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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光芷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txt下载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质问

    古璟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禁想起了之前他说的那些送礼的方法,完全没有作用。不禁点点头道:“你之前的确没能猜中她的心思。”

    赵延平听了,不禁舒了口气,道:“这沈三姑娘哪里是寻常的姑娘,寻常姑娘的心思好猜,可这沈三姑娘却与常人不同啊。”

    这话既为自己解了围,又明着暗着赞了沈三小姐超凡脱俗。如此精妙的拍马屁,赵延平都不禁要在心里夸赞自己一番了。

    谁知,古璟瑄却完全没有顾及这话中的几层意思,反而问道:“那寻常姑娘,可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呃……”赵小侯爷又结巴了。最后只得哭道:“小王爷啊,我也是个男人啊,怎么会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然,我把我妹妹找来给你吧?你问她,她一定知道。”

    古璟瑄眉一挑:“令妹也算是寻常女人?”

    赵延平这下真的就只剩下痛哭了。

    这一日的重阳节,过得可谓是轰轰烈烈。原本是登高思亲的节日,这一次可就全变成了八卦日了。

    虽然皇上在露面之后就立刻回宫了。可是大家依旧把此事大肆渲染,说得绘声绘色。一人传一人,把皇上的相貌传得分外夸张,简直天上有,地下无,什么丰神俊朗,绝世无双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砸。

    当然,大家谈论得最多的,自然还是瑄王爷和那位传说中的沈三小姐了。

    这沈三小姐,三年前逃婚,在京城里闹得轰轰烈烈的。这三年后回来,又与据说从不近女色的瑄王签下了今生来生之约。这三年之间,逃婚在外的沈三小姐,到底是如何认识瑄王,又如何与瑄王暗生情愫,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猜测不透啊。

    男人们虽然觉得名花有主实在可惜,可到底这个主是瑄王,也就没什么不服气的了。不过,女人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哥,哥你在哪儿?”

    赵延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正在与瑄王说话的赵延平脸色一变,惊慌地道:“糟,一定是我妹妹带着那群手帕交来质问我了。小王爷,你可把我害惨了。”

    古璟瑄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冷冷道:“与我何干?”

    声音越来越近,赵延平已经开始四处找地方躲藏了。可是,这个地方本就偏僻,周围精致虽然清雅,却并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赵延欣此进已经走近,并且一眼就看到了慌慌张张想跑的自家老哥。

    “哥,你别躲,我看到你了。”话音未落,赵延欣就已经带着一群姑娘气势汹汹地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才走了几步,忽然就看到站在附近的瑄王,立刻就停在了在地,条件反射地理了理衣服,又收了方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大家闺秀的浅笑,羞涩地与古璟瑄打招呼。

    “王爷,没想到您也在啊。”

    赵延平显然对自家妹妹十分了解,对于这种急速变脸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时逃脱已是不可能,赵延平干脆走到古璟瑄的旁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正是,为兄与瑄王,正有要事相商,你有什么事,待回去再说吧。”

    赵延欣看看自家老哥,又看看古璟瑄,一时有些为难。她现在心里急着想知道瑄王与那个沈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想耽误瑄王的事,给他留下下坏印象。

    古璟瑄此时问完了话,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赵家兄妹的事情,他才不想掺和。于是便道:“可已商议完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赵延欣一听,立刻笑得甜甜地问自家老哥道:“哥,妹妹有事要问你。”

    赵延平一脸委屈地看着古璟瑄,半晌,憋出了四个字:“过,河,拆,桥!”

    随后,一脸悲愤地朝那群姑娘走去。

    待离开了瑄王,姑娘们便把赵延平团团围住,赵延欣更是直接逼问:“哥,说,瑄王和那个沈碧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延平白眼一翻,道:“今生来生之约都签下了,你说还能是什么关系?”

    赵延欣怒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何瑄王要与那个沈碧瑶签这约?他不是向来对女人不爱理睬的吗?”

    赵延平听了这话笑道:“这世上哪有男人不爱女人的?你怎知瑄王以前对女子不感兴趣,不是因为还没遇着让他心心念念的沈三姑娘?”

    “我呸!”赵延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沈碧瑶那个狐狸猸子不过是脸长得好些罢了,要才无才,要身份无身份,瑄王怎么会喜欢上她?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瑄王。”

    “对!一定是那个沈碧瑶使了什么手段。”其他的姑娘也立刻跟着附和。

    赵延平无奈地道:“这要知道有没有被迷惑,你们得去堵瑄王才对。被迷惑的人又不是我,我哪知道这其中隐情啊?”

    赵延欣哼了一声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瑄王对谁都不亲近,唯独与你关系好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肯定知道。”

    赵延平不禁高呼一声:“我冤枉啊。瑄王就算与我关系比旁人好上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至于把心上人的事情也跟我说吧?”

    “心上人?”赵延欣不禁瞪大了双眼:“你说沈碧瑶是瑄王的心上人?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说。”

    赵延平被逼得直跳脚:“我说我的妹妹啊,你哥哥我又不是瑄王肚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的事?你要想知道,自己问瑄王去。”

    “哥!我如果能自己去问瑄王,还用得着问你吗?你说,那个沈碧瑶怎么会成了瑄王的心上人了?她不是逃婚出去三年,才回来吗?”赵延欣继续步步逼问。

    “我怎么知道?你也说了,沈三姑娘都逃婚在外三年了。这三年里,你哥哥我一步也没离开京城,怎么可能知道?”赵延平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赵延欣问。

    “我只知道这回瑄王回来之后,便有了心上人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沈三小姐。”

    赵延平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赵延欣见最后实在是逼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才放他离开。

    赵延欣带着一群姑娘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一群人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气愤不已。

    冯尚书家未出阁的二小姐也是瑄王的爱慕者之一,这次自然也是气得不轻。若是瑄王喜欢的是比她身份要高的赵延欣那也就罢了,可偏偏他看上的是一个四品侍郎庶出的女儿,这怎么能让一众高贵嫡出的大家小姐们内心平衡?

    特别是赵延欣!她心系瑄王多年,并且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心思。虽然早有传言说,太后早就属意让安平郡主当瑄王妃,可是瑄王还有侧妃不是?她的身份,当个瑄王侧妃自然配得上。她的这些个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回瑄王竟然与一个四品侍郎庶出的女儿签了今生来生之约。这简直让她把所有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我不服气,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赵延欣越想越不甘心,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瑄王那里不能去问,不是还有个沈碧瑶吗?那就去问她。

    其他的姑娘们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赵延欣一转道,她们也就立刻二话不说地积极跟上。

    沈碧瑶在哪里,一点也不难找。她现在可是话题人物,更何况,当初沈莲瑶把她扶去后院厢房的时候,大家都看着,要找起来,也很容易。

    赵延平原本在自家妹妹离开之后,便去找那群朋友的。可是想了想之后,又转道回了瑄王那里。走回去一看,瑄王果然还在。

    赵延平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开口道:“我妹妹方才找我问了你和沈三姑娘的事。”

    古璟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延平朝他一笑,道:“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古璟瑄又淡淡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赵延平又道:“不过,以我对我妹妹性子的了解,她从我这里没问到,一定不会甘心。很可能,这会儿已经去找沈三姑娘了……”

    话音未落,古璟瑄就猛地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飞身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赵延平站在原地,望着古璟瑄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过河拆桥……”

    当古璟瑄赶到沈碧瑶休息的那间房间时,赵延欣一行人已经到了,此时正在房中逼问沈碧瑶呢。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瑄王?”冯二小姐上前一步,指着沈碧瑶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我?迷惑他?呵……”沈碧瑶差点笑了出来。

    她迷惑古璟瑄?开什么玩笑?她有那么作死吗?

