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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元娘txt下载     元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告知真相

    “总感觉自己对不起赵亦柔,害的她到今天都没有嫁出去。其实我知道她对安允一直都没有死心,不过是因为碍着对不起我,所以才一直没有所动作。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感到愧疚,当初那件事,如果不是我……”

    “连儿姐姐!”亦萱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示意她隔墙有耳,然后道:“对她你根本不需要感到愧疚,刚刚她还在外面对你冷嘲热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暗示你不要脸呢!试问,就算当初的真相是人们表面看到的,她不是照样怨恨你?你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赵玉连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小婴儿抱得更紧,语声幽幽道:“不过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孩子好好的,我跟安允能好好的,一直这么过下去,其他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了。”

    “对该好的人好,对那些原本就不值得的人,你无须费神。”当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或许对赵玉连还有过怨恨和鄙夷,但这么多年来,她为安允为宁平侯府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并不是为了贪图富贵才设计安允,她也是为了心底的那一份亲情,而后她也在努力进行弥补,把宁平侯府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试问,就算当初赵玉连没有设计这场戏,而是让赵亦柔得逞了,如今的宁平侯府又能有现在的安宁和平和吗?

    一切都是赵玉连通过努力得来的,她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质问。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什么真相?!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赵玉连立刻吓白了脸色,亦萱回头去看,正看见一脸愤怒愕然的赵亦柔。

    亦萱心中也有片刻的惊吓,而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没想到赵亦柔居然会进来看赵玉连,但不由庆幸幸好自己刚刚阻止了赵玉连刚刚说的话,否则全部要被赵亦柔知晓了,那么她们就不要想要有安宁的时候了!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亦萱站起身,淡淡地望着赵亦柔说道。

    赵亦柔冷哼一声,“别把我当傻子!你们刚刚说的我全都知道了!”说着,立刻阴狠地瞪着赵玉连道:“你刚刚说你对不起我?!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不是明明你才是被我害的损失闺誉的人么!不是我对不起你么?!为什么你要说你对不起我?!赵玉连,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她的心直发抖,有个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是和安允有关的!说不定还是和当初她设计想要安允娶她的事情也有关!

    面对赵亦柔的逼问,赵玉连明显有些无所适从,她万万没有想到赵亦柔会突然进屋,更没有想到会那么巧被她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由搂紧了怀中的孩子,望着赵亦柔气急败坏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一句话口。

    “你说啊!你到底是有什么瞒着我的!赵玉连!你不要给我装哑巴!你现在过得这么好,看我过得这么惨你心安理得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就不怕你的报应会应在你孩子身上吗?!你……”

    “你不要说了!”赵玉连的脸色立刻惨白,她紧紧咬住牙关,一字一顿道:“你要说我什么都可以,你不可以说我的孩子!”

    “那你就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我要过的这么苦,你却在这里享受众人的祝福?!你说有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赵亦柔不管不顾地吼了起来,眼睛都微微泛红。

    天知道她一进屋听到她说的那些对不起她的话的时候她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原本她还因为刚刚说了那些刻薄的话觉得抱歉而特意进屋要给她道歉的,谁想到,谁想到这背后居然还藏着一个大阴谋!

    “赵亦柔,你说够了没有?!”亦萱挡在赵玉连面前,对她的咄咄逼人很是反感。

    “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是你自己给自己选择的路,跟旁人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要过得不好就把责任都强加在旁人的身上,这样只会令人瞧不起罢了!”

    “我本来就没有被人瞧不起过,既然都是瞧不起,索性就做个明白鬼!”赵亦柔看都不看亦萱一眼,只狠狠地盯着赵玉连道:“今日你若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诅咒你的儿子活不过今年冬天!”

    赵玉连立刻刷白了脸色。

    亦萱被她这样恶毒的话吓到,随后反应过来,抬起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谁想到却被赵玉连喊住了!

    “萱儿!”她的眼睛瞬间从眼眶涌了出来,颤抖着身子道:“你别激动,我说,我说就是了!这件事原本就该我对不起她和安允,我一直憋在心里也难受得慌,索性今天一起说出来说个痛快,到时候是生是死一句话,我赵玉连也不想再做缩头乌龟,只会躲在龟壳底下度日!”

    “连儿姐姐!”亦萱颇为不忍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赵玉连却十分大方地摆摆手,“我没事。”而后又将孩子交到亦萱手上,道:“你把孩子抱到外面去吧,我不想吓到他。”说着,又顿了顿,苦笑道:“还有,这件事,也应该让安允知道,不过血房重地他不能进来,一会儿,就要麻烦你转告他了。”

    “其实你没必要。”事情只要没说出来,不被人知道,赵玉连就不要有任何担心,毕竟生下长子嫡孙的她,怎么着都要比一个爱慕安允的小姨子说话的分量要重的多得多,谁又会相信赵亦柔的片面之词?

    可是赵玉连却摇摇头,说得苦涩,“我心里难安。”

    是啊,心里难安,所以才会在孩子出世后,才会在以为自己要收获幸福的时候,将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要亦萱安慰她,告诉她,她之前做的都没有错,她没有必要感到不安。

    可惜因果报应,她用不光彩手段得到的幸福,注定不能永久。

    亦萱说不出话来,可又实在替赵玉连担忧。

    前世夫妻,她跟安允在一起十载,十分清楚他的性格,若是被他知晓这一切都是赵玉连的阴谋,恐怕赵玉连就再也不能在宁平侯府呆下去了。

    “连儿姐姐,你要三思而行啊!”亦萱搂紧手中的孩子,不忍道:“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要为了孩子考虑。”

    “我都明白的,你不要为我担心。”赵玉连垂下眸。苦笑地应道。

    “赵亦萱,你说够了没有?”赵亦柔握紧拳头,心中怨恨更深,“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子威远将军才会同你和离,活该!”

    亦萱懒得搭理她,只眼神安抚了下赵玉连,随后便抱着孩子出了屋子,同时也在想着,到底该怎么跟安允说,他才会比较能接受一点?若是赵玉连将一切都告诉了赵亦柔,那么安允这儿根本别想瞒住,与其让赵亦柔添油加醋将赵玉连说得不堪入耳,还不如她先解释一番,这样到时候得知真相了也好接受一点。

    这么想着,她已经出了屋子,徐婉清立刻迎了上来,担忧道:“刚刚柔儿说要进去道歉,没有什么事吧?”

    亦萱只好强撑起笑容,扯谎道:“没事,赵亦柔她也有分寸的。”

    随后便将目光移到一直等在外面的安允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允自然注意到了亦萱的表情,他微敛眉心,正待开口去问,亦萱已经开口道:“安允表哥,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安允怔了怔,随后才点头道:“好。”

    亦萱将孩子抱还给安老太太,随后抱歉地冲她笑道:“我有一些事情要跟安允表哥说。”

    安老太太没有任何异议。

    亦萱无视安老太太略带了试探和期许的眼神,跟着安允走到了内屋。

    “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我?”一进入屋子,安允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眼睛没有直视亦萱的眼睛,反倒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在想,赵亦萱可是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不想要告诉其他人,所以来找他帮忙的?

    毕竟现在赵亦萱这种情况,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帮她的人。

    心里有那么一点酸涩,又有那么一丝期待,毕竟她在遇到困难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寻求他的帮助,就证明,她对他也没有那么厌恶。

    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亦萱略有些尴尬地开口,“安允表哥,我,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可能,你不是那么能够接受,但是为了今后的和谐,我想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也请你冷静下来,理智地去想一想这件事,千万不要因为冲动而后悔终生。”

    “你说,我会冷静下来。”安允不以为意,虽然他还爱着赵亦萱,但对于她有了身孕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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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行刺

    “那好,不过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亦萱说着,便道:“你知道连儿姐姐之前的身世吗?”

    “什么?”安允蹙眉,不明白明明是在谈论赵亦萱怀孕的事情,怎么突然牵扯到连儿了?而后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连儿刚刚生产的缘故,许是要问他平日里是怎么照顾的吧?

    于是便道:“略有耳闻,只知道她的汴州人士,是你们赵府的旁支亲戚,是几年前你跟姨祖母去参加她祖父的丧事那时候将她带回来的。我在成亲后也听她说过,说是她家与几位叔叔伯父并不和睦,好似那时候还争过什么财产,这也是她父母让她跟着姨祖母回京城的原因。”

    “对。”亦萱点点头,又道:“不过也不全对,你知道的不过只是表面的一部分,她想让你知道的一部分。连儿姐姐一定没有跟你说过她跟她祖父的感情有多么好,你也一定不知道当年她祖父辞世是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的。她之所以跟着我跟祖母回京城,其实也全是她设计的,因为她想要保住她祖父留下的家产,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叔伯甚至是父亲败光家业。所以才不得将我跟祖母请到了汴州,要祖母去主持公道。后来她的确也成功了,你也知道,否则你又以为这些年来宁平侯府在外的那些打点都是从哪儿来的?”

    安允错愕地看着亦萱,他以前一直以为这财产是赵玉连的父亲和母亲给她的嫁妆,当时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产,没想到这竟然是赵玉连一步一步守住的财产,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要知道他虽然才华横溢,但在官场行走光靠脑袋和才华是不够的,宁平侯府已经落寞,当初若不是他娶了赵玉连而后得到她的那些资助,宁平侯府未必会有现在的风光。

    所以当初他娶了赵玉连,除了对她有愧疚外,也是十分感激她的,所以这么多年也才会对她相敬如宾,她前几年怀不上身孕的时候也没有怪罪过她,更是从未想过纳妾通房之事。

    看到安允的表情,亦萱的心略略送快了些,很好,只要安允对赵玉连还有愧疚之外的任何一种感情,那么当真相戳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会变得那样无可挽回。

    敛下思绪后,亦萱又道:“所以连儿姐姐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她祖父对她割舍不下的疼爱,如今她跟你在一起,终于可以收获幸福,她祖父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今后我也会好好待连儿,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和痛苦。”安允看着亦萱,坚定道:“现在对我而言她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不仅帮了我那么多,也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就算是你赵亦萱也不行。

    亦萱的心颤了下,随后握紧双拳,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字一句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关于你对不起她的事儿。”

    “什么意思?”安允见亦萱神色不对,不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亦萱咬唇,鼓起勇气道:“你之前一直认为,是你酒后侮辱了连儿姐姐,害的她闺誉尽毁,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所以你才要对她负责,将她娶回府,还对她百依百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愧对她,所以才想要补偿她。可是……”

    说到这儿,亦萱顿了顿,望着安允紧迫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冷汗,但是又转念想到赵亦柔气势汹汹的样子,若是这件事由赵亦柔拆穿,那么结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便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般道:“可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而是连儿姐姐自编自演的!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找个强大的靠山,可以帮助她一起守护她祖父留下来的家业!所以她才会利用赵亦柔喜欢你这件事,故意让她对你下药,而后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损了她的清誉对她负责。”

    安允当即错愕在了原地,瞪着亦萱久久无法言语,似是怎么也不肯相信亦萱说得的真话。

    许久,才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摇头笑道:“你一定是撒谎的吧?赵亦萱,你骗我!”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整整歉疚了四年的人竟然是整整欺骗了他四年的人!原来日日睡在他身边的枕边人是这样把他当成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看他因为对她的歉疚而日日自责,她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所有的温柔和呵护!

