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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新中华再起txt下载     新中华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4)何等猛士

    或许是春天的阳光也变的太炽热了也或者是战场上的情形太过焦灼闻迅从城寨上赶过来的胡以晃此时额头上居然是豆粒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直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保持自己的主帅风范也顾不得在一众手下面前显的没有成算没有城府没有大帅之风他只是瞪大双眼向前看去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弄不清楚为什么两千人不到的淮军用他看来除了射击没有大用的火枪就能把自己麾下过对方三倍左右全部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将士组成的队伍赶鸭子一样东一群西一堆的分散驱赶开来而更让他惊怖的是居然还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淮军将士在密集的阵式中以飞快的度向前穿插着看来是想要在营门大开之际直杀入这河堤上的大营之内?

    “太疯狂了!”满头大汗的胡以晃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眼前的现实又让他分外警惕六千人的精锐老兵用这支兵马胡以晃有信心和全盛时的同样数字的湘军打个平手就算败退双方的战损也会在一比一点五左右太平军多损伤一些不过湘军一样讨不了好。而除了湘军几座清军大营里的所谓精锐胡以晃没有见识过也不晓得战力如何至于说北方的八旗……当年大伙在一起议论时都是满脸冷笑语气不屑是的林李二位丞相带着几千疲惫之师被十几倍的满蒙八旗围住还能坚守还能突围。所谓女真铁骑。不说也罢。

    放眼天下胡以晃原本也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支军队用自己三分之一的兵力打自己最精锐的老兵。居然不落下风居然在步步紧逼!

    淮军三人一组哪怕是与对手冷兵器交战时队列也是纹丝不乱一人格挡两人分别斜刺不论对面有多少太平军将士。始终有人在正面。有人在侧翼保护和突刺与冷兵器时代那些莫名其妙和作用不大地战阵来说这种近战对刺地训练已经是后世列强军队中的必修课而且做的显然比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更好更残酷更加的冷血致命。

    在淮军地穿刺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三棱军刺锋锐之极不管刺在身体的哪个部位。穿透力强拔出之后受刺的太平军将士就如同身上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血水不是在流淌而是泉涌一般的喷薄而出!这样的流血量也就在几分钟内。人就由晕眩到人事不知。然后休克死亡!

    太平军将士虽然占着人数优势。而且自以为自己在武器上也有优势可是一接战之下这种自信就被人数占着极大劣势的淮军将士击地粉碎!刺刀装配在火枪上地长度几乎与长矛相同锋利的刺刀在锐利程度与杀伤力上却是远远过太平军手里的长枪与铁矛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就是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做战的水准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是下降了如纪效新书里描写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冷兵器军阵在这个时代是看不到了而装备盔甲也根本不及二百多年前更不要说与盛唐强宋相比。如果眼前这些太平军将士装备着陌刀有着娴熟的配合在穿着五十斤左右的步人甲地重装步兵的掩护下再有横刀与步槊这样锋利和沉重大力相叠加的武器配合淮军的刺刀阵与配合再强也断然不是对手。

    可惜这个辉煌的帝国在这个时代已经堕落到连冷兵器地锻造水平也不如古人盔甲地打造不及古人对士兵的培养训练不及古人对战场格斗阵式地变化演练不如古人的尴尬地步而就是这样一支几乎还是与农民武装水平相当的军队也号称是精锐强悍之师照样与当时的朝廷正规军打个旗鼓相当这只能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悲哀了。

    处于亢奋之中的淮军将士显然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几倍于自己的敌军冲过来时所有的前锋将士没有一人露出惊慌之色——原因很简单能担任前锋的部队都是从各团里选出来的精锐老兵数目占七成以上很多老兵的胸口都挂满了郧章有一个棚长的胸前在阅名时极为变态的挂满了目前淮军所有下的全部郧章:有扬州守卫功郧郧章宿州功臣章、淮北一等英勇郧章等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舒城平叛纪念章。

    谁都知道舒城之变可是淮军转向把枪口对准朝廷的重要一个转折点那次事变杀的全是朝廷大员杀到后来武官低于守备文官低于州县的一档的级都没有人希罕了……要知道跟在和春与福济两人身边的戴着道台顶子的就有好几十人更甭提更下一等了。参加舒城之变的老兵就算是张大帅铁杆中的铁杆了能带着这个郧章还在第一线冲杀的只能说是个天生的厮杀汉子离开第一线离开这血腥的战场就是浑身的不得劲。

    与这个棚长相同经历的老兵当然不在少数象太平军这样倚仗着人多和近距离肉搏战想把淮军打跨的对手实在是太多了这种小小阵仗也实在是不看在各人眼里了淮军会让手里的刺刀教会对方明白在这样一支身强体壮体能与格斗训练到达变态的程度而军规军纪让军人明白战场退后生不如死福利与待遇让军人的荣誉感变的极强最后又是一支以老兵为主的近代军队会让对手明白什么是战场格斗!

    刚刚冲出来还士气如虹以为自己占着极大优势的太平军将士已经有溃败的迹象了在淮军一声声的呐喊声中越来越多的袍泽兄弟被淮军刺翻在地与太平军恐怖的死伤相比被优势敌军围攻着的淮军将士死伤却是有限的很……对手配合差装备差格斗技巧差看起来是五六个人围攻三个淮军士兵可往往是一照面后淮军将士格挡穿刺对手已经倒下两个血水沽沽流出其余的人都傻了眼然后又是格档穿刺对手的下场仍然是一般相同。淮军真正的死伤是在两军刚接触时太平军将士借着一股悍勇之气然后以上击下惯性冲刺冲乱了前几列淮军将士的队形以多打少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造成了淮军将士一定的死伤等两军开始缠斗后在格斗技巧与配合上的差距开始显现出来时间越久太平军几乎已经是陷入了被单方面屠杀的境地了。

    节节后退无计可施然后再节节后退。在太平军身后的营垒内几十面牛皮大鼓敲击的咚咚做响声音越高亢而援兵也源源不断的从营垒里继续冲出又有军帅一级的将领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冲了出去就在离营盘几十步的地方与淮军这只吃人的怪兽做殊死的搏斗。

    这样的添油战法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现在添出去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士卒真正的精锐还有一些不过还要留在营垒和城寨内做第二道防线的中坚不能撒手全部放了出去而之前派出去的精锐满打满算可以击跨淮军的这一股前锋让对方的攻势受挫然后主力再上来时摸准了淮军战力和战法后就可以如法炮制……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之极早先冲出去的太平军将士已经被打跨淮军步步进逼打的敌人成倒卷之势添油过来的生力军裹挟在溃败的乱军里那些军帅旅帅刚刚稳定阵脚后面的淮军将士又穿插了过来就在这距离营垒前四十多步的地方就在这坚固的九卒营垒之前人数占优地利占优的太平军将士却被人数远不如自己的淮军打成倒卷之势不但不能寸进反而步步后退而穿插的淮军如同一把把利刃或者是烧红的烙铁总是打在太平军最疼最虚弱的地方如果不是敌军一直在不计死伤的添油做战淮军早就能穿插成功把冲出来的敌军反包或是直接冲入敌营之内!

    前方步步前进而在后方不远处淮军的第二波攻击的主力整整十几队近四千人的主力集群已经慢慢逼近如果这部分淮军再与前锋集团汇合两部的人数相加起来与冲出营来的太平军将士缠斗慢慢借着倒卷之势杀入敌营那么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营寨就会一鼓而下!胡以晃的眼角几乎都要滴血了眼前的这种可怕的情形在他做恶梦的时候都不曾想象到过原本在他的理解当中淮军会一直用炮击和围困再加上火器之利来占小便宜在他坚守之后淮军士气低落到时候锐卒死士冲击敌主阵骑兵夹击两翼或许还能有胜利之可能可是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对方就凭两千人就牢牢吸住了他过一万人的主力部队而这一场仗还明显是自己的麾下将士在节节溃败!

    “这是何等猛士……骑兵出动吧!”胡以晃满脸痛苦不得以手遮面下达军令

(145)三河大胜

    现在出动骑兵当然不是最好的时机甚至是最坏的时机不过这一场战争打成这个模样再把主力精锐骑兵藏着掖着只怕阵线被破之后就悔之晚矣。

    胡以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身边的大将都是披坚执锐百战余生的悍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各人看眼前淮军的表现却是对骑兵是否能够建功感到担心。

    确实淮军步卒都如此强悍而众所周知的是淮军的骑兵也比太平军的骑兵要强上许多如果在自己一方骑兵全出动后敌骑也出动的话只怕到最后还是捞不到好处。

    “不过事已至此犹豫也是没有用的。”陈享荣一向是一个好好先生很少会干涉胡以晃的指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觉得没必要再客气了。

    正在各人满怀悲凉的看着自己一方的骑兵接到指令冲出去后却突然有人眼尖在淮军的阵后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来回策应游骑虽然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不过显然淮军并没有把这为数不多的骑兵派上战场的打算。

    看到这样的场景众人不免得喜上眉梢有一个不老成的旅帅干脆自己猛一击掌大叫道:“这淮军欺人太甚也忒不把咱看在眼里骑兵不出来护着一会咱们一冲铁定玩完!”

    不少人都赞同他的想法不过在刚刚的奇迹面前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地信心便是了。

    胡以晃麾下共有四千余骑兵做为一支战略预备力量早就埋伏在距离战场数里之遥的村庄里。隔的老远看到战场上的令旗飘扬带队的骑兵军官虽然奇怪这么早就让骑兵出动当下却也没有半点犹豫四千余人分做几股瞬间冲出向着不远处的淮军主力狂冲而去。

    他们埋伏的村庄距离战场并不很远只是茂密的树林遮住了骑兵藏身的迹象而等数千精骑一并冲出之后村庄外面立刻尘土飞扬。几千骑兵踩踏出来地尘土扬出一股几十米高的尘土犹若一条黄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飞舞。

    这样大的动静淮军上下自然看的清楚不过出乎敌军意料的是淮军并没有变阵。主力仍然用一种奇怪地空心方阵的阵势用着不急不缓的脚步与刚刚的第一波冲锋集团一样的度依然向着前方压去。而在这一队淮军身后最后的殿后集团亦是准备完毕两千余人也是排成方阵。却是稍稍展开了阵形与中军主力隔了不远地距离后便是三股淮军汇合一处一起向着对面的河堤营垒压去。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对骑兵极大的藐视。从古自今。步兵交战时。遇到骑兵突袭要么以骑兵应之要么就得以坚盾长矛严阵以待而如果骑兵是精锐敢死之师的话不论步兵如何善战在相同数量地步骑交战时。还没有过步兵能打赢骑兵地道理。

    几里之遥距离转瞬即到。等到不到两里的距离时看到淮军将士还在大摇大摆的向前推进。而不是就地停止脚步结阵等待骑兵冲阵冲刺中的太平军将士们几乎要把心都跳出胸腔了……这就好比色鬼在床上看到裸女——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啊!

    感受到战功和人头在招手的四千多骑兵们挥舞着手中长短不一的兵器嗷嗷叫喊着夹着马腹催促跨下地战马加快度现在距离不到一里了这个距离加最合适不过。现在摆在太平军骑士们地眼里就只有非常显赫的战功了。

    骑在战马上看着矮小地步兵感觉非常之好特别是对面的步兵们装备还能单薄一个骑士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还有闲暇品评着对方的装备。

    火枪是好东西……不过和骑兵对抗看不出有什么优势一之后骑兵的马刀就砍到脖子上了黑军服看起来是漂亮配上那棕色的小牛皮靴子那就更加的威风……不过这东西比起盔甲来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在马上风驰电掣的狂奔之后四千多太平军骑兵已经迅逼近了正好在距离上与他们最为接近的淮军主力集团。对手同样是四千人左右论起装备只有火枪和刺刀什么绊马索三角钉壕沟拒马等对抗骑兵的设施一样也未曾见到适才突击如此之顺带队的几个骑兵将领还颇有些担心不过在冲到对方不过百步左右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放下了心这点距离也就是瞬息间事了淮军有什么埋伏后手拿出来也没有用了。

    淮军倒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计划与打算在敌骑逼近之后四千多人组成了庞大的十余个方阵一起转身以正面相向准备迎敌。

    硕大的空心方阵只是用雪亮锋锐的刺刀组成没有重甲步兵没有盾牌一应相对的骑兵克星俱是没有为的太平军骑士已经面露狂喜之色手中长刀挥舞在战马跳跃之际觑准一个距离自己的淮军一刀砍了过去动作之时口中犹自喝道:“杀!”

    几乎与他相当时间对面被他瞄准的淮军士兵也提气开声手中的刺刀向前一送然后也大吼道:“杀贼!”

