16第16章
楚苓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群人在加班,出了写字楼,街角有一家蛋糕店,她去过几次,味道还不错。
一进门就有长相甜美可爱的店员围上来,向她推荐店里最新的西点。
她原本不打算买蛋糕的,因为她觉得江渊最近似乎有些太得瑟了,可想了想还是说:“给我看看蛋糕的花样吧。”
挑来挑去最后也只拣了一款样式最简洁的,因为蛋糕是现做,所以楚苓叫了一杯咖啡,在蛋糕店里的休息区域坐下。
一路上江渊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催促,等她终于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她把蛋糕盒子放在门口,但江渊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蛋糕,还偏要笑眯眯的问:“那是什么?”
她一脸没好气的说:“先吃饭,蛋糕待会儿吃。”
江渊他们家过生日一直都是过阴历的,也从来不买蛋糕,生日那天也没有多特殊,只是早上出门前吃一碗长寿面。不过他也不爱甜食,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几次蛋糕,后来过生日也就是请一群狐朋狗友过来瞎闹腾。
她将饭菜都拿出来,看到汤却突然想起忘了带勺子,于是又起身出去,看能不能找护士借个勺子。
等楚苓拿着勺子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了江母。
除了江母,还有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孩,长直发垂到腰际,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十分清纯动人。
她有些尴尬,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江母听见声响,也转过头来,看见是楚苓,眉毛都没皱,就又把头转了过去。
“人家玮玮特地跑过来看你,还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句‘谢谢’都没有的?”
果然,楚苓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淡蓝色包装的纸盒,上面还系着红色的蝴蝶结。
叫玮玮的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住院了,生日礼物是之前准备好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送人的。”
“我挺喜欢的。”江渊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盯着站在门口的楚苓。
他这么一看,楚苓倒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很识趣的退到门外去。
哪里晓得前脚刚踏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江渊的声音:“小苓你别走。”
她被那一个“小苓”肉麻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可还是不得不转过身去。
一转身便正对上江渊带着笑意的眸子,他对着坐在一边的女孩说:“玮玮,这是你大嫂。”
那个叫玮玮的女孩子顺着江渊的目光看向她,站了起来,对她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陈玮玮。”
楚苓走过去,看了一眼脸已经越来越黑的江母,又转过头与陈玮玮握手,“你好,我是楚苓。”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楚苓就又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她本来想直接走的,可这一出去,楚苓又想起自己的外套和包都还在病房里面,她站在门口还能听见病房里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她在原地犹豫了挺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现在就进去拿包和衣服呢,还是等江母走了之后再去拿包和衣服。
就这么纠结了一会儿,病房的门打开了,是江母出来了。
楚苓拿不准是叫妈呢,还是像上回一样叫章女士呢,可好在江母没给她多想的时间,一出来便对着她说:“下周一我会让李秘书给你打钱,等你们正式离婚后我会把剩下的那部分也给你。”
她没说话,跟在江母身后的那个女孩原本想和她打招呼,可听见刚才那话,意识到她很快会是江渊的前妻,于是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等江母走了,她听见病房里的江渊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这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里面江渊正掀了被子要下床,楚苓叫住他:“别下床了,我给你把饭菜拿过来。”
江渊看她沉默不语,知道遇见章颖她心情不佳,只得哀哀的解释道:“……我不知道我妈今天会来。”
楚苓没说话,她走到一边,打开桌上的蛋糕盒子,却发现里面的蛋糕已经面目全非了。
那个蛋糕是他妈不小心撞翻,然后被陈玮玮捡起来的,江渊没来得及阻止她去开那个盒子,这会儿只得在旁边解释道:“刚才我妈不小心撞倒了,然后又捡起来了。”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
楚苓还是没说话,江渊知道她已经生气了,于是赶紧赔笑道:“拿过来给我吃吧。”
他保证吃得精光!
楚苓托着蛋糕盒子过来,笑了笑,说:“挺好的,这下也不用点蜡烛了。”
江渊见她这样,终于稍稍放下了心。他把蛋糕拿过来,奶油、巧克力和蛋糕层都糊在一起了,的确是惨不忍睹。
吃了一会儿,江渊突然开口道:“我妈给你多少钱?”
楚苓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原来他听见了江母在门口对她说的话。
她告诉他:“一套房子和五百万。哦,单位是人民币。”
顿了顿她又笑起来,说:“房子呢,要你和我离婚后才过户给我。钱呢,也是先付给我一部分定金,离婚后才能全部给我。”
“这么点钱你就答应了?”江渊这会儿倒是沉得住气了,十分平静的问她。
她想了想,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我觉得你妈挺大方的。”
但说完就想起了某位分得6亿的豪门媳妇,自己和人家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可话说回来,比起一无所出的她,人家还生了三个孩子不是?
江渊笑了笑,说:“那我明天就把所有股票和物业都转到你名下好不好?”
楚苓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江渊放下手中的勺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慢慢的说:“现在这个家你要是不想住,那我们就换过一个房子好不好?要是你不觉得挤,住你在御景园的那套公寓也可以。以后就逢年过节你和我回大宅去吃个饭,其实爷爷挺喜欢你的……要是你不想去也没关系,那咱们就不去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楚苓没有说话。
他们俩闹到今天这样,绝不是因为他的母亲。她虽然不喜章颖,可也不会把婚姻的失败推到她头上。
楚苓想起昨天杨帆对自己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和江渊之间能不能再回到过去,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可她居然想要试一试。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她真的想要试一试。
是啊,也许她可以再找一个人,再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她想起,从前她和江渊也是极好的,三年前的她永远也不会想到两人会有今天的局面。那再找一个人就能保证一辈子对她好?
还有她的宝宝。
楚苓害怕不正常的家庭给孩子带来伤害,可她也知道,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太重。
她想了很久,若自己不是有孕在身,二十七岁的年纪,尚有几分姿色,即便是离婚,要再找也不是太难。可现在,要找到一个能对宝宝视如己出的男人,又谈何容易?
可越想她便越觉得害怕,她才二十七岁,却已经失去了开始新生活的勇气。
晚上回到家那个人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出国的手续全都已经办好,新的身份也已经办好。
她使劲揉着太阳穴,脑中却一片混沌,良久她才对电话那头说:“等一等,让我再考虑几天。”
***
已经到了年末,公司的年会也如期召开。
幸好她们公司去年的这个时候便定下了威斯汀大酒店的场地,不然现在各家酒店都是爆满,即便是她们公司也难找到空场地。
她前阵子订了一件DonnaKaran的黑色小礼服,今天正好可以穿。
等她换好衣服到了年会现场时,却意外的看见了江渊。
楚苓猜他十有□是从陆正明那里知道她们公司要开年会,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到底是夫妻,于是她挽着江渊的手便进了场。
一路上都有相熟的同事攀谈,有江渊应付,大家也明显对他更加感兴趣,所以她只要站在江渊身边,脸上保持微笑即可。
晚会快开始前他们找了座位坐下,等待董事总经理的年度总结。
八点十分,陆正明终于出现在主席台上,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领导的发言还是一贯的套路,先总结一下前年的工作成就,该鼓励的鼓励,该批评的批评,再展望一下来年。
江渊他倒是有些不耐烦,因为他很少在下面听,从来都是在上面讲话。楚苓看见了,有些幸灾乐祸,小声对他说:“你现在知道发言啰嗦多惹人厌了吧。”
对面的男人一愣,然后也马上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反问:“你嫌我啰嗦?”
楚苓隐约的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江渊的脸突然放大,唇上被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她这时再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对面的江渊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猫。她难得脸红,又抬头往周围看了一下,发现好几个同事都津津有味的看着。
她被气得不轻,可又不好发作,坏情绪一直持续到老总讲完话。
正好有男同事过来请她跳舞,她一下子又挺开心,爽快的答应了。
音乐响起的时候,男同事看着江渊脸色不太对劲,又有些后悔,连楚苓的腰都不敢揽实,只是虚虚的拢住。
“哎,你说我明天会不会被炒?”男同事挺忧虑的问她。
楚苓十分没有同情心的笑道:“那你走那天我请你吃饭啊。”
一支舞曲结束,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她抬头,看见是江渊。
“……我不跳了。”她想撂挑子,可无奈腰被人搂住,动弹不得。
江渊笑意满满:“先跳完这一支。”
未几,他又捏了捏她的腰,小声问:“最近胖了?”
楚苓心中一震,脚下舞步也乱了,连踩了他好几脚。
江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唔,我说错了,不胖,挺好的。”
她心中狂跳,耳中都能听到心跳的“咚咚”声。
要不要告诉他?
17第17章
要不要告诉他?
她还在犹豫,音乐却戛然而止,灯光也瞬间全灭,四周人群也发出疑问声。
楚苓眼前一片漆黑,有些不适应,抓着江渊手臂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江渊察觉到她的不安,又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小声安慰她:“应该是供电问题。”
没过半分钟便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说是电路出了问题,让大家在原地稍等几分钟。
原本骚动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满场都是低低的交谈声。
江渊倒是挺开心的,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他又故意将楚苓往自己身上按,恐吓道:“别乱动!黑乎乎的小心摔跤!”
黑灯瞎火的,楚苓虽然看不见对面男人的脸,但也能想象得到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她双手不得不撑在他胸前以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偏偏江渊还要使坏,捉住她的手反剪在身后。
她想开口骂人,可碍于这是在公共场合,于是只能憋足一口气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乖,别动,”江渊一只手便能轻易地制住她,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你还记不记得?”
楚苓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三年前他在旋转餐厅向她求婚,也是这样的伎俩——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带她去吃饭,菜才上了一半餐厅却突然停电了,她正疑惑间,已经有工作人员推着插满蜡烛的蛋糕出来,他向她说生日快乐,然后便拿出钻戒来求婚。
最后她当然答应他了,那时她被爱情冲昏了头,没想过门当户对,满心满眼里只有这个人。
江渊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还没等她反应,便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十分霸道,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她吃痛,唇刚张开却被他趁势而入,毫不留情的撬开她的牙关,缠住她的舌。
江渊的力气大得让她挣不开,于是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口腔里立刻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只听见他低低的唔了一声,想必是很痛,可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变本加厉。
楚苓也不知道他到底吻了多久,最后被他松开的时候全身无力,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喘气。
她只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江渊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我那时说的话,是真心的。”
他说了什么?楚苓想起来,他向她求婚的时候,说的是将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她。
她还在发愣,江渊又开口了:“想想我们的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对不对?”
楚苓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幸好这时大厅里的灯又重新亮起来,之前断掉的音乐也重新响起。
她松了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没有看向江渊,只是小声说:“我去那边坐坐。”
***
年会结束后江渊开车送她回御景园的公寓,楚苓已经和他说了再见,可他还是非要跟上来。
“年底了,治安不太好,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他十分耐心的解释道,看上去简直无比真诚,“你要不跟我回去住,要不让我上去。”
楚苓停住步子,转过身看他,“这里的安保很好。”
“很好吗?”江渊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上次来,没有人拦住我。”
有人敢拦他吗?她这样想,又瞥了一眼江渊的座驾,世上哪有开路虎的坏人?
可楚苓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之前的江渊,她即便背后默默流泪也不会在明面上输一点气势。但江渊现在死缠烂打外加厚脸皮,她倒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到底是让他进了房间,一进门江渊便四处查看,又检查了门窗,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明天我让人过来换一个防盗窗。”
楚苓没理他,换了拖鞋又进厨房倒了杯水喝。
江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些饿坏了,于是死皮赖脸的问:“有没有东西吃?”
她不太爱吃夜宵,可也会放一些吃的在家里,于是抬起下巴点了点冰箱。
江渊在冰箱里找到一包速冻馄饨,还是他喜欢的牌子,当即兴致高昂的拆开准备下锅煮。
等他将热气腾腾刚煮好的馄饨端到饭厅,却发现已经不见了楚苓的人。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然后去敲卧室的房门。
过了好半天才听见汲着拖鞋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但楚苓没给他开门,只是隔着门板问他什么事。
“馄饨,吃不吃?”他觉得挺憋屈的。
“我刷过牙了,”楚苓的声音倒十分平静,“我给你拿了被子枕头,在客厅沙发上。我要睡了,你别敲门了。”
这一下倒是将江渊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他想了一下,一时之间还真没找到什么话题。
最后他连夜宵也没吃,两碗皮薄馅大的馄饨全部一咕咚倒进了垃圾桶。
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江渊觉得挺委屈的,可心底也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第二天早上他先送了楚苓去上班,然后自己开车往公司去。因为之前住院耽搁了几天,所以他的办公桌上还积压了好些文件没有处理。
江渊今天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下属都挺怕他的,所以一个上午下来,整个公司的人都在战战兢兢的埋头工作,大气不敢出。
十点多的时候他让小方召集了销售部的人开会,上个季度的销售业绩滑坡得厉害,现在已经到了年尾,今年的销售任务也还差一大截,他气得将会议室里的人挨个骂了一通。
骂完人了,他梗在胸口的那口气感觉顺了不少,看了看销售部的众人,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这时小方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拿着他的电话。
是他妈打过来的,章颖在电话那头告诉他,陈怀雅先兆流产,现在人很虚弱,但孩子好歹是暂时保住了,让江渊到医院来看一眼。
江渊沉默了很久,还是在电话这头答应了章颖。
小方是他的助理,江渊的一干公事私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他知道楚苓不太可能打电话到公司来或者打电话给小方,可他还是看了一眼小方,小方也马上会意,让他放心。
然后他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又站在办公室中央,想了很久,发现没落下什么,这才出了门。
江渊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可章颖还在那儿守着,似乎就是专门为了防他的。
请来的护工正在喂陈怀雅喝鸡汤,江渊看了一眼,问他妈:“现在怎么样了?”
章颖和他一起出了病房,这才语重心长的说:“医生说她情绪不太好,你没事就来家里看看她。”
江渊没说话,章颖看他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就当是哄哄她高兴,也就这么几个月,一生完孩子就送她出国。可她现在整天这么抑郁,我就怕生出个小老头来,偏偏我又不敢说她,怕说了她更抑郁了。”
江渊一直都很受不了他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来,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分别?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之所以受不了只是因为这些话把他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掉了。
是啊,他能做得出,怎么就忍受不了别人说了?
陈怀雅看见他来挺开心的,章颖把他推到病床边上,陈怀雅又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孕吐得厉害,每天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他觉得嗓子发涩,但还是十分僵硬的开口了,让陈怀雅好好休息,告诉她自己一有空便会去看她。
陈怀雅问:“你……下午能不能留在这里?”
江渊十分难得的冲她笑了笑,说:“公司里很忙,我过几天去看你。”
然后也不管在不住对他使眼色的章颖,径直从病房里出来了。
出了病房,他随便找了一排休息长椅走下,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跳着,脑子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一边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一边又想要留住楚苓。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明明知道会招来厌恶,可还是要干坏事吸引大人的目光。他费尽力气想要折磨她,可到头来却发现每一刀都割在了自己心上。
曾经他那样期盼过一个孩子的到来,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如果是女儿,他将来就要把女儿宠到天上去,谁都不能动一根手指头,如果是儿子,就教他打架泡妞,告诉他要记得保护妈妈。
后来他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手脚已经长出来了,他没有去看。
他不敢。
他也一直不能明白,她为什么能够那么狠心。
七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成型,明明再过两个月就能出生,可她居然狠得下心来。
后来她出院的时候问过他一次,问他能不能好好过。
凭什么?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究竟有多痛,她也不知道在他听到那是个成型男婴时,愤怒得想要杀人。
他凭什么好好过?
江渊本来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他不原谅她,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现在他想要这个孩子了,他想起自己曾经那样热切的期盼过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会有那样一个小东西叫他爸爸,浑身散发着奶香,眼角眉梢都刻着他的痕迹。
这个诱惑太大,他没有办法拒绝——
小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江渊正步出医院大楼,却迎面看见了楚苓,楚苓也看见了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只觉得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18第18章
小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江渊正步出医院大楼,却迎面看见了楚苓,楚苓也看见了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只觉得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小方在电话那头说:“……嫂子中午去医院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
他强作镇定的挂掉电话,他知道楚父的病,于是问她:“你过来看爸的?”
楚苓似乎对他这个“爸”字颇敏感,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看一个长辈。”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哦,”楚苓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我先上楼去了。”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邀请自己一起上去的意思,可江渊还是厚着脸皮提过她手中的水果,跟着她一块上楼了。
楚苓觉得有些好笑,江渊一向对她父亲的病不太伤心。她知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江渊对她父亲一定是打心眼里鄙视的。
到病房的时候楚父已经吃完了午饭,护工正在给他削水果,楚苓进去的时候看到,接过护工手里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说:“我来,你去忙别的吧。”
护工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人,她姓李,所以楚苓一直叫她李姐。
李姐从没见过江渊,以为这是楚苓刚交的男朋友,于是笑着搭腔:“楚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楚苓没看江渊,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倒是江渊在旁边解释:“我是她老公。”
这下轮到李姐纳闷了,她照顾这老人家好几个月了,今天才头一次见到他女婿过来,之前也不知道他女儿是结了婚的,看来夫妻感情不怎么样。
“爸爸,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楚苓一边将手里的苹果切成小块一边问坐在床上的父亲。
父亲没有答话。
又是这样。
楚苓的心里十分挫败且不解,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她每次过来看他都说不上几句话。
她猜想,大概是与她妈妈有关系,可却无从问起。
她转过头,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又在刚切好的苹果上插好牙签。这才将小碗端到父亲面前,笑着说:“来吃一点苹果好不好?”
父亲依旧是沉默以对,楚苓十分无奈,只得将装着苹果的小碗放在一边,说:“那我放在一边,待会儿你想吃就自己拿。”
顿了顿她又开口:“我今天又买了点新鲜水果,放在门边,你要吃就让李姐帮你洗。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李姐……爸,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江渊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看着,没有说话。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想他大概会控制不住的动手,可对方是她的父亲。
一出病房,他便问楚苓:“你爸……他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称呼换成了“你爸”,楚苓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回头看他,“什么怎么回事?”
