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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新中华再起txt下载     新中华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9)削权

    因为河南战场已经打的风起云涌事实上战争的规模与强度远远过了早前的预期所以在后勤上也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为了确保战争的顺利进行虽然张华轩拒绝了总参将没有完全整编结束的第八镇调入河南战场的建议却还是把这个新镇调入了淮北。

    这样可以确保河南大军后顾无忧也不必担心急了眼的捻子会突然从河南再逃回安徽无论如何张华轩都希望河南战场能配合直隶战场一战将北方与西北的大局打安定下来。把清军主力消灭的同时也要把不安份的捻子给消灭掉这样一来放眼北方就没有任何一股力量可以威胁到淮军只要派出一两个镇的兵力就能一路剿抚并用到新疆把整个北中国的情形全部安定下来。

    至于将来的新疆驻军自然非左宗棠所在的第九镇不可了。张华轩希望可以依靠这一个镇来稳定住整个西北的局面让俄国老毛子不能趁乱伸手。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就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俄罗斯利用清政府的颟顸无能和怯懦借口调停清国与英法的争端为借口利用一纸条约从中国割去了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种生意俄罗斯做的太赚了。

    张华轩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手中再出现这么可笑的事情。战而不能胜也还罢了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让人割去几十万平方公里地领土。这简直是千古之下都让中国人蒙羞的笑话。

    以一镇镇新疆并甘肃、陕西等地一镇山东河南一镇北京和内外蒙现在在河南大杀特杀的中军镇将士还会调到北方让他们的马刀教训一下那些鼠两端开始和老毛子眉来眼去的蒙古王爷台吉们。=再有一镇到东北三省。这样以四镇之力可保整个北方大局无恙。

    当然这只是在考虑到中国国内的情况之下若是英法悍然动手。再次从大沽口登6天津的话一镇之力当然略显单薄。

    张华轩记得第二次鸦片战争先是出动了五六千英法联军数次谈判未果后在一八六零年那年与清军决战而胜之打跨了清军在北方最后地战略机动力量逼迫清廷签署城下之盟。到了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英法联军的数字达到了两万人以上对当时的清军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不过对张华轩来说。也就是两镇到三镇的兵力就可以对付了。

    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制海权没有制海权敌人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随时可以走又可以随时进来打就好比一户房子没有了门任人随意进出主人持剑引弓却是拿强盗没有一点儿办法。他现在寄望的就是英法摸不清中国的乱局或是看出来他要执掌中国。来与他谈。张华轩心里清楚在当时大清视若蛇蝎地条款中很多条自己都可以满口答应的。

    比如驻京公使清廷为着此事扣押了巴夏礼等外交官员杀害了十几人最终引得英法联军用火烧圆明园的方式来报复此事这件事放在张华轩身上几乎不算回事也只有清朝皇帝才会做出这么搞笑的事。

    开放通商口岸。甚至租界在这个时候都可以谈只要断绝鸦片贸易一条谈成以英法的胃口而言。比小日本和老毛子都容易对付多了。

    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没有吞并中国领土的野心。

    通盘考量之下张华轩和他放在淮安的政务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后勤物资和人员匆忙调派到前方徐州临时大帅府内从早到晚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多从讲武堂毕业的军官刚到帅府来报道就被分配到了前方很多政务处地官员刚奉命带着文书来调配物资。\外面已经坐满了等待分配的淮军军官。

    其中最辛苦的。当属张华轩和丁宝桢及其下属的军令部。

    跟随张华轩来到徐州的除了政务处派来的官员外就是张华轩自己挂着各种头衔的幕僚。然后便是淮军各镇的联络军官当然还有中军镇他们负责保卫张华轩地安全和向各地传令。除此之外便是新成立的淮军各部。

    除了少数留守外各部已经全部赶到徐州搭起了架子做事。现在淮军激烈的战事全在河南与山东第一镇和南京江南隔江相峙天京事变之后天王被吓破了胆石达开想大权独揽却又办不到颇有点气苦虽然还没有如历史上那样拉着兵马出走不过也不愿任事更加不愿出战。

    洪秀全对目前的战略态式也很满意江南、江北两座大营打破清军在江南地主力龟缩到了苏州和常州几个府内与上海浙江联结成片暂且无法可想。至于江北大营的淮军他也不敢去碰至于庐州也是隔江相峙的局面。

    反正现在的这个态式对洪秀全来说再合适不过他的主力在湖北与江西和清军缠斗对手还是老冤家湘军残部为主对淮军他没有北上打击的胆量不过看到淮军正和清军在北方打生打死也很高兴。

    在他看来局面大好淮军和清军暂且都奈何不了对方等他把江西湖北拿下来回头包夹掉浙江和苏南的残余清军整个南方几乎就连成一片然后拿下湖南吃掉两广云贵整个南方都归天国所有到时候最坏地结果也是能与淮军或清朝划江而治了能划江而治对天王来说就是最好地结果所以一想到这里天王就会龙颜大悦多召幸几个美女……

    南方的局面安定也使得淮军可以全面着手北方地大会战。

    除了军令部外由军统改称的军情部、军法部、总参也基本上全部赶到了徐州。就在大帅府附近安顿下来整个帅府除了少量的文职官员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多半就是这些个军装笔挺神色匆忙的军人。

    丁宝桢的日子过的很不顺心。原本的营务处没有了差使也交卸的差不离。这阵子跟随在大帅身边的各部都忙的人仰马翻而很多事务原本都是营务处料理现下却是各司其职很多事情各部自己处理了然后汇总交报给大帅批下来就算完。而他这个原本的营务处总办现在说是升级成了军令部长所管辖的人员和事务却是缩水了大半每天所做的事多半就是计功和统计死伤阵亡的将士安排协调地方政府给予抚恤对立功将士给予嘉奖统计战场消耗计表然后就是动员军人和复员伤残诸务其余最紧要的事情便是与留在淮安的政务处协调军需物资筹备与调运和储存这一块算是军令部在最近的大战中操劳最多的事情了。

    可事情到了五月时就有了变化先是政务处那边没有了消息慢慢儿的不把这些事情转报给军令部然后大军行进调配物资时大帅干脆将这一块拿了过去也不再知会给军令部。所以在五月的徐州府城内淮军各部都是忙的热火朝天便是军法部的那些军官们走起路来都是扬尘带风的唯有丁宝桢带着的一大票人却几乎无所事事每天到了傍晚时分就能下班走人这一点让渴望建功立业做大事的丁宝桢很是不满令得他郁郁寡欢。

    而跟随他左右的多半也是淮军中的精英人物原本都在营务处帮办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但各人都无什么怨言偏生现在无事可做倒令得这些人怨声载道每天看向丁宝桢的眼神不免得就有几分不恭谨的味道出来。

    也是一帅无能累死三军而丁宝桢眼看着一天跟着一天的不得宠也令得众人在大帅面前没了斤两岂能不教众人怨恨。

    这一日眼瞅着又被大帅身边的幕僚抱走了大堆文书众人投笔而叹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言语之间自然也有颇多不敬之语丁宝桢气急把脑海中的那些隐忍的韬略抛诸脑后气哼哼的去寻张华轩。

    以他所想现下淮军就要得天下大帅也要做天子各朝历代的开国君主都会防备那些位高权重的从龙郧旧这会子剥他的职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原本不该怨恨而该庆幸大帅这般处置这样就等若让他用从龙郧旧鼎力大臣的身份在开国外就能养老公侯的爵赏跑不了他的三十来岁就定了一生功业算是值得。只是无论想的如何明白半夜时也想过什么君恩难测伴君如伴虎的话头可惜事到临头却终究按捺不住。

    他是以前的营务处总办也是现下的军令部长张华轩身边的重臣数来数去丁宝桢不算第一也是第二把守帅府的中军镇军士眼见得他也不带从人脸色铁青兀自气哼哼的走来却也是不敢阻挡只得一层层通报了上去待丁宝桢到得张华轩居所前却正好听到张华轩在房内笑道:“他来要通报什么这个贵州佬肯定没好脸子快些让他进来便是。”

(190)立规矩

    丁宝桢在外听的真切心中一暖原本的盛气倒还真的消除了不少。当下也不等人再传禀了自己进门向着张华轩施施然一拱手便即坐下。

    现在淮军上下王云峰和张国梁那一帮统兵大将见张华轩时都是军礼森然对答严肃吴穆这样的小字辈也不敢与张华轩平等说话虽然不是唯唯诺诺却也对答恭谨。至于新招幕僚都把张华轩视为天下新主对答之时就差跪拜行礼了想有一点平等的姿态也是极难的事。算来看去真正能与张华轩还保持着一点平等的姿态甚至是朋友的态度来说话做事的也只有丁宝桢和沈葆桢等寥寥几人了。

    看他如此张华轩也极是开心。权柄当然是好东西男人大丈夫没有不喜欢的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任何人在自己身前都是俯称臣的模样看起来虽然爽不过也总归是少了一些人生乐趣。而此时丁宝桢还是这副二百五模样倒令得张华轩想起几年前淮军初创不久事事如履薄冰时的情形来。

    况且他也很久没有笑骂过人也只有丁宝桢这个贵州蛮子才能让他如此。不然就是沈葆桢来了虽然张华轩待之如友不过总归是少了一些亲近之意。

    当下寥寥数语让房中旁人出外自己便向着丁宝桢笑道:“怎么大司马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有什么事情惹恼了你吗?”

    这大司马的称呼已经在淮军中传开很久张华轩虽然只挂了个两江总理大臣的头衔不过淮军现在已经占了大半个山东和大半个河南还有江苏与安徽半境再击败清军主力拿下北京可想而知是整个北中国可以传檄而定。在中国人心中向来是得中原者得到天下不要说洪秀全现在那么一点地盘。***就算他得到整个南方在众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所以淮军上下和士民百姓早把张华轩当作新朝天子一般看待而他麾下的诸多大臣将军自然也都是新朝的开国大臣。

    阎敬铭这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此人在这几年来总理淮军境内所有的政务。在众人眼里早就是新朝的宰相已经有不少人戏称他为中堂。而丁宝桢一直总理军务所以便有不少人称他为本兵或是大司马这样地称呼看似戏谑其实也是众人对张华轩身边从龙郧旧们地位的肯定。

    主管人事的薛福成必定是吏部尚书人选沈葆桢跑不了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翁家兄弟封侯封伯是板上钉钉的事其余诸多幕僚不是朝中大吏便是外放封疆。这样私底下地议论行之有年被议论者当然不敢承认这一说法。不过丁宝桢对他大司马的称呼却是向来默认的。

    他的脾气便是泰山石敢当既然大帅用他协助掌兵那么他就是本兵就是大司马又有什么可说的。

    张华轩倒也欣赏他这股子劲头偶尔公余闲聊便也拿大司马来取笑丁宝桢却也浑然不当回事也不着恼。

    今日如此丁宝桢却是勃然大怒:“大帅这般取笑。我不如挂冠而去的好此处不留回乡下种田读书也好。”

    张华轩愕然道:“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向来稚璜便是帮我署理军事称几声大司马也不足为怪今日却因何如此?”

    丁宝桢面皮气的通红。只道:“大帅要分权这当然可以不过设了这个军令部却不让管事这些日子来天天束手罢了。**如此称得什么本兵司马。”

    其实他今日一来。张华轩便知其用意适才倒也是故意调笑此时见他当真恼了便即笑道:“倒也不必着恼今日既然把话说开倒也可以畅所欲言。”

    他正视丁宝桢向他笑道:“所言分权之事。确属事实。”

    丁宝桢一愣。他今日盛气而来确实是心有不甘。准备了许多说辞不过是先想证实张华轩的分权之举然后剖白自己劝说张华轩不必行此无益之举不料对方根本不曾有过隐讳的打算居然就这么一口认账了事。

    当下先是一征然后又愤然道:“大帅若是觉得兄弟不可信尽可弃之不用然后选用良材执掌兵事如现在这般政出多门军务出于多门而大帅徒然多耗精力罢了。数年之前大帅与我等深夜密谈之时常感慨朱元璋太过揽权导致皇权日渐集中臣子不敢有担当凡事尽缩手而推向上遇明主算是幸事遇寻常主不过保得天下无事一遇昏庸之主便是天下大乱的局面。明帝好在还有个内阁不过遇到万历那样地天子便导致一年内无大学士递补六部缺员一半以上这天下岂有不乱的道理?本朝号称是乾纲独断内阁罢废不用军机不过仰承皇帝鼻息做事如此皇帝英明也不过守成中主也只勉强维持。自康乾以来天下号称太平盛世其实康熙年间大战不断乾隆中期后起义不停从白莲教到天理教然后现下的太平天国本朝真正太平无事的年头有几年?哪一起乱子不得调拨几十万大军花费几千万白银所为何来弊端就是皇帝揽权大臣唯有仰承帝命无人敢于规劝也不能实心任事否则必遭疑忌。再有满人以数十万人制四万万汉人必定事事保守不敢开拓中国之积贫积弱便由此始。”

    丁宝桢说至此时也不觉自己惨然动容。他怎么也说也是冠带读书的士子忧国忧民兼济天下也算是有良知的读书人胸怀的第一要务。若是不然凭他的资历和人脉在当初张华轩这样一个富商团练招揽的时候也未必就肯答应留在淮安。

    当时留下的原因无他也就是在淮安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大清别处地东西在张华轩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不同于时人的一些东西而当日秉烛夜谈张华轩的很多立论都让丁宝桢觉得新奇而当时争论回去自己枕臂静思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张华轩说的很有道理。

    比如当日谈起大清诸帝沈葆桢与丁宝桢等人都对康雍乾诸帝极为推崇认为这三帝都是名主康熙与乾隆还是英明睿断果敢雄霸之主这从平定三藩和十全武功就能看出来。谁知到最后全部被张华轩所推翻。

    到得现在丁宝桢还能记得张华轩当日议论时地神采与果断。张华轩认为清朝皇帝在勤政这一块确实算是有渊源的家教皇子在宫中天不亮就起床读满汉文字习经学诗练习骑射长大即位后也很勤政这一点确实远汉人皇帝中的多数然而正因为这种建立在八旗上的小规模人群利益上的独裁就使得清朝诸帝虽然勤政所起到地效果反而远不及明朝诸帝犹记得张华轩慨然道:“以一人治天下上智者可保其国中智者仅保其身而下智者则不可问也。”

    这样的说法与论断在当时的丁宝桢听来是大逆不道的然而越是与张华轩辩论下去却越是觉得对方所说有理有据有节而且纵观华夏历史汉是公卿治天下唐宋明各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只有清朝是以皇帝独夫一人治天下其效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以往盛世两字不过是欺世盗名。

    接受了张华轩理论的丁宝桢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表情他语气咄咄逼人直视着张华轩道:“玄著兄你真的仍然要以一人治天下效法大清诸帝与朱洪武吗?那样咱们这些人不如早去免得你炮轰功臣楼。”

    “哈哈!”丁宝桢说地声色俱厉张华轩却是笑地满脸通红半响才回过劲来。

    看着气的几欲暴走地丁宝桢张华轩摆手笑道:“何其盛气乃耳。老兄哪需要这么愤愤。我削营务处的权可是我也削了自己的权哪。以前淮军上下的事情我交托给营务处然而营务处也绕不过我事事还是我的肯才行。现下营务处撤了改建诸部各建长除非大事外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自专而行了。开始大伙儿还不适应凡事都来寻我让我斥责几次后现下各部已经能够理事了。你说你无事可做其实若不是前方大战诸事繁芜我的事情岂又是很多么?”