    然而喊声大概一样目标却完全不同这个淮军士气举枪刺向的却是自己左手边的目标那个骑士正在袭击他的袍泽兄弟而在对手挥刀砍人之前他的刺刀已经送入了对手的胸膛之内。

    右手持柄左手握在枪膛正中向上一点的位置这个淮军士兵几乎是把自己的火枪抡了一个大半圆力道很顺度极快所以杀伤力也极其致命对面被他刺中的骑士几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瞪眼茫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胸前的血花已经泉涌出来在淮军士兵迅抽出刺刀前还留在马上的骑士事实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刚刚凌厉的一刀正刺中他的心脏在刺刀抽出之后骑士就如同一段木桩一般砰然一响便栽倒在地下。

    收回刺刀的淮军士兵不知道刚刚有人冲着他挥刀那个挥刀的骑士已经被别的淮军将士解决了所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关注自己的安危而是瞅准了一个又在挥刀向前的敌骑暗暗算准了距离手中的刺刀又一次猛然送出口中又是一声响亮的:“杀贼!”

    “杀贼杀贼!”绵延几里长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高亢的叫喊声。与和步兵对刺不同步兵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眼里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一些而手中的力道则又重了几分。

    摆成了空心大阵的淮军阵线上处处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无数名骑兵被捅了个对穿后栽倒了下来有人当场就死了也有人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迅的灰败惨白下去在几分钟后被放干了身上的血液后死去。

    整个战场上已经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在淮军主力集团的前面两千不到的淮军将士把过一万人的太平军步卒撵的步步后退在添油战法失效后过万人的溃卒绝对会冲跨自己一边的防线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点胡以晃也不会在这样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让骑兵出击。

    而与此同时骑兵与相同数量的淮军步兵的战斗却也是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事实上淮军步兵打的更稳更有信心办法也比骑兵更多。如果注意到这支军队的历史就会清楚的明白动用骑兵冲击原本就是一种很无聊的举动这样的动作在淮军与捻子做战时过十万人的捻子就已经使用过许多次了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骑兵被使用了标准的欧洲空心步兵方阵的淮军打败。

    事实上这种用刺刀形成的空心方阵威力巨大也是最有效的对付骑兵的防御就在几十年前法国的拿破仑使用的战无不胜的胸甲骑兵比现在中国所有的骑兵更加强大他们拥有骑枪拥有更优秀的战马拥有强健的多的体格还有锻造精良防护能力极佳的胸甲就算如此胸甲骑兵也不可能突破防线完好没有被炮兵和自己一方步兵火力打跨的方阵!

    “败了败了!”在骑兵冲出来之后很多被淮军撵的后退的太平军步卒有了一线希望不需要长官的督促他们自觉自愿的返回头去苦斗虽然一样在流血和死亡不过有了胜利希望的军人并不害怕而在骑兵被相当数字的步兵打的节节后退根本取不到任何战果之后所有在战场上的太平军都不相信自己一方会取得今天会战的胜利老兵们还在咬牙苦撑而被添油加进来的新兵却没有这样坚强的神经他们开始丢掉武器把后背交给敌人而丧魂落魄的他们却在口中呼喊着动摇自己一方军心的惊慌话语。

    “好了三河一战算是打的当真漂亮!”一直用瞟远镜看向远方的张树声显的满意之极他移动身体侧身向着吴长应和刘铭传等人笑道:“准备一起进庐州吧。”

(146)收尾

    事情的展果然也如张树声所料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死伤后太平军的骑兵颓然后退不少骑兵丧魂落魄之下在后退的过程中居然自己栽倒在马下。相同数目的步骑大战居然是以骑兵的惨败而告终这样的心理打击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承受就是了。

    骑兵败退淮军主力与前锋迅会合之后彻底打跨了一直后退的太平军步卒两军纠缠一处太平军闭营不及淮军主力汇合在一起冲上了河堤刺刀闪亮过处当者无不辟易在大战之前想象的极为坚苦困难的一场血战淮军付出的代价虽高于用火器致胜不过明显也没有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打下了河堤那座看起来雄伟坚固的城寨就显的可笑的多了赶跑了大量太平军步卒的淮军将士原地停步囤兵于城寨之下暂时休整这一仗从早晨打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不过在当时号称大战的战事一般白刃相加过半个小时死伤过一成以上就必定会有部队下去调整休息以便恢复战斗力今日一战淮军前锋军团两千多人顶住对面太平军前后相加过一万人做战时长最少一个半小时左右这样高强度高对抗长时间的对战特别是在敌军冲出企图用人数优势拉近距离抵消淮军的火器优势时两千多淮军将士抗住了巨大的压力极其漂亮的与占着人数优势的敌军白刃血战最终咬住了敌军形成了倒卷之势最终与溃败的太平军一起冲上了营寨。

    现下虽然城寨还在敌军手中。不过所有的淮军将士都坚信胜利就在眼前了连这样地困难的地形与坚苦的战斗淮军都不费力的拿了下来区匹一个用条石与木灰堆起来的城寨还不放在淮军将士的眼里。

    做为第一波攻击带队的营官左宝贵与聂士成等人受到了张树声地接见与其一起的还有在做战中表现特别英勇出色的士兵。虽然战争尚未完全打完。不过胜利在望连张树声这个堂堂总镇也到了河堤之上身后太平军原本的营垒中弃尸满地兵器盔甲旗帜扔地满地都是。这支号称精锐倚仗地利防守的太平军败象已成了。

    张树声是一路走过来的几个亲兵要牵马给他骑却被他严辞拒绝了。身为一军总镇在这个时候亲自步入战场总镇的左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被春风吹的猎猎做响。而在周围尽是将士们如雷般的欢呼声与敬仰地目光……人生际遇如此合当慢慢享受为将者如此风光一生中能有几回?

    等到了河堤之上这种如沐春风地心情却又慢慢消失不见了。身为一镇总帅他自然也能设身处地的去想象一下胡以晃现在的心情。在战事打响之前淮军负责情报的张五常自然已经派人送来了胡以晃的详细情报。而事实上在庐州附近做过团练的张树声对胡以晃也很是了解对方是什么角色他心里清楚的很。想想一个统带几万雄兵坐镇一方的悍将。一生英名尽丧此处。想到此处心中一时似悲似喜。居然不知道该做何是想方对。

    当着困守城寨的太平军将士们地面前一群淮军将士把敌军刚刚丢弃的军旗收罗了来虽然太平军不似淮军那样军旗代表着团队与指挥作用极其重要与清军一样它的军旗也是驳杂不堪很多就等于是一块破布染上色汇上图案后挂在了竹竿上就这么弄成了军旗模样。等几十面军旗收罗完毕在战场上休息调整的淮军士兵们排成了一个简单的队列一个个手执对方地军旗在走过张树声身前时投掷于地。

    本来这种仪式是要等彻底打完这一仗才进行地而最终还会把战场上的旗帜都收罗起来捡一些完好和有代表性地派军官带回淮安在淮安的市民广场当众掷旗这种仪式在淮安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传统不但军人乐之不疲就是淮安的百姓每当有这种仪式举行的时候也都是欢欣鼓舞兴奋之极。

    在军旗投掷到地上之后所有正在休息的淮军将士一起蹦了起来不少人仰起脖子把最后一口水喝光然后振臂举枪大叫道:“淮军万岁第三镇威武!”

    这种口号也是慢慢深入军中现在都约定俗成很多士兵喊起来时很富有情感想到刚才那一场苦战不少身上带伤的淮军士兵眼中居然都泛起了泪花确实在习惯了用火枪搞定敌人之后再经历这样一场白刃苦战成就感就会变的特别的强烈。也正因如此在敌军还在城寨上奔走忙于防御的时候张树声就下令搞一场献旗仪式用来提升兄弟们的士气而放眼看去所有淮军将士脸上的表情这一招显然是用对了。

    几十面旗帜被一面又一面的丢在了张树声的马靴之前在丢旗之后不少淮军将士还忍耐不住往上面吐上几口唾沫或是故意踩上几脚在这种献旗仪式之初对面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淮军的用意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再蠢的人也明白对面的淮军在做着什么样的事原本没有一点军旗意识的太平军将士们脸色立刻变的灰白不少人眼光中也同样泛起了泪花……不过显然含意与淮军将士的不同。很多人低声的咆哮和怒吼着不过却并没有人敢去找军官请战刚刚一阵战败带队的军帅都被胡以晃下令斩了而在被败兵裹挟着进城寨之后胡以晃还兀自红头涨脸的叫道:“耻辱奇耻大辱!”

    气的差点胃痉挛的胡以晃不听任何解释在逃进城寨之后立斩一名军帅与十余名旅帅卒长司马以下的军官也斩了一百多人。在这样一个得了失心疯一般用通红的眼睛冷冷瞧着自己麾下将士的主帅将士们哪怕是再愤怒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摸胡老虎的屁股——

    不过也没有人知道胡以晃在下令杀人稳住军心后已经由着陈享荣镇守城寨子自己却带着收罗好的三四千精锐兵马离开了阵线。城寨太小两三万人的太平军根本不可能全集中在寨子里固守在河堤的营垒失守后就是以城寨为犄角之势的军营了刚刚那样乱糟糟的情形走掉了几千人根本无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有人敢出声说话。在刚刚的骑兵败退和营垒失守后胡以晃就认识到三河守不住了而他斩掉部下稳住军心换来的就是一点点时间罢了。

    “总镇你看那是什么?”一个随着张树声等人赶到战场最前端的参谋指着远方大呼小叫道。

    火光!漫天的火光腾空而起黑灰色的烟柱腾摇直上直窜云霄艳红色的火舌看起来也有十几丈高虽然隔的老空也能看到红色的火星在空中飞舞爆炸令人不自觉后缩几步好象那炽热的气浪就要舔到自己的身上来一般。

    “可恶!”张树声久历沙场在与刘铭传吴长庆等人对视之后都是明白了远方生了什么事。

    灰白着脸孔赶到的李鸿章也是手搭凉棚沉着脸看了一会之后便是冷笑道:“这敌将倒也有决断战局一有不利也是害怕咱们去扫他们的粮食这便全烧了倒也心狠手辣的很!”

    所谓的“扫”是皖北土话在场的人全都明白李鸿章话音一落诸人都是苦笑。张树声斜瞟李鸿章一眼却是满脸的无所谓:“淮军不缺他们这点粮食倒是他们的南京没有粮食就要心慌!”

    话虽如此他心中也是气恼对面如此大火显然烧掉了不少物资淮军从年前开始扩军训练钱财物资用的极多工业化的成果虽大也经不起以几府之地养十万现代雄兵的重压所以现在淮军做战物资缴获其实也很重要了……不过些也不必细说看着城寨后面的大火张树声知道不能再延误不然什么也烧光了当下将手一挥喝道:“半个钟点之内给我把这鸟寨子拿下来然后去灭火!”

    得到了休整和士气提升的淮军并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先是一个突击就打跨了寨子四周的太平军军营然后并没有蚁附破寨而是用火枪和手榴弹形成了绝对的压制火力寨子的四周墙上就看不到一个活动的敌人然后好整以暇的淮军将士用刚砍出来还散着新鲜木料香气的擂木连连撞击在寨子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后里面尚余的几千太平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投降。

    破寨之后的事情便简单的很了收容俘虏收缴武器和军旗武器淮军用不着连内卫都用不着不过各地的城管和巡警并不能全部装备火枪在武器中择其精良的使用剩下的便回炉重造了。再之后便是去救火查封太平军库存的物资在三河镇内清点物资的淮军诸将士心里都清楚这一仗后庐州之役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147)军人荣誉

    三河一下淮军在救火之后收拾残局一天之后第三镇的主力便向着庐州出到得城下后才知胡以晃在烧船之后便返回了庐州城内召集兵马席卷了城内的粮草与军资后仓皇出逃淮军进城之后扫视了几个仓库后觉一无所有如同水洗一般据后来知情的人说淮军总镇指挥部的几个总镇副总都是满脸铁青李鸿章更是恨声骂道:“什么都教他扫走了咱们吃啥?!”

