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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元娘txt下载     元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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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萱抬眸朝她看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徐婉清莹润如玉的下巴,并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她正准备往上爬一爬,又听到徐婉清说:“元娘,母亲的子女缘不好,这么多年也只得了你一个孩子,可是母亲不想你爹爹也因为母亲的关系后继无人。香姨娘有了身孕的时候,母亲心里其实挺吃味的,但母亲知道那可能是赵府将来的希望,所以母亲又暗暗替你爹爹高兴。只是母亲没想到最后会出了那样的事儿,香姨娘伤心,你爹爹伤心,母亲也很伤心。可是事情都已经出了,伤心也无济于事,母亲只想你爹爹今后能后继有人。”

    亦萱的动作顿时顿住,身子僵在原地无法言语。

    徐婉清又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觉得挺对不住你爹爹的。你爹爹他对我那么好,几乎对我有求必应,也顾及我的脸面并没有因为我无法生育而去纳妾。就算是香姨娘和桂姨娘也是你祖母和我提了之后,我替你父亲做主纳的妾。可你爹爹越是这样,母亲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母亲……”亦萱听不下去了,颤着声音阻止了她的话,“爹爹是您的夫君,他这么对您是理所当然的,难道偏要爹爹纳几十房妾室您才觉得开心,才不觉得对不起他吗?”

    徐婉清原本伤感的情绪被亦萱孩子气的话逗笑,“若你爹爹真纳了几十房妾室,不要说母亲,你祖母那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爹爹毕竟在朝廷做官,咱们清贵人家的,若不是情非得已,没有哪家愿意去纳妾的。”

    “难道生不出孩子是母亲的错吗?母亲干吗要觉得对不起爹爹?香姨娘和桂姨娘早就收到了父亲房里。她们自己生不出孩子能怪谁?母亲这些年寻医问药,可却不见好能怪谁?母亲何必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亦萱心里就像横了一根刺,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痛楚。

    她虽然看不到母亲脸上的表情,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母亲此刻脸上必定是黯然神伤的。

    何苦要为了那么个男人去伤心去愧疚?若是叫母亲知道了王丽盈的事儿,知道了她口中那个对她深情一片的男人早就背叛了她,对不起她,她又会怎么样?

    她见不得母亲为了这样的男人心怀愧疚!就算母亲不准父亲纳妾,要父亲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人,也绝对没有半分对不起他!

    徐婉清怔住,讶然地看着亦萱。只见她脸色涨红,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不由问道:“元娘。今日你是怎么了?从早上就开始不对劲了。”

    “母亲,若是爹爹,若是爹爹他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好,若是他早就在外面有了人,他并没有这么爱你。你会生气吗?你还会觉得对不起他吗?”亦萱攀上了徐婉清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她突然有一种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母亲的冲动,她不想母亲再这么傻地蒙在鼓里,明明已经跟傻子似的被父亲骗的团团转,却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对不起父亲!

    这样的母亲,她很舍不得。她很心疼!

    徐婉清被亦萱的话问住,呆在原地,好半响都不能反应。

    愣了好久。她才呐呐道:“元娘,你在胡说什么,你爹爹,他怎么会那么对我……”

    说着说着,便回过神来。又爱又恨地捏住亦萱的脸颊,恶声恶气道:“刚刚真是吓死母亲了。还以为你知道了什么东西!可别骗我!你爹爹他的为人母亲清楚的很,他绝对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你啊,今日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徐婉清明显不信的样子,亦萱急了,涨红着脸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呢?慧儿前几日跟我抱怨,说她父亲有了外室,她母亲生气的很,不仅将那外室堕了胎,还将她打出了京城。母亲,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徐婉清蹙紧了眉心,不赞同道:“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这么做,唉……”

    她又揉了揉亦萱的头发,道:“我们元娘一定是被吓着了吧?母亲早和你说过,那高门大户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纵然你跟慧儿玩的好,以后也要注意些,别把自己搅合进去,特别是那慕容轩,你要离他远一点。”

    “母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亦萱扯着徐婉清的袖子,不肯罢休。

    徐婉清失笑,微微侧了侧头,沉吟片刻道:“唔,若你爹爹也同那勇毅公世子一样瞒着母亲养了外室,那母亲,母亲……”

    亦萱的心绷得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婉清,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连呼吸都能不敢呼吸。

    看着亦萱高度紧绷的样子,徐婉清“扑哧”一笑,捏住亦萱的脸蛋道:“咱们元娘可真会杞人忧天,你爹爹不会这么做的。母亲也说不出若你爹爹真这样母亲会如何,或许,或许母亲便带着你离开赵府如何?”

    她言笑晏晏的样子,明显是在开玩笑。

    显然,她根本不把亦萱说的话当回事儿。

    她太信任赵世秋,若不是亲眼所见或亲耳听赵世秋承认,她绝不会胡思乱想。

    “母亲!我是说真的,我不是开玩笑!若是爹爹真这样,你会怎么办?!”徐婉清的笑容生生刺痛了亦萱的眼睛,她不顾一切地大吼出声,只希望徐婉清能清醒一些,别再被赵世秋耍的团团转了!

    “元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同母亲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东西?今日一整天你都很奇怪。”徐婉清终于严肃起来,坐起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亦萱。

    对上徐婉清这样的目光,亦萱又突然什么都不敢说了,刚刚母亲的所有反应都足以证明,若是她说出来,母亲该有多痛。

    她会发疯的!

    亦萱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她越会想起那些让她痛苦的往事,叫她越发的哀痛绝望。

    她咬着唇,直到咬得嘴唇发白,才纾解了自己的情绪,对徐婉清道:“母亲,我只是,我只是希望您不要觉得对不起爹爹,你没有半分对不起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您的错不是吗?您为父亲纳妾,已经足够对得起父亲,您还想要怎么做?”

    徐婉清被亦萱脸上的表情撼动,她不由伸手摸了摸亦萱的小脸,入手竟是冰凉一片,指尖微微一颤,没由来地心疼,“这孩子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竟能想到外室上面去,刚刚可吓死母亲了!再说母亲刚刚也不是那个意思。母亲只是想问你,觉得让丹青姐姐或者冬青姐姐给你父亲做姨娘行不行?”

    亦萱闭了闭眼睛,吐出一口气道:“我只是不想母亲觉得对不起爹爹,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徐婉清失声笑了出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亦萱搂的更紧了。

    女儿能这般为她着想,她觉得很窝心。

    亦萱冷静片刻,终才回答了徐婉清的问题,“元娘觉得冬青姐姐性子太直,丹青姐姐平日里又闷声不响的,爹爹许是不会喜欢她们那样的。而且,我很喜欢她们两个,不希望她们做父亲的姨娘。”

    不管怎么说,与人为妾终究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或许这对丫鬟而言是个翻身的机会,但冬青和丹青并不见得会欢喜。

    “这样啊!”徐婉清的眼神黯了黯,心中失望,却不得不承认亦萱说的很有道理。

    她只想到想找个可靠的人放在世秋身边,却没有考虑到冬青和丹青是不是愿意,她是太过自私了。

    亦萱瞧徐婉清被说动了,趁机道:“母亲,您不觉得其实芽儿姐姐为人聪慧又厚道么?”

    “芽儿?”徐婉清一怔,脑中闪过了芽儿娇花照水的脸。

    “是啊,而且父亲也挺喜欢她的。”亦萱笑眯眯地补充。

    看她这样,徐婉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傻孩子,正是因为你爹爹喜欢母亲才不敢纳她为妾。芽儿虽说聪慧厚道,却始终不是她的人啊!

    可是徐婉清并不想跟亦萱一个小孩说这些复杂的东西,于是捏捏她的脸,笑道:“我真是傻了,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害的你胡思乱想的,好了好了,快睡觉吧,否则明早要起不来了。”

    亦萱知道一时半会儿要说动徐婉清实属不易,而且她也不想操之过急,于是点点头,闭上眼睛,道:“那我睡了,母亲也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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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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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近来发生了一件大喜事,那便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沐王世子顾廷睿要和京都双珠之一的莫心妍成亲了。

    一个是最有权势的沐王世子,一个是忠勤伯府长房的嫡出大小姐,两家的婚事又是早早定下的,因此这场婚礼办得极为高调热闹,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喜色中,就连处在阴霾中的天气也被这份喜色给冲淡了不少。

    “萱儿!你看你看,居然还有天女散花!这个莫心妍还真会折腾!”熙来攘往的客栈内,身着樱粉色胸前绣折枝玉兰花卉领口镶兔毛边的慕容慧站在客栈门口,指着外面的街道,叽叽喳喳地说道。

    亦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街道正中央走来一群迎亲的队伍,数十里红妆,百十台陪嫁,唢呐鞭炮声齐鸣,热闹非凡。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而随行的丫鬟手中都挎着一个花篮,里头装满了娇嫩美丽的鲜花,一路行走,一路洒向街道,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衬着红艳艳的迎亲队伍,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长长的街道旁挤满了百姓,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乌云压迫着天空,却丝毫不能降低围观百姓的热情,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亦萱看着眼前一派热闹喧腾的景象,心底说不出来的恍惚。

    犹记得她那时候和安允成亲,也是这样的热闹喧嚣,叫人打从心底都觉得快乐。

    从没有想过会是那样的结局。

    她突然又想起了上一世沐王一族被满门抄斩的下场,只觉得极其讽刺可悲。

    看来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光看其光鲜亮丽的开头和外表。须知平平淡淡走到最后才是最幸福的,任何看起来美好的开头,若没有相对美好的结局相衬,只会显得更加可悲。

    从上次生日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王丽盈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连父亲都没有对她迟迟不向徐婉清坦白实情而表达过不满和为难。

    按理说她应是松了一口气的,可她的心境却截然相反,不仅没有松懈反而还整日提醒吊胆的,生怕哪天会出了大事。

    徐婉清自然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却又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以为是她最近的学习压力过大才会如此,甚至还找安允仔细说道了一番。对此安允似乎更加看不起她了,不过她对安允的想法倒是没那么在乎。

    今日顾廷睿与莫心妍大喜。赵世秋作为工部侍郎,与时任礼部侍郎的忠勤伯府二房老爷有些许官场上的联系,也便一道去恭贺了。

    亦萱本是在家里守着徐婉清,谁知慕容慧却来找她一道出门,她本不想去。却被徐婉清劝说再三,让她出门透透气,她才带着瑞珠和研碧出了门。

    可是这样一份热闹和喜庆,却没有叫她感同身受,因此这场结局,注定是个悲剧。

    “萱儿。偷偷告诉你,廷睿哥哥其实是很低调的人,这婚事这么热闹。肯定是莫心妍的主意。她平日里最是喜欢争强好胜了,偏偏好多人喜欢她,我就看不惯。”慕容慧扯过亦萱,附在她耳边悄悄八卦,“她啊。每次花灯会都要争魁首,就因为她不想要和沈沁雪并为京城明珠。其实何必呢。她都十五岁了,还喜欢跟小女孩争。”

    若真是十岁的亦萱,或许还有兴趣和慕容慧讨论这些女孩子家的小八卦,但她身体里住着的是历尽千帆,沧桑成熟的赵亦萱,且这莫心妍如何如何,是哪样的人,于她而言根本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道:“就是有人喜欢热闹喜欢被人羡艳,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以后我嫁人的时候,才不要闹得这么人尽皆知,书上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觉得这句话很对。自己的事儿干嘛要让那么多人都知道!”慕容慧嘟着小嘴巴,一派天真地说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

    亦萱抬眸去看她明媚娇艳的脸,心中微微刺痛。

    就凭这一句话,亦萱便可以确定,上一世进了皇宫的慕容慧,并不会是快乐的。

    锁在深宫里的女子,怕是如秋叶凋零,再也不会有这般明艳的笑容了。

    “我们上楼吧,今天人多,小心些才是。”她敛下眼底的酸涩,冲慕容慧扬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无论如何,她相信人定胜天,这一世,所有悲剧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慕容慧点点头,心思单纯的她早就忘却了刚刚的想法,只贼贼看着亦萱道:“对哦!咱们快些上楼吧,听说楼上可以把迎亲的场面看得更清楚!”

    说完,便领着流朱和盼夏蹦蹦跳跳地朝楼上冲去。

    亦萱蹙眉,总觉得她刚刚的笑容有些奇怪,好像藏着什么恶作剧似的。

    但她却想不出慕容慧能怎么样,见她已经快溜得没影了,连忙领着瑞珠和研碧快速跟了上去。

    亦萱绝对没想到会碰见慕容轩。

    她看着身穿一袭湖蓝色暗纹织锦长袍,悠哉哉坐在红木光面圆凳上喝茶的俊朗少年时,往屋子里迈的脚步便生生顿住,满目的错愕。

    慕容轩显然也没料到她的出现。

    握着青墨团花骨瓷杯的的修长手指一紧,墨玉般的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许久才站起身,拧眉望着她道;“你怎么会来?”

    亦萱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将询问的目光射向身旁的慕容慧,眉头微皱。

    “慕容慧,你搞什么把戏!”慕容轩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瞪大眼睛,凶巴巴地冲慕容慧嚷道。

    慕容慧率先迈进了屋子,没有一点点气软,也回瞪着慕容轩道:“我搞什么把戏?若不是因为你得罪了萱儿,害的她都不肯再去勇毅公府,我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地把你们两个都约出来么?”

    说完,又冲亦萱道:“萱儿,我今日就是要他和你当面道歉,以后你来勇毅公府与他无关,你不用躲着他!”

    “你说什么?!”慕容轩当即跳脚,扯过慕容慧的衣领道:“你说我不来会后悔就是为了这件事?慕容慧,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我是时候要叫母亲好好管一管你了,免得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带坏了!”

    “你说谁不三不四?!你的那些朋友才是狐朋狗友!”慕容慧毫不示弱,虽个头只及慕容轩的脖子,但却也踮起脚尖,拽住了慕容轩的衣领,让人瞧着颇为忍俊不禁。

    亦萱刚忍不住被他们怪异的姿势逗得想笑,却又听慕容慧嚷道:“慕容轩,我要你跟我的朋友道歉!你若不道歉,我就把你送沈沁雪香囊,跟她私相授受的事儿告诉母亲!”

    她当即吓得一跳,这小祖宗是不知道私相授受的罪名有多大吧?还真是胡来!

    “慕容慧!”慕容轩咬牙切齿,一张俊脸黑云笼罩。

    亦萱尴尬极了,又十分的头疼,这兄妹两个干吗每次都扯上她闹别扭?

    瞧着气氛颇为剑拔弩张,她忙道:“慧儿,真的不用了,我没生气。”

    “我不信!你要是没生气那为什么我之后找你你都不来?我已经问过那些丫鬟了,她们都说看到是慕容轩把你气走的!我今日一定要他给你道歉!”慕容慧是个倔性子,死心眼,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任谁都无法说服她。

    亦萱更头疼了。

    “二小姐,其实慕容少爷已经跟我家姑娘道过歉了。我家姑娘生辰的时候,他还送了礼物过来。”瑞珠虽说很不待见慕容轩,但现在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出来主持公道,为慕容轩说说好话的。

    可谁知道慕容轩偏偏是个不领情的,俊秀的眉头一皱,嫌恶道:“谁给她送礼了?别这么自恋好不好?”

    “你!”瑞珠被气到,脸色瞬间涨红。

    研碧心头也隐隐存了怒火,伸手一指慕容轩身后缩头缩脑的会安道:“你躲什么躲?你说上次是不是你把礼物交到我手里,说是送给我家姑娘的?”