    他站起身来目视丁宝桢诚挚道:“我之决心未尝有一日变更过。若不是情势如此我连皇帝也不想做。独夫民贼以一人治天下什么好事?古往今来岂有不覆灭的王朝末代子弟凄惨处还不如生在百姓家。当初立军时诸事不能放手权柄不可交于旁人所以信任的不过你老哥几个人。现今大事将定国家就要草创凡事都要立下规矩来军队要改要分权将来不能回国家的祸乱。便是政务也不能操纵于几个人之手也一般要分权这些事晚做不如早做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提前把法统确立下来罢了。”

(191)背黑锅

    丁宝桢先是愕然继而一想张华轩此言倒不是敷衍自己细思量这些天来的变局却果然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小了而张华轩其实也是在放权。

    现在各镇的行军路线和做战计划多半是吴穆带领的总参拟出来的张华轩不过是总掌大局细枝末节已经根本不管了。想想以前没有总参之前营务处经常忙的人仰马翻一遇战事大帅府内彻夜***通明而那时的战争规模又岂能与现在相比!

    现在前面是大规模的集团会战后方还有几个镇的布防与太平军和清军的两重威胁而张华轩却是不紧不忙丝毫不乱这些天在徐州虽然忙碌也是没有之前一遇大战的那种紧张气氛。

    再想想军情与军法诸部无不都大权在手军中一应事物多半可以自专只有涉及到特别重要的官员才会禀报给张华轩知道其余事体这些部的主官自己便可以决断并不需要旁人再经手了。

    如此一想可算是恍然。自己的军令部确实是削权了不过张华轩的权力也并没有增加反而一并削减了。这么一来军队中分工明确各有所司将来就算换了人手去做也不会担心有萧墙之祸了。

    丁宝桢用敬佩的眼神看一眼张华轩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无不雄强睿智有无上自信的雄主只有抓权断没有放权的理。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撤宰相座朱元璋干脆废了丞相而眼前的这位淮军大帅在天下唾手可得之时并不抓权反而放权当真是令人心折。

    当下释然道:“大帅如此一说可就全明白了如此就再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他看到张华轩含笑而立。***却又疑问道:“既然是这么着军令部的权力已经够小我本人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不过那些幕僚和抽调自军中的属下们却是焦燥不安。这些人原本都是人才才被抽调到营务处现下又改在军令部中权力没有是小事闲着无事才是浪费啊。原本还有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可做这几天这些事也被削减不知道大帅是什么用意。”

    他此时对张华轩的削权之举已经没有什么异议了淮军这样重建后职权分明。部门林立日后张华轩为帝子孙后代也可以轻松控制整支军队而又不必大权独揽用不着担心庸主乱国只是军令部中人才众多这些天来事权渐削部下们很有看法他这个主事人说来说去却还是要为属下们讨一个出路。

    听得他如此一说。张华轩展颜笑道:“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军令部的人原本就是营务处的搭地架子是负责全军大权现下事权削了事情自然也便少了。这很简单各部草创需着人手甚多我这里早就拟好名单。等你前来。”

    说罢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丁宝桢丁宝桢接过细看却果然是对自己麾下那些精兵强将的安排。文士幕僚充实在各部军伍中人也被派遣到新编各镇任官。这样一来虽然是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才却都是得到了很好的出路。

    原本也算是满意只是想想张华轩早就想好了办法连名单也拟好了各人地出路早就盘算的清爽自己却在这里愤然不满想想也是滑稽可笑。

    一时心灰意懒。也知道淮军现在已然成熟。不比当初草创模样想来自己也无大用。既然军令部的责任并不如当初那么重要还不如挂冠而去也罢=

    仿佛是看出了丁宝桢心中所想张华轩微微一笑道:“军令部虽然事少责任却是不轻唐朝祸于藩镇所以宋明之后武人地位下降大清是八旗治天下说不上重文轻武不过武人地位仍然很低。将来国家一统当然是用文官治理天下不过武人的地位一样要提高。武人没有地位哪有心气保家卫国所以现下淮军的地位不但不会下降还会增强。而军队地位高了却又要担心武**国擅权之祸所以军令部的不少权限分出去了然而以文御武的大宗却不能更改。所以军令部仍然排在各部之与其部不同不用军人为脑而是用文臣。这一条是铁打地规矩日后我和朱重八学也制一部大诰这一条要写进大诰的。稚璜你是我知交好友又掌理过营务处军中大将见了你莫不低头所以营务处这个场面你还是要撑的。”

    他看一眼丁宝桢终于下定决心道:“若天命在吾不能推脱你当为新朝平稳出一把力啊。”

    虽然淮军并淮安上下早就有议论甚至有不少人劝说过张华轩称王称帝不过都被此人严辞拒绝而今日与丁宝桢的一席话却当真是交心之语了。

    丁宝桢也大是感动张华轩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军令部其实就是兵部他也就会是新朝的兵部尚书虽然权力不多却是总镇军队的第一要职第一任的本兵非得他这样的元老郧旧才能镇得住了。

    却听张华轩又道:“政务处也要改现在政务处也是太过权重政务管军务也管治安靖盗啥事都管这不成。以前是没有规矩从军务开始改然后一起改掉。这几日把军令部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移了过来就是要新立淮军总后勤部以后地方上粮饷征集军械调配还有枪械厂火器局也归总后管了。政务处以后只管政务淮军地事也不必插手了。”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吟之色半响过后又向丁宝桢道:“政务处那里难免会有误会时间久了军务上的权力收回来了政务处下管的事会新立不少衙门分权分工才能群策群力将来政务处是内阁你和阎丹初都是内阁大学士不过一个是管政务的一个是军务。不过他是辅大学士你是次辅罢了。丹初那里帮我去一封信说说明白吧不要让他也闹意气。”

    话说到这里丁宝桢唯有苦笑而已。今日盛气而来原本是找张华轩分说清楚甚至大吵一通的准备也做足了反正张华轩为人他也清楚哪怕就是当面翻脸事后也不会秋后算账倒也没啥可怕。只是今日这么一谈隐隐约约间不但是淮军日后的架构都决定了便是政务上的架构怕是张华轩也早就想的清楚明白而且做出了决定。这样新朝未立军事政事上地改革已经定了下来北京一打下来一切顺手再看看张华轩身边囊括的许多杰出人才很多人的才能丁宝桢自己都自愧不如他虽然自视甚高不过张华轩身边的那群幕僚都是个顶个的人中英杰不论是军事与政务上地见解都有不少人不弱于他甚至是强过于他而诗词歌斌星相医卜精通者也不在少数最可怖的就是这些人原本就有从政从军的经验放了出去就是得用的封疆大吏在地方几年历练之后怕就是入京为中央各部的脑了。

    私下想来丁宝桢也颇为自嘲。若是不投效的早怕自己也没有资格做这个位子。别的不说只说在第六镇地李鸿章在资历名气能力上就都不在他之下。而阎敬铭却比他强地多政务上游刃有余理财上不能说是长袖善舞却也是尽忠职守。这几年下来阎敬铭署理淮安政务自己的袖子里不曾多出一文小钱光是操守就值得人称一声中堂相国了。不过阎敬铭有很多长处却也是有一个最大地短处。便是脾气太过强硬刚直认准的事很难挽回。政务处改组之前张华轩便削夺了他的权力自己被轻松说服对阎敬铭来说却并不容易。而唯一能让这个冷面阎王就范的东西怕就只有自己和沈葆桢等故交好友了。

    在这里谈话之前怕是张华轩早就有信到淮安沈葆桢与翁家兄弟几人已经接到这位算无遗策的大帅的书信劝说阎敬铭就范了。

    丁宝桢摇头叹息苦笑道:“阎丹初的脾气我清楚的很几封书信打不了况且在淮安的诸位大人先生们也不晓得其中情弊书信说不清楚徐州这里我左右无事不如就跑一趟罢了。”

    张华轩闻言大喜起身一躬身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丁宝桢将身一侧不敢受他一礼张华轩却又笑道:“海州那里情形我不大放心左宝贵前些日子让我赶回去了不过海州内镇刚立他手里没钱没兵的心里也是没谱你身为淮军军令部长走一遭海州最好打着旗号锣鼓多巡视几个地方现在前方正是关键时候后面可万万不能有半点儿差迟。”

    丁宝桢冷笑道:“这些大帅都算准了吧军令部的心思阎丹初的反应地方情形这可是一石三鸟佩服啊佩服。”

(192)铁路之争

    被丁宝桢如此一说张华轩立时露出尴尬之色。其实这些天来他一直算计着北方与河南大局对于丁宝桢和阎敬铭等人的安排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正因如此把眼前这个刺儿头搞定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丁宝桢当真不服闹将开来虽然现在他夹袋里的人才很多却又涉及到元老派幕僚们的利益与忠诚度这未免得不偿失。若是丁宝桢当真抱着权势不放手哪怕就是和自己闹个鱼死网破也不撒手那也只好在现阶段暂退一步等将来大局定了再说。

    时不我待啊……中国已经失去了两百年的时间趁着列强还没有把全世界的利益都瓜分完中国需要尽早的结束内乱改良体制健康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体魄所以张华轩急如星火他知道拖延不得。

    被丁宝桢揭穿他只得装傻一笑只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副惫懒模样已经很少在这个凡事算无遗策诸事都能得心应手淮军十万将士治下千万生民视他为神明一样崇拜的张华轩身上看到了。

    丁宝桢也是感慨初到淮安时张华轩虽然已经有羽翼渐丰之势不过毕竟还不能影响到天下大局最多也就是唐时一个藩镇的局面论说起来真正有机会得到天下的要么还是清朝要么便是湘军。自古在中国得天下不是单纯凭武力就可以的不然黄巢李自成之流必得天下由流民则而创新朝。

    不得士人之心光凭武力是没有用的。湘军虽然在武力上比诸淮军稍差不过湘军集团中汇集了多少士大夫官绅随便一个不得志的幕僚回到家乡就能抗衡当地官府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让湘军在江南剿灭了太平军。****武力膨胀实力与威望一起大涨到时候只要曾国藩有野心而挥师北上天下就得改姓曾了。

    不过淮军的出现不仅使得江北一地的战局出现了变化仅仅几年之后年还不及而立之年的张华轩已经几乎将天下摘在手中。观其得天下的过程却是几乎没有任何错处着着棋都下在最紧要最关键地地方。打的就是敌人最痛最难堪的软肋对张华轩的这种才能丁宝桢怎么也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就是眼前这件事寥寥几句话就说服了自己而自己与军令部的态度显然眼前这个装傻装痴的大帅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很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范了事也罢。

    当下苦笑拱手只道:“徐州无事我这便带些幕僚和护兵。先到海州再去淮安。”

    张华轩微笑道:“徐州距海州颇近官道也修地不错到了海州再坐火车去淮安吧更加省些劳累。自徐至海一路上也能看看铁路勘测现在周馥他们正带着人勘测道路情形若无意外明年开春手里有了钱粮就能着手铺设了。”

    当时的铁路算是民生建设中的头等大事。耗费不大银子其实并不算多不过牵扯甚大其中涉及的利益让各方都打破了头。现下淮军治下。仅有海州至淮安一条铁路而正在勘测中的却有淮安至扬州海州至徐州淮安至庐州数条。各方势力都在争抢明里的暗地里的大伙儿几乎是打破了头。官吏们指着铁路一来能有利地方经济。好给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任是再愚钝的人也知道淮军一统天下的日子越来越快了这时候不赶紧地巴结差使好生做事好给自己的政绩上添点实际的东西等天下一统之后封官赏爵的时候还有自己个什么事儿?这种心思说不上是完全的公忠体国可也不能说错。\清的官儿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张华轩的手下却是指着功劳情份在大帅身前有说话余地。仅这一点不同已经是天差地别身为大帅不但没有打压的道理。也唯有支持与鼓励。

    官吏是如此官绅百姓们自然也愿意火车路线从自己家门前过。经过长期的宣扬和亲眼所见之后关于火车的那些荒谬之极地言论早就没有了任何市场可言不但没有人反对火车经过反而都是乐见其成欢欣鼓舞只是这样一来对火车线路的争执已经陷入了白热化这其中不仅涉及到官吏和士绅也有广大的百姓和新兴地商人阶层要把这一块大蛋糕给分好分的平均着实是一件难事。

    最近从徐州到海州的线路和淮安到扬州的线路之争就使得这个争端渐渐陷入了白热化就连不少淮军的军官也陷入了铁路线路之争的漩涡之中毕竟军人也是平民出身也有籍贯也会屈从于家乡父老地民意。

    比如从海州到徐州原本是最该先修建的铁路毕竟从淮安到海州已经修通铁路货物到海州源源不绝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再有海州到徐州的铁路那么徐州的出产就会源源不断的再运到海州来周转铁矿铜矿煤矿先到海州然后铁路运到淮安制成的成品再由铁路运至海州扬帆出海无论从哪一条来考虑都应该先修建海州到徐州的铁路为上。

    然而就是这样显而易见地事却遇到了不小地麻烦和阻力。

    庐州是淮军新下也不及徐州能出产大量的矿物不过此地向来是米粮集散之地除了粮食外还与皖南有着从未断绝过地大宗贸易。药材与大宗的土产都由皖南源源不断的送往庐州再由庐州分散贸易仅是淮军三河镇一战所缴获的物资来看庐州这个皖北贸易重镇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修一条由庐州到淮安的铁路不仅能把皖南的经济盘活与正欣欣向荣如日中天的淮安府各州县联接到一起在政治和军事上的考虑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将来向南方用兵庐州一定是主战场之一。

    持这种观点的当然是庐州本地的士绅商人他们虽然在淮安没有根基却仍然有着搅动天下的力量安徽商人现在已经是天下著名的商人集团之一虽然在淮安的工业化进程中徽商参与度不足使得他们远远落在了晋商与浙商之后不过现在奋起直追以他们的强劲实力仍然够资格在淮安这个资本市场展现自己的力量。

    况且与浙商和晋商不同徽商有一个很明显的强硬靠山便是淮军中大量的皖北籍军人从高级将领到中低级军官中有相当数量的皖北人虽然淮军的主体仍然是两淮人士不过皖系在淮军中拥有越来越重的实力也是事实。一牵扯到淮军的派系之争事情就变的复杂了。