    李鸿章是团练出身不免得有点夸大其辞不论如何淮军是不可能会吃饭的事情担忧的。不过第三镇在给了胡以晃重重一击之后对手的回应却也是极尽狠毒三河烧船烧仓庐州的仓库居然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就扫了个精光而且据淮军的探马回报败走的太平军逃的飞快每个人的肩头还都有一小袋粮食闻报之后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树声也勃然大怒道:“以晃这一手闹的太毒将来见面一定要给他颗好果子尝一尝。”

    淮军打的这极为漂亮的一仗却被对手这样果决的应对破坏了好心情无奈之下只得接手庐州这个烂摊子连年打仗庐州城内百姓还是很多平时难得太平时尚且无妨在这种大战之后的城市里就需要军队张榜放赈以安人心然后计算得失清点两方死伤押送俘虏到淮安——在淮军的战果计算里战俘也算是一种资源好在胡以晃再牛逼也没办法把淮军到手的俘虏再抢走了……

    四月中旬整整两万名的俘虏被第三镇押到了淮安押送队伍只出动了两个营正是在三河之役立下赫赫战功的左宝贵与聂士成。

    左宝贵说是山东人。且是个回子不过自幼就生长在淮安说的一嘴漂亮的江淮官话这一次三河大捷他在冲锋集团与太平军白刃战时地表现可圈可点。临阵指挥纯熟老练在敌人攻下来时应对沉稳而反攻之时不急不躁并没有一下子把败退的敌军打跨而是用缠斗的办法咬住了节节败退的敌军一直等到主力赶到后一起冲入了敌营之内。这一仗左宝贵打的极其漂亮精采他又是淮军中地老行伍了。如他这种资历的军官随时都能提拔重用在立下这样一场战功后做个团副或是直升团长是题中应有之意便是到新成立的地方军镇做总兵官怕也是绰绰有余了。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左宝贵高升在即张树声索性再卖一个人情。就由左宝贵押送俘虏回淮安现在淮军一旦有大批俘虏都会有隆重的献俘仪式而负责献俘的军官算是那天最风光的人物之一不论是百姓或是军中袍泽或是张华轩本人都会对带队的军官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由左宝贵统军便是抬举重用之意了。

    至于聂士成……这是个让人头疼地家伙。三河一役聂士成立功也不小。张树声对这个皖北汉子也极是欣赏毕竟有胆子潜入敌营汇制详细情报的军官并不会太多而且一个明显有远大前程的军官更会谨慎从事免得在扛上将星前就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而聂士成显然不同他更纯粹一些至于此人后来伙同左宝贵一起立下的战功也是不心张树声原本要处置他让这个鲁莽的家伙进入参谋部做一段时间的参谋再说偏这一次对方战功立地不小。如果还如前议如置怕是有心人要议论他张树声打压功臣便是聂士成自己怕也会有不好的想法。张树声左思右想没来由做这种恶人索性便也让这个二百五一般的营官与左宝贵一起回淮安。如果大帅赏了他新职再说。若是不赏回来后再做区处。便可以随心所欲了。

    左、聂二人带着两个营两千余人的队伍却是押送着十倍于自己兵力以上的俘虏一路上却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从庐州到淮安的所有州府县治已经都归淮军的地盘不少地方打下来都有几个月之久以淮安政务处料理地方政务的水平如果一个打下来过三个月的地方还存在着安全隐患的话那就是一种不折不扣地侮辱了。事实上淮安现在的政务体制已经极尽完善每下一地淮军先驻防军管一段时间以内卫部队强力的手腕狠杀一批反抗者敲打人心然后就是政务处派驻官员恢复秩序。然后全是城管部门恢复城内的生产与卫生等等接着全是警察部门的建立以维持日常的治安。到了这时内卫部队渐渐不再干涉平常的地方事物而是查探情报靖安地方匪盗防备镜外敌袭等等。

    在咸丰六年的三月中旬正式在所有的控制区域成立内镇每镇有一定数量的正规军大量地内卫部队为辅助这样在主力部队离开防区进攻敌境之后新成立的内镇军区可以完全接管原本野战部队的防御任务甚至按照淮军营务处的设想就是在主力部队存在的前提下仍然可以由内镇来做防御地主要工作负责协调境内地军力配置刺探敌情稳定地方甚至征军事物资与民这样的辅助性地任务也可以让野战主力腾出手来交给地方内镇去进行。这样一来淮军的野战军镇与地方内镇形成互补之势可以有效的弥补淮军主力人数不多的不足而把内卫部队正式编入内镇也让营务处不少人松了口气……毕竟这样一支屠刀上染满鲜血的部队以后有了节制总是会让人放心许多经过锻炼拥有新思维和务实精神的官僚加上城管与警察对每个城市人口不一的皖北城市的治理都显的卓有成效地方迅安定土改进行之后农民对淮安政府的拥戴是自内心的真诚在得到百姓拥护之后的治理就显的更加容易而在早期内卫部队的铁血压治下领地内不可能有任何反对的力量与声音地方的乡绅们老实的配合土改安份守已而商人们则欣喜若狂在并入淮安管理后显然在商业上的展前途比原本清政府统治下要更加顺畅与前途光明。再加上内镇成立相当数量的内卫部队配合少量的原主力淮军负责沿途地方的防备工作这使得庐州这个新下的战区到淮安的沿途道路顺畅而安全根本不必担心俘虏有所异动。

    从四月中开始行军到了月底的时候大队的俘虏在两个营的淮军看押之下终于进入了淮安境内。

    这个时候的苏北是最美好的沿途看去全部是绿油油的麦地成熟在即的麦子长的半人来高在微风的轻拂下整齐的摇摆着让人见之心喜。天气则是不冷不熟阳光的热力很足长时间在太阳底下会晒的人额头冒汗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天气并不炎热一阵阵的微风吹在人的身体上令人觉得异常舒适。除此之外就是道路两边的树木还有一条条蓄满了绿水的沟渠……在这样的道路和风景下行军而且是献俘告捷无论如何是一件让人非常愉快的事。

    淮军献俘是一件大事虽然这样的形式已经有好几次在英勇善战的淮军将士的努力下这几个月来淮军连战连捷整个苏北和皖北都落入了淮军的掌握之中如三河之役这样规模的大战已经并不能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不过无论如何胜利毕竟是胜利况且克复徐州后以往的矿山已经恢复了开采又同时开了不少新的铁矿铜矿与盐池人力缺口很大这一次新解来的俘虏正好能解决不小的人力缺口。

    有鉴于此政务处在这一支队伍距离淮安尚且有数十里之遥的时候就派人前去迎接计算人数调查俘虏的年龄与健康状况甚至把确定名册分至各矿山与田地的具体事务都确定了最先一批两千人的俘虏将被往海州那里的海港建设已经进入了二期工程同时还在修建不少的永固式炮台需要的人手正是各地州府中最为缺乏的这些只需要一日三餐就能苦干的俘虏在海州的官员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宝贝只等献俘仪式一结束就会把他们直接送到海州。

    入城之后献俘仪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激动人心。左宝贵已经参与过一次他在被调入第三镇之前却正是在第一镇中担任副管的职务在攻打江北大营立功后的献俘仪式上当然也大大风光了一次后来他升了半级加入了第三镇征战庐州所以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的献俘了。而聂士成则是第一次沿途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令他分外激动等到了张华轩检阅之时他亲自带队献上敌旗并且踩踏而过的时候差点儿连眼泪也落了下来在他正在心里痛骂自己没有出息的时候却是愕然现在自己的身边左右不少淮军子弟都激动流泪……其实每一个淮军子弟在经历这样的仪式之后其军人的荣誉感与自豪感总会上升好几个台阶聂士成的表现一点也不足为奇。

(148)召见

    日暮时分庞大而激动人心的献俘仪式终于结束了。俘虏们被淮安政务处与营务处瓜分一空。政务处当然需要大量的俘虏营务处也有一些地方需要免费的劳力因为张华轩一向往政务处倾斜结果弄的淮军很多事反而要花钱去做营务处对此大为不满丁宝桢接掌营务之后威望渐增军头们现这个文人大当家有一股天生的蛮霸之气这一年多来在淮军军头们的怂恿和支持下营务处也渐渐把手伸到俘虏中来虽然大头还是给地方民政终于淮军也不再是一点好处也捞不上手了。

    百姓们在昏黄的路灯的照映下四散离开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淮安的市政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轨道。城内所有的道路被换成了由本地水泥厂出产的水泥铺设水泥厂要想获得更大的营利就非得让人见识到水泥的妙处这种妙处不单是盖房时看得见而是要踩在脚下。在下水道工程峻工后就是水泥道路工程现在进入淮安城内的外地人都会惊诧于脚底下平如境坚如铁的道路没有灰尘没有高洼不平的路面更加没有晴天三尺土雨天没脚泥在当时那个时代就算是在北京也不可能享受到如此先进的道路而就算是当朝一品在北京也会容易吃到满嘴沙在雨天也会尽量减少出行的次数就算有马车或轿夫。

    在淮安。水泥道路与极其负责地下水道工程保障了城内交通地风雨无阻。这里没有什么百年不遇的雨水会让城市淹没在水里。也不会有北方草原刮来的风沙在道路的两边是刚刚长成型的梧桐树这种在当地百姓看起来很稀奇的树木引自海外虽然距离长成材还有不少年地距离不过将来绿树成荫为百姓遮蔽烈日的暴晒已经是必然之势。而在绿树之间便是由铁杆与玻璃所制成的路灯。以当时淮安的工业水准。制作这些路灯不难而以经济来算却又是严重的不合算。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要把淮安建成一座新城市的标杆日后打下的所有城市俱依此例罢了。自然还有一些振奋人心地作用。不论是士农工商。还是百战百胜地淮军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城市日趋繁荣总会是一件特别欣慰和长志气的好事。这样一来几千盏煤气灯就静静的矗立在了淮安府城的大街小巷内与那些栽种不久的梧桐树一起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在淮安这个内6城市慢慢揭开大幕。

    煤气灯算是这时代最好的灯光了虽然看起来还是黄真正论起亮度上一盏煤气灯却是胜过百盏油灯。在一盏盏煤气的灯地照映下军队与百姓四散而行在居住在淮安城中的百姓脸上全是热情洋溢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张大帅的军队百战百胜。也就代表着淮安城安如磐石。淮安安稳就代表大伙儿的生活会越过越好。对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有一星半点地怀疑从张华轩主政淮安地那天起阖城百姓就生活在了无时无刻不生的变化之中所幸地是这种变化无疑是在往好的方向展。不少人私下议论大帅称王称帝怕是迟早的事以淮安府现在的城市展度很快就得拆掉城墙再扩建新城了将来淮安一大淮军又打下天下怕是王气要从北向南转移淮安没准也会成为新朝都到那时日子怕是要比现在更加好过一些了。

    百姓们三三两两的议论走散淮军们则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正步向着城外开拔他们的牛皮军靴把水泥地面踩的啪啪作响成百上千人行军时踩正步时产生的共震竟然让沿路的房屋有些摇晃路灯之下沿街的百姓都用喜爱中带着敬畏的眼光目送着这支刚刚献完俘的铁军离开城中到城外的军营里驻扎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光中则有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这种火辣辣的眼光让行军中的淮军将士们把胸膛挺的更直用整齐的步伐前进之时忍不住也踩踏的更加用力一些。

    “功亭今天咱们回营后就可以休假三天后才到营务处报道你在淮安没有家休了假还留在兵营里做甚?不如到我家里让你嫂子做点好菜咱哥俩好好喝上几场如何?”

    左宝贵比聂士成不过大了几个月言谈之间却是老成的紧而且当仁不让的以老大哥自居让心高气傲的聂士成大为不满。

    他白了左宝贵一眼在队伍前带队的步伐却是纹丝不乱:“好容易闲下几天又在淮安酒有什么好喝什么时候喝不得?依我之见今晚早些歇下明儿一早咱们就到讲武堂去旁听课程艺不压身多学点总是好的。”

    左宝贵却是猛然摇头乌黑的脸庞上的腮肉被他摇的直晃:“这咱就不去了。行军打仗咱凭的是战场经验学的那些东西太过高深那都是大将总镇们的玩艺。我老左能干个团长就知足了总镇?不敢想呵呵。还是早点回家喝点酒和老婆上坑是正经再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我左家有个后人在战场上便也更无心事了。”

    聂士成被他说的苦笑连连却也知道左宝贵所说是出自真心若是不然凭他的赫赫战功再加上出身淮安嫡系年纪又轻怕是想进讲武堂早也进了倒也不必与自己跑去旁听。而看着左宝贵满脸自得的神情怕是这一次立功升官献俘这么多好事也不如和新婚不久的妻子见面团圆更让这个老粗军汉高兴。

    想到这里聂士成便也不去勉强只微微一笑道:“冠廷你当真是可惜了的。”

    左宝贵也知他意想来以他的战功若是肯下些水磨功夫学习再凭战场经验将来成就必定比现在强过百倍不过他生性豁达豪爽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让他去学堂上课做笔记背战例学做沙盘重新如新兵一般从头学起这种滋味想也难受倒也罢了。

    两人一路谈谈说说却也愉快。攻打庐州一役算是轻松写意不过在战场上的一切毕竟不如后方身处前线神经中的某一点便被打开一举一动都是在意紧绷兵凶战危再强的汉子也有战阵失手身亡的危险等到了这淮安城中放眼看去天空中星光璀璨而城中景色竟也不遑多让高楼林立绿树成荫沿途马车三轮不绝于途深目高鼻的洋人寻常可见至于沿途商号繁多买卖兴旺行人如织而且衣饰讲究男子红光满面女子娇艳如花在这样的城市中漫步而行自然是放松的紧脑中的弦一松整个人便是懒洋洋起来。若不是淮军的荣誉感使得这些军官与士兵们不能松懈也是那些沿途女子的目光做祟不然只怕这些刚从战线上下来的淮军将士将不会走出这样漂亮的正步来了。

    聂士成几乎也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了看着抿着嘴一路急行的左宝贵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左大哥看来是想媳妇了走路还是这么虎虎生风。他不愿放弃取笑对方的机会正要开口说话却是看到一小队骑兵正向着自己疾驰而来——他当即就闭上了嘴对方一身红色的军服与黑色的军帽淮军中如果不是傻子都会认出来这是大帅的中军护卫用淮军中私底下的玩笑话来说这些中军护军就是不折不扣的御前带刀侍卫。

    “是左冠廷管带与聂功亭管带吗?”隔的老远就有一个肩带一颗铜星的青年军官笑问道:“奉大帅之命请两位管带到府中相见。”

    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闻言一震几乎是不敢相信。两人这一次一起立功不假而且张华轩赏识也不假不过淮军现在几近十万人一营管带这样级别的军官几千人张华轩是淮军大帅两江总理不折不扣的开国之主文武诸事哪一件不要他操劳如眼前这两人的地位应该是要等一批军官汇合之后由营务处安排去见大帅方为合理。两人当下惊疑不定却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而眼前的传令军官脸上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左宝贵知道厉害中军护营虽然人数不多却不仅仅是衣饰华美的样子兵其中不少骄兵悍将充斥其中其负责的却只是张华轩一人的安全亲贵之重由此可见而更为重要的便是其中有不少张华轩的亲族故旧好友门生之类一营之内哪怕是寻常小兵也不是可能随便得罪的。

    当下自己先行举手抱拳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向着那军官道:“多谢老弟了咱们这就过去!”