    会安被点名,想装作不存在也不行了,只好呐呐道:“那个,我可没说那是我家少爷送的……”他的解释颇为无力。

    “那你是替谁送的?!”慕容轩怒目而视,似乎觉得自己被冤枉送了东西给区区侍郎府的姑娘,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是我!怎么了?你不给萱儿道歉,难不成还不准我去?慕容轩,你交朋友我从未说过你什么,你凭什么要阻止我交朋友?你凭什么对我的好姐妹出言不逊!”慕容慧似乎真的动了火气,小脸憋得通红,不甘示弱地瞪着慕容轩。

    ★★★

    看到书评区的各种留言,说实话小安是伤心了,毕竟一点一点塑造的女主不被人喜欢的确很难受,呜呜呜……

    不过已经说过女主会慢慢成长的,前面虐才能凸显后面的温馨。

    过不了多久就要虐小三了,大家可以等养肥了再看。

    至于男主,慢慢看吧,慕容轩也是会成长的,他毕竟才十三岁啊,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说纨绔子弟真的不为过的,但以后,会成长……

    还有,我木有说过他是男主啊……

    !

第六十三章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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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慕容轩的脸更是黑如锅底,阴霾笼罩。

    亦萱当真是无言以对,她觉得经此一事,慕容轩只怕是更讨厌自己了。

    可是慕容慧一片好心,她也不能去说她什么,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好在她也不指望这一世能和慕容轩做朋友了。

    “慧儿,你别这样,我真的没生气。只是最近我们府中出了些事儿,我不大有空去陪你。”亦萱吸了口气,诚恳地看着慕容慧道。

    “真的?我觉得你就是因为慕容轩连同我一起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家都很势力都很高高在上,所以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对不对?”慕容慧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委屈,竟无端端落下泪来。

    她以前虽然有很多的朋友,但是真正趣味相投,并且毫无观念之差的知心朋友根本没有,就算是韩馨也总是跟她普及一些世家大族千金的规矩和做派,瞧不上她咋咋呼呼的性子。

    直到遇到萱儿,她没有瞧不起她的性子,也没有因为她勇毅公府嫡出孙小姐的身份敬畏她。她们脾性相投,而且萱儿还不是任着她性子胡来,她接受她开朗性子的同时也会约束她不让她做出出格的事情,就连母亲也说萱儿是个值得交往的好姑娘。

    她不想唯一的一个知心朋友因为慕容轩的关系而和她疏离冷淡下来。

    亦萱瞧她竟然落了泪,吓了一跳,忙上前安抚她道:“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若是真生你的气,你今日来找我我为什么还要出来?前几次真的是因为府中出了些事儿,与你与你哥哥都无关的。”

    说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替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

    慕容轩也没想到慕容慧会哭,而且他也从来不见着慕容慧哭过,当即就呆了。

    松开慕容慧的衣领,憋了半天才道:“不过就是要我道歉,有什么好哭的?小时候见你从假山上摔下来,那么大个包,我都吓哭了你却吭都没吭一声。现在不过是为了这么个小丫头,竟然哭了?”

    慕容慧拿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狠狠瞪了慕容轩一眼道:“她不是小丫头,她是我朋友!”

    亦萱听得窝心极了。心里暖洋洋的,直想扑上去紧紧抱住慕容慧。

    慕容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把视线落到亦萱身上。整个人又瞬间烦躁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他对于讨厌的人向来都不予理睬,可是每当看到这个小丫头,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就是看她哪哪都不顺眼,总想欺负她。

    亦萱被慕容轩盯着浑身发毛,只好低下头,努力忽略这人的存在感。

    安静了许久,才听到慕容轩生硬的开口道:“上次是我对不起你,不该那么跟你说话。”

    随后就冲慕容慧道:“行了吧!还要我干什么?”

    他那副发作又发作不得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

    慕容慧一撅小嘴。道:“太没有诚意了,萱儿肯定还在生气,是不是?”

    亦萱可不敢再得罪这位祖宗。连忙道:“我不生气了,真的,而且我从未生过气。”

    “哼!”慕容轩不愿再搭理她们,转韶新坐回了凳子上。

    慕容慧还是觉得慕容轩态度不佳,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鞭炮的“霹雳啪啦”的响声,随后人群一下子喧闹了起来。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肯定是廷睿哥哥接了新娘子回去了!”慕容慧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管他们,猛地冲到了窗户边。

    “萱儿,你快来看!好热闹啊!”慕容慧看了一下,忙转身冲亦萱招手,眉眼俱是兴奋和喜悦。

    亦萱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明媚灿烂,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迈步朝她走了过去。

    慕容轩也正站起身准备过去一看,差点和亦萱撞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亦萱连忙低下头道歉,生怕他又要不依不饶。

    谁知慕容轩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没事。”

    说完,便径自走到了窗户边。

    亦萱松了口气,站立片刻也连忙走了过去。

    外面之前迎亲的队伍已经过去,果然是新郎接了新娘回程,整个场面与刚刚的热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鞭炮声唢呐声喧嚣声不绝于耳,真可谓是规模宏大。

    莫心妍十里红妆嫁顾郎,的确能叫京城的百姓好好回味一阵子。

    亦萱不由摇头失笑,想来这位莫心妍的确是个喜爱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上一世沐王一族被满门抄斩,她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想到这儿,她才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顾廷睿,她可是想要报答他那份救命之恩的。

    于是目光连忙在那一片热闹中搜寻起来,晃过一张张喜逐颜开的脸,她的视线才终于定格在红袍加身,高骑俊马的新郎官身上。

    却只看到了一个器宇轩昂,身姿挺拔的背影。

    一袭红色锦袍衬着乌黑的墨发格外的扎眼,虽只是一个背影,却也能叫人想象出他的龙章凤姿。

    不知道为什么,亦萱竟无端端觉得这背影熟悉无比,好似之前见过。

    但是她努力回想,却也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怕是连太子娶亲都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慕容慧趴在窗户上,由衷地感慨。

    慕容轩仰着脖子,不可一世道:“等到以后你哥哥成亲的时候,你便会看到比这个还要盛大的场面!”

    “是是是,你将来要娶的人也是京都明珠,怎么能输给别人呢?虚荣!”慕容慧翻了个白眼,勾住亦萱的手道:“萱儿。你说是不是?”

    亦萱的深思被拉了回来,也不再去管刚刚那瞬间的迷惑,在慕容轩的怒目下,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将婚事搞得这么隆重。”

    慕容慧立马得意地看着慕容轩,“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和顾廷宇他们几个都是这么虚荣的人!”

    慕容轩恨恨瞪了亦萱一眼,没好气道:“她懂什么?她将来不可能会有那样的婚事,自然想都不敢想了!”

    说完,再也不搭理她们,转身朝外走去。

    “会安。咱们走了!”

    慕容慧摊摊手,冲亦萱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解气?我说过我会为你报仇的!”

    “你刚刚只是为了替我报仇?”亦萱有些无语。

    慕容慧蹦蹦跳跳地走到桌子旁。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冲亦萱喜滋滋道:“自然啊,我想来想去才想出的好主意!慕容轩这个人特别爱面子,若是在他瞧不上的人面前掉了面子。他就会更加的羞愧难当,以后都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样,好么?我总觉得以后我更加得罪他了。”亦萱有些哭笑不得。

    慕容慧将茶一饮而尽,随后一挥手道:“你放心好了,慕容轩虽然霸道了些,但绝不是记仇的小人。以后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又倒了一杯茶,伸手递给亦萱。贼贼一笑道:“今日我诓他过来,一是为了让他给你道歉。二是因为母亲不准我一个人出来,若是知道他跟了出来,便不会阻止我了。”

    “安平郡主今日应该去了沐王府参加婚宴了。”亦萱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你以为母亲这么好应付?我每次出门,你看着似乎没有人。其实母亲都暗中派人跟着我,想想都觉得烦闷。”慕容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苦恼地说道。

    亦萱也跟着坐到了她的对面,手指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杯盅,道:“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怨她。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和你母亲再闹什么别扭,一家人之间和和睦睦最重要了。”

    亦萱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和飘渺,竟让慕容慧的心跟着颤了颤,难得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和母亲说话的。”

    等到迎亲的队伍都走了,亦萱又和慕容慧逗留了一会儿,便各自准备回去了。

    坐在回府的轿子上,瑞珠窃喜道:“说实话刚刚看到慕容轩逼着跟姑娘道歉的时候还真的挺解气的,研碧你说是不是?”

    研碧猛力点点头道:“是啊是啊!叫他势利眼叫他看不起咱们姑娘!还是二小姐好,真性情,看着就叫人喜欢!”

    亦萱看着孩子气的她们二人,不由“扑哧”一笑,“你们啊,看到人家不痛快你们就这么开心,真是小心眼!”

    “奴婢们那可不是小心眼,谁喜欢看到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自己主子!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行!”瑞珠鼓着脸,满脸的不服气。

    亦萱忍不住会心一笑。

    瑞珠正待说些什么,视线却突然落到亦萱的腰间,惊诧道:“姑娘,您的荷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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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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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萱连忙低下头,发现自己中午带出来的那枚藕荷色绣折枝玉兰花荷包真的不见了。

    那是母亲亲手绣给她的荷包!

    研碧叫道:“会不会是被小偷扒走了?”

    亦萱蹙了蹙眉,“不可能,咱们之前过来都是坐的马车,后来进了客栈,那里面都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偷一枚小小的荷包?”

    咬了咬唇,随后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停车,她对瑞珠道:“索性现在还没有走远,马车掉头太麻烦了。你留在这儿等着,我和研碧去客栈厢房看一看是不是丢在那儿了。”

    瑞珠知道亦萱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知道那个荷包她宝贝着,定不会舍得算了,但还是担心她,便道:“奴婢陪着你们一块儿去吧,否则奴婢不放心。”

    亦萱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应声,拉过她和研碧的手,一齐下了马车。

    她走到车夫那儿,叮嘱他道:“你把马车停到路旁去,我回一下客栈,去去就来,你且耐心等着。”

    “姑娘还请快一些,这天气有些不对劲,似是要落雨了。”车夫好心地提醒。

    亦萱抬首望了望变得黑沉沉的天,点点头,道:“我尽量快去快回。”

    说完,便带着瑞珠和研碧匆匆往客栈走去。

    因为马车并没有驶出多远,所以很快便到了客栈。

    亦萱刚进了客栈,便看到慕容轩带着会安下了楼,朝她们走了过来。

    她蹙了蹙眉,没想到慕容轩还未离开。

    她并不想和慕容轩有什么牵扯,装作看不到,正打算擦肩而过。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喂,站住。”轻佻高傲的一句话,语气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但亦萱还是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她蹙紧了眉心,转身抬眸朝慕容轩看过去,淡淡道:“慕容少爷又想要怎么样?若是为了刚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并不知道慧儿的意图,若是知道。定会阻止她,绝不会叫你难堪。”

    慕容轩撇撇嘴,对她的反应颇有些无趣。嘟囔道:“小女孩子装的这么沉闷干什么?一点都不可爱。”

    亦萱装作没听到,只说:“麻烦慕容少爷不要和我小丫头一般见识,我还要去找东西,请你松手好吗?”说着,挣了挣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臂。

    慕容轩没有为难她。很快松了手,却在亦萱想要往前走的时候,道:“你可是要找这个东西?”说着,伸出手来,晃了晃食指上缠绕的荷包。

    亦萱瞳孔微微一缩,忙道:“我荷包怎么会在你手中?快还给我!”说着。便伸手要去夺。

    慕容轩却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道:“你说这是你的便是你的?你有证据么?这荷包上有写你的名字么?”

    慕容轩!你还可以再幼稚一点!

    亦萱愤愤瞪着慕容轩,只觉得他那张张扬高傲的脸十分的欠扁。

    但是她知道慕容轩的性子。你越是和他唱反调,他越是得意。你若顺着他,他觉得没趣,反倒不会和你计较。

    于是深呼吸一口,笑吟吟地看着慕容轩道:“慕容少爷。这个荷包是我母亲绣给我的生辰之礼,十分有意义。我谢谢你帮我捡到,麻烦你还给我好吗?你若是喜欢,我便让我母亲再绣一只给你。”

    果然慕容轩便失了逗弄她的兴致,直接将荷包丢给她道:“以后带点脑子,荷包丢了事小,什么时候丢了命才是大事!”

    “呸呸呸!胡说八道,我家姑娘才不会丢了性命呢!”瑞珠连忙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怒气冲冲地瞪着慕容轩。

    亦萱接过荷包,道了声“谢谢”。

    慕容轩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朝门外走去。

    亦萱也跟着出了客栈。

    刚刚还黑沉沉的天似乎更加昏暗了,寒风席卷着沙尘朝他们扑面而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慕容轩顿住了脚步,回头冲亦萱一挑眉道:“你们带伞了么?”

    亦萱摇摇头,又道:“这天气若真落了雨定然小不了,就算有伞怕也挡不住雨。我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若是慕容少爷不嫌弃,我可以让车夫先送你们回公府再来接我们。”

    “姑娘,那这样我们回去都要很晚了,夫人会担心的。”瑞珠有些不乐意,她本就不待见慕容轩和会安,哪里愿意为了他们让自己吃亏?

    亦萱想了想,便道:“那不如我们先回去,待会儿通知公府的人来接慕容少爷如何?”

    虽然大燕国世风开化,且他二人年纪尚幼,但毕竟男女有别,未免落人口舌,她须得避得远远才是。

    可是上一世得到的那些温暖,叫她无法对身边的少年置之不理。

    可慕容轩对她的好意却未必领情,他嗤了一声道:“若是被人晓得我堂堂勇毅公府的大少爷,落魄到要靠你个小丫头才能回府,岂不是让人笑话?!”

    亦萱看着他目中无人的模样,嘴角一抽,好半响才道:“那慕容少爷还请自便,我要先回去了。”

    说完,再也不搭理他,拉过瑞珠和研碧就想朝外面走去。

    “喂!”慕容轩没想到亦萱敢真的不理他,当即涨红了脸,十分得尴尬。

    亦萱强忍住笑意,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慕容少爷考虑清楚了么?还是先去客栈避一避雨,等我经过公府的时候,定会叫公府的人前来接您。”

    慕容轩看着她眸中蕴含的点点笑意,心头恼怒,却又不得发作,憋了许久才道:“你最好快一点,耽误了时辰我要你好看!”

    亦萱看他生着闷气的模样,觉得更加好笑了。

    慕容轩再怎么霸道难缠,也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

    她点点头,提脚拾阶而下,却刚走了没几步,天空中突然响起几声闷雷,随后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呀!姑娘快些上来!”瑞珠连忙伸手拉住她,直把她往上面拽去。

    亦萱被拽的踉踉跄跄地,刚站稳脚跟,外面的雨便落得更大了,狂风席卷,大有倾盆之势。

    她的头发上肩头上已经淋了些雨,冰凉的雨点渗透进发丝里,凉的她直打寒颤。

    “真是够倒霉的!这下可怎么办?”瑞珠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淋湿的发丝和衣裳,愁眉苦脸地说道。

    亦萱挥开瑞珠的手,自己接过帕子,跺了跺脚,企图甩掉身上淋到的雨,随后拿起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忧心地看着外面的天气。

    天边乌压压的一层云压了下来,雨势越来越大,顺着屋檐哗啦啦地流淌而下,甚至被风吹得飘到了屋檐下。

    这雨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

    “这下怎么办?咱们谁都走不了了!”慕容轩蹙眉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随后瞪着亦萱,气闷道。

    “你这么凶干什么?雨下这么大也不是我家姑娘的错!”瑞珠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心里也存着恼怒。

    若不是这大少爷缠住姑娘,她们早就上了马车!