    对皖系军官迫切的请求修建由淮安到庐州铁路的要求张华轩也是表示理解。毕竟从皖系军官的角度来说这样的请求一则是造福乡梓二来也能加强淮安到皖北的军事联系在军事角度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对于徐州铁路他们振振有词的说道:“徐州除了矿石还有什么?徐州将来也不会负担大军征战的重任也没有大批的商人仅从降低运费的角度来说得不偿失。况且铁路一修徐州到海州沿途就有大批的夫子失业还有相关的产业比如脚行、骡马行饭店旅馆等等一条路修起来好处不多弊端却这么大还不如先修到庐州的铁路这样最低限度还能保障起将来的战事。”

    第三镇和皖系军官吵的沸反盈天第一镇也不甘示弱。除了在商业上他们拥有扬州盐商与典当业的筹码外同样也拥有将来攻击南京的战略任务第一镇在争夺铁路线路的时候曾经强有力的指出是否能把军需物资完全运送到战场然后给予南京城雷霆一击这关系到将来一统南方的战略态式万一有所波折所误者大可就不是一点点商业利益的补贴能解决了。

    两个军镇公开闹腾还有各系淮军的将领在暗处推波助澜虽然在张华轩的强力弹压下这股子风波早就在明里平息各镇都表示服众军令坚决不再干涉地方政务不过无论如何张华轩也不能完全强硬到底适当的时候要给这些军头们一点抚慰或是推出一个替罪羊。丁宝桢虽然是个贵州蛮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愚钝他这个现任的军令部长前任营务处总办原本就是军头们的克星职务上他压众将军一头而在性格脾气上的火爆之处也并不在那些丘八之下。所以这几年来淮军一则是对他服气二来也是私下议论都知道总办大人是一个爆竹脾气不少人对他怨念很大只要丁宝桢把这事一揽所有的不满就算都放在他身上了张华轩就能轻松脱身于事外。

(193)出巡

    他摇头苦笑心知这一次亏大了盛气而来却是背了一身的包袱而去巡视完毕他肯定得上书肯定在徐州优先修筑铁路的方案这样一来可就算成了箭靶子。庐州的皖系饶不了他第一镇的从龙系也对他满腹怨气而徐州这里天知道老百姓会在底下怎么骂他。

    铁路一修短期内会造成大批人失业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好处是明显的而且更大不过在短期之内只有淮安的军政府会感受到。铁路一修好少了不少运输环节成本大为降低淮安的工厂出货更加方便快捷已经横扫南北中国的淮安出品又能给眼前的这位大帅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而赚来的银子也能让他放开手脚把军队的规模继续扩大下去。

    看到丁宝桢满脸苦像张华轩也不觉搓手而笑:“呵呵主要还是缺钱啊太辛苦咱们大司马了。”

    丁宝桢郁闷之极知道自己不论是斗手腕心机还是脸皮都断然不是眼前这位不要脸皮的大帅的对手想来今日虽然自己颇为郁闷倒也搞清楚了不少大帅将来的方向这样做起事来可以比常人更得先机也算是不无小补。

    别的不说将来北京一下他就会当先拥立张华轩即帝位改国号立新朝第一份拥立的大功必定是属于他的就这一条日后史书煌煌铁笔。历代新朝帝王都得承他地情而他丁某人无疑也就是张华轩最为心腹倚重的大臣做的事少了权威却增加了也是桩大好事。

    他也无心再和张华轩多纠缠这会子从心底里是服了这个狡猾如狐的大帅当下只向张华轩略一拱手便即仓皇而逃。

    看他如此张华轩不禁哈哈大笑。半响乃止。

    他这个大帅是够寂寞了。两世为人加起来年纪都过不惑了这种心境常人怎能明白。而此时放眼看去能成为知已好友的已经断绝无人。就算是如丁宝桢和沈葆桢这样的士大夫能与他平等相交终究也不能弥补将近两百年的代沟。而等他称孤道寡之后就连今日这样的场景也是再看不到了。

    友情如此亲情也是不堪。除了一个张紫虚外其实他能真正信之任之亲之的亲人也是没有。夫人翁氏出生江南望族。大家闺秀出身待他恭谨有加这一辈子做到举案齐眉很容易说起相亲相爱就有些遥不可及。这几年来无论他与夫人如何相处总归有一条说不清看不明的鸿沟在无法逾越也填补不得。

    夫人贤慧他地军务政务从不插嘴一心帮他操持家事不让他后院起火。成婚很久没有子嗣。还是夫人主动帮他寻得两个二八年华的良家女子为妾想到无根基无后代的隐忧张华轩也坦然笑纳了。半年前纳妾。现在双双有了身孕消息传出淮安大喜淮军大喜。他的身份已经让他没有了纯粹的家事了。

    除了夫人便是一些堂兄弟。争气的已经为他效力在淮军中担任军官或是从政对这些宗族兄弟在忠诚度上他可以信任不过要论起亲情私交他们连丁宝桢等人也不如。张南皮和左季高他们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在气质谈吐城府和天下大势的见解上与张华轩颇有共通之处。至于那些原本的农家与商人子弟们。如何能与张华轩杯酒言欢?

    翁家兄弟名为郎舅。其实更加复杂。翁心存两代帝师对清廷忠贞不渝局势如此危急翁老爷子也不曾设法南逃若是北京一下玉石俱焚要么死节要么可能被乱军杀掉这样一来与夫人的关系与翁氏兄弟地关系也是为难。

    想到这里不免得觉得这一次的人生虽然在权力与家国大计上纵横捭阖得意之极不过在除此之外的乐趣上未免小了许多了。

    这些东西张华轩早就明白也有所准备只是偶然之间仍然有点惆怅罢了。

    “罢了休再有这小儿女之态。”

    张华轩轻轻摇头前方战事要紧后方阎敬铭忙的几乎吐血随着淮军打下来的地盘越来越大后方政务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几天之后当丁宝桢与阎敬铭沟通之后便要着手改革政务处将这个部门的权力下放各部比如税务部与海关就是独立自主不再受内阁的指挥只到年尾上缴收入与报表便是。而城管卫生警察部门也权限下放业务自主了这些有着一定技术性的实权部门还是不能受到太多干涉。执法如此官吏们手中的判案断案地权力也一并收回了。按区域设立巡回法庭将来还要成立最高法院这些都是要在近期开展的工作。

    事情做起来简单挂几块牌子就能把衙门开张。不过每个部门都缺乏大量的专业人才税务司与海关是重中之重聘请了一些洋鬼子求是大学堂里培训了大量地财务人才不过这些年轻人没有经验而洋鬼子又不能用的太多。这些事情不是学几本书会打算盘就能做好的现代经济的复杂之处连张华轩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明白更不要说那些刚出校门的学生了。有时候张华轩苦恼起来明知道赫德就在淮安恨不得抓了此人就地任命这英国鬼子做总税务司反正历史已经证明虽然这个家伙脑子里最大的主子还是英国政府不过洋人办事认真负责其实大清地税务司要是没有这个矮个子的话将会更加的不堪。

    除了税务与海关缺乏真正的人才外警察部门缺乏刑侦破案的器械与人才也没有现代法律意识抓到人犯的第一反应还是打一通板子也没有防暴警察与民警巡警等大批的警种之分。至于巡回法院则缺乏它需要地

    头疼张华轩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无比地苦恼和头疼。这个时代的中国太缺乏细致地严格分工的现代意义上的人才了。而这些门类分明严格分工的专门人才在西欧和美国一抓就是一大把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于世界了。

    这种落后不是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就能弥补的。就算是小日本明治维新几十年后靠着博命的精神与大清赌赢了国运迅崛起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列强之一不过底气不足人才储备不够使得它没有底蕴二战时举国上下就剩下了一帮疯子在主政一战之下差点把底补也输掉。而小日本输了二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紧抓教育在全国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小学生却可以在学校吃免费的午餐就是靠这种精神和孤掷一注的手腕几十年后的日本又成为第二经济强国。

    人才储备才是重中之重啊。他现在拥有大量的当世人杰不过这些人局限于这个时代已经不可能做出太多太大的改变张华轩认为中国真正转变的契机是淮军一统天下而崛起后真正强盛的底蕴却是在淮安的求是大学堂。

    张华轩揉揉想的巨痛的太阳穴随着丁宝桢的离去他在改革军务后最后改革政务的举措也将真正着手进行百废待兴万物新苏之际实在没有理由来浪费有限的时间。

    公元一八五六年五月二十日清晨淮军军令部长丁宝桢奉命出视地方情形稳固后方。两江总理淮军大帅张华轩亲自将丁宝桢送出辕门。

    “稚璜这一次代我安定后方着实辛苦等回徐州后再设宴为你接见。”

    大帅行辕处张华轩拱手行礼显得极为诚挚。

    大帅威权渐重而仍然如此礼遇旧人在丁宝桢出行之际居然亲自送出辕门这种礼遇也算难得。

    要知道前一阵子中军镇三千将士出击张华轩也就是在帅府居处召见了管带一级的军官稍加垂训便罢。就算如此内卫参将郑安远与下属的十余管带也是感激涕零甚为激奋临行之际能得大帅召见这是何等礼遇恩宠算是中军镇的一种殊荣这自然叫将士们无不感奋之极。

    看着众人艳羡眼神丁宝桢却是苦笑。他有苦自己知这一次出行是张华轩把他放在炉子上烤现在礼遇也不过是还报他辛苦万一罢了。

    当下却也只能把戏做足张华轩拱手丁宝桢却是躬身回礼再三请张华轩回身。两人又随意客套几句丁宝桢突然想起一事不觉向着张华轩问道:“听说袁甲三这个混账一退再退桂英和胜保的军队已经打散了也跟随着袁甲三一路跑此人擅于统兵旧部虽败不散还有几千人护着他一路向归德逃。那里与捻子的地盘犬牙交错袁甲三这个祸害是要引动咱们大军和捻子也交起手来这样河南与山东会师的时机又得推迟。”

(194)海州镇

    丁宝桢在临行之际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却仍然如此操劳军事张华轩此时也算是心硬如铁的人却也不禁心生感动。

    他在丁宝桢半躬的身上轻拍一下然后将对方扶起接着笑道:“河南那边我一直关注捻子比清军还不如几万清军都已经完了整个河南都因为中军镇的将士而匍匐在我淮军将士脚下那些捻子有什么好怕。况且我已经嘱咐给左宗棠他临行之际我已经让他小心捻子若有异动则断然处置便是。”

    寥寥几句话丁宝桢却是听了出来。现下在河南的两镇中吴长庆为人豪侠爽朗却是缺乏手腕与担当赵雷是淮军旧部打仗行别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中军镇派出的内卫将军郑安远就是个屠夫。而现在张华轩又派出带着他意思去任副总镇的左宗棠显然大帅是要在河南强力镇压到底了。

    凡不从淮军军令者无一将会伏诛刀下。

    他暗叹口气知道张华轩是在河南这个复杂的地方大举屠刀杀人河南战事结束后北方敢抵抗淮军的势力就不多了。这一点他虽然不能从心底里赞同却也是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历朝历代不屠杀想得天下的就是妄想。

    他不禁又向张华轩问道:“那么河南事了就能断然北击了?”

    “不错。”张华轩也有点神采飞扬的味道北伐战事打到现在虽然不能说事事如意不过战事展至此已经算是极尽顺利了。

    就在五月初淮军的三镇主力已经在临清各地出击分出的兵马也完全占据了胶东半岛。得到出海口后淮军的水师学堂还派了几艘小型战舰到达威海驻扎。以近距离感受战事同时还能威胁天津。这样就逼的清廷在辽东半岛要保留一些兵力不然淮军渡海到辽东直接从山海关抄清廷后路北京丢了天下就是丢了如果淮军进入东北那么满族可就要灭族了。

    所以清廷就只能把从东北三省疯狂调动东北八旗地动作放慢放缓甚至。暂时停止这种博命一击的动作。这会给在近期就打响的直隶决战减少不小的压力。

    张华轩相信三镇的淮军甚至更多的淮军雷霆一击之下北京易主是件很简单的事。

    丁宝桢显然也是赞同他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后方的稳定和展也就显地极其重要不能淮军前脚打下北方后脚后方就陷于内斗和停顿。这样钱粮从何处来。军心士气又怎能不受影响。

    想到这里丁宝桢也无心久留虽然张华轩在离开淮安地时候安排好了一切不过有些事反而需要人不在时才更好着手去做。若是张华轩留在淮安时不要说改革政务就是改革军务。也没有在徐州战时这么得心应手。

    有些事不是你手操重权就能做的顺畅的需要耐心与时机还有天时与地利之便。不然。操切行事只能事倍功半。

    当下向张华轩拱手辞别待张华轩转身入内后丁宝桢环顾左右精神一振喝道:“走随我去海州。”

    他是名义上军中仅次于张华轩的大佬。此次出行身负重任。跟随的属官和相关人等很多此时聚集在帅府之外的就有一两百人。出了城门后还有中军镇的一百随骑跟随保护然后还有三四百人地随员与相关人等一同随行。

    这样加起来跟随他勘探徐州至海州和淮安沿途情形的随员已经接近千人。这其中除了张华轩一边要给他的中军镇护兵外他自己的属官幕僚只有不到百人其余跟随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商人官绅之流。

    这一次丁宝桢要勘查的是铁路问题一条铁路线涉及到地利益实在太多很多人闻风而至要跟随在丁宝桢左右丁宝桢倒也来者不拒一并带了上路。

    他为人敢于任事不惧风雨反正张华轩也打算让他背黑锅这一次索性便全部扛了下来。等到他勘测完全部情形后便是新铁路正式提上日程之时。

    淮安的工厂与洋行商号虽多商业与工业虽然繁华不过此时的中国并没有任何可能自己修建铁路淮安到海州的铁路一路上几乎没有山路全部都是平原除了几条河流外根本没有任何技术上地难题。饶是如此也是请来了几十个外国技师购买了相关器械动用了大量民工花费了三百多万两白银的巨资方才修建而成。

    这样的人力与财力的耗费实在是恐怖以淮安一隅之地来做这种事特别是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困难了。清廷要在十几年后洋务派兴起历时数十年时间以举国的财力到清朝覆灭前夕才修建了四大干线不到两万里的铁路而已。

    虽然丁宝桢这一行注定要背黑锅不过此人生性蛮撞倒也很不在意。从徐州府治出后经沛县、邳州等地一路上考察民情查看道路接见官绅父老与当地官吏甚至还以军令部长地身份查察检阅了为数不多地内卫军队与内镇军。徐州至海州不到五百里的距离丁宝桢二十日出徐州却是足足花费了接近半月地时间方才到达海州。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很是闷热。不过海州近海从入海州境内后不久原本那种酷热之感渐渐消失进了府城之后正是好天气蔚蓝的蓝天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般镶嵌着朵朵白云穿梭其中一阵阵海风带着清凉和微弱的腥味自海边吹拂而来把初夏时的炎热一扫而空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海州知州周攀龙还是在大清捐纳得的官不过此人勤政爱民而且治理地方颇有手腕办法海州建水师学堂建港口修新城此人居中调度居功甚伟更令人称道的是海州因为新建之处甚多这位周知州虽然官位不大其实这几年经手的银两数目大清任何一位督抚都无法与之相比而此人一清如水除了该得官俸之后一厘不取劝农兴商极尽忠忱勤力这样一来除了官声极好外也让大帅张华轩极为欣赏。