    赵延欣见她这样目中无人,怒道:“若不是你迷惑瑄王,瑄王又怎会喜欢你这种身份低贱,胸无点墨的女子?”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决心离开

    听到门外的风声,沈碧瑶朝外面一努嘴,道:“你们自己问他吧。”

    赵延欣将信将疑地转头一看,正见古璟瑄从门外走进来。

    “王,王爷……”来兴师问罪的姑娘们瞬间没有士气,纷纷躬下身来朝古璟瑄行礼,只有沈碧瑶仍然端坐在床边,无动于衷。

    古璟瑄对满屋子的姑娘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沈碧瑶身边,关切地问:“碧瑶,你没事吧?她们可有为难于你?”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她们哪能为难得了我啊?”

    古璟瑄见她没事,也就放下心来,这才转头问赵延欣:“来这里作甚?”

    赵延欣低头着,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最后还是沈碧瑶看不下去了,道:“她们来问我是怎么勾&引你的。”

    古璟瑄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赵延欣一见,立刻吓得后退一步。其他的几位姑娘更是不敢开口,一个个地都往后缩。

    古璟瑄高冷霸气的气场一开,沈碧瑶也开始觉得不自在了。每次只要古璟瑄气势一露,她就止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那晚给她的阴影,还是有些深,让她根本无法释怀。

    沈碧瑶颇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别到一边去,对古璟瑄道:“既然你在,就跟她们出去把话说清楚吧,要是三天两头就有你的女粉丝过来这样质问我,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招待她们?”

    古璟瑄听她话音不对,还以为她误会了,忙转头解释道:“碧瑶,我与她们并无干系。”

    沈碧瑶道:“粉丝嘛,我懂。你还是去解释一下吧,不然烦的人是我。你最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掉,不要再连累我了。”

    一旁的赵延欣听得气愤不已,不禁怒道:“沈碧瑶,你怎么能这么跟瑄王说话?怎么就叫连累你了?”

    沈碧瑶道:“难道你们不是因为他才来找我的吗?这不是连累是什么?还有,我对他向来这个态度,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你……你不过只是一个四口侍郎的庶女,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赵延欣气得破口大骂。

    沈碧瑶好整以暇地从容答道“因为我是沈碧瑶啊。”

    冯二小姐也忍不住上前来骂道:“你别以为仗着有瑄王给你撑腰,你就能怎么样了。别忘了,你现在可还不是瑄王妃,只是一个地位低贱身份卑微的庶女。”

    沈碧瑶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老娘非但不用靠古璟瑄,而且就算是断了一条腿,也照样放倒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来试试。”

    沈碧瑶到底也是杀过人的人,虽说没有像古璟瑄他们那样能随时放出杀气,但是认真起来,气势也是十全逼人的。

    赵延欣她们这些从小在深闺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家们,哪里见过这等气势?眼前在床边端坐不动的沈碧瑶,此刻在她们的眼里,就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一般。仿佛只要她们稍有动作,就会立刻扑上来,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撕碎。

    这群大家小姐们自然不知道,这便是江湖人口中的杀意。她们只觉得,这个沈三小姐十分可怕,十分凶狠。

    吓了她们一吓之后,沈碧瑶便收了杀意,道:“如果没什么问题了,各位就请回吧。”

    赵延欣等人面面相觑,然后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古璟瑄还欲开口说什么,沈碧瑶就一眼瞪过去:“你也走,我想一个人呆着。”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你好生歇着,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古璟瑄一走,沈碧瑶就无力地往床上一倒,一阵无语。

    坑爹的,她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古璟瑄这混蛋还有一票女粉丝啊。照这种情况看来,她很有可能已经晋升成了京城女人的公敌了。

    看来,以后要少出门了,不然……麻烦啊。

    又在房中歇了一阵,沈莲瑶便带着翠兰匆匆来了。

    “三姐,我来晚了。从前的那些姐妹们一直缠着我,我脱不开身来寻你。”沈莲瑶刚踏进房里,便急急地解释。

    “没事。”沈碧瑶道:“母亲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吗?”

    沈莲瑶点点头道:“吃了午饭便回。”

    “啊?还要吃饭啊?”沈碧瑶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沈莲瑶道:“母亲被那些夫人太太们拖着,百般挽留,推脱不了,便答应留下来,一起用了斋饭再走。”

    “呵。”沈碧瑶不禁嘴角直抽:“这么快就有人见风使舵了,看来这瑄王的影响力确实有够大的。”

    沈碧瑶心里开始响起了警钟。

    这才签了个什么契约,什么都还没影呢,大家就开始各使各的手段了。这要是她真跟瑄王纠缠不清,那还不得有大把的京城妹子对她恨之和骨头?若是她以后跟那个混蛋闹掰了,以后成仇人了,那这些想要巴结瑄王的势利眼还不都得把她当作打压的对像,让她不得安生?

    卧靠,这个低buff的范围太大了。看来,只有离开京城才能避开。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琴儿来把她们都请去了饭堂里。

    法缘寺的素斋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寻常便有不少香客为了素斋而来,而重阳这一日,更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订得到位子,其他人连吃都吃不上。

    而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沈家人。

    四品的侍郎,在朝廷之上一抓一大把,哪有资格跟当朝的大员与皇亲贵戚们一同坐在饭堂里用饭?

    再说了,要招待这些贵人们就够寺里的和尚们忙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来招呼她们?

    是以,沈夫人一早就打算午饭前便回去。只是,忽然沈碧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瑄王签下了今生来生之约,一时间,大家都以为沈碧瑶必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都想与她拉近关系,这才有了被硬留下来吃午饭的事。

    沈家人的这一席,是临时挪出来的。好在这法缘寺的饭堂够大,多了这一家子人,也没有显得太过拥挤。

    沈碧瑶被沈莲瑶搀扶着出现在饭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被这么多人一同注视着,沈碧瑶的表情立刻就僵了。心下更是觉得自己离开京城,才是明确的选择。不然再呆在这里,不管她与古璟瑄最后变得怎么样,都被会唾沫星子给淹死。

    尚书夫人那一桌,正好离沈家凑出来的一桌不远,见沈碧瑶来了,尚书夫人便笑着凑过去对沈夫人笑道:“你们三姑娘长得可真是标致,难怪连瑄王都喜欢。”

    沈夫人笑着回道:“这是三丫头的福气。”

    沈碧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扶到了沈夫人旁边坐下。沈莲瑶也跟着坐了。

    一张方桌,沈夫人与三姐妹一个占了一向,坐得满满当当。

    夫人小姐们吃饭,都是得由丫鬟们伺候的。管你在家里是什么习惯,到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得把谱给摆起来。

    可是,莲瑶和心瑶是带了丫鬟的,但沈碧瑶从前的丫鬟翠柳,早在她逃婚之后,就立刻被沈夫人给发卖出去了。就连她院子里的人,也全都给遣散的遣散,分派的分派,最后一个也没给她剩。