    亦萱倾身朝外面望了望,因为雨势过大,模糊了前路,并看不清她们的马车。

    “没事,车夫不是那般愚笨之人,看到下这么大的雨,定然知道要将马车驶过来,咱们耐心等着便是。”她拍了拍瑞珠的手,示意她不要放肆,又转头冲慕容轩友善一笑道:“慕容少爷,你若是着急回去,那便先叫车夫送你回公府,我多等一会儿没什么大碍的。”

    瞧着女孩子脸上恬淡温和的笑容,慕容轩的眉头蹙的更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来。

    “我没事,堂堂男子汉岂有让你小丫头让我的道理!”他倔强地撇开脸,生硬地回道。

    亦萱于是不再说话,拉着瑞珠和研碧跟慕容轩扯开了一段距离。

    又吩咐瑞珠道:“你去客栈问掌柜的借一把伞,免得待会儿上马车的时候淋湿了身子。”

    慕容轩瞧见亦萱故意走远,心中气闷,也扯过会安退到了屋檐下的另一边。

    “会安,你也去借一把伞,咱们用咱们自己的!”慕容轩暗暗瞪了眼亦萱,挑衅地说道。

    “切,幼稚。”瑞珠嘀咕了声,便转身往客栈门口走去。

    会安恰好也走到门口,两个人互看对方不顺眼,皆狠狠地瞪着对方,谁都不让谁地推搡着进了客栈。

    亦萱见了,更加的忍俊不禁。

    雨水透着屋檐滴落下来,湿气夹杂了寒风,叫亦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这雨下的还真是蹊跷,前些日子就阴沉着天,却落不下来,今日稍微好了些,却下的这么大!”研碧伸手用衣袖擦了擦亦萱脸上溅到的雨滴,叹道:“沐王世子和忠勤伯府家的大小姐可真是倒霉,选了这么个天气成亲。”

    见亦萱有些冷了,连忙上前搂过她,“姑娘冷了吧?再等一会儿,车夫应该很快就到了。”说着,略有些焦急地眺目远望。

    亦萱也有些奇怪,按理说马车没驶出多远,车夫瞧见了下雨,应该很快要驶过来接她才对,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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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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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一会儿,瑞珠已经借了伞过来,也不由奇怪道:“姑娘,怎么车夫还不过来?他不会真那么傻一直等在那里吧?”

    亦萱接过雨伞,心头竟隐隐觉得不安,她道:“我去看一看。”说着,便撑开伞,想要往外走去。

    瑞珠连忙拉住了她,抢过雨伞道:“姑娘你等着,奴婢去看看就行了。”

    天空中又响了几声雷鸣,亦萱的心都不由跟着颤了颤。

    她不放心让瑞珠一个人过去,刚想要说和她一起过去,那边慕容轩便扯过会安,吩咐道:“你陪那丫头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会安苦着脸望了望外面的瓢泼大雨,颇为不情愿。

    然而他亦知道慕容轩的脾气,只好点头应声,磨磨蹭蹭地朝瑞珠走了过去。

    “不愿去就别去,我还不稀得你陪着,胆小鬼!”瑞珠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直接撑着伞冲入了雨中。

    会安被呛道,脸皮涨红,随后咬咬牙跺跺脚,也跟着冲了出去。

    “姑娘,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研碧见亦萱面露凝重,心头也有些惴惴不安。

    亦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蹊跷。”

    按理说正常的人看到下这么大的雨,都不会傻到等着她跑过去,自然是会把马车驶过来。可是等了这么久,居然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她不得不怀疑是出了什么事。

    研碧越发心颤了,吞了吞口水,呐呐道:“许是,许是马车坏了呢?”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乍起一阵霹雳的响雷,紧接着几道白晃晃的闪电划过,照亮了阴霾的天空,同时也把众人吓得直哆嗦。

    “啊!”研碧吓得跳脚,紧紧搂住了亦萱的身子。

    呆在另一边角落里的慕容轩也白了脸色,不过是在亦萱面前,不能将害怕表露出来,于是硬生生地撑着脸佯装镇定,但指尖却微微颤抖起来。

    亦萱拍了拍研碧的背以示安慰,侧头恰好瞥见慕容轩缩在角落里瑟缩却死撑的模样。她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只好心道:“咱们进客栈等吧。这雨太大了,都吹到屋檐下来了。”

    研碧立刻点头应声,拽着亦萱就要往客栈里面走去。

    慕容轩心里也是一万个同意,表面却还要维持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僵硬道:“看。看在你们两个小丫头这么没用的份上,我也勉为其难进去吧!”

    亦萱低下头掩饰住笑意,点点头,拉着研碧朝客栈里走去。

    “啊!姑娘!救命!”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凄厉刺耳。

    是瑞珠的声音!

    亦萱的身子猛然一颤。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研碧也被吓坏了,瞪大了眼睛,惶惑不安地看向亦萱。惊叫道:“是瑞珠姐姐!”

    “会安?!”慕容轩俨然也吓得不轻,腿都软了,差点栽倒在地,脸色也越发惨白。

    “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去看看!”亦萱推开研碧。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大雨中。

    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脸上身上,泛起丝丝疼痛。雨水瓢泼中模糊了视线,叫她分不清前路。

    亦萱的心剧烈的颤抖,雨水砸在身上已经毫无知觉,脚下无意识地朝前面冲去,没有人能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惶然和害怕。

    瑞珠上一世为了救她惨死,这一世她只想要给她无忧的生活和幸福,她无法忍受瑞珠出了意外!

    瑞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拼了命地朝前方跑去,却在看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时猛地止住了脚步。

    马车连带着车夫都倒在了地上,虽然大雨瓢泼,但仍然可以瞧见马车下不断流淌出的血水,顺着大雨潺潺汇下。

    瑞珠披头散发地坐在大雨中,怀中倒着奄奄一息的会安,他一只手臂汩汩地冒着血,眼眸紧闭,脸庞在雨水的冲刷下白得触目惊心。

    下着大雨,路人的行人稀少,只几个挑担的货郎被这样的一幕吓得瘫软在地,不敢贸然上前帮忙。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亦萱身上的绯色衣衫已然湿透,变成了啼血的暗红,雨水顺着衣摆滴滴而落,好似鲜血流淌。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差点要跳出喉头。

    然震惊过后便立刻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的惶恐和惧意,冲上去拉过瑞珠,急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瑞珠目光呆呆的,似是被吓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会安为什么会这样?!”亦萱捏紧了瑞珠了手臂,仓皇尖叫,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瑞珠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亦萱出现在面前,连忙不管不顾地抱住她,一边哭一边惶然尖叫,“姑娘!姑娘!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是会安,是会安救了我,姑娘!”

    亦萱的心颤了颤,有人要杀瑞珠?

    不,不可能的!瑞珠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谁要杀她?

    “是谁?你可看清了?”她现在浑身上下俱已经湿透,跑得凌乱的头发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看上去又是狼狈又是无助,可那双湖水般的眼眸中却迸射出一股阴鸷的狠戾,叫人看了无端端打起了寒颤。

    瑞珠拼命摇着头,死死咬着嘴唇道:“我不知,我不知道!他蒙着面,我看不到他的脸!”

    倒在瑞珠怀里的会安痛苦地“哼”了声。

    亦萱连忙朝他看过去。

    雨越下越大,会安的脸色越发苍白,手臂上的那道伤痕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泛起了白色,看上去特别的渗人。

    她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谁是歹徒的时候,先安抚住了惶恐失措的瑞珠,而后吃力地拽着会安,企图将他拉起来。

    “瑞珠,快!会安拖不得,带他去医馆!”

    慕容轩和研碧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亦萱这身体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女孩,根本拉不动会安,惶然四顾间见慕容轩呆滞地立在不远处,忙冲他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救人啊!”

    慕容轩当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瞧会安奄奄一息的模样,也顾不上亦萱不善的语气,连忙白着脸奔了过去。

    “我,我该怎么办?会安为什么会这样?”他脸上全是恐惧,盯着会安惶惶然不知所措。

    亦萱没办法鄙视他的害怕和惶恐,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又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没有受过一点风浪,普一见这样的场面,不吓得晕过去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深深呼吸几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将他抬起来,替他遮着雨,他伤口破了,须得止住血,越淋雨越是好不了。”

    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替会安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对慕容轩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车夫有没有出事。”

    刚刚马车下留了许多血,她不大确定车夫是不是还活着。

    慕容轩本来害怕的不行,手吓得发抖,根本扶不住会安,然此刻见亦萱镇定冷静,一双秋眸不见半点慌乱,声音平缓抚慰人心,也强自逼自己镇定下来,点点头道:“好,我会顾着他。”

    亦萱跑到马车边,刚想上前去查看车夫的情况,被吓得魂不守舍的车夫已经瘫软着身子跪下来,不断求饶道:“姑娘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让那贼匪上马车的,可是他拿刀威胁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姑娘饶了我吧!”

    亦萱的担忧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仔细观察那名车夫,才发现他除了形容狼狈,根本没有受一点伤,而那些血迹,则是马腿被砍了一刀流下来的血。

    亦萱虽然恼怒痛恨到了极点,在这种场合下,却根本发泄不得,只好压下怒火,平静道:“你先起来,我饶了你,但你待会儿要好好跟我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车夫忙不迭跌地磕头答应,满脸劫后余生的喜悦。

    亦萱移开眼睛不去看他,只蹙眉盯着马腿,如今这马车定是用不了了。

    现在她们是在城南的长安街上,是属于比较高档僻静的地方,离这家客栈最近的医馆都要约莫走一炷香的时间,以会安现在的伤势怕是等不及了。

    亦萱站在大雨中仓皇四顾,路上的行人皆被这样的场面给吓到,纷纷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她咬紧牙关,身子已经湿透,寒风吹刮着她的脸颊,叫她在茫然失措中决然独立。

    眼看着有一辆双驾青沿琉璃顶马车从巷口驶过,亦萱连忙拼劲全力奔了过去,张开双臂,小小的身子拦住了那辆马车。

    “停一下!有人受伤了!麻烦停下来带我们去医馆!”她不顾疾驰的马车,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眸中透出一股倔强。

    可是那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着就要朝她撞了过来,亦萱紧紧闭上了眼睛,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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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矛盾冲突神马的都出来了,大小三和小小三都要开始被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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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刺客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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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见一声马匹的嘶鸣声,亦萱睁开眼睛,便看到马蹄抬起,随后又要重重地落下来。

    她连忙反应迅速地朝后面退了退,避免被马蹄践踏。

    “小丫头找死是不是?!”车夫急急地拉住缰绳,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

    亦萱不顾他的脸色,急切道:“我是赵侍郎府的姑娘,我们刚刚遇到了歹徒,现下有人受了伤,麻烦您能带我们去一下医馆好么?小女日后自当感激不尽!”

    那车夫一脸的不耐烦,挥手扬鞭道:“去去去,哪里来的不要命的野丫头,快……”

    他反驳的话语还未说完,马车内便传来了一阵夜莺啼谷般婉转动听的语声,“赵侍郎府的姑娘?可是工部侍郎赵世秋府上的?”

    亦萱一听可能是熟人,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是,我父亲便是工部侍郎赵世秋!劳烦好心人帮帮忙吧!”

    “呵,可真是巧。”马车内又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轻笑,旖旎婉转,扣人心弦。

    “秦勇,带他们上车吧!”

    ★★★

    屋内暖气氤氲,墙角的青铜错金螭兽香炉鼎炉里散发着袅袅香气,衬着一屋子的芍药红艳生绯。

    亦萱依旧穿着湿漉漉的衣衫,头发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站在楠木雕花床榻边,面色凝重地去看床榻上昏睡的会安。

    有一个身穿月白色交领素面长衫,挽着月华髻,打扮得清冷素净的女子正坐在床榻边上,替会安诊着脉。

    她便是刚刚马车内的那个女子。

    亦萱没想到她居然是京城最有名的医馆济世堂内的坐馆大夫。

    瞧她的模样不过是二十七八。医术却娴熟了得,且她并未盘髻,想必还未出嫁。

    “姑娘,会安他不会有事吧?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他是为了救我!”瑞珠紧紧抓着亦萱的手,脸色惨白,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会安都是为了救你才会这样,你居然还咒他!”慕容轩当即劈头盖脸地冲瑞珠吼道,湿发贴在额前,虽是狼狈的模样,却丝毫掩饰不住他滔天的怒意。

    那名女子闻言。皱眉朝她们看了过来,眸中带着不满。

    亦萱连忙示意瑞珠噤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瑞珠便死死咬着唇。眼泪滚滚而落,形容狼狈。

    慕容轩却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暴跳如雷道:“你到底会不会治病?诊了半天也诊不出什么,若是会安出了一点事,我便拆了你们医馆!”

    “你若是嫌弃我医术差。那便另寻名医吧!”那女子也不生气,收回替会安诊脉的手,站起身,淡淡地瞥了慕容轩一眼。

    慕容轩气急,清俊的脸庞立时涨得通红。

    亦萱忙上前安抚住慕容轩,又充满歉疚地对那女子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他只是关心则乱,并没有半分诋毁您的意思。都说医者父母心,求您救一救他吧!”

    那女子好笑地瞥了亦萱一眼。眼前这小女孩瘦弱狼狈,浑身湿透,明明比谁都单薄的样子,眼中透出的光芒却是最坚定最倔强的。

    可以说,她算是这群孩子中的主心骨了。

    若不是她有这份魄力拦下她的马车。床榻上这小少年怕真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番镇定和魄力,委实叫人心生佩服。

    “行了。我刚刚替他诊了脉,因为你及时替他包扎,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因为伤口淋雨感染了病菌化脓,引发了高烧,须得好好吃药调理一番。”

    听闻会安并无性命之忧,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亦萱心中紧绷的弦一放松,腿都软了,要不是瑞珠扶着,差点就要栽倒在地上。

    “谢谢你。”她咬唇,真诚地弯腰拜谢。

    那女子清冷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赞赏的笑意,随后吩咐身边的丫鬟道:“茯苓你在这儿守着这孩子,白芷随我去抓药,芍药半夏你们两个领她们几个去医馆后院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熬一剂姜汤给他们驱寒。”

    几个丫鬟得了吩咐,立刻井井有条地做起事来。

    亦萱也领着瑞珠和研碧跟着出了屋子。

    “喂!”慕容轩突然冲上前拉住了亦萱,瞪着她,颤声叫道。

    亦萱回首,见他墨玉般的眸中满是茫然惶恐,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裳,一点不肯放松,好似无助的困兽。

    那样的眼神立刻触及到了亦萱心中最柔软的一方地,她知道慕容轩定是吓坏了,于是扬起一抹笑脸,柔声道:“你不要怕,会安不会有事的,还是随姐姐们去换身干衣裳吧!否则会安没出事,你若是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她的声音清丽稚嫩,好似带着魔力,很快抚慰了慕容轩焦躁不安的心,他看着面前白玉般的女孩,虽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却叫他第一次瞧着无比顺眼。

    于是缓缓松开了拉着她衣袖的手,点头道:“好。”随后沉默片刻,又添了一句,“谢谢你!还有,我以前不该欺负你的,对不起。”

    说完,也不管亦萱的反应,红着脸匆匆往前跑去。

    半夏见状,忙跟了上前,叫道:“诶,走错了走错了,不是那边!”