    可以说现在是淮军还在激战天下只有一统之势而无一统之实。等北京一下新朝改立官制重新洗牌这位周知州的官位绝不会仅限于海州一府。

    对这样一位优秀的地方官丁宝桢当然不会怠慢不过按照规矩排在周攀龙身前的却是海州内镇总兵左宝贵。

    内镇的设置比较特别左宝贵的防区除了海州外还把淮安的几个县也划了给他而总兵的官位却是比知州大了许多所以不论如何只能由左宝贵排在欢迎的队列之前。丁宝桢对这个大头兵出身在淮军干到管带的老行伍也很是欣赏左宝贵在淮安长大其实是山东籍贯身形高在为人朴实正直做战勇敢在丁宝桢眼里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当初张华轩赶鸭子上架强迫此人脱离淮军野战部队到海州来做内镇总兵当然也是看中此人的才干能力与操守。

    内镇之设就是区分野战与守备部队之别所以在开初时设内镇一定要调一定数字的精兵强将不然内镇形同虚设又分薄了淮军实力会引起军中不满。这样一来左宝贵这样的悍将也只得学张飞绣花勉为其难做起镇守官来。

    他与丁宝桢前不久还在徐州相见过此时仍然依足礼数上前军礼参拜。

    丁宝桢待他行完礼后却是向左宝贵笑道:“冠廷啊你到徐州去要钱要兵我一个大子也没给你现在你前脚回海州我后脚就到你这个一方诸侯可不能给我冷脸看哪。”

    左宝贵知他说笑前番没经允许就跑到徐州让这个前任总办大人极为震怒若不是现在处分权在军法部那里只怕免不得要被这位铁面的前任总办严斥。

    当下陪着小心讪然笑道:“末将也是没有办法海州内镇的架子早搭起来了按规矩是得两个团六千人的编制参将管带们末将早就找好了现在可好没有银子招兵淮安火器局也不武器来咱们海州内镇说的风光其实加起来还不到六百人。这点兵力万一要是有个乱子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他所说这些丁宝桢当然清楚明白不过待左宝贵说完丁宝桢却是斥道:“冠廷你糊涂啊建内镇当然是要守备地方不过那是北方一统后淮军各镇向南的时候了现在你看看东西南北哪里有一个敌人能跑到你这里来。先把架子搭起来和内卫好好配合境内有几个奸人哪够你们杀的?待北方战事结束自然就能补充内镇了。冠廷你现在也是一镇总兵不要总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心怀大局晓得么?”

    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左宝贵虽然并不完全心服也只得俯低头诺诺答道:“末将晓得了。”

(195)良吏

    丁宝桢一席话令得这武夫折服自己也甚是得意。他帮助张华轩管理淮军日久在军中很有威信现下虽然权柄渐削不过显然积威犹在连左宝贵这样的悍将大员都不敢与他质辩想想日后必定不能如此心中竟是有些郁郁不乐。

    他迅即把这种无谓的情绪抛开上前一步又向周攀龙笑道:“周老哥在海州多年政声是不必说了在徐州临行之际大帅特地交待到了海州有什么事还需和周老哥多多商量着办由此可见足下在大帅心中非一般地方官可比啊。”

    丁宝桢身为淮军大佬从龙郧旧能在众人面前如此说话夸奖当真是给足了周攀龙的面子身为一个小州的知州能得到这样将来必定入阁拜相的从龙郧旧的当众夸赞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他心里激动脸上却是淡然。怎么说也是随侍过不少大吏的绍兴师爷这一点城府涵养还是有的只是略一躬身口中答道:“岂敢当大人如此夸赞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

    “此人倒很谦卑识礼。”

    丁宝桢在心里迅给周攀龙下了考语身为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至淮安担任要职的大员如周攀龙这样捐纳的官员是很不放他的法眼的在淮安时他与阎敬铭等进士出身的官员就对这一类的小吏很不喜欢只是淮安现在以工商为重已经变更了士农工商的体系而他们也早就被张华轩所说服以往成见也只能抛弃不问。不过不论如何捐官总是在大节上有亏今日见到周攀龙本人倒教他心里的成见又少了几分。

    因为是奉命巡视地方所以原本没资格过问政事的丁宝桢也可以过问海州本地情形。而且他自徐州赶至海州。一路巡行就是考察道路桥梁和询问地方父老关于铁路修建的民情所以在寒暄已毕之后各人落座奉茶丁宝桢将茶碗顺手放在身边的案几上向着周攀龙劈头问道:“周大人兄弟一路巡行而来直至海州一路看来地方道路平坦。沿途阡陌间划定的铁路路线几乎山川河流徐州至海州一带河流也甚少修筑起来比淮安至海州还要方便。地途远近也是相差不多。咱们苏北平原就是有这一条好处。不过观察民情垂询父老官绅之后却觉得阻力极大。赞同修路者少而十有**都是请求大帅暂且不休铁路。以给徐州父老休养生息的时间周大人你在海州地方多年徐州父老的话你觉得如何?”

    现在徐州至海州地商贸活动可以说是极为繁荣从徐州各处矿山开挖出来的矿产日夜不绝的运向海州沿途养活的人口何以万计。如果铁路一修确实将会给徐州各州县的相关人员带来极大的变动最少在短期内会导致很多人失业。这一条也确实属实。丁宝桢在出徐州之前知道张华轩的用意。然而到达海州后他的原本成见却也有了不小的改变毕竟身为大吏他需考虑地当然不能是徐州一地的百姓而当亲眼所见徐州父老的忧虑之后却又不能视若无睹。

    这种苦恼使得丁宝桢无心应酬海州的官员进了房后。就不管不顾。直接向着周攀龙劈头问起政事来。

    周攀龙为官多年特别是当年做师爷时曾经跟随过不少大吏。虽然他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不过察颜观色的本领却也不是普通官员可以相比地。此时不过寥寥数语早就把丁宝桢的心思摸的清楚明白。若是纯以上官的心思说话自然不会得罪。不过他蒙张华轩的赏识任一方主官君以国士待之则臣自然以国士相报徐海铁路的事正合其时正合其事。

    当下也不多说只命自己的属吏取来账目先是递给丁宝桢翻阅自己却侃侃道:“大人请看今年四月这一个月徐州运往海州地矿物是煤、铁、铜、铝等七种重达三百余万斤使用夫子两万多人车五千辆耗费白银近六十万两。而至海州后船运三成火车运七成运费不过人力之十分之一。若是徐海铁路修成一年可省费用几何这一笔账大人需要算得。”

    说起这些算是周攀龙的强项当下又神采奕奕接道:“除了矿物外尚有徐州土产粮食棉花、药材丝绸每月自徐至海然后由海州或海运或火车运至淮安工厂再行加工。大人知道淮安丝厂用工已经十万每月需得大量棉花。虽然大帅已经在各地开种棉田不过这棉田不是说声种就能出产的需得时日一块田种棉花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不会丰产的。海门那里围海造棉田耗费很大若不是囚徒们耕作只怕很难维持。而若是修成铁路徐州原本也是南北集凑之地现下淮安失了漕运唯有各地联通铁路方能再收省俭之利。徐州地利与海州海运之利联结起来一年当收益几何。大人这是关系到淮军兴盛是否持久的大局绝不可犹豫不定。”

    事实上周攀龙倒也清楚虽然下面议论纷纷淮军各系的将领在前一阵子都参与进来不过帅府中议论的向来是徐海铁路为重而现在修筑铁路的准备也多半是以徐海铁路为目标而进行的。今日对答也就是丁宝桢心忧徐州父老地生存才会产生了犹豫不定地情绪罢了。果然待他说完丁宝桢却仍然犹疑道:“老哥说的有理咱们也甭这么弯弯绕了直说了就是铁路一修徐州到海州一路上这么多百姓破产失业的这该怎么处!”

    他倒不愧是有名的蛮霸性子生性极其直爽适才大伙儿议事时也还文气郁郁这时候说的兴起索性便直白开口不饰文法虽翰林进士出身说起话来竟是如乡野村夫一般。

    见他如此周攀龙微微一笑四周伺候的海州从吏不免得都浅笑出身左宝贵和一帮淮军将领却是以前见多了丁宝桢如此丝毫不觉奇怪。

    想来丁宝桢是以文人进士助张华轩统军的若是当真每天子曰云也却如何能折服这帮拿刀弄枪地武夫。

    周爽龙笑过便罢并不敢让丁宝桢稍觉难堪当下只抚须接道:“大人这么直说下官便也直接答了。前年黄河突然又改道不从淮河入海又改从山东入海了。这么着一来淮安府一带失了漕运之利几十万人眨眼间就没有了生计。不过这几年来淮安府还是这么着虽然有工商之利不过原本吃漕运饭地也未必就都去做工了大伙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一样找到吃食。在黄河改道之前大伙儿吃漕运饭时哪想到今天?恕下官直言了若是黄河不改道日后淮安直修到北京的铁路怕是今天大人地忧虑又会复于明日。”

    丁宝桢说的直爽所以周爽龙的话也答的爽快。意思也很简单当年黄河没改道时淮安府就有几十万人吃着漕运的饭大伙儿谁也没有想过黄河有改道的一天。现在好了黄河不再夺淮入海从淮安到北京的漕运河道彻底断绝了结果几十万人该干嘛干嘛也没听说谁饿死了。

    这里面当然有张华轩的工厂的功劳。前年黄河再次改道后淮安的工厂用工立刻上了一个台阶原本很头疼的用工不足问题立刻解决而淮军这几年年年都收招新兵其中也有不少是原本吃漕运饭的好汉子。

    这些大伙儿原本也是明白对于丁宝桢来说这么一个借口倒是足够。他用诧异的眼神看一眼周攀龙原本只以为对方是个循吏今日一谈倒是又有新的现。

    当下诸人又闲聊一气丁宝桢不管政务所问者也不过是与此次巡行有关的细务从道路桥梁到人员物资配给最后到直径线路选择这周爽龙和海州本地的官员显然是对铁路的事关注很久所以丁宝桢有问必答在海州的收获倒比他沿路自己考察还要来的更多。

    “原来周大人关注此事也很久了所见也都是真知灼见佩服。”到了这个时候丁宝桢对周攀龙这样的老吏是真心佩服了。对方见事鞭辟入里说话明快果决一看就是在地方多年的熟手老吏他虽然在官位上高出对方一截论起实际的办事能力来丁宝桢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及上周攀龙的一半本事。

    面对丁宝桢的夸奖周攀龙微微一笑也并不如何高兴。其实他与张华轩书信往来不断在这签押房的书桌里就藏着一摞大帅的夸赞都见多了丁宝桢的也并不如何稀奇了。

    好在丁宝桢也没有忽悠人的习惯这边夸完那边从衣袋上拿起金灿灿的怀表一看立刻皱眉道:“都晌午了咱们在路上耽搁太久海州这里我没有旁的事周老哥主政做的很好咱们去水师学堂看看再查查海州内镇武备和港口炮台然后就回淮安!”

(196)发展

    丁宝桢的专列就停在海州车站虽然身份不及张华轩不过这位爷现在身边跟着的人太多而且随员中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各地的风云人物有鉴于此海州方面索性就给他们调拨了一辆专列。

    海州开风气之先现在停靠在海州车站的商用火车已经有三十多个车皮九成是运货的闷罐子车只有几辆用来民运虽然车皮异常的紧张调拨一辆给没有名义的钦差大臣军令部长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个时代就是西欧的火车民运商用也才有三十来年的时间如果有幸置身于宽阔壮丽的海州火车站前绝对会让人有着极其震撼的感觉。

    丁宝桢虽然对接下来的巡查任务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有关于他的身份来到海州后不进行一次应该有的巡查无疑会对本地的军人在士气上是一种严厉的打击。不论现在他手中实际的权柄如何他总是名义上的淮军副帅是在张华轩不理军务时的代言人这一条无论他现实职位如何变化总归都不会改变的。

    结束了在海州知州衙门的谈话后大票人马直接就奔赴海州火车站等候丁宝桢巡查完毕后车前往淮安也有少量的商人自行脱队在海州四处闲逛寻找商机。

    他们都是在全国各地赶来在淮安考察过后按照以往的习惯总觉得没有和当地的军政大员打过交道就不敢投资做生意。按照大清的习惯总得在当地的实权官员打好关系送礼喂饱了后才敢落地投资。而现在淮安的工商业达已经是一日千里就在去年就有很多粤商也跑到淮安来寻找商机。他们后来者不懂规矩也不了解淮安情形而且相隔几千里人生地不熟比起徽商和浙商来差了老远就是晋商也远远不如。

    而粤商中的代表就是十三行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开放了几个通商口岸。洋行也可以直接开在通商城市里十三行中转翻译沟通的功能大大削弱十三行都入不敷出很多广东商人都慌了手脚到淮安来的粤商络绎不绝而到了淮安后又是两眼一黑很多商人打听到张华轩在徐州后都跑到了徐州。希望能得到大帅接见。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普通商人就算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能见到他也属不易。政务处又没跟来于是到徐州个把月后索性借着丁宝桢回淮安地机会。让他把这个黑锅也顺便背了沿路带着这些来自各地的商人一起回淮安交给阎敬铭和胡雪岩去头疼吧。

    少了一群嗡嗡叫的苍蝇丁宝桢的眼前清净了许多。这些商人不论到哪里都不违背本色这些天来眼看着淮安和徐州等地繁富。所有人嫉妒的眼都绿了巴不得立刻与淮军的军政大员交结好后就来淮安做生意。广州做为中国唯一的通商口岸多年可以说是开中国工商业风气之先如果不是鸦片战争这个必然地贸易战争的话广州的地位绝不会被上海取代而会成为中国最繁华的城市。而这个城市地商人也是极尽商业利益最大化的本色很多商行连鸦片生意也照做不误而做为十三行领的伍家在十六年前拥有二千六百万白银的家产是当时全世界不折不扣的富。所以说不论什么晋商浙商。当时真正会做生意地。还是粤商。

    然而粤商不守规矩也是出了名的。广州开风气之先这些商人对官员和大清律没有那么多的畏惧甚至是船坚炮利的洋鬼子他们也没有多少忌惮和畏惧。一切按生意规矩和白银说了算所以在鸦片战争之前英国鬼子很在广州吃了些亏。而朝廷派到广州的官员中十有**都会被这些商人拉下水。

    不过以前的老一套在淮安显然是行不通了。这里有数不清的大檐帽在管着官员们。有直属大帅的内卫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肃清异已份子不过忙碌之余。也会逮捕几个不那么守本份的外地商人。