    一股寒意从心底渗透入四肢百骸,安允只觉得这所谓的真相真是令人恶心!

    亦萱看到安允的表情就知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尽力解释道:“虽然当初连儿姐姐做的的确不对,但她的初衷是好的,她并不是想要害你,而且这些年来,她做你的妻子,做平宁侯府的夫人也很够格了,她没有给你造成过任何困扰,甚至宁平侯府能有今日的风光她功不可没!安允,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的双面性,这个真相对你实际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影响,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怕你难以接受,现在告诉你,也只是觉得你权力知道而已。连儿姐……”

    “你不要再说了!”安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亦萱的话,冷笑着道:“既然要瞒那就该瞒个彻底!当初瞒着不说,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蒙骗,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让我知道?!是仗着她生了嫡长子,便以为我不敢拿她怎么样么?!”

    “那你想拿她怎么样?休了她么?!还是纳无数个妾羞辱她?!这样做对你对宁平侯府又能有什么好处?安允,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挑拨离间,让你对连儿姐姐怎么样的!我只是要你知道实情,要你明白,无论当初连儿姐姐是为了什么嫁给你,至少现在,她爱你,很爱很爱你,并且她配做一个合格的宁平侯夫人!我不想你将来哪一天知道真相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个你最不容易冲动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嫡长子的出生,总是一种地位的保障。

    安允便说不出话来,虽然表情有些松动,但眸中依旧藏着愤怒。

    也是,任何一个人得知被自己信任的人骗了那么久都会愤怒,亦萱很能理解安允的愤怒,又缓和了语气,道:“安允表哥,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想一想连儿姐姐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能够将功赎罪了。”

    “她知不知道你来跟我说了这件事?”安允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亦萱点头,“知道,就是连儿姐姐让我来告诉你的。如果可以,你们两个也可以当面谈一谈。”

    “好,我知道了。”安允敛下思绪,神色看上去已经没有初始那般激动。

    亦萱略放宽了心,又想起赵亦柔,忙道:“我估摸着赵亦柔那边也要知道了,我怕她会告诉姨祖母,所以咱们要赶快过去阻止。”

    安允也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让长辈知晓,立刻二话不说,直接道:“现在赶快过去吧!若是被祖母知晓了,怕是我也保不住她!”

    这是要原谅连儿姐姐的意思了?亦萱闻言,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安允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封住赵亦柔的嘴!

    两人赶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赵亦柔的愤怒的吼声,伴随着碎瓷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得尖锐刺耳。

    亦萱跟安允皆被吓了一跳,包括守在外面的安老夫人和徐婉清。

    “怎么了?”安老夫人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神色惊惶。

    “老夫人,不好了,赵二小姐要对夫人不利了!”这时候有个丫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脸色惨白一片。

    安老夫人和徐婉清皆被吓了一跳,立刻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安允已经往里屋冲去。

    “允哥儿,血房进不得!”安老夫人急得大喊,可无奈手中抱着孩子又不好上前阻止,只好对亦萱道:“元娘,你快上前拦着他!”

    “姨祖母,您先坐下不要着急,我马上进去!”却是没说要将安允拉出来的事儿。毕竟安允才是事件核心,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也只有他才能劝阻得了赵亦柔,防止这件事恶化下去。

    她冲进屋子的时候,赵亦柔正拿着碎瓷片指着赵玉连,一张脸上不满了扭曲的愤怒,眼泪如同决堤的水直往下流。

    “赵玉连!我那样信任你,把你当做在整个赵府唯一对我真心,唯一关心我的人!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欺骗我伤害我,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伤害我说得来的幸福!你要脸么!”

    她说着说着,便怒从心起,猛地冲到赵玉连面前便要将手中的碎瓷片朝她划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爱的归宿

    第一更,稍后有绮缳童鞋的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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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儿!”身边的丫鬟吓得失声尖叫,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还是安允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赵亦柔的攻击。

    碎瓷划在了安允的手上,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有浓稠的鲜血从手背上流淌而下,“滴嗒”“滴嗒”地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赵亦柔被吓了一跳,猛地扔掉自己手中的碎瓷,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一片惨白。

    外面传来了骚动声,似乎是安老夫人惊吓了要闯进来的声音。

    安允此刻也顾不上手上的伤,立刻冲着门外的小厮喊道:“你们全都拦在门外,不准放老夫人他们进去,谁若放了,就给我滚出侯府!”

    若放了老夫人她们进来,看到这一场闹剧,就算赵玉连生下了嫡长子也难逃责罚!

    “允,允哥哥,你没事吧?”赵亦柔愣愣地上前,想要按住安允的手帮他止血,可是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第二次,她第二次伤了他。

    安允却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只转头安抚受到了惊吓的赵玉连。

    “允哥哥……”赵亦柔慌了,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安允的衣袖,带着哭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允哥哥,是她,是赵玉连,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是她害得你我至此!其实原本是该我嫁给你的!是该我嫁给你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安允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眸中充满了厌恶和痛恨,“赵亦柔,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多久?!因为你,那么多人受到了伤害,难道你还不知悔改吗?!”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恼恨赵亦柔,就算是从前她再怎么耍尽心机的时候,他都没有讨厌过她,更甚至在知道自己跟亦萱毫无可能后还想过要娶她!

    因为不管她再怎么不好,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她对他的爱是真心的!没有人会讨厌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但是,这爱的太执着太疯狂,叫他根本承受不起!

    从前,她是在伤害赵亦萱,现在,却又要来伤害赵玉连!

    天知道刚刚他看到她想要对赵玉连不利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一想到赵玉连可能会被她刺中,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于数九隆冬的寒窖,手脚都直发抖。

    他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害怕,就好像当年他亲眼目睹亲娘投缳自尽一样。

    原来他是那样在乎赵玉连!

    当事情发生时,他才体会到,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赵玉连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赵亦柔产生这样的痛恨!

    “怎,怎么是我的错……”赵亦柔僵在了原地,喃喃自语。

    她没有想到自己说出了真相,得到的不是安允的同仇敌忾,而是他的痛恨!

    她突然发现她所做的一切是如此的可笑!

    望着他眼底那样的轻视和厌恶,她只觉得一下子跌落了万丈深渊,摔了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八年前,他也是这样替赵亦萱挡了一刀,可他却还能温柔地安抚同样被吓坏了的她。

    可现在,他替赵玉连挡了刀,却是对关心他的她痛恨至极了!

    这就是她八年的爱啊!八年深爱的归宿!

    到头来,等到的,不过是背叛、欺骗和痛恨。

    赵亦柔,你真是可悲!

    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经干涸,怎么都哭不出。

    想愤怒,却发现在看到安允眼神的那一刹那,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说的对,她还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多久?

    她对赵玉连的恨何尝又不是对安允爱得太深?可他跟她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他宁愿护着欺他骗他利用他的赵玉连,也不愿意选择爱他信他保护他的自己!

    爱湮灭了,所以,恨也没了。

    “呵呵呵……”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想要往回走,脚步却踉跄了几下,随后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浅碧色长裙不小心沾到了安允流下的鲜血,那血便迅速渗透到了衣料里。

    她从前总期待有朝一日可以跟他骨血相融,如今终于算是实现了吧?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不管我再怎么跟你说,这是赵玉连的阴谋,原本该嫁给你的人是我,原本该成为宁平侯夫人的人是我,你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因为,你不爱我,而你,爱她。”赵亦柔喃喃地说着,脸上挂着一抹绝艳的笑容。

    亦萱瞧着,无端端地竟有那么一丝酸楚。

    上一世她夺她夫君,她对她痛恨至极,这一世她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她才隐隐明白,赵亦柔也是个痴傻之人,只是爱得太深,爱得太自我,爱得太疯狂了!

    “柔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没有办法……”赵玉连被安允护在怀里,心中安定的同时对赵亦柔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不管赵亦柔这个人如何,她对不起她,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多么希望她可以尽快走出这一段阴影,可以重新收获自己的幸福。

    可是赵亦柔却嗤笑了两声,淡淡道:“不必了,该解释的你早已经解释清楚,我也全都明白。可是赵玉连,伤害毕竟是造成了,无论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给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我……”赵玉连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她想要安慰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这样吧!我全都明白的,你们有你们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赵亦柔缓缓地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

    亦萱心中警铃大作,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不好!”她话音刚落,那厢赵亦柔便捡起了地上的碎瓷,抬手,猛地朝自己的脖子上割去。

    屋子里一阵骚动,赵玉连更是捂着嘴,被吓得失声尖叫。

    她只知道赵亦柔喜欢安允,却不曾想到她爱得这样浓烈疯狂!

    亦萱眼疾手快,也顾不得太多,连忙扑了过去,结果推到了赵亦柔的同时,自己却不慎被她手中的瓷片划破了脸。

    脸上火辣辣的痛,可亦萱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劈口冲赵亦柔吼道:“你在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男人,难道得不到你就要去死么!你可有想过你舅舅,可有想过父亲的感受?!难道当初你娘为了你牺牲,你弟弟因你而死,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么!”

    亦萱真的是被吓坏了,若是赵亦柔真在宁平侯府出了事儿,王赋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安允跟赵玉连?宁平侯府跟赵府有关系,赵府也必定会受到牵连!

    再者,她若真死在了他们面前,那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赵亦柔被猛地推开亦萱,放声大哭了起来,“你别管我!你不是从小就讨厌我吗?我死了又与你何干?!用不着你在这边假好心!”

    “我是讨厌你,但你不是你娘,我还没有想要你死的地步!”亦萱对赵亦柔实在无语,儿女情长就那么重要,竟然可以连命都不要!简直愚蠢至极!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孤孤单单地度过下辈子不如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死在你们面前,要你们为此后悔内疚一辈子!”赵亦柔的声音尖锐愤恨,好像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若还活着,不过就是碍你们的眼,让我自己更痛苦罢了!”

    亦萱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当即弯下身子,蜷缩在了地上。

    “元娘!”赵玉连终于回过神来,不过却更加吓得六神无主,她以为匆忙中亦萱除了脸还有什么地方被赵亦柔刺伤了!

    可只有安允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忙放开赵玉连,疾步走到亦萱身边,扶住她的肩道:“你没事吧?”

    亦萱紧咬牙关,额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沁出了层层冷汗,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闭上眼睛不断的祈祷。

    孩子,你可不能有事!娘求你了,你不能有事!

    安允见状,二话不说地将她抱了起来,随后放置到一旁的香妃榻上,对一旁吓呆了的几个丫鬟道:“快去请大夫!”

    因为赵玉连生产的原因,府中专门备了大夫,这会子应该还没有离开。

    丫鬟这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跌地冲了出去。

    而外面被人拦住的安老夫人和徐婉清也总算能够冲了进来,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屋子里混乱的场面给吓懵了!