刚才楚父对她的疏离冷淡他全都看在眼里,江渊和这个老丈人接触得并不多,可也知道他是极为疼爱楚苓的,他真是搞不懂:“他怎么对你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楚苓慢慢的重复这个词,脸上再度浮起笑容。
“江渊。”她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一直以来,你对我,就是那个样子。”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卑微,曾经她也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江渊,一心想要挽回。
江渊无话可说,他想让楚苓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可终究没说出口。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不要再提。
“你有什么怨气,全往我身上撒。”他强扯出一个笑,说道。
楚苓也呵呵一笑,“你够不要脸的啊。”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委屈,而她又有多泼妇——
元旦的时候公司放了三天假,前几年的这个时候楚苓她都在外地出差,这回难得在家,再加上手上的这个项目快要收尾,她也不用每天都在现场盯着,所以心情还是挺愉悦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给通讯录里的客户都打过一遍电话问候。
翻到蒋衡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除了那次从内蒙回来之后,她给蒋衡打了一个电话道歉外,她再也没有和蒋衡联系过。蒋衡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十年后再见,两个人终究是渐行渐远。
她想了想,还是将蒋衡的手机号码删除——
回家的时候她在小区里的超市又买了汤圆,准备明天早上煮着吃。在食品区逛了一圈,她又忍不住买了好几样食材,打算晚上下厨好好做一顿。
提着一大袋东西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江渊已经等在了门边。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过来,死缠烂打的,楚苓心情好的时候会让他进门。
还没走到门口,江渊已经三步作两步的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一大袋东西,脸上挂着笑:“买的什么呀?还挺沉的。”
楚苓没理他,从包里掏出钥匙来开了门。
江渊跟着进了门,又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说:“晚上在家吃吗?那我来做。”
谁的家?楚苓冷哼了一声,但没说话。
楚苓刚在沙发上坐下,便有电话打进来,是小方。
“嫂子,”小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事……”
“嗯。”她应了一句表示自己在听。
小方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您父亲最近的确在托人找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楚妍。”
楚苓没说话,小方在电话那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嫂子?”
“嗯,你继续说吧。”
小方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楚妍坐了今天下午的火车,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这里。”
“我知道了。”楚苓侧了侧身子,江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后,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
挂了电话,江渊问她:“怎么了?”
她前几天拜托小方帮忙查一下自己父亲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联系,当时叮嘱过小方这件事不要告诉江渊,她原本也就是一说,并不指望真的能瞒住江渊,可没想到小方的嘴还挺严的。
她想了想,说:“明天大概我就会多出一个妹妹了。”
她原以为父亲的突然转变是何曼的关系,可没想到真相是这个。
江渊联想到那天在病房里楚父的态度,也有些明白过来,“……你明天还去医院?”
“不去了,”楚苓笑起来,“留点空间让他们父女重聚。”
江渊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事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楚苓脸上瞬间收了笑容,问他:“你不是在做饭吗?出来干什么?”
“厨房里没有盐。”他干巴巴的回答,“我下去买。”
其实楚苓并不愤怒,只是有一些惊讶。她一直以为父亲对何曼死心塌地,却没想到在外面居然也有私生女,连她都从来没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想到自己多年前替母亲隐瞒情人的存在,甚至觉得释然了一些,原来在父辈的那段婚姻里,没有谁吃亏不值。
等江渊做好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一共三菜一汤,水煮牛肉、油焖大虾、清炒莴苣和鱼头豆腐汤。
楚苓刚舀了一勺汤喝,就听见江渊在一边问:“味道怎么样?”
看着他摇着尾巴求表扬的模样,楚苓倒笑起来,“还行吧。”
“那尝尝其他的菜。”他忙不迭的推荐那碗水煮牛肉。
就这么一瞬间,楚苓觉得自己挺蠢的。
她这边放不下从前的事情,那边却在江渊的温柔攻势下动摇起来。
何必呢?
从前的那些事情,就像一只苍蝇。吞到一只苍蝇,要不吐出来,要不吞进去。哪里有像她这样反复含在嘴里咀嚼的?注1
她想的挺开,若要和江渊重修旧好,那就必须把以前的事情通通忍下去,不然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自己忍得下去吗?
楚苓想起十七岁的自己,那时她一心沉浸在对爱情的美好幻想里,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聊天,说起要是以后的爱人出轨怎么办。她那时是怎么答的?她说,要是真的出轨,就先阉掉,自己再拍拍屁股走人。
话当然是玩笑话,可她从没想过要去原谅一个出轨的男人。
那时她未经世事,可知道自己聪明漂亮,自信得仿佛全世界都踩在脚下,怎么可能连一个忠贞的爱人都找不到?
后来她在尘世里摸爬滚打许多年,才渐渐发觉,这事和智商相貌学历都无关,全看运气罢了。
晚饭过后和江渊坐在沙发上看跨年晚会的时候,她问自己,还爱不爱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不再是拿爱情当饭吃的小姑娘,爱情对她而言是奢侈品。如果不爱,她便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两年前江渊刚无所忌惮的玩时,她经常能接到各色女人的电话或短信,甚至有一次,一个女人拍下江渊的睡颜然后将照片发给她。楚苓也不记得自己看到两个人□的搂在一起时,到底是恶心更多还是难受更多。后来她便渐渐麻木,收到的短信照片,有些存下来,有些删掉,视心情而定。她以为自己不爱,可却发现自己对他还有期待。在内蒙的时候,他千里迢迢来找自己,还是会感动。
“累了?”江渊见她神色郁郁,拿起遥控器调低音量。
她摇了摇头,又扭头看墙上的挂钟,江渊已经先一步告诉她:“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
还没到点,但外面已经响起烟花腾空的声音,她到落地窗前去看,身后江渊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烟花了?”
楚苓知道,自己是俗人,原以为可以潇洒放手,可到底洒脱不了——
第二天她难得的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在厨房里找到江渊,他在厨房里煮自己昨天买回来的汤圆。
江渊回头看她,“去刷牙洗脸,汤圆一会儿就好。”
吃完早点江渊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让江渊开车送她去了常去的那家造型店。
理发师摸着她垂落到腰际的漂亮长发,有些心疼的问:“真要剪了?”
楚苓笑起来:“麻烦快一点。”
江渊对她的新发型倒是挺满意,但转瞬又觉得太显嫩了,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反倒把他给衬得老了。
他没忍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她白他一眼,“你话还挺多。”
“真的!”江渊反倒来劲了,“出去见客户,人家觉得你一丫头片子,压不住场。”
楚苓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身边的人又没脸没皮的凑上来,说:“去看电影吧?”
电影院里人很多,楚苓选了一部喜剧片,然后江渊乖乖去排队买票。
看电影中途江渊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是小方打来的,他想大概是有急事,于是在众人的鄙视下接了起来。
哪里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余琅琅的声音:“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少女娇嫩悦耳的声音由听筒那头传来,江渊看了楚苓一眼,这才开口:“怎么了?”
“你老是说忙,不陪我玩,今天你总没去公司了吧?”
江渊自然不想让楚苓和余琅琅两个人见面,于是只得应付道:“行,等有空带你玩。”
“哥哥!”那边传来少女气恼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啊?”
“在电影院。”他含糊道,全市这么多家电影院,琅琅总不见得能找到,“这里信号不好,出去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便不管那头余琅琅还在撒娇,直接挂了电话。
楚苓这才转头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可江渊没想到,余琅琅还真的找到了电影院来。
她就倚在江渊的车边等着他,旁边还跟着不停劝说的小方。
江渊知道小方肯定是拿她没办法的,于是对小方说:“行了,你回去吧。”说完又板起脸来训斥余琅琅:“今天还在放假,你把小方叫出来干什么?”
余琅琅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只有小方才能找到你嘛。”
这时楚苓已经走过来了,即使看见余琅琅,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波动。
“上车吧。”江渊帮她拉开副驾的门。
余琅琅也跟着上了车,楚苓将她视作空气,她也不理楚苓,一路上只顾着和江渊搭话。
“我送你回去。”江渊一边开车一边对余琅琅道。
余琅琅看了楚苓一眼,又问江渊:“哥哥你不回去吃午饭吗?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哎!”
“我就不回去了。”他连回答都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惹楚苓生气。
“哦。”余琅琅慢吞吞道,“那你不回家去看看小陈姐姐吗?她情绪不太好。”
“琅琅!”他的音量陡然提高,显然是在警告余琅琅不要在楚苓面前提这件事。
后座的小姑娘有些生气,撅嘴道:“本来就是!她一个人怀孩子多辛苦,你应该多陪陪她。”
江渊一脚踩下刹车,余琅琅没系安全带,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差点撞上了座椅。
“你下车。”
余琅琅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的模样,有些被吓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下车。”他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对我这么凶!”余琅琅的眼泪奔涌而出,她抬手捂住眼睛,推开门便跑下了车。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江渊欲言又止,倒是楚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送我回家。”
回来的路上,楚苓便在心里笑自己太自信,她已经完全忘了陈怀雅这号人物。之前她有意无意要提起陈怀雅,不过是为了刺激江渊,但从没将她视作竞争对手,甚至觉得她连障碍都不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直到回到家里,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定,楚苓这才开了口:“你说吧,我给你机会解释。”
19第19章
其实楚苓对陈怀雅并无多大印象,只道她是江渊众多女伴中的一个,甚至在知道她怀孕了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她好手段。
她相信江渊说的话,是陈怀雅算计他,这才怀上了孩子。因为江渊如果想要,那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江渊对她说过不止一次,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可那时她要和他离婚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浑不在意,也并未放在心上。
蹲在她面前的江渊艰难解释道:“你知道,我对那个陈怀雅,一点感觉都没有,孩子只是个意外。”
这话她也相信,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得很开,她甚至也相信,江渊连许多曾经女伴的名字面容都忘记了。
“我会把她送去国外,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江渊沙哑着声音说道。
楚苓有些想发笑,那位陈小姐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她并不憎恨陈怀雅,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甚至她还有些同情陈怀雅,她和自己一样,从没被尊重过,都不过是生育工具而已。
江渊就蹲在自己面前,楚苓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问:“江渊,你想要那个孩子吗?”
是啊,她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能生的,江家也自然不能绝后。陈怀雅的出现,真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楚苓问得认真,连眼神也写满真诚,可江渊却陡然间慌乱起来,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这才舒了一口气,但再开口的时候却无比悲戚:“楚苓,我想要个孩子。我会送陈怀雅出国,她再也不会出现在——”
“啪!”江渊的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她的一个耳光打断。
楚苓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江渊的脸上立刻浮上了清晰的五道指痕,她只觉得手掌都震得发麻,一只手都在隐隐作痛。
不只是因为这一次,过去她忍下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变成此刻的怨恨。
她恨啊,可有多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要开口,可眼泪猝不及防的流出来,她甚至能听见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衣料上的声音。
楚苓发现自己牙关都在轻微的打颤,她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你想要孩子,我没意见。”
“你别这样……”江渊的手都在哆嗦,他伸手帮她擦干泪痕,声音也在哆嗦,“你别这样行吗?”
楚苓笑起来,笑声听在她自己耳里都觉得诡异,“我哪里说得不对吗?我生不了,你找别的女人是天经地义。”
终于,连他强忍的最后一点平静都被打破,他抱着楚苓,语气哀求:“我不要这个孩子了,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好好过,行吗?”
她气得全身发抖,没能忍住,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江渊,你让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她觉得全身发冷,脑中嗡嗡作响。楚苓知道,再多面对他一秒自己就会发疯。
“你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她费了很大劲都没能忍住再次涌出的泪水,“你之前是想要我认下那个野种对吗?然后呢,每看见他一次,就提醒自己那是你和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
是啊,她想起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江渊是怎么回答的,她现在还记得清楚,江渊说,他不会离婚,因为那是她欠他的。
他说出这样的话楚苓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江渊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后来呢,后来他怎么又愿意那样低声下气来哄自己呢?原本她还担心江渊是否发现了自己怀孕,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想她认下那个孩子,所以才愿意那样放低身段。
可笑的是她还为此考虑过两个人是否可以挽回。
楚苓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眼泪要流,她感觉身体里好像开了一个口子似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尽。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啊?”她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声线都在微微颤抖,“因为我忍了你的那么多女人,所以你笃定,我也会认下这个孩子对不对?反正我不能生,不管是这个孩子,还是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对我来说都一样,没什么分别。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别说了,”江渊声音沙哑,同样是双目通红,“是我犯浑。”
他站起来,说:“我会让她把孩子打了。”
楚苓没说话,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
江渊出门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下来,除了声音有些沙哑。她说:“你不要再过来了。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给你的。”
楚苓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着了什么魔,居然还奢望与他重新开始。
她原本想要努力给未出生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可现在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讽刺。如果她继续维持这段婚姻,那她的孩子出生后是不是还要和其他兄弟姐妹争宠争家产?
想着她就笑了出来,可一摸眼角,又有眼泪流出来。
她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想起自己是个孤家寡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摸到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说:“国外那边……帮我准备一下吧。”
电话那头的人问:“还是决定出国?”
“嗯。”她低低的应一声,“等我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完。”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小苓,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我很高兴。放心吧,那边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的,谢谢你。”她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假期结束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她把小谭叫到办公室来,说:“我向陆总推荐了你,年后你就可以进项目组和他们一起工作。”
小谭一下子慌乱起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做的很好,”楚苓笑起来,“可公司里没人不想进项目组的,你怎么不愿意了?”
小谭没有说话。
楚苓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笑了笑,又问:“我挺想知道,江渊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小谭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又平静下来。
其实小谭并不是第一个,上一次江渊安插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司机。
办公室内是长久的沉默,小谭低着头,眼睛通红,楚苓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于是说:“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过,”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去告诉江渊,我在这里干不了多久,到时候他又要再安排人了。”
她手上的这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下个星期便要报到证监会去,现在组里的几个同事都在离公司不远的荣大对送审的材料做最后的修改调整。
楚苓出了办公室,路上碰见同事,都赞她新发型很靓。
她摸了摸只到脖子根的发梢,突然觉得其实一切都有天意。她惧怕开始新生活,惧怕改变,既然迈不出这一步,那老天就亲自推她一把。
到医院的时候,她果然在父亲的病房里看到一个年轻女孩。
这是楚苓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自己长得倒是没什么相像之处。楚妍容貌并不出挑,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再加上气质十分楚楚可怜,她一个女人看着都有了保护欲。
对方看见楚苓,显然有一些慌乱,倒是楚苓,早早的便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现下也能心平气和的自我介绍:“我是楚苓。”
一开始她决定出国的时候,还担心过父亲的病情,现在倒也好,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妹妹,帮她照顾父亲。
她对楚妍说:“你可以去郝医生办公室拿一下病历报告吗?”
楚妍点头答应,然后便出了病房。
这下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父亲了,父亲依旧是执拗的不想理她。楚苓也不是很介意,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说:“爸爸,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父亲终于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说话,楚苓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当年奶奶过了两套房子给我,再加上我自己买的一套房子,我全都转到你名下,好不好?”
“你出国去干什么?”父亲终于生硬的问了一句。
“公司派我去美国的分公司,出海外长差,没有一年回不来的。”
父亲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楚苓帮他拍着后背,他又开口道:“把房子都给你妹妹。”
妹妹?楚苓一愣,然后说:“我不会给她。不过,等房子到了你名下,随便你。”
楚妍这时推开病房的门进来了,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了进门的桌子上,然后又走到楚父身边,问:“爸,要不要喝点水?”
父亲点头,然后就着她端着的水杯喝起水来。楚苓看了楚妍一眼,默默的起身,站到不远处。
她站在一边看着面前这副父慈女孝的场景,突然就觉得讽刺。
楚苓不知道父亲为何对她如此冷淡,但心中明白,二十多年的父女亲情,抵不上楚妍这两日端茶送水的情谊。
她走出病房的时候楚妍也跟了出来,楚苓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略显拘谨的女孩,终于开口问:“你今年多大?”
“过完年就二十了。”楚妍小声的说道。
楚苓想起来,自己刚上小学那会儿,父亲的确是被调到下面的县里当副县长。
“还在读大学?”她又问。
“嗯。”楚妍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又有些紧张的抬起了头,欲言又止。
楚苓知道她有话想要说,所以也没就开口,静静的等着。
“姐姐,能不能给我一点钱?”楚妍十分紧张的绞着手指,磕磕绊绊的开口,“我妈妈也住院了,我、我没有钱给她治病。”
楚苓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挺好玩的,她问:“你以为你是谁?”
楚妍抬头,一双大眼睛雾气弥漫,写满了惊愕。
她嗤笑:“你妈妈的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还有,别乱叫我姐姐。”
然后,在走出医院的路上楚苓又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楚苓很少这样的小姑娘计较,但今天说话却如此尖酸,她想大概是因为有种父亲被抢走的感觉,所以心中多有愤懑。
想着她便笑出声来了,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有必要么?——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却觉得今天实在是太精彩的一天,但马上又有些后悔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一辆黑色奥迪在她面前停下,接着后座有人推门下车,是陈怀雅。跟在陈怀雅身边还有吴嫂,是在江家干了二十多年的老保姆。
陈怀雅一眼便看到了楚苓,先是惊讶,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得意。
今天她是来医院产检的,原本都有专门的医生到江家来为她做检查,可是今天她和江母说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所以江母便答应了让吴嫂陪她到医院来检查,结束之后还可以去商场逛逛。
楚苓脸上还挂着和平常一样的笑意,陈怀雅知道她那是强装镇定,所以笑着说:“好久不见啊。”
楚苓的确有一丝诧异,她第一次知道小三也能这样辣气壮,于是扬了扬眉毛,说:“你胆子挺大的。”
陈怀雅看她一眼,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还敢来我面前晃悠。你不怕我把你的孩子弄没了吗?”
话音未落,陈怀雅已经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幸好后面有吴嫂搀着她,她这才又重新有了底气,瞪向楚苓,“你敢吗?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
楚苓走近一步,又惊得陈怀雅连连后退,她嗤笑道:“那你要不要试一试?看江渊会不会让我去坐牢。”
陈怀雅紧紧抓着吴嫂的手臂,但还是十分嘴硬的回击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连孩子都生不出,以后分家产一毛钱都分不到。”
楚苓觉得陈怀雅蠢得也挺可爱的,自然不会打破她的美梦,于是笑着说:“嗯,你说得对。”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和江渊就快离婚了,到时你一定要抓准时机上位啊。”——
江渊是在公司的时候看到楚苓拟的离婚协议的,他们俩之间如果要离婚的话,甚至没有什么经济纠纷,因为两人一向是各赚各的,现在住的那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公寓是结婚时买的,在楚苓名下,家里的一应开销也都是从江渊的账上支。
楚苓似乎也没有意愿来分他的公司股份房产,再加上有新婚姻法,两人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的经济纠葛。
那位郑律师坐在他面前,说:“楚小姐的意思是,中央花园的公寓全看江先生的意思,如果您想要回去她也没有意见。”
来之前楚小姐就和他交代过了,条件不重要,能离婚就行。
江渊翻到离婚协议的最后一页,上面有楚苓的签名。她的字很漂亮,清秀娟丽,这一刻,江渊甚至有些不着边际的想到,她是从小就练书法的。
上一次她向他提出离婚的时候,还是两年前,不过那次来的律师不是这个。当时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江渊面无表情的撕掉手里的两份离婚协议书,然后对满脸惊愕的律师说:“要谈离婚可以,让她自己过来,面对面和我谈。”
说完便按下面前的通话按钮,让小方送客。
下午的时候他把小方叫进办公室,说:“你找一下陈怀雅的父母。”
陈怀雅的父母都是老师,好歹算个书香门第,大概不会允许女儿做出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来。其实他早就知道,也早就应该这么做,可心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侥幸。
他又往家里打电话,问母亲:“她下次产检什么时候?”