    警察是维持治安用地不过当商人行迹诡异可疑时警察也会拷掠一下看看这商人是来淮安投资还是被境外敌对势力收买潜入搞破坏地。

    最让商人痛恨的当然是税务部门了。任何一个企图在淮安偷税漏税的商人都会遭到最严厉的打击税务部门对商人而言比内卫还可怕毕竟内卫的主业是肃清异已份子而税务部门眼里盯着的只有商人对打击不法商人他们有着极其高涨的热情只要逃税被逮到会让很多商人极其痛恨自己当初那种愚蠢地行为。

    然后就是卫生消防城管诸多部门任何一个部门都可能会与商人扯上关系很多商人奇怪大清地衙门很少不过那么几个就是这样也有很多人受不了盘苛而破产倾家而淮安这里有这么多的部门而商业活动反而开展地如火如荼。

    不能理解自然就困惑在一时之间也就会把在淮安的希望还放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员身上。留守淮安的阎敬铭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凡是敢胆贿赂他的商人不但不会得逞相反还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一来二去打算在这个最高政务长官身上撬开破口的商人就完全放弃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察颜观色企图在淮军高层找一个真正靠的住的代理人。

    打走了一群又一群的商人丁宝桢也是松了口气。其实跟在他身后的不仅是粤商还有来自安徽与浙江等地的商人有一群杭州商人异想天开力劝军令部早打下江南直入杭州这样浙商凭借着原本在淮安早扎根的优势就能够把手中的生意做大做强。他们影响不到张华轩也没有机会在大帅身边鬼扯这就把目标换成了丁宝桢搞的他不胜其烦。

    而当大票人马走出州衙之后不久很多人都是倒吸了口气。

    州衙原本是建在城中的不过海州在一年多前就面临着旧城改造的大局当时州衙出卖了许多土了手里的银子多的要花不完。除了上缴之外还可以截留一部分留做公用。因为原本的海州城很小州衙也不阔气索性就在旧城外选址重新建了新州衙距离旧城很近而拆途了旧城城墙后由新州衙回到原本的城市中心也很方便。

    原本的旧衙门却是卖给了一个英国商人据说还是个犹太人。很难说海州知州周攀友是为了扩建州衙还是贪图这个洋鬼子手里大把的银票。

    从新州衙出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人群已经变的拥挤开来了。丁宝桢的护军和海州内镇的士兵加上内卫、警察足有五六百人他们远远散开警戒却不能把熙熙攘攘的人群驱赶走。

    这个规矩是大帅亲命任何人不能违抗。

    张华轩最讨厌那些清道肃静的仪仗官员说是亲民巡视却把百姓赶的远远的道路封锁人员不得随意通过这是亲民还是扰民?

    所以现在这些大员们也只能安步当车只能在通过城市之后才能到达内镇的卫所所在然后再坐车骑马赶向港口附近的水师学堂。

    海州几乎是拆掉重建的。这个州城地处苏北既没有江南的繁华和人文也没有淮安和扬州的盐利与漕运之利所以原本在经济上并不达百姓只是温饱而已。而出海口一开港口一建停靠在海州的船只日渐增多到了今年二月的时候根据统计海州停靠的船只已经过大清境内任何一个港口甚至是广州港口与上海、天津等地的总和。船只多了来往客商当然也多了水师的水兵和水手寻常的海员这些人都需要上岸休息他们带来的货物和白银使得海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繁荣起来。

    在铁路修通后海州的展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

    如果说历史上的上海展是一个奇迹那么海州的变化就是一个神迹了。原本一个州城内只有一万多人的小城已经消失了取代它的是完全新式的建筑形式。

    海州的建设并没有如上海一般带着浓郁的殖民地色彩与上海不同海州的开放与展是完全自主式的。它的街道宽阔整洁城市的绿化与下水道系统完全是后世一百年后的标准十几里长的主干道两侧全部是高耸入云的楼房。在海州去年一年内修建的十层以上的高楼就过了百幢而地处原州衙所在的闹市中心则建起了高达三十层的当时的远东第一高楼。而这些高楼顶端那种飞檐拱斗的中国式的建筑风格则让每个到达海州的中国商人为之自豪却让那些白肤蓝眼大鼻子的洋商或水手们心情迥异不同。

    这座城市显然是在以恐怖的度展而这种展却是由比猴子还滑稽的中国佬们主导而致繁华的。

(197)土胜洋

    现在呈现在丁宝桢等人眼前的是笔直而宽阔的街道与一颗颗碧绿的梧桐树两侧是高耸入云的中国式楼房信步而行满街行人多半是衣着光鲜的商人间杂其中的也有不少打扮朴素简单的夫子力役。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大檐帽要么是值差的内卫要么是城管或警察也有一些是税务司的人在沿街盘查商号催缴税赋。

    商人中几乎是来自全国各地来自山西的晋商老倌儿也有直隶与山东的商人战争并不能影响商业活动的继续进行。百姓还是要穿衣要吃饭而在海州能买到淮安出产的一切生活用具。

    布匹、丝绸、米面粮油玻璃灯火柴卷烟这些民生用品先是以原料的形式通过水运、6运、海运、铁路等诸多方式运到淮安然后在淮安经历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制成了成品再由几条固定的线路往全国各地。

    在浙商为的各路商人的努力下淮安出生的几宗产品已经行销全国可以说哪怕就是在新疆或是外蒙也可以买到淮安工厂出产的商品。

    对工业出产这种爆炸性的大展很多人不理解其实在早期工业化来说这种跳跃性的恐怖展是极为正常的事。英国为了展纺织业让羊圈走了人赖以生存的耕地这样极端的例子在淮安没有生只是因为中国的人力和物力都远过英国。

    现在淮安出产的纺织布匹以结实细密和便宜闻名于世它成功的把七成左右的英国纺织品挤出了中国国门现在整个南方都是出销淮安出产的布匹而织机也早就过了百万绽。淮安一地的纱厂已经抵的上英国的八分之一这在几年前张华轩是不敢想象的。

    在海州街头到处都经营着淮安纱厂出产地布匹其它工业化生产下的成品也举目皆是除了这些工业出产之外胡庆余堂的几种中成药丸也极为畅销。

    在一八五四年成立的胡庆余堂准确的抓住了太平军与清军血战连连急需成药地关口。药铺一再扩展先军用再民用一年半的时间已经垄断了整个南方市场。到了一八五六年时药铺已经杀入北方每年的利润已经开始用百万来计算。

    这一点当然是胡雪岩经营有方。在张华轩把家族相关生意都交给此人打理后胡雪岩尽心尽力几年功夫把一个寻常药铺经营的如此风光声势直北京的几个几百年的老牌药店做为当时浙商中的精英人物长袖善舞确实有着常人难及地商业天赋。

    淮安的工业出产使得外地的洋商很是尴尬。与他们手中的产品相比淮安出产的中国货在工艺上确实稍嫌落后。毕竟淮安的工厂从兴建到展壮大也不过四年时间而就在这四年内工厂的规模一再扩建产业工人也一再增加。想在工艺上与这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地出产相比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仅在工人这一块与欧洲各国相差的就是天差地远。不过好在中国的优势就是人多除了织厂之外。很多工厂机器不足工艺落后不过淮安把中国地广人多的人力优势挥的淋漓尽致一个人做不好就让三个人来做三人不成就五人反正中国工人物廉价美心灵手巧只要能是手工来做的东西总是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学会几个月下来就做地惟妙惟肖。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人工便宜。

    相同的工艺生产与更久的上班时间中国工人所需的工资只是当时英国工人地三分之一就能够满足而淮安的工厂给予的待遇是二分之一左右这样在很多工人眼里张华轩无疑就成为了万家生佛而他们在工厂辛苦一月之后所领取的银两也足以养家活口。同时赚取的工资又有一部分用来购买自己生产出来的那些物美价廉的生产成品。如此循环之后使得淮安地工人工资在与英国相比时有着对方无法比拟地巨大优势。

    这样一来在海州这里的商铺倒是多半与淮安地工厂有关只有少量的洋行做着一些淮安没有的产品贸易而这些洋鬼子显然相信。随着淮安工厂日益增多。他们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事实上。当时欧洲的产成品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收益仍然在纺织品上。在这个竟争上显然是人力的竟争在这个时代英国本土的出产已经竟争不过印度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还要加上一个明治维新后的日本。而日本丝在二十世纪初又竟争不过中国的本土丝因为一战的关系欧洲资本对中国的打压大为减轻使得中国本土的纺织业大大进步比日本丝印度丝在质量上丝毫不差而在工人工资上则更为便宜很快中国本土产品就使得日货与洋货举步维坚。

    现在这种情形只是把几十年后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而心怀鬼胎的张华轩心里也是清楚他之所心这么担心英法介入中国内争也就是因为他的丝厂把英国货打压的够呛英国人不惜用鸦片贸易这种手段进入中国其最大的目地还是在中国倾销纺织品现下他做的一切足够让英国的上下两院都对中国再一次宣战了。

    富有殖民色彩的贸易体系只能靠着坚船利炮来进行这个时代绝没有什么公理可言。

    漫步在海州大街上的丁宝桢等人当然看不出来这一点他们中间除了少数的商人代表之外大多数都是簇拥在丁宝桢身边的军政要员。对他们来说此时漫步在海州城内也是是看个西洋景很多军政大员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两千年前先秦时的耕战时代在他们看来这些变化来的太快有点儿让人措不及防难以接受。

    除了丁宝桢这样与张华轩朝夕相处接受了很多现代思维方式的大员外很多从吏都是忧心忡忡看着海州生的一切他们不但并不觉得特别欢欣相反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担

    对很多人来说能看到阡陌成片绿油油的麦子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的景像才更让人欢喜而这些数不清的商品看酸了脖子的高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让人安心相反这些东西让他们觉得困惑和无力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就这样短短的时间就会让一个内地小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也很恐慌如果整个华夏大地都变成这个样子那么中国还成为中国么?

    张华轩深知无知产生恐惧恐惧则会产生偏见既然中国的洋务运动受到那么大的阻力显然是在推广上出了很大的毛病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张旗鼓先把声势造起来现在放在各人眼前的已经是洪水猛兽就算是将来再有变化也只是小儿科了夹杂在各色人等之中的还有相当数量的来自欧洲与新兴美国的商人。海州与淮安的崛起实在太象一个奇迹而这个时候来远东淘金的欧美洋鬼子也是极多他们原本的轨迹是要汇聚到香港和上海而时至今天这两个未来远东城市的光荣却被海州和淮安取代了。淮安取代上海成为工业基地而海州则必将取代香港成为一个各国货物进入中国的集散地。

    五六百人由官员和士兵组成的人群还是很显目的海州现在大约有接近二十万人每天的商业活动进行的很频繁而且这其中有不少是来自淮安官员在淮安他们见的多了哪怕是大帅出巡也并不禁止士民进行商业活动或是闲逛所以他们见怪不怪最多在店铺里瞄上几眼就继续向着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进行着口灿莲花的推销。

    而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外来者就很踊跃了。在大清一个知县级的官员出巡也是要有仪仗跟随的肃静回避的四响锣声一响起所有的百姓都要屏住呼吸要么闪在一边要么跪在路旁绝不能与官员分庭抗礼。不管是富可敌国还是贫无立锥之地的贫民在官员驾临的时候都一样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仪仗走了才能抬起头来。

    而这个规矩到了淮军治下就绝然不同了除了必要的军事与内卫行动外所有的官员出巡都是不准骚扰百姓的在丁宝桢他们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了上万人他们被护兵们的警戒线推开后又重新挤上前来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不过都是踮起脚来看了丁宝桢等人几眼后就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与自己的同乡对视然后小声的交谈几句。

    这种土豹子的行径当然是让先来者极为不屑看向这些商人时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取笑和轻视。其实这些商人在几个月前没准也和这些新到者差不多的表现甚至更加的不堪。

(198)枪响

    丁宝桢一边与周攀龙等人寒暄夸赞着对方对海州的治理耳朵里还听着各地商人的南腔北调他也算懂得几种方言。先是京城的官话然后是自己家乡的土语接着又在淮安呆了几年学会了淮安这些的江淮方言接着又抚驭淮军对淮军中重要的一系皖北系极为重视所以也学习了一些安徽话。

    这几种方言除了他自己的家乡话外都是北方和次北方方言所以他只要学会一种对其余的方言就算学不会也能听得懂偶尔在接见大将的时候还能来上几句对方的家乡话以接近双方的距离博得对方一笑。

    而在此时几万人汇聚成的声浪却是南腔北调嘈杂不一丁宝桢粗略一听觉有晋音有陕西话还有山东话与安徽话接着就是福建、广东、浙江、湖南而这些还只是大概他能听懂的几种除了这些之外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语言在他耳朵里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嗡嗡声这一股巨大的声浪吵的他脸色白极其头晕特别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珠的洋鬼子他们的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嘴里嘟囔出来的声音根本就猜不到他们的话意这样的画面使得他颇是愤怒使得他恨不得立刻早些离开。

    如果是张华轩在这里他一定会拉住丁宝桢让他在这里好生感受一下。这不是什么嘈杂的声音这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噪音这是时代的强音这是他张华轩一手打造费尽了心血才达成的壮美景观。这是整个时代地强音这是中国改变奋进的信号。能停留在这里感受到喷薄而出的朝阳般的气息这是何等地荣耀和幸福!