    “元娘!”徐婉清急不可耐地冲上了过来,待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更是捂着嘴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老夫人自然也发现了安允手上的伤口,惊惶之余正好瞥见跌坐在地上的赵亦柔和地上的那些碎瓷片。

    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即怒上心头,也不管赵亦柔的身份,恼怒道:“来人!将这个蛇蝎毒妇关到厢房里面去!我倒要看看,她这样为所欲为,害人性命,王赋安要怎么为她脱罪!”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赵亦柔的结局(和氏璧加更)

    此为绮缳的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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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萱痛得直冒汗,也顾不得为赵亦柔脱罪,安允也忧心着亦萱的安危,且还恼着她先前差点伤了赵玉连的事情,亦没有开口为她脱罪。

    赵亦柔更是无力反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就这么任由丫鬟们将她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先是看了亦萱,表示脸上的伤没事,只是轻微蹭破了皮,好好将养几日便能好全。

    但是肚子里那个却有大事儿!

    “夫人这是有小产的先兆啊!这一跤可摔得不轻,幸好腹中的孩子生命力顽强才没有酿成大祸,否则在怀孕初期是很可能小产的。一会儿老夫开一副安胎的药方给夫人,每晚喝一回,好好休养几日便能好了。不过日后夫人定要上心注意,这肚子轻易碰不得,哪怕是一点小摩擦都不可以!”

    亦萱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大夫给吃了定心丸,这小腹也没有先前那么痛了,她忙不迭跌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再也不会行危险之事。”

    刚刚她也是一时激动,想到赵亦柔若是死了会牵扯出很多麻烦,才会没有多想地扑上去。

    今后一定要三思而行!

    而徐婉清和安老夫人则是都被亦萱吓了一跳。

    “您,您说什么?”徐婉清怔怔地看着那大夫,半天都不能反应。

    有了身孕?元娘竟然真有了身孕?

    安老夫人也是问道:“您确定?元娘她有了几个月了?”

    那大夫奇怪地看了亦萱一眼,答道:“你们竟不知道吗?这位夫人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快三个月……

    那也就是威远将军在河北的时候!

    元娘哪里来的身孕?!

    徐婉清被吓坏了,安老夫人更是脸色惨白,看向亦萱的眸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包括安允,也是被吓得不轻。

    他自然不相信亦萱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可她这快三个月的身孕却又如何解释?

    安老夫人忙将大夫和下人支使了出去,随后望着亦萱,有口难言。

    亦萱望着她的样子,再看看众人错愕震惊的神色,才明白他们是误会了,除了她贴身的几个丫鬟,还没有谁知道她去了河北找顾廷睿的事情。

    只好无奈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有些事情我一会儿再和你们解释,总之这孩子是他的,他明白。”

    其实也只要顾廷睿明白就够了。

    不过该解释的,总归还是要解释的。

    徐婉清跟亦萱不愧是母女,通过亦萱的话一下子联想到了亦萱先前消失掉的那几个月,那段日子听说她病了她要去将军府看她都被打发了出来,那时候她就觉得有什么猫腻!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反倒异常焦急道:“你是不是先前去了河北找威远将军?!”

    亦萱怔了怔,没想到徐婉清这么快能猜到,看她神色不满的样子,只好垂下头道:“那时候莫心妍闹上门来,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这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丢下府中那么多人和事儿,竟千里迢迢跑去河北!你一个弱质女流,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而亦萱也没有什么伤害,但她光想想就会后怕。

    安老夫人也是异常纠结,就算这腹中的孩子是威远将军的又如何?威远将军都已经跟元娘和离了,而且说不定马上要娶新妇了,元娘这孩子生出来又能如何?无非就是被接回去养,最终还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她很想跟元娘讲,但看她这么喜悦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纠结间,外面突然有丫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惨白着脸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柔姑娘她……”

    “她又寻死了?”安允的心猛地一跳,冲口问道。

    安老夫人疑惑地看了安允一眼,不过也没时间多问,只问那丫鬟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白着脸,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奴婢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剪子,柔姑娘一被关到厢房就想要自戮,被奴婢们拦下后,她竟然,竟然把自己的头发给剪了!”

    众人皆震在了原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古往今来头发对女子来说都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甚至还有些女子因为擅自剪发而被关入祠堂,沉入河塘的!

    一个女子除非是看破了红尘,否则不会乱在自己的头发上动刀子。

    赵亦柔她,这是打算要干什么?

    安老夫人和徐婉清赶去厢房的时候,赵亦柔正披头散发地坐在锦榻上,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安宁祥和。

    徐婉清看着她原本一头齐腰的乌黑秀发,现在被她剪得乱七八糟到了耳朵根子,一颗心就抽抽得发痛。

    这丫头,竟然能对自己这么狠心!她怎么下的了手?!

    “母亲,你来啦!”赵亦柔冲徐婉清微微一笑,竟是难得的和善温柔。

    徐婉清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赵亦柔时,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长得娇媚可人,那时候纵然已经知道她是王丽盈的女儿,可对这孩子却是从来没有过恨意的。若不是,若不是她之后做了那么多伤害元娘的时候,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她过得如此不堪的。

    现在,看她这样凄楚哀绝地坐在锦绣榻上,竟然生出了浓浓的愧疚。

    安老夫人亦是如此,刚刚还因她伤人一事气得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现在看她这幅落魄的样子,倒是生出了恻隐之心。

    “你刚刚伤害了元娘跟允哥儿,但母亲知道你是无意的,你真正想伤的人怕是连姐儿,为什么?”徐婉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亦柔却不答,只缓缓道:“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想再争了。娘争了那么多年,以为爹是爱她的,所以就不惜用尽任何手段去争取,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争到?结果害了自己的命,害了弟弟的命,也独留我一个人在这尘世苦苦挣扎。其实我真的很怀念小时候,怀念爹还没有找到我们,我跟娘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沉思,脸上浮现一抹类似于向往的笑意,“那时候娘不是这样的,她很善良很温柔,会帮我缝衣服,会帮我梳头,会在晚上的时候跟我说故事。娘真的好温柔。可是后来爹出现了,娘就开始变了,她变得虚荣、虚伪、深沉,再也不会亲手帮我做衣服,再也不会在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哄我睡觉。我知道她是恨爹的,只是以前找不到爹,她就把恨埋在心底,直到爹出现的那一刻,才将所有的恨都爆发出来了,也终于,酿成了悲剧……”

    “我也知道母亲很好,待我也是真心的。只是以前我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才以为母亲是害了我跟我娘的罪魁祸首,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母亲的行为。母亲,对不起。”赵亦柔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徐婉清,随后起身,跪倒在了地上。

    徐婉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赵亦柔这样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她可以确定,赵亦柔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了。

    于是她缓和了脸色,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你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有些爱恨情仇也都是被大人教的,我也知道你娘的苦楚,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爹造成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孩子,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这一切,但就不要闹了,好好的,母亲替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好好过下半辈子好么?”

    “不了。”赵亦柔却是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而后说出一句震惊四座的话,“我要出家,从此世事不管,青灯古佛常伴终身。”

    “什么?”徐婉清被她吓了一跳,焦急道:“柔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赵亦柔的脸上未有丝毫波动,眸中的坚定让人瞧着心里发憷。

    徐婉清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赵亦柔所谓的痛改前非竟然是出家!

    安老夫人却是早有预料,刚刚她就听到安允说千万不能让她再自戮这句话,就知道这赵亦柔心底存着怎么样一份决绝!

    最终,赵亦柔还是出家了,谁劝也没有用,王赋安说得嘴皮子都起了泡,可赵亦柔却是无动于衷,最终只好妥协。

    亦萱因为身子不适的原因,被徐婉清接到赵府将养,并没有能亲自去送赵亦柔,但看徐婉清回来红肿的眼眶就知道她此次真的不是在闹脾气开玩笑。

    心里有些怅然有些感慨,上一世那个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女子,这一世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安允也是,上一世他对不起自己,这一世,他也栽在了赵玉连身上。

    亦萱微微侧头,透过半开的锦牖恰好可以看到葳廷轩里栽种的春海棠,这个时节已经没有那么旺盛,秾艳花瓣开始凋零,如同赵亦柔最终的归宿。

    亦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这一世,我们都要好好的。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夜探香闺

    因着上次差点小产的事情,徐婉清后怕不已,根本不放亦萱再回京郊,逼着她在赵府养胎休息。

    亦萱心中焦急,怕顾廷睿那边有了什么进展而她不知道,又怕顾廷睿找不到她会耽误事情。

    她只好四处去派人打听消息,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无意间捉到了念雪的把柄。

    还是有一次研碧用膳时忘了时辰,去得晚了,才发现念雪竟然在给人写信,她哪里料到会突然有人闯进来,惊慌失措之下下意识地就要将信藏起来。

    研碧见状,哪里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当即也不管不上会伤到她还是如何,冲上前就要将她塞到怀里的信抢出来。

    结果虽然信被撕毁了,但是也能大致看出信的内容,念雪她竟然是写给忠勤伯的!

    亦萱拿到了这封信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住了,她只以为念雪腹中怀的是哪个恩客的孩子,只是被莫心妍利用才会想要讹赵府一笔,万万没有想到那竟然会是忠勤伯的孩子!

    当下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不顾徐婉清的阻拦便要搬出赵府去京郊。

    徐婉清又怎么肯,大夫说元娘气血虚弱,需要好好将养,否则腹中的孩子便会不保,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够冒险?

    亦萱拗不过徐婉清,只好暂时答应下来,只叫写了一封信,叫研碧悄悄出府,将信给徐明芜,让她转交给顾廷睿。

    是夜,天空就像笼罩了一层巨大的黑幕,有细碎的星辰遍布其上,皎洁的月光柔柔地倾泻大地,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蝉鸣。

    夏日的暖风伴随着花香吹入屋内,亦萱睡在榉木造的架子床上,粉色的床幔被微风吹起,轻轻晃动。

    亦萱睡得有些浅,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顾廷睿的身影,她很想上前告诉他,她很想念他,很想告诉他,她想要尽快回到他的身边。

    "萱儿,萱儿..."

    有谁在耳边轻声的呼喊,那样的温柔情深,想要叫醒她又似是怕吵醒她。

    "廷睿..."亦萱喃喃低语,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真的看到了蹲在床榻边温柔笑望着她的顾廷睿。

    她揉了揉眼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按去。

    不管这是不是做梦,她都想要尽快跟他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你感觉到了么?有个小生命在里面,已经四个月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亦萱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停过。

    "嗯,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梦里面的顾廷睿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却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开心。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甚至站起身坐到了床榻上,拥着她的肩道:"我都知道了,研碧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萱儿,对不起,害你受苦了。不过很快了,很快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

    "嗯。"亦萱靠着"他",梦里面的那个"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温暖宽厚的胸膛,可以给她依靠。

    还有令人熟悉的椒兰香...

    等等!

    亦萱突然一个激灵。

    椒兰香?

    梦里也可以闻到如此真实熟悉的味道吗?

    梦里也可以感受到如此温暖宽厚的胸膛吗?

    亦萱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大腿。

    痛!

    这不是梦!

    这下子亦萱彻底醒了!

    "你怎么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松开眼前的这个顾廷睿,瞪着他质问道。

    自己这小心脏可经不住吓。

    顾廷睿好笑地看着亦萱的反应,感情刚刚她那一番软语温言都是在做梦呢!