现在陈怀雅肚子里的孩子也过了三个月,所以她对江渊的警惕心也放下了,再加上看着他大概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也没多想,就说:“星期六。”
“好,你和她说一下,到时候我陪她去。”
说完他便将电话挂了。
可惜他一直没有等到楚苓的电话。
上午律师来的时候,他就在想,哪怕她是要来和他争家产呢,哪怕她是要分走他的一半财产呢?任何一种情况,都会比现在让他开心一点。
回到家里,他又拿出手机来看,可屏幕上面还是干干净净,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他点了一根烟,刚抽一口却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被呛得眼泪直流,然后伸手将烟按在了沙发上,布艺沙发被烫出一个洞,发出难闻的烧焦味。
江渊跌跌撞撞的进了卧室,像疯了一样的到处翻找。
他在找什么呢?他们俩的婚戒早就被他扔了,他现在还在找什么呢?
那次他们吵架,他当着楚苓的面就将戴在手上的婚戒摘了下来,然后扔到了窗外去,看着楚苓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可真解气啊,他从来没有那么解气过。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回来,看见楚苓就蹲在楼下的草地上,打着手电筒,摸着草皮一寸寸的翻找过去。
楚苓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下车去,坐在车里漠然的看了一会儿,就叫司机开车走了。
他再没戴过婚戒,也记不起楚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戴婚戒了。
所以江渊最终也不知道楚苓到底有没有找到那枚被他扔掉的戒指,他一直很想问,却从没能问出口。
他扯开楚苓床头的小抽屉,却有一个小药盒意外的映入了眼帘。
他把药盒拿出来,上面的字样十分熟悉。
麦普替林,四环类抗抑郁药。
江渊的手有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又看了一眼药盒,觉得讽刺,那药居然还是他们公司生产的。
他摇了摇盒子,盒子是空的,里面的药已经吃完了。
他不知道楚苓用了多久这种抗抑郁药,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用。
你已经不关心她很久了。身体深处有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他已经不关心她很久了。
这两年来,他一直对她不闻不问,明明安排了人在她身边,可却固执的不想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明明还爱着她,明明还在乎她,却不愿意面对她。
刚开始的时候,楚苓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很多电话,他一个都不接,却也不设黑名单,只是她每打来一次,他便固执的挂断一次。实在打不通的时候,她便会发短信给他,问他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可他也从没回复过。
后来她似乎也渐渐习惯,不再打电话发短信询问他,只是静静的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有一次她得了急性阑尾炎,他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做完手术,在病房里安静的睡着了。
那时他就想,那么疼,她怎么忍得了?
是啊,她那么瘦,捏一捏她的手腕就能摸到骨头,那么疼,她怎么忍下来的。
他终于知道了,原来她也是会疼的。他夜不归宿的时候,他在外面搂着其他女人的时候,他那样冷漠的对待她的时候,每一次她都会疼。
江渊想起来,自己做这些的初衷似乎就是为了折磨她,为了刺痛她。原来他成功了啊,还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将她逼疯了。
他坐在地板上,后背抵着墙,掏出手机来,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可接起来电话那边也没有说话。
他有很多很多想问她,伤口疼不疼,难受不难受,是不是还在吃那种药,他想要向她道歉。
可最后,他也只是哑着嗓子说:“我同意离婚。”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久到他怀疑楚苓已经挂了电话,她这才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20第20章
江渊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离婚,是楚苓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直到挂了电话,她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原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甚至为自己找好了最后的退路——如果对方一直拖着,那她便只剩下去国外这一条法子。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便有律师打来电话,和楚苓约好时间,地点就在写字楼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江渊那边又重新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简略的扫过一遍,和她之前的那份并未有多大差别,只不过这份协议里,江渊对婚后财产分配做了修正。
她一条一条的看过去,股份、期权、基金以及三处物业——两套别墅和一套公寓,全部划在她名下。
楚苓不是矫情的人,现在江渊好不容易愿意离婚,她自然不会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而拖拉。既然江渊愿意给这些,那她便坦然收下,不过——
“你们公司的股份我不要。”她淡淡开口,
离婚协议里写得清楚,江渊欲将制药公司荣泰8%的股份赠与她,可若她坐拥这6%的股份,大概会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届时要直接加入董事会,还是摆脱不了江渊。
坐在一边的年轻律师一愣,刚想说话,江渊已经先开口了:“好。”
江渊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原本英俊的脸此时却十分憔悴。楚苓猜他昨晚大概是没睡好。
年轻律师看着江渊,目光带着询问,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他轻咳两声,对楚苓开口了:“楚小姐,既然您拒绝了荣泰的股份赠与,那么财产分割方案就要重新变更。”
楚苓点了点头,说:“可以,我没有意见。”
她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江渊再多分她两套房子作为补偿。
签完协议后律师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告诉她:“楚小姐,还有一些产权变更协议需要您签署,我下午给您送过去。”
“好。”她点了点头,然后抬腕看表。
快到上班时间了,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拎起自己的手袋,说:“我先走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她们公司大楼就在隔壁一条街,楚苓抬头望了望天空,雨也不是很大,步行过去也没有问题。
她刚迈出一脚,头顶上方便多出了一把黑色的伞。
她回过头,是江渊撑着伞站在她身后。
“我送你过去。”他简短的说道,眼神是不容拒绝的。
楚苓没有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的习惯,她看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然后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其实她觉得有些事情挺怪的,比如说那一天,听到关于陈怀雅的孩子的事情,她怎么会那么愤怒。
那天晚上睡觉她还自我拷问了一会儿,以江渊一贯的作风,搞出孩子来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那当她知道江渊想要留下那个孩子的时候,又为什么那么愤怒呢?
她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明白,自己可能并没有太愤怒,只是正室心理在作怪——他在外面怎么玩女人都行,可他居然允许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这直接威胁到了她的大房地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觉得挺好笑的,真挺好笑的。
十年的感情,没想到最后是这样收场。
伞并不算大,江渊将雨伞的一大半都挡在她的头顶。
她看到江渊握着伞柄的手几乎擦到她的脸颊,可也并不觉得感动。
雨下得又不大,不过是毛毛细雨,装情圣给谁看呢?
咖啡厅离公司大楼很近,两人不过步行两分钟,便到了写字楼前。
“你好好照顾自己。”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所有的言语,不过是再一次梗在喉头。
楚苓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的是疏离的笑意,片刻后淡淡说一句:“你也是。”
然后便从他的伞下钻出来,径直进了写字楼。
江渊站在原地,注视她的背影良久,直至她整个人消失在门后,这才转身离开——
中午一点四十分,这时大部分同事都还埋首在办公桌前加班加点,楚苓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隔壁部门的女同事Cherry。
Cherry对她眨眨眼睛,笑道:“你们好腻歪,中午这么一点时间还要黏在一起。”
楚苓没说话,只是微笑,任由她误会。
“不过你小心点哦,”沉默了几秒Cherry又凑近她,“上次年会的时候你老公不是来了么,可把那群刚进来的小丫头迷得七荤八素的。现在的小姑娘哟,才不管对方结不结婚,见到好男人就扑上去,你可当心点。”
电梯这时“叮”的一声响了,楚苓看了一眼楼层,笑着对身边的女人说:“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出了电梯。
她知道Cherry的意思。
公司里新来的年轻人不知道,可Cherry和她同一年进的公司,既知道她的老公是江渊,再加上圈子小,自然知道江渊在风月场上的传言。此番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怎么会不懂对方的弦外之音。
楚苓进公司的第一年,拿下两个项目,然后便有传言,说她其实是被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包养。后来结婚时,又有流言说她能嫁入高门,是奉子成婚。
其实习惯之后,闲言碎语她也不是太在乎了,路是她自己选的,别人说什么她不在意——
楚苓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手上的工作交接好,手头的最后一个项目她也签过了字,今天便要送到证监会去。
大家都聚在荣大加班,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投行精英。
房间里空气不流通,旁边的同事苦着脸和楚苓小声抱怨:“好臭。”
“习惯就好。”楚苓回以一个微笑,岿然不动。
等所有的送审材料打印完毕,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因为材料太多太繁杂,一般他们都是用拉杆箱来装材料的。
今年的生意似乎特别好做,证监会的一楼大厅全是拖着好几个拉杆箱的各家券商。
她入行六年,跟过九个项目,其中三个项目被否,六个项目成功上市,想想也还算圆满。
陈川过来的时候楚苓她们刚把材料交完,他笑着说:“速度挺快的呀。”
陈川在香港呆了一个星期,刚刚才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回家,就直接打车到了这里。
楚苓看着他,笑了笑,说:“先回公司吧,还有工作要交接。”
办公室里,陈川一边看材料一边说:“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一个重组、一个再融资,老陆还让我当现场负责人呢。”
楚苓安慰他:“能者多劳。”
陈川看着楚苓整理出来的一摞材料,问她:“真不干这行了?”
“怎么?”楚苓看他一眼,笑起来,“不相信啊?”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要自立门户呢,在这里干到顶也不过就这样。”
“我和老陆说要辞职的时候,他也这么以为来着。”
陈川坐直了身子,“不过早点撤也好,这里压力大又累,再过两年攒够了钱我也不干了,以后就赚项目签字费。”
“想得美,”楚苓笑道,“咱们公司都还有一队的准保代等着签字呢,轮得到你么!”
“哎,和你说个事儿,”陈川突然认真起来,“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在找基金经理呢,你去不去试试?”
楚苓有些惊讶,正在整理资料的手也停了下来,“基金经理?”
陈川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你本科学的什么来着?那边就想要有理工科背景的,你之前不也做过Trader么?”
“算了吧,我对这个没兴趣。”楚苓本科学的是天体物理,那时奶奶还在,所以她选择回国,那时应聘到一家研究所,本想安安分分的当个研究员,可没想到最后政审的时候没通过。
楚苓辞职都辞职得悄无声息,除了上司陆正明和平时相熟的几个同事,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辞职。
其实她们这一行流动性大,辞职是常有的事,当年和她一起进来的同事早就没剩下几个了。
陈川提议给她办个欢送会,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却没想到被楚苓一口拒绝:“千万别!”
她解释道:“年底大家都挺忙的,哪有空啊?再说了,一群小年轻叽叽喳喳的,我听着就头痛。”
尽管在这里工作六年,可她对公司还是没有太多归属感——
傍晚出了公司,她又去了一趟医院,护工李姐也在,病房里的三个人聊得似乎挺开心,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楚妍坐在病床边上,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讲笑话,模样娇憨。父亲看上去也很开心,眉头十分难得的舒展开来。
楚苓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
李姐和楚妍俱都转过头来,看见是她,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弥漫着令人难堪的沉默。
还是李姐最先开口,说:“楚小姐,吃了饭没?”
虽然她此刻饥肠辘辘,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吃过了。”
楚妍也站起来,但立在一边没有说话,脸上的娇憨神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神情。
楚苓看了她一眼,目光没有多做停留,眼神又转向李姐。
李姐愣了愣,但还是读懂她的目光,跟着楚苓到了病房外面。
楚苓从包里掏出一沓捆好的现金,递给李姐,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姐有些迟疑,犹豫着不敢收,“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她记得楚苓上个星期给她结过一次工资。
楚苓笑了笑,说:“我过几天要出国一段时间,这边还要麻烦你多照应。以后呢,工资还是一月一结,我都打到你的卡上,你看这样行吗?”
“可以可以!”李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钱,接着又眉开眼笑的赞起她来:“楚小姐,你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好,难得有你这么大方的家属。”
她看了一眼病房内,又对李姐笑了笑,然后道:“李姐,你能不能出去帮我买点喝的?”
说着她便拿出钱包,要拿钱给她。李姐赶紧按住她的手,说:“别掏钱了,我这就帮你去买。”
李姐走了,她又进到病房里,楚妍还是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楚苓觉得有些好笑,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走到父亲床边,又转头对站在一边的楚妍说:“麻烦你出去一下。”
既然她爱装作一副被自己欺负的可怜模样,那就让她如愿。
“姐——”说到一半她又猛然住嘴,有些畏惧的看着楚苓,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对不起。”
楚苓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麻烦你出去一下。”
楚妍没再说话,眼睛里闪着泪光,但还是走出了病房。
楚苓这才回头看向父亲,父亲也有些生气的开口了:“你怎么这样对你妹妹?”
“爸,”楚苓笑起来,“你现在生病,我让你住最好的医院,给你请最好的护工,还花钱给你从国外请专家来会诊。但是你呢?”
看着父亲愤怒的神色,楚苓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私生女,要我认她当妹妹,还打算把我的房产也给她。”
说到这里楚苓已经笑了起来,觉得十分讽刺,她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一毛钱都不会再给你,奶奶的房子我也不会给。当然了,医药费我会继续付的。”
楚苓拿过放在一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早就写好的借条,又拿出一盒印泥。
楚父看见,已有不好的预感,问她:“你干什么?”
楚苓一笑,抓住父亲的手按了印泥,又将借条拿过来,抓着父亲沾满红色印泥的大拇指按了上去。
楚父虽然想反抗,可终究体弱,楚苓没费多大力气就完成上面的这些工作。
她扬了扬手中的借条,说:“三亿的借条,债主的名字我还没想好要填谁。你如果非要你的小女儿继承遗产,那随便你吧。”——
出了医院,楚苓已经饥肠辘辘,于是随便找了个饭店吃饭。
吃完饭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多钟了。
她是明天上午的飞机,所以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美国那边的一切都已经为她安排好,新的身份、工作、住所全都已经准备好,她可以安心生下肚子里的宝宝,江渊再也找不到她,她也不用担心有人来和她抢孩子。
楚苓只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洗脸的时候又想起她常用的洗面奶牌子在美国买不到,于是暗暗记下,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要多买几支。
晚上江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睡下,可最后还是接起电话,问电话那头的人有什么事。
“你辞职了?”电话那头十分安静,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楚苓想他大概是在家里。
对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镇定自若的回答:“对,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幸好江渊没有起疑心,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说道:“你睡吧。”
楚苓向来有等他人先挂电话的好习惯,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挂电话,于是便自己先行挂断了电话。
因为临睡前江渊的这一个电话,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在登机口的时候江渊突然出现,将她抓了回去。
天还没亮她就醒了,明明是十一点钟的航班,可她还是七点便出了门。
幸好是国际航班,没有误点,楚苓登了机之后也有些惴惴不安,直到飞机顺利起飞,她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她望一眼舷窗外,又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宝宝已经快四个月了——
江渊早上去了一趟公司,各个部门都有一大叠文件需要签署,小山一样堆在他的办公桌前。
有人敲门进来,江渊抬头看了一眼,是销售部的一个新人,他有一些印象,记不清是叫Kerry还是Mary了。
对方端着一杯咖啡,放在他办公桌前,笑着说:“www.uu234.neta今天不在,所以我帮您磨了一杯咖啡。”
www.uu234.neta是他的秘书,今天早上给他打了电话请病假。
江渊看了一眼对方开得极低的领口和快要掉出来的胸,抿了一口咖啡,没说话。
看到江渊这样的反应,对方显然有些开心,又走近了一步,笑嘻嘻的说:“老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呀?还有黑眼圈呢。”
他觉得有些好笑,从前他虽然荒唐,可从来不吃窝边草,这女孩是新进公司的,大概人缘不太好,所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一点。
江渊笑了笑,问她:“你不冷吗?”
对方故作天真的睁大眼睛,说:“可我觉得有点热。”
江渊没再说话,正好销售部的经理进来,他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对经理说:“你下属好像发烧了,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他又反省了一下自己,心情不好,把气撒在下属身上,好像不太应该。
没过多久小方打来电话,语气有些慌乱,他在电话那头告诉江渊,陈怀雅流产了。
江渊倒是挺淡定,问了句怎么回事。
小方结结巴巴的告诉他,陈怀雅在商场外面被她父母碰到,陈父当场甩了女儿一个耳光,她跌倒在地,孩子也给摔没了。
他听出小方的语气有异样,可也没有追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小方又在电话那头试探着问:“您不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在心底漠然的想,楚苓已经和自己离婚了,孩子出不出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份离婚协议书上,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楚苓”两个字并排。
他们俩没有去民政局,可今天一早已经有人将离婚证送过来了,还有结婚证,上面盖了钢印,是“作废”两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江渊还是对电话那头的小方说:“我中午过去看看。”
上午事多,他一直拖到下午两点多才到医院。
陈怀雅的父母并不在,病房里只有陈怀雅和小方,小方看见他来,便起身出了病房。
江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怀雅,她脸色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看见江渊来也没有多大反应。
他也没有坐下,就站在原地,说:“你先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我就送你出国。”
陈怀雅没有说话,嘴唇紧紧抿着,眼角有泪溢出。
江渊也没多说,就出了病房。小方在病房外等待,见到他出来,又说:“叶小姐让我和您说,她在楼下的科室等您。”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叶涵?”
小方点点头,补充道:“她说有话要和您说。”
叶涵是他的表妹,他们从小就玩在一块,关系十分不错,叶涵和楚苓的关系也挺好。
他有不好的直觉,转身对小方说:“查一下她现在在哪里。”
小方知道江渊嘴里的“她”是谁,当下也不敢怠慢,迅速的掏出了手机。
江渊下楼去,找到叶涵在的科室,刚想推门而入,便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琅琅,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是叶涵的声音,带着一点怒气,“你知不知道差点就要闹出人命来?”