    不过丁宝桢显然不能理解这些而护卫他地那些来自各部门地护后们就更加着急。眼瞅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密集负责保卫的海州内卫和内镇的兵士们一个个满头大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潮水般的人群推开。而因为不准打骂不准动粗只准劝告的戒令。大伙儿只能对这些看热闹的人好言相劝而越是如此簇拥上来的人群就越密集。

    左宝贵也是急这一次护卫任务也是他的职责眼瞅着各位大人先生们在城内走了接近一小时地时间却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距离左宝贵急红了眼也顾不得再陪侍丁宝桢身边自己按着军刀上前到得外围警戒线前踢了一个内镇兵的屁股蛋子一脚斥道:“一群混球。这点差事也办不好。看看人家内卫那边人群都隔的远远的到你们这里就软蛋。”

    那内镇兵是海州新募虽然时间很短倒也知道左宝贵的脾气当下叫起撞天屈来:“军门咱能和内镇比吗?咱都是本地人和父老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外地人咱也不能板下脸子。况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只能劝着这伙外地人咱一劝他就装傻只推说不懂咱还有啥法子。”

    左宝贵看他一头油汗所说倒也全然是实只得叹一口气。自己也冲上前去。拼了命地劝说围观的人再退几步。

    他的内镇也确实不能和内卫比内卫是干什么的大伙全知道。这一次警戒原不干内卫的事还是丁宝桢的面子大内卫派出来几十号人这些人一个个冷面冷心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淮军治下各州府上下谁不知道内卫地厉害?就是外来地还不知道深浅内卫的人只消冷冷一瞪眼那股子凛然杀气就能把人逼地一直后退。

    新兵蛋子不管怎么训练甚至是淮军老兵在和这些内卫的人经起阴狠劲和杀气来也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正乱糟糟的时候儿却听得不远处突然传来“叭叭”两声枪响凡是久在战场的人是鞭炮还是枪声都分的清楚左宝贵一听枪声脸色巨变只觉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他大吼一声:“戒备上刺刀赶开众人。”

    也亏得他在此若是不然这些内镇的新兵没有上过战场虽然训练几月一遇到这种突的情况一定得乱了阵脚这会子左宝贵人就在身边各人都知道他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悍将此时听得他喊一嗓子却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当下各人立刻摸出腰间刺刀上在枪尖几百人居然是一起动作不过眨眼功夫就是形成了亮闪闪的刺刀从这自然就是左宝贵的训练之功。

    枪声一起围观的人群早就乱了起来若不是左宝贵当机立断数百内镇一起刺刀相对只怕人群还会冲乱了警戒线到时候别有用心的人混到丁宝桢等人身边立时就是不可测的大祸。

    枪声一响起来留在丁宝桢身边的中军镇官兵也行动了起来。他们受过更加严格的训练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枪声一响立刻就有几十个彪形大汉将瘦弱矮小的丁宝桢围在正中连同丁宝桢的随员和海州当地的官员都被隔了开来。

    等左宝贵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中军镇已经将内外隔开连左宝贵也不放入还是丁宝桢扯着嗓子喊道:“左冠廷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去查查怎么回事。怎么海州这里如此混乱我回去后要给你和内卫的人记过警察部也跑不了!”

    左宝贵看到他平安无事一颗提在半空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这时候丁宝桢的威胁听在他耳朵里自然就苍白无力起来。

    他咧嘴一笑把快跑时跑歪掉的大檐军帽重新扶正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迅跑向刚刚枪响起来的地方。

    刚刚还是人群挤的走不动路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百姓们看热闹来的快躲祸事的逃跑本事也是不差现在呈现在左宝贵面前的是一堆又一堆的破烂有踩掉的鞋子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

    等他带着人跑到拐角处的时候却现一队内卫已经把肇事者围的水泄不通带队的内卫棚长正气的满脸通红与对方交涉着。

    如果不是现对方的身份左宝贵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内卫处理突事件时称的上是雷厉风行一般的风格就是把人犯按倒然后一通猛打接着再捆绑起来带回去慢慢审问。如果觉对方真有是图谋不轨或是对现政权心怀不满那么被逮捕的人犯十有**就会被在某个暗夜里处决掉。

    而现在一棚的内卫把人数与他们相差不多的肇事者围住后却只是在心平气和最多是在气急败坏的交涉着这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肇事者是一队英国士兵。

    对方穿着大红色系黑色武装带的军服一个个牛高马大脸上的皮肤对中国人来说称的上是惨白军帽之下是一双双淡然而又警惕的蓝色眼睛。

    左宝贵注意到带队的英国少尉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军刀而在他身边的小队英军或蹲或跪刺刀已经上好有几个士兵反应显然迟钝了一些还正在往自己的枪管里放着火药与铅弹。

    “这种训练怕是和内卫差不多。”

    身为典型的淮军将领左宝贵当然看不上军统与内卫这样的非做战部队序列的部队在正经的淮军将领看来这些人也只能欺付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他们与当时的普通中国人一样对传说中以四千人力敌清朝举国之兵克虎门克广州进入内江克镇江直逼南京的英夷很是敬畏。

    就在一八四零年开始饱受外夷打击的中国人失掉了几千年来中国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别国都是蛮夷的自信先是被人用坚船利炮征服然后就是在文明及文化上失却自信。这种思潮在清朝灭亡后达到顶点甚至很多当时的大贤都提倡彻底用罗马文字而不用汉字而这一切的始点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

    英国几乎是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就打的疆域广大人品众多常备兵达八十万的清朝大败亏输如果说虎门与广州的战役还算是小规模战斗而大清也没有动员全国的力量的话等到了浙江镇海一役三总兵战死几千兵马死伤而英国连皮毛也没伤后来英军动员到了四千人左右而清朝也出动了宗室为将军领两万大军与敌决战而战事最后的结果还是清朝大败直到连镇江也被人占领城内两千八旗兵全部殉国。

    这么一来英军的战斗力就被世人所知甚至被大大的强加了。

    不过此时左宝贵看到的英军士兵显然也不那么精锐他们的队列并不完全能挥出手中火枪的威力而且这一小队十几个人的英军中居然还有一小半没有准备好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脸上还带着慌乱的表情。

    这样的表现当然远远称不上是天下无敌而且也说不上是精锐之师的表现。淮安成立已经四年这四年来几乎没有断过战争左宝贵几乎是从一个小卒爬到现在的高位除了现在的中原大战他没有参加外淮军的每一次战争他都几乎参加过了所以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一队英军的表现自然就不那么尽如人意甚至是远远不合格的。

(199)对峙

    不过在被他鄙薄着的这一队英军显然并没有什么身为菜鸟的觉悟事实上他们也就是刚刚到达中国这一队原本在加尔各答驻扎的殖民地部队当然不可能把眼前的这些黄皮猴子看在眼里。

    不论是德里还是新加坡又或是在日本的江户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都不可能把这些非文明国家的居民当成文明人一样的对待来给予对方相应的尊敬。

    事实上他们从不会把殖民地的人当成真正的人来看不论是在美洲大6还是在亚洲这些与他们一样的人的只是长相与欧洲民族相似的双足哺乳动物罢了。

    这种骄横当然会给他们带来惨痛的代价在不久后的德里因为牛油擦枪事件会让这些英国佬吃尽苦头在南非的布尔战争使得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濒临崩溃在二战之后彻底消亡。

    不过这些显然还是几十年或近百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的国力如日中天帝国的海军统治着全球的海域日不落帝国的光辉似乎要永远闪烁下去身为世界第一强国的殖民地部队在这些可笑的黄皮猴子面前当然还得要保持着相当的傲气才对。

    只是在与这些包围上来的军人对峙的同时这些英军的官兵们心里都不禁嘀咕。

    传说中那条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哪里去了?眼前地这些中国人虽然还有不少人穿着长袍。不过看起来有不少都是丝绸织成的华美衣裳看起来赏心悦目不少人还剪裁的简单短小。整个人也显地干练利落。

    这显然与传说中的那种打扮不同相反很多英国士兵在英伦三岛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平民不少人还穿过亚麻布织成的衣服只有在当了兵到了殖民地后有了薪水和军服再加上手中的火枪后满眼看到的又是印度阿三——鬼都知道。印度人穷的人神共愤直到一百年后也没有太大地改变。

    而到了中国海州先看到的城市情形就与印度不同与脏乱不堪又贫困到极点的印度不同中国城市内显的干净整洁城市的卫生系统挥着与印度绝然不同的功效它使得这座看起来很年轻的城市格外整洁。而道路两边错落有致地高楼与树木也显示出这城市主人显然不甘心让自己的城市显的杂乱无章。

    除此之外来往的人群衣着简单而昂贵在英国丝绸织成的衣服仍然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奢侈品而这座中国城市却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一件。

    怀着嫉妒心态的英国兵当然不知道海州是一座典型地新兴贸易城市在这里行走的十有**都是来自全中国各地的成功商人。在他们身上有一件好衣服简直是毛毛雨的事情而看在英兵的眼里却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当然还是现在包围他们的这些中国士兵。虽然在身材上比英国兵还略有不如不过对方的漂亮军服与手中的火枪以及刺刀还有尖利的铜哨调动士兵时的井然有序。这些都让英军官兵有着一种严重地错觉这不是一场与殖民地没开化野人之间地对峙这显然是一个文明国家对另外一个文明国家之间有武装冲突。

    而显然他们并没有占到任何的优势。不论是心理上还是实际地武力上。

    现在过五百人的武装部队包围了他们闪闪亮的三梭军刺显的有点古怪。而握在他们手中的火枪明显与英军手中的大致相同。

    原因很简单。淮军的前膛火枪原本就是仿造的印度殖民地部队的制式火枪淮军原本是购买。在自己的军工产业成型之后已经大量仿造而现在的内卫与海州镇士兵手中的火枪全是产自于淮安火器局的枪械制造厂。

    除了军服与火器外内镇官兵的训练有素也给了英军很大的压力从枪响过后到军官们调度士兵然后是与内卫部队配合合围英军内镇士兵所用的时间也就是几息之间然后到上刺刀装弹更是眨眼的功夫就把这些事情全做好了。

    带队的英军少尉的脸色已经有白到红然后由红至惨白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中国城市里突然蹦出来这么多的职业军人而更加没有想到对方的职业素养如此之高。做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很明显的觉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的军事素养可能还不及对方因为身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很容易的就从对方士兵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里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训练程度他虽然看出来海州镇的官兵有不少人都是新兵并没有上过战场虽然动作娴熟但明显能看出来并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的青涩这些并不是能用训练就能补足的。

    与人数众多训练有素的海州镇官兵相比给这一队英军巨大压力的反而是最先赶到的那几十号士兵。

    他们的军服颜色与后至者不同海州镇的军服与淮军主力集团的军服完全一样都是黑红相间军服的纽扣也使用铜扣看起来闪闪光很是威武漂亮。军帽则是黑红相间的大檐帽军衔与身份姓名的铁牌则在胸前右侧。

    而先赶到这里的内卫部队的人数虽然不多却给了英军上下以完全不同的压力。他们身着一身纯黑色的军服没有镶嵌任何多余的色彩军帽也是采用了矮檐式这样低平的檐帽把军人的脸孔遮住了半边而给暴露出来的那一部份增添了更多的恐怖色彩。同时与内卫镇雪亮的刺刀不同内卫的人更多的是使用着淮安枪械厂出产的短柄火枪这种类似于左轮手枪的手枪射击距离短然而使用的却是后膛轮技术近战时可比淮军及英军的制式火枪威力要大上许多。

    而更上英军上下觉得紧张的就是典型的内卫部队的那副僵尸般的面孔虽然刚刚整个海州城乱成了一锅粥而这些内卫的人却是第一时间赶到事地点并且把场面控制起来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却是一个个脸色阴沉浑身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和恐惧的压力。这一群人手操着淮军治下领地内普通百姓的生杀大权很多时候他们可以不经审判就带走乡里闻名的官绅也能带走不那么守法的商人甚至他们可以在紧急状态下逮捕可疑的地方官员而且可以不经审判就加以杀害。

    可以说每个内卫军人的手上都沾染着无数条性命的鲜血他们是张华轩最忠诚的走狗而且以做走狗为荣他们是统治者最亲信的嫡系中的嫡系虽然不负担做战任务却无疑是淮军中最具有战斗力的部队没有之

    就这么一小群的内卫就把二十多人的英军部队堵在了原地他们阴沉的面孔和指向英军上下的手枪使得对方不敢稍有异动。而面对对方带队军官的抗议内卫这边的人却选择的是向天开枪然后冒着一缕火药喷痕迹的手枪又重新指在了对方的胸口同时他们的表情也使得对方相信只要再有任何异动这些看起来面色不善的中**人会立刻选择开火。

    无疑左宝贵看到的英军的慌乱也是由这些内卫们造成的。

    在左宝贵赶到的时候英军上下已经为自己刚才的慌乱而感到恼羞成怒双方语言不通带队的英军少尉挥舞着双手大叫大嚷而回应他的却是内卫们更加冷漠的眼神而他们手中的手枪也向着叫嚷的英军更加逼近了一些。

    “快叫一个通事来。”

    左宝贵第一个命令是下令传召通事城内洋商众多找一个会英语的通事并不难事实上淮军已经开始了一些常识教育。比如英军与法军之分别两**衔的分别再有就是一些简单的对话。

    当然目前这个阶段来说心怀鬼胎的张华轩只下令教导诸如一些你好吗你来自哪里的友好式的问话英语而诸如缴枪不杀之类的对白还有待时日才会下令淮军开始学习。

    潜意识里张华轩总觉得淮军与英军必定将有一战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罢了。

    第二个命令左宝贵则向着带队的内卫棚长令道:“老哥能带着部下后退了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内镇来处理。”

    按照双方的职权划分来说左宝贵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那个内卫棚长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听完左宝贵的命令后并没有露出受到冒犯的神情在内卫不相干的情绪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他只是冷漠而又公事公办的向左宝贵打了一个敬礼然后道:“这伙英国佬打死了两个人大人切不可放他们走了。”

    按淮军条例在军法部的人没有赶到或不在场的时候内卫一样有权监视军队虽然现在内卫权限被削而且最高长官有意限制不过这一条老规矩显然还是有用的。

    “这是自然一会动起手来还要老哥鼎力相助。”

    “是请军门放心。”这一次内卫棚长不再多嘴只是答应下来然后带着自己的属下收起手枪和短柄火枪改变与英军对峙的形态然后稍稍后退了几步。

(200)威胁

    看到这一伙手持手枪和短柄火枪脸色阴沉的怪异军人们后退英兵上下很没有强**人自信的暗地里松了口气。

    带队的少尉知道必定会有海州城内的高级中**官前来与自己谈判算来想去这件事可能会引动双方的交涉他一个小小的6军少尉军官怕是未必能扛的住这么大的冲突事件。

    想到这里他便暗自横了刚刚开枪的两个属下一眼若不是要维持大英帝国的面子他恨不得把那两个猪锣交给这些中国佬了事。

    过不多时海州镇的士兵已经找来了通事。

    这通事显然是个来海州做生意的广东佬身材矮小瘦弱还满脸枯黄之色看来是个标准的鸦片鬼而在海州已经禁绝了鸦片张华轩已经看不上从鸦片中提取的那点厘金了淮军起事之后就断然禁绝鸦片凡抽吸鸦片的都遭受到了内卫部队的严厉打击时间一久外来者都知道了厉害再无人敢在淮军境内犯禁。

    所以这个广东通事一边跑来时一边还打着呵欠满脸的倦色枯黄的辫子在瓜皮帽后甩来甩去这副形象在英国人眼中倒是符合他们心中标准的中国人的形象。

    看着那个一脸猥琐的通事带队的英军少尉满脸的鄙夷与不屑就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些英军士兵们原本满脸的紧张也消失了他们松开了手中的火枪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通事脑袋后面的辫子。

    左宝贵的辫子当然早就剪掉了在淮军三年前兴起剪辫子运动时他为了表达对大帅的忠诚早就第一批剪掉了辫子。不过从心底来说他对辫子并没有什么反感事实上淮军大多数人在进行反思教育之前对辫子都没有什么反感。

    毕竟再丑的东西天天见月月见年年见而且大伙儿头上都有当然也就不会觉得别扭了。

    不过这时候看到这些英军士兵的眼神和那个弯腰躬背的通事。左宝贵原本也没觉得一根辫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过看到这样的场景地时候还是有一种模糊的情感涌了上来而那些英国士兵的眼神也深深的刺痛了他。

    不仅是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卫们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下去。而原本还有点紧张地海州镇新兵们都愤愤的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火枪不少人的眼中都喷射出怒火如果眼神也有杀伤力的话眼前的这些英军士兵已经一个不剩下了。

    中国人对外国人的宽荣与接纳的态度经过满清的催残原本就没有剩下多少再加上鸦片战争一役之后就更加荡然无存。

    海州与内卫的士兵都极为愤怒而肇事者却是懵懵懂懂事实上这个通事地选择也并没有错广州沿海一带开化极早还在前明时就常有外国的商船前来停泊。有清一代虽然禁海封关不过广州却始终算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口岸所以广州的商人中懂英文的不少而深知英国人厉害选择对英国人采取恭顺态度的广州商人也是不少。

    在这个时代还算知名的广州十三行其实就是一个买办商人集团他们利用与英国人先行打交道的优势一面用英国人压迫广州当地政府。一面又勾结政府从英国人手里谋取利益排行第一地伍家在口岸开放前了大财身家足有两千六百万两白银在当时。是全世界不折不扣的富。

    因为有这些成功的范例在广州商人学习英文的热情以及他们和英国人友好相处地决心自然极大。

    眼看着那个通事就要给对方躬身做揖左宝贵终于忍耐不住按刀喝道:“通事站直腰说话!”