    "是你让研碧写信给我的,你说你被你母亲困在赵府没有办法出来见我,自然只有我过来找你了。"

    瞧顾廷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亦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过更多的则是温暖,为他这份处处为她着想的用心。

    不过嘴上却故作生气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现在正是你掌握忠勤伯结党营私,构建党羽的好时机,若是被他发现你还跟我藕断丝连,一定不会再相信你了。"

    顾廷睿却微笑地摇摇头,眉宇间全是自信,"他不会发现的,我下月便会正式去忠勤伯府上提亲,他的那些证据也已经被我掌握得差不多了,我定会让我跟莫心妍的成亲宴变成一场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儿!"

    虽然知道顾廷睿嘴里那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所谓何事,但是亦萱心里还是免不了泛酸。

    "既然你都打算娶那莫心妍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女人脾气都比较古怪,明明是之前一点都不介意的事情,现在却变得敏感的不得了。

    "你腹中不是有我顾家的孩子么?那可是我的骨血,不管怎么样,我要抛弃糟糠妻,也总得要安抚你到这个孩子出生为止吧?"顾廷睿倒是难得没有出口宽慰,而是笑着打趣。

    亦萱一听,恨恨地朝他胸口砸了一拳,"想一个人独占孩子?想得美!"

    顾廷睿便快速捉住了她的手,挑眉道:"那娘子你又能奈我何?"

    "谁是你娘子?我们已经和离了!"亦萱边说边挣扎着想要摆脱顾廷睿的钳制,可无奈男人气力大,她又真不敢真用力以免伤到孩子,僵持了片刻,她只好张开嘴朝他手背上咬下去。

    力道是不大的,可却是始料未及,顾廷睿果然下意识地便松了手,亦萱也立刻松了口,正得意间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他压倒在了床榻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缠绕的呼吸,甚至她稍微一抬头,便能碰到他的嘴唇。

    孕妇总是异常敏感的,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亦萱光是感觉到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和腰间上炙热宽厚的手掌,脸就"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你,你压到我了,快起来..."她偏过头,不去看顾廷睿炙热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

    "萱儿,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他却不听她所说的,而是将自己的脸凑得更近,甚至将温热的嘴唇贴到她的耳朵根子上说话。

    亦萱整张脸正是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苹果,耳朵根子也可以烫得要烧起来了!

    天呐!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大夫明明叮嘱过有了身孕期间是不可以行房事的!

    可是,可是她竟然该死地被他撩拨了!身体竟早比理智有了诚实的反应!甚至,甚至她在理智上,还存着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亦萱咬紧唇,不断地在脑中给自己做思想建设,让自己拒绝他的求爱,可就在她克服了生理反应想要伸手推拒他的时候,理智,在他炙热而缠绵地吻上她的唇瓣时,终于全数瓦解坍塌。

    他起先只是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一样,吻着吻着他便轻轻啃噬了起来,最后伸出舌尖挑开了她的唇瓣,攻破了她的牙关,与她的唇舌追逐嬉戏了起来。

    口中彼此的气息交接缠绵,他越来越深地加重了这个吻,不断地深入、攻城略地,将她口中的气息全数扫荡了个遍。

    亦萱起初还只是被动着承受他的热情,到后来便主动回应了起来,两人好一番纠缠,气息逐渐不稳,终于再也不满足于只是唇舌的缠绵,而是下移到了脖颈和胸口。

    亦萱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好方便他掠取她的温暖,口里也无意识地发出一些暧昧低吟。

    湿热的吻在脖颈处一点一点地留下痕迹,亦萱上身的亵衣也被半褪到腰间,只余下一大片雪白诱人的春光。

    刁钻的头颅不停地埋首在她的胸口摄取甜蜜,甚至还伴随着轻微的啃噬轻咬。

    呻|吟声透过幔帐一点点泄了出来,光听着便叫人血脉喷张。

    两人越来越动情,正待褪下亵裤,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却突然听到"嘶"地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原来是亦萱的小腹被轻轻踢动了一下。

    "怎么了?"

    两人俱是从情动中醒过神来,额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冒出了一层冷汗。

    亦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动静。

    她这才常常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没事,许是孩子怕他出危险,才故意动一下提醒咱们的。"

    顾廷睿无语凝咽,瞪着亦萱的小腹半响无法言语。

    那心情,怎么能用"惆怅"或"郁卒"这么肤浅的词语来表达?

    "他才四个月?怎么能动?"

    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这么坑爹?若是生下来那还了得?!

    亦萱看着顾廷睿万分郁卒不满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一边推开他,一边坐起身将衣服穿好,随后道:"孩子不让,那就算了吧!"

    其实本来她也是情动的,只是被这孩子一吓,什么感觉都没了,现在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顾廷睿欲哭无泪,气闷道:"我去喝杯凉茶降降火!"

    亦萱便笑得更开心了,等到顾廷睿出了屋子,她才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谆谆教导,"好样的,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没有像娘一样被蛊惑了,值得鼓励!"

    小安:最后一点了,想看肉是不是?觉得没肉不过瘾是不是?觉得顾廷睿太悲催了是不是?哈哈哈,小包子说了,和谐画面,少儿不宜,就不让你们看!(傲娇脸)

    如果那么想看肉的,那就来求我啊!求我我也不给你看!(顶锅盖遁走~)

    顾廷睿再次进屋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眸中的郁卒还是清晰可见,亦萱越想越觉得好笑,抱着肚子"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顾廷睿只好站在旁边看她笑,对她以及她的肚子都充满了无限的哀怨。

    "好了,好了,不笑了,噗哈哈哈哈..."亦萱一边捂着嘴,一边道:"真的不笑了!我说正事,不准笑了!哈哈哈哈..."

    顾廷睿无语凝咽,到底是谁一直在哈哈哈地笑啊?他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以后孩子生出来,坚决不能让他和亦萱整天呆在一起,否则被坑的人永远就是他这个当爹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亦萱才终于笑停了,立刻道:"研碧是不是跟你说了念雪腹中的孩子可能是忠勤伯的事情?"从欢乐到正经,丝毫没有过度,亦萱此举实在让顾廷睿五体投地,佩服甚深。

    "说了。"顾廷睿点点头,也恢复了正经,道:"我正要去查这件事。"说完,他又顿了顿,道:"不过,我觉得那女子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是忠勤伯的,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忠勤伯的为人他很了解,他虽然阴狠毒辣,也擅长玩弄权术和女人,但是,他跟忠勤伯夫人却是真心相爱的。

    他绝不会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胡来,而且就算是他要利用念雪,也绝不会让念雪怀上他的孩子。

    再者,利用一个青楼倌人来陷害赵侍郎,莫心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忠勤伯却是万分不屑的。

    至于念雪为什么会写信给忠勤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亦萱诧异地问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总之定是跟忠勤伯府的人有关,至于是谁,那就要问问那位念雪姑娘了。"顾廷睿缓缓开口,唇角扬起一抹笑道:"这个便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我看那念雪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这么久才被你们发现端倪,估摸着你也要费一番心思才能套出她的话来。"

    亦萱却表示很淡定,"总之,她写了这封信,我就可以抓住她的把柄,她再想要威胁我们赵府可就要掂量掂量了,我一旦将她这封信给交出去,势必会牵连忠勤伯,她背后的那个男人,肯定不会准她这么做吧?"

    只要不混淆赵府血脉,不牵连赵府,至于这位念雪背后的人是忠勤伯还是另有其人,她都可以慢慢跟念雪耗,不信耗不出!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说出真相

    第二更,不要跳订喽~!

    ☆★☆★☆★

    而此时的念雪,则因为这封信的原因整个人都惶恐不安了起来。虽然那封信没有写几句话就被研碧发现了,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但是忠勤伯的名字赫然在上,她该怎么解释?万一那赵家大小姐想要鱼死网破将她告到衙门里去,是势必要牵扯出忠勤伯的。

    她不由想到了那么俊朗男子阴狠的笑容,心里就开始直发颤,不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孩子,娘不想死,娘真的不想死……”

    那个男人阴狠毒辣的作风她全都看在眼里,甚至因为她怀上了孩子要将她杀了灭口!因为他不允许她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怀上忠勤伯府的骨血!若不是她反应快,想到了忠勤伯府那位大小姐之前要她做的陷害赵侍郎的事情,她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说了,这孩子跟忠勤伯府没有丝毫关系,无论是谁的,都不可以是忠勤伯府的!

    她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找上了赵侍郎!

    虽然月份不对,但是他以为凭借赵侍郎对她的疼爱和真心,他是会接受他们母女的,谁能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一个赵家大小姐!毁了她全部的计划!

    她是真的不想死,若是赵家大小姐将忠勤伯给抖出去该怎么办?那样忠勤伯不会饶了她的!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孩子,娘只是太想念你爹了,才想求他让我们见上一面,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娘也没有想让你认祖归宗,娘真的错了……

    念雪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在膝盖处,嘤嘤哭泣了起来。

    直到天亮研碧推门而入的时候,念雪还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研碧吓坏了,还以为念雪自杀了,忙上前掰开她的脸,喊道:“念雪姑娘,念雪姑娘!你醒一醒!”

    可念雪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根本无动于衷。

    研碧心中更加惊惶,这念雪若是死了该怎么办啊!

    她正待转身出去找亦萱,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回眸的时候,恰好对上念雪凄楚哀求的眼神,她蠕动着双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她说:“救我……”

    亦萱赶来的时候,念雪已经正襟危坐,恢复了平静。

    “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亦萱也不跟她打马虎眼,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想要我救你,总要说出什么让人心动的条件吧!”

    “我说了,你真的能保住我们母子的性命么?”念雪仰头望着亦萱,觉得与其最后鱼死网破,不如拼死一搏,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相较于心狠手辣的忠勤伯,她更加愿意相信眼前这位赵家大小姐,亦是威远将军的前任夫人!

    “那就要看你的这个秘密有没有价值了。”亦萱并不承诺她,现在可是她求着她,再者她之前那样陷害赵府,她可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念雪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如今是有软肋捏在亦萱的手上,也容不得她讨价还价。

    于是深深叹了口气之后,缓缓开口道:“我腹中这孩子……是忠勤伯府嫡出的大少爷的孩子……”

    这无异于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忠勤伯府的嫡出大少爷刚于今年年初完婚,娶得是兵部尚书甄良的嫡次女甄莹,甄氏嫁入府中也有半年,至今未传出有身孕的消息。

    正室夫人未有身孕,倒叫一个外室怀了身孕,甚至还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青楼女子,向来注意礼仪伦常的忠勤伯怎么可能会让这等丑事公布于众?!

    再者,这甄氏的外家的兵部尚书,甄良手里握着兵权,忠勤伯府若真想图谋,必定要有兵力相助,他又怎么会让甄氏遭受此等屈辱?

    所以,念雪这孩子,甚至是念雪,都是要被牺牲的!

    可是,她为什么能够安然到赵府来讹诈赵世秋?!