    亦萱“扑哧”一笑,紧张的心情渐渐舒展开来。

    等进了后院,擦开头发,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亦萱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片冷凝。

    “把事情都跟我说清楚,什么歹徒,到底是怎么回事?”亦萱坐在海棠锦绣垫椅上,双手捧着白玉骨瓷茶碗,喝一口姜茶,拧眉问瑞珠。

    瑞珠此刻也已经收拾了干净,不似之前披头散发的狼狈样,亦萱这才发现她的左脸颊近耳根处有一道长长的红痕,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

    瑞珠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生死一线的害怕中。

    研碧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晓得瑞珠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满是惶然恐惧。

    “瑞珠,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我才知道要怎么办?那歹徒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真冲着我们而来?这一切都要弄清楚,否则他现在跑了,我们以后后患无穷,你知道么?”亦萱见瑞珠打着颤,不敢说话的样子,忙放缓了语气,柔声劝哄。

    瑞珠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亦萱,见她面色镇定,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起刚刚她井井有条的安排,虽只有十岁,却着实让人信服。于是心情也跟着缓了缓,不似之间那样慌乱无措。

    “姑娘,事情是这样的。”瑞珠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亦萱。

    “奴婢和会安赶去马车那儿的时候,见咱们的马车还是停在之前那个地方,半点动静都没有,奴婢不由气闷,觉得这车夫笨脑子太死板,于是就上前说了他几句。可是他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奴婢以为他是怕姑娘怪罪,并没有多想,瞧雨越下越大,便叫车夫赶紧将马车驶去客栈,自己则带着会安匆匆爬上了马车。”

    说到这儿,她的身子颤了颤,眸中露出惊恐,俨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亦萱不由想到之前那车夫说因为被威胁所以将歹徒带上马车的话,心也跟着颤了颤,忙问道:“那歹徒可是躲在我们马车里?”

    瑞珠咬唇,重重点头,强忍着惧意道:“是!奴婢带着会安刚爬上马车,那歹徒就突然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匕首,直接对准奴婢的胸口,要杀了奴婢!奴婢当时吓坏了,喊都喊不出,以为快要死的时候,是会安上前用手臂替奴婢挡住了匕首,奴婢得救了,他却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说着,好容易克制住的眼泪又汹涌了下来,哭道:“那歹徒见自己没有得逞,还想要对奴婢不利,奴婢那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赶紧拉着会安跳下马车,可是会安受了伤,我们没跑几步便跌倒在了地上,眼瞧着那歹徒又要上前,奴婢便拔下头上的发簪朝他扑了过去,可是奴婢没能杀了他,只将他脸划破了一道口子,奴婢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谁知道最后他却自己跑掉了。”

    说到最后,瑞珠已经是泣不成声,再也不想回忆那可怕的一幕。

    亦萱的面色却越来越冷了下来。

    这个歹徒是谁?是专门来对她们不利的,还是只是穷途末路的贼匪,随便选了一辆马车躲了进去?

    若是第二种,那为什么他在瑞珠上车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对她不利,再怎么样他也应该是像威胁车夫一样威胁瑞珠,叫她助他逃跑,而且最近官府也并未听说有抓什么通缉犯的。

    若是第一种,那么这歹徒又为什么会想对瑞珠不利?而且他最后又为什么没有一鼓作气杀了瑞珠,而是选择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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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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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只有两种解释,一可能是因为跳下了马车,光天化日之下不敢行凶,二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杀错了对象,怕得不偿失,便匆匆跑了。

    第一种可能性虽然有,但却微乎其微,他既然敢威胁车夫躲到她们的马车里,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根本不怕被人发现,而且长安街是达官显贵多聚集的地方,平日里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在大街上,且今天天气阴沉,后来又下了那么大的雨,杀了人之后逃跑更是方便的不得了。

    这样说来,那便只有是第二种可能,歹徒本想杀了瑞珠,最后却发现杀错了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选择逃跑才是上策。

    亦萱突然想起瑞珠的那一声尖叫,她喊“姑娘,救命!”

    她又看了看瑞珠的穿着打扮,虽素净却精致好看,再加上瑞珠本身盛气凌人的气势,对车夫的一段训话,很有可能叫人误以为她是主子。

    所以说……这歹徒打算杀的人是她吗?若不是瑞珠喊了那声姑娘叫他知道自己杀错了人,瑞珠便要魂归西天了?

    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深,好似深潭里千年不化的寒冰,叫人只看一眼,便如坠冰窖,浑身哆嗦。

    “那歹徒长什么样你知道吗?就算他蒙着面,但具体特征是什么?多高多大,看上去多少岁的样子?”亦萱缓缓开口,声音凝结寒意。

    瑞珠被亦萱脸上蚀骨的寒冷吓到,结结巴巴了半天才道:“大,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大高,跟慕容少爷差不多。却比他壮得多,手臂有他两个粗,虽然蒙着面,却能感觉出他满脸的煞气。”

    一个身高七尺,身形壮硕,满脸凶狠狰狞的男子形象浮现在了亦萱的脑海中。

    可是这样的人多如牛毛,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哦,对了,他手上有很多茧子和伤痕。且不像是习武,像是做惯了粗活的!”瑞珠连忙补充。

    做粗活的?

    那便证明不是专门被雇杀人的刺客。

    亦萱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人的形象猛然浮现在脑海中。她已经隐隐猜到了是谁。

    那便是王丽盈心腹习兰的丈夫——平海。

    上一世平海跟着王丽盈,为她干下了多少桩腌臜丑恶之事。但凡赵府那些对父亲透露一点爱慕之意的丫鬟,最后无不失踪,不知去向。甚至就连她亲哥哥王赋安房里的事情她都要代管,常气的王夫人暴跳如雷。

    若刚刚躲在马车上的那个人真是平海。也就是说是王丽盈想要对她不利,想要取她的性命?!

    亦萱唇边当即浮现出一抹笑意,冰寒蚀骨,透彻心扉。

    王丽盈,好好!你居然有这样的胆子,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姑。姑娘……”瑞珠被亦萱脸上的狠辣吓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开口唤了一声。

    亦萱忙收敛情绪。冲瑞珠安抚地笑了笑,“没事,这件事我会报官,一切交由官府查办,绝不会叫那贼匪逍遥法外。”

    “可是我们没有一点证据。我甚至说不出他的长相,京城人那么多。如何能查的到?不要到时反而惹怒了那贼匪,对我们更加不利了。”瑞珠有些害怕,不敢报官,只想不了了之。

    亦萱便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不是还用发簪划破了他的脸么?这便是一个很好的物证!还有,车夫也是一个人证。”

    瑞珠见亦萱说的镇定坦然,稍稍安了心,补充道:“那伤痕是在左眼角处,我本是想戳他眼睛的,结果偏了下,就划破了他的脸。”

    亦萱看着瑞珠,心疼地笑了笑。别看瑞珠现下这么害怕无措的样子,当时定也是拼了全力的,从上一世她替她挡了王丽盈一刀,她便知道瑞珠是个不认输的烈性子。

    于是站起身,拉过瑞珠的手,紧紧握住,诚挚又真心道:“瑞珠,以后我再不会叫你有什么危险!”

    瑞珠含着眼泪点头,哽咽道:“幸好这次是奴婢,若是姑娘的话……奴婢都不敢想下去。幸好!”

    一旁的研碧见状,哭的越发伤心,上前紧紧搂住亦萱和瑞珠,道:“幸好大家都没事!”

    亦萱环抱住她们,叹了口气,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久久不能言语。

    上一世这两个丫头的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即使这一世要她去死,她也不会让她们出了意外。

    孙明珠进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主仆三人抱作一团痛哭的模样,她一眼便瞧见了中间穿着粉色印花织锦兔毛领褙子的小丫头,白玉般的皮肤细腻如瓷,湖水般的眸中水汽氤氲,鼻尖因为哭泣微微泛红,一副娇俏可爱的样子。

    她不由笑了笑,这样子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嘛!否则她都要以为这丫头跟她是一个地方的了!

    “都吓哭了吧?那小男孩没事,刚刚服了药,已经恢复了气息,睡一觉便可以回去了。”她推门进屋,手里拎着几包药材。

    亦萱松开瑞珠和研碧,理了理凌乱褶皱的衣衫,忙上前福了福身子,谢道:“大恩不言谢,小女赵侍郎府赵亦萱,日后姑娘有什么事尽可以去找我,我必当竭力帮衬。”

    “姑娘?我这岁数都可以做你娘了!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啊!”孙明珠伸手捏了捏亦萱的肉肉的脸颊,失笑道。

    亦萱往后退了一步,略有些尴尬,微抬眸看了看她的发髻,“可是,可是你未盘头。”

    孙明珠闻言,更是笑得欢畅,一双水眸妖娆绽放,“谁规定女子作了妇人一定要盘头了?我喜欢这发式,便梳这发式,管那许多干什么?”

    亦萱便不说话了。

    孙明珠笑了笑,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女孩可爱至极,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髻,道:“你叫赵亦萱?可是徐婉清的孩子?”

    亦萱讶然地抬眸望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我叫孙明珠么?你娘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孙明珠挑了挑眉,说道。

    亦萱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好半响才道:“你是明姨?”

    孙明珠绽放出一抹笑容,却显得有些怅然,“看来你娘并没有忘了我。这都十年过去了,重回京城,我以为大家都不会记得我呢!你娘不愧是我多年的好姐妹。”

    亦萱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别人口中桀骜不驯,轻浮放浪的女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上次平安寺一闻,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之后对徐婉清说孙明珠会出现的话也纯属安慰。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母亲相交多年的闺蜜相见。

    而且这闺蜜全然不似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她直率真诚,医术超凡,明明是济世堂的坐馆大夫,却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青楼女子。

    看来谣言真的是害死人啊!

    孙明珠又捏了捏亦萱的脸颊,“我可是第一眼便认出你是婉清的孩子,小模样跟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长大后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亦萱不知道该怎么跟孙明珠相处,虽说她是母亲的闺蜜,但她们之间从未见过,而且这孙明珠的性子与那些夫人截然不同,她实在拿不出应付她们的那一套本事来面对孙明珠。

    好在孙明珠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在乎,见亦萱愣在原地傻乎乎的模样,心中越发欢喜,“婉清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弄得我都想生一个孩子了!萱儿,你给我做干女儿如何?”

    “啊?”亦萱往后退了一步,对她连续跳跃的思维很无语,亦不知如何应对。

    孙明珠便捂着嘴哧哧笑了起来,“好了,不闹你了。就算想收你做干女儿,也要得到你母亲的同意才是。”

    亦萱听出了她的画外音,忙问道:“明姨你会去看我母亲么?母亲她很想你。”

    若是母亲看到了孙明珠,心情肯定会好起来,也便不会一天到晚将注意力集中在父亲身上。

    孙明珠却没有正面回答亦萱的问题,只撇开脸,淡淡问道:“你母亲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亦萱点点头,道:“母亲过得很好,只是母亲一直很担心明姨。前段日子听说明姨回来了,却没有去找她,她很失落。”

    孙明珠的眼神黯了黯,然而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柔柔地摸了摸亦萱的发丝,道:“明姨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了,便会去找你娘。”

    亦萱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并不想追问,便乖巧地点点头道:“明姨,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可以和母亲说我见过你了吗?也好叫母亲宽心。”

    瞧孙明珠面露为难的样子,又赶紧道:“在明姨不去找母亲之前,我不会叫母亲来找明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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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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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明珠失笑地点点头,“你这孩子真是乖巧地叫人心疼!”

    随后又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亦萱道:“这是明姨替你们配的驱寒的药,你们在大雨中淋了那么久,若不喝药驱驱寒气,身子恐怕吃不消。”

    亦萱伸手接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又听孙明珠道:“你们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小男孩伤的那么重?像是被人用匕首刺伤了。”

    亦萱的手颤了一下,立刻恢复镇定,抬头言笑晏晏地看着孙明珠,道:“没什么大碍,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明姨不要担心。”

    孙明珠瞧她脸上又露出超脱于年龄的成熟和懂事,眉心微微一蹙,不过终究是没用表示什么,只道:“好,明姨有事要去忙了,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府。”

    亦萱点点头,亲自送孙明珠出了屋子。

    等她走后,瑞珠还是错愕着脸,犹自不可思议,“这便是上次平安寺听说的孙尚书的嫡女?不是说她在开了间青楼么?怎么这医馆也是她的?”

    “我也不知道,我瞧着明姨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那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那许多。”

    孙明珠表面看起来好像乐乐呵呵,但亦萱总觉得她眼神中透着一股迷惘和哀痛。若真是十岁的她定然感觉不出这种哀痛,但她上一世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很容易察觉出来。

    研碧上回并没有去平安寺,所以并不知情,只是奇怪道:“夫人何时会和女大夫做起朋友了?若是这样,夫人岂不是可以找她看病。说不定也能怀个哥儿。”

    她此言一出,亦萱的眼眸当即一亮,不过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母亲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大夫也看过无数,甚至还托人去宫里请过御医,可是结果都是一样,那便是身子亏损外加忧思过度,无法再孕。

    明姨不过只是济世堂的坐馆大夫,哪里会比御医还厉害?

    这么想着,心便抽痛了下,她是多么希望母亲能再怀上一个孩子。就算父亲背叛了她,至少还有个孩子可以支撑她活下去!

    约莫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会安才终于幽幽转醒。亦萱几个听到消息,连忙欣喜地赶了过去。

    会安此刻正被医馆的小丫鬟服侍着躺在海棠织锦花卉床榻上,由茯苓小心翼翼地喂着药,虽是面色苍白,但唇角却始终带着笑意。

    “少爷。瞧会安终于也过了把少爷的瘾,有人服侍了呢!”他冲守在床榻边上的慕容轩露出一抹笑容,却叫人瞧着万分心酸。

    慕容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活该!平日里胆子比谁都小,让你干什么都推三阻四,现在却有胆子替别人挡刀子!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他虽是训斥愤怒的口吻。但话里的心疼和害怕显露无疑。

    亦萱瞧见了,忍不住红了眼眶,会安的这份恩情。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瑞珠第一个冲了进去,看着会安苍白的脸色,眼泪簌簌而落,愧疚道:“会安,你没事吧?对不起……”

    “你别哭呀。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会安显得有些为难,挣了挣身子。想要去安慰瑞珠,“喂,我也不是存心想救你的,只是本能反应,你别哭呀,你一哭我反倒觉得自己干了坏事了!”

    服侍会安的小丫鬟当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扳回床榻上,恶狠狠道:“不想死就不要动!”