然后是余琅琅小声说话的声音:“我、我怎么知道……”
房间里传来重重的拍桌子声,然后又是叶涵的声音响起:“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才多大,怎么就做得出这样的事来?上一次楚苓没有和你计较,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
站在门外的江渊倒吸一口凉气,很多事情同时浮现在脑海中。
楚苓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江渊惊讶的发现,他姨父的情人居然是楚苓的妈妈。
那时她已经有将孩子打掉与他离婚的意思,他抱着她的腰求了她整整一夜,就差给她跪下,她才勉强答应下暂时不提这件事。
当时还在上初中的余琅琅因为家庭破裂,割腕自杀,但被救下。章颖觉得她可怜无依,于是便亲自将她接回国内,说是散心。
楚苓流产那天是待在老宅的,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所以没了孩子。
江渊以为她是故意滚落下楼梯,没想到她也一口承认。
当时余琅琅在哪里?他拼命回忆,这才想起,那天余琅琅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想,那时余琅琅是用怎样的目光看向楚苓的?
江渊推门进去,余琅琅正绞着手指站在叶涵面前,看见江渊进来,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慌乱。
叶涵看见是他,也皱了皱眉,说:“琅琅你先出去。”
余琅琅经过江渊身边的时候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江渊一眼,只有江渊自己知道,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我刚才全听见了……你当年全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叶涵一愣,然后淡淡说:“琅琅自杀过,楚苓一直觉得愧疚。”
还没等江渊再开口,叶涵又皱起眉头说话了:“那位陈小姐怀的是你的孩子?”
刚才那种不好的直觉又浮起,江渊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僵着声音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叶涵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告诉他:“楚苓也怀孕了,四个月。”
“你说什么?”他暴怒,一把揪起叶涵,“你现在才告诉我?”
这时小方走进科室来,手里还拿着手机,看着一脸暴怒的江渊,声音不自觉的变小:“嫂子今天的航班……飞机已经起飞了。”
21第21章
“君悦食府,303号。”
包厢内觥筹交错,楚苓低着头在桌下发完短信,看着屏幕上“已发送”的字样,终于放心了一些。刚抬起头来,对面的何总又举起酒杯来,说:“楚小姐,来,我和你喝一杯。”
她连连摆手,笑意盈盈道:“何总,实在是对不住,我真的不能喝了。”
这位何总是一家重工企业的老总,近期有IPO意向,楚苓为了揽下这个项目,一个星期内跑了他们公司五趟。这位何总似乎对楚苓她们公司也挺有兴趣,听着楚苓忽悠了许久,可最后也没什么表示,倒是今晚,约了楚苓出来吃饭。
她今突带了一个助理过来,早就已经被灌醉,她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旁板有人起哄,说:“楚小姐,你太不给我们何总面子了。在我们公司,何总敬酒可是没有人敢不喝的。”
楚苓刚才就发觉这酒有些问题,这下当然不肯再喝,但也不说破,只是看了何总一眼,放软了声音道:“何总,你们公司怎么一点也不尊重女性呀,我都不太敢跟你们做生意了。”
何总被楚苓那一眼看得浑身酥麻,脸上红光满面,又笑着呵斥下属:“你们这群人,人家楚小姐不想喝就不喝。”
说罢对转向楚苓:“楚小姐,待会儿吃完饭一起去唱歌吧。”
楚苓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心中暗骂老色狼,又懊恼这位何总演技太好,自己一开始居然没有看出来——
江渊原本在和叶乾信喝酒,接到楚苓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打开来一看发现上面只写了酒店和包间号。
楚苓很少向自己求助,江渊猜她大概是遇上了麻烦,于是也不敢再耽搁,出了酒吧直接开车去君悦食府。
他到的时候楚苓已经完全醉了,坐在座位上,旁边还有一个老男人试图将她搀起来。
她双颊酡红,眼神迷蒙,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还是十分坚定的坐在那里,谁拉都不动弹。
江渊一进去,包厢里静下来,其他人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只以为他是走错包厢的,只有楚苓旁边的那个老男人,看见他,惊喜的叫了一句:“江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太巧了太巧了!”
“不巧。”他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大步越过众人走到楚苓面前,将她拽起来。
何总这才意识到这位楚小姐来头不小,但还是强扯出一个笑,问江渊:“……楚小姐是您朋友吧?我们刚刚在谈生意……”
江渊瞥他一眼,冷笑道:“这是我老婆。”
何总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江渊没有再看他,只是将楚苓半扶半抱起来。
可楚苓一直死死抓着桌腿不放手,他无奈,只得拍了拍她的脸,沉声道:“是我。”
楚苓这才睁着一片迷蒙的双眼看他,就这么盯着他看了两秒,才松开双手,脑袋一歪,十分乖巧的往他怀里靠。
他将她抱起来,又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最后目光停在那位何总身上。
他冷笑,这笔账以后慢慢算。
走之前,江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过楚苓座位上的玻璃杯,里面还剩下一点白酒。他将杯口移到鼻间嗅了嗅,酒里面果然加了料。
他将楚苓带出包间,又直接在前台开了一间套房。那药对人体没什么损害,也不用去医院,洗个冷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就行。
楚苓已经神志不清了,还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她就一直往江渊身上蹭,还一边哼哼着,引得整个大厅的人都侧目。
他被她撩得心烦意乱,用房卡刷开门,他又把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的楚苓拨开,控住她的不安分到处乱摸的手。
进了房间,他将楚苓拖进浴室,拿过花洒,将冷水开到最大,就直接往她身上冲。
“冷……”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着肩身子缩成一团,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望着他,被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连文胸带都清晰可见。
他脑子一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身体的某一处集中。
江渊觉得自己再忍就不是男人了,当下也不再多想,将楚苓整个人打横抱起走出了浴室,直接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她被摔得有些疼,但还是坐起身来,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又爬过来,干脆直接吻上他的唇。
要疯了!江渊觉得自己简直要失去狼了,他分明觉得她是清醒的,可清醒的楚苓绝不会这样吻他。
楚苓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裙,他解了好一会儿没有解开,耐心被耗得一干二净,于是直接将裙子往上推,又扒下她的丝袜和内裤,狠狠的撞了进去。
她还没做好完全容纳他的准备,异物进入的感觉很不舒服,她含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才进去一点,大半截还露在外面,此时江渊自然什么都顾不得,他难耐的咬着她的耳朵,低低道:“宝贝,乖,让我进去。”
“好疼!”她摇头,身子拼命往后缩,一双大眼睛还泛着泪光。
他按住她,手伸到两人结合的部位,缓缓的揉弄,直到感觉她足够湿润,才缓缓进入。
她被弄得有些难受,挂在他腰间的长腿不断挣扎。
“宝贝,放松一点,你快要把我夹断了。”他喘着粗气,忍过那一阵极致的快感。
折腾了大半夜,江渊一度觉得自己要死在她身上了。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将她整个人翻过来,不顾她的哭泣,逼她跪着,用最霸道的姿势从后面进入她。
她整个人被撞得一耸一耸的,下身一阵火辣辣的疼,嘤嘤的抽泣起来。
结束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微微发白,江渊抱着浑身瘫软的她去浴室清洗,楚苓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餍足后的江渊心情非常好,他扯过一边的浴巾包住她,然后将她抱回房间睡觉。
“冷……”睡梦中的楚苓小声嘟囔。
房间里的冷气打得有点低,难怪她觉得冷。江渊将她整个人搂到胸前,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胸膛上,有点痒,于是又将她往上挪了挪。
江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闭着眼睛去摸自己的手机,摸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楚苓也醒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现在的状况,然后防备的看了一眼江渊,接着扯过被子挡在自己胸前,坐起身来接电话。
楚苓那一瞥又让江渊心底的怒火烧起,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昨晚明明是她勾引自己的!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十分平静,“我待会儿就来公司,文件你先放我办公室吧。”
接完电话她便翻身下床,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却发现已经被江渊扯烂了。她皱了皱眉,又拿起床头的座机,打电话给客房部,让他们送一套衣物上来。
然后她便裹着浴巾进了浴室,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江渊一眼。
江渊彻底爆发,觉得自己和鸭子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对!他比鸭子还不如,鸭子还收钱呢!
楚苓进了浴室洗澡,扯下浴巾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痕迹,胸前和大腿内侧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
禽兽!她暗骂了一声。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发现江渊人已经不在了。
她在心底冷笑,睡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就当是昨晚叫了一只鸭!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不对,鸭子还能讨她欢心呢!连鸭子都不如!
22第22章
“哎?走了?”听到小方的话,叶涵倒是挺意外的,然后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渊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的叶涵。
叶涵接收到他的目光,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你老婆气跑的。”
江渊没理她,又看向小方,小方被冻得全身一僵,赶紧补充道:“飞波士顿,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到罗甘机场。”
江渊没说话,眉头紧锁着。小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现在就去联系航空公司那边?”
“那你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老板的怒气值太高,小方不敢辩解,连滚带爬的跑了。
小方心里挺委屈,原本江渊的确是交代了他小心盯着楚苓的,可今天陈怀雅这边不是出事了嘛!他哪里还顾得上楚苓那边,也确实没想到,楚苓不声不响的就筹划好一切,坐上了去美国的班机。她这举动,饶是小方,也忍不住要叫一声好。
其实小方一直都不太懂江渊的眼光,外面的那些女人,好像没一个能比得上他老婆的。可想想也能理解,男人嘛,哪个不图新鲜。
另一方面,他觉得楚苓走了也挺正常,自己年轻漂亮,也不缺钱,没必要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不过,小方还真挺喜欢这个老板娘,起码他跟了江渊这么长时间,还从没见楚苓闹过,在外面也十分给江渊脸,对自己也不错。
走出房间后小方在走廊上看到了余琅琅,他手里还拿着电话,看见这个大小姐只恨不得避到一百米开外。
今天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余琅琅搞出来,她从自己这里拿到陈怀雅父母的电话,于是将陈父约出来;然后又将陈怀雅约出来逛商场,结果两人正好碰面。
小方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陈怀雅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是血,医生说再晚点送来子宫都得摘除。小方想,这才多大的小姑娘呀,怎么这么歹毒?——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江渊站在窗前,问坐在一边的叶涵。
叶涵转着笔,慢条斯理的答:“因为楚苓不让,她想要这个孩子,但不想再和你生活下去。”
江渊怒极反笑:“那她想要和谁生活下去?难道她以为有哪个男人会把别人的孩子视若己出?”
听到他这话,叶涵笑了起来,反问:“难道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孩子没出世呢,你就给它搞出兄弟姐妹来,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弟妹妹呢。”
叶涵这一番话说得江渊哑口无言,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叶涵又开口:“你要真有心呢,就先把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给断了,然后再去下跪认错吧。”
“当年那件事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过了很久,江渊听见自己艰难的开口了。
“现在后悔了?”叶涵笑起来,“不是和你说了吗,楚苓她一直觉得愧疚。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打落牙齿和血吞,她觉得这件事,自己没处说理去。”
江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讽刺。因为孩子的事,他当年那样恨她,可现在才知道真相。
他忍不住苦笑,难道就为了对余琅琅的那一点愧疚感,她宁愿被他误会,也不多解释一句?
江渊从前和余琅琅的关系并不算亲厚,一来年龄差距太大,二来余琅琅常年待在国外。可余琅琅却一直很喜欢腻着他。后来出了她自杀的那件事情,江渊对她的关心倒多了起来,一方面觉得这个小表妹实在可怜,另一方面,楚苓心中对她愧疚,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到底不好出面,于是每回给余琅琅买了礼物,都是央江渊带给她。
他没想到,余琅琅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出医院之前,江渊去了一趟陈怀雅的病房,章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医院的,站在病房外,问小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琅琅也站在一边,但并没有说话。
江渊走过去,目光森冷的看着余琅琅,开口对小方说:“现在就把她送回英国去。”
章颖诧异:“你干什么……”
余琅琅原本就眼圈通红,现在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她后退一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为什么要送我走!我就不走!”
江渊不想和她多说,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动手。
“琅琅,到底怎么回事?”章颖也意识到一些不对,转过身问自己最疼爱的侄女。
余琅琅知道江渊不是为陈怀雅的事情发怒的,她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大声哭起来:“我做错什么了?是那个女人欠我的!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她还可以那样幸福?她还想当妈妈?她凭什么当一个妈妈!她不配!”
江渊没有再说话,只是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他的手劲大,余琅琅被打得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江渊,你发什么疯!”章颖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赶紧去扶跌落在地的余琅琅。
余琅琅捂着脸站起来,也不再哭泣,反而是笑了起来,“哥哥,我原来还以为你对我好,没想到你也那么护着她。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知道她有多虚伪吗?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还要假装对我好,明明等着看我的笑话,还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我看了都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渊又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掴了过去。他连话都懒得再和余琅琅说,只是咬着牙重复了一遍:“现在就把她送回英国。”——
已经入夜,航班还有七个多小时到波士顿,飞机上的大多数乘客都睡了,只有过道的灯还开着。
空姐礼貌的小声问她:“小姐,请问您需要毛毯吗?”
楚苓摇摇头,拿出眼罩准备戴上。
短短十分钟里这位空姐已经走过去两次,而且瞄了她三眼,这次更是直接上来问她要什么。
楚苓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往四周看了看,她左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面前的电脑敲敲打打,楚苓悄悄打量了一下他。
对方西装革履,年纪三十出头,黑发黑眼,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像是个律师。上飞机之后他就一直十分安静,除了叫了空姐两次、上了一次厕所,基本上没发出什么声音。
楚苓有些忐忑,她以前没约过炮,到底是缺乏经验,光是一句开场白就想了半天。
她还在苦思冥想,对方已经将电脑收了起来,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他,对方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对她一笑。
楚苓脑子一乱,像是做贼被抓住,脱口而出:“先生是北京人?”
对方一愣,但还是很快答道:“我是香港人,在北京工作。”
听到他说话的口音楚苓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她正踌躇不知如何将话题进行下去,对方已经伸出一只手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懿。”
“你好,楚苓。”她伸出手来和他握手。
她觉得有些悬,这种公事化的会晤挺难切换成约炮模式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沈先生是出差去波士顿吧?”
对方已经摘下眼镜,一边揉着眼角一边道:“不,是看望长辈。”
楚苓还在想要怎么勾搭,对方已经先开口了:“到波士顿大概要凌晨三点,到时楚小姐你可以坐我的车。”
“好,谢谢你。”楚苓终于松下一口气。
飞机降落后,飞机上的乘客陆陆续续的起身,沈懿帮她将行李箱拿下来,楚苓余光瞥到有一位空姐往这边走过来,她心中一紧,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
沈懿身子一僵,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空姐已经走过来,笑容可掬的对着楚苓说:“这位小姐,请稍等一下——”
楚苓全当没听见,手上使了一点力,推了推沈懿。
沈懿转过头来,对空姐笑了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空姐心里的疑问渐渐放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然后便走了。
楚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原本用自己名字订了一张机票,是中午一点飞往波士顿的,但那人给她的这张机票是用别人的名字。
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订那张机票了,还暴露了行踪。
一直到出了闸口,身边的沈懿才笑着开口问她:“你是特工?”
“你看我像不像?”楚苓笑起来,又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对着沈懿说:“谢谢你,有空请你喝酒吧。”
“不用我送你了吗?”沈懿也笑,顿了顿又说:“你没有留我电话,怎么请我喝酒?”
楚苓有些尴尬,那不过是她一句客套话,她不会再回国,怎么请他喝酒。
不过她挺淡定,面不改色的笑道:“我手机没电了,要不我留电话给你吧。”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她就留下了自己国内的号码。
看到对方认真记下,她心里还觉得自己挺不厚道,但还是挥了挥手就和对方说了拜拜。
即使是凌晨三点,可机场大厅里还是熙熙攘攘,楚苓四处寻找过来安排好过来接自己的人。
她还在张望,就看到不远处两个西装革履的亚洲男人走过来,走在前面的男人个子不高,但是存在感强烈,楚苓心知不妙,直接转身,加快速度朝一边的机场工作人员走去。
“江太太,”还没走出两步,那个男人已经挡在楚苓面前,满脸笑意,“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1.咳咳,这文入V了,太仓促袅,因为本来以为BB要星期一才能出现,结果今天她就冒泡了。明天尽量多更一些,不出意外,至少会有两更,多的话会有三更【咳咳,反正人家明天不出门了
2.之前答应了尽量在入V前多写点给大家看,所以公子后面会多更一点免费的番外和小剧场给大家看,大家意下如何?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协商~
3.写评论公子送分,每25字一分,三分就可以看1000字,也就是说,大家评论写勤一些这文基本可以免费看了,一个长评能看好几章,写了评论能送分的公子都会送分
4.关于剧情:女主这次没跑成功,是为下次逃跑积累经验
5.看了昨天的评论,对于楠竹,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那公子决定,就按原来的思路写了,反正能保证的是,不会刻意洗白楠竹,女主的举动也会符合她的性格,不会为了孩子妥协什么的
6.公子这就去回复留言啦~大家慢慢看~留言满字数都会送分哦~
23第23章
一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注意到楚苓,走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楚苓刚想开口,那个男人便拦在她面前,低声和工作人员耳语几句,工作人员又看了她好几眼,然后就走开了。
“放我走,”楚苓深吸了一口气,对对面的男人说道,“江渊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江太太,”那个男人笑了笑,指了指一旁已经在打电话的同伴,“我们为江先生办事,不是为了钱。”
楚苓退后一步,慢慢道:“难道你们有妻儿老小在他手里?你们替他办事,总有所图,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
那个男人一愣,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楚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们既然要带我回去,那有没有想过,以后我在他面前告你们一状也够你们受的。”
男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江太太,你先生不是黑社会。”
楚苓有些生气,但的确是无话可说。
她被两个男人带上了车,安置在波士顿市区的一家酒店里,她要了一个行政套间,对方倒是挺尊重她,没有进房间,只是轮流守在门外,饭点的时候会送饭菜进来。
江渊是下午两点到的,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楚苓正在看电视,她听见声响,头也没抬,说:“我不饿,别烦我。”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她这才抬起头,发现江渊就站在门口,她当即便冷笑了一声,“你来得挺快的呀。”
江渊一夜没睡,眼珠上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他走过来,蹲在楚苓面前,握住她的手,说:“跟我回家。”
楚苓把手一点点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看着江渊,嗤笑道:“哪个家?中央花园的公寓现在在我名下,那房子和你没关系。”
江渊看了她很久,才慢慢开口道:“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楚苓只觉得讽刺,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江渊,我说过了,在你心里,我一定特别的贱。”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楚苓想,这些事情大概是叶涵告诉他的。
当初余琅琅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她没了孩子,又选择将事情一力承担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余琅琅一个不是。因为那时小姑娘自杀未遂,她心中不是不愧疚的,后来出了那件事,她心里难受,可也觉得不再亏欠余琅琅。
她做了那样的选择,便做好了准备要承担应有的后果,只是没想到江渊会那样不留情面。
她笑了笑,说:“江渊,放我走吧。”
“不可能。”他声音缓慢,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楚苓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这个孩子和你没关系,它是我的。”
“没关系?”江渊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楚苓,我是孩子的爸爸。”
楚苓一笑,眼角却有泪滴滑出,她惊诧自己最近怎么变得这样爱哭。
她擦了擦眼泪,说:“爸爸?那你做了什么?提供了一枚精子?江渊,我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当妈妈了,可没想到还能有孩子……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想要和我抢孩子吗?”