    现在,莲瑶心瑶都有人伺候用饭,唯独沈碧瑶没有。沈碧瑶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向来好面子的沈夫人却觉得十分不妥。

    沈夫人低声道:“琴儿,你去伺候三小姐用饭。”

    “是。”琴儿应了,便走到沈碧瑶的身侧站着。

    人都坐下了,菜却迟迟不上。沈碧瑶不禁抬起头来张望了一下,发现最靠上的那几桌还是空的。顿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随后,镇远侯夫人带着家眷走进了饭堂,直接落了坐。

    赵延平与赵延欣两兄妹就跟在侯夫人身侧,一进饭,赵延平就眼尖地看到了沈碧瑶,立刻冲她友好一笑。

    沈碧瑶突然见小侯爷对她笑,愣了半晌,随后想起来,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再仔细一想,方才貌似围观的人里就有他,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是看才见过才有的。

    想了半天,沈碧瑶才忽然想起来,是景园呐。当初这小侯爷似乎还夸过她来着。

    顿时,对这个长相还不错,脾气看起来也很好的赵小侯爷好感度立刻飚升,也冲已经落坐的他展颜一笑。

    赵延平顿时眼睛一亮,又冲沈碧瑶挥了挥手。

    一旁的赵延欣见了,心中有气,便冷嘲热讽道:“哥,你今儿个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和那个沈三姑娘眉来眼去。也不怕瑄王怪罪。”

    赵延平忙正色道:“什么眉来眼去,我只是跟沈三姑娘打个招呼,话可不能乱说。”

    赵延欣冷哼一声,酸溜溜地道:“那可是未来的瑄王妃,若是瑄王知道你与她这样笑来笑去的,指不定想到哪里去呢?这沈三姑娘见谁都笑得那样勾人,说不定就把你的魂也给勾了去。”

    话音刚落,侯夫人便沉下脸来喝道:“欣儿,娘平日里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女儿家的,说什么勾人不勾人的,也不害臊。还有,什么未来的瑄王妃?八字还没一撇呢,休得瞎说。”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返家

    赵延欣瘪了下嘴,赌气不再说话。

    方才侯夫人那番话,不禁让沈碧瑶对她高看一眼。不攀高,不人云亦云,有主见,这侯夫人的行事做派,确实有些气度啊。

    相比之下,依旧在碎碎念的尚书夫人就差得远了。

    “听说,侯夫人家的世子与瑄王的关系可亲近了。时常见他往瑄王府里跑。这京城里啊,也就他敢跟瑄王亲近了。”

    沈碧瑶听了,不屑地撇了下嘴。

    不就是想说,侯夫人不用靠讨好她来巴结古璟瑄么?用得着这样明示暗示,拐弯抹角的吗?

    饭堂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了,现在就等着目前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瑄王了。

    古璟瑄来到饭堂的时候,目不斜视的往给自己留的位子走去。

    走到一半之时,突然回头,看向了坐在门边不过处角落里的沈碧瑶。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向,在众目睽睽之定,向沈碧瑶走去。

    福贵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只能慌忙地跟了上去。

    只见古璟瑄走到了沈碧瑶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王爷站着,其他人怎敢坐着?沈夫人忙站起身来,向瑄王行礼。沈心瑶纵是心不甘情不愿,也站起身来行了礼。沈莲瑶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自然也是礼数周全。只有沈碧瑶一人,端坐不动,像是完全没看到瑄王来了似的。

    沈夫人的脸一黑,压低了声音骂道:“三丫头,你还坐着做甚?自小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沈碧瑶把手往桌上一撑,作势要起。

    古璟瑄忙拦下她,开口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

    沈碧瑶立刻又坐了回去,丝毫没有半分客气。

    沈夫人顿时脸都白了。瑄王只说与沈碧瑶之间无需这些俗礼,却让她们母女三人都行了大礼,难道在瑄王的眼里,就只有沈碧瑶,而没有她们这些家人了吗?这三丫头到底还是沈家的人呢?瑄王如此不顾及她这个母亲,不顾及沈家的颜面,想必也没多把三丫头看得多重,最多,也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色罢了。

    这样一想,沈夫人的心中顿时好受了一些。

    心中方才舒坦一点,忽然又听得瑄王对福贵说道:“去拿个椅子来,本王要坐这。”

    沈夫人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要知道,这虽然同是吃素斋,可是也分了三六九等,这寺里厨房给瑄王做的那份,自然不可能是从大锅菜里舀出来的。瑄王忽然说要坐在她们这一桌,不禁让沈夫人刚刚才落下了一丝的心,顿时又重新悬得老高。

    沈碧瑶此时真的是不耐烦了。她本来就成了全京城的八卦对象了,此时古璟瑄还在众人面前这样死粘过来,不是让她的处境更为难了么?这人存心的吧?

    他自己是王爷,没人敢对付他,可她只是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啊,谁都可以来骂两句,踩几脚。刚刚才赶走了一堆他的花痴粉,现在他又来这么一出,那以后还有完没完了啊?

    “你不这么作能死吗?回你自己桌去。”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她话刚一出口,赵延平手里的杯子就“吧嗒”一声掉桌上了。

    沈夫人更是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忙冲上去把沈碧瑶跩下了凳子,破口骂道:“死丫头,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跟瑄王说话?不要命了是不是?快跪下给王爷道歉……”

    说着就压着沈碧瑶要让她跪下。

    古璟瑄忙上前去托住沈碧瑶,不让她跪,还责备地瞪着沈夫人道:“她腿上有伤。”

    沈夫人立刻收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讲,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瑄王亲自把沈碧瑶扶回了凳子上。

    “去搬椅子。”古璟瑄见福贵还愣在那里,又再下了一次命令。

    这回福贵一溜烟地就去了。

    看方才王爷对沈三小姐的这般态度,这个沈三小姐,一定得好好伺候才行啊。福贵不禁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想当初沈三姑娘借王爷的马车逃出京城的时候,王爷还对她不理不睬的,怎么两人隔了整整三年未见,王爷非但没有忘了沈三姑娘,反而还对她这般上心?

    这主子的心思,果然是猜不到半分。

    椅子搬来了,古璟瑄自然坐到了主位,沈夫人只得挪去与沈心瑶坐一向。

    沈碧瑶见他坐下了,赶也赶不走了,便略带着不满地对古璟瑄说:“你这样,我很困扰。”

    古璟瑄反问道:“为何?”

    沈碧瑶道:“你这么高调地秀,很空易给我招来敌人。”

    见古璟瑄有些不明的皱眉,沈碧瑶便朝赵延欣那里一瞥。

    古璟瑄一看正气愤不已地瞪着这边的赵延欣,便立刻明白了。他道:“只两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须得一两月才能回。”

    他虽然没说得很明确,可是在坐的哪个不是人精,谁都听出来了,瑄王这是想乘还没离京,与沈三姑娘多相处一阵呢。

    一时间,在坐和众位夫人们,不禁对沈碧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们虽然已嫁作人妇,都有自己的丈夫,可是谁又得过丈夫这般细心的疼爱,哪怕是从前有的,现在也多半没了。

    沈碧瑶却觉得很是无奈。她跟古璟瑄接触了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性子了。虽然他不是那种不听人劝的人,但是只要进入了自我模式,那就绝对会坚持一个决定,直到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他现在决定了留下来坐在这一桌吃饭,那便是无论她说什么,也赶他不走了。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古璟瑄第一个动筷,而他这第一筷,却是夹了片笋干放到沈碧瑶的碗里。

    一桌人顿时脸色又换了几换。

    沈莲瑶偷偷看了古璟瑄一眼,小声地凑过去问沈碧瑶:“三姐,你曾与王爷一起用餐过?”