    会安连忙噤声不语,瞧着这小丫鬟的眼神有些惶恐。

    亦萱失声笑了出来,却在抬眸间瞧见了慕容轩看向她的复杂眼神。

    她连忙屏住笑意,眼眸清亮地看着他。

    慕容轩此刻也换上了一件暗蓝色的衣裳,不过可能找不到适合他的衣裳,这件衣裳略有些肥大,挂在他尚显青涩的小身板上,显得他过分单薄。

    他白皙清秀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倨傲和跋扈,有的只是探究和懊恼,神色复杂,叫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喂,你还好吗?”他突然出声,局促地问道。

    亦萱怔了怔,很快回道:“喝了姜茶,已经暖和了,刚刚大夫也配了驱寒的药,回去喝几剂便好。”说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慕容轩看到她走近,立刻屏住了呼吸,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他匆匆往后退了两步,竟不小心踩到了长袍的下摆,差点要摔倒。

    亦萱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住了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慕容轩就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甩开亦萱的手,又匆匆后退了几步,低头慌乱道:“我,我没事,我不用你管。”

    看他如此反应,亦萱蹙了蹙眉,不知道这个大少爷又是哪里开始别扭了。

    索性她也不想去管,只微微颔首,便走到床榻边去查看会安的伤势。

    见会安虽然面色发白,但神志清醒,人也挺精神的,便放了心,随后对慕容轩道:“既然会安没什么大碍了,那我便要先回府了。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母亲要担心了。至于今日遇到歹徒的事儿,还请慕容少爷回去之后不要和安宁郡主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也自会给会安一个交代,绝不会叫他白白挨了一刀。”

    慕容轩已经恢复了冷静,抬头看着亦萱,眼眸晶晶发亮,“你放心,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反正我向来顽劣惯了,会安受这点伤随便找个借口便可以糊弄过去。”

    “谢谢你,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你千万要保守秘密。”亦萱还是不大放心,毕竟会安的伤势在那里,慕容轩又只是个小孩子,难保会在人的询问下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怕到时候安宁郡主震怒,惹出什么麻烦来,说不定会连累到赵府,再者这件事安宁郡主除了报官,也不会有什么法子,若真报官,王丽盈和平海说不定就会想办法防范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她抓不到王丽盈,也一定不能让平海逍遥法外,那腌臜之人,上一世不知道害了多少条性命!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连慕容慧也不会告诉的。”慕容轩忙正了正神色,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他就差拍胸脯保证的样子,亦萱会心地笑了笑,也因此放了心。

    ★★★

    外面的雨依旧磅礴,倾盆而下,完全没有转停的迹象,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亦萱坐在回赵府的马车上,面色沉重,素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药包,直将那药包捏得变了形。

    “姑娘,您不准慕容少爷告诉公府的人,可光凭咱们赵府的人脉和力量,怎么能抓到那歹徒?”瑞珠担忧地看着亦萱,不明白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亦萱默了默,松开了捏紧药包的手指,随后倾身到瑞珠的耳边,悄悄道:“瑞珠,待会儿回府的时候,你先带车夫去葳廷轩的花厅,就跟他说我找他问歹徒的事情,语气尽量柔和一点,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等到他进了屋子,你就把门锁起来,不准再放他出来。”

    “姑娘你要干什么?”瑞珠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亦萱。

    亦萱拧眉,沉声道:“刚刚事发突然,车夫求饶说漏了嘴,那歹徒是他放进了马车。对于这样的不忠不义之辈,我没有必要仁慈!”

    瑞珠被她脸上的戾气吓到,然很快就被她话语里的内容转移了注意力,这次歹徒事件,她可是受害者,差一点就死了!

    此刻闻言,怒气直往心头上涌,当即咬紧了牙关,捏着拳头道:“这狗奴才!看我不剥了他皮!”

    研碧虽然心软和善,但此刻也是怒火冲天,脸颊涨红了一片道:“对,一定不能放了这贪生怕死的小人!”

    亦萱很满意她二人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车头,冲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车夫现下正在外面驾车,瑞珠和研碧连忙闭了嘴,不再多言。

    等回到赵府,天色已经很晚了,亦萱有些害怕,不知道徐婉清会怎么责骂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才可以打消徐婉清的疑虑。

    她本以为徐婉清定然会在府门口焦心地等着她,再不济也会找人等在门口,可是她发现,赵府的大门紧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整个赵府的宅子笼罩在一片大雨倾盆中,无端端透出一股压抑的气氛,叫亦萱的心紧紧一抽。

    “姑娘,这雨大得厉害,前门想必没什么人守着,咱们从侧门进去吧!”雨势太大,瑞珠将伞朝亦萱那边推了推,自己的左肩则被雨淋湿。

    亦萱强压下心中没由来的不安,点点头,下了台阶,朝侧门的方向走去。

    雨水泥泞中,湿透了亦萱的鞋袜,身上宽大的衣衫也在寒风中吹吹荡荡,叫她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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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终于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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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点虐,怕揪心的养着明天看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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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速几步走到侧门,那边果然没有关门,只有一个小厮撑着伞缩在角落里守着,看到她们出现,忙叫道:“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大家都等得急死了,夫人都要去勇毅公府找您了!”

    “母亲去了勇毅公府?”亦萱吃了一惊,忙抬手掀开雨伞,让自己可以更看清小厮脸上的神色。

    那小厮擦了擦满脸的雨水,摇头道:“没有,后来老爷喝醉了回来,夫人赶着去照顾老爷,叫奴才在这儿等着您。”

    赵世秋今日去了沐王世子婚宴,喝多了也实属正常。

    亦萱并没有想太多,连忙点头道:“恩,那我先进去了,免得母亲担心。”

    一路急性地回了葳廷轩,亦萱本想先去浅玉阁换身干净的衣衫,却发觉气氛很不对劲,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不要说母亲,甚至连冬青和丹青都没有在门口接她。

    只有芮旭迎上来,却没有对她回来晚了表示担忧,而是上前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哭道:“姑娘!出事了!”

    亦萱的心“咯噔”一跳,后背发寒,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芮旭只知道哭,呜呜咽咽地说不清楚话。

    亦萱急了,捏紧她的手臂,怒吼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芮旭的手臂被捏的生疼,抬眸间见亦萱目露寒意,吓得心重重一跳,颤声道:“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闹得很厉害!夫人说要同老爷和离!嬷嬷,嬷嬷已经被气的晕过去了!”

    亦萱的身子重重一颤。顷刻间如坠冰窖。

    父亲将王丽盈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他怎么能这样?!

    亦萱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

    “姑娘!”瑞珠和研碧纷纷从错愕中回神,吓得伞都打不住,“啪”地掉在了地上。

    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亦萱的身上,衣服又瞬间湿了个透彻,然此刻她的心情却要比刚刚还要糟蹋太多!

    亦萱拼命咬紧了牙关,直将嘴唇都咬破,口腔里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止住了自己不断颤抖的身子。

    “姑娘……”瑞珠回过神来,惶恐不安地扯了扯亦萱的衣袖。谁知道亦萱却猛地甩开了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朝素玉阁冲了过去。

    父亲怎么能这样?!他答应过她不说的。他答应过她的!

    母亲,母亲!

    亦萱脚下的步伐慌乱无措,好几次都险些栽倒。

    什么冷静自持,什么镇定自若已经完全抛之脑后,此刻她只知道不能让母亲伤心。她只知道要好好守护母亲!

    除了母亲,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

    赵世秋和徐婉清在冷冷对峙。

    “婉清!我求你了,丽盈她现下怀了身孕,差一点就要流产,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对不起她们母子三人!她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实在不能再对她不起!我求你接受她们好不好?”赵世秋满脸的哀痛心伤,苍白的手指紧紧拉着徐婉清的袖摆,低声哀求。

    徐婉清的脸色白得如同宣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

    她听见赵世秋的话,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惨的笑意。而眸中却是深切的冰冷和痛恨。

    “对不起她?赵世秋,你居然有脸在我面前说对不起她?!那我呢?我算什么?在你眼中我就活该被你们蒙在鼓里对不对?!她要流产。那是自找的!既不要脸去做外室,那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徐婉清的声音尖锐刺耳,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软语温存,好似从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市井泼妇。

    赵世秋皱紧了眉头,拔高了音调道:“婉清!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赵世秋,我与你成亲这么多年,除了没有替你生下一个儿子,我哪一点对不起你?就算母亲对我冷眼相看,我依旧尽着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的责任!我甚至还为你纳妾,就只为了要你传宗接代,试问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去找外面的野女人!你说啊!”徐婉清已经接近崩溃,想哭却哭不出来,只瞪大了眼睛,痛恨又绝望地看着赵世秋。

    她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家常的月白色绣落梅襦袄穿在身上,叫她瘦弱得如同纸片。乌黑的发黑垂散在脸侧,衬得她脸色越发的苍白。

    赵世秋瞬间没了脾气,脸上也全是痛苦和茫然,冷冷对峙片刻,他突然朝徐婉清跪了下来,“噗通”一声响亮干脆。

    “婉清,算我求你!”

    徐婉清怔住,随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绝望哀痛,她嘲讽地朝赵世秋笑了笑,声音虚无缥缈,“你从未跪下来求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次你为了别的女人竟然朝我跪了下来,真是可笑!”

    赵世秋的身子颤了颤,没有答话。

    徐婉清便继续道:“世秋,我是不会答应的,要么你就与我和离,那你娶她过门与我无关,要么她就一辈子别想进赵府的门!她可怜,是她自作自受!”

    “婉清!”赵世秋当即失声叫了出来,“你不知道,丽盈她真的很可怜,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半分错!我们是十年前在滁州相遇的,当时你怀了孩子身子不舒服,我本是替你去医馆抓药,却无意间遇见了落难逃亡的丽盈,我救了她,她为了感激我便一直跟着我,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一发热,便……”

    徐婉清呼吸一滞,浑杀哆嗦。

    赵世秋却恍若未见,依旧哀声道:“婉清!这一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丽盈她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成了亲,后来咱们调来京城,她亦是知道我有了夫人,便离开了我,我当时不顾她和才两岁的亦柔,抛下她们来了京城,那时候我便已经对不起她们了!我一直对她们存着歉疚,后来也派人去滁州找过她们,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去年,去年我才在京城遇见了她,她带着才八岁的亦柔,过的很不好,一个人替人打苦工挣钱,我当时便发誓再不会辜负了她,她现在又怀了孩子,我真的再不能将她仍在府外了!婉清,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与丽盈是真心相爱的,你便成全我这一次吧!只要你让她们母子三人进府,至于今后你要怎么怨恨我我都无话可说!”

    徐婉清已经喘不过气来,身子绷得紧紧的,当即就要晕过去。

    “母亲!”亦萱冲进屋子里,恰好看到这样的场景,连忙奔过去扶住了徐婉清,眼泪簌簌而落。

    “爹爹!你答应过我什么的!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母亲,你怎么能食言而肥?!”亦萱气的浑身发抖,望着赵世秋的眸中全是怨恨!

    赵世秋没想到亦萱会突然出现,见她白玉般的小脸因愤怒而涨红一片,说出口的话也全是责怪和怨怼,一时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望向面色惨白,沉痛绝望的徐婉清,脑子当即“嗡”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婉清,我,我……”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如同孩子似的无助惶然,伸出手想去拉徐婉清的衣袖。

    亦萱却猛地拍掉了他的手,拽着徐婉清后退了一步,眸中是真真切切的恼恨和厌恶,“爹爹!你太叫人寒心了!”

    “元娘,我,我不是故意的……”赵世秋摇着头,神情又是挫败又是懊恼。

    徐婉清看着亦萱的样子,猛地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立刻惨白,死死捏住亦萱的胳膊,潮湿的衣袖瞬间被捏出水来,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元娘,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爹爹有外室了对不对?!你上次跟母亲说勇毅公世子养了外室的事情是在试探母亲对不对?对不对?!”

    “母亲……”亦萱咬着嘴唇,那被徐婉清捏着的手臂阵阵发痛,一直痛到她的心底。

    徐婉清明白了,忍着咯咯发抖的牙齿,尖声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原来你们父女俩一起瞒着我,你们把我当傻瓜一样欺骗!原来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

    “母亲,不是这样的……”亦萱拼命摇着头,颤着声音,茫然无助地去看徐婉清,眼泪滚滚而落,止也止不住。

    徐婉清根本听不见她的话,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昏暗黑沉,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叫她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一口血气直往上涌,她只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随后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再无知觉。

    “母亲!”亦萱紧紧抓住她,却被她一齐带倒,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手肘当即磕在了冰凉坚硬的地面上,又痛又麻,寒意直达心底。

    她傻在那里,目光茫然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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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绝地反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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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清,元娘!”赵世秋怔楞片刻,匆忙上前去搀扶她们。

    亦萱只感觉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随后便看到了赵世秋紧张担忧的脸,是那么的真切感人,不掺杂一丝虚假的情感。

    可是亦萱却恼恨厌恶到了极点,她厌恶,她厌恶这样的父亲!

    她宁愿父亲是个冷血无情,薄情寡义之人,至少可以让她恨个彻底,毫无顾忌!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一方面爱着母亲爱着她,一方面又爱着王丽盈和赵亦柔!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这样被分割的七零八落的爱,她只觉得恶心!

    “这下你满意了吧?把母亲气倒了这就是父亲所期望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就如此等不及了吗?!我恨你,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这一天来所有的惊惶害怕全都堆积在胸口,她再也忍不住地怒吼出声,不管不顾。

    ★★★

    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声响,若不是墙角青花缠枝熏炉里散发出的袅袅玉兰花香,这屋子便如同坟墓,静谧得可怕。

    亦萱已经止住了泪水,痛心地看着海棠花卉软榻上昏睡的徐婉清。

    徐婉清脸色苍白一片,眼眸紧紧闭着,眉心蹙起,似乎在睡梦中都极其的痛苦。

    “母亲……”她想去抚摸徐婉清的脸颊,却发现手肘僵着,根本动不了。

    刚刚跌落在地上。她只觉得发麻,并没有多少痛楚。

    现在这么一动,她才发现手肘痛得厉害,稍稍一动,便牵扯着神经,直叫她要痛得晕过去。

    必然是刚刚那一摔摔到了骨头。

    亦萱唇边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她发誓这一辈子定不会在王丽盈那儿受到委屈和伤害,现在不过才开始,她就摔伤了手骨,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世她也注定要输?

    不。不会的!

    就算命运不能抗拒,就算王丽盈注定要成为她人生道路上的障碍,她也一定要拼尽全力。为自己为母亲铲除这个障碍!

    她们绝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姑娘,怎么办?老爷会不会真的和夫人和离?到时候姑娘该怎么办?姑娘……”一旁的瑞珠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父亲怎么可能会答应与母亲和离?他还有仕途要走,为了个外室休弃发妻,他如何还能在官场上混下去?

    父亲不会那么干的。纵然他再怎么爱王丽盈,也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官路。且,他对母亲,始终有感情,不论是亲情还是责任,他都不会抛下母亲。置之不理。

    虽然那样的感情,她、母亲都不屑得到。

    若母亲真能和父亲和离便好了,她总会和母亲生活得更好。

    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亦萱吐出胸口的郁结之气,对瑞珠道:“你去处理车夫的事,母亲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别胡思乱想,事情一件一件来。切不可以因小失大。”

    见亦萱又恢复了冷静镇定,瑞珠的心也跟着松了松。点点头道:“奴婢懂了,绝不会乱了方寸。”

    瑞珠出了屋子,亦萱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手肘痛的要命,身上又全是湿漉漉的,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和委屈。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纵然重生而回,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事情的发展轨迹挡也挡不住,她是太高估了自己,她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总以为,重活一世,自己跟以前是不同的,没想到却还是一样,任性霸道不可一世。

    安允当初教训的对!

    是她的自作聪明害了母亲。

    亦萱捂住脸,悲怆地哭了起来。

    这时候,床榻上昏睡的徐婉清突然闷哼了一声,眉头蹙的更紧,随后幽幽地醒转了过来。

    亦萱眼睛顿时一亮,胡乱擦了擦眼泪,惊喜地拉过她的手道:“母亲你醒了!”