“我没想和你抢孩子。”江渊微微的皱了皱眉,沉声道。
他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而后开口道:“我很贪心,孩子和你都想要。”
楚苓听到这话,却笑了出来:“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还指望我认下那个野种么?”
“对不起。”江渊又重复了一遍。
楚苓推开他,站起身来,十分无奈,“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放了我。”
想了想,她又放软了语气道:“等宝宝出生了,你可以来看它。”
可是过后楚苓便觉得自己是白费唇舌,江渊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么,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江渊既不会像普通犯了错的男人一样跪地求她原谅,也不会放她走。
他的手段直接又霸道。
天还没黑的时候楚苓便被带上了飞机,还是私人飞机,她伸手摸了摸真皮座椅,讽刺道:“你什么时候买的飞机?为了孩子你还挺舍得的呀。”
“借的。”江渊转头看她,眼睛里有不知名的光芒,“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挑一架。”
楚苓没理他,冷笑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看舷窗外。
她觉得这两天的经历都像做梦一样,原本她还后悔自己订的是国航的票,可现在想来,就算订的是美联航的票,大概出了机场一样要被抓住。
可转念想想,自己决定逃跑的选择还是没有错误的,只不过事情太凑巧,她刚走江渊就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
另一方面,楚苓还暗暗庆幸,大概江渊现在还以为她只是一个人出国,并不知道有人给她安排好了在美国的生活。
她正在琢磨着,旁边的江渊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还在吃那种药吗?”
楚苓被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反问道:“什么药?”
江渊看着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麦普替林……你还在吃吗?”
楚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麦普替林,那个药是医生开给她的,她吃过一段时间,可副作用太大,她吃了几盒就停了。
“你翻了我东西?”她冷冷问道。
江渊一愣,才解释道:“不是,我无意中看到的。”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嘲讽道:“你别担心,那个药我早不吃了,对孩子不会有什么影响。”
江渊下意识的就想解释,他问她有没有在服那种药,不是因为担心孩子,是因为担心她。
可看到楚苓那样的神情,他突然间就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半晌才默默的说了一句:“在我心里,你比孩子重要。”
“是吗?”楚苓笑了笑,然后便转过头没有再看他。
这种话,她听着都觉得没有任何说服力,也不知道江渊是怎么说出口的,骗骗两年前的她还差不多——
江渊没有把她带回中央花园的公寓,而是把她带回了城郊的别墅。
更让楚苓开眼界的是,房子里居然还准备好了医生护士,还有月嫂。
她觉得好笑,转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江渊:“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怕我跑了?所以派这么多人看着我?”
说完又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看,问他:“外面还有没有暗哨?”
“你别这样。”江渊无奈的看着她,“我只是不放心。”
楚苓笑了笑,摸着肚子在一边的床上坐下,“是啊,我现在怀了你们江家的骨肉,怎么能有一点闪失?”
江渊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还是等孩子生出来了就让我这个亲生母亲滚?”她终于忍不住失控,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就快要发疯。
“我说过了,我不会和你抢孩子,”江渊蹲在她面前,望着她,眼神恳切,“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一家三口好好过?”她气极反笑,“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还想和你过得下去吗?”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江渊,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江渊捏住楚苓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松一口气,缓声道:“你骗我。你不会打掉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她冷笑,拂开他的手,“一想到下半辈子还要和你纠缠,我就觉得恶心,我情愿不要这个孩子。”
楚苓想,自己现在的嘴脸一定很丑恶,可还是咬牙切齿道:“你睡过多少女人你还记得清么?你碰我我都觉得反胃,我怕得病!”
江渊眼神陡然变得幽深,楚苓本以为两人又要大吵一场,可没想到江渊生生的将火压了下去,沉默很久才开口:“你有什么火气,全往我身上撒。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我不会放你走。”
楚苓对这个人再无话可说,只是让他滚出房间。
晚上的时候,她偷偷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枕头底下,又将卧室的门反锁,这才放下一点心来。
她想和那个人联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工作的时候她一天要打好几十个电话,多的时候有几百个,都是不同客户、律师还有同事。她不太担心江渊会一个个排查她的通话记录,因为她和那个号码通话的次数只有两次,每次都不超过一分钟,她不相信江渊能查出端倪来。
离预产期还有五个多月,她不可能找不到机会逃跑。
浴室里的地砖都换成防滑的了,她洗澡前阿姨上楼来问她要不要帮她洗澡,她听着就心烦,三言两语就将阿姨打发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渊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她了。
楚苓惊诧:“我明明……”
江渊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这栋房子里没有一个房间可以反锁。
“换好衣服,我们去一趟医院。”江渊开口道。
楚苓一愣,知道是关于她父亲的事,又看江渊的表情难得这么严肃,于是也不再多问,换好衣服便跟江渊出了门。
“到底怎么了?”坐在车上,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江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着她的手安慰他:“没事,别担心。”
刚才楚苓的那个妹妹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楚父这几天病情恶化,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姐姐的小名,所以想请他带姐姐过来看看父亲。
江渊本来不想告诉楚苓的,医院那地方人太杂,她又怀着身孕,他不愿意楚苓去那种地方,可想想还是觉得不行,他知道楚苓这个人嘴硬心软,和父亲的感情深厚,若是日后知道他的隐瞒,又是一场麻烦。
到了医院,还没进病房,两人就看见楚妍一个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默默的流泪。
楚妍看见江渊,伸手便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泪流满面道:“姐夫,你劝劝姐姐,让她别生我的气了,进去看看爸爸吧。”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剧情:女主的爸爸其实挺可怜,后面会写。她妹妹挺邪恶的,望天……第一次写这么多邪恶女配
2.待会儿应该还有一更,敬请期待嗷嗷~
3.公子先去码字,待会儿再来送分、回复留言,大家记得虎摸勤劳的公子哟~
24第24章
江渊感觉自己背后都在冒冷汗,楚妍半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他第一反应便是一把推开她,可马上又想到楚苓就在身边,自己这样急哄哄的把楚妍推开反而让人觉得有什么猫腻,于是只能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皱眉道:“你别哭了。”
楚苓在后面看着,觉得挺好笑的,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楚妍不来和自己说话,反而扑到江渊身上去让他来求自己。
听到她的哭声楚苓愈加心烦意乱,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你爸还没死,你哭丧呢?”
这一声果然很有效,楚妍立刻就止住了哭泣,但豆大的泪珠还在不断的往下滚落。
楚苓看着就觉得暴躁,恨不得抡圆了胳膊扇她一巴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往病房里面走去。
父亲就躺在床上,楚苓走到他床边,他睁开眼睛,看见是楚苓,转过脸,冷冷道:“你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楚苓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慢悠悠的说:“我也没想来看你,是你的小女儿把我叫过来的。”
楚父还想说话,可整个人突然蜷缩起来,眉头痛苦的皱起,脸庞也有一丝扭曲。
楚苓终于装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按住父亲,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了?很疼么?”
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全身水肿,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剧痛发作,整个人蜷缩得像一只虾米,苍老之态尽显。
她按了铃叫医生,医生很快就进来了,江渊和楚妍也跟着进来了。
她指着父亲,颤声问一旁的医生:“我爸爸怎么了?可不可以给他打止痛剂?”
医生看了旁边的楚妍一眼,然后又对楚苓说:“止痛剂会令病人上瘾,还会造成神经麻痹,副作用十分严重……上次这位楚小姐没有同意用杜冷丁。”
“现在就给他用!”她不忍心再看父亲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模样,什么都顾不得了,“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她不知道医生的那套说辞是例行程序,只觉得他说得真是好笑,父亲活不了多久了,也许连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都看不到,现在他疼成这样,还管什么副作用,怎么能不给他用止痛剂?
打完了一针杜冷丁,楚父终于平静下来,楚苓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自己的眼泪要落下来。
江渊走过来,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摇了摇头,然后对江渊说:“你先出去,我想和爸爸单独待一会儿。”
江渊一愣,但还是说了一声“好”,然后便走出病房。楚妍这回也没有非要留在病房里,看了一眼江渊的背影,紧跟着他的脚步出了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过了很久,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刚才梦见你小时候了,你还记不记得,爸爸带你去爬峨眉山,山上的猴子又肥又壮……”
父亲的声音很虚弱,说一句就要喘好大一口气,楚苓眼底已经有了湿意,她按住父亲的手,“别说了。”
楚父笑了起来,又继续说:“我让你把口袋里的巧克力藏起来,你忍不住,又偷偷拿出来吃。猴子看到了过来抢,你害怕得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那年你才五岁,才小小一团,刚到我脚边……”
“梦里面你还是小囡,醒了才想到你都这么大了,爸爸早抱不动你了……”
她有落泪的冲动,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从幼儿园起,父亲就每天骑自行车,穿过大半个城市风雨无阻的送她去上学;念小学时,父亲的每个月的工资还只有五百多块,但还是花了好几年的积蓄,给她买了第一架钢琴;他去国外考察,会给她带巧克力和漂亮的裙子回来。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才五十多岁,可却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手背上布满了褐色的老人斑,病痛发作的时候,疼得在床上打滚,毫无长辈的尊严。
她光是想一想就要落泪。
楚苓伸手,摸了摸父亲干瘦的脸,强笑道:“爸爸,对不起。”
是啊,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父亲从前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的,他陪伴着自己长大,给予自己长达十七年的父爱。他温和宽厚,楚苓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的引导,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医生说他活不过半年了,她何必再惹他生气?
父亲剧烈的咳嗽起来,楚苓连忙给他拍后背,缓了缓,父亲又开口道:“你妹妹还小,不懂事。我亏欠她很多,你多照应她。”
楚苓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默默道:“爸爸,我不讨厌她……只是觉得,她把你抢走了。”
“你妹妹长到这么大,在我身边待的日子不超过一个月。”——
江渊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刚点燃一支烟,就想起楚苓现在怀着孕,不能闻烟味,于是在一边的垃圾桶盖上摁灭了。
一转头就看见楚妍站在他身后,她的双眼通红,眼皮也肿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问:“姐夫,你要喝点什么?我下楼去买。”
江渊又多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
前天楚苓突然消失,他来过医院问楚苓的去向。那时楚父正昏迷着,只有护工和楚妍在这里。护工告诉他,楚苓前一天给了自己一笔钱,又和她约定好以后每月转账。
江渊又给了护工一笔钱,让她日后将楚苓的账号发给自己。
那时楚妍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插话,直到江渊下了楼要离开,才跑过来拦在他车前,说:“姐夫,你别担心,姐姐可能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渊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哪里晓得她又继续说:“虽然我没结过婚,可也知道夫妻之间重在沟通。姐姐这样是挺不好的,白白让你这么担心,不过姐夫你别怪她,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任性的。”
当时江渊就挺想问问楚妍,她到底以为自己是谁,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还挺礼貌的留下了自己电话,让她一有楚苓的消息就通知自己。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楚苓的这个妹妹脑子大概有点问题,可刚到医院那一出,再加上现在的献殷勤,江渊觉得,自己要再不明白她的心意就是故意装傻了。
就像今天的事,江渊根本就没有告诉她楚苓回来了,可她还是打了电话过来,那多半便是希望他过来。
江渊不想多理她,也不敢多理她,就怕一不小心被楚苓撞了个正着,到时候浑身长满嘴大概都说不清了——
楚苓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江渊见状赶紧上前问:“怎么哭了?”
她没说话,径直向电梯方向走去。
江渊赶紧大步跟了上去,还一边问:“累不累?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两人已经到了电梯前,楚苓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许久才说:“江渊,你不用这么担心。除非再从楼上摔下去,不然这个孩子没那么容易掉的。”
可一说完她又有些后悔,当年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江渊,她拿这话来噎他也挺没意思的,有那么点恃爱行凶的意味。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她身上出了许多汗,于是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在不断的响。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猜测大概是卖保险的,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接了起来。
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是在飞机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懿,楚苓差点已经忘了这个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挺热络。
不过她觉得不应该怪别人,因为她一开始就是以约炮的语气和人家对话的,所以对方就算有非分之想也挺正常。
“楚小姐,你上次说过要请我喝酒的。”
按照以往,她多半是寒暄几句就要挂电话的。可这回,她觉得沈懿能帮她大忙。
她对电话那头说:“这个周末我有空,不过不喝酒了,喝茶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楚苓便去买了父亲最爱吃的汤包,然后送到医院去。
她也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父亲对她那样好,她死揪着他的私生女不放也挺没意思的。
楚苓看到一直站在一边的楚妍,难得的问了一句:“你不用回学校吗?”
楚妍似乎没想到楚苓会和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答道:“我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照顾爸爸要紧。”
还没等楚苓说话,楚妍又补充道:“姐姐,其实你可以不用天天来的,有我照顾爸爸就行了。”
谁是你姐姐?楚苓挺想把这句话甩在她脸上,可这是在父亲面前,她还是忍住了。
“没事儿,”她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有什么需要签字的我也能签字,省得让你担责任。”
楚妍的脸瞬间苍白起来,小声嗫嚅道:“姐姐,我没有……”
楚苓突然后悔起来,没事老讽刺她干什么,还惹得自己看着心烦,当下便决定以后要对楚妍好一些,省得她天天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江渊是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楚苓觉得挺惊讶,“你不在公司来这里干什么?”
他紧挨着楚苓坐下,说:“过来看看你中午吃什么。”
说实话,他挺庆幸老丈人生了这个病的,也挺庆幸楚苓还是在乎这个父亲的。至少是为了楚父,楚苓现在也不会走。
“喝了一碗粥。”她今天心情挺不错,乖乖回答他。
“才吃这么一点,”江渊皱起眉,又伸手摸向她的腹部,“营养会跟不上的。”
因为是冬天,所以他一直没发现楚苓的肚子,唯一一次察觉他还以为她只是长胖了。
现在病房里暖气开得足,她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线衫,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江渊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都四个月了,怎么肚子才这么小?宝宝会不会是没有发育好?”
听到他这话,楚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江渊翻了个白眼,“才四个月,你以为肚子就能胀得和篮球一样大呢?”
江渊很久没看到她这样舒心的笑容,心里也忍不住跟着一松。
可他马上又想起,楚苓不会这么乖。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女主的妹妹,大家都看过琼瑶吧,她简直就是穷摇奶奶UU小说的女主,我很讨厌琼瑶女主,所以特意写这么个人物出来,就是为了虐她的。放心,女主看不上她,楠竹更看不上她
2.但是,女主她妹是个搅屎棍,下章你们就知道了
3.今天原本想三更的,可是自更了两章,所以,公子决定明天继续双更吧,大家觉得公子萌不萌?!!!
公子是个好人,别伤害公子哟~
4.今天码了很多字,真的好累……容公子明天回复大家的留言吧,公子真的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继续码字给你们看
PS.对了,女主爹那么怪异的行为,后面会有解释的,不过已经有聪明的童鞋猜到鸟~
25第25章
一连好几天,楚苓都待在医院里陪父亲。说实话,江渊心里是不大情愿她呆在那里的,医院里全是病菌,再加上孕妇的抵抗力又差,他真挺担心楚苓一不小心感冒发烧什么的。
所以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尽量委婉的提出自己的意见:“你现在怀着孩子,就别天天去医院了,你要是不放心爸爸,那我就多过去看看。你说呢?”
说完他便觉得不妥,他不让楚苓去,而是说自己去,听起来像是要和她那个妹妹独处似的。
自从看破楚妍的心意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心虚,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楚苓误会自己和她妹妹有些什么。
他挺想让楚苓把这个妹妹送走的,可这种话不能说,说了更加显得心里有鬼。
楚苓倒没多大反应,喝了一口水才淡淡道:“江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孝敬我爸呢?”
他哑口无言。可说实话,他从前的确看不大上楚父,就算表面上尊敬也是因为楚苓的缘故。他甚至暗暗想过,要是楚苓没有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就好了。
楚苓没在客厅多待,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去了。江渊一怔,但马上也放下喝水的杯子,跟了上去。
楚苓在卧室前停下脚步,转过身,皱眉看着跟上来的江渊。
“我妈她明天想过来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江渊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看我?”楚苓连笑都懒得笑,“是看我还是看孩子?”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是有陈小姐为她添孙子么?关我什么事?”
“楚苓,别这样。”江渊十分无奈,眼底有深重的疲惫。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肩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求:“你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忘掉这件事好不好?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了。”
忘掉?楚苓低声一笑,怎么可能忘掉?