    “没有。”沈碧瑶立刻回道。可刚一说完,却忽然想起那天被听风揽月楼追的时候,曾经同古璟瑄一起同桌呼过一顿饭,虽然当时只是她在吃,古璟瑄在看。于是,又改口道:“不对,好像吃过一次。”

    沈莲瑶笑道:“难怪瑄王爷连你爱吃笋干都知道。”

    沈碧瑶有些别扭的说:“也没多爱吃。”

    沈莲瑶也夹了一筷子笋干放沈碧瑶的碗里,道:“就算瑄王不太了解,可我却知道三姐姐不仅爱吃笋干,还爱吃酱拌黄瓜,小猪耳朵,还有小脆萝卜。”

    说这话的时候,沈莲瑶有意无意地朝瑄王看了一眼,果然见他正认真地听着。

    沈碧瑶瞪了她一眼,把碗里的笋干夹进了嘴里,道:“我就爱咬这种咯嘣脆的东西不行吗?”

    “行,当然行,姐姐爱吃什么都行。”沈莲瑶一边说一边偷笑。

    一顿饭,吃得十分诡异。几乎所有的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而是在沈家的饭桌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沈碧瑶自然察觉到了。刚开始,她还心里别扭的很,可过了一阵,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再去理会偷偷注意这边的人,自顾自地放开了吃。

    而沈夫人与沈心瑶,则是尴尬地很,又要顾及仪态,又要考虑吃相,再加上与瑄王同桌,心中又紧张得很,只随意吃了点自己面前的菜,便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罢,沈夫人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匆匆带着三姐妹回去了。

    有瑄王在身旁跟着,她再呆下去,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每每见到瑄王对沈碧瑶关怀备至的样子,她便止不住地胆战心惊。这要是沈碧瑶真得了瑄王的心,以瑄王那目中无人的性子,只要沈碧瑶在他面前抱怨几句,想来,瑄王也不会念她们是沈碧瑶的娘家的。

    回了府中,就发现沈仕昌今日竟然早早地回来了,而且,就在堂屋里等着她们。

    沈夫人理了理衣衫,定了定神色,温婉地走上前去道:“老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沈仕昌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瑄王与三丫头的事,就连工部也人人都在传,我怎能不早些回来。”

    沈夫人遣开了仆从,这才收了笑,露出了疲色,道:“这些事,老爷都知道了啊。”

    沈仕昌道:“还不快与我说说,这三丫头与瑄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赌气坐下,拉下了脸来道:“这些事,妾身怎会知道?三丫头逃婚在外三年杳无音信,回来之后又没出过门,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出,谁知道她怎么会与瑄王相识的?”

    沈仕昌皱着眉想了想,道:“瑄王兼任巡查使,说不定两人便是在外头相识的。既然瑄王喜欢三丫头,那我看,不如干脆把三丫头直送去瑄王府中。”

    “爹,不行啊。”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沈心瑶,急得大叫。

    沈仕昌皱眉看去,问道:“为何不行?三丫头的婚事自有我与你娘作主,如何轮到你来说话?”

    沈夫人忙道:“老爷,妾身也觉得此事不妥。三丫头那性子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去了瑄王府还不知收敛,惹怒了瑄王怎么办?现下三丫头正值青春貌美,瑄王自然对她百般包容,若有朝一日年老色衰,瑄王怎可能还一直宠着她?”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暗中算计

    沈仕昌自然也知道沈夫人说的有理,可是,那么多人想把女儿送进瑄王府里都苦无门路,现如今瑄王看上了三丫头,他怎能白白的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

    哪怕瑄王对三丫头的喜爱只有这几年,那也足够他借瑄王之势,平步青云了。至于能不能守住瑄王的心,这就只能看三丫头的造化。

    对前途与名利的追求,让沈仕昌怎么也不甘心打消这个年头。且不说瑄王已经看上了三丫头,若是没看上,他也想用三丫头去搏一博。三丫头长得那般美貌,自然得嫁去对自己的前途最有利的人家。

    于是,他便放下话来道:“此事不用再多说,既然三丫头与瑄王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三丫头就只能嫁去瑄王府。这不仅是为了三丫头的名声,也是为了沈府的名声。”

    眼看此事就要这么定下了,沈夫人自是心是急得不行。

    沈心瑶心中也是又急又怕。若是沈碧瑶嫁去了瑄王府,那岂不是要踩在她头上了?若是沈碧瑶再给瑄王生个一儿半女,那她的儿女便是皇亲国戚,到时候不是王爷也能封个郡侯。到时候沈碧瑶可就是郡侯老夫人了。

    一想到以后沈碧瑶的地位会让她高不可攀,沈心瑶就恨得不行。她可是嫡小姐,而那个沈碧瑶不过是个庶出,她怎么可以让沈碧瑶踩在她头上?

    于是,沈心瑶一咬牙,挺身上前义正言辞地道:“爹爹,若爹爹真是为了沈府的名声着想,那便更不能让三姐姐嫁去瑄王府。三姐姐她,她早已非清白之身!”

    沈夫人心头一喜,可是脸上却是惊慌的神色,立刻站起来就道:“心瑶,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没问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是先问从何处知道的,显然,沈夫人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的真假。

    只要能让沈碧瑶不嫁进瑄王府,就是这事是假的,她也会想尽办法让它变成真的。

    沈心瑶道:“娘,这可是我亲耳听三姐姐自己说的。她刚回来的那日,四姐姐去帮她洗澡,我在门外亲耳听到四姐姐说,她手上的守宫砂没了。而且,三姐姐也并没有否认。”

    沈仕昌听她说的有证有据,当下就黑了脸色。

    三丫头在外三年,说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也不会有多少人怀疑。一个姑娘家在外三年之久,谁能知道她在外面发生过什么事?

    沈仕昌担心的并不是沈碧瑶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而担心沈碧瑶不再是清白之身,该如何再嫁进瑄王府,帮他加官进爵。

    一想到原来可以青云直上的坦途如今就要断在眼前,沈仕昌心中万分不甘。

    他道:“此事不地你随便听来,是真是假,尚未亲眼证实过,不足信。”

    沈心瑶急道:“爹爹若不信,叫来三姐姐一验便知。”

    沈夫人也忙道:“是啊,老爷。此事可万万马虎不得啊。瑄王府那是什么地方?秀女被送去伺候前都要严格检查验身,若是把三丫头不清不白地送过去,瑄王说不定恼羞成怒,迁怒下来。到时候不仅三丫头失了宠,就连我们沈家,也要跟着遭殃啊。哪个男人会愿意接受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更何况,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瑄王。”

    沈仁昌苦读诗书多年,虽然是御笔亲封的状元郎,可是也似其他读书人一般,骨子里清高自傲。

    不是清白之身的女子,他自己都看不上,只能当个玩物,更何况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瑄王?