    徐婉清颤了颤,随后便垂下眼睑,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不去看亦萱。

    亦萱的心钝钝一痛,她知道徐婉清在生她的气,她是在怨她没有将王丽盈的事告诉她。

    可是在事情没有发生以前,她又怎么敢告诉她?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

    “母亲……”亦萱重新拉过徐婉清手,哽咽道:“母亲对不起,元娘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元娘只是不想您伤心,母亲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眼泪滴落,溅到了徐婉清的手背上。

    徐婉清浑身一颤,泪水便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可她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肆虐,并不说一句话。

    亦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绝望和哀伤,好似万念俱灰,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亦萱吓得浑身发抖,无助又惶恐地攥紧徐婉清的手,哭的好不伤心,“母亲,母亲你别不理我,我错了,我错了,母亲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我以后再也不瞒着母亲了!母亲,求求你跟元娘说说话好不好?”

    徐婉清的嘴唇直哆嗦,沉默许久,才睁开绝望哀痛的双眸,望着亦萱,吃力道:“元娘,母亲,母亲对不住你,母亲其实不是生你的气,母亲只是在气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守相知,到头来却成了那样的笑话,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亦萱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母亲,你别死!你死了元娘怎么办?爹爹外面那个女人会欺负我,她会要她的女儿抢了元娘所有的东西,她还会霸占爹爹,叫爹爹彻彻底底地忘了你!到时候元娘又该怎么办?爹爹有了新的弟弟妹妹,就不会再关心我,就不会再喜欢我了,母亲,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害怕,母亲!”她紧紧抓着徐婉清的手,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松开。

    徐婉清失神片刻,突然扑上前抱住亦萱,大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无助脆弱,如同迷路的孩子。

    “元娘,我的元娘,母亲不是想要丢下你,母亲从未想过要丢下你!我只是想不到你爹爹会这样对我!他曾经跟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过会一辈子待我好的!我生不出孩子,老夫人要为他纳妾我不在乎,我可以忍受,因为我知道他爱的那个人还是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十年了,他居然骗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我像个傻瓜似的为他付出,甚至因为他对我的好对他心生愧疚!没想到,我万万没有想到……”

    亦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似是有人拿着钝刀在凌迟她的心脏。

    “元娘,他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徐婉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皙如玉的脸上涨红一片,显得狼狈不堪。

    “母亲!”亦萱的眼泪湿了满脸,她紧紧抓着徐婉清的手,哽咽道:“母亲,我们不伤心了,不伤心了好不好?我们去舅舅家,我们不呆在赵府了,我们去舅舅家好不好?”

    她知道父亲此次将王丽盈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终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终究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父亲瞒不住了,他自然会将计就计,顺其自然地叫母亲接受王丽盈,把王丽盈接回赵府。

    与其让母亲跟父亲纠缠,为了父亲伤心痛苦,不如先离开赵府这个伤心地,也好叫母亲和父亲各自冷静,免得头昏脑热下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事儿。

    徐府是母亲的娘家,又有疼爱她们的舅舅和舅母,相信母亲一定能得到安慰,不会再这般伤心痛苦。

    而且,打败一个敌人最好的方式,便是不给她出场的机会。

    只要母亲不在赵府,父亲便一日不会轻易把王丽盈接回府,除非他不想在官场上混下去了!

    徐婉清含泪点点头,此刻的她也迫切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抚慰心伤。

    亦萱又好言好语地劝哄了徐婉清一番,直到她平静地睡熟了,才撑起发麻的腿,起身离开。

    赵世秋已经不在堂屋,只有冬青和丹青焦心地守在外面。

    看到她出来,连忙迎上前,焦急道:“姑娘,夫人没事吧?”

    亦萱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暂时是睡下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平静下来,你们两个今晚一定要时刻守着母亲,好好开导她,千万不要叫她干什么傻事。”

    冬青的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是,姑娘,我们知道了。”

    丹青哀伤地叹了口气,见亦萱冷静稳重,没有了刚刚的慌乱无措,不由欣慰道:“姑娘真是长大了,原本我和冬青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娘解释。如今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亦萱苦涩地笑了笑,喃喃低语,“哪有人一直长不大的。”

    随后又忧心地问道:“嬷嬷没事吧?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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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绝地反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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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青叹口气道:“还未醒来,刚刚太过混乱实在无法顾及嬷嬷,一会儿奴婢去找大夫。”

    亦萱正了正神色,细细叮嘱她们一番后,又道:“我先回浅玉阁,嬷嬷就拜托两位姐姐照顾了。”

    她现在一身湿衣裳黏在身上,又冰又冷,她要赶紧换身干衣裳,因为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千万不能生病。

    再者,那歹徒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也须得尽快处理。

    芮旭早早备下了热水,就等她回来沐浴。

    亦萱脱去衣物,去看自己的手肘,才发现那里已经青紫一片,在她白嫩如玉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蹙了蹙眉,咬牙忍着疼痛,单手撑着进入了浴桶内。

    不管怎么样,得先把母亲的事解决了再说。

    待泡在热水中,感受流水划过肌肤,熨帖了她紧张烦乱的心情,寒凉如冰的身子也在热水中渐渐温暖起来。

    左手肘处剧烈的疼痛似乎也被温水柔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将整个人都埋在了热水中。

    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四面八方的水流朝她蔓延过来,钻入了口鼻之中,她紧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倔强地不肯抬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她再也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才“刷”地从水中钻了出来,水珠四溅,浴桶周围顿时湿漉漉了一片。

    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朱红色的浴桶边沿。指关节都攥的发白,亦萱伏在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吸允新鲜的空气。

    墨黑的秀发紧贴着素白脸颊,衬得那双水晶般的眸子越发的璀璨明亮。

    刚刚生死边缘一线,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窒息的感觉太过痛苦,而空气又是那么的美好。

    所以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世上,谁都不能打乱她幸福的生活!

    沐浴之后。亦萱穿戴好了衣裳,脸上的神色已经彻底地恢复了镇定。

    她唤了瑞珠进来替她擦干头发,简单地绾了个松松垮垮的圆髻。

    “瑞珠。那车夫现下在哪儿?”亦萱坐在梳妆台前,揉了揉发痛的手肘,蹙眉询问。

    瑞珠脸上还是一脸抑郁,一边用梳子轻轻刮着亦萱的头皮,一边闷闷地答道:“奴婢照姑娘的吩咐已经将他带去花厅的小侧屋关起来了。现下他正闹着要见您。”

    亦萱闻言,“嗤”了一声,“这等忘恩负义的东西,背叛主子还想要见我?!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何为廉耻!”

    瑞珠便放下手中的梳子,问道:“那姑娘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亦萱道:“先将他关着,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查出真凶之前都不要放他出来。”

    瑞珠点点头。没有异议。

    亦萱见她一脸不开心的样子,眉头蹙的更紧,回身拉过她的手。郑重道:“瑞珠,你不要难过,相信我,没事的,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瑞珠抬眸间看见亦萱眸中的坚定和果决。眼睫微微湿润,也紧紧握住亦萱的手。哽咽道:“姑娘,奴婢……心疼您,您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万不该受到这种打击,这些,全不是您应该承受的。”

    亦萱默了几秒,叹了口气,“瑞珠,别为我难过了。人总要长大啊,若是一直无忧无虑的,以后遭受了更大的打击,怕只会万劫不复。以前一直都是母亲护着我保护我,现下也该轮到我这个做女儿的尽一尽孝心了。”

    瑞珠含泪点了点头,“研碧那傻妮子,一直哭着,我劝她她也不听,姑娘可要去开解开解?”

    亦萱闻言莞尔,心中亦有些发酸,不过却道:“没事了,不用。她是个傻丫头,不过是看我难受便哭了,等我好起来,她也会好起来的。若我现在去劝,只怕她要更难受了。”

    瑞珠于是不再多谈。

    亦萱思虑片刻,问道:“刚刚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父亲,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奴婢不知,怕是去了香姨娘处又或者去了书房。”瑞珠脸上愤愤,说出口的话也满是怨气。

    “哦……”亦萱点点头,拖长了长音,一忽儿便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去书房看一看,我要见赵忠。”

    瑞珠以为她见赵忠只是为了打听赵世秋的事情,并没有丝毫疑虑,便点头道:“更深露重,外面又下着雨,还是奴婢去请了赵忠过来花厅!至于老爷与外面那位的事情,相信赵忠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王丽盈的事情只怕她比赵忠要清楚得多,她找赵忠,全是为了那歹徒的事情,要揪出平海揪出王丽盈,光靠她一个小丫头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赵忠有武功底子,又是个聪明正派的人,找他总不会有错。

    但她却不想把所有的想法跟瑞珠明说,于是点头道:“好,我去花厅等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瑞珠便领着赵忠来了。

    赵忠依旧是一袭黑衣,神色漠然,丝毫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亦萱正坐在花厅内的海棠镂空花卉梨花木椅上等他,白嫩的手指捧着素瓷小茶盅,衬得那手指愈发莹润剔透。

    看到赵忠出现,她忙将已经冷掉的茶盅搁在桌案上,站起身朝他迎了过去。

    “赵忠叔叔。”她冲他弯唇一笑。

    赵忠眉心微微一蹙,对亦萱这样的笑容表示有些吃不消。

    他早已经知道这位大姑娘的为人,何必装出这幅小丫头的乖巧天真样?

    难道又是想从他这边探听老爷和王氏的事儿?她又想要干什么?

    于是冷漠地敛眉行礼,“大姑娘。”

    亦萱叫他起身,又挥挥手让瑞珠芮旭出去,等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她脸上的那抹天真也终于消散。

    “赵忠叔叔,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找你来的目的是为了王丽盈。”亦萱开门见山,毫无二话。

    瞧她又恢复了小大人的成熟算计的模样,赵忠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我已经按照姑娘的要求将那些补品悉数交给了王氏,相信如今她也在日日服用,不出三月那腹中的骨肉便会落胎,姑娘还想要如何对付她?难不成为了您和夫人的前程和幸福,便要取了她的性命?”

    赵忠的声音有些冷漠,想来似乎是有些后悔之前为何会脑子一热答应了亦萱那伤天害理的要求。

    亦萱看出了他的懊恼,不由勾唇讥讽地笑了笑,“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我做错了?若是我告诉你,我差一点被王丽盈给杀了,我母亲差一点因为王丽盈自杀了,你还会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赵忠愕然,“什么?”

    亦萱便自嘲一笑,目露一丝阴狠,“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父亲已经把王丽盈的事儿和母亲全盘托出了,母亲很伤心,若不是我拼死拦着,她怕要活不下去了。父亲,父亲居然在母亲面前说他和王丽盈是真心相爱的,那他至母亲于何地?真是可笑……”

    赵忠实实在在地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思议,随后眸中闪过一丝痛心。

    “老爷……他真说了?”

    “我骗你干什么?母亲她现在对父亲已经心如死灰了,我也提议让母亲暂时回徐府了。”亦萱默了默,继续道:“不过这毕竟只是暂时的,母亲现下回徐府可以找些理由,祖母也不会怀疑,但若是呆的久了,祖母必然会知道王丽盈的事儿,她老人家身体不好,若因此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不值当?再说,王丽盈如今怀了身孕,我怕祖母会因此放她进门。”

    赵忠默然片刻,便沉下声音道:“姑娘想要我怎么做?”

    亦萱闻言,唇边露出一抹笑意,也不知是得意还是悲哀。

    她这是在可耻地利用一个男人最诚挚最单纯的感情。

    赵忠这个傻男人,看上去是冷漠自持,原来只要遇到和母亲有关的事,也会乱了方寸。

    不过他的这份感情,太过内敛,若不是因为上一世的种种迹象和这一世她特意的试探,怕是不可能会发现他的这份感情。

    “姑娘?”

    赵忠试探的话语拉回了亦萱的神思,她回神,看着眼前这个平凡男人刚毅坚定的脸庞,心中发酸,不过面上还是很好地掩住了思绪,道:“我不是要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做的事不说光明正大,但也是合情合理,惩奸除恶。”

    赵忠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我回府之前,我在路上遇到了歹徒,他要杀我,不过弄错了对象,把瑞珠当成了我,要不是有个好心人替瑞珠挡了一刀,瑞珠就要死了。”亦萱轻飘飘地开口,表情淡淡,好似在话家常,完全不像在谈论生死之事。

    “姑娘!”赵忠完全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给震惊了,满目惶然。

    他从不会想到刺杀这件事会和赵府搭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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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坚决(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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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是镖局的总把头,因为向往自由,便辞去活计,单独出去闯荡江湖,不料却被人陷害废了大半武功,后来流落到滁州,差点要饿死,幸好被老爷所救,还特地找大夫替他解了体内寒毒,叫他恢复了大半的功夫,他便敛去锋芒,打算下辈子都为老爷鞠躬效力。

    可是赵府是清贵人家,老爷又在京城人缘颇好,从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他的一身本事也得不到发挥。

    可现在他想要效力的人没有遇到什么生死之事,反倒叫个整日无忧无虑的小小丫头遇到了这事?

    亦萱瞧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被人刺杀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要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她也从未想过王丽盈有胆子敢找人杀了自己!

    “姑娘难道怀疑是王氏干的?”赵忠震惊之后,更是为这个答案震惊,他始终无法把心狠手辣和王丽盈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亦萱摇摇头,咬唇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所以我要你帮我去查。”

    “怎么查?姑娘但说无妨。”赵忠敛眉,神色肃穆。

    “之前那个歹徒想杀了瑞珠,不过出了意外没有得逞,还反而叫瑞珠给划了一刀,就在左边眼角处,是用簪子划伤的,伤口应该很深。暂时是痊愈不了的。我怀疑那人是王丽盈身边的心腹习兰的丈夫平海,只要找到平海,看一看他的左眼角是不是有划伤就知道了。”

    亦萱顿了顿,在赵忠惊奇的眼神中继续道:“可是我不是只想要抓住平海一人,他死了并没有用,我真正要抓的是他背后的那个人,也就是王丽盈。你且盯着他,他刺杀失败,定会去和王丽盈碰头,到时候抓住他们的把柄。将他二人一网打尽。我找你是因为你会功夫,定能保证他二人无处可逃。”

    赵忠看着亦萱的眼神越发的诧异,甚至带着浓浓的审视。他不明白,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和深沉的心机?

    亦萱避开了他试探的目光,发觉自己最近真是乱了心神,暴露了太多不该暴露的东西。于是缓了缓思绪,重新扬起一抹笑脸,对赵忠道:“赵忠叔叔,我只是为了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能幸福快乐,你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吧?”

    赵忠能说什么?他算是在这个看似纯良乖巧。实则心思深沉的小丫头面前认栽了。她一直在强调她的母亲,难不成……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儿,赵忠的心跳了跳。脸颊微微烧红,难得的慌乱。

    好在亦萱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只叫他即刻起就盯紧王丽盈,便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空已经放了晴。暖阳和煦,已经没有了昨日大雨下的阴霾。

    徐婉清一大早便寻了个理由要回徐府。根本不管赵世秋的阻拦和挽留,收拾好了自己和亦萱的衣裳,态度坚决而强硬。

    “婉清,你听我解释,丽盈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就算她进了府,她也会尽心服侍你,绝不会给你添一点麻烦!”赵世秋拦着徐婉清,面色焦急,不断地说着王丽盈的好话,“你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只要你见她一面,你就知道她的为人,她绝不会那种势力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会给你造成威胁的!”

    徐婉清好容易被亦萱安抚得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赵世秋撩拨地炸了起来,她面色铁青,身子不住地发抖,“赵世秋!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一个女人吗?在你看来,我是因为怕被取代才会这样难过的吗?”