从他第一次爬上其他女人的床开始,从他开口想要自己认下陈怀雅的孩子开始,他们俩之间就再无可能。
江渊让她不要再想是对的,因为每想一次都是折磨,每多想一次便会更恨他一分。
她挣开他的桎梏,后退一步,低声道:“江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江渊深深的注视她,面上一派凄惶之色,过了很久,他才涩声道:“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
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那是他们去民政局登记时念过的结婚誓词。
可楚苓回想起来也只觉得唏嘘,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江渊,缓缓道:“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这五条我们一条都不满足。”
况且,当初要与她相濡以沫,钟爱一生的人,不是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
她爱的那个江渊,早就死了。
楚苓转身便进了卧室,没想到他跟了进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锦盒来,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钻戒,江渊将戒指举到她面前,强笑道:“你看,这是我们的婚戒。”
楚苓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又举起自己的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同一款的男戒,他跪在楚苓面前,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芒,“我把戒指找回来了,老婆,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楚苓接过他手里的那枚戒指,打量了一会儿。
其实她知道,他们的那对婚戒,再也找不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去找那枚被江渊丢掉的戒指。只是后来有一天,她坐在客厅里等江渊回家等得睡着了,梦见他要和自己离婚,她被惊醒。醒来后觉得惶惶不安,也不顾还穿着睡衣拖鞋,奔到楼下,蹲在草坪边一点一点的摸索。
她没想到,那枚戒指居然还在。她紧紧握住那枚戒指,就像失而复得的珍宝,那一瞬间她一定是疯了,居然觉得找到了戒指,那就表示自己的婚姻还有救。
戒指上沾了不少泥土,她小心的把戒指冲刷干净,然后便给江渊打电话。
可他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那个女人问她是谁,还告诉她江渊正在洗澡,问她有什么事。
楚苓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瘦得两颊都凹陷下去,就像是一个女鬼。
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越来越陌生的自己,看了很久,突然被惊醒,然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疼就放手,疼就不要再爱他。
她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想了一整夜。
从那时起,她就已放弃了他。
那一对婚戒,也在天亮的时候,被她冲进了排水管道。
现在,一模一样的婚戒就躺在她的手心,她只觉得好笑,不再觉得疼痛,不知是真的不痛了,还是已经麻木。
镶在铂金底座上的钻石又大又亮,她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下一秒狠狠的将戒指甩出,戒指撞到墙壁上,然后掉落在地面上,“叮”的一声响。
她将自己的手从江渊的手掌中抽出,一字一句的说:“江渊,我说过了,我们俩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江渊跪在她面前,眼睛通红,他把脸埋在她的双膝间,喃喃道:“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我是混蛋,是人渣,”他的声音沙哑,是从未有过的悔恨,“你把我千刀万剐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从未做过这样深刻的自我剖析,也从未这样自揭伤疤,可现在为了挽留她,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江渊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们的宝宝没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已经成型,长出了手脚……我没有去看,那时我太恨你了,恨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不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做梦都在想孩子出世……”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哽咽,“我那时不明白,你怎么能那样狠心,宝宝已经那样大了,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一闭上眼,好像就能听见它在喊我爸爸。它问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说到这里江渊已经崩溃,那段时间,他每晚睡觉都会做梦,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哭着问他,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布满血丝,脸上一派痛苦之色,“……我想让你也尝尝那样的滋味,我想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疼……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楚苓从没见过江渊这样狼狈的模样,他跪在地上,神色仓惶,声音里有那样浓重的哽咽。可她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她漠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江渊,只觉得麻木——
第二天一早楚苓照旧去医院,陪父亲吃完早饭后,她本想扶父亲到外面去散散步,可楚父却说想睡觉。
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过才几个小时。
楚妍把昨天江渊送过来的水果洗了,盛在果盘里,放到楚苓面前,讨好的笑:“姐姐,吃一点水果吧。”
楚苓对她笑了笑,随手拿过一颗葡萄,然后起身。
“姐姐,你要去哪里?”看到楚苓起身,楚妍问。
“我想喝酸奶。”楚苓好脾气的对她解释道。
她现在有点不敢对楚妍大小声了,主要原因还是嫌烦,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简直是个DramaQueen,楚苓实在不愿每天看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妍站起身来,“我下楼去帮你买吧。”
“不用,我想下去走走。”说着楚苓便起身。
医院里人多,她怕被撞到,小心翼翼的扶着墙慢慢走,
住院部这边的环境十分好,楼下便有一个小花园,远远看去,一片色彩斑斓。楚苓沿着花园慢慢散步,花园里有许多品种的花,她只认出了腊梅、君子兰和水仙,其他的品种她都叫不出名字来。
楚苓到不远处的小超市买了一瓶酸奶,又在旁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和一张电话卡。
回到病房后,她便躲在卫生间里,给那个人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讲完电话出来,楚苓将那张掰断,扔进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键,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今天是周末,她一早便和沈懿约好了今天去喝茶,两个人又确认了地点,楚苓这才出门。
楚妍问她去哪里。
楚苓对她笑笑,说:“待会儿江渊要是来了,就告诉他我和朋友喝茶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江渊不会问的,他肯定派了人看着她,她每时每刻的动向江渊都了如指掌——
江渊下午果然来了病房一趟,楚苓不在,他正好把病房里的沙发换一张,省得她坐久了会腰酸。
楚妍看到江渊,十分殷勤的给他洗了水果。
“我不吃。”他摆了摆手。
“那个……姐夫,”楚妍吞吞吐吐道,“有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江渊抬了抬眉毛,想告诉她不应该说。
但他马上想到,八成是和楚苓有关,于是转过身,看着她,“说吧。”
“姐姐她今天好像是和一个男人出去……”
江渊自然知道楚苓今天是和男人出去喝茶,是她的朋友,他还没那么小气。
可他还是示意楚妍继续说下去。
“我听见姐姐在洗手间打电话……后来出来又打了电话,我听见好像是男人。”她结结巴巴的说完,但马上又对着江渊笑道:“不过,可能是我听错了,我没听太清。”
江渊没说话,楚妍又试探的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夫,你最近是不是和姐姐吵架了?”
江渊没再理她,一边大步走出病房一边打电话给小方。
“她在哪里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来今天说好要双更的,但因为是毕业季,事情太多,今天更不了了,只有这个一更。大家别揍公子,要不这个周末公子双更补上怎么样?对不起~喂别打脸啊!
2.刚才看评论,有同学说七个月大的孩子其实可以生出来的,我搜了下,好像的确是这样……于是就把女主第一个宝宝改成六个月大好了,等完结了公子回头去修文~
3.大家留评真的好热情啊,公子一直在偷偷的捂嘴笑~
那个……人家蛮想爬榜的~所以大家这一章继续保持热情吧!公子感激不尽,为了回报大家,公子拼得J尽人亡也要日更给大家看!握拳!【对了,周末补今天的双更~
4.这就下去回评送分了,要是有哪个姑娘的分没有送到,可以把评论再顶起来让公子看到哦~么么哒!大家看文愉快!
26第26章
楚苓与沈懿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她提前一刻钟到了指定地点。她一进茶楼,便有服务生上前来领她进包厢。
包厢坐着一个男人,楚苓从来没见过。等服务生将门带上出去后,那个男人说:“楚小姐,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楚苓点了点头,依言坐下。
其实她的计划挺简单的:那个人先帮忙找来一个与楚苓身材相貌都十分相似的女人,然后今天下午楚苓便来茶楼喝茶,江渊派来暗中跟着她的人肯定以为她约的是这个她实际上从未见过的男人。中途楚苓会去洗手间,和那个女人换装。到时沈懿正好出现,她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和沈懿一起离开。
不过,楚苓心里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人家沈懿的,被她当了一次又一次的烟雾弹。
楚苓坐在包厢里喝完了一杯茶,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洗手间里果然有一个女人在等着她,刚看到她的时候楚苓还真有点惊讶,因为她身高长相都和自己相似,连头发也是短发。
楚苓原本还对这个计划存疑,因为害怕假冒自己的人被认出来,可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才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对方被她这样打量,有些不好意思,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头发是上午做的。”
楚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打量人有些失礼,于是赶紧收回目光。
对方又自我介绍:“楚小姐,我姓顾,你叫我小顾就可以了。”
楚苓笑着点了点头,说:“小顾你好。”
当下两个人也没有再多耽搁,将外套脱下来,然后交换着穿上,穿好外套后两个人又把包包也换了过来。
“对了——”小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拿过放在洗手台上的一个袋子,拿出来一顶假发,递给楚苓。
楚苓看着那顶毛茸茸的假发,嘴角抽搐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想得还蛮周道的。”
小顾笑了笑,说:“不用谢不用谢。”
所幸现在洗手间里没有人,不然别人看见她们两个又是换衣服又是换包还戴假发,肯定觉得她们俩有病。
楚苓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戴好假发,打量了一会儿又伸手调整了一下位置,终于觉得差不多了,现在戴上这假发就变成她以前的长卷发造型。
小顾也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夸她:“还是一样美艳动人。”
楚苓失笑,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活宝。
“那我就先出去了。”小顾整了整衣服,又将刚才装假发的袋子塞进楚苓手里,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次:“过五分钟再出去啊,记得提着这袋子。”
就在等待的时候,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心中一紧,等看到来电号码是江渊的时候,更加紧张了。
楚苓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到茶楼了吗?”江渊在电话那头问,声音没什么异常。
“嗯,”她尽量自然的答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说完这句话后楚苓觉得自己的演技太好了,简直可以去冲击奥斯卡小金人了。
“……待会儿结束了要不要我来接你?”江渊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道。
她镇定自若的回答:“不用,还有好几个朋友没来呢,到时候挺晚的。”
“那好,别到太晚,回来的时候让司机去接你。”
挂了电话后,楚苓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装束,这才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小顾之前告诉了她包间号,等她到那里的时候,沈懿已经到了。
沈懿看到她的时候一愣,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大概对女人常换发型这事习以为常了。
“来点什么小点心吧?”沈懿问她。
楚苓对着菜单点了几样点心,然后又和沈懿聊起了天来。
她觉得自己挺不厚道的,一直利用人家沈懿。可是想想,自己这也是无奈之举,好在没骗财没骗色,最多只是浪费了人家的热情。
坐了一会儿之后楚苓之前设好的闹钟便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的嗯嗯啊啊几句,然后告诉沈懿,她忘了原来之前还有点事,现在不能陪他喝茶了。
沈懿倒是十分好风度,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快,也站起身来说自己可以开车送她。
有沈懿继续帮她打掩护,楚苓自然是求之不得,拿起包便跟着沈懿一起出了包厢——
其实打电话的时候,江渊人已经到了茶楼外面,可临到要进去还是有些犹豫。
万一进去了之后,发现楚苓就是好好的在和朋友喝茶呢?到时候她又该冲自己发脾气了。
而且手下的人也马上回话过来,说刚看见楚苓进包间呢。
可江渊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就索性在茶楼外面等着。
小方觉得老板最近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要不直接上去看一眼要不就走,哪有躲在外面头盔的道理?
他憋了半天,才从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对江渊说:“老板,要不我在这守着,你回去休息?”
江渊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刚想说“好”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沈懿。
不过他和沈懿也不算太熟,刚想让司机开车,余光又瞥见一边亲密的挽着他手的女人。
江渊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推开车门就下去了,身后还传来小方大呼小叫的声音。
江渊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明明记得她早上出门穿的不是这件衣服!还有,头发是怎么回事?
楚苓下意识的就要退后一步,可是江渊的速度更快,手一伸便将她的假发个扯了下来。
她感觉脑袋上一凉,下意识的按住头,可假发已经被江渊拿在手里。
江渊死死盯着手里的假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精彩。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倒是沈懿先开口说话了,可他这一开口,却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他目光转向楚苓,问她:“走吗?”
江渊明显被他这样亲昵的语气刺激到,一把将楚苓拽到自己身后来,又指着沈懿,气急败坏道:“沈懿,我告诉你,离我老婆远一点。”
沈懿倒是挺淡定的,他笑了笑回答道:“可你们已经离婚了。”
“你们俩认识?”这下是楚苓惊诧的声音,她看向沈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们俩居然是认识的?
妈的!她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走。”江渊自然没再给他们聊天的时间,直接将楚苓拖上了自己的车。
他越想越气不顺,冷笑着问她:“要逃跑?”
楚苓将脸扭到一边,没有理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使了一点儿劲就将她脸转了过来,他继续问:“这次要跑到哪里去?英国还是法国?要和沈懿他双宿双飞吗?”
江渊越说越来劲,他凑近她,问:“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手段?上次那个青梅竹马不要了?什么时候和沈懿勾搭上的?”
楚苓原本一直忍着没说话的,这下却被他的话气得气血翻腾,扬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
“你先找镜子照照你自己吧!”
他轻轻巧巧的就握住楚苓挥过来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整个人压在座椅上,一低头便吻了上去。
江渊不带一点技巧,不管不顾的撬开她的嘴,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气息,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打上他的烙印。
她本来就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再加上他刻意的使了劲,她拼命挣扎也没能将手抽出来,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拼命的将身子往后缩躲他。
等到江渊终于放开她,她已是怒不可遏,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次江渊没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那响亮的一耳光,他怒极反笑,把另一半边脸也伸了过去,“你再打?”
楚苓毫不手软,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江渊大概没料到她还真的会扇第二次,当场就气得七窍生烟。前座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声,他们两个都抬头看,在后视镜里看见司机大叔憋笑憋到扭曲的脸——
回到家里楚苓就开始发脾气砸东西,保姆从厨房里跑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地狼藉。
“你先进去。”江渊皱着眉对保姆说。
他觉得好笑,明明是她自己逃跑被他发现的,现在还冲着他发脾气?
“你在生哪门子的气?”江渊的语气也十分冲,“要是我不在,你已经跟了那个沈懿跑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他更加觉得气不过,咬牙切齿道:“他妈的沈懿想干什么?想拣个便宜爸爸当?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楚苓气得浑身发抖,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向江渊砸去。她气极了,指着他控诉道:“江渊,你搞清楚!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样东西,更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想把我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你把我当成什么?你问没问过我的感受?我现在要走,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她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恶心你!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再过下去!那么多女人,你爱找谁找谁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和你过!我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叫你爸爸!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江渊大声吼道。
其实他听到那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叫你爸爸”的时候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可是看到她的眼泪,马上又毫无原则的软化。
“你别哭……”他平静下来,走过去帮她擦掉眼泪,“哭多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你别碰我!”她一脚踹开贴上来的江渊,正好踹在他的胸膛上,他没来得及防备,双手往地上一撑。
楚苓起身便要往楼上走,可刚穿上拖鞋就感觉脚掌一阵刺痛,大概是刚才四溅的玻璃渣子掉进拖鞋里了。
江渊察觉到她脸色异样,一把握住楚苓的脚踝,将她的脚从拖鞋里抽了出来,这才看见她的脚心正中央扎着一块碎玻璃片。
“何姐,拿药箱来。”他高声喊道。
楚苓抿了抿嘴,没有再挣扎,只因为她看见他手里同样鲜血淋漓,大概是刚才手撑地时也被玻璃片扎到。
他将楚苓的脚放在腿上,用小镊子把碎玻璃片取出来,又帮她搽了酒精消毒,然后再帮她贴上创可贴。
他又把自己手上的伤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问她:“要不要上楼去?”
一场架吵下来,两个人都是身心俱疲,楚苓没说话,撑着沙发扶手要站起来,脚上还有痛,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我抱你上去。”江渊看她是走不了路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抱上了楼。
出房间之前,江渊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别再跑了,我们也别再吵架了,好吗?”
楚苓坐在床边,阴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江渊在门口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最终还是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给小方打电话,让他明天就找个办事可靠的女人过来。
第二天楚苓醒来的时候看见江渊已经在房间里了,她已经不是很惊讶了,因为她之前就反锁过房门,可江渊还是轻轻松松的就进来了。
他坐在床尾,对她说:“你脚上还伤着,今天就别去医院了。”
楚苓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深一步浅一步的进了浴室洗漱,等她出来,才发现卧室里多了一个女孩,大学生的打扮。
“你是谁?出去。”她皱眉说道。
面对她这样严厉的语气,女孩倒也不生气,仍是笑容可掬道:“江太太,是江先生让我来照顾您的。”
听到这样的话,楚苓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丝冷笑,他现在终于要光明正大的找人来监视自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剧情走向:后面的情节公子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可以和大家小小剧透一下。女主会逃走,但是是在生了小包子之后,带着小包子一起走,走之前会大虐楠竹一次~真的是大虐,所以你们不要担心虐不到啊~现在女主在他身边,再怎么虐都是毛毛雨
2.这次女主没走掉吧,看起来是因为妹妹这个搅屎棍,但其实是因为公子的恶趣味~所以妹妹只是顶替公子挨骂【咳咳
还有,偷偷告诉你们,公子最喜欢那种女主虐身男主虐心的狗血戏码【咳咳,不过本文女主还怀孕中,公子就不那么残忍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写这样一篇狗血文!握拳!
3.关于即将出生的小包子:其实公子最近一直在纠结小包子的性别,想了想,觉得是女孩比较好。因为如果是男孩,到时候小男孩和他爸一起追妈妈什么的多没劲啊;如果是女孩呢,粉嫩嫩的小姑娘嘴巴一扁,说:“粑粑我讨厌你!”
楠竹听到会不会心碎?哈哈~
严肃脸:你们觉得是男孩比较好还是女孩比较好?
4.看到挺多评论说女主圣母的,公子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女主性格里的弱点,她就是那种不能欠别人的人,而且还有点矫枉过正,就比如说琅琅妹那件事,其实女主没欠她那么多,可她还是忍了,矫枉过正啊,后面她的这个性格弱点还会继续体现
5.明天咱们继续不见不散哈~公子下去送分了~快来虎摸一下公子吧~抖毛~
PS.没送到分的评论可以再顶上来,因为怕不小心漏了~系统送的分虽然不多,但能省一点是一点哈~
PPS.其实写女主假发那段,公子是快要笑喘了的哈哈
27第27章
楚苓一连在家里待了三天,都没能迈出大门一步。她怒气冲冲的给江渊打电话,哪里知道人家在电话那头云淡风轻的回答她:“想去哪里?等我回来陪你去。”
她气得当场砸了电话。
江渊派过来照顾她的那个女孩叫张凝,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楚苓看见她就烦,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
可张凝一派好脾气,把跌落在地上捡起来放回原处,然后又问楚苓要不要吃些小点心,因为她注意到楚苓中午吃的不多。
楚苓心烦意乱,从小沙发上站起身来对她说:“你出去,我要睡午觉。”
出去之前,张凝帮她把房间里的窗帘拉上,然后才将卧室的门带上出去了。
楚苓望向一边的窗户,心里忍不住的冷笑。
自从那天她被江渊带回来,他不但在自己身边安排了这个张凝,连这栋别墅上上下下所有房间的窗户都给封死了。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中间醒过一次,她摸过床头的小闹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她本来想起床,可眼睛一闭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楚苓再起来是江渊把她叫醒,看样子他到家已经有一阵子了,衣服换下来了,也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穿着的是睡袍。
“八点多了,”江渊弯下腰帮她把拖鞋递过来,“下床来吃饭。”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楚苓撑着脑袋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江渊把饭菜摆好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淡淡道:“孕妇嗜睡很正常。”
她刚坐下,江渊又弯腰将她的腿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她脚心的伤口,这才说:“还好没发炎。”
楚苓一直一言未发,这下也忍不住了,她把自己的腿抽回来,问他:“江渊,你就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
“不打算。”江渊移开目光,没有看她,“我更希望你心甘情愿留下来。”
她冷笑:“你做梦。”
“那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江渊贴着她的身子,大手抚着她的小腹,“你走不掉的。”
所有的好话他都说尽了,可她还是三番两次的想要逃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种事他不会再容忍,虽然现在的手段粗暴直接,可也是最有效的。
楚苓笑了笑,反问他:“走不掉?我不是差点就走掉了吗?”
江渊脸上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你知道你为什么没走掉吗?”