    再者,瑄王脾气向来喜怒无常古怪的很,没人能琢磨出他的心思。今日他可以忽然对三丫头百般宠爱,来日,说不定便会对她万分憎恶。

    沈夫人见他正在犹疑,便猜到他已经开始认真考量了。忙去外面唤来琴儿,叫她找几个嬷嬷,把沈碧瑶押来。

    琴儿心中疑惑得很。按说三小姐如今得了瑄王的喜爱,老爷和夫人应该捧着她才对,为何夫人会说将她“押”来?

    可琴儿见夫人脸色凝重,也不敢多问,便去后院唤了几个嬷嬷,直接去了沈碧瑶的小院里。

    沈碧瑶在房间里也正烦心。一回来,她就立刻把情缘系统的相关内容反反复复地看了n遍。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随手签了一个看起来扯得不能扯看的契约,就开启这个系统了?而且那个神棍气息十足的契约,竟然还真特么被系统给认可了?

    难道高冷的系统,终于开始坑爹了么?

    就在沈碧瑶绞尽脑汁地想试试看有没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两个契约给弄掉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琴儿吗?还带了几个人?

    听到熟悉的碎步声,沈碧瑶带着几分疑惑收了心思,全神戒备地坐到了桌子边。

    那些人脚步急促,频率快,重心向后,脚步声沉闷,显然来人并不是因为心情欢快才走得这么急的。所以沈碧瑶断定,十有**,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脚步声刚停在门口,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沈碧瑶一抬头,琴儿带着四五名嬷嬷站在房门口,并且一个劲地向她使眼色。

    “三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琴儿故意冷着声道。

    沈碧瑶一挑眉,扫了琴儿身后凶神恶煞的嬷嬷们一眼,缓缓起身道:“既然夫人有请,那便扶我过去吧。”

    那群嬷嬷一听,立刻拉下了脸来,冷嘲热讽道:“还让我们扶?我们几个粗手粗脚的,怕一个不小心力气大了,扶坏了三小姐。”

    琴儿忙道:“三小姐拐杖丢在外头了,不扶她过去,怕是要耽误了。你们不愿意扶,我来就是。”

    说着,走过来搀着沈碧瑶走了出去。

    几个嬷嬷在后面撇嘴,酸溜溜地道:“就她考虑周全,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见三小姐势头好了,攀上瑄王了就想巴结。也不想想,三小姐嫁到瑄王府,还能带上她去不成?咱们在这府里,还不得靠着夫人过日子?”

    其他几个嬷嬷也都连声附和。

    到了正堂里,沈夫人和沈仕昌已经不在了。丫鬟书儿过来告诉琴儿,说是夫人与老爷去了夫人院子里,叫琴儿把三小姐带去那里。

    于是,琴儿又把沈碧瑶扶到了夫人院里去。

    一进门,沈夫人便让琴儿先出去了。院中的下人早已遣走,房门一关,沈夫人就变了脸色。

    “林嬷嬷,李嬷嬷,去把三小姐的袖子掀起来。”

    早已守在门边的两位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上前,抓着沈碧瑶的袖子往上一撸,直接把袖子撸到了肩上。

    沈夫人快步上前,把她左右两边的胳膊都仔细看了,这才走回沈仕昌面前道:“老爷,妾身仔细查看过,三丫头的守宫砂确实不见了……”

    一旁的沈心瑶听了,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来。

    沈碧瑶一听到掀袖子,便猜到了是什么事。原本心里还在忐忑,是不是从四妹妹嘴里走漏了风声?如今一看沈心瑶的脸色,便知道这事一定是她说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沈碧瑶心里也一时想不透。

    只不过,沈夫人和沈心瑶这对母女向来势利,又十分看重地位与权势。沈碧瑶早就想到,这对母女是不可能让自己踩到她们头上去的。

    看来,这次古璟瑄给她惹出来的麻烦,比她原来想像的还要大得多。

    沈仕昌脸黑得像锅底似的,急步走上前来来,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沈碧瑶的胳膊,果然没见着守宫砂,顿时怒从心头起,挥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甩到了沈碧瑶的脸上。

    “混账东西!逃婚离家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清白也毁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沈碧瑶冷不防被甩了一耳光,连躲都来不及躲,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到这声骂,更是气得半死。抬起头一眼瞪了回去,道:“养不孝,父之过。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你自己不知自尊自爱,倒还怪起我来了?我与你母亲可曾缺你吃缺你穿过?看看你几个姐姐妹妹,哪一个不贤良淑德,谁像你这般,不知好歹,不知羞耻。”

    沈碧瑶冷哼一声,看向沈心瑶道:“不知羞耻的还有你那个嫡出的女儿,你怎不叫人去查查她的守宫砂?”

    沈仕昌顿时转头瞪了过来。

    沈心瑶可是许给了李将军的,若是连她的清白也毁了,那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沈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冲上前去就想打沈碧瑶,嘴上还不住地骂道:“死丫头,还会血口喷人了?我的女儿怎么会像人这个死丫头一样不知羞耻。你自己在外头与野男人鬼混,还想坏我女儿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

    沈碧瑶没理会她,挣开嬷嬷们的手,乘机躲开了沈夫人,转头问沈心瑶:“你自己说还是我说,当初在天香园里,你与李将军那些苟且之事。”

    沈心瑶面上一白,随后又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是又怎么样?我确实是把清白给了李将军,可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们只有半年就要成婚了,不过是提前圆了房而已。可你不同,天知道你那个奸夫是谁?”说完,又十分不屑地冷嘲道:“说不定,这奸夫还不只一个呢。”

170. 第一百七十章:暴毙

    “够了!”沈仕昌一声喝断,吩咐道:“林嬷嬷李嬷嬷,把这个混账东西丫下去。命专人看守,不可离开房间半步。”

    “是,老爷。”林嬷嬷和李嬷嬷立刻一左一右把沈碧瑶重又抓住,押出了房门。

    沈碧瑶被押出去了,沈仕昌又转过头来瞪向沈心瑶。

    沈心瑶心下害怕,就向自己的母亲那里躲去。

    “娘……”

    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女儿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成亲之前就失了清白,将来嫁进门过,夫君怎会心疼你?”

    沈心瑶一脸羞涩撒娇道:“娘,李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会对我好的。”

    “混账!”沈仕昌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又转头对沈夫人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一个两个的,哪还知点羞耻?”

    沈夫人忍不住反驳道:“心瑶她再过不了半年就要嫁进沈府了,她们小夫妻两个的事情,只要她们自己愿意不就行了。至于三丫头,你也看见了,她那个脾气,是我管得了的吗?你是没见着在法缘寺里,她可是连瑄王的领子都敢揪,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呢。”

    沈仕昌大惊失色:“什么?皇上也去了?”