    聂士成也是醒悟过来亦是有样学样与左宝贵一起抱拳相谢。

(149)晋见

    前来传令的军官却果然是张氏宗族里的子弟。张华轩之前明争暗斗的张华筑等人早就被踢出淮军之外当初宗族中人还不以淮军团练以为然谁料几年过后淮军却是渐有成大事的迹象宗族中人这个时候自然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每日都有不少宗族中人在张府老爷子面前求告请张华轩分一杯羹给族中人也好张华轩不厌其烦便也只能在宗族青年中择其善者培养只要能堪一用的便多半留在中军护营里担任军官毕竟这样一支近卫强军还是要掌握在家族手中心里才会觉得更加安全放心一些。毕竟与普通的军官和官员不同张华轩扯旗谋反别人或可免祸而淮安的张氏宗族却是不折不扣的生死同命成则富贵败则全族玩完这种利害关系就会使得宗族中人无限忠心比起外姓军官来毕竟还是更可靠许多。

    对眼前这个中军护卫军官的身份左聂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二人虽然是嫡系却也毕竟不能与这近卫侍卫相比当下两人俱是不敢怠慢各自召来副手传令下去让淮军仍然按着原定计划出城解散他二人连护兵也不带一个就这么匆匆上马与那传令军官一起向着张府赶去。

    张华轩的帅府在这个时候已经历经了几次的扩建其外表与内质的内容都与原本的盐商张府完全不同整个帅府也就是两江总理府坐落在淮安城的最中心之处而为了防备安全的需要四周百米内的所有建筑都被迁走拆除为了视线需要也没有栽种任何品种的树木。放眼看去唯有一小队一小队的淮军中军护兵持枪来回巡逻而在百米方圆内到处都是***通明任何不经允许地身影只要敢于靠近则必定是不需警告就地射杀。

    聂士成与左玉贵在几个月前分别来帅府晋见。所以对帅府四周的防备森严了解于胸两人随着传令官到了帅府百步开外便自解佩刀聂士成还有张华轩赠赏的象牙柄的左轮手枪也是一并拿出交给护兵们暂且保管。

    在等传令回去复命请示的当口。左宝贵与聂士成却是心中不安只是想来猜去却是一时不得要领这两人无论如何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军人武臣上大人们的心思就是想破他们地脑袋。也是未必明白的。

    既然想不到。两人相视苦笑便也索性不想。聂士成的性子要跳脱豁达的多当下索性眯眼背手仰头偷眼去看那在这小小广场四周不停巡逻的中军护兵看了片刻之后他却是向着左玉贵偷笑道:“中军的兵看起来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倒是手里地枪当真是好货色!”

    聂士成如此没有忌讳令得左宝贵大为皱眉。不过与聂士成一起看了一会。他便也展颜一笑道:“中军的兵号称是兵样子个个身高体健品貌端正。排起仪仗来。令人不敢逼视不过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兵。看起来似模似样其实没有杀气没见过血怕是打不得硬仗。”

    确实也如他俩所说中军的兵原本多半是新兵淮军的老兵极为珍贵没道理留在张华轩身边坐镇淮安虽然中军关系着淮安城的安全也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只在军中充实了部份的老兵为军官便也罢了。其余地新兵倒也地确多半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充实其中在左聂这样的悍将看起来自然少了几分老辣杀气多了一点青涩笨拙。

    不过再看看中军将士们手中的枪连左宝贵也啧啧赞道:“果然功亭你说的没错。中军的配枪实在是高出咱们太多了。”

    现在淮安的后膛枪出产已经很快不过当然还不足以配全军按照计划在今年内会编成十万淮军而把十万淮军全部配后膛枪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现在的后膛枪只是配给骑兵部队还有每镇中特选精锐一营来配给还有一些负责特殊任务地部队比如总镇的警备队或是特侦队等等除了这些特殊部门之外就是各级军官想弄一支后膛枪使使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而此时此刻就在左聂二人眼前加起来足有几百人的中军警备部队使用的却全是清一色地后膛枪而且明显是刚出厂地新货做工更加精良细致隔的不远两人都是看地清楚一时之间都是大起艳羡之感。

    虽然如此这两个悍将却是相视一笑就为了这一身漂亮的军服加上这一支后膛枪让他俩加入中军镇守淮安也是全无可能。虽然这些中军护卫看起来个个都过一米八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满脸肃然黑色高圆帽加上红色军服配上新式火枪之后更显威武不过这支军队再怎么装备也不过只是一支“样子军”罢了。

    适才前去传统的军官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人正在腹诽自己存身的军队若是他知道必定会指出对方的看法完全不对中军负责张华轩的安全岂可能等闲视之?训练严苛之处远其余各镇而在新兵入选之时也是挑选的一等一的精锐敢死且又忠忱厚重之士这才方有资格入选。再加上装备极其精良不但远敌军便是在淮军内部中军在装备上也是傲视群雄所以小视这样一支军队只不过是对中军在军人仪表上更加修饰衣饰更加华美一些的来自古老传统的偏见罢了。并不是灰头垢面就能打仗也不是衣裳华美漂亮就不能打仗。

    “两位管带请这就随我入内见大帅。”

    适才进入的军官片刻之间便又折身返回看到左聂二人正用艳羡的眼神看向中军士兵手中的淮安一八五五时这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年轻军官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纹。毕竟从适才到现在左玉贵与聂士成两人身上的傲气与老兵悍将特有的杀伐之气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身为一个一入伍就入讲武堂然后毕业后就到中军的张家人他是不大有可能亲临战场的然而身为军人没有打过仗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一种遗憾而这种遗憾使得这个年轻人在见到这样战功赫赫的战将时总有一点腼腆与紧张职业化的笑容可以掩盖住外表不过内心里的局促却使得他很不舒服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两个悍将终于在喜欢羡慕自己拥有的东西这就使得年轻军官的心里显的舒服了许多。

    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却没有心思打量这个菜鸟军官的脸上是哭是笑一听说张华轩即刻就见这两人就慌了手脚两人先是呆头呆脑的跟着那个中军军官前行先入七开间的巍峨门楼然后由侧门夹墙一直前行绕过五六个院子一路上都是***通明很多军官与幕僚模样的人物匆忙自这两人身边赶路而过左聂二人满脸是笑不停的和这些文官与军人们揖让笑的久了简直觉得自己与对方成了两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走了一刻钟功夫眼前的灯光却是黯淡了下来与适才那些灯光闪烁处相比一座垂花门隔开了正院与后园一门之隔前方只有一个花厅稍大***也更明亮一些其余的亭台楼阁水榭等建筑都在黑暗中显的隐约而庞大只有挂在枝头树梢的羊角风灯在风中摇摆不定却是闪烁出微弱的黄色亮光偶尔灯花一暴火光亮闪之时竟是四周花草树木映射分明放眼看去却显然是盛春时节当真是好风景。

    左聂二人都是赳赳武夫哪里知道个中滋味只是呆头鹅一般站在花厅门前守候借着***余光两人还七手八脚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饰是否整齐等引路的中军军官入内后不久里头便有人传令道:“大帅叫左宝贵与聂士成都进来说话。”

    “是标下遵令!”

    两人满口大声应答然后便举步往花厅前的石阶上去这两人说起来都是胆色过人之士左玉贵身上伤疤十余处俱在胸前为兵卒时便以敢战浪战著称为将之后其部下也以敢打敢杀闻名聂士成更是气盛以管带身份潜入敌营冒险查勘而立功之后坦然受刑接着又与左玉贵搭挡指挥前锋三河一役立下大功的悍将这两人当真都是天不收地不管满心满眼没把世间几个人放在心上可是当此张华轩召见之时两人答腔之后居然浑身有些颤抖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怕还是以为这两个淮军悍将竟是两个胆小鬼听闻上司召见便吓的如此模样。

    两人进房后便立刻跪下行礼虽然张华轩一直强调淮军将领与他军礼相见便可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犯这种政治上的低级错误不论如何只要见到张华轩必定是大礼参见张华轩也不愿意为这种小事情与众人较真也只得无奈而罢。这件小事倒让他晓得千年积习难改做起事来减少了不少操切和急利近利。

    左宝贵与聂士成趴伏于地却听得不远处张华轩温言笑道:“冠廷和功廷来了?呵呵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

(150)内镇总兵

    张华轩越是这么平易近人可左宝贵与聂士成两人却偏是越紧张。两人索性碰一下头这才站起身来。

    虽然如此好在淮军中确实规矩比之清军要宽松许多而张华轩虽然现在手绾十万大军兵符自号两江总理将来建号称帝也是必然之事虽然身份如此显赫而淮军的将领们也对他特别的尊重不过总体来说张华轩仍然不失谦和的一面所以将军们与他对答谈话时倒也并不是特别的畏惧而致误事便是了。

    现在左玉贵与聂士成已经起身站好他们并不敢直接打量张华轩倒是用眼角余光偷偷在这厅房里扫了一圈。现下天气虽然不寒不热傍晚之时却也有点闷气所以花厅之内门窗大开房内烛火通明两人眼光一扫就立刻看到金星与银星闪成一片第一个与他们目光相接的便是内卫总镇肩扛金星的苗以德。

    见这两个管带看向自己苗以德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向两个年轻的管带点头示意而以他的身份其实是在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之上的就是与第一镇的总镇王云峰相比在张华轩心目中的份量怕也是只高不低而王云峰已经号称是诸镇之苗以德这个内卫将军的份量由此可见。

    聂士成与左玉贵二人自然也知道其中关节两人虽然被苗以德肩头将星吓了一跳当下却是不敢有半点失礼之处便也立刻点头还礼不过这两人却是再也不敢胡乱张望了。

    “两位管带远来辛苦这一次三河大捷两位也是立有殊功郧劳我听闻之后很觉欢喜今日大阅因故未至。想来想去还是召两位来府里见见的好。”

    张华轩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猛将的小小失礼之处仍然依循着自己的思路。向着左宝贵与聂士成二人笑说道。

    在场诸人如以年纪而论张华轩也不过二十五岁而论起城府气度涵养风范却是比之一样二十来岁的左聂二人强上许多了两人一边躬身听着张华轩说话一面心中大是感动待张华轩说完之后。左玉贵便先答道:“三河一点功劳算不得什么倒教大帅这么欢喜标下实在也是惭愧的紧。听说就要对河南和山东用兵标下不材愿意到前方效力或是能亲斩僧王与胜保之人头到时候来献给大帅一观。这才值得大帅夸赞一回!”

    他这话说的算是滴水不漏。隐约间也有请战之意第三镇的人心里都是清楚打下庐州之后第三镇在短时间内算是没有大仗可打了非得北方战事尘埃落定后大军一直南下时这才会主动攻击皖南若是不然除非有天赐良机方可动兵。然而天赐良机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在短时间内若是想打大仗还是转镇向北才有机会。

    左宝贵的心思聂士成当然也是明白当下不觉暗中白了此人一眼心中暗骂左宝贵这厮奸滑。心里有如此大事却不同自己商量。当下却也是不甘人后。立刻也向张华轩回道:“标下也愿意或山东。或河南打僧王还是胜保标下绝不会给大帅丢脸!”

    两人如此请战张华轩看在眼里自然欢喜左宝贵勇武精明而不失厚道聂士成聪明干练骨子里却也有股子蛮劲所用得当自然也是良将之选。

    他心中赞赏嘴上却是向这两人道:“稍安勿燥两位之任用自有营务处来做区处今日我见两位不必谈及于此。”

    左宝贵与聂士成岂能愿意如此就做罢?身为武将自然愿意到有战事的地方去越是兵凶战危反而越是引动这些军汉去厮杀想想未来一年内甚或是两三年内都要呆在庐州不动当真是闷出鸟儿来此时能见着大帅如此良机不来争上一争那也岂不是再蠢不过?

    当下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躬身俱道:“恳请大帅恩准标下等到得前方绝不会给大帅丢脸。”

    张华轩今日召见他们确实有想见见这两个史上名将忠臣地突冲动不过总的来说对这两人甚至是第三镇的人员分配这几天来营务处已经商量了很多次费尽周章这才确定了下来而且为主帅者对营管一级军官地任免也未必要事必躬亲否则岂不是成了人主与臣下争权之举那是满夷建奴方会如此张华轩自然不屑为之。

    他正在为难旁边却是有人搭腔接话道:“大帅欣赏尔等自是尔等福气还不该谨言慎行不给大帅丢脸?岂有当着大帅之面强求调动的道理?”