    “是忠勤伯让你来陷害我爹的?将你腹中这孩子栽赃是我爹的,这样不仅可以让我难堪,是不是也能摆脱他儿子的麻烦?”亦萱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谁知道念雪却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忠勤伯那样的人怎么会想出这么下三滥又后患无穷的主意?这主意是忠勤伯府的那位大小姐给我出的……”

    “莫心妍?!”亦萱的眉心蹙得更紧,她先前就猜过是莫心妍,可是当知道这孩子可能跟忠勤伯府有关的时候就没有再往她身上想过,没想到果真是她。

    “嗯。”念雪点了点头,一五一十道:“还是很久之前,赵大人跟我来往尚算平凡密切的时候,她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想办法怀上赵侍郎的孩子,再让我来赵府大闹一场,她说赵府素来注重声誉,而您又最在乎您的母亲,这样一来,赵府的声誉受损,您也同样会被世人微词,而且,您还要为你父母操心,疲于奔命,便不会有空插手到将军府的事情,她便可以趁机而入了。”

    果然是莫心妍才能想得到的阴险招数!

    亦萱的眉心跳了跳,心中隐隐存着怒火,虽然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得逞,也已经过去了好久,但一想到她竟然不惜伤害她的爹娘借此来斗垮她,就觉得她这种人真是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念雪又继续道:“那是一笔不菲的银子,是个人都有贪念,而且我想要脱离醉花楼,我想要替自己赎身,我便想替她做完这件事情,我找个无人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拿着这笔银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也算是值了。于是我收了她这笔银子,之后便想方设法地骗赵侍郎与我行房事,可赵侍郎一直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我不知道是哪个举动撩拨了他的心,后来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谁知道这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因为之后我爹就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去找过你,所以你也根本没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对不对?”下面的便由亦萱替她主动回答了,随即冷哼一声,道:“你为了你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可是你的幸福不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这样做后半生又能高枕无忧?!”

    念雪的身子颤了颤,随即垂下头,苦笑道:“所以我的报应来了啊,这就是我的报应。”

    “我在醉花楼左等右等等不来赵侍郎,也等不来那位莫大小姐,没有办法,我只能拿着银子去忠勤伯府找她,谁想到会遇上莫大少爷,遇上了我这一生的劫数……”

    后面的事情亦萱已经不用去听了,无非就是两个人看对了眼,随后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念雪也就理所当然的有了身孕,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忠勤伯知道了,也就理所当然地要把念雪灭口……

    而这念雪,为了活命,也就想出了莫心妍曾经给她出的馊主意,想把这烂摊子扔给赵府,想给赵世秋带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亦萱听到这儿,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

    你要说这件事情中到底是谁对谁错,谁又能分得清呢?听起来好像赵世秋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是他若是自己身正的话,又哪里怕别人栽赃陷害?

    “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们同是母亲的份上,你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我不想死,也不想我腹中还没出世的孩子死,若是这件事被忠勤伯知晓了,他一定不会放了我的!你救救我好不好?!”

    看着念雪如此凄楚哀绝的模样,亦萱下意识地开口,“你若真想要好好活下去,就根本不应该写那一封信。”

    念雪哭得更伤心了,眸中是深深的绝望和哀痛,“我知道若是写信给他,他定然收不到,所以我只有求忠勤伯让我们见上一面,求求他,在孩子出世前,最后让我们见一面,以后,我便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是,太爱他了……”

    亦萱心里便说不出的滋味。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痴傻女人啊!

    “好,我可以救你。”亦萱用力点了点头。就在念雪眸中迸射出喜色的时候,她又道:“不过,也需要你的配合……”

    ☆★☆★☆★

    念雪那封未完成的信还是寄了出去,毫无疑问的,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亦萱看着念雪恍惚的眼神,不由摇头叹息。

    一个傻女人,以为这样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一面,没想到这不过是将自己卖出去了而已。

    六月初六,清风微拂,阳光微熏。

    莫心妍的病彻底好了起来,暂时先从将军府回了忠勤伯府,是顾廷睿亲自送了她回去。

    忠勤伯夫人为此十分的开心,特地设宴款待了顾廷睿,言语间都透露着要他赶快上门提亲将莫心妍娶回府的意思。

    顾廷睿都只是笑笑着没有回话,被逼得极了,才说一切都看莫心妍自己的意思。

    莫心妍这种时候却一改往常的主动热情,变得羞臊了起来,头垂得低低的,小声应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忠勤伯夫人便异常的开心,当即拍案定论,道:“那就七月初七吧,乞巧节,宜嫁娶宜搬迁,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又捂嘴看向顾廷睿道:“将军没有什么异议吧?”

    顾廷睿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深邃的眸中有绵绵情意流淌,他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忠勤伯夫人脸上的笑意便越发的灿烂。

    吃完了膳,顾廷睿便要先回将军府,却被忠勤伯留住了,邀请了他去书房坐一坐。

    顾廷睿倒是没有异议,欣然同意前往。

    进了书房,忠勤伯屏退众人,对着顾廷睿道:“将军,上次我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顾廷睿挑了挑眉,道:“伯爷,那可是谋逆大罪,恕言之无法答应。”

    忠勤伯便皱起了眉,“难道你不想要替沐王报仇雪恨了?沐王会何会死?你们沐王府又为何会被抄家灭族!这都是他们皇家争权夺利下的结果!这大燕朝如今已经腐败了,就如同朽木,虫蚁滋生,很快便要覆灭了!若是不找个新的王朝替代他,沐王的下场就是你我今后的下场!”

    忠勤伯说得慷慨激昂,顾廷睿脸色一白,肃下脸道:“我父王的死是韩王所害,如今韩王已经锒铛入狱,我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如今我为新皇办事,君臣之纲,我如何能有谋逆之心?!”

    忠勤伯府立刻嗤笑,“君臣之纲?只怕你把他当做君主,他未必就把你当做臣子!当年沐王之死,虽说韩王才是始作俑者,但是皇上焉能不知?而当今圣上当年的四皇子又焉能不知?!言之啊,我是把你当做自家人才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否则就算是咱们当年那样的关系我都未曾和你说过那样的话!你这是玄奕给利用了啊!从头到尾你都被他蒙在鼓里,还要为他出谋划策,上战场杀敌,结果你打下来的江山,却让他坐享其成,难道你能甘心?!”

    “你休要胡言乱语!”顾廷睿虽然还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但是神色已然有所松动。

    忠勤伯又岂会看不出?

    他立刻趁胜追击,道:“如今你执掌十万兵权,占领边疆要领一带!而甄家统领城中精兵,莫氏一派又在江南富庶之地颇有建树,只要咱们合谋,定能打下这大燕江山,将来不要说可以替沐王沉冤昭雪,便是你要做皇帝都可以!”

    忠勤伯的循循善诱令顾廷睿有些心动,他的神色看上去已经没有初时那般坚定。而是沉默片刻,才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忠勤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怕反倒会起反作用,便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挣扎,否则也不会犹豫良久,但这真是一个大好时机,若不把握,便会抱憾终身。”

    “我明白了。”顾廷睿点头,随后告辞,只是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唇边漾出抹奇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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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一)

    六千大章,这是今日第一更,晚上还会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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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萱的身子渐渐养好了,不仅养得气色红润,脸庞腰身都圆润了一圈,看上去虽没有以前那种骨感之美,倒是平添了几分风韵,更像是一个怀了身孕的母亲。

    大夫来把过脉,说是她腹中的孩子养得很健康壮实,必是个哥儿无疑。

    徐婉清听了很是高兴,忙给了大夫一锭银子的打赏,亲自将大夫送出了门,回来的时候,还猛盯着亦萱的肚皮瞧,言语间抑制不住的欢喜,“念哥儿如今六岁,将来这孩子出生念哥儿便是七岁,恰巧是搬到外院去的年纪,我便可以一心一意替你照顾这孩子了。而且念哥儿懂事儿,也能替我照顾一二。”

    亦萱弯唇笑起来,并没有打断徐婉清的好意,心里却在想,我的孩子可舍不得让您带呢!我要自己亲自照顾他,而且,怕是等这孩子出世后她也可以回了将军府了,母亲又哪里来的机会照顾?

    徐婉清看亦萱面色红润,眉梢眼底皆是喜悦,不像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倒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女。

    徐婉清不由感慨道:“元娘,母亲问你一个问题。”

    亦萱见徐婉清突然沉下脸,不由奇怪道:“母亲,您说。”

    “这……”徐婉清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这你有了身孕的事儿,你打算告诉将军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可能会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亦萱一怔,随后笑了开来,“母亲您多虑了,顾廷睿不是那样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帮着他说话,当初你嫁给他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狠心与你和离!

    徐婉清在心中腹诽,不过看亦萱如此开心喜悦的样子,又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便笑着附和道:“只要你明白就好……”

    可却在隔天找去了将军府。

    她想,这件事早晚终究要让顾廷睿知道,不如提早告诉他,看看他到底会做个什么样的决定,到底是会为了这个孩子将元娘重新娶回去,还是说……不要这个孩子。

    虽然威远将军很忙,但徐婉清并没有等太久,顾廷睿很快就见了她。

    “母亲。”虽然已经和离有了一阵子,但顾廷睿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徐婉清为母亲,这让原本就心软和善的徐婉清愣了下,随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那些质问的话说出口了。

    “母亲来找我何事?”顾廷睿观徐婉清的脸色,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所要说的事情。说实话其实他并不想对她隐瞒跟亦萱和离的真相,不过有些事情,大约是能不说就不说的。

    徐婉清清了清嗓音,随后才开口,严肃道:“廷睿,虽然你已经同元娘和离了,但你仍旧叫我一声母亲,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必须要知会你一声,好让你心中有个数。”

    说完,瞧顾廷睿只是敛眉望着远方,并没有回应,才又鼓起勇气道:“如今元娘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你是打算要怎么办?”

    令她奇怪的,顾廷睿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倒是一脸的坦然镇定,“我知道。”

    “你知道?”这回反倒是徐婉清惊愕万分了!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所以,这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吗?!

    徐婉清还没来得及质问出声,那厢顾廷睿便缓缓道:“母亲您放心,亦萱腹中的孩子我会负责,同样的,她,我也会负责。这是我当初对您的承诺,并且此生,都不会改变。”

    说着,在徐婉清错愕迷惑的神色中,又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我顾廷睿此生,唯一愿意共度余生的人,只有赵亦萱,也就是您的女儿。”

    徐婉清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顾廷睿眸中的坚定和深情,才对亦萱自从和离以来所有的乐观开朗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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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忠勤伯又找了顾廷睿几次,几番劝解后,顾廷睿才终于松口,表示可以试一试,不过忠勤伯必须要给他足够的信任才可以,否则,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越难得到的东西越会珍惜。

    如果说忠勤伯一开始还对顾廷睿心生戒备,怀疑他的接近别有目的,那么从他一开始的试探被顾廷睿无视,第二次的试探又被他打断话题,第三次的正式相邀被他断然拒绝后,他这心里就笃定了要跟顾廷睿合作的念头。

    先不要说顾廷睿手握兵权,就是他甚得新皇重视,要想覆灭大燕,也相当于如虎添翼。

    他甚至亲手写了一封信,让顾廷睿替他寄给远在西北荒凉地带的十三皇子和燕太妃,以此想要告知顾廷睿他们几个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自然,顾廷睿也写下了歃血盟书,防止顾廷睿半途反悔,毁了他们全盘的计划。

    可他殊不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计划,比他想象中还要早的一个开始,就已经是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宝贝的,如今欢天喜地要做新嫁娘的女儿。

    七月初七,乞巧节,宜嫁娶宜搬迁。

    丑正时分,热闹的唢呐声和恭贺声,便从羊角巷开始绵延至半个京城。

    刚刚和离不久的威远将军又要娶亲了!