    沈夫人道:“可不是?你看三丫头这胆子,若是嫁到瑄王府去,冲撞了瑄王,可以仗着瑄王的宠爱,撒个娇卖个好也就过去了。可若是一个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再连累到沈家,那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三丫头现在的身子,就算送去瑄王府,怕是瑄王也不会再要了,说不定还会怪罪到咱们沈家呢。”

    沈心瑶忙道:“就是啊。三姐姐这般不知自爱,性子又差,又一无所长,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等瑄王腻味了,想起这事来,定会介意三姐姐不是完璧之身,到时候三姐姐再惹怒瑄王,那可就讨不了好了。”

    “你闭嘴。不知自爱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沈仕昌一脸气愤地骂了回去。

    沈夫人忙把沈心瑶拉到一边,示意她不要再多嘴。转身又对沈仕昌问道:“老爷,如今三丫头与瑄王的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连皇上都知道了。可她现在又已非完璧之身,不能再送去瑄王府,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仕昌如今气愤得很,明明可以飞黄腾达了,却又断了路,让他如何能甘心。此时他对于沈碧瑶这个女儿,真是恨不得将她直接打死算了。

    “先将那个混账丫头关起来,待我想想如何处置。”说完,沈仕昌就一个人回了书房。

    原本,他还在为瑄王看上沈碧瑶而觉得高兴,若是沈碧瑶有机会成为进瑄王府的第一个女人,那他在外头也是十分有脸面。可如今,瑄王属意沈碧瑶的事情,已经闹得连皇上也知道了,若是最后不把沈碧瑶送进瑄王府,大家定会各种猜疑。可若是送了,非但会惹怒瑄王,没准皇上也会迁怒沈府。

    一想到明明是好事突然就变成了祸事,沈仕昌就气愤难平。

    这沈碧瑶,从小到大就是姐妹中最不争气的那个。好不容易长相随了她娘亲,被瑄王瞧上了眼,却又不知羞耻,毁了自己的清白。

    想来想去,最后,沈仕昌决定不能冒这个险。现如今,沈碧瑶与瑄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惹把她嫁到别的人家,瑄王那里定没法解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沈碧瑶暴毙了。

    虽然还是觉得十分可惜,可是这也是保全沈家名声最好的办法。

    若沈碧瑶暴毙,大家最多说那丫头命不好,沈家也没那个福气。但若是沈碧瑶已非完璧之身的事情传了出去,那非但会得罪王爷皇上,他也不会再有脸面出去见人了?

    唯有沈碧瑶死了,大家才不会再追究她与瑄王之间的事情。

    决心一下,沈仕昌也不再多想。去了院中,找到自家夫人,把事情一说,又道:“此事你安排一下。等过两天,瑄王离了京,再让三丫头没了。对外就说三丫头是得了急病暴毙而忘,千万不要提起其他的事来。”

    沈夫人点了点头,慎重地应下了,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这样一来,虽然失了一个三丫头,却保全了沈家不被连累。只要还有心瑶,我们沈家不用靠瑄王,以后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沈仕昌瞪了她一眼,道:“妇道人家懂什么?瑄王可是姓古,就算李将军功劳再高,那也不是皇家的人,皇上怎会对他像对瑄王那般信任?”

    沈夫人小声嘟囔着说:“皇家人又是个个都信任兄弟的?不然为何当年先皇那么多个儿子,最后就剩下这几个王爷了……”

    “混账!这话也是乱说的,你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动响,沈仕昌立刻对外面喝道:“谁在外面?”

    琴儿面色僵硬得端着茶走了进来,道:“老爷,夫人,是奴婢。奴婢来送茶,忽然听到老爷大喝,吓了一跳,差点把茶给打了。”

    沈夫人忙一脸紧张地问:“那你可听到了什么?”

    琴儿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奴婢才刚走过来,就听到老爷在骂……骂混账,然后就吓了一跳。其他的,什么也没听到。”

    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没听到就好,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夫人,琴儿告退了。”

    琴儿一退出房间,就往院子外走。一离开夫人的院子,便匆匆地往沈碧瑶的房间里跑去。

    此时,沈碧瑶已经被家丁嬷嬷们看守起来了。琴儿便想了个借口,说夫人让她来传话,就轻松进了沈碧瑶的房间。

    一把房门关上,琴儿便一脸慌张地小声对沈碧瑶道:“三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要杀你。”

    “杀我?”沈碧瑶一脸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可是沈家小姐,不是花钱买来的丫鬟奴婢,杀了我官府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琴儿忙把方才在夫人门外听到的对话飞快地说了,之后才扑嗵一声跪下,一脸哀求地道:“三小姐,奴婢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吧。奴婢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叫我做的我也都做了,三小姐你行行好,奴婢不想死啊。”

    沈碧瑶眉头紧皱。

    按方才琴儿的说法,沈仕昌和沈夫人定是觉得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为了保全沈家的脸面,不会再把她送到瑄王府里去了。

    这一点,沈碧瑶到是颇感欣慰。打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烦恼,如果这个势利眼爹硬要把她送去瑄王府,要怎么办。如今天势利眼爹打消了这个念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没想到沈仕昌和沈夫人竟然想杀了她。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如果她死了,那也就不会再有人追究她的事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保全沈家的好办法。只是,沈碧瑶没有想到,沈仕昌竟然心狠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忍心杀了。

    等等,她死了,就不会有人追究她的事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古璟瑄自然也不会来纠缠她了!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沈碧瑶突然心生一计,她突然问正小声抽泣的琴儿:“先别哭了,我问你,京城里是不是清白不保的姑娘,都会沉江?”

    琴儿忙擦了把眼泪,点头道:“所有不守妇道,或是与人私通者,一旦被发现,就会抓去沉胭脂河。胭脂河下游是青楼,沉胭脂河就是表示这些不守妇道的女子,连死了也不得清白。”

    沈碧瑶想了想,便拿出一瓶醒脑丸来道:“琴儿,这瓶是你的解药,你每天早晚一粒,把这药吃完,毒便解了。不过,你要想办法把外面有人引开,让四小姐来我这里一躺,我才能把解药给你。”

    琴儿一听有解药,忙满口应下,答应今晚便让沈莲瑶过来了躺。

    到了晚上,琴儿便想办法在看守的人的饭菜里下了些迷药,让他们都睡得死死的。然后就带着沈莲瑶偷偷摸摸地来了沈碧瑶的房间。

    一把人带到,琴儿就自发自地出去放风了。

    沈莲瑶把进了房间,关好房门,把披风的帽子拉了下来,几步上前抓着沈碧瑶的手就问:“三姐,到底出了何事?今日才回来不久,我就听下人说,父亲让人把你看管起来了。无论我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消息。”

    沈碧瑶道:“这事爹爹和沈夫人瞒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你打听到?”

    于是,沈碧瑶便把沈夫人找人押着她验身的事说了。沈莲瑶一脸惊惧地道:“姐姐失了清白的事,我对谁也没说,就连我娘亲也没提起来,五妹妹又怎会知道的?”

    沈碧瑶道:“我先前有她的把柄,她定是不放心才想方设法地挖出了这件事情来。不过,现在她如何知道的,这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爹爹要杀我,而我不能死在家里。”

    “什么?爹爹要杀你?”沈莲瑶大惊失色,忙问道:“这,这怎么会?就算姐姐你毁了清白,可爹爹也不至于杀了你啊。你可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他,他怎么能……”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流言

    沈碧瑶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咱爹是个势利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说古璟瑄那个混蛋没有那么高调的告诉大家他喜欢我,爹爹也不会起把我送去瑄王府的念头,不用被送去瑄王府的话,我是不是清白之身,一点也不重要。可是如果要送去瑄王府的话,以咱爹那小心谨慎的性子,一定不会冒着惹怒瑄王的危险把我送过去。”

    这是沈碧瑶按照沈仕昌的个性,推断出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虽然漏算了皇上那一环,可也算猜得**不离十了。

    沈莲瑶此时已是惊慌不已,她慌张无措地抓着沈碧瑶的手道:“三姐,三姐,这可怎么办呐?爹爹要杀你,你快逃吧……”

    沈碧瑶反握着她的手道:“傻妹妹,我现在腿都这样了,还能怎么逃?再说了,如果我逃了,瑄王要找我,那我还不立刻就会被抓回来?”