    这话一出左宝贵倒还罢了聂士成殊不是好脾气的人眼角一跳看向说话那人便欲还嘴只是眼光一扫自己倒先软了一截。

    原来淮军以文人掌管军务一切军官调动任免军事做战计划俱是营务处来管至于粮草调配与军队驻扎才是政务处的尾而此时开腔训斥这两个年轻悍将的人却是一个进士出身论起凶悍劲头来却比很多大将勇将都还要彪悍几分的署理营务处的丁宝桢。

    一见是此君左聂二人顿时哑火要知道丁宝桢掌握营务处等闲军事调配人员升迁调动俱是此人掌管张华轩虽然是一军主帅有时候也会让着此人三分毕竟淮军现在要扩编至十万众淮军事务繁多丁宝桢能言敢干能力甚强若是惹得这贵州佬儿一怒之下撂了挑子到时候却上哪里寻更合适地人选来相助管理淮军之士?也亏得此人脾气甚是火暴倔强而且为人甚有手腕也并非是一味的强横所以淮军上下这几年来被他管的甚是服气便是一镇总镇遇到丁宝桢也需得十分客气如聂士成与左宝贵这样的一营管带平时想见丁宝桢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敢于丁宝桢顶牛犟嘴了。

    只是他两人服软丁宝桢却是不打算放过这二人。当下又是冷着脸开腔道:“左宝贵当为良将不过格局尚小其实以你资历团长也做得了至今不过一管带岂不是以武勇而得名却又以武勇而害名?为将者非武勇不能激励士卒然而到了一定地步后就不能以武勇自传不然始终不能改格局太小之弊!”

    他见左宝贵要答腔辩解却是不肯给对方这个机会当下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当年同僚多有还任棚长的甚至任普通军士的也不乏其人。不过你左某人却不是那种笨人蠢人读书不少讲武堂不曾去堂里的讲义却读了不少吧?现下地总镇中有不少当初和你同级地男儿大丈夫宁不愧乎?左冠廷你不必辩淮军少人才总镇一方的人才更少你想偷懒只做武夫只愿将千人我却不能遂你之愿。海州重地有海港和水师现下又大兴土木建炮台修城市便宜通商这等重要地界淮军主力镇守有些浪费然而又不能等闲视之所以要在海州建内镇以淮军一营内卫四营一并镇守若有事所有海州执械的官府中人并归内镇总兵节制。你是老行伍了资历够腹中学识也不差便是差到讲武堂学上三月也尽够用了今晚回去好生歇息后日便到讲武堂报道三月后去海州做内镇总兵官。”

    这内镇一事却是营务处与政务处再加内卫系统一并协调后的新举措。内卫其实已经是分权不过现在淮军每至一地都成立内卫部队绥靖地方杀伐异已权力仍然不小张五常不过问内卫的事了不代表苗以德管内卫就能让所有的人放心而苗以德也不愿意如张五常一般到最后因小罪而去职与其那般倒不如自己主动削权让权把内卫放给新成立的内镇总兵去管这样一来或是一州府或是三五州府成立一镇设总兵管统领全责内卫也在其管辖之下苗以德这个内卫总镇官的职责就要小上许多在很多人眼里的形象无疑也会好上许多。而据可靠地小道消息除了营务与政务两处外张华轩有意新成立的军法务将会取代内卫的很多职权分配专责对淮军和内镇军人的内部管理而外部的肃反则交给内卫而这个军法处地管理人选想必是非他莫属所以倒也不必守着内卫这一亩三分地不放了。

    所以内镇一事与淮军系统内争权夺利地斗争有关自然也是委实需要所以成立之事是刻不容缓而内镇总兵官的人选自然也是要慎之又慎不是寻常武官就能当得地。

    只是这个当口左宝贵显然不觉得内镇总兵是什么好差使他却没有胆量在张华轩的面前顶撞丁宝桢而且看张华轩笑吟吟的模样显然也是事先就知道。他不禁在心中暗叹:“果然大帅不是那么好见的。”

    当下却是不敢耽搁立刻向着丁宝桢行了一个军礼正色答道:“标下遵令!”

(151)大麻烦

    丁宝桢把左宝贵训斥的满头大汗见对方不敢强项果断听令当下颔而笑却是转瞬又冷了脸把脸一掉又向着聂士成冷笑道:“这位就是聂功亭聂管带了?”

    这位总管军务的幕僚如此问话聂士成虽然讨厌对方的态度与口吻却也不能不答当下也是冷着脸答道:“标下正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丁宝桢总管营务众将私底下常以中堂或是本兵大人戏称其实他自己也是以兵部尚书自诩的——虽然他自己觉得中堂大学士也未必就不合适。两年他总理营务威权渐重总镇大将见了他也是改颜相向不成想这聂士成居然敢冷颜相对倒是噎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华轩看的忍不住微笑其实聂士成的这点傲气全是他的干系如左宝贵这样的悍将都是从泥途中被张华轩拔擢而出所以对张华轩极为敬重而且淮军初立起就极重军纪所以不论是张华轩本人亲令还是他任务的营务处总理都会让淮军诸将服气并且听命无疑。倒是聂士成这样的后起之秀实是受了张华轩很多明里暗处的照顾大帅青眼相加自然会使得聂士成添一点骄纵之气便是丁宝桢这样的顶头上司的上司也敢顶撞。

    丁宝桢自然知道其中关窍所在看到张华轩如此便是忍不住翻一下白眼。今晚召见这两个管带实是营务处事先与张华轩勾通好之后的结果对左宝贵是一种敲打对聂士成则是另一种管束以丁宝桢私心认为聂士成在三河的表现不能说不是勇敢与机智的结合而论起军规军纪则这个年轻气盛的管带却是让人不那么满意了。

    当下也不理会聂士成的这种态度他身为上官。若是与部将争执这点子态度问题不免会自失威信反被人笑只能不管不顾冷着脸道:“不必言吩咐总归都是公事——我听说聂管带在三河一役立下大功这一条毋庸再说淮军上下都是知道了。不过聂管带有违军纪之处却也是不少。”

    他此时贵州蛮子性子作起来故不得再给聂士成这个张华轩的爱将稍留体面当下竟是冷面冷口。板着脸竖起指头一条一款的详细来说把聂士成擅离驻地擅自主张前去敌营的举措所触犯地军规军法解说清楚说的兴起之时竟是拍桌骂道:“若是淮军上下俱以聂管带此举为样。大伙儿一窝蜂般学将起来姑且不论是否每人都有运气立下这般功劳便是全数立功前方的总镇大将还如何再带得兵打得仗?”

    聂士成说到底还是有些年轻气盛适才冷脸相对便是一口气咽不下来而此时对方虽然等若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以他军人的见识。却是知道对方所言俱都是实而竟是辩解不得他涨脸了脸孔直欲出声反驳而几次三番话到嘴边却都是咽了回去待得丁宝桢喘了几口粗气住嘴后聂士成也是红头涨脸却是行了一个军礼。向着丁宝桢答道:“大人教训的实在是标下确实有干犯军纪之处无甚辩解之处。”

    话虽如此说以他的强项性格终究是不满对方的态度行礼之后。却又是一抱拳。满脸促狭的笑道:“好在标下立下些须微功请大人折扣后再处置便是了。”

    此人刚刚还在认错。丁宝桢原本铁青的脸色也有些回暖便低头饮茶不承想话头一转竟又是如此惫懒丁宝桢含着一口茶水竟是不胜其苦半响过后方才摇着头将茶水咽了下去。

    “哈哈聂功亭你当真是胆大包天。”张华轩这时候却是不能不说话了。他放下手中文书手指着聂士成道:“丁大人是何等人等闲总镇也不敢与他这么说话偏你聂功亭胆敢如此!”

    聂士成淡淡一笑答道:“标下实在是一心为大帅效力此人可鉴日月。”

    “这个我自然知道。”张华轩敛了笑意向着聂士成正色道:“军中人都知道我对功亭你甚是赏识而功亭以我重视之意而极为奋一心要为常人多出些力这心思我也是明白地。”

    “不过……”张华轩话锋一转又道:“设若是你适才并没有先认错只怕功亭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不免得要大打折扣!”

    见聂士成有些呆张华轩微笑道:“军纪便是军纪不论你心里如何是想毕竟犯了军纪是实这一条若是认识不到只以自己本心出而论与上官质辩不休不肯服罪这样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个悍卒用来冲锋陷阵便是了不堪大用功亭你若是那等人也便让我失望了。”

    张华轩这话算是说的极重聂士成涨脸了脸单膝跪地答道:“标下并不敢这一次委实也是标下有大错在先丁大人指责的原是不错。”

    “说的好。”张华轩笑吟吟上前将聂士成扶起然后又笑道:“大丈夫能知错便能改所以聂功亭你能先认错其余的事就不必多说了。年轻人些许傲气也是好地总比那些暮气十足之辈只懂唯唯称诺俯言好要好上许多。”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思之色便是丁宝桢也是神色一凛张华轩城府渐深就是身边这些幕僚又有几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而他每一句话几乎都有深意或者说这些麾下的文臣武将会帮他设想出多层的含意来适才所言到底是向谁表达不满却是颇费思量之事。

    张华轩却是不管眼前这些人脸上的神情表现只顾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敬畏军法余者皆不足道了。不过聂功亭你到底是年少气盛而且我对你拔擢太过反而让军中侧目。所以这一次就不赏你了你可心服?”

    这话算是张华轩难得的交心话语他开始欣赏聂士成不过是因为对方在历史上地功绩时日久了后却对这个小自己几岁地年轻将领当真欣赏而其实若以历史上的功绩来算目前他麾下的刘铭传与左宝贵等人无不都是史书名将而且都以爱国忠君著称的。

    这一番话出自张华轩真心聂士成虽然傲气却又如何不懂?当下大是感动只是适才已经跪过这会子便强忍心中激动只是向张华轩抱拳道:“标下明白大帅用心良苦日后绝不会再给大帅丢脸便是!”

    “好好好好!”张华轩连声赞好既然聂士成心服便又转头夸赞了几句左宝贵勇武向着对方调笑道:“冠廷初入淮军时常常受罚有一次也是违了军纪被我亲自下令长跑二十里回来后差点累断了气现在想起是否有怨?”

    “标下哪里敢!”左宝贵表面上做出一副惊骇模样其实心里大是高兴张华轩身为一军主帅此时竟是记得自己当初为一小兵时的事迹这种待遇淮军里管带一级的军官却是不多。

    “好了不说笑了来谈正事。”张华轩连日公务繁忙和这两个老粗军汉说笑几句心思不觉一开眼角的疲惫之色也减轻了许多其实张府已经成为一个行政与军事的决策中心此刻众人虽然呆在这后园的花厅之内前院却是人声鼎沸虽然隔地老远听不清楚总归是一派繁忙景像淮军现在占地越广大政务越繁劳而北伐之后势在必行军务上的事也是瞬息万变不可稍有耽搁因此这堂堂帅府每日前来传令报信的使者不绝于途在府内议事的文官武将也济济一堂仅在这花厅之内就有十数人之多而在张华轩所居座位之前便是一座硕大的沙盘将淮军布防与清军防御情形标明真切而在场知兵之人一看就知负责北伐地三个镇已经都赶到预定地位置准备北伐京师之事眼看就要进行了。

    一想到此聂士成与左宝贵两人都不免得还是面露狂热之色身为军人与数万袍泽一起誓师挥戈北上革旧立新此何等英雄了得之事?追溯以往唯有明太祖出身草泽任用徐达、常遇春领大军北上赶走蒙元恢复中原汉家江山之事可以相比拟了。

    只是他两人愿意如此在张华轩与营务处的心里他们却已经被当做棋子放在了别地地方这种事原就由不得当事人做主的。

    张华轩沉吟片刻以指敲桌半响过后方向着聂士成笑道:“北伐是由三镇进行多也是强兵悍将你二人就不必挂心了。淮军不是以将打仗实是以兵而战只需稳住军心不绝粮道北伐胜利则是必然之事。倒是南方我颇为挂心。匪自打败湘军后只有三河一败而三河败后到底是何等情形淮安不能尽知若是彼辈借北伐之师有识之士以数十万人北上则是淮军的大麻烦!”