    娶得还是曾经背叛他抛弃他的忠勤伯府嫡长女!

    这一天,京城的百姓沸反盈天,一大早就起床来到了位于羊角巷的忠勤伯府看热闹。

    忠勤伯府前前后后早已经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和大双喜字,道福的小厮从巷口就分散喜饼给大伙儿,笑声和恭贺声热闹不绝。

    到了卯正初,威远将军府的马车便要接新娘了,自然又是一番起哄热闹。

    新郎倌还是那般的俊逸潇洒,黑发红衣,意气风发,俊美异常。

    有几个同样俊朗儒雅的男人在出题刁难新郎。

    第一个出题的人是忠勤伯府的嫡长子莫瑞峰,于今年年初刚成的婚,或许也被刁难过,明白被刁难的痛苦,出的题目并不难。

    “寒塘渡鹤影”,是要说出下一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故意放水。

    大家都等着听新郎倌意气风发地答上来,谁晓得原本该是紧张的新郎官却一脸坦然淡定地说:“我不会。”

    那模样,就好像跟说他今天没有吃早饭一样。

    这,这可是他的婚礼啊!答不出便不要进去迎接新娘了!

    几个出题的男人面面相觑,还是莫瑞峰出面解围,道:“可能将军是武夫出生,这样的题目对他而言太刁难了些,要不我们换一个吧?换一个四言律诗如何?”

    四言律诗这么简单的东西,如果再不会那就说不过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下一句是什么?”莫瑞峰怕顾廷睿答不出,还特意提示道:“出自曹孟德的《短歌行》。”

    谁能想到都放水成这样了,就差是直接让他进门了,那厢新郎官还是十分无辜地耸耸肩,“抱歉,我真不知道。”

    放屁!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有几个也参加过顾廷睿跟赵亦萱的成亲宴,那时候赵家那帮臭小子都出的什么坑人的题目?他顾廷睿不是照样答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那赵家的小儿子要他当着众人面耍一套拳,他都二话不说地耍了,毫不顾忌将军威风凛凛的形象,怎么如今到了他们这儿,连个四言律诗都答不上来了?!

    莫瑞峰心里隐隐有些怒气,觉得顾廷睿这分明就不是有心要娶他的妹妹,他根本就是故意来给他们忠勤伯府难堪的!

    他正要发怒,却听到一声清风般悦耳又熟悉的喊声。

    “瑞峰!瑞峰!”那声音自人群中而来,随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莫瑞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怒气也没了,胆气也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只会两只腿打颤,生怕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丑事要在今天这种重要的场合被人发现,到时候,到时候莹儿岂能饶了他?!

    “我,我先有事儿,你们在这儿顶着!”他二话不说,匆匆扔下一帮人,就朝人群中走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望了望匆匆闪人的莫瑞峰,又望了望明显不在状态的新郎官,一时间无语凝咽。

    而此刻在内院里。早已经做好新娘妆扮的莫心妍则是翘首以盼,不停地叮嘱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外面看看将军到了第几道门儿了?”

    又对着其余几个陪嫁丫鬟道:“你们几个,待会儿将军来了,稍微意思一下放他进来就行了,千万不可为难他。”

    几个丫鬟皆捂着嘴失笑。

    不一会儿,出去探听消息的丫鬟回来了,脚步焦急,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姑奶奶,这,这将军还在第一道门儿呢,他还没闯过去!”

    “什么?”莫心妍怔了怔,随后皱眉,怒气冲冲道:“定是哥哥他们存心刁难!他也真是太胡来了!不知道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那小丫鬟悄悄觑了眼莫心妍的神色,随后鼓起勇气,聂诺道:“大,大少爷他们并未为难威远将军,出的题目都是些极其简单的,甚至四言律诗都用上了,可,可将军就是答不出……”

    心里却在想,武夫就是个武夫,这也太笨了些!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句话连她个小丫鬟耳濡目染都学会了!这堂堂的威远将军竟然不会?真是个大笑话!

    “你说什么?四言律诗?”莫心妍的脸色突然变得奇差无比,在她的印象中,顾廷睿一向是一个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美男子,这就算是去西北抗战了几年,总不见得把小时候学的东西全都忘光了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不想娶她,他一定是后悔了!

    莫心妍越想越激动,当即掀开头上半遮的盖头,猛地站起身道:“他不来,我便去,总之我今日,一定要嫁入将军府!”

    “小姐!万万使不得!”几个丫鬟脸色大变,纷纷上前拦住莫心妍,嘴里不断说着安慰地话,“姑爷或许只是恰巧这几个不会,再者,再者大少爷他们最后是肯定会放将军进来的!”

    “根本不是我哥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是他自己不想娶我了!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莫心妍说得激动而疯狂,丝毫没有想到若真是顾廷睿不想要娶她,她就算跑出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丢人现眼罢了。

    正挣扎间,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子。仓皇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外面有个女人闹上门来,说是怀了咱们大少爷的孩子,要咱们大少爷对她负责,现在,现在大少奶奶都跑出去闹了!外面现在乱成一团,将军根本就进不来了!”

    莫心妍闻言,脸色一白,当即二话不说,猛地推开那些尚在错愕中的丫鬟道:“我要出去!”

    一路狂奔至正门口,远远地便听到了女子哀戚的哭泣和撕心裂肺的吼声,间或还掺杂着男人无奈的劝慰声和人群的窃窃私语。

    莫心妍一听见这声音,就大感不妙,快速几步冲到门外去,果然见那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正是之前她找过的念雪!

    这女人,竟然坑到她头上来了!

    她正待冲过去拆穿她的谎言,便听到念雪道:“各位评评理,要替小女子做主啊!小女子与峰郎是真心相爱,他说不过是迫于家中有只悍老虎,才将小女子养在歪头,结果小女子任劳任怨,如今怀了身孕,他们忠勤伯府的人就逼我将孩子拿掉,甚至要杀我灭口啊!”

    人群里立刻传来一片“嘘”声,纷纷对忠勤伯府产生了不满。

    “莫瑞峰,你这个王八蛋!你跟我成亲不过半年!你就把这个女人的肚子搞得这么大,你对得起我吗?!”甄莹不愧是将门虎女,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莫瑞峰脸色大变,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手足无措地僵立在原地,心里不断喊“娘”。

    “你放屁!”结果娘没来,倒是嫡亲妹妹出现要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莫心妍冲了出来,脸色铁青,开骂道:“你明明是个不要脸的青楼妓女,也不知道是怀了哪个恩客的野种,竟然也好意思讹诈到我们忠勤伯府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各位你们看看,总算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威胁小女子的了吧?我就是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活到了现在,我怕要是我不现在讨回一个公道,今后我就没命讨回公道了!而如今,当着大家这么多人的面,我念雪郑重地告诉你们,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带着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倘若将来我有一天命丧黄泉,那就是他忠勤伯府害的,还得请各位为念雪做个见证,到时候替念雪沉冤昭雪!”

    莫心妍脸都气绿了,“你口口声声说你腹中的孩子是我哥的,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孩子就是证据,等孩子出生,滴血认亲,一切自然全部都会明了!”关于这一点,念雪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完全笃定,这孩子,就是莫瑞峰的!

    莫心妍没有料到念雪竟敢如此笃定,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

    莫瑞峰更是脸色大变,证实了念雪所言!

    念雪现在腹中的孩子大约七八个的样子,那时候可正是他跟念雪如胶似漆,感情甚深的时候。

    围观的百姓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其中有几个还指着莫心妍,言辞皆是鄙夷。

    “这便是今日要嫁人的新娘啊?可真是凶悍啊,难怪威远将军怕得连那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

    “是啊是啊!我听说威远将军根本不愿意娶她,全都是被忠勤伯夫人威逼利诱的!而且当初威远将军会跟赵家的那嫡长女和离,也是因为忠勤伯府的原因。”

    “是吗?那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些,我要是威远将军啊,宁愿得罪忠勤伯,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

    莫心妍肺都要被气炸了,可偏偏还发作不得,她若是真凶出了口,就更坐实了她们口中那类凶悍女人的名声!

    “言之……”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顾廷睿,期待他可以帮一帮她,谁知道顾廷睿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天上刚刚升起的那一轮明日,表情闲适,就好像周围的闹剧他根本看不见一样。

    莫心妍怒从心起,知道这一切定都是他故意的,故意答不出题,故意找了念雪上门,故意想看她忠勤伯府出糗。

    没想到她一片真心,最后竟换来这样的下场!

    莫心妍理智告罄,正待冲上前去质问顾廷睿,那厢便听到忠勤伯威严冷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谁诋毁我伯府声誉?!”

    这声音气势太过强烈,在场的众人都纷纷噤声不语,不敢多言。

    忠勤伯大步朝门外走来,待看清楚跪坐在地上哀声哭泣的念雪和恨不得要将莫瑞峰千刀万剐的甄氏,心中一下了然。

    他的视线望向念雪,其中有一闪而逝的杀意,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这位姑娘,既然你说你腹中的孩儿是犬子的,那就先留在忠勤伯府休养,等到孩子出生,咱们再滴血验亲。倘若孩子真的是犬子的,那老夫亲自替你做主,让犬子以贵妾致命纳你进府。”

    这样的条件太有诱惑力,若真是念雪闹上门来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这只是亦萱给她出的一个主意,她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信忠勤伯的话,否则,她就救不了她了。

    所以念雪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我进了你们忠勤伯府,一个不慎暴病而亡,又或者是失足落水,谁又能说得清?!”

    看来这女子倒还有几分聪慧。在他的印象中,念雪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忠勤伯府几乎可以肯定,这念雪选择今日闹上门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目的就是要破坏他们跟将军府的联姻,要诋毁忠勤伯府的声誉!

    “姑娘这话便是笑话了,我既然肯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诺你的身份,那必定要保全你的安危。倘若你念雪姑娘在忠勤伯府养胎期间,有一丝一毫地伤了,哪怕是磕一下碰一下,就都由我忠勤伯府全权负责,你若是出了意外,毫无疑问,全都是忠勤伯府的人所为。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并且眸光诚恳坚定,让念雪不得不相信。

    念雪微微有些动摇,她想,与其这样帮赵家的大小姐来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如相信忠勤伯的话,这样,她还能够得到名分,还能够光明正大地跟峰郎在一起。

    就在她纠结挣扎之际,突然听到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直未发一言的顾廷睿缓缓开口,“养胎期间不出意外,那么生产期间呢?难产,血崩,可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好法子。再者,狸猫换太子,孩子倘若被暗中做了手脚,滴血验亲之法自然不可行。”

    念雪心里一个“咯噔”,这才发现自己可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忠勤伯脸色大变,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廷睿,冷声道:“贤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顾廷睿嘲讽一笑,“伯爷,你女儿还尚未过门呢,这时候称贤婿为时尚早了吧?”

    这样子,简直跟几天前上门来提亲的模样判若两人!