    “那,那怎么办啊?”沈莲瑶急得都要哭了。

    沈碧瑶连忙安慰道:“小四,你别急。你姐姐我自有办法。我死不要紧,但最要紧的是,我不能死在家里。一死在家里,那可就瞒不过去了。最后,是沉江而死,这样死不见尸,最后死没死,谁也不知道。”

    沈莲瑶一愣,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了。

    “三姐,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假死?”

    沈碧瑶点点头道:“没错。只有假死,这样才能骗过爹爹和瑄王。到时候我只要改名换姓,便能高枕无忧。”

    沈莲瑶此时已经惊不得合不拢嘴了。她不禁道:“三姐,你怎么这般胆大?先是逃婚,后是想假死来骗过爹爹和瑄王……这……能行吗?”

    沈碧瑶道:“怎么不行?你姐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当初逃婚都那么顺利,这次假死肯定也没问题。关键是,小四,你一定要帮我!”

    沈莲瑶定了定神,镇定了下来,然后才问道:“三姐,你要我如何帮你?”

    沈碧瑶笑道:“这个简单,你只要……”

    沈碧瑶对沈莲瑶嘱咐了一番,又叮嘱她道:“小四,你只要看准时机,把这些话传出去,然后再装作很惊慌的样子,向爹爹提出要将我沉江,昭告天下,以示清白,这样的话,爹爹一定会先顾及沈家的颜面,不会让我死在家里的。”

    沈莲瑶有过上次帮逃碧瑶逃婚的经验,这些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按你的计划行事的。爹爹与母亲向来谨慎,我想,他们一定会等瑄王离京了再动的,我会早一日把事情传出去,等事情传开了,瑄王已然离京,爹爹也会在动手前听到这些消息。”

    沈碧瑶喜不自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赞道:“不愧是我家小四,就是聪明,这么快就都想好了。”

    沈莲瑶不好意思地擦着脸,抱怨道:“三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相信你姐的智慧和能力。”沈碧瑶信心满满地道,随后,她又说:“对了,你还要帮我叫琴儿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沈碧瑶拿出纸笔,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列了个清单,交给了沈莲瑶,然后才把她送出了门,让琴儿悄悄带她回去了。

    离京前一日,皇上把古璟瑄召进了宫里,遣退了众人,与他单独闲聊。

    聊到最后,皇上突然问道:“璟瑄,朕上回在法缘寺之时,见那沈三姑娘对你……她似乎并不像别的姑娘那般,对你又喜又怕。”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改如何形容沈碧瑶对古璟瑄的态度,于是,皇上干脆换了个说法。

    古璟瑄回道:“她一直是这样,从未怕过我。”

    除了……那个时候……

    一想起那次的事情,古璟瑄仍忍不住悔恨难当。若是他当初没有对碧瑶做出那等事来,现如今,说不定碧瑶已经答应做他的王妃了。

    皇上听了他这话,却更加担忧起来。

    沈碧瑶对古璟瑄那样的态度,岂止是不怕,简直还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堂堂瑄王,当众被一个姑娘揪着领子,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如此不给他这个瑄王留情面吧。

    皇上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不愤。他道:“璟瑄,那个沈三姑娘,到底哪里得了你的青眼,你要这般委屈自己博她的欢心?若是你喜欢长相美貌的,朕大可以为你在全国甄选美女,直到挑出你满意的为止。”

    古璟瑄忙解释道:“皇兄您误会了。碧瑶她与我之间,有一些误会,所以才会……之前,她曾几次三番不顾性命地救我,甚至还与我同生共死,一同跳下万丈悬崖,危难关头,对我不离不弃。她的本性,并非像皇兄见到的那般蛮不讲理。”

    “你曾掉下过悬崖?”皇上惊道。

    古璟瑄点点头道:“那天遇见刺客追杀,被逼无路。我本想让碧瑶先走,由我拖住刺客,可是她执意留下,要与我一同赴死。最后,我们掉到了悬崖壁上的山洞里,这才逃过一命。”

    皇上听完,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这沈三姑娘倒也重情重意。不过,既然她都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了,又到底是什么误会,让她现在对你这般冷淡?”

    “这……都是我不好……”古璟瑄十分懊悔地低下头去。

    皇上见他的神色如此,便也没有再逼问了。

    “朕那次在法缘寺见了沈三姑娘,本以为她性情不好,你只不地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才对想娶她过门。如今看来,你早已与她情意深厚。也罢,既是如此,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朕也就不多过问了。待你与沈三姑娘接触了这误会,便来向朕讨这圣旨吧。”

    古璟瑄欣喜地起身行礼,道:“臣弟在此,先谢过皇兄。”

    皇上笑着摆摆手,道:“先别忙着谢我。母后那关,你若过不了,朕这道圣旨,也不好下。既然是你自己娶媳妇,这些事情,自然得你自己想办法。”

    “是,臣弟明白。”古璟瑄道。

    皇上笑了笑说:“难得这沈三小姐,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却颇有豪气,也难怪会入了你的眼。你既找到了心爱之人,便要好好对她,莫要因为她身份低微,便看轻了她。男人这一生,能与心爱之人相知相守,十分不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已的时候。有时候啊,看到你,就会让朕想起朕年轻的时候……”

    皇上说着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似是想起了当初的往事。随后,他又笑道:“你是本朝最小的王爷,江山大事不用你抗了,你便想娶谁便娶谁。这件事上,朕不会逼你。”

    古璟瑄再次道:“谢过皇兄。”

    皇上道:“好了,你明日便要出发了,今日就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吧。”

    待古璟瑄离开了御书房,皇上便坐在案前发起了呆。末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即使他这个皇上,也会忍不住羡慕旁人。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想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胆量像古璟瑄那般,为了一个女人,把飞龙白玉放得那般洒脱。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一旦错过了,便再也回去不了。为了这把龙椅,这个身份,他也曾放弃过太多太多。

    而就在此时,沈三小姐已非完璧之身的消息,已不知从何处开始,不胫而走,开始在京城各处传扬开来。

    恰巧这日,赵小侯爷赵延平,也留在家里,一心准备着明日离京的事宜,对于外界的传闻,一点也不知晓。

    次日清晨,古璟瑄与赵延平在天未亮之际,便离开了京城。而早朝过后,关于沈碧瑶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并且,还从同朝官员的口中,传到了沈仕昌的耳中。

    早朝过后,沈仕昌便向尚书大人告了假,连工部的大门也没进就匆匆地回了家中。

    一回去家里,就气得在家里拍桌子。方才同朝官员的嘲讽还言犹在耳。前两日还是嫉妒与奉承不已,今日却都变成了嘲笑与幸灾乐祸。

    沈夫人听到动静,忙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见他这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便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气成这样?”