    他嗓音极大原本就是练武练出来的肺活量这时候一声大吼不但通事吓了一跳就连对面的那些英国兵也是吃了一惊。

    “这。大人?”通事吓的差点跌倒回转过身看到满脸愤怒的左宝贵更是一楞适才他过来时已经向着这些军官行过礼了看起来这些军人与普通的淮军士兵一样并没有特别不好打交道。而此时左宝贵突然大怒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左宝贵看他满脸烟气只得摇头令道:“这些洋夷犯了事。不要给他们行礼了。问着他们的领为什么在这里开枪杀人。”

    “是。小人晓得了。”

    通事满脸是笑心里却是懊恼不已。眼前这局面其实在十几年前的广州举目皆是钦差林大人一到广州后就改弦更张对英夷绝不客气不但鸦片断绝贸易便是普通的日常贸易也是奉旨断绝。如此这般使得英国人大为不满广州城内和沿州地方常有清军与英军起争端地记录而夹在中间的通事商人自然就是最倒霉的一群。

    官府恼怒他们与英国人眉来眼去沟结外夷图谋不轨就算是商人是真心帮助自己的祖国官府里的大吏却是绝对信不过的。况且当时的商人没有几个不沾染鸦片也确实有值得怀疑地理由。

    而英国人则根本不可能当真信任外国商人在中英争端期间他们维护地自然是本国商人的利益而中国商人无论怎么卖力在他们眼中也只是随时可以放弃地弃子或是走狗。

    现在仿佛陷入当年窘境的商人心里恨不得狂抽自己的嘴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卑微的微笑轻声细语向着英国少尉把左宝贵的话翻译过去。

    那英国少尉待他说完后眼皮一番咕哝一通然后大手一挥让通事翻译过去。

    那通事显然也是吃了一惊看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死人一眼然后向着左宝贵谄笑道:“大人原来这两个死囚当真该死。”

    左宝贵大怒指着通事的鼻子怒骂道:“断案也是你断得的?再敢多言将你一并抓了快些翻译。”

    看着不远处内卫们阴沉的脸色……虽然有不少内卫正百无聊赖的聊天还有的人在用小挫刀修剪着手指甲……不过明显他们的眼神都瞟向自己虽然这个通事来的时间还不久不过内卫的名声都是建立在极度的血腥色彩上的而且富有神秘感血腥加上神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更加恐怖的东西现在类似于满清十大酷刑的传说以及血滴子一类的玩意早就转移到内卫头上了被这样一群人盯上这个来自广州的可怜商人感觉自己被一群蛇盯上了。

    他打了个寒战立刻飞快向着左宝贵道:“大人那英夷说刚刚这两个死囚趁着人多想摸他们的钱包现了还想摸小刀这么着他们就开了枪。”

    左宝贵脸色阴沉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手中确实也握有小刀海州是一个新兴城市外来人口几乎是原本人口的十五倍以上而且随着海州经济的展这种势头越猛烈。所以不论海州镇也好警察部也好内卫也好暂时都没有办法全力肃清海州城内的这些人渣。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致死的理由绝不是。

    左宝贵是一个野战建功的淮军军官在参加淮军之前他是一个出生在山东成长在淮安的性格豪爽的普通平民在加入淮军之后凭着他的胆气与强悍的身体慢慢出类拔萃直到担任一个内镇的总兵。

    虽然张华轩有意锻炼他虽然他也在讲武堂内学习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出身的经历和他的性格使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怎么样的事件而他的决定会带来如何严重的后果。

    他只是怀着很朴素的情感愤怒了然后迅决断道:“通知他们小偷罪不致死而且他们不知会海州镇就擅自带枪进入海州已经是无理在先放下枪我们会禀报大帅知会他们的领事来处理这件事。”

    对于左宝贵来说这件事情如此处理已经算是仁义至尽而对方如何不识好歹的话他正好可以使用第二套方案。

    那个通事有些吃惊的看着左宝贵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敢再费话而是直接把左宝贵的话翻译了过去。

    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全中国都见识到了这些洋人的厉害船坚炮利使得朝廷某位使用黑狗血和女人月经带一起来击退敌人大炮的壮举成为全天下的笑谈而面对英国人的威胁面对他们的帆船以及火炮朝野上下都是忧心忡忡这种情绪当然也影响到了民间使得不少百姓提起洋人来已经很少有蛮夷来称呼言谈之间都是慎重中带着一点畏怯。二十年间足够清廷忘记上次的耻辱而在民间却是对敌人的畏惧与日俱增百姓不比朝廷能够自欺欺人这十几年来广州与中国沿海的英国战船越来越多敌国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而且装备也越来越好所以今天的这种场面这个生长在广州的通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

    通事传译之后有一段短时间的沉寂那个带队的英国少尉吃惊的瞪大双眼无论如何他也和通事一样吃惊对面的中**队居然敢这么威胁大英帝国的军人这在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201)开枪

    愤怒的英军少尉立刻回决了左宝贵那种激愤的态度立刻就让包围他们的海州镇官兵们明白了英军的答复。

    左宝贵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他相信换了聂士成这样的二百五刚刚早就直接下令开火歼灭这一小队英军了。而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忍耐却被英军断然拒绝于是在通事翻译过来的一瞬间左宝贵立刻把对面的英军升了一级转换成了敌军。

    当那个慷慨激昂的英军少尉嘟囔完后左宝贵很冷静的抬下手然后猛然一挥喝道:“开枪!”

    早有准备的海州镇官兵们立刻开火老式的前膛火枪出砰砰的声响一股强烈的硫磺味道弥漫开来每个人的枪口都散出一小缕细微的白烟。

    为的英军少尉被打成了血人一样这么近的距离早期老式的前膛枪不能穿透人体出来的子弹却如同一柄柄铁锤打在人体之上眨眼间把人体内脏打的粉碎特别是在这种近距离的射击之下只要是要害部位中弹就几乎没救了。

    将近二十人的英军被打翻了大半其中多数不能活了还有几个见机的快迅卧倒躲避虽然还是被霰弹击中不过并没有伤在要害在看到自己所有的同袍都被打翻有几个伤重的还不停的在口中涌出鲜血后这些轻伤的英兵立刻举起自己的双手把火枪扔到一边然后抱住头大声喊着投降。

    几百人打二十人这样的情形类似于排排站着的枪毙左宝贵对眼前的结果并不满意事实上应该考虑到多种角度分批次开枪而不是这样一窝蜂般的全部开火。

    这样的表现在淮军精锐第一镇面前是没有半点机会的。哪怕是一样的装备和相同的训练。战场经验还是相差地太远了。

    他扭头看一下身后内卫们的面部表情果然是值得研究左宝贵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凶狠的操练手底下的这些混账么。

    从两声枪响到这密集的排枪护卫丁宝桢的军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得继续原地戒备同时预备向城外撤退。直到左宝贵滑稽的扶着自己地军帽快跑过来然后向着若无其事的丁宝桢打了一个敬礼禀报道:“大人适才有英夷闹事末将下令开枪将英夷一共一十九人带队军官少尉连同该官在内被职部击毙十一人击重伤五人。轻伤三人现在悉数就擒请大人示下。”

    左宝贵说的轻描淡写丁宝桢也是行若无事。随着淮军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一统**之势早成普天之下再无人放在这些高层的眼中。而张华轩对英法两国在这一年态式与行动的担心只是放在自己心里并没有宣诸于众。于是在左宝贵禀报之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十几名英夷虽然会引外交争端不过显然在场的人相信淮军有能力应付一切突情况不管对手是谁。

    丁宝桢听完汇报后只是很不满的说道:“左冠廷你也太孟浪了。我人在此处如此大事你居然不禀报一下就敢擅自主张。”

    左宝贵叫起撞天屈道:“大人这从何说起末将也是怕英夷再闹将起来或是带到大人身边暴起伤人万一惊动了大人末将百死末赎大帅是绝对饶不了末将的。”

    说到这里左宝贵又讪讪道:“海州这里一向平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队英夷士兵。末将失于察查这是要向大帅请罪的。”

    丁宝桢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地时候该你承担的冠廷你当然跑不了。你跟大帅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说罢又向着身旁的周攀龙问道:“周大哥知道这些英夷打哪儿来么?”

    周攀龙早就听得呆了身为大清的师爷和地方官他当然知道英夷的厉害。事实上现下的清朝虽然说不上是畏敌如虎。还有不少洋人深入内地被打死不过总的来说。朝廷暮气沉重对这些厉害地外夷已经以抚为主轻易不敢出手抓人捕人更不要说一下子打死整队英军士兵了。

    今年二月二十九日法国神甫马赖进入广西西林传教被知县张鸣凤处死因此引起法国与中国的外交冲突张鸣凤也因此被朝廷切责。

    当然举国上下除了张华轩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成为了法国向中国大举动员兵力的借口。

    五月时沙俄军队一千五百多人进入黑龙江设立军屯而黑龙江将军奕山只是说要阳抚阴防相机驾驭。

    这显然是沙俄在配合英法预备在中国火中取栗。

    同月美国人克宁汉在福州被殴打至死美国公使因此提出严重抗议不过接着又要求与中国互相派驻使节并向清廷递交国书。

    清廷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下令将国书送还。当然就算没有淮军清廷也会把国书送还地。

    总之进入一八五六年后洋人深入内地渐渐增多而且来华的军舰与军队也日渐增多光是海州一地就明显看出异常来。

    周攀龙身为知州知道厉害暗中不知道向张华轩禀报了多少次而得到的指示当然都是与对方友好相处不要生出事端来今日骤然出事而主事者不论是丁宝桢还是左宝贵却都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当下心中叹息知道此事必定引极大的争端却只得向丁宝桢回道:“这是英夷自印度来的舰队好象有一个司令官军衔还不小说是前来海州停泊并要与海州和淮安的领事们会面这些事对英夷来说也是常事反正他们守法便是所以和下官打过招呼后就让他们在军港内停泊了。”

    看到丁宝桢不置可否周攀龙忧心忡忡的接着道:“英夷在军港里有三艘大船每艘都有三千吨的吃水而且是帆船和轮机动力英夷海军训练有素咱们地水师学堂开办才一年多点学员们还跟着教官们厮混到目前为止出海不过几次最大的行动是去封锁长江而且没有象样的对手。还有咱们的军舰是买自美利坚淘汰的军舰已经老旧的很而且我们的军舰火炮只有三十几门而英夷地军舰每船配给膛线火炮多则九十余门少则七十余门一舰就当得咱们四舰地威力了。而且英夷在广州和香港也有军舰随时可以调至海州……”

    说到这里周攀龙几乎要绝望了他再也顾不得上下级的礼仪几乎是向丁宝桢吼道:“我们地军舰被那个英夷教官带出海了是大帅吩咐前去天津威胁满清海防现在海州已经无可战之船咱们只能被动挨打!”

    他转头看向左宝贵怒道:“左军门这一次你闯的祸事大了!”

    周攀龙说的这些丁宝桢身为军令部长当然也是清楚眼看着左宝贵被周攀龙说的目瞪口呆他却是形若无事看着激动万分的周攀龙丁宝桢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先做出一副相臣模样来然后向着周攀龙极为镇静的道:“英夷船太强也上不来岸淮军又不比清兵那么没用老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况且大帅知道这件事也会说左冠廷做的对并不会当真责怪的。”

    看着仍然愁眉不展的周攀龙丁宝桢微笑道:“周老哥想必是担心打起来会影响海州的贸易吧?这个仍然不妨等打下北京咱们的出海口就多了地盘也大了区区贸易之利也并不太过放在眼里。”

    身为一个进士翰林出身的淮军重臣丁宝桢的思想其实仍然停留在小国寡民男耕女作的传统思维方式上虽然他也知道世界大势再不可逆转不过无论如何他不会真正从心底里认同贸易利国的说法的。

    如果能与英夷彻底交恶然后打上几场恶仗——丁宝桢不认为淮军会输身为军令部长他对英国士兵的装备训练和士气都有所了解他相信英军一个连队与淮军一个队之间对决的话百分之百是淮军获胜因为淮军的武器装备略胜一筹而训练与士气更是远在对手之上。如果是大军团会战淮军的胜算仍然极大因为淮军这些年来极重火炮的铸造虽然在开始时是因为造炮比造枪更加方便快捷而到了这个时候放眼全球能在火炮配给上与淮军相比的列强6军寥寥无已反正英军是不在其中的而英军唯一的机会当然就是军舰上的炮火支持。不过丁宝桢并不认为淮军会蠢到在海边敌舰射程内与英军交战。

    他抚须微笑道:“海州有炮台之利这两年来就没有停修过敌舰想要如虎门那般逞威在海州则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他们的6军嘿绝不是我淮军的对手。”

(202)急报

    周攀龙也知道丁宝桢的话多半是事实只是身为海州的地方官这些年来眼看海州由一个内地普通州府一跃而至今日繁华若是一启战端英国有海上霸主之利6地打不过海上却是麻烦的很若是长期争战怕是贸易断绝为祸甚大。

    当下仍然向着丁宝桢紧持道:“虽然如此不过战和大事当由大帅做主下官认为还是早些禀报大帅知道的好。”

    丁宝桢有些不悦觉得这知州太过迂腐也太小瞧了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把张华轩这顶大帽子压了过来他也只得勉强答道:“这也是正理交给大帅料理吧。”

    说罢他看一眼四周寂寥的城市没来由的也是一阵心乱当下又摆手道:“城内出了这么大乱子左冠廷你与警察部和内卫多行巡视弹劾并派兵到水师学堂、海边岸炮炮台那里知会巡防海州这里有不少炮台岸炮大约有三百多门大帅留下了一个炮兵团驻防一时半会的就是打起来也不妨事不过小心没过逾万事小心的好。”