    忠勤伯心中隐隐有不安的预感,这时候却听到踢踏踢踏地马蹄声传来。

    原来是甄良带着他的京城十八统领禁卫军赶了过来。

    “忠勤伯莫凌,你勾结乱党,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该当何罪?!”

    威严冷厉的声音在这个尚昏沉的天际直直地劈了过来,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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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结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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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卫军将围观的百姓都赶了出去,随后团团围住了忠勤伯府,誓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莫瑞峰胆子小,腿肚子直打颤,随后竟然有一股尿骚味传了过来。

    本来还在错愕中的甄氏见状,当即厌恶地拧起了眉心,随后拎起裙摆,哭着朝甄良跑了过去,“爹!爹!莫瑞峰那个混蛋欺负我!原来他早就在跟我成亲前就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他们忠勤伯府定然是知晓的,他们全都骗我!根本就不将您放在眼里!”

    甄良摸了摸甄氏的头,眸中藏着冷意,缓缓道:“乖女儿,爹会为你做主的。”

    忠勤伯从来不是傻子,此刻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将痛恨的目光看向顾廷睿,咬牙切齿道:“是你算计我?!”

    顾廷睿的神色淡淡,穿着一袭红衣的他骑在骏马上,有微风缓缓吹来,拂动他飘散的黑发,竟然是那样的魅惑动人。看上去非比往常的俊朗非凡,英姿勃发。只是那眸中暗藏的冷厉瞧得人心里发憷。

    “从一开始,我就在算计你。”

    他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吃过饭了一样。

    而且他只说这一句话,却是不肯再多说,显然,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无须大动干戈。

    甄良也冷冷道:“忠勤伯,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如今你所做的一切皆被当今圣上知晓,人证物证俱在,你逃不掉了!”

    忠勤伯也不是那般蠢笨的小人,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道:“怕是两位忘了我们之前定下的歃血盟约,不知道皇上看到那个,会作何想?”

    “你以为,我们能陪你走这一步棋,甄良会将女儿嫁给你,都是我们自己的意思么?”

    忠勤伯顿时脸色大变,皇上!原来这一切竟是皇上的主意!

    他就该知道,从莫太妃算计失败后他就应该知道当今圣上的诡计!可他太自负,偏偏认为这皇上是被众位能臣拱上去的,只要能拉拢群臣,就一定可以让他垮台!却忘记了,若是皇上没有点本事,又是怎么能让那些能臣为其卖命呢?!

    “这么说,你同赵侍郎的女儿和离,也都是阴谋?!”忠勤伯想要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个傻子一样被骗的。

    顾廷睿却缓缓弯起唇角,淡淡道:“我从未与她和离。一切不过都是官府造的假文书罢了。自然的……”他将视线落在呆立砸一旁的莫心妍身上,“我也不会娶你的女儿过门。”

    忠勤伯的脸色已经奇差无比。

    甄良又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秦远、盛折颜等皆已伏诛,忠勤伯,你又认为你还有通天的本事?”

    “爹!我不想死!”莫心妍终于回过神来,凄厉地叫喊了出来。

    谋逆大罪,满门抄斩,罪及九族,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我已经嫁出去了,我已经是威远将军府的人,我是嫁出去的,我不该死的,我不该死的!”

    莫心妍慌乱无措地说着,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要,她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混账东西!我莫凌怎么会生出你这等没出息的女儿!”忠勤伯二话不说。狠狠地扇了莫心妍一个巴掌,心里对她又恨又气。

    这个女儿,可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寻死,却是不能和忠勤伯府共进退,他要这个女儿何用?!

    莫心妍被打懵了,回过神后,立刻扑到顾廷睿的马下,凄厉道:“言之,言之你救救我,看在我那么爱你,看在我的月娘亲生母亲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算计你,再也不会伤害赵亦萱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顾廷睿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拉了马僵,对那些禁卫军道:“包抄忠勤伯府,将一干人等都捉拿归案。”

    莫心妍怔怔地看着毫不留情的顾廷睿,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跌倒在了地上,唇边绽放出一抹凄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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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勤伯被捉拿归案了,皇家若真想弄垮一个人,不要说是如此罪恶滔天的大罪,便是寻个一般的小错,也能将他扩大化,让你万劫不复。

    不出意外的,忠勤伯自然是要被诛九族、满门抄斩的。

    可是却在忠勤伯府的人被关押入大牢一月后,那位曾要和威远将军成亲的莫家大小姐,竟然被劫掳出狱了。

    有人说是她自己逃出去的。

    有人说是威远将军将她救了出去。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或许都可以免除这场灾难了。

    此刻,将军府。

    亦萱已经被接回来养胎了,那份造假的和离文书也早被撕毁。京城的百姓感念他们夫妻俩为大燕平安所作出的牺牲,在亦萱被接近府的那天纷纷上门恭贺。甚至有说书人将这一段故事添油加醋编成段子,每日在茶肆酒坊上演。

    顾廷睿却总觉得对不起亦萱,毕竟她在那样最艰难的时期,顶着巨大的压力,却依然可以保持乐观,默默支持他,陪着他,替他孕育着他的孩子,不离不弃。

    这份真心让他觉得,他一定要再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最隆重的婚礼,将她从被将军府赶出去之后所受的误解和屈辱,风风光光地驱逐,他要让世人知道,他有多爱他的结发妻子。

    徐婉清更是在知道真相后,抱着亦萱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的女儿,原来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老夫人更是握着亦萱的手,颤抖着嗓子道:“好孩子,好孩子,是祖母误会了你,祖母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你是祖母最好的孩子,是我们赵府的光荣。”

    夜凉如水,银白月光倾泻在窗台楼宇上,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光晕,动人心魄。

    亦萱挨靠在顾廷睿的膝上,心中满满充斥着幸福感。

    “等孩子出世了,我们再成亲。”顾廷睿倾身附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好。”亦萱点点头,并没有异议,其实她并不想再成一次亲,觉得没必要而且浪费,可是顾廷睿坚持,她也只好随他去了。

    “岑儿被接回来了吧?”亦萱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嗯。”顾廷睿点点头,伸手摩挲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今日下午的时候,信安侯府的三太太亲自送岑儿回的将军府来。”

    说着,又笑了笑道:“说起来也奇怪,岑儿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非但没有排斥和吃惊,反倒很欣然地接受了,还对明宁说‘之前您见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您是我的母亲那该多好啊!没想到今日,我的梦想竟然成真了。”明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场就哭了。”

    亦萱弯唇轻笑,“明宁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她可以安心了。”又道:“这样一来,月娘也就有伴了。”

    “嗯。”顾廷睿点点头,紧紧抱着亦萱,吸取她身上的馨香。

    两人静默片刻,还是亦萱先行开口,缓缓道:“那莫心妍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呢?”

    外面的传闻并没有说错,救莫心妍出牢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威远将军顾廷睿。

    “月娘求着我救她娘出来,我不想将来月娘因为她而和我们产生隔阂,更不想她以为是你的回来才害死了她娘,所以我将莫心妍救了出来。不过,我却是不会再让她呆在京城的,我也已经同月娘商量过了,会将莫心妍送到边疆去,给她闲适的生活,却是不可能再让她出现在你我眼前。”

    听着顾廷睿的回答,亦萱并没有什么异议,在她看来,莫心妍已经是败者。穷寇莫追,她落得个如今这样的下场,下半生必定会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可比杀了她要解气多了!最关键的是,她也的确不想跟月娘之间有隔阂。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等过几日她稳定下来后,我便会让人送她出京。”

    “好,一切但凭你做主。”

    ☆★☆★☆★

    八月初六,忠勤伯府的众人被压至午门斩首示众。

    乌压压的一群人,皆带着镣铐,哀泣声哭号声此起彼伏,京城的百姓都赶来围观。

    当忠勤伯穿着囚衣出现的时候,有些百姓便拿着菜叶鸡蛋朝他砸过去,若不是被一旁的侍卫制止,怕是忠勤伯就要被活活砸死了。

    可是他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紧紧拉着身后忠勤伯夫人的手,温柔而深情道:“玉儿,你怕吗?”

    忠勤伯夫人也是一副恬静安然的模样,好像并不是要去奔赴死场,而是和情人携手游江南一样。

    她亦是紧紧握住忠勤伯的手,絮语道:“伯爷,妾身不怕,不管伯爷的下场是什么,在妾身眼中,伯爷永远都是站在顶端的那一人,伯爷永远都不是败者,让妾身敬仰。”

    忠勤伯便大笑出声,那气势颇足的笑声倒是让一旁的侩子手怔愣了一下。

    “我莫凌的确没有输,我只是输在了太自负!倘若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选择做和当初一样的决定!”

    忠勤伯夫人紧紧挨靠着他,充分信任他所作出的决定。

    午时到了,艳阳高照,阳光泼辣辣地洒向大地,炙烤着这原本该是寒凉的一幕。

    行令扔下,手起刀落,忠勤伯府数百人头尽数落地,凄厉的哀嚎声阵阵响起,转瞬又恢复平静。

    阳光下,只剩下血的气息在无限蔓延。

    等到了明日,清洗过后,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将军府,一直被软禁在厢房静养的莫心妍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精神原本一直恍惚的她突然间便镇定了下来,对看着她的丫鬟道:“我要见威远将军,我要出府。”

    顾廷睿赶到的时候,莫心妍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她缓缓开口道:“送我出去吧!京城之内,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她这样一副反应令顾廷睿十分的惊讶,还以为要说服她离开京城有多困难,甚至故意将她软禁在厢房,就是为了消磨她的脾气。

    如今看来,这法子倒是奏效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顾廷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吩咐几个小厮过来看好莫心妍,亲自送她出了府。

    “我能再看一看月娘么?”离开将军府之前,莫心妍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这让顾廷睿有些疑惑,不过心里想着月娘是她的女儿,她这段时间以来为所做出的牺牲都不是作假,而且想必月娘也是想要看一看她的孩子的。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殊不知,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的。

    过了一会儿,月娘就被丫鬟们给带了过来,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她,神色看上去也十分的平静。

    她一步一步朝莫心妍走了过去,恭敬地朝她福身,“莫夫人。”

    一切都已经结束,所以她又恢复了莫夫人,而不是母亲。那个她唤母亲的人,此刻正在温暖的屋内,享受着百般的呵护和疼宠。

    而她莫心妍,却落了个一败涂地,孜然一身的下场。

    她用尽生命去爱的男人和女儿,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莫心妍缓缓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滑落下来,那凄厉哀楚的声音让闻者动容。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伤心到极致,不会再有眼泪,却没想到,她还能哭得出来。

    还是未到最伤心的时候啊!

    莫心妍这么想着,唇边便绽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望着月娘,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月娘,如果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娘一起走,你会答应我么?”

    月娘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怔,随后咬着唇,低声道:“母亲,您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莫要再想京城的人和事儿,等月娘长大了,会去看您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不愿意。

    纵然早已经预料到了答案,但莫心妍还是心如刀绞,现实的残酷又一次将她打入了绝境,让她不得不拼死一搏!

    她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在痛苦中度过下半生罢了,她不想!她不想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也要找个人陪着她!

    月娘是她的女儿,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理所当然应该陪着她的,她没有错,她也不会后悔!