“因为你的那个妹妹。”江渊笑起来,将她整个人抱到腿上来,咬着她的耳垂轻轻道:“她告诉我,你在洗手间里打电话,所以我才会觉得你不对劲的。”
楚苓任由他抱着,也不再挣扎,只是抿嘴笑笑,恍然大悟:“她喜欢你。”
原来那天她在医院里看到楚妍拉过江渊手的时候,那一点直觉并没有错。
“我只爱你。”江渊将她的脸转过来,吻上她的唇。
曾经说过那么多遍的情话已经不再动听,楚苓木然的承受着他的这个吻。
江渊过了很久才松开她,她甚至感觉到有一根火热滚烫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大腿。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喘着气,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继续下去。
江渊知道,自己很贪心,他想要她心甘情愿——
一直到被关的第五天,楚苓才被允许去医院,还是江渊陪着她一起去的。
父亲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不乐观,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疼痛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原本一支杜冷丁打过之后能维持一个下午,现在往往才两个小时就失了药效。
楚苓不忍心看父亲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可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他生命里最后的时光,看一秒便少一秒。
父亲昏迷的时候,她经常听见他嘴里呢喃念叨着两个名字。
楚妍并没有骗她,父亲昏迷的时候经常喊“小囡”——年幼时父亲便是这样唤自己,从小到大,她都是他捧在手心里、最疼爱的女儿。
还有一个名字,是属于她的母亲何曼。
楚苓很早之前有存过何曼的电话号码,她不知道对方现在还是不是在用这个号码。
她厌恶何曼,不愿意联系她,可为了父亲,她必须要找到她。
楚苓拨电话过去的时候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万幸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何曼的声音无误,她嗓音慵懒,一个“喂”字也是万种风情。
“我是楚苓。”她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
电话那头也是一顿,过了一会儿何曼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来:“真稀奇,原来你还会主动和我联系。”
楚苓咬了咬牙,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你能不能来我这边一趟?”
“来你这边?”何曼的声音似乎十分惊讶,她声音娇软的呼道,“我现在在香港购物呢。”
“那等你从香港回来,能不能过来一趟?”楚苓极力忍耐。
“不行,”何曼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后天还要去夏威夷呢。”
楚苓刚想再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扑哧一笑,然后传来她的问话:“难道你想让我去看你老爸?”
她最厌恶的便是何曼的这一点——永远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故作天真,对他人永远是不负责任的轻慢。可她还是忍气吞声,缓缓的开口请求她:“爸爸他病得很重,你能不能过来见他一面?”
“最后一面?”何曼笑呵呵的反问道。
楚苓终于忍受不了爆发,她咬牙问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越说越激动,音量陡然升高,“当初要不是你收了那五十万,我爸爸又怎么会坐六年的牢?他是被你毁的!到现在你都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人?”
所有人都说她爸爸是个贪污犯,可只有她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父亲二十二岁就步入官场,之后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贿赂。当时父亲是副市长,分管城建,何曼贪心,收了一个地产商五十万,后来被人举报,父亲一力将罪名全承担下。
可就算是这样,父亲也从来未把这件事告诉过她。她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和江渊结婚后,当时她偶遇一位地产商,她对对方并无印象,可对方却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小名,并感叹她居然长这么大了,还问她父亲的身体好不好。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当年那五十万的真相。
何曼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的说:“你别把什么事都怪在我头上,那是他自己愿意,我可没有逼他。”
说完何曼便收了线。
楚苓出洗手间前洗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确定父亲看不出她刚才哭过才出去了。
下午她便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律师,又叫来楚妍。就在病房里,当着父亲的面,她将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过户给楚妍。
她太没用,她没办法让父亲在临死前见何曼一面。她想,照顾好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儿,会不会让他开心一些?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父亲两个人了,父亲躺在床上,说话说得很吃力:“……你身边有江渊,爸爸只是担心小妍以后的生活。”
“爸爸,”她点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我会照应好她的。”
楚父叹了一口气,说:“爸爸知道你不喜欢她,以后她有困难的时候,你帮一把就行。”
等到父亲睡下,楚苓也起身出了病房,一开门便看见不远处,楚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要递给江渊。
看见她出来,楚妍有些羞窘,但很快便恢复自然,笑了笑对她解释道:“我看姐夫看文件看得有些累,所以就买了杯咖啡。”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瓶酸奶,是楚苓常喝的牌子,她递给楚苓,说:“姐姐,这是给你的。”
“我不口渴。”她摆了摆手拒绝道。
从医院回家的一路上,楚苓都一言不发。等到了家,她随便冲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她心里压着太多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所以门锁第一下响动的时候她就听到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可楚苓知道,这时候能进她房间来的只有江渊,她也闻到了江渊身上熟悉的味道。
江渊由身后抱住她,沿着她的脖颈一点一点的亲吻。
“吃醋了?”江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也没有上来抽自己一耳光。
“你挺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江渊轻笑了一声,然后将她身子翻转过来,手探过去,解开她的睡袍。
楚苓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按在他解开衣带的那只手上。
“四个多月了,医生说可以。”他的声音喑哑,沾染上了一丝*的气息。
“要不然……”他抓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下那处火热带去,“你用手帮我?”
楚苓没有犹豫,一脚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1.看了大家关于小包子性别的讨论,有挺多妹纸说要龙凤胎的。关于龙凤胎,公子也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梗,十分虐,挺想写的。不过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龙凤胎神马的太开金手指了……
不过其实女主怀孕就是公子开了金手指来着,她本来怀孕几率就比别人低,结果还一次就中,都是公子干的呀!
2.楠竹真是贱兮兮的呀,还有脸求欢。
其实今天情绪有些低落,你们全都排好队,一二三四五,挨个让公子抱一下。
么么哒。
28第28章
江渊没想到她来真的,连忙抓住她踢过来的脚,还心有余悸道:“……你不要下半辈子的性福了?”
楚苓嗤笑一声,声音懒洋洋的:“你给过我性福吗?”
“你什么意思?”这话听在江渊耳里自然非同小可,事关男人的尊严,他必须要为自己正名,“……以前每次都是谁在床上□的?”
“那都是我装的,”楚苓不屑,轻飘飘的道,“是怕打击你的自尊心。”
江渊一口气噎在那里不上不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楚苓已经拨开了他的手,系上了自己衣带,翻了个身睡觉。
黑暗里,江渊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很久,简直是百爪挠心……
难道……她真的一直都在装高,潮?
他真的很想把楚苓摇醒,问问她刚才说的那句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失眠了整整一夜——
没过几天便是小年,楚苓她们家那边的习俗是过小年要吃饺子,她一大早起来便让何姐去买食材,准备自己包饺子。
她刚在餐厅坐下,就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江渊。
他穿着一件十分居家的灰色毛衣,捕捉到她的目光,于是解释道:“我今天不去公司。”
楚苓没理他,他倒也不觉得无趣,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何姐很快就把擀好的饺子皮和饺子馅端到了桌子上,看见江渊也笑呵呵问:“江先生也来包饺子啊?”
江渊这下倒是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看盆里剁好的馅,问楚苓:“你会包饺子吗?”
楚苓懒得说话,直接就动手包了起来。
她包饺子又快又好,没一会儿便堆起了一小排形状漂亮、胖乎乎的饺子。
反观江渊包的饺子,十分惨不忍睹,每个都歪歪扭扭毫无姿态的倒在桌上,立都立不住。
楚苓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最后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别捣乱了行吗?你包的这饺子一下锅就会散开来。”
江渊眼见自己求关注的目的达到,放下手里包了一半的饺子,又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对她的说法予以肯定:“嗯,你说的对,要不你来教我?”
楚苓冷哼一声以作回答。
等饺子包得差不多了,楚苓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让何姐拿去煮。
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江渊也跟着她一起。
其实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就想问江渊他怎么不回江家过小年,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事给自己添堵干什么呢。
煮好的饺子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楚父今天难得精神很好,楚苓就坐在病床边上喂他吃饺子。
她一脸笑眯眯的问:“一共有两种,韭黄虾仁馅和香菇猪肉馅的,我包的饺子味道怎么样?”
父亲也笑着吃个一个饺子,然后夸道:“嗯,味道真挺不错的。”
她又喂父亲吃下了几个饺子,然后小声和父亲说:“爸,你宽下心来。我给了楚妍一些钱,她妈妈现在可以住院了。”
说到楚妍的母亲,楚父便有些赧然,他叹一口气,说:“是我当年糊涂……小妍她也可怜,从小就没享过福。”
楚苓没说话,只是看向坐在病房另一角的楚妍。
她一开始不太喜欢楚妍,是因为她有意无意的扮可怜。可现在想想,却也觉得她的确挺可怜,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等到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发现母亲身患重病。
如果楚妍是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楚苓倒会觉得活该,谁让她的母亲做小三。
可楚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楚苓一直都觉得何曼配不上自己的父亲,所以对楚妍母亲的存在也并不觉得愤慨,有些时候甚至会生出想象来,如果当年父亲娶的是楚妍的母亲,那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含冤入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况?
可惜世上永远没有如果,父亲的确是时日无多了。
楚苓在医院待到下午三点多,父亲觉得疲惫,想要休息,她这才离开。
在车上的时候,江渊试探着问她:“你那个妹妹……要不要把她送走?”
楚苓正在看着窗外的街景,听到江渊的问话,倒是转过头来,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送走?”
江渊自然赶紧自证清白,就差赌咒发誓,“我跟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想把人家送走?”
其实从那日她发觉楚妍对江渊的心意开始,就会不自觉的多观察,然后发现事实果然如此。
楚妍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对所有人也都十分殷勤,还包括偶尔来医院送文件的小方。可她对江渊还是有不同,譬如说吃水果,楚妍会十分细心的把苹果切成一块块。装在碗里送到楚苓面前。而面对江渊,她通常将整个苹果送到他面前,带一点刻意为之的疏离,可又像是不拘小节的亲昵。
楚苓倒也懒得管她,不是因为大度,只是觉得楚妍的战斗力实在有限,再加上她也实在不是江渊那盘菜。
从江渊交往过的那么多女人就可以看出来,他一贯喜欢的是漂亮的、明艳动人的女人,对柔弱的小白兔倒没什么兴趣。
“你别装了,”江渊有些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妹妹,每天看着我都跟看一块大肥肉似的,我多想想就发抖。”
楚苓懒得理他,复又扭过头去看窗外,但马上又发现不对劲,转过头来问司机:“这是往哪儿开呢?”
司机大叔理所当然的回答:“去大院呀。”
她这下倒是真急了,瞪向一边的江渊,“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以为自己现在还愿意和他回江家吃年夜饭?
江渊连忙抚着她的脊背安抚道:“我们就过去吃个饭,吃完饭就走,行吗?”
“我不去!”她斩钉截铁,又扬起脸来对一边的司机说:“停车!”
司机大叔很拎得清,知道发他工资的人是江渊,所以听到了楚苓的话,脚下立刻猛踩油门,车速陡然加快。
楚苓气急败坏,指着江渊的鼻子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
江渊伏低做小,搂着她轻言细语的哄道:“我妈一直想看看你呢,真的就吃个饭。要是谁敢惹你不开心,我们马上掀桌子走人好不好?”
“停车!”她不听江渊的劝哄,再次怒道。
司机大叔坐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道路。
楚苓气结,过了一会儿又冷笑道:“行,江渊,你非要我去你家是吧?那你可别后悔,到时候也别怪我不给你脸。”
江渊才不相信她说的话,他又不是不知道楚苓是多爱面子爱死撑的人,别人啐她一口唾沫她还能笑着掏出纸巾来给人擦嘴,还真能让自己下不来台?
他们是在江家的老宅里吃饭,自从江渊的奶奶过世后,老宅里就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住在那里,楚苓三年前嫁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老年痴呆,在他的印象里江渊还在上小学,所以也从来不认得楚苓这个孙媳妇,每回都以为她是江渊的班主任,是来家访的。
进了大院,车又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到江宅,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
他们到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来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好不热闹。
江家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他看见他们两个进来,眯着眼睛招呼江渊:“老三,快过来。”
江渊拉着楚苓的手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叫了声“爷爷”,又示意楚苓也叫人。
楚苓对江家人不热络,但对江老爷子还是十分尊敬的,当然,有一大半是因为她在中学时,经常能在历史课本和政治课本上看到江老爷子的名字。
她刚要开口,哪里晓得江老爷子就先问道:“你是老三的班主任吧?是不是他在学校又调皮,和同学打架了?”
说着就将质问的目光转向江渊。
旁边的人都笑了,连坐在江老爷子腿上的逗逗也哈哈大笑,刮着自己的脸说:“三叔羞羞!三叔在学校里不乖!”
其实以前每次向江老爷子介绍楚苓都是这种状况,每次他都以为楚苓是自己孙子的班主任,来告状来了。
江渊被小侄子这样取笑,面上自然是挂不住,说着就要抓过混小子来打屁股。
逗逗见三叔要来揍自己,鬼哭狼嚎的往太爷爷怀里钻。
江渊无奈,回过头去看身边的楚苓,却看见她面色绯红,也在辛苦的憋笑,眼角眉梢都像是带了□一般,一颗心突然就荡漾起来,又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老爷子面前,再一次介绍道:“爷爷,这是您孙媳妇。”
“哦,老三的媳妇啊。”江老爷子认真的点点头,又仔细打量起了楚苓来,过了一会儿又叫保姆来:“把老三他奶奶留给孙媳妇的金戒指拿过来。”
保姆赶紧应了一声,却并不动作,因为江渊奶奶给孙媳妇留的戒指早就给楚苓了,只是老爷子不记得,才会每回都提。
不知道江渊是不是提前说过了什么,今天在座的每个人对楚苓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友好,楚苓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捱到吃饭时间,楚苓没有上大桌吃饭,而是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吃饭。
江渊也坐在她身边,她一直低头默默的吃东西。本来一直待在妈妈怀里的逗逗突然跳下来,跑到楚苓身边来,说:“姐姐,要抱抱!”
“跟你说了,是婶婶。”江渊一把抱起只到脚边的小东西,“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抱逗逗。”
江渊的大嫂在一边笑着说:“我们家逗逗啊,就喜欢漂亮阿姨,见了漂亮阿姨,连妈都不要了。”
逗逗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妈妈,我要你的!”
江渊大嫂放下手里的碗,又问:“老三,你媳妇怀孕几个月了啊?”
江渊素来不喜欢这个大嫂,因为她太爱挑拨是非,可今天心情好,于是也笑着回答她:“四个多月了。”
“唉哟,那是挺好的啊。”江渊的大嫂笑道,“这胎得好好的保住了,可别像上次一样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这话说完,楚苓的脸色有些难看,江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心里把大嫂骂了千万遍。
“不过不对呀!”江渊的大嫂拍了拍脑袋,惊呼道,“老三,你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不是不在国内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更晚了点,明天再回留言,爱你们
PS.马上婆婆就出来了,么么哒!
29第29章
如果说江家的其他人对于楚苓都是有意无意的漠视,那江渊的大嫂对于楚苓绝对是超乎寻常的关注,她的关注也曾一度让楚苓以为她对自己是因爱生恨。
还是结婚大半年后,江渊的二嫂杨帆才偷偷和楚苓提起,原来大嫂有个堂妹,一直喜欢江渊,她也曾经想要为两人牵线,可那时江渊正好回家来和父母说要娶楚苓,把她那个堂妹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现在回想起来,楚苓倒也意识到,自己和江渊的这段婚姻,在别人眼里和在自己眼里是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觉得她能嫁给江渊是攒了八辈子的好运气,就算是之后江渊在外面花天酒地,那又如何?她钱也有了,地位也有了,还是正房大老婆,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现在江渊这样低声下气的哄着她迁就着她,她又再次怀了孩子,正房的位置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了。
她觉得讽刺,可不得不承认,在别人眼里,她和江渊的这段婚姻就是这样的。
如果她还要揪着江渊过去的荒唐事不放,背地里一定会有很多人笑她傻,丢了西瓜拣芝麻。
但楚苓试过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试过忍受,试过遗忘。
可到底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楚苓也并不恨江家的人,也不恨江渊大嫂有意无意说的那些风凉话,他们没必要为她的喜怒哀乐负责。
她曾经最信赖的那个人都那样伤害她,那她还凭什么去强求其他人。
一边的江渊听完大嫂的一番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他把抱在怀里的小侄子放下来,又直视大嫂,语气冰冷:“大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渊的大嫂见江渊像是真动了,又连忙笑道:“老三你急什么!我这不就是随口一问吗?”
顿了顿,她又说道:“再说了,我也生过孩子,只是觉得你媳妇的肚子比我四个月的时候要大一点,这才多问了几句,你跟我急什么眼啊!”
楚苓倒挺淡定,仿佛对方说的不是她一样,一边吃饭一边默默观战。
江渊原本就在忍着怒气,没想到大嫂还在这儿添油加醋,当下就将手上的筷子重重一放,冷笑道:“大嫂,你怎么就那么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啊?我老婆肚子大不大关你什么事?你把我哥管好就得了,就怕你眼睛天天盯着别人家,哪天家里进了个小的也不知道!”
江渊的大嫂自然不是吃素的,她娘家的门第也不比江家低,现在江渊翻脸了,她也没必要再忍气吞声,当下也冷笑道:“老三,大过节的,你非要挑事儿是吧?你大哥在外面怎样我不清楚,可你在外面的那些荒唐事儿,哪个不知道?”
她越说越来劲:“当年我还想把我们家宁宁介绍给你,现在想想,宁宁还好没嫁给你,不然迟早被活活气死!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看不上宁宁我还纳闷呢,以为你看上的女人是天仙,后来看看,也不过如此嘛。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人家就算不是天仙,可有优点啊,最大的一条优点就是能忍。换成别人,早就过不下去了,可人家甘之如饴……”
江渊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对方的话是难听,可他竟然无可反驳,因为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大过节的,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另一桌已经听见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是江渊的大伯母走过来,问两个人。
“老三,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你想惹得老爷子不开心是不是?”她重重的训斥江渊。
江渊素来敬重这个大伯母,当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一边楚苓的手,岂料楚苓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坐着,没有看向他。
顿了顿,江渊的大伯母也教训起自己的儿媳来:“苏静,你也是,大过节的,你就不能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吗?”
大嫂自然是不服,当下就顶嘴道:“妈,你别一味的向着老三,你也不听听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还让我小心家里进了个小的呢!打量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儿呢!这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媳妇!”