(152)敌情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俱是神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确实太平军虽然与清军正规军特别是与湘军的做战中并没有占到便宜这使得除了北伐军以外的太平军的战斗力很让人怀疑不过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而太平军的西征精锐特别是石达开部与秦日纲部的战斗力还是不在湘军之下的石达开能围死曾国藩而秦日纲部能破九华山大营解镇江之围俱是明证。特别是秦日纲部下的李秀成与陈玉成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悍将在镇江之役时已经崭露头角特别是陈玉成在镇江之役时先是潜入镇江城中与守将吴如孝取得取系然后率精锐死士一战冲下清军大营这一战后名声大振已经俨然是太平军中的后起之秀。

    这样一支也在上升期的军队其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其实如果不是天国上层的**无能不思进取其实直到天国晚期太平军仍然能保持着局部的军事优势这一批杰出将领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看着眼前诸人的表现张华轩肚里暗笑。他熟知历史走向知道这一年会生天京事变天国事业从此就走上下坡大批的精兵强将特别是上层经历了连续两场的血洗足有四五万人还有几位名王丧身在这一场事变之中从此之后天国就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进取了。就算是后来再破江北。江南大营下浙江。攻上海也都是局部地反击而没有全盘的攻打清朝地计划了。

    只是他现在也有些疑惑历史的走向在他的干涉之下已经有所改变石达开在去年并没有与秦日纲一起回到江南而是继续在江西围攻湘军直到把曾国藩消灭为止。而湘军主力虽然损失了一部分还有相当的战力维持在湖南与湖北等地。在淮军反清之后太平军一时半会没有了清军的绞索威胁所以石达开等部精锐仍然留在了湖北等地至今仍然未回天京。

    历史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原本的走势是否还会继续进行天国上层在失去庐州后是否会警醒在没有打跨淮军之前先不会内哄。这几点疑问在这些天来一直横亘在张华轩的心头。很难让他完全安心。

    如果太平军当真因为庐州一役而警惕起来缓解矛盾重新抱成一团地话以目前南方清军的实力根本没有资格拖住太平军的主力当真到时候杀过来几十万精锐长江防线那么大的范围淮军吃亏在人少战斗力再强。也经不起对方大兵团大范围的骚扰和合围包夹做战。如果再稍有不慎可就不止是一点麻烦那么简单了而是当真的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了。想到这里张华轩倒是理解了眼前这些人地表现。不过他是一军主帅却仍然是一脸地笃定。只是向着众人淡淡道:“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姓百胜。淮军在南京当然也有军统的人不过他们多半是下层军士或是商人百姓出身。搞搞普通情报还可以观察敌情研判大局却是不成。”

    他半开玩笑的打着哈哈道:“我总不能把军统的总镇派到南京去?这一次听说聂功亭潜入三河刺探情报的事做的漂亮倒教我心念一动既然功亭还有这种本事不如加入军统替我前去南京看看对岸情形如何功亭这样可好?”

    到了这个时候聂士成总算是知道今晚召见的实际原因。对左宝贵是要脱离野战部队到新成立的内镇去当总兵这样的任命自然是很大地提升内镇虽然不及野战军镇不过好在也是挂着一镇总兵的名头肩膀上的铜星换不成金星换颗银星是绰绰有余的事了。只是野战军的将领脱入内镇防御系统心里总归会有点不对味道张华轩这次给了天大面子即刻召见又提及当年之事不外乎是在军令之外以人情感化这就使得左宝贵无话可说也无法陈说自己不愿而到了后天这个一直粗枝大叶地军汉就要到讲武堂学习然后去海州当内镇总兵。适才想到这些聂士成还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只要能留在野战部队哪怕是个棚长也觉得比左宝贵去干个内镇总兵强可到了这时却又是青天霹雳张华轩居然开口让他去做军统!

    军统是什么玩意?其骨干份子多是当年在淮安搞肃反地内卫营的铁杆核心肃反太伤人和而且张五常出权力太大捅了一个漏子后被张华轩找到借口一分为二从此军统对外内卫对内。这一年来军统地成绩不能说不大很多南方两边的重要情报都由军统辛苦得来而且地图汇制物价调查军统都做的有模有样可以说是淮军征战各地的有力臂助。可惜这种处在秘密战线的部门总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再加上当年内卫营干的极为血腥在民间和军队的形象都不是太好特别是在淮军野战部队里军统向来都是嘲笑和打击的对象可偏偏就在此时一直对聂士成信任有加特别关照的大帅让他加入军统这可真是天大的玩笑。

    聂士成想不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的英勇行动居然让张华轩记在心里以为他有干军统的特质而此时此刻话说到这里他却也是不能直接拒绝当下极为紧张再加上天气和暖居然已经是满头大汗。

    “罢了我看功亭你对军统没有兴趣不过你为我走一次南京这个该是没有问题吧?”

    张华轩倒也没有当真让这个悍将加入军统的打算适才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成想把聂士成吓成如此模样一时间大不忍心立刻便言明真相。

    聂士成如蒙大赦他也知道南京之行的重要当下不敢再犹豫立刻双脚一碰答道:“标下愿效犬马之劳战场上干冒矢石此事又岂敢推辞!”

    “好这样就这么定了。”张华轩意味深长的一笑又向着聂士成吩咐道:“这么着你便回去驻地休息明日自会有人寻你出。”

    “是!”生怕张华轩改变主意聂士成立刻答应左宝贵也无可不可当下两人一行军礼便即告退而出。

    待两人离开之后丁宝桢却是向张华轩道:“左冠廷看起来是个人才有大将之风到讲武堂几个月磨磨性子再干一两年内镇统筹全局将来统领一军也绝无问题。倒是这聂功亭看起来有些燥性只怕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新镇以他统领一团怕是不成。”

    淮军中军官的缺乏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问题讲武堂的学制是两年第一期毕业的军官已经充实到了各部队就算这样也远远不能解决军官短缺的麻烦。而第二期开班时间尚且很短虽然人数远了第一期不过想得到大量的军官补充最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而淮军扩军已经进行了颇久军官的缺口越来越大高级军官和低级军官还勉强能敷衍过来唯有团一级和镇一级参谋的缺口却是越来越大已经快到了影响淮军总体战斗力的程度而新成立内镇之后在各地防御加强的前提下又得从野战部队调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军官充实到内镇这段时间以来张华轩与丁宝桢可谓是头疼之极两个人就差拿放大镜在淮军军官的花名册上寻找合适的军官了对任何一个可能胜任的军官都是极尽考察试探之能事而一旦确定就会立刻下手任命然后又再去重新寻找。

    对左聂二人的处置就是如此两人在三河一役的战斗报告中极为出色而能过见面观察对两人的性子也更加了解。左宝贵老行伍就是有点不思进取而且性子直爽豁达在功名利碌上追求的动力不够只要让他磨磨性子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锻炼一下将来就可堪大用在现在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倒是聂士成有更多的不足之处与左宝贵相比性子上好勇斗狠极为相向不过不如左宝贵的豁达宽容颇有些年轻气盛的味道张华轩让他去南京刺探敌情不能说这不是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用的好这一行能让聂士成获得战场之外更多的经验大局观也会变的更好用的不好可能就会坏了大事画虎不成反类犬。

    对丁宝桢这样的担心张华轩自然很是了解他倒也不肯多加解释当下只是微微一笑答道:“南京一行甚是紧要淮军在三五日内就要大举北伐军火粮草都准备到位北伐之后南京的动向就值得关注放几个可信的钉子过去对掌握敌情还是极为关键的。至于聂功亭你且放心在他身边我放了一个足以制报他且又相辅相成可以互补的人选一同前去你只管放心便是。”

(153)动身

    聂士成满脸郁闷出得府来左宝贵知道他着实郁闷当下不但不取笑反向他安慰道:“功廷这也是大帅垂爱若是换了旁人反倒不能如此。”

    此语虽是安慰倒也所说是实聂士成苦笑点头答道:“确是如此大帅如此垂爱非得将这一次的差使办好不可。”

    “你这般想反而是错。”

    聂士成闻言愕然转头去看左宝贵却见此人满脸郑重聂士成与他相识至今两人一向嬉笑怒骂惯了的却是从未见他如此脸色当下也知道左宝贵所说必定有因于是也是正色道:“冠廷兄如此说必有以教我请说。”

    他这般郑重左宝贵微微点头笑道:“大帅教你去南京你知也是锤炼你的意思正如教我去内镇的意思一般相同我生性粗疏虽然从军的早立下不少战功不过向来不喜在人前出风头也不喜欢事事去细想所以这么些年下来还是在管带位子上蹉跎岁月这一番大帅断然把我放在内镇的位置上内镇关系全局要统领淮军内卫还需协调军统与地方官员不仅是野战与敌争雄还需费上许多精力关注全局。如此这般我日后便是想偷懒也是难了。而教你去南京却是因为你性子太过好强既然三河一事出来索性便差你再去敌镜磨磨你性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好若是你太过要强万一出了甚事出来。兄弟在这里说一句以后你想回淮军就难了!”

    左宝贵这一番分析虽不全中却也是与张华轩及丁宝桢等人的盘算一般相同聂士成待他说完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所言出自肺腑实在是金玉良言。

    当下纳头拜倒向着左宝贵长揖到地起身之后。方向左宝贵笑道:“冠廷兄这一番话教小弟茅塞顿开当真是多谢了。”

    左宝贵先是微笑然后却又是暗自摇头其实以他自己地心愿实在是在淮军中立些战功将来封子荫子了少不了他的至于封公封候。博一个青史留名。却也不是他心中所愿只是淮军之中向来讲究纪律并不能让将领们自专如意便是不想出人头地却也不能自主其中况味也只能自己体会了。

    两人经此一事倒觉得交情更胜一步于是一路谈谈说说。待到得淮军在城外的临时兵营之后便是挑灯夜谈到得东言既白左宝贵方打着呵欠笑道:“此后便是分道扬镳了功廷珍重。”

    “冠廷兄珍重。”因知此后相见甚难。淮军打下地地盘越来越大。驻地也越来越远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一旦分开之后再想相见一次却是异常困难的事了。

    “各自珍重吧。”左宝贵倒是潇洒长揖之后便是不再回顾翻身上马先回淮安城中自己的住处然后便会到讲武堂中报道。

    至于营中之事已经交待清楚倒也不必他来烦心。待左宝贵走后聂士成怅然若失良久之后一阵困意上来自己又仰而而躺不一会便呼声如雷。

    他这一睡却甚是香甜从前方回来之后还是头一次在淮安营中居住安心之下不免沉沉一梦直至傍晚时分方才睁开眼来。

    昏黄的阳光已经照在军帐之内也照映在聂士成的身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一阵阵微风吹打在军帐的门帘上出轻微的拍打声响聂士成揉眼起身只觉浑身上下无不舒适正要唤自己地勤务兵进帐来却见对面一个肩扛银星的军官正坐在自己对面见他起身却是含笑点头致意。

    聂士成一阵愕然当下不自禁问道:“贵官是哪位却为何在我的帐里?”

    那军官含笑起身先是向着聂士成行礼聂士成慌忙还礼却听对方笑道:“下官吴穆淮军营务处参谋官。”

    吴穆的大名在淮军征伐江北大营之后便是名闻大江南北在淮军系统内更是声名大振很多将士可能不懂别镇总镇是谁而吴穆是谁却是人近皆知。

    聂士成自然也听闻过吴模的大名而他当然也知道吴穆在半年之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团级参谋江北一役后吴穆得到第一镇总镇的赏识同时也得到淮军营务处与张华轩本人地重视短短半年之内吴穆被从第一镇调离然后去第二镇拟定攻打徐州地计划在徐州之役又立下大功于是又被调入营务处直属现下淮军各镇的进攻计划多是出于营务处参谋本部的指令而其中自然也有不少是吴模的功劳。

    这样一来此人也是年纪轻轻便已经肩扛银星再进一步便已经是总镇一级的军官而此人加入淮军时间极短只是一个讲武堂的经历而已其际遇之奇运数之高委实让很多人佩服非常。

    而这样一个类式传打奇的人数就站在聂士成的面前而看一眼对方的年经也是与自己相差仿佛而气度从容军容齐整那种温润如玉地谦谦君子的气质却更是让聂士成自觉矮了三分。

    其实他倒也不必枉自妄薄吴穆现下见识已经不与当日相同不要说寻常的总镇便是丁宝桢这一类的人物也是天天相见而此时看这聂士成的模样也是英姿勃勃眉宇之间英挺之气十足这一类出色地人物尽管吴穆见识极高却也是寻常难见。

    两人乍见之下倒也是互相激赏当下又客气寒暄几句吴穆便肃容道:“淮军地军统其实极为优秀很多匪的消息都是军统费尽心力甚至是性命得来咱们不可轻视军统之力此去南京当与军统地人合力协作不可以偏见傲视同僚如此可好?”