    几乎就在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心妍一把拽过月娘,掏出藏在衣袖中的剪子,抵住月娘的咽喉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陪着娘一起死吧!我们母女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小姐!”

    “月娘!”

    现场顿时乱糟糟地一团。

    顾廷睿难得失去镇定,仓皇失措道:“莫心妍!你疯了吗你?她是你的女儿!”

    他哪里能料到,莫心妍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只提防着不让她伤害到亦萱,却完全忘了月娘!

    “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要她陪我!顾廷睿,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你害得我孤苦无依,无家可归,我哪里都不能去了!别以为你把我从牢里救出来我就会感激你,我就会原谅你!顾廷睿,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跟赵亦萱痛苦一辈子!”

    她对顾廷睿的执着而疯狂的爱早已经转化成了恨,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恨不得,恨不得杀光将军府的人,让他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莫心妍红了眼睛,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几分,狠狠地朝月娘的脖颈刺了进去。

    鲜红刺目的血顺着月娘白皙干净的脖颈缓缓流下,浸湿了她身上的月白色衣衫。

    月娘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脸色一瞬间惨白。

    “月娘!”顾廷睿声音都变了调,瞪着莫心妍的眼眶也微微泛红,那眸中刻骨的恨意都要将莫心妍烧之殆尽。

    莫心妍却无惧无畏,甚至因为自己这样疯狂的举动而大笑出声,“哈哈哈,顾廷睿,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除了赵亦萱你什么都不在乎呢!原来你还记得你这个女儿,记得是我!是我莫心妍为你生下来的女儿!”

    说着,整个人又陷入了回忆中,哀泣道:“顾廷睿,你记得吗?!月娘是我怀胎十月为你生下的,是我拼了命为你生下的!她身上流着你我两个人的血,你不是只有赵亦萱那腹中的孩子!”

    眸子又立刻变得阴狠起来,带着疯狂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既然你那么在乎她,那么在乎她为你生的孩子,那好,我就成全你,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地过日子,至于我的月娘,我自己带走!”

    说完,那闪着尖锐光芒的剪刀又猛地抬起要朝月娘的胸口刺入。

    “啊!”

    凄厉的惨叫,放肆的哭泣,崩溃的大喊,一切都显得那么混乱不堪。

    阳光,从天际缓缓洒向大地。

    微风轻拂,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桂花的甜香传入了人的鼻腔之中。

    莫心妍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把匕首,久久不能反应。

    刚刚的动作太快,快得叫人根本预料不及,电花火石之间,莫心妍手中的剪子还没来得及刺入月娘的胸口,就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匕首刺中,剪子,也就应声落在了地上。

    “轰”地一声,是莫心妍倒在地上的声音。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月娘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莫心妍毫无生机的样子,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幸而顾廷睿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感受到小小身子传来的暖意和富有生机的心跳,差点也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他冷下脸,对周围的丫鬟道:“将尸体处理好!”随后便抱着月娘匆匆往府内走去。

    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垂首立在角落里的那个青衣女子,轻声开口,“谢谢。”

    那女子抬起头,娟秀干净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随后蹲下身,拔下了插在莫心妍胸膛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裙摆上擦了擦,然后收拢入了袖中。

    “将军,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那声音,随着微风,消失在了空气中。

    ☆★☆★☆★

    所有的事情都渐渐都步入了正规,亦萱也进入了养胎的最后阶段,她倒是真旁人不同,怀孕前几个月的脾气特别好,心态也好,从未折腾过人,连沐王妃都说亦萱这胎定是个乖孙儿,将来是个可心人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夸不得,在亦萱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这肚子里的孩子突然间就闹腾了起来。害得亦萱脾气性子也变得奇差无比。每天不是嫌弃这个东西不舒服,就是看那个东西不顺眼,要么就是不肯吃饭,总之,难伺候的很。

    顾廷睿也被折腾得够呛。

    有一次,明明是好好地跟她说着话,帮她剥着她近来特别爱吃的瓜子,可是刚将剥好的一堆瓜子送到她嘴里,她却全部吐了出来,大哭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帮我剥瓜子?你是不是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所以你为我做事一点都没有从前认真!你就是看我人老珠黄了,又膀肥腰圆的,所以你嫌弃我了!那好,你走,我不要你帮我做事!你去找那些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我不要再看见你!”

    顾廷睿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又不好直接走人先让她发泄完再说,只好尽力安抚道:“怎么了?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你直接跟我说,我会改。”

    “你为什么不仔细一点剥壳?这里面还有一片瓜子壳,你让我怎么吃?!吃到肚子里,伤到孩子怎么办?!”

    “……”

    还有一次,她心血来潮要吃什么桂花糕,这时节恰巧是桂花盛开的时候,所以倒也不难,可是做出来的桂花糕她却都不爱吃,说味道不对,换了三四批厨子她都说不对,可顾廷睿问她到底要吃什么味的,她又说不出来。无奈之下,顾廷睿只好自己亲自下厨帮她做,谁都能想象一个只会在战场上杀敌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的大将军做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

    自然的,亦萱吃了他做的桂花糕之后,当场就大吐特吐,恨不得要将胆汁都吐出来。可把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吓坏了,顾廷睿更是吓得寸步不离,甚至去宫里召了御医来。

    结果御医来了,只说那桂花糕完全没有问题,夫人只是自己的心理条件反射,只要她自己能调整过来就好。

    整个将军府为此忙的焦头烂额的,还是徐婉清听说了亦萱情况不妙的事情赶来探望,知道她是想吃桂花糕了,于是做了一份,亦萱这才停止了闹腾。

    事毕,徐婉清十分同情地拍了拍满头冒汗的顾廷睿的肩,语重心长道:“廷睿,你真是辛苦了。”

    “……”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折腾了近两个月之后,这个把所有人都弄得焦头烂额的小东西,也终于是出世了!

    顾廷睿接过喜娘抱过来的小家伙,娇嫩小巧的眉眼,像极了亦萱,而他眉宇间的气势,又当真跟他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和亦萱的孩子啊!

    可真是神奇!

    隔年开春,一场盛大的婚礼在京城隆重地举行。

    几乎所有京城的百姓都会到场恭贺道喜,热闹持续了一天一夜。

    那俊朗飘逸、意气风发的新郎,那温柔娴静、恬淡美好的新娘,空气中有甜甜的玉兰花香传来,时光在岁月中缓缓流淌,有着安静的美好。

    在热闹声中,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郑重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徐婉清望着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此刻脸上发出这样幸福的柔光,心中也倍感欣慰。

    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却意外地看到,那一身戎装的男子,眸中,有着与新郎脸上一样的温柔情深。(全剧终)

    先行放个可爱的小福利。

    快乐小剧场:十万个为什么和娃娃亲

    某年某月某日,已经长到四岁大的小睿睿,已经很有自己的意识,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思考。

    他爱思考很多很多事情,譬如,为什么太阳是白天出来,为什么月亮有的时候圆有的时候扁,为什么小京巴会叫小京巴,不能叫睿睿呢?

    他的这些问题,常常把整个将军府的人弄得是焦头烂额,初始的时候沐王妃还夸赞过几句乖孙聪慧,很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到后来,就是避之不及了。只要听丫鬟禀告说夫人带着小少爷来了,她就借口在休息,不肯见客,弄得亦萱也十分无奈。

    这一天,小睿睿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娘,娘,睿睿有一个问题不懂,您能告诉睿哥儿吗?”

    一听到这个软糯甜腻的声音,亦萱浑身汗毛直竖,本在跟他情意绵绵的顾廷睿见状,也是脸色大变,伸手握住亦萱的手道:“不要害怕,稳着点。”

    话音刚落,四岁的白胖小包子就跟头把式地冲进了屋子里,一把扎入亦萱的怀中,蹭蹭她的胸口,然后“吭哧吭哧”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亦萱无奈,只能伸手将他捞了起来,放置在自己膝上,谆谆教导:“欢哥儿,你叫顾承欢,不是叫什么小睿睿,以后不准再那么称呼自己!”

    “我不要~”小小的奶音断然拒绝,还煞有介事道:“爹叫顾廷睿,小名也就睿睿,我是他生的,就是小睿睿,如果我有个妹妹,就是小萱萱!”

    “……”亦萱满头黑线。

    “……”顾廷睿脸色铁青。

    “咳咳。这个话题我们以后讨论。”亦萱打了个圆场,转换话题道:“那欢哥儿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娘?”

    小家伙顿时眼前一亮,扯着亦萱的袖子道:“娘娘!为什么,为什么绫儿妹妹跟我长得不一样?”

    绫儿妹妹是慕容慧和元止的孩子,只比小睿睿小半岁。

    亦萱失笑,道:“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爹娘生的,自然长得不一样了。”

    “那小睿睿为什么会跟念舅舅长得一样?”

    额,欢哥儿虽然的确跟念哥儿有几分相似,但也不是一样啊!念哥儿长得像母亲也像她,欢哥儿却是像顾廷睿多一点。

    亦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厢欢哥儿便道:“睿睿跟绫儿妹妹一起洗澡,发现她跟我长得不一样!她下面为什么没有东西?我,念舅舅,还有爹,我们都有!”

    ……

    亦萱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她总算是明白这臭小子的意思了!

    她尴尬极了,抬眸望了望顾廷睿,发现那厮的脸色更青了。

    于是,片刻后,可怜的小睿睿就被他爹拎出去教育了。

    无非就是,“你怎么能和女孩子一起洗澡”之类很无力的话题。

    这睿睿自从有了小睿睿,是越活,越过去了……

    这之后,亦萱也有深深地检讨过这个问题,和顾廷睿探讨过欢哥儿的教育问题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跟慕容慧说一声,否则,她女儿什么时候被欢哥儿拐跑了,估摸着两家人都不会知道。

    谁知道她找到慕容慧说了这件事,慕容慧却一点都吃惊,明明被占便宜的人是她的女儿,她却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把一旁听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欢哥儿捉过来暴打一顿的元止更是气得够呛。

    因为她居然说:“你安心啦,我的女儿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她凶悍得很呢,如果不是她自己想给你儿子看,你儿子哪里能看得到?我看她肯定是看上你儿子了!这样吧,既然大家都互相看过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结个娃娃亲吧!你可别忘了当初咱们之间的承诺啊!”

    亦萱,终于理解元止这些年的水深火热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欢哥儿的亲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定了下来。

    很多年以后,当欢哥儿被绫儿追得满院子打的时候,他就会扯着嗓子吼道:“你这只母老虎,若当初不是你看上了我而耍心机让我看光了你的身子,我才不会娶你!”

    当然,这只是一对奇葩夫妻之间调情的小小手段,几乎不要一刻钟,两个人又可以好得如胶似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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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作品简介: 望族千金重生乡村小土妞 前世为母报仇,她拼尽全力,不惜手染鲜血,鱼死网破。 当重生而回,她终才明白,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复仇。 这一世,她是元娘,元为新生,元为初始,她要如海棠明艳绚丽,必当骄阳盛放,活出精彩! PS:言情很甜,放心跳坑。 ********** 新书期间,大力求推荐票!拜托大家多多投票!喜欢的亲们麻烦加入书架,鞠躬拜谢!元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