    赵世秋见徐婉清的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又是挫败又是失落,他摇着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丽盈她……”

    “别和我说她,我不想听!”徐婉清不想和他废话,抬手抹了下脸颊上的泪水,紧紧拉着亦萱的手,往前走去。

    亦萱冷淡的眼神朝赵世秋看过去,见他黯然的脸色,没有一丝同情,也没有一丝痛快,只觉得心里发堵,难受得厉害。

    赵世秋见徐婉清一脸不肯商量的样子,脸色便冷了下来,微有些恼怒道:“无论如何,丽盈她都是势必要进府的,你为何就不能接受她?”

    徐婉清只觉得胸口一滞,好似横了一根针,每一次呼吸都刺痛难耐。

    她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准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直直坠落。

    “父亲!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你还嫌母亲不够伤心是不是?!”亦萱站出来,挡在徐婉清的面前,挺直脊背,愤怒地瞪着赵世秋。

    赵世秋便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有办法冲着亦萱发脾气。

    胡嬷嬷也哀哀地叹了口气,看着赵世秋痛心道:“老爷,你放夫人离去吧,莫要再逼她了。”

    胡嬷嬷的面容有些苍白,亦萱本想叫她留在府中休养,她却毅然决然地要跟着她们一起回徐府。

    她是徐婉清的乳母,待徐婉清如同亲生女儿,纵使劝和不劝离,她情感上也并不想徐婉清受了委屈。

    赵世秋却始终盯着徐婉清,不肯罢休。

    徐婉清瑟缩了一下,垂眸不语,睫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扑颤动,心底有化不开的浓重悲伤。

    亦萱见状,心尖也似被刺了一下,她紧紧握住徐婉清的手,给她鼓励,随后盯着赵世秋,冷冷道:“父亲,请你让一下,这件事情你和母亲都需要冷静考虑,请你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

    她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度,沉稳大气,全然不似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赵世秋怔了怔,竟无从辩驳。

    徐婉清心中酸涩难当,元娘还这么小,遇到这种事情,不哭闹不害怕不慌乱,竟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冷静懂事,反而还倒过来安慰她,实在是叫她觉得愧疚!

    她真是不配做一个母亲!

    亦萱拉着徐婉清绕过赵世秋,步伐坚定地朝门外走去。

    她倒要看一看,父亲口中那个温和懂事,善解人意的王丽盈到底会怎么做?

    是继续表现她的善良大度,知难而退,愿做一辈子的外室不叫父亲为难?还是会为了争取自己利益,将这件事闹大,叫父亲看透她厌弃她?

    哼,无论是哪种结果,王丽盈,你总不会如愿的。

    “婉清!”赵世秋回神,还是上前拦住了亦萱和徐婉清,他不能这样放任婉清和元娘回了徐府。

    若是他和丽盈的事儿被徐府的人知道怎么办?若是传出去了怎么办?他虽在官场根基已稳,但最近因着太子的事儿尚书大人对他颇有微词,此刻又怎能叫人抓到把柄?

    他真是昏了头了才会在醉酒后将丽盈的事儿说了出来!

    亦萱小小的身子挡在徐婉清身边,不给赵世秋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她说:“父亲,莫要再纠缠了,你也不想祖母知道这件事对吧?现在大家全当母亲想舅舅舅母了,只是回去暂住几日,等父亲和母亲冷静下来想通了这件事,母亲自然会回府。但若父亲不依不饶,将这件事闹去了祖母那儿,父亲觉得祖母会容忍清贵之家的赵府有外室的存在吗?!”

    瞧着她冰冷漠然的眉眼,听她一口一个“父亲”,虽用的是敬语,但话里话外都是疏离的语气,甚至带着威胁。

    他突然觉得像是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元娘……”徐婉清捂着嘴,泪水肆虐,心头除了愧疚便是心疼。

    就连身旁的胡嬷嬷也被亦萱的沉稳狼所动容,心中带着酸涩。

    姑娘长大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长大,不如不要。

    亦萱见赵世秋怔住不说话,果决地拉着徐婉清往门外走去。

    赵世秋下意识地拉住了她。

    亦萱“嘶”地一声,眉头一紧,面容顿时苍白起来。

    “元娘?你怎么了?”赵世秋和徐婉清都吓了一跳,皆焦急地询问。

    亦萱咬牙,忍住左手肘处剧烈的疼痛,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但她还是尽力逼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对徐婉清道:“母亲,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咱们快些回徐府吧!”

    她并不想将手肘受伤的事情现在说出来,等到了徐府再说不迟。

    现在说出来势必要留府治疗,到时候母亲定舍不得一个人回徐府,届时她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手臂不打紧,大不了以后残了,她总不会叫母亲留在赵府难受!

    “真的没事吗?你脸都白了。”徐婉清看着她似在极力忍耐痛苦的模样,再看看她轻轻颤抖的手臂,忍不住想去拉她的手。

    亦萱侧身避开了,她不说废话,直接往前走去。

    “母亲,你还想不想回徐府了?”淡淡的话语散在空气中,小小的人儿已经出了屋子。

    徐婉清瞥了赵世秋一眼,忍住心底的疼痛,迈步追了上去。

    赵世秋颓然垂下了手臂,深深叹了一口气。

    唯今之计,除了暂缓将丽盈接入赵府,怕是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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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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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清同元娘一样,骨子里都是最最倔强之人,一旦她们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可终归婉清有个致命点便是元娘,只要元娘高兴,她总能委屈自己。

    可如今,他之前以为天真单纯会跟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元娘,如今的态度比婉清还要坚决强硬。

    只盼着丽盈和亦柔不要觉得委屈吧!

    “芽儿,你去同老夫人说,徐府的舅夫人身子不爽,咱们夫人携大姑娘回去探望,怕是要小住几日,叫老夫人莫要担心。”

    赵世秋知道老夫人虽不是那般喜欢徐婉清,但绝不会愿意看到故友的女儿因为外室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不想让老夫人因此讨厌王丽盈。

    芽儿点点头,却也是深叹了一口气,看向赵世秋的眸中除了痛心,更有微微的失望。

    但终究为人奴婢,是不能过问主子的不是的。

    亦萱和徐婉清出了葳廷轩,被留下来照看院子的瑞珠和芮旭皆是一脸依依不舍,也不晓得此这一去,到底要多久。

    “瑞珠姐姐,芮旭姐姐,我和母亲回了徐府,葳廷轩便要麻烦你们照看了,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亦萱看着她们,低声叮咛。

    芮旭立刻表态,哽咽道:“姑娘尽管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守着院子,在葳廷轩等着夫人回家。”

    亦萱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只上前拉过瑞珠的手,慎重道:“瑞珠姐姐,还有些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她指的是那车夫的事情。

    瑞珠自然知道。她亦紧紧握住亦萱的手,重重点头:“恩,奴婢知道,绝不会叫姑娘失望。”

    ★★★

    她们出了赵府,府外早早就有准备好的马车。

    徐婉清看着府门外听着的琉璃顶青沿双驾马车,着实错愕了一下。

    “元娘?”她诧异地看向亦萱,不相信她竟心思缜密到连马车都备下了。

    其实亦萱也很奇怪,昨晚上太过混乱,她就算想到要备马车回徐府,却也是没有时间去准备的。

    只是这些疑惑在她看到马车旁站着的赵忠时。就知道了答案。

    “是赵忠叔叔替我们备下的,昨晚的事情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亦萱拉过徐婉清的手朝赵忠走上前,目露感激。

    徐婉清闻言。微蹙了蹙眉,“赵忠?”

    随后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赵世秋身边的贴身长随,是赵世秋几年前在滁州救下的难民。

    因着赵忠这人长得极没有存在感,且一年到头不说一句话,所以纵使是他就在她面前。她亦不会注意分毫,更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交集。

    怎么如今赵世秋的心腹却来帮她了?

    她顿了顿脚步,有些不相信他的好意。

    可瞧亦萱笑眯眯地走上前,表情软软,毫无防备,她的心又不由松了松。

    “夫人。姑娘,请上马车。”赵忠适时地垂头,一如既往的冷漠寡言。并不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

    亦萱点了点头,对着踌躇着不敢上前的徐婉清道:“母亲不用担心,赵忠叔叔是好人,他并不是一味帮着父亲的。”

    赵忠默了默,终究道:“夫人放心。我只是想将您和姑娘安全送抵徐府,并没有别的意思。”

    亦萱想定是昨日她与赵忠说有人刺杀她的那件事叫赵忠觉得忧心。不放心她们母女自行回徐府吧!

    徐婉清点了点头,她被赵世秋伤害太深,本能地不愿意相信他身边的人。

    就算亦萱这么说,她也只是疏离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赵忠垂头,未发一言,只做了个叫她们上马车的动作。

    徐婉清低头上了马车,神色有些黯然。

    亦萱暗暗叹了一口气,冲赵忠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后在赵忠扶着她上马车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歹徒的事儿便麻烦你了,还有那个背叛我的车夫,如今被我关在了葳廷轩的花厅侧屋,由我的丫鬟瑞珠看守,但她毕竟年纪小,还请你帮帮她。”

    赵忠听她说出“年纪小”这三个字,着实有些好笑,但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只搀着她进了马车。

    随后冬青和丹青也上了马车。

    车轱辘转动,一行人往徐府而去。

    此时,京郊城东村。

    身穿娇嫩杏黄色雪白兔毛领的王丽盈正坐卧在海棠织锦花垫上看书,床榻边的镏金鹤擎博山炉里发出袅袅的蔷薇花香,屋角处摆放着大朵大朵绚丽盛开的紫色蔷薇,颇有些“密叶翠幄重,脓花红锦张”的景象,旖旎了一室的春光。

    这些蔷薇花都是赵世秋替她移植而来,据说是西域难得的珍品,全因为她喜爱蔷薇的柔美娇艳,甚至比牡丹还要高贵百倍。

    想到此处,王丽盈的唇边绽放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勾魂夺魄的媚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要知道,往往越是难以得到的就越是珍贵。

    赵亦柔娇憨地歪在床边,手里拿着刺绣,却不敢靠近她,只眨巴着眼睛兴奋道:“娘,爹爹对您真好,晓得您喜欢蔷薇花,还特意送了许多过来!哦,还有我的漂亮衣服!”说着,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水粉色嵌银纹袖口绣海棠花卉兔毛领绫袄。

    王丽盈放下手中的书本搁在大腿上,将目光落到赵亦柔身上,见她一脸天真的满足模样,唇边的笑意便冷了下来,薄唇轻启,声音漠然,“几株蔷薇几件衣裳便叫你这么开心了吗?没出息……”

    赵亦柔立刻委委屈屈地绞着衣袖,袖口的海棠花都被绞的变了形,“娘,爹爹对我们很好,为什么我要不开心?”

    “你若是安心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和二丫她们为伍,将来也和她们一样嫁给城东村里的农户,那你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永远低人一等,在赵亦萱面前抬不起头来!”王丽盈皱眉看着赵亦柔,目露失望。

    “娘!”赵亦柔直起身子,颇为委屈地瞪了王丽盈一眼,“那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咱们能不能回赵府也要爹爹同意还可以啊,就算我们想破了天,那也没用!”

    “这种事是你光靠脑子想就有用的吗?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努力争取,你若不争取,那就一辈子也不要想得到。”王丽盈抚着小腹,看着赵亦柔谆谆教导。

    赵亦柔的神情有些懵懂,可当她想起亦萱居高临下的态度,想起她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再想起了那日在赵府门外遇到的那个犹如天神般俊美的少年,心“砰砰”跳动,脸颊也微微涨红,她猛力地点点头,冲王丽盈道:“恩,娘,我懂了!我一定不会输给赵亦萱,我一定要把她比下去!”

    王丽盈唇边凝结的冷意这才化了开来,又对着赵亦柔叮嘱道:“你要记着,若想要出人头,便一定要自己去争取,指望靠别人的施舍来获得幸福,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赵亦柔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丽盈这才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边溢出一抹笑道:“柔儿,娘亲保证,以后一定会让你过的很好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要争取,且你不仅要为自己争取,还要为娘腹中尚未出世的弟弟争取。”

    赵亦柔撒娇地依偎在了王丽盈的身边,当视线落到王丽盈隆起的小腹上时,突然伸出手碰了碰,随后仰头看着王丽盈,道:“弟弟何时会来到这个世上?他是不是会出身在赵府,再也不会像我一样过苦日子,被别人欺负?”

    “当然,娘绝不会叫人欺悔了他去,谁都不能!”王丽盈说着,眼底便划过了一丝狠戾的光,连抚着小腹的手指都轻轻颤动起来。

    赵亦柔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不由气得身子发抖,愤愤道:“赵亦萱那小贱人简直太过分了!娘,她居然想要了弟弟的命!”

    赵亦柔会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城东村的二丫娘,在几日前不幸小产,据大夫说是麝香所致,虽然没有查出到底是哪里来的麝香,但是王丽盈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些麝香,如果不是那些补品,就是那枚平安玉佩里的!

    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习兰还庆幸她多张了一个心眼,而她却根本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想要把赵亦萱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只要是敢觊觎她腹中胎儿,想要对她不利的人,通通都得死!无论是谁!

    “娘,等我们到了赵府,一定要叫赵亦萱那个贱人好看!”赵亦柔握紧了拳头,指关节都握得发白。

    王丽盈一想到这件事,滔天的怒意便涌了上来,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没多长一个心眼,那腹中的胎儿便要被赵亦萱害死,她就恨不得将赵亦萱给生吞活剥了!

    “她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奉还给她。”王丽盈已经收敛了怒意,面色平淡,声音里却透着蚀骨的寒意。

    她话音刚落,红木镂空雕花的门板突然一开,寒风夹杂着冬日的梅香扑入了屋子里,带来了泠泠寒意,叫她的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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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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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一个慌张急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一名身穿朱红色暗纹褙袄的妇人走了进来,脸色惨白,眸中带着惧意。

    王丽盈的秀眉微微拧起,“习兰,这么慌张干什么?”

    说着,便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似是在安慰腹中的胎儿。

    习兰满脸的惊慌失措,连忙道:“夫人,平海他……他失败了!”

    “你说什么?”王丽盈猛然从卧榻上坐起身,脸色“刷”地惨白。

    习兰哭丧着脸,刚想说话,却看到卧榻旁睁大眼睛看着她的赵亦柔,满脸的好奇和疑惑,于是生生止住了话语,将眼神看向王丽盈。

    王丽盈也喘平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逼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对好奇着想要问话的赵亦柔道:“柔儿,你先出去,娘有话要和习兰说。”

    赵亦柔扭着身子,颇有些不情愿,“娘,咱们是一家人,给我听听又没什么关……”

    她的话语在王丽盈横过来的眼神中止住了,随后就双眸含泪,很委屈地瞪着王丽盈。

    王丽盈心情低落,也没什么力气哄她,不耐烦道:“出去,听话。”

    赵亦柔没有办法,看一眼王丽盈,再看一看习兰,见她也没什么反应,不由愤恨地跺跺脚,气呼呼地跑出了屋子。

    等到赵亦柔走了,王丽盈忙从榻上起身,严肃地看着习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习兰抓着王丽盈的手,略有些颤抖道:“出事了夫人。平海他听了您的吩咐去杀赵府那大姑娘,却,却不料出了意外,不仅没有杀了她,还反而暴露了自己!”

    “什么?他被赵亦萱看到了长相?”王丽盈猛地攥紧习兰的手腕,急切问道。

    习兰痛的蹙紧了眉头,连忙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他的左眼被人划伤了,若是被那丫头告到了官府,平海必死无疑啊!夫人。您一定要救救平海,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啊!”