    “是请大人放心。”

    左宝贵此时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不过身为海州镇总兵就算让他重新选择一回怕也还是如同刚刚那般处理所以倒也不有什么可后悔的。

    当务之急当然还是迅把事态稳定下来至于下一步的交涉当然还是由大帅掌总负责。

    一想到张华轩会总责此事左宝贵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立刻安定下来他向丁宝桢敬了一个军礼又向周攀龙等人颔为礼然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忙离开赶往水师学堂和岸防炮台去做准备。

    丁宝桢眼见他离去自己也无心思继续前往水师学堂反正学堂的老生和精英都跟随着教官前往北方了。这时候闹出事来继续前往看着那些留守的英夷心里未免不是味道……

    周攀龙待丁宝桢回到住处后便匆忙告罪离开今天的事丁宝桢和左宝贵还有城内的内卫都会向大帅行辕禀报的不过无论如何他身为海州的主官也必须提出自己地看法而且他极有信心大帅的处理方式可能会向自己的建议上倾斜。

    写完信后这位中年州官叫来一个满脸干练之色的家人。将封好的信件交给对方吩咐道:“连夜骑双马走一路换马不换人到徐州后就到帅府投递等回来后我好生赏你。”

    按常理来说地方官府有事禀报张华轩时一般使用的是公家的邮传驿道系统明清之际驿站当然是**地由来崇祯皇帝因为驿站糜费银两且又扰民而毅然罢废结果失业的驿卒李自成逼的他到景山上吊而到了清朝……驿站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淮安的改革从一开始就牵一而动全身。很难想象建立了淮安那样高效的现代政府与军队之后张华轩还会耐心使用老旧不堪的封建时代的残留。驿站系统早就被在全境内取消了代之而起的就是营务处和未来内阁管辖下的邮传部了。

    这个部门按说要在下个世纪才会由清廷设立现在它出现在中华大地早了几十年有光阴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新兴地部门成为淮军境内公文通报人员书信往来的重要机构它的快捷方便与实用性早就得到了检验而在部门之内。也有专门为官员和地方密探们准备的秘密直达通道。

    至于淮军当然还是有军中特有的渠道并不与民用相混淆。

    原本周攀龙也可以使用邮传部的邮车等第二天一早邮车起行时赶往徐州。不过心急如焚的他根本不可能采用这样的办法因为邮车后面载有信件车身内还搭坐着出行地百姓沿途总会有人上下而信件当然也不全部是寄到徐州府……这样显然是太慢了。

    他希望大帅能接受他的建议迅赶到海州来与英国人接洽议和虽然海州的英国领事李泰国没有在淮安的领事赫德好打交道为人显地傲慢自负不过周攀龙相信。这种大事不是一个小小的李泰国可以一个人做主的而英国方面肯定会派出一个明智而又有决断力的使节来与淮军大帅会谈。

    不论是赔银子还是关掉甚至杀掉几个海州镇的将士周攀龙都认为是值得的。身为海州的最高长官他深知海州这个欣欣向荣的港口城市花掉了多少白银而现在这个城市刚刚具有一定的规模可以承担巨大地商业活动而创造出可观的利润来如果让战火毁掉这一切那么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绝不可以。

    哪怕是赔上他自己的性命。杀掉他这个地方长官来谢罪议和。周攀龙也觉得是值得的。

    海州的乱子在两天后的清晨传到了徐州城内周攀龙的做法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他地呈报比海州镇左宝贵地呈文要快了半天。比丁宝桢的邮传车要快上整整一天地时间。

    送信的只是个州官的小厮所以还在帅府外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帅府的中军镇值星官听闻有州官送来急件这才出来接了信然后打量了那个送信人半天再看看信封上的海州州衙的印信这才带着怀疑之色向着那个送信人吩咐道:“等着吧一会大帅见完了人就给你呈上去。”

    送信的只是周攀龙的家仆在来徐州之前每天见到最大的官儿就是自己家的主人此时呆在帅府门前张华轩早晨有习惯会见人说事这时候一队队淮军的军官一片将星闪耀鱼贯而入然后就是那些身着新式官服的大人们……他当然不敢多话只是带笑哈腰点头然后退向一边。

    他当然想象不到这一封急件给帅府带来了多大的震动。那个拿了信的值星官在第一波客人会见结束出来后张华轩按惯例吃早点的时候悄然入内然后将信件呈上笑道:“海州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那个周知州不循常理派了个家人过来送急件……”

    “周攀龙那里?”张华轩一征打断了这个本家值星官的嗦一手把信接了过来撕开面色已经很是郑重:“周攀龙此人向来稳重不出大事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一边吃着粥点一边拆看信件待一封信读完眼前粥点已经冷透却是再也不管不顾。

    那送信的军官知道眼前这封私信必定干系极大心中也极是紧张只得侍立在旁等着张华轩吩吩。

    这边还在等候张华轩已经在拍桌大骂了:“左冠廷混帐当真混帐十几条人命老子拿什么给他去扛!”

    大帅气的脸红脖子粗也算常见不过拍桌骂脏话眼前这个张华轩的本家值星官已经伺候他两年的时间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张华轩一向算无遗策事事都在掌握之中就算小有纰漏也影响不到大局而且着手从团练开始谋夺天下大局一向顺遂所以偶遇挫折也一笑罢之并不值得他伤肝动火。然而今日周攀龙的一封急信却是让他怒火中烧。

    不是时候啊!哪怕左宝贵和丁宝桢在十年后引兵西向把欧洲烧成白地让白金汉官做马厩克里姆林官做茅坑卢浮官改成窑子这些张华轩都没意见反正他们也烧过咱们的圆明园算是一报还一报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儿却与英国起了这么大的争端一下子杀掉十几个英国兵这样大的乱子以张华轩对这段历史与现在英法两国走向的分析研究淮军与英法两强的争斗与战争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也没有转圆的余地了!

    “老丁真是糊涂太糊涂了。还说出贸易无关大局的话当真昏聩!”

    张华轩拍桌打板的骂:“老丁也是混蛋我让他背个小黑锅他一转身就还我这么一个大的!”

    值星官的脸色都白了他送信的时候当然不敢偷看这会子张华轩一脸郁闷这么叫喊他急忙回转过身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唯恐让外面的人听到大帅在拍桌子骂淮军的军令部长。

    张华轩怒了半天环顾房内除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上尉值星官外再无旁人他心知此事旁人也帮不上手丁宝桢跟了他这么久对海外贸易的重要性根本没有根本性的体会淮军上下只管打仗政治上的事当然不懂对英法在这个年代觊觎中国的实质原因根本不懂也无从防范而张华轩这几个月来密切关注眼看英法可能在广州那里闹腾起来给风雨飘摇的清廷最后的重重一击结果这一击没有击到北京却是被自己的地方防守部队把麻烦拉到自己头上来了。

    至于阎敬铭与沈葆桢等人甚至是留在身边的那帮大员幕僚真正能开眼看世界研究世界大局的人才寥寥无已魏源的海国图志也只是纸上谈兵并不能深入实质而他自己的著述虽然在求是学堂已经成为教材的一部分学生们已经不同于这些旧式的人才然后这些年轻的学子还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203)盘算

    既然无人分忧张华轩索性把饭桌上的那些杂乱的东西推到一旁然后把周攀龙的书信摊到桌子上仔细研究。周攀龙的信件写的很详细把事件生的经过左宝贵的处理方法甚至通事翻译的经过然后丁宝桢与四周人的态度还有海州方面对下一步处理的办法都详细的一一书写清楚甚至是相关人等的话语和神态也都一一写明。

    张华轩一边看一边感慨攀龙老哥如果不是一个良吏的话倒是适合到军统干一下凭着他这一封书信的水平可比一般的军统干部要强悍的多了。

    看到丁宝桢他们决定立刻加强岸防守备张华轩倒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国说是有八十万大军其实在任何一个战争上清军都没有集结起过两万人的军队。

    因为英军掌握了制海权而清军的行动度原本就是与乌龟差不多他们的行军度连两千年前的秦军都远远不如……更不要说和在海上调动的英军相比了。

    当英军在攻击浙江的时候道光皇帝从四川调度了两千精锐等这些精锐好不容易从四川爬到战场附近投奔奕山大将军的时候……浙江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然后就是福建的五百兵丁从山地里往江苏进而等他们赶到浙江时南京条约都要签订完结了。

    所以清军说起来是一个庞然大物八十万人马说起来也能吓人一跳而这个老大的帝国糟糕的后勤能力与制海权的完全丧失酿成的直接恶果就是它没有能力调配驻扎在全国各地的军队来做战财力物力糟糕的后勤与低落的士气再加上愚昧的指挥系统与落后两百年的武器装备八十万败给四千也就成为一件并不稀奇地事情。

    而反观英军。他们一直掌握着制海权朝在广州晚到浙江几千里的中国岸防线等若虚设他们克虎门克舟山每到一地反而都是以多打少因为任何一地的清朝驻军都来不及调动人马形成*人数上的优势所以每一个英军的死伤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如果英军和中国换人命的话。那是无论如何也换不起的。

    所以张华轩有鉴于此在淮军领地内唯一方便大规模登6战地海州狂修炮台这几年来就几乎没有断过往海州投银子哪怕是财政极度紧张时暂停对海州的建设而对岸防永固炮台的修筑却是一直没有停止过。

    与清朝那些暴露在炮火中的炮台相比海州炮台因山而建四周全是坚固的岩石炮台修筑的比岩石还结实按真正的历史走向来说要等几十年后才会在旅顺出现这样的炮台。而俄军守备的旅顺炮台把日本人的庞大舰队阻隔在外而日本地所谓战神乃木希典在付出了几万人的伤亡后才把那个钢铁要塞凿开……海州炮台虽然还不能和旅顺炮台比不过在这个时代的火力输出来看海州炮台已经尽可能的做到尽善尽美了除非英军愿意和乃木希典那个老疯子一样愿意在海州填上几万人的人命不然是不要想从正面突破的。

    这样一来淮军把最需要防范的港口已经修治停当至于境内其余地方要么没有深水良港。要么并不适合登6做战而仅有的几个港口防备起来就很方便英军当年用来打败清军地方法用在淮军身上显然并不适合这无疑就会使得张华轩大大的松一口气。放松许多。

    按照目前的态式来说英法两国并没有把中国变成殖民地的野心和胃口……蛇吞象虽然过瘾不过没有相应地消化能力是一定会撑死的。中国与南美那些不开化的所谓国家完全不同这个国家有悠久的文明开化历史有着真正大一统的传统和中央政府也有着不逊于西方的文明传承更加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有着相当顽强的向心力和四亿人口所以西班牙在几百年前以几百人就能统治一个国家。然后把整个南美囊括在手中的情况绝对不会在中国生哪怕英法两国地力量远远大过当年的西班牙。

    既然吃不下英法的利益也不是陷入与中国长期艰苦的大规模战斗之中所以这一次吃了闷亏后英军要么在海州立刻拼命找回场子来要么就会在海州的岸防炮台面前吃上大大的一个闷亏后然后流窜到广州和长江沿线。给未来的淮军南方战略添上莫大地变数。

    同时。英军地军舰在扩大规模以后也可以到胶东半岛。到天津打下大沽炮台后登6做战甚至与清廷合作如果他们反应迅的话还能赶得上搅乱淮军地北方战事虽然张华轩并不认为在这个时代的通信度能让远在香港的英国高层们做出完全正确的决定况且海州那里的英军此次来的极端诡异突然出现在海州街头的一队英兵还有访问海州军港的英军舰队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广西死了法国神父广州已经爆了亚罗号事件巴夏礼为的英国佬使节团正在向叶名琛施加压力连美国佬也凑到广州去了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海州莫名其妙的来了一队英军舰船然后步兵还大摇大摆的走入海州城内并且敢于公然开枪杀人。

    以张华轩对英法两国在这个时代的侵略他国的手段了解程度来说这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看来英国佬是看出来清廷不足以成为真正的施压对象而是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我这里了。海州的事件是偶然的然而又几乎是必然的。英国佬可能估计到双方会起冲突而且想用这种手腕看看淮军的应对甚至要和我们打一下然后判断出能在我这里压榨出什么样的好处来如果在海州打了起来又占足了便宜只怕海州的领事李泰国或是淮安的领事赫德就会立刻跑到徐州来然后就是施压威胁谈判签订条约赔款接着我占领全中国或是割据一方后都不能影响到英国人的利益。”

    想到这里张华轩已经基本明白了英国人的想法与做法。事实上中国现在几乎就是不折不扣的割据和混乱状态南方的大部分省份还在名义上属于清廷的管辖然而淮军已经几乎完全的隔断南北北方的命令只能通过关陕入川然后由四川传布到南方几乎整个河南和整个山东都被淮军占领了原本的漕运已经被完全隔断了南方与北方联通的纽带也就是清廷的生命线被完全的斩断了。在这种情形下南方的督抚们早就乱了方寸现在他们除了湘军余部外连打太平军的兴趣也没有了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们当然不是观望太平军能够席卷南方除了洪秀全自己以外几乎没有人会对太平天国统一天下有一文钱的信心而在有心人眼里要么清廷扛过这一关重新打通漕运这样国势还有的救要么就是淮军在很短的时间内统一北方取得席卷之势如果在今年内淮军能够得到北方的话相信南方的督抚大将和士绅们十有**都会倒向淮军政权的。

    取天下的过程最难的反而是在得势之前一旦得势那就几乎无人能挡了。二百年前李自成在得到北京后也自以为得势事实上如果事情展顺利的话南方也几乎是可以传檄而定的投靠大顺朝的原大明文官原本远比后来投靠大清的多结果他愚蠢的大将和他愚蠢的政策加上愚蠢的文官班底把他的大势彻底断绝了而淮军显然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所以现在貌似割据的情形就如同一副塔罗牌一般……只要推倒北京这一张牌整个天下就会全部轰然倒下而在淮安的赫德和在海州的李泰国都不是傻子他们会向英国政府汇报中国的实际情形并做出相当准确的建议。

    搞不好现在英国政府派出的全权特使和对中国战争的总指挥都已经在海上了亚罗号事件明显就是一个迅号而这个迅号的危险程度怕是全中国内也只有张华轩能够明白。

    张华轩原本是指望用谈判的方式暂且稳住英法两国在占领北方后用精锐南下迅得到全国然后再扩大与英法等国的贸易额这当然也是这两国商人愿意看到的如果能把鸦片贸易完全禁绝——这在法理上也不困难中国将会又回到出的状态英国佬不是要贸易么很好他们在全世界辛苦搜括的银子将会大笔大笔的流入到中国境内使得中国的工业化进程越迅然后张华轩就有更多的银子去扩建海军水师来保障中国的岸防——五十年内他不指望中国的海军能与英国在海上争霸只要保住展的成果就可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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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再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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