    淮军内部轻视与敌视军统已经成为一种传统和乐趣听得吴穆如此一说聂士成心中虽觉勉强却也只得答道:“如此就依吴兄的意思便是。”

    “好。“吴穆展颜一笑:”既然功亭兄已经休息好了咱们今晚便即动身。”

(154)入城

    吴穆既然肩扛银星说起来军衔已经远在聂士成之上他虽然用商量的口吻聂士成却是绝对不能有所异议当下便答道:“标下自然听从将军军令今晚出便是。”

    他这般答却是正经的公事对答口吻原本绝无问题怎料吴穆听完后却是正色道:“功廷兄以后咱们便是淮南的商人到庐州做生意淮军攻下庐州后强令百姓剃咱们被剃头后逃了出来。”

    吴穆将一些商号的账簿欠条递给聂士成然后笑道:“以后咱们的称呼也要改有时称表字有时就兄弟相称南行数日先把称呼改了相处之时也要随意一些这样比较不容易露出破绽。”

    聂士成一边将这些物事接过一面惭道:“这是兄弟的不是居然忘了这一层。”

    吴穆哈哈一笑乐道:“其实我也是刚学会这些军统的人足足教了我十来天负责培训我的那个军统的小头头气的差点吐了血据说我是军统有史以来最笨的学员连五常大人都听说了我的名声如果不是公务繁忙差点儿就要亲自来点拨我了。”

    此人明明是在军统出了大丑或者是军统的人整治于他虽然往南边是大事需要军统与淮军的军方协力配合方可不过军方向来看军统不顺眼军统未必也对军方的人服气两边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得加上两边与内卫部队的一些纠葛……这热闹可真是大了去了如果说想把其中的恩怨厘清非得写出一部上百万字的著作出来。

    如此一来吴穆在军统的培训生活想必不会和风细雨以他讲武堂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笨蛋?军统如此折磨刁难。最后差点把老大张五常也给惊动了可是此时此刻在此人嘴里居然也不过就是一点风雅趣事罢了。

    短短功夫聂士成对眼前此人地观感却又是大有转变。适才只是佩服现下却已经渐渐明白张华轩安排他与吴穆一起公干的良苦用心了。

    此时天气尚且明亮两人当即换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袍早又有人将走骡备好两个淮军的将领在片刻之后就打扮成了略带狼狈之态地逃难商人换装之后。吴穆与聂士成相视一笑各自骑在青花大走骡上向着南方挥鞭而去。

    按照军统的方案两人事先早就伪造好了一应的相关证件与家世再加上原本就是皖北人口音生活习俗相近只要小心行事倒也不必担心露出马脚。从淮安到南京两人昼夜不停的赶路。不过三天时间。就到了江北大营的防区待引路军官再将两人带至江边又早就有军统的人领着小船等候然后半夜时分偷渡过江待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两个满脸疲惫风尘之色双眼布满血丝的商人已经通过了南京城门口地太平军将士的检查随着清晨入城的人流一起进入了南京城内。

    南京。六朝古都到此时在太平军的官方宣传里仍然是有着郁郁王气。前明的故宫仍在大量的官衙与贵人的府邸犹在只不过是换了主人而已。这个东南第一重镇人口仍然众多因为以前有江南大营这个枷锁地存在。城内地太平军驻军也是极多。足有过十万人的太平军精锐驻扎于此防备来自几个清军大营的包围。在打破九华山与江南大营后。对面的江北大营又被淮军攻破在庐州事变之前整个南京都沉浸在一种乐观与兴奋的情绪当中王爷们志得意满便是寻常的太平军将士也是骄气十足在他们看来湘军不是对手已经被打跨江南大营跨了九华山大营跨了这说明清军根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而清朝也是山薄西山连清妖的高级官员位列一省布政的大员都举旗造反了这充分说明江山易主近在眼前待数年之后天国得了天下大伙儿就全是打下天下地功臣富贵锦衣还乡的日子已经不远啦。

    等吴穆与聂士成潜入城中的时候庐州惨败的消息显然还没有在下层中传达在城中游弋的巡兵脸上都是轻松地神情并没有对行人做认真地盘查有一些骑马路过的低级军官也是优哉游哉根本看不出什么紧张地表情至于城中的百姓也是神情漠然看不出什么天国即将面临紧张局面导致城中气氛突变的症状。

    在搜集情报方面吴穆与聂士成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一般来说向这种潜入敌境收罗敌情与细节情报的任务都是军统中的老鸟要有敏锐的观察力与在当地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再加上人际手腕、口才、记忆力与情报分析能力缺一不可。而吴穆只是有过十来天的短暂训练聂士成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对情报搜集工作一窍不通两人在繁华的南京街头来回游荡似乎看了个满脸的情报似乎又是一无所得两人从清晨时分就牵着骡子在南京城内大街小巷子里乱转看来看去到了中午时分皆是走的两软软吴穆不觉苦笑道:“就算是跑上二十里也感觉不似现在这般疲惫劳累我看咱们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如何?”

    聂士成也是深有同感不过吴穆是他上官这一次行动又是以吴穆为主况且现下他对吴穆也极为佩服抱着学习的态度跟随左右自然不敢擅做主张。现下吴穆自己提出他便喜道:“这自然甚好我也是累的不成。眼里要看耳里要听还要记可惜记来记去就是觉着一无所得。”

    吴穆听的呵呵一乐笑过之后方觉不妥当下又向着聂士成安慰道:“咱们刚到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成?前面有个茶馆那里人多嘴杂咱们坐下歇息顺便听听看看有什么斩获没有。”

(155)听闲话

    这话聂士成极其爱听当下眉开眼笑的应了与吴穆两个牵着青花健骡到得茶馆之外。要说南京的茶馆与北地的规模不同应承不同吃的茶水不同小吃点心不同便是器具同样都在路边的茶档用的器具也是更加精致一些不似北方路边解渴的茶档就是一条长凳一张条桌放上几个豁边的海碗只管解渴便成余者不问。

    南京这里的茶摊却是不同五六张桌子搭在几张草席之下还是用的盖碗茶盅墙角根上便是给客人拴马的一堵矮墙在南京城里找这么一个敞亮地方弄这么一个茶摊倒是一个听闲话的好地方儿。

    聂士成与吴穆都是高个儿两个人牛高马大牵着骡子走到茶棚边上早就有伙计迎上前来帮着两人把骡子拴好。原本还都喝茶聊天的茶客们看到这两人坐在边上各人一时便都停了话头不少人都拿眼打量着这两个明显在身高与气质都不同常人的外地客人。

    吴穆额头冷汗直冒军统的人与营务处算来算去都是没有算到自己与聂士成这两人都长的太显眼了都二十来岁年纪都英气勃勃都是经过严苛的军事训练一举手一投足都不同于常人特别是聂士成那个家伙唯恐不知道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军人腰杆挺的那个叫直到茶棚里坐下后双手就搭在膝上。腰间笔直。目不斜视这倒是标准地淮军将士地坐姿不过现下两人都是戴着瓜皮小帽遮住了光头皮还穿着一身青色大褂。腰间扣着褡裢都是一副典型的商人打扮这会子配上军人的姿态仪表这模样儿要多虽扭就有多别扭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了。

    这些年来军统一直在往南京渗透开始天国上下还不以为意以为军统与清朝的探子是一个档次地玩意儿在屡次吃了大亏泄露过不少军事情报之后天国上层才意识到谍报工作的重要。虽然在组织与投入程度上还不能与军统相比。不过在人数上却是扶摇直上很难说眼前这些人畜无害看起来老实喝茶的这些老百姓们里面是不是会有一两个天国的探子在观察着一旦现真有不对便是会立刻调人过来拿捕。

    吴穆素来以急智闻名这会子虽然心里急却是一点儿不乱看到众人注视。便立刻歪斜着身子坐下故意再把两条腿搭在对面的长凳上然后从褡裢里扣扣索索居然掏出一杆烟锅来啪嗒一下打着了火。小火苗一闪。吴穆深吸一口烟再吐出来已经是满脸的陶醉。

    他这么一捣鬼。原本那点子军人气质荡然无存虽然聂士成看着还有点扎眼不过已经无妨大局而那些注视着这两人的人也纷纷扭过脸去仍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这么一会功夫聂士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虽然别扭还是把腰板给松了下去看到吴穆来了这么一手他不觉暗中向着对方比了一下大拇哥。

    “我也是烟瘾真犯了着急忍不住。”吴穆倒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把聂士成地夸赞放在心上。

    一会儿功夫伙计送上茶来聂士成嗑瓜子喝茶吴穆喝茶抽烟两人一副老实巴交地模样混在人群中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了。

    只是呆坐了半天听了一群茶客侃了半天的大山却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南京城里的市民已经被天国弄的傻了这几年来先是太平军刚入城后的大屠杀很多当日忠于清朝的官绅被杀了全家然后还有被阉割了当太监的也有很多普通的百姓遭了池鱼之殃当日下手太狠这几年来天国的权力中心就在城内所以使得南京不比寻常地方管束地特别严格百姓自然不敢胡乱说及政治谈来说去不过是普通的诸如年景收成城内城外的新鲜新闻罢了。

    聂士成听了半天只觉得索然无味转头去看吴穆却见此人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聂士成忍了半响终于按捺不住向着吴穆低声道:“吴兄弟这有什么好听的?”

    吴穆头也不转只是也低声向他答道:“这怎么不好听?简单几句话便能听出来很多东西。”

    他并不明说聂士成一气掉转头却也不再胡思乱想也去仔细听着众人闲聊再听一会果然也被他听出不少门道来。

    南京这几年来是风调雨顺年景极好不过百姓地日子却是越过越艰难很多殷实之家破产贫苦地越难以渡日不少青壮年都被太平军强征入军了而诸王们都在南京城内与天王有样学样一个个大兴土木建筑王府虽然现在天国不似后期那般封王都封滥了小小一个地方政权光是诸王就有几千人不过天国官制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混乱不堪六官丞相点检军帅再加上王侯等类一个南京城内到处都是修筑和改建王府的工地王爷们修府邸当然不会自己花钱工钱木料石料漆器家具花鸟鱼虫假山花木这一些当然都得从百姓地嘴里去夺按说一个新兴政权应该修明政治体恤百姓等夺了全国政权再去享乐可太平天国偏生就是这样一个怪胎在它刚刚立脚不稳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天国上层都陷入了享乐的怪圈中不能自拔其中的代表人物当然就是天王洪秀王与东王杨秀清等人而其余诸王当然也是有样学样不甘人后诸王之下什么丞相大将自然也是向着榜样学习这么一来种种**与贪污的情状就不比清朝好上什么甚至有诸多更加过份之处清朝毕竟开国两百年很多事情上了轨道而天国说到底是一群泥腿子突然了横财想克制一下自己也是不成。

(156)圣库

    天国上下大兴土木再加上连年征战盘剥浪费民财的情形极其严重南京城内的很多中产之家当其冲助饷助工的催科这些年来就没有停止过众多茶客虽然不敢直言抱怨却是一个个摇头叹息苦笑不止。按说这几年来天国境内风调雨顺而且除了去年的一次大战外清军虽然设了几路大军分路包围南京然而其实并没有能力进攻甚至两军之间连小规模的磨擦都是极小说起来是兵荒马乱战火连结其实在南京附近根本没有遭受过严重的兵灾这样的情形说起来百姓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就算是天国大兴土木百姓也不至于太过难受才对。

    这其中关节聂士成与吴穆却是清楚明白的很。这几年来淮军上下都知道淮军与太平军迟早必有一战而知己知彼方能战而胜之所以不论怎么嘲笑军统对军统搞来的情报淮军的军官们却还是一样的重视有识之士都会认真研读分析。

    现在太平军境内百姓难过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天国从出了金田之后就实行的圣库制度。

    太平军初兴之时大伙儿都是一群光棍穷汉打下城池金银珠宝并马匹粮食布匹再加上女子如果平均分配太过麻烦所以把这些缴获一并归入圣库之内到了咸丰三年天国占据的地盘变的极为广大圣库制度也在各地推行开来比如南京城内百姓们手里的金银和口粮之外的粮食便要全部上交到水西门的灯笼巷内的圣库里有专职人员负责管理整个南京城的所有居民包括普通的太平军将士手里地财富都有圣库统一管理。

    在天国早期。这种办法不能不说是行之有效的在咸丰三年颁布的《天朝田亩制度》里云:“天下皆是天父上主皇上帝一大家天下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则主有所运用天下大家处处平匀人人饱暖矣。”

    在圣库里堆积如山的全是来自普通百姓手里的金银还有战场上的缴获从安徽运来的粮食把圣库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余兵器绸缎布匹棉花药材一切物品应有尽有极尽丰富充实。这种圣库制度有效的支持住了太平天国早期地一切战争活动虽然普通百姓的财富被剥夺了。还不愧是一种行之有效的集体财富共有制度。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南京城内的天国圣库不愧是:“金银如海百货充盈。”

    然而就在几年之后由洪秀全本人带头地**开始盛行天国的王爷们增多了开始贪图享乐的人自然也增多了。圣库制度开始被破坏。很多王爷开始提取圣库内的财物为自己的享乐服务到了陈玉成封王后。圣库制度已经完全败坏诸王大将们在战后根本不上缴金银与贵重物品了只是上缴少量的粮食就算交差。就连当时掌握天国兵权的陈玉成对这种现象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苦劝道:“诸位王兄王弟切莫私藏金银概行要买米粮为要。”可惜在天国早期还算是有点朝气地天国上层早就**多年。到了那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理会这种劝谕而在天朝田亩制度根本就是画饼充饥。根本得不到民心并展民力而圣库又崩坏后天国后期地财政之紧张根本就是越打越穷力量自然也越打越小了。

    在目前这一段时间虽然诸王们已经开始享乐不过圣库倒还算充足天国将士的战斗力自然也不容小视在庐州一战地消息传来之前诸多闲聊的茶客倒还算是悠闲不论如何日子总算还能过的下去便是了。

    聂士成与吴穆两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咪咪听着这些南京城内的百姓们聊天说话待各人提及圣库一事时两人却是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天国自从出了广西以来征伐的地盘足有半个中国而每到一处必定搜罗当地的财帛金银这些财物特别是金银多半都入了南京圣库之内所以民间传言也好还是军统的情报也罢提到南京圣库时都是简简单单四个字:金银如海。

    甚至不止是淮军关注就是清廷也极为关注太平军搜罗来地这些金银历史上曾氏兄弟破南京后掘圣库一无所得因为此事老曾极为尴尬他当然不知道圣库地金银已经被王爷们挥霍掉了到了那个时候圣库里被三千王爷糟蹋的都能饿死老鼠了因为此事湘军很受天下人地瞩目很多人都以为湘军得到了天国的圣库了横财曾家兄弟一时间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很长时间内都是焦头烂额苦恼不堪。

    而在此时圣库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金山银海啊聂士成与吴穆二人一想到此两人都不是什么贪财的人物却也是两眼开始冒起了绿光。如此多的金银如果被淮军起了出来得多造出多少枪炮多武装多少的军人除此之外又能多盖工厂码头多建船只两人一想到张华轩辛苦了四五年创下的家底加起来可能也就和南京城内太平天国的圣库里藏着的金银相当甚至远远不如当即便觉得心中愤愤不平只欲现在就带来兵马把这鸟圣库起了出来带回淮安去。

    若是张华轩知道自己这两个麾下将领的想法怕也只能摇头苦笑了。以中国之大当然能积攒出不小的财富所谓的清朝的gdp还领先世界的说法也不能说不对。只是他走的是一条新路荜路蓝缕杀出一条新路地方小以自身之力投入想要一下子与太平军这样搜刮了半个中国的财富比自然还早了一些假以时日却也不必再把这些金银看在眼里了。

    吴穆与聂士成到底年轻一些两人倒是想做便做一想到圣库之事立时觉得沉不住气蹲在这里听着旁人闲聊也无趣起来两人使一个眼色当即便站起身来吴穆微微一笑向着聂士成道:“左右无事不如到灯笼巷去转悠一圈看看如何?”