    习兰说着,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满目的惶然失措。

    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赵亦萱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竟连她也杀不了?”王丽盈的面色不善,声音凝结着冷意。

    习兰哭道:“夫人要平海去杀了赵家大姑娘,但平海根本就不认得那个是赵家大姑娘。本是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会认错了人,竟将她身边那贴身丫鬟当做了她,结果那丫鬟也是个烈性子,又被人所救,最后不仅没得逞。差点还废了一只眼睛!”

    王丽盈的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习兰犹不自知,依旧哭道:“夫人,这下可怎么办?您说说您当初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不利?如今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那小贱人想害我腹中的孩儿。我怎么能放过她!”王丽盈闻言,一张脸顿时森冷如冰,她盯着习兰道:“你不是说他很有本事么?怎么如今连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就这样还想要将来跟着我去赵府?”

    习兰被她说的身子发抖,不可思议地去看王丽盈,颤抖着嘴唇道:“夫。夫人……”

    谁知道王丽盈下一秒便恢复了笑容,拉过习兰的手。宽慰道:“好了,这只是小事,哪里需要这么担心,没事的。只要没有被看到平海的样子,还怕官府会查到吗?左眼角被划伤又如何?就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等官府找到城东村来的时候,怕平海脸上的伤疤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轻柔和煦,好似三月的春风,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平顺下来。

    习兰慌乱无措的心情缓了缓,其实她也知道要查到平海实属不易,可是她一看到平海眼角那道狰狞的血肉模糊的疤痕就不由浑身发抖,心里没由来的恐惧。

    王丽盈看出了习兰的害怕,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目光,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温柔的模样,拍了拍习兰的手,继续道:“你别害怕,总还有我,我会想办法护着你们的。”

    习兰点点头,惧意已经消失了大半,而后感激地拉住王丽盈的手,道:“奴婢谢夫人,若是平海无事,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王丽盈笑了笑,但那笑意只留在唇边,并未到达眼底,她道:“我这儿有一支上好的金疮药,对这些伤口很有帮助,是宫中的圣品,你待会儿拿回去给平海使用,也多多宽慰他,叫他莫要忧心。”

    习兰立刻感激地点点头,却又听王丽盈道:“不过这件事对他终是不利的,你切记叫他莫要走出家门,更不要到我这儿来,在家里安心养伤便可。”

    习兰不疑有他,重重点头道:“是,夫人,奴婢都明白的,绝不会因为平海而连累了你。”

    王丽盈勾唇笑笑,未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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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萱和徐婉清一行人已经到了徐府。

    因为之前并没有通知过徐大老爷和陆氏的,所以看到她们来了很是惊讶。

    陆氏穿一袭殷紫色绣折枝牡丹花卉的貂皮褙袄,将徐婉清和亦萱迎进了堂屋,吩咐丫鬟替她们上座端茶,嘴里念念有词道:“怎么突然带着元娘回府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带了这许多东西过来,是打算长住吗?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妹婿吵架了?”

    徐婉清正接过丫鬟递来的海棠团花的彩釉描金茶盏,听见陆氏的话,青葱白嫩的手指猛地一颤,差点连杯中的茶水都泼洒出来。

    陆氏看出不对,开玩笑的脸便严肃了起来,忙问道:“真的跟妹婿闹不和了?是怎么回事?竟然带着元娘回了娘家?这可不是件小事!”

    自古女子嫁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不准回娘家的。但因着赵府和徐府离得近,又加上两家交情匪浅,所以徐婉清有时候回府也无可厚非,但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和赵世秋闹了别扭跑回来的时候,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徐婉清脸上虽打了胭脂,却还是掩饰不住郁郁之色,本来一直强颜欢笑,装作没什么事情发生,但现在听到陆氏关切的话语,眼泪便忍不住凝结在了眼眶之中,似要盈盈坠落。

    陆氏的心更是“咯噔”一跳,还要开口问,亦萱便笑吟吟地站了出来,俏皮地冲着陆氏道:“大舅母莫要再问母亲了,这些都是爹爹和母亲的私事,咱们外人介入了反倒不好。”

    她虽是认真的口吻,却是笑嘻嘻的模样,叫人以为这不过是赵世秋和徐婉清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碍不了什么事。

    陆氏便信以为真,瞧亦萱小大人的模样,失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又对着徐婉清严肃道:“婉清,大嫂知道你从小娇惯着长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但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便是要互相包容体谅。我是不知道你和妹婿闹了什么别扭,但是大嫂还是希望你们尽快言归于好。娘家虽好,却也不能呆的太久,否则慈爱如赵老夫人,怕也是要有怨怼的。”

    徐婉清的心像是被尖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手中握着杯盏的热度传到了她的指尖,烫得她的手猛地一缩,茶盏应声而落,碎了一地的瓷片,滚烫的茶水当即撒到她的裙摆上,而她却是一脸恍惚,毫未察觉。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胡嬷嬷立马上前拎起她的裙摆,避免热水烫伤她,又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湿掉的裙摆,心疼道:“小姐您这是何苦?不管怎么说身子都是自己的,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就算是为了小小姐,您也要振作下去!”

    那声音带着哭腔,沙哑疲惫,是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得的老者最心痛的呼唤。

    陆氏本只是好心的劝诫,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怔在原地,无言以对。

    亦萱也连忙冲上前,心中的疼痛愈发强烈。

    上一世她就知道的,母亲太过深爱父亲,就算表面再怎么装作坚强,只要面对父亲她都是软弱的,甚至是毫无条件地去妥协去包容。

    这次若不是她态度坚决,母亲定会在父亲的苦苦哀求下忍住心中绝望的哀痛答应让王丽盈进了门。

    上一世她没有跟母亲站在同一个立场,没有能在母亲最伤心的时候去安慰她开解她,所以才会叫她那样的绝望痛心。

    这一世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守护母亲,不管用任何方法也不能再叫母亲走了以前那条老路。

    要想击退王丽盈,就一定要保证母亲的身体不会提前垮掉!

    于是她紧紧握住徐婉清的手,对着恍惚的她,坚定地说道:“母亲,你还有我,无论如何,元娘怎么都不会离开你背叛你,就算爹爹不要我们,元娘也一定会和母亲过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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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极度伤心中,太郁卒了,我去哭一会儿先,待会儿晚上补粉红20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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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回忆(粉红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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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婉清游离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亦萱的身上,她咬着唇,忍住眸中的泪水,哽咽地点头道:“是,母亲还有元娘,不管怎么样,元娘都不会离开母亲的。”

    “恩!”亦萱重重地点头,上前环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徐婉清,低声道:“母亲不怕,元娘会永远陪着你的。”

    陆氏若是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那就太粗神经了。

    她愕然地看着亦萱和徐婉清,最后将目光移到胡嬷嬷身上,带着担忧的探寻。

    胡嬷嬷悲伤地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住的,只好上前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陆氏,最后叹了口气道:“姑爷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在小姐面前说和那外室是真心相爱的,他到底置小姐于何地?”

    陆氏从震惊中回神,也不由气得身子发抖。

    “赵世秋这也做的太过分了!你嫁入赵家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有哪一点是对不起他的?竟然在你们成婚没几年就养了外室,枉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什么清廉正直的君子!谁想到却是个伪君子!”

    徐婉清的脸色又白了白,咬唇不语。

    亦萱赶紧劝下暴怒的陆氏,循循善诱道:“舅母莫要生气了,这件事终究是发生了,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定不能叫那外室进了门!”

    “她当然不能进门,否则那赵世秋还要以为我们徐府好欺负!”陆氏狠狠一把桌子,脸色铁青,咬牙道:“婉清你且放心,大嫂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绝不会叫你被人欺悔了去!”

    看到一向温婉和善的陆氏为了她如此生气,似要豁出去般不管不顾,徐婉清心中微暖,上前拉过陆氏的手,感激道:“大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真的不用了,这件事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原本我不想跟你们说,打扰你们的。但现在你们知道了。我晓得你们心里定不会舒服,但是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的。”

    陆氏听着徐婉清绵软温和的话语,心中的怨气减了几分。也知道自己此刻在气头上,说出话做出的行为都是不狼的,于是便心疼地握了握徐婉清的手,哽咽道:“你这傻姑娘,总是替别人着想。这事若不是有元娘拦着,怕你便要答应了赵世秋。”

    徐婉清的目光落到亦萱的身上,露出感激和慈爱,随后便道;“是,若不是元娘,我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母亲……”亦萱看的心里又酸又疼。眼泪含在眼眶直打转。

    陆氏便叹了口气,拍了拍亦萱的脑袋,道:“元娘终是长大了。再也不是让你母亲操心的小丫头了。”

    随后又道:“算了吧,这件事急不得,且要慢慢解决,你们就现在赵府住下吧,我吩咐丫鬟把汍澜院收拾出来给你们住下。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大舅母,谢谢你。”亦萱感激地看着眼陆氏。心中暖气氤氲。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大舅母果然都是最关心爱护她们的。

    陆氏又安抚了徐婉清几句,随后便让丫鬟带着她们去了徐府偏西的汍澜院。

    徐婉清以前做姑娘的院子苍雪阁现在住着徐大姑娘徐明兰,这汍澜院虽不是她以前的闺房,却也离苍雪阁很近,布置也极为相似,所以徐婉清一进入院子,便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种镇定凝神的效果比任何安慰都要来的有效。

    院子的整体格局不似北方人家的大院,倒有些似江南水乡的绣楼,精致小巧,处处布置匠心别具。

    现在只有一间主屋可以住人,其他两间耳房还未收拾出来,暂时堆放着杂物。

    屋子的堂屋和厢房等都是打通了连在一处,用吊梁隔开,上面安着梨木镂空花叶的小隔扇,中间垂着四幕海棠花锦绣珠帘。

    堂屋内安置着紫檀木的大桌案,上面用琉璃釉彩的花瓶装着冷香扑鼻的腊梅,给许久未住人的屋子里带来了丝丝暖气。

    一行人卸下了带来的行李放入了屋子里,徐婉清仔细地看了看屋子内的环境,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屋子的模样同我从前住的苍雪阁倒极为相似。”

    胡嬷嬷正吩咐冬青和丹青将行李放入里屋,又安排两个丫鬟将耳房收拾出来,听闻徐婉清的笑,不由慈爱地笑了笑,“听说这屋子原本是要给五姑娘住的,不过五姑娘胆子小,爱粘着大姑娘,这屋子便空着。”

    “这么说咱们还是托了小五的福气?”徐婉清扑哧一笑,从昨日来的郁色便减淡了许多。

    亦萱见着,很是松了口气。

    从前她们也有来徐府住的日子,不过因着只歇息一两日,所以都是住在客房。这次大舅母将她们安排在汍澜院,想必也知道她们这次要呆很长时间吧!

    唉,亦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徐婉清又绕着屋子观察了一番,眸中尽是怀念。突然,她的视线落到堂屋内的半的梨花木刻海棠花木椅上,唇边立刻绽放出一抹柔软的笑容。

    于是走上前,轻轻抚摸椅身,喃喃道:“这椅子还是当年我从祖母屋里顺来的,当年这种梨花木制成的圈椅特别贵,我多番撒娇耍赖祖母才肯把这椅子让给我。我记得我当时跟宝贝似的护着,谁都不让坐,甚至还在椅背上刻了自己的名字。”

    说着便绕到了椅子背后,素白修长的手指摸过椅背,那里果然有一块凹陷,虽然经岁月腐蚀,但还是可以模模糊糊看到用簪花小楷刻着的“婉清”二字,稚嫩可爱。

    胡嬷嬷看了,也不由欣慰地笑了笑。“想当年小姐还没有这梨花木圈椅高,如今小小姐也长得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徐婉清的手顿了顿,指尖似乎传来了微微的刺痛,她敛下眼睫,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想当年,只有世秋才坐过这把梨花木椅。那时候他也才是十几岁的孩子,淘气得厉害,见我宝贝这椅子,便偏要坐一坐,我记得我当时哭了许久,直到他将我眼馋许久的墨玉镇纸送给我我才罢休。”

    胡嬷嬷见她又想这些伤心事了,忙上前打断她道:“小姐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昨晚上想必一夜未睡吧,先进屋子休息片刻吧,晚上等大舅爷回来,咱们还要去见他呢!”

    徐婉清心里虽然痛得厉害,但也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于是便揉了揉太阳穴,道:“恩,我倒的确是有些乏了。”

    说着,便在胡嬷嬷的搀扶下走入了里屋,还不忘叮嘱亦萱道:“元娘,你若觉得无聊便去找你姐姐妹妹们玩耍,但切记莫要胡闹闯祸。”

    亦萱乖乖地点了点头。

    等到徐婉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她才招来冬青,对她说:“我要去找大舅母,你陪我一起去吧!”

    “姑娘要干什么?”冬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刚刚她们才跟陆氏分别,有什么事刚刚不能说吗?

    亦萱揉了揉自己越来越发胀的手肘,蹙着眉头,压低了声音对冬青道:“昨晚上手似乎摔断了,我要去看大夫。”

    “姑娘!”冬青惊呼一声,看着亦萱强忍着痛楚的模样,一阵不可思议。

    姑娘平日里最喜欢撒娇,一点小磕小碰地都要大呼小叫地让人担心,这回摔断了手这么严重,她竟能忍这么久?

    亦萱看着冬青瞪得大大的眼睛,咬唇道:“我只是不想母亲担心,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也不是很痛,你若是再耽误时间,我就真要痛死了。”

    冬青回过神来,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将尚未做完的事情交代给了丹青,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亦萱去找陆氏,那样子恨不得立刻飞到陆氏那儿去。

    到了陆氏那儿,听闻了前因后果,急得赶紧替她找来了大夫,当看到她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肿胀不堪的一片青紫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该有多疼啊,你倒也忍得住,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东西!”

    大夫正掰着亦萱的手臂,仔细检查她到底哪里受了伤。

    亦萱痛得直皱眉,“嘶”了一声后,脸色急剧惨白。

    “元娘怎么了?”陆氏吓坏了,责备的话便说不出口,忙上前检查亦萱的伤势。

    “我没事,舅母不用担心。”亦萱回头冲陆氏扯出一抹笑容,不过因为面色苍白,这笑容不仅没有安慰了陆氏,反倒叫她瞧着万分心酸。

    她又想起了徐婉清和赵世秋的事情,不免猜测亦萱定是不想让徐婉清额外担忧才会隐瞒了下来,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你这孩子,折腾些什么东西!我看这手废了你才会开心!”

    亦萱吐了吐舌头,装作十分后悔的样子道:“对不起嘛大舅母,我也没料到会这样的,只是恰好……啊!”突然间惨叫一声,额上顿时冷汗涔涔。

    随后就听到从初进门就一直很镇定的大夫云淡风轻地道:“姑娘不过是骨折,现下已经好了,这几日不要搬重物,干重活,休养几日便会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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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621/ 第一时间欣赏元娘最新章节! 作者:安瑾萱所写的《元娘》为转载作品,元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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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介绍:
作者:安瑾萱 作品简介: 望族千金重生乡村小土妞 前世为母报仇,她拼尽全力,不惜手染鲜血,鱼死网破。 当重生而回,她终才明白,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复仇。 这一世,她是元娘,元为新生,元为初始,她要如海棠明艳绚丽,必当骄阳盛放,活出精彩! PS:言情很甜,放心跳坑。 ********** 新书期间,大力求推荐票!拜托大家多多投票!喜欢的亲们麻烦加入书架,鞠躬拜谢!元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