她话里话外都在拿陈怀雅来说事儿,但到底不敢得罪章颖,所以没有明说出来,只能含沙射影的讽刺楚苓。
江渊这下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闭嘴行不行?你一天不挑事儿心里就不痛快是吧?回回都针对我媳妇有意思吗?说到底还不就是怪我驳了苏宁宁的面子吗?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了,一百个苏宁宁也比不上我媳妇一根手指头。你有本事就继续给我闹,信不信我让你那妹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江渊的大嫂气得七窍生烟,刚要说话,章颖也过来了,她最是护短,当下也没说江渊,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苏静说:“苏静,老三不懂事,你是大嫂,就让着他一点。”
楚苓像个局外人似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家人像演戏似的,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当下也就站了起来,对江渊说:“我先走了,你替我我和爷爷说一声吧。”
说完便让保姆将自己的大衣拿过来,直接走到了门口。
江渊自然赶紧追上去,说:“你等等,我去拿车钥匙。”
司机把他们送过来就走了,江渊的车钥匙还放在客厅里,等他拿了车钥匙到门口一看,才发现门口早就没人影了。
出了门才看见楚苓一个人早就走的远远的了,江渊赶紧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急急的发动车子。
天空中还飘着小雪,楚苓面无表情的埋头走路,江渊开着车一直到了她身后,又按了几声喇叭。
她没理他,继续埋头走路,还加快了脚步。
江渊放下车窗,冲她喊道:“老婆,上车啊。”
眼见着楚苓还是没反应,江渊也急了,停下车子打开车门便追了上去。
楚苓出来的急,只穿了大衣,连围巾都没围,小雪花掉下来落满了她一身,头发上也全是。
她还想走,江渊赶紧搂住她,又帮她拍掉脑袋上、身上的落雪,又抓过她冰凉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这才说:“老婆,别生我的气了。”
楚苓笑了笑,说:“我没和你生气。”
她犯不着。
“先上车好不好?”江渊小心翼翼的哄道,“上了车打我骂我都行。”
楚苓不语。
“外面这么冷,你现在怀着孕,感冒就麻烦了。”
“江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她挣开他的手,冷冷的问道:“你能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我不行。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把我一直关着,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就能心甘情愿的跟你继续过下去了是不是?”
江渊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因为他打的的确是这个主意。
“你听见你大嫂是怎么说的了吗?”她气得全身发抖,“我能忍啊,我不但能忍,还甘之如饴啊。”
江渊抱住楚苓,把她往自己怀里按,哄着她道:“不是,你别听她瞎说。都是我混蛋。”
“你大嫂说了那么多,可我一点都不生气,”她的眼泪落下来,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觉得悲哀还是只是做样子给他看,“我的丈夫都不怜惜我,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对我好?”
楚苓知道,他大嫂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就是能忍,忍了整整两年,所以现在江渊才会这样做。
“江渊,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忍了两年,你现在才不肯放我走。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啊?明明都忍了那么久,现在浪子回头,怎么反而不愿意忍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他语气哀求,“只要你愿意,把这件事当做一辈子的把柄都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抹了抹眼泪,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可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她木然的说:“可我只想离开你。”
楚苓终于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只想找个好男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每分每秒都想起他是怎样和别的女人接吻上床的。”
江渊默默的松开手,沉声说:“你如果忘不掉,就折磨我一辈子。”
楚苓只是觉得好笑,她不愿折磨他一辈子。如果一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那折磨他和折磨自己又有什么分别?
她也终于死心,甚至笑出了声来:“是啊,我根本就不配,不配开始新生活,也不配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我这辈子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对吗?”
楚苓觉得自己太傻,她早该知道,只要她还怀着肚子里的宝宝一天,江渊就绝不会放她走。
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即使她再想离开江渊,也从来没有萌生过打掉孩子的念头。
回去之后楚苓就起了低烧,幸好医生说关系不大,多喝点白开水就行。
见楚苓还是忧心忡忡,医生又安慰道:“江太太,低烧不会影响到孩子的。除了多喝水,还可以用温水擦身。”
顿了顿医生又笑道:“到时候两个宝宝生下来一定健健康康。”
楚苓还没来得及惊讶,刚给他大哥打电话道歉的江渊已经走过来,在一边抢先问道:“两个宝宝?”
“对啊,两个宝宝。”医生有些莫名,“江太太怀的不是双胞胎么?”
楚苓瞬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初她在香港的医院检查时,医生并没有告诉楚苓她怀的是双胞胎。
“……真的是双胞胎?”江渊在一边也结结巴巴的问,显然是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点点头,又问:“之前的医生没有说过?一般B超单上都会写的。”
楚苓说:“上次做B超的时候还没满三个月。”
“有时是这样,”医生解释道,“要满三个月才能看出两个孕囊。”
因为发烧,楚苓原本就有些自责,暗暗怪自己不该因为生气而不顾身体影响到宝宝的,现在知道了自己怀的居然是双胞胎,心里就更加自责了。
第二天她便偷偷给那个人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逃不了了。
“我怀的是双胞胎,这下江渊更不会让我走的,”她躲在浴室里给那人打电话,“连他父母都已经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只传来他静静的呼吸声。
顿了顿楚苓又说:“现在只能等宝宝生下来了……到时他大概会放松警惕。”
因为肚子里还有宝宝,所以楚苓也并不担心江渊会对自己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尽量消除他的戒心,”电话那头的人慢慢说道,“太快服软不是你的个性,你自己把握好尺度。”
“嗯。”说着她又突然想到,“上次在茶楼,江渊可能已经知道了是你在帮我。”
“没关系,他不敢怎样。”他的声音十分镇定。
过了一会儿,楚苓又有些担忧的问:“到时候你有把握帮我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吗?”
“你放心,”那人的声音笃定,的确让楚苓安心了不少,“一定让你们母子三人团聚。”
她刚打完电话没多久,章颖就来了。
楚苓知道江渊昨天就和他父母说了这个消息,所以章颖这时来她也并不奇怪。
章颖带了两套给小孩子的金饰来,一走进来就打开来,笑着对楚苓说:“昨天江渊才和我说,你怀的居然是双胞胎,所以我又连夜让人又打了一套出来。”
说着她便把盒子的金饰拿出来,有长命锁、手镯、脚镯,镯子上还套着铃铛,看上去十分可爱。
楚苓觉得江渊一家人都天赋异禀,譬如现在坐在她面前的章颖,明明前不久还拿着钱要求自己和她儿子离婚,并且热烈的期盼着另一个女人生下她的乖孙子。现在对着她,却又换成了一派和善的长辈模样。
楚苓笑了笑,把盒子推了回去,说:“谢谢好意。”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由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来。江渊将她囚禁在这里,她一点自由都没有,就像现在,她十分不待见章颖,但是却没有办法赶她走,因为这里是她儿子的房子,这里的佣人全是她儿子请过来。她想让人将章颖赶走都不行。
章颖将楚苓推回来的盒子盖上,又看了楚苓一眼,说:“小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楚苓没有说话,面色淡淡的坐回床上。
“你现在也当妈妈了,我本来以为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章颖演得十分动情,若不是楚苓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怕也要感动得落泪了,“江渊他今年都三十了,可连个孩子都没有,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会着急啊。当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医生说了你很难怀上,江渊又不肯离婚,我只能从你这里入手了。”
说到这里章颖又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你现在怀上了,还是双胞胎。我自然不会再反对你和江渊。两个孩子肯定也需要亲生母亲在身边。”
看着章颖的笑脸,楚苓胸臆中的一口气实在有些难忍,她也学章颖那样笑:“章女士,你就那么肯定,我现在还想要和你儿子在一起?”
“两年前你要我离婚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楚苓冷笑道,“拜托你搞搞清楚,一直以来,不肯离婚的都是你儿子。”
“现在也一样,是你的儿子死缠着我。你不知道吧?是他跪下来求我不要离婚。你见过他下跪的样子吗?”她从未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可心中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尤其是当她看着章颖渐渐发白的脸色后,“我告诉你,我嫌他脏,我嫌他恶心。”
章颖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便狠狠的掴了楚苓一巴掌,咬牙切齿道:“小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挺早哦,这一章也够肥吧~
1.关于双胞胎,上网查了一下,关于B超能看到双胞胎的月份,50天到三个月不等。因为之前没有写过女主检查发现是双胞胎,所以公子就选择相信三个月的说法,因为那时女主还没满三个月,所以医生没发现宝宝有两个~其实这个也不影响阅读啦,大家不要太在意
2.写大嫂那段的时候,突然觉得和金粉世家里的三嫂好像啊,捂脸~~~
3.写女主对婆婆说的那段话时,真的好有快感啊,不过委屈楠竹了~~~
4.这个周末本来有两更,再加上之前承诺的双更,所以周末两天一共有三更~当然了,如果乃棉热情一点,公子能爆发出四更也是说不定的嗷~捂脸~
唉,其实是因为公子在爬榜,爬榜好累,所以希望你们多多留言多多撒花啦,这样伦家动力也足一点嘛!
先下去给你们送分~然后明天因为有事,所以晚上还要继续码明天的章节,留言先放一下再回,分会先送的,大家不要捉急~
排排坐,分果果~
30第30章
章颖那一巴掌扇得极重,楚苓整个人都被她那一掌的力量带得歪倒在一边。
“我告诉你,不能生的人是你,不是我儿子。”章颖冷笑道,“说你不识好歹还真是没错!”
楚苓将原本捂着脸的手松开,坐起身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然后笑道:“那你去问问你儿子肯和别的女人生吗?”
她胸臆中都是满满的快意,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激怒别人、伤害别人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情,难怪大家都爱做。
“章女士,”楚苓站起身来,缓缓道,“你活了五十多年,一路顺风顺水,我没有哪点能比得上你。可我要告诉你,在拿捏你儿子这件事上,你比不过我。”
楚苓一步步凑近她,“如果不相信,要不要试试?”
章颖年轻时便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嫁人后丈夫又位高权重,向来扮演的便是颐指气使的角色,何曾受过这样的顶撞,当即便气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伸手便要给楚苓一个耳光。
楚苓个子高,即便是怀孕中,要对付她仍不是问题,她左手轻轻松松的接过章颖挥过来的巴掌,紧接着右手便抬高,要将刚才那一耳光还给她。
“你敢打我?”章颖的声音又惊又怒。
“楚苓,你干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扇下去,江渊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厉声呵斥住她,一个大步跨过来,将章颖从楚苓的手中解救下来。
“你看看她!”章颖的头发散乱,看上去有些狼狈,她满脸通红的指着楚苓,“我是长辈,她居然还想打我!”
楚苓挣开被江渊握着的手腕,冷笑道:“章女士,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长辈的样子吗?我倒觉得你是为老不尊。”
听到“为老不尊”这四个字,章颖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气得伸手就要再次掴向楚苓。
“妈!”江渊轻轻松松就将章颖挥动的那只手截下来,然后把他妈往门外带,“你先回去。”
章颖气得形象全无,对着儿子吼道:“你还护着那个小贱人?真是娶了媳妇……”
章颖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应该是江渊把她带到楼下去了。
楚苓起身到浴室去照了照镜子,那一掌下手太重,她的左脸现在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看上去狰狞可怖。
看来好几天不能出门了。她默默想道。
过了很久江渊才上楼来,楚苓坐在小沙发上自顾自的翻着杂志,头都没抬一下。
“好好的,你们为什么又吵了起来?”江渊坐到她身边来,和所有夹在妻子和母亲中间的男人一样,声音十分疲惫。
楚苓头也不抬,只是低声回答了一句:“问你妈去。”
“那是我妈——”江渊的语气十分无奈,“你多尊重她一些。”
楚苓这才抬起头来,赞同的点点头,说:“你说得对,那是你妈……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这一抬头,江渊才发现她左脸上有五根清晰明显的指痕,半张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然后问:“我妈打的?”
楚苓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十分荒唐无意义,于是笑着说:“是我自己扇的。”
沉默了许久,江渊终于说:“……以后我让她不要再来了。”
楚苓冷笑:“只要你把我留在这里一天,你妈就会来找我一天的麻烦。”
江渊没有说话,可她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又问他:“你知道你妈为什么打我吗?”
“因为我告诉她,”楚苓放下手里的杂志,终于正视江渊,心里是疯狂蔓延的快意,“她儿子是怎样跪下来求我不要离婚的,她儿子是怎样死缠烂打的……然后她就像疯了一样。”
江渊置若罔闻,看上去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到隔壁房间取了药箱来,拿了一管药膏就要往楚苓脸上涂。
“放在那儿吧,”她偏头避开江渊的触碰,接过那一管药膏,“我自己会搽。”
搽药膏的时候楚苓就在想,自己以前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忍受章颖那么久呢?是因为爱他,所以尽力讨好他的家人?
想起从前的自己,楚苓觉得那时真是犯,贱,明明知道江家人不待见自己,却还是拼命想要融入他的圈子。
纵然她家世再不好,再怎样被他人瞧不起,可她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如果父亲知道她这样委曲求全作践自己,大概也是会心疼的——
除夕那天晚上楚苓是在医院里陪着父亲一起过的,楚父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红包,其他人都是一个,唯独给了楚苓三个。
“爸爸,为什么给我三个?”楚苓忍着笑,故意问道。
父亲难得精神很好,笑着摸她的头发,说:“谁说是给你的?这两个红包是给我的小外孙的。”
楚苓笑起来,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说:“医生说是一男一女,预产期是六月份。”
说完楚苓便觉得有些不妥,果然,父亲很快就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孩子出世。”
楚苓一直极力避免这个话题,可等父亲真的提起来,她也只感受到深重的无力。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生命早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楚苓也不确定,自己的宝宝来不来得及见外公最后一面。
楚妍也一直在这里待到了年后,楚苓原本想问她怎么不回家去陪自己的母亲,毕竟楚妍的母亲也是重病在身,孤孤单单的躺在医院,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自然知道楚妍待在这里殷勤服侍父亲的原因,对于楚妍,楚父几乎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楚苓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楚父的病情。就算楚妍是想来捞好处,她也忍下了。
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楚苓也有一个从没照顾过自己的父亲,那么就算他快要病死了,她也不会有一丝难过悲悯。
所以这也是楚苓一开始就讨厌楚妍的原因,她才不相信一个才二十岁的姑娘对于这样的事会毫无芥蒂,摆明了是想讨好处来。
可楚苓现在想想,既然她想讨好处,那就给她一点好处,毕竟她的存在还是给父亲带来了快乐的。
而真正令她怒不可遏,下定决心要把楚妍赶走的却是这么一件事。
那天下午楚苓照例去医院看父亲,父亲仍在昏迷,没有醒,于是她也就坐在病房里一边翻杂志一边等父亲醒过来,然后可以陪他说几句话。
坐着无聊,她想起前几天拜托小方办的一件事,想打电话问问,却发现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
一直跟着她的张凝也在病房里,可相比楚妍,她更讨厌张凝。于是她问楚妍:“你有小方的电话号码吗?”
因为小方经常出入病房,所以楚妍有小方的电话号码也并不奇怪。
果然,楚妍点了点头,说:“有的。”
说着便打开随身的包开始翻找手机。
“手机借我打一下。”楚苓起身,走到楚妍面前去。
楚妍好不容易翻到了手机,掏出来递给楚苓,就在拿手机出来的时候,一个东西被带了出来,落在地上。
楚妍大为紧张,弯下腰迅速的将那件东西收进掌心里。
楚苓原本压根就没注意到那是什么东西,可楚妍那样反常的举动倒让她来了兴趣,她站在楚妍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问:“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楚妍面色发白,但还是强笑着对她说。
楚苓知道事情一定不对劲,她自省平时对楚妍是不是太严厉,不然就一个偶然掉出来的小东西,怎么会惹得她如此紧张?
她反而更加有耐心了,在一边坐下来,又问了一遍:“那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姐姐……”楚妍的眼中已有薄薄的泪光,她咬着下唇,模样可怜的看向楚苓。
楚苓看了一眼父亲,还好没被她们吵醒。她也不再废话了,直接拉过楚妍的左手,要将她握成拳的手掰开来。
可楚妍还是死死紧握着手心里的东西,一边还小声道:“姐姐,真的没什么的……”
楚苓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冷,楚妍被这样吓一吓,手中握紧的拳自动的松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薄膜袋,里面装着的是一缕头发。
楚苓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冷笑道:“这是谁的头发?”
楚妍的眼泪早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但还是摇着头不肯开口。
“爸爸的头发?”楚苓举起那个小袋子,问她。
楚妍的嘴唇颤抖,嗫嚅道:“……我想留着做个纪念。”
这是把她当成傻子来骗了?楚苓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问她:“你想干什么?留着头发,去做DNA鉴定,然后再去法庭告我好分家产?”
当年楚父入狱,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何曼带走,住了十多年的房子也被单位收走。
那时还是一直在县里的奶奶过来照顾楚苓,奶奶生活一直清苦,即使是后来父亲当了官,也没有多拿过一分钱,楚苓自然是不忍心用奶奶的钱,所以那时才十七岁的她,为了赚生活费和上大学的学费,每天都要到外找各种兼职。
后来奶奶去世,在县里的两套老房子也留给了楚苓,楚苓一直留着也不舍得卖。
楚家所有的家产也不过就是这两套房子,其余的所有东西都是楚苓自己辛辛苦苦,日夜颠倒,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赚回来的。
她想起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她不愿用江渊的钱,那时还没有经济危机,奖学金要好拿得多。
不过,学校虽然给了她全奖,可课业繁重,她根本没有时间做兼职,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一口面包一口自来水。
她觉得好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居然还有人觊觎。
楚苓一把将那个透明小袋子狠狠扔在楚妍脸上,冷笑道:“你还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原本她只要分楚妍一套奶奶留下的房子便算仁至义尽,可楚苓还是心软,过户给她一套黄金地段的公寓,没想到她居然还这样贪得无厌,得陇望蜀。
她让张凝打电话给江渊,让他马上就送楚妍回她妈妈那里。
江渊接到电话很快就赶过来了,张凝只是在电话里说姐妹两个人吵起了架来,江渊担心楚苓的身体,急匆匆赶过来,还好看到楚苓安然无恙,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妍一直哭得梨花带雨,抱着楚苓的腿求她不要赶走自己,等到江渊出现,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江渊听见哭声就一阵头疼,他揉着太阳穴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姐夫,”楚妍又转向江渊,竟然直接跪着给他磕起头来,哭得声嘶力竭,“你劝劝姐姐,别赶我走……虽然爸爸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要照顾他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公子觉得自己太给力了有木有
1.关于剧情:先告诉大家,帮女主的那个人不是男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不要抱太大期望
2.下章小包子就出来了,敬请期待~~【公子遁走想名字去了
3.分已经送了,公子待会儿还要出门,回来再继续码字,大家快给公子撒花留言哈,好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看见好多好多留言~星星眼望着你们
4.谢谢投雷的宝贝不哭~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