(157)意外之获

    聂士成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现在两人满脑子都是南京圣库到底是什么模样何等规模的想象虽知这一类地方必定防备森严难以混入不过若是来了南京一次不能看看这圣库在哪在什么位置又是何等模样到底心里颇有些不足之意。

    到了此时两人对自己的任务已经心中有数城内看来看去也就是这样了军统虽然在南京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不过要打入天国的高层还是面临着不小的困难所以聂吴二人虽然在此想与天国有身份的高官要员接触仍属绝无可能坊间传言听听也罢听其言观其色然后再详细分析也便罢了。

    倒是城外驻兵的情形两人一路来已经见了不少对其中关节已经比军统的情报人员看的更清楚明白。

    现下太平军的主力仍然是龟缩在南京城内为主吴穆与聂士成一路行来再根据以往的情报来判断知道除了在南京城内外还保留主力之外相当数量的太平军已经在城外各战略要点布防比如孝陵卫原本是江南大营主力所在江南大营一破孝陵卫便已经由相当数量的太平军将士驻防其余上河镇、毛公渡乃至小水关一带这些南京城外的战略要点也被太平军囊括在手中。然后便是由南京到镇江一线直至常州前方俱由精兵强将驻防。

    其实若不是破江南大营打的太过操切一心只想解南京之围为主的话而是扩大包围圈以歼灭清军主力为要此时江南大营已经攻破太平军完全能由镇江至常州然后下苏州、上海。将整个苏南并入治下只可惜天国上下俱是目光短浅之辈与清军交战只以击溃为满足每次大战之后看起来清军被打的狼狈不堪抱头鼠窜这一次江南大营被破后向荣忧惧自杀九华山大营被破后。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一说是被杀一说是自杀除了这两个钦差巡抚外大将总兵也是死伤不少只可惜清军主力却是未损太多。不少兵将在被打散逃走后又重归建制现在都在苏州的两江总督何桂清手中人数也约有三万余人这样一来加上浙江等地驻防的军队如果历史走向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清军就能在不短地时间后卷土重来。重新在南京附近建立起大营。把南京半包围起来。

    如果没有庐州三河一役很可能在石达开等人在湖北打跨剩余的湘军主力后。就能回师江南与秦日纲等人会合一处一起彻底把盘踞在苏南的清军势力彻底根除而在庐州战事之后太平天国将走向何处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聂士成与吴穆两人会过茶钱。牵过自己的骡子。便欲离开此地向着水西门一带去观察一下圣库的情形。两人都是年轻在淮军中都算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嘴里俱说是去看看热闹心里却是打好了主意将来若是随大军一起来攻南京一定要把这圣库原封不动的起了出来交给张华轩去搞工业设施或是多招募兵马多铸枪炮。

    正欲行间却见茶馆地众伙计突然间变了脸色各人原本或坐或站顷刻之间却都是趴伏于地众多茶客见众伙计如此当下也是各自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碗有几人还匆忙间将抿在嘴唇之间的小吃点心瓜子等物一口咽下然后也是跪在原地尽管脸色憋的通红却是不敢出半点儿声响。

    如此作派吴穆自从入军就在淮军体系内张华轩是从来不讲究这些没用的礼仪所以未曾得见过而聂士成却是在和春与福济等人身边见过多次只是清朝督抚钦差权力虽大百姓自然也要在路过地道边下跪回避脸上却是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紧张的神情他心念一动知道必定有极其厉害的大人物就要打此地路过而众人都知道此人厉害手段必定残酷所以不敢稍加怠慢而脸色也是变的如此害怕惶恐。

    既然心中明白过来聂士成当下也是把吴穆一把拉住两人亦是在原地跪了下来。只在片刻之后吴穆与聂士成偷偷抬眼去看却是只见一队接着一队的马队接连不停的从自己眼前经过而诸百姓都是如自己一般相同一个个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不敢乱说乱动饶是如此那些路过的太平军将士还是挥舞着皮鞭鞭梢经常在下跪地百姓脸前掠过擦过很多人只觉得自己地脸上一阵阵火辣疼痛却是不敢出半点儿声响。

    吴穆与聂士成趴在地上却是悄然对视两人出是不敢出声脸上却都是会心一笑。原说在南京见不到什么大人物不成想眼前就有一个显然是显赫之极的人物就打自己身边路过虽然见不真切不过看这做派与气势一会子寻茶客打听一下便可知道天国上层地这些大人物们到底在平时是个什么模样。

    两人正暗自里打着小算盘路过的仪仗却是停了下来。

    各人正自诧异却是有几个束着绸缎头巾的将官按剑而来吴聂二人心怀鬼胎当即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两人均是在想:“莫非自己有甚不对露了马脚?”

    正在紧张之时那几个太平军将官却是一把将茶棚老板拎起喝问道:“这里有井水没有井水可凉?”

    “有有有回将爷小人这里就有一口百年老井井水森凉!”

    那茶馆老板显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虽然被人拎小鸡一般拎在半空一张脸憋的通红当下却是对答如流唯恐一个字说的不对就惹恼了这些军爷。

    “好如此甚好。”拎着茶馆老板的太平军将官展颜一笑向着自己身边的同僚笑道:“我就说这里有茶棚就必定有水。”

    “不要多说了一会王爷他老人家恼起来不是耍地。”有人却看不惯此人洋洋自得地模样冷言打断适才那将官的话头却向着茶馆老板吩咐道:“快些让人打冷水来记得要干净要打地深一些越是冷水越好用快去!”

(158)水轿

    这茶馆的老板显然不知道这一次差使是何用意不过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吴穆偷偷抬眼觉这一条街已经被净道大约有一两百人的骑兵远远布开了防御其余也有二三百号的兵丁家将模样的人物手持兵刃仪仗正在散开护卫。

    如此规模的仪仗加上护卫隐约间又有王爷称呼想想天国诸王中不少已经出外并不在南京城内有一些如秦日纲之样的虽封燕王资历却是不够私底下很多天国将士仍然是以顶天侯相称除了当初册立的诸王外其余赐封的王爷们在尊贵与人望上自然是远远不及。而在所谓的天京城内敢摆上步骑几百人的仪仗护卫隐约间看去还有不少高官大员相随左右陪伴的其人究竟是谁自然已经是不言而明。

    倒也果然不出吴穆的猜测片刻之后茶馆老板便带着一群伙计担着刚从井里挑出来的冷水这会子刚交四月天气也就是刚开始变热远非盛夏时节可比从深井里挑出来的冷水自然是冰冷非常两个伙计担着一桶井水路过之时吴穆与聂士成便在那桶一旁只觉得路过之时一阵阵冰冷的寒气袭来两人情不自禁之下竟是均打了一个寒战。

    “妥了这里的井水果然不错。”

    几个太平军的军官看着伙计们担来的冷水居然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他们非比淮军吴穆眼都看的酸了也看不出来谁的职务是高是低这会子情形一乱几个没成色的便欢欣鼓舞起来倒是一个中年军官面色如常当下只淡淡道:“王爷性子燥。刚交四月就嫌热了不赶紧着把水送过去加在轿子里你们个个都得被打三百小板才过得这关。”

    这话一出刚刚那些还在欢喜的众军官俱是变了脸色显然这三百小板的话语并不是随意恐吓跟随在这王爷身边的想必是个个都挨过板子才对。

    果然便有人立刻将这井水接了去茶馆中人都被换下。并不能靠近仪仗地边上几个留在远地的显然是在远眺又过了片刻终有人松了口气道:“井水送到轿子里了看来是没事了。”

    又有人笑道:“这南京天气是怪。刚交四月就这么着闷热到了五六月更是热的人喘不过气来还好咱王爷有了这水轿轿壁四周全部可以装水到了夏天走一段就换过刚打上来的井水那轿子里我收拾的时候上过一次。当真是凉意森森。满头的热汗进了轿子没一柱香的功夫。可就全没有了。”

    吴穆听到此处暗地里噗嗤一笑。这显然是个没成色的货色应该是王爷身边地小角色连打扫轿子的事也干的这么起劲还公然吹嘘显然在王爷和诸人眼里应该无甚地位。

    果然。此人说完之后应者寥寥。根本就是无人答理此人一急。便又直眉楞眼的道:“漫说轿子咱府里的水亭子又有多少还有王爷地床边挂满了奇珍异宝这些里面全有我的功劳便是抬轿的八十三个轿夫也全是我找来的。王爷前儿还冲我笑了一下我看哪是说我差使办的好。”

    这人叽叽嘎嘎的只顾着说适才威胁众人的那中年军官早就变了脸色待他略顿一下便是喝斥道:“府里地事你只管到外面来说什么?”

    “是是是我错了。”那人显然也醒悟到了这一点立时便是闭嘴不语同时眼神凶狠扫视全场趴着地众人若是方便怕是要全数杀了灭口才是。

    其实天国王府里的这点子破事早就天下皆知圣库地事都瞒不了人更别提天国诸王的豪爽阔气奢靡浪费了。这一队人马显然就是跟随东王杨秀清的府内心腹东王坐水轿家中奇珍异宝可以当垃圾来扫出门坐轿抬轿的轿夫接近百人这已经在清廷上层传为笑谈。满清那些王爷虽然也是没成色的多不过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些建州出来的土蛮早就摇身一变如杨秀清这样的穷奢极欲倒不算什么清朝上层看不上他地就是这一点土财主式地享乐为上位者对自己完全没有节制与约束连从古至今的规矩也不管不顾就只轿夫一样就已经足以为笑谈了。

    况且除了东王之外天王洪秀全也完全是个笑话这个落弟秀才进了南京就只管享乐了占据南京这么多年就没出过城一次甚至在南京城内也很少出他地天王府邸一步他的正牌老婆都已经八十多人选入宫中的美女已经过千人而且每天都有新人进入。洪秀全又不愧是秀才出身到底还有几把刷子他为了教训自己的这些老婆们守妇道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写诗用几近白话的打油诗的方式教训自己的老婆要听话敬夫云云其文字浅白内容可笑常令天国以外读到的人笑断了肚肠。

    吴穆想到这里虽然此时此地危险却也是忍不住憋红了脸皮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他下死劲抓住了地面用力克制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一伙东王府的亲随军官眼见轿子就要起行却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众人便一起跟随而去虽然有人看到吴穆的情形不对却也无心探查只当他是吓的打起了摆子。

    东王的仪仗宣宣赫赫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走完吴穆与聂士成也随着众人起身吴穆满脸通红向着聂士成小声笑道:“今儿当真是险差点儿便露了马脚这真是我的罪过。”

    聂士成看着远去的东王仪仗却也是满脸的鄙夷之色当下也向着吴穆轻声道:“百人抬轿这当真是太过荒谬若非亲眼看到直以为是人有意造的谣言。就是这样的人窃掌大权麾下精兵强将几近百万占据数省膏润之地管辖千万百姓?”

    他连连摇头叹道:“大帅把这些人当对手未免得太过高抬淮军对此丑类牛刀杀鸡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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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再起介绍:
最初的日子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到了咸丰年间,到后来索性不再想了,想的就是如何做一番事业,如何能在自己的手里,改变中国积贫积弱的命运! 哪怕是最终失败又如何?反正也死过一次,老天爷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总不会真的教自己做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少爷!新中华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中华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中华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