    “你还问我怎么了?”沈仕昌气得骂道:“你到外面去听听,去听听。外面把咱们沈府都传成什么样了?你是怎么管束下人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三丫头的事情绝对能外传。现在可好,人尽皆知了。心瑶呢?心瑶到哪里去了,快叫她出来。”

    沈夫人也是一脸惊慌,忙道:“这事绝对不可能是心瑶传出去的。这几日我都把她拘在了家里,她连大门都没出过,怎可能把这事传出去?”

    “这事就她知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沈莲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便惊慌失措地道:“父亲,母亲,方才我去大姐的胭脂铺子取定好的胭脂,就听见外面的人说……说三姐她……”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大姐

    沈仕昌一听,又气得对沈夫人直吼:“你听听,你听听,都传到胭脂铺子里去了。若到了女人的嘴里,这事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沈莲瑶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爹爹,难道这事是真的吗?三姐姐她真的……”

    沈仕昌骂道:“那个混账东西,自己不知自爱,如今还要连累沈府。”

    沈夫人却对沈莲瑶的态度起了疑。她想起当初心瑶同她说,是莲瑶先发现沈碧瑶的守宫砂没了,这才被她偷听到的。可现在看莲瑶这态度,怎么也不像事先知道的样子。

    于是,她便试探着问:“你三姐姐是不是完璧之身,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装得这般惊讶?”

    沈莲瑶心中大惊失色,嘴上却道:“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沈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母亲时常教导我们的。若是我早知道三姐姐已非完璧之身,又岂会瞒着母亲与爹爹?”

    沈仕昌此时早已气得不行,见她们母女俩还有闲心在追究这些,便拍着桌子怒道:“好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现在三丫头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便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行事。还不快一起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见爹爹已经主意全失,沈莲瑶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面露挣扎的神色,对沈仕昌道:“爹爹,女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仕昌看了她一眼,道:“你说。”

    沈莲瑶未语泪先流,她道:“在京城里,但凡失了清白的姑娘,都是要沉江的。不如,咱们把三姐姐也……”

    沈夫人听了这话,心中虽然赞许,可是却也忍不住疑惑。

    “你平日里最是与三丫头要好,今儿怎么主动提出把她沉江?”

    沈莲瑶一面哗哗泪流,一面解释说:“母亲,正因为莲瑶与三姐姐要好,这才想让她沉江。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姐姐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若不沉江,三姐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沉了江,至少还能让沈府落个好名声,也让世人对三姐姐少些说道。”

    所谓人红是非多,人死是非尽。若是沈碧瑶真沉了江,大家自然也不会对她再说些什么了。

    沈仕昌最后也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也没别的办法了。三丫头总归是要一死,就把她沉进胭脂江吧。”

    说完,便负手离开,回到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

    沈仕昌离开之后,沈夫人也沉着一张脸回去了。

    沈莲瑶擦了擦眼泪,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一会儿,琴儿便匆匆地赶到了沈碧瑶的院子,小心地敲了敲她房间的窗户。

    沈碧瑶听到声响,挪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就见琴儿正缩在窗户底下。

    “三小姐,四小姐让我来告诉你,老爷已经决定要将你沉江了。”

    沈碧瑶笑道:“那就好,你去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琴儿点点头,又道:“三小姐,那奴婢的解药……”

    沈碧瑶把醒脑丸的瓶子递给她,道:“每天早晚一粒,吃完就好了。”

    琴儿飞快地接过药瓶,千恩万谢地走了。

    三日后,沈家要将沈三小姐沉江的事情再一次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沈凤瑶听了这事,就抱着才一岁多的小儿子赶了回来,对沈仕昌沈夫人又是求又是劝。

    同是庶女,在沈家后院里一起长大,沈凤瑶深知这后院里的艰难。哪怕是当年,沈碧瑶被逼婚之时,她也早就看出了不对,可是当时她连自保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去为沈碧瑶说话?如今,她已嫁入裘家,已是裘家的人,沈夫人再管不了她,她这才敢仗着长女的身份,来劝说沈仕昌与沈夫人。

    可是沈仕昌铁了心要将沈碧瑶当众沉江,以示沈家的清白。任沈凤瑶再怎么哭求,再怎么好言相劝,也无动于衷。

    最后,沈凤瑶只得哀求沈夫人,让她去见沈碧瑶最后一面。

    来到沈碧瑶住的小院里,人还没见着,沈凤瑶就先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沈碧瑶住的小院,只不过是沈夫人院中的一个偏院,比任何一个姐妹住的院子都不如。从小到大,虽说五个姐妹大家有的,她都没缺,可她却永远是最后一个挑的。因为只有她没亲娘,没人替她争。

    想起这些心酸往事,沈凤瑶不禁更加觉得沈必要分外可怜起来。

    沈凤瑶才走进院里,沈碧瑶就察觉到有人来了。忙把正在检查的装备都藏回了身上,靠着床边坐好,摆出一脸呆滞,生无可恋的表情来。

    待来人推开房门之时, 沈碧瑶便“惊觉”抬眼,将目光慢慢地朝房门移去。待看清来人,却真的惊讶了起来。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沈凤瑶把房门掩盖上,抱着小儿子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大姐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

    沈碧瑶尴尬一笑,道:“是听到外面的传言了吧?”

    沈凤瑶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之前就听说了你与瑄王的事,本想当时就过来看看。可婆婆说,那会儿回来,怕有人说我们裘家攀龙附凤,让我晚两天再回来看你。没想到这一晚,就又听到他们说……说你……”

    沈碧瑶扯了扯嘴角,道:“外面的那些话,也不算谣传。万般皆是命,这次回来听说大姐嫁了个好人家,生活美满,这才叫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安心呢。”又看向凤瑶怀里小男孩,笑着问道:“这位,可是我的小外甥?”

    沈凤瑶忙抱起小儿子,对沈碧瑶道:“这是我儿子,小名叫虎子,大名一个才字,人才的才。虎子,快叫三姨。”

    小虎子有些怕生,沈凤瑶教了他几遍,他才口齿不清地叫了声“三姨”。

    沈碧瑶听得十分欢喜,捏着他的小脸蛋,夸奖他道:“哎,小虎子真乖,真聪明。”

    小虎子被夸得不好意思,直往娘怀里钻。

    沈碧瑶道:“大名小才,姐夫家姓裘,又是开胭脂铺子的。求才又求财,真是好名字。”

    沈凤瑶道:“如今我有子傍身,夫君又待我好,婆婆也看重我,我在裘家只会越过越好。可是三妹妹你……当初母亲逼你嫁给张员外时,我早知道里头有猫腻,可那时大姐年纪小,自己的婚事尚且掌握在母亲手中,胆小不敢替你做主,最后逼得你逃婚出走,这才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三妹妹,你,你别怪大姐,大姐当时……”

    沈凤瑶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碧瑶尽忙掏出帕子递了过去,又劝道:“大姐,你别难过了,我不怪你。就算当时你替我说话了,难道母亲就不会逼我嫁人了吗?四妹妹当时也劝了爹爹和母亲,最后还不是一样?六十抬的聘礼摆在眼前,以咱爹和母亲的势利,怎么可能不让我嫁?”

    沈凤瑶擦了眼泪,也不由地一声叹:“真如你说的,万般皆是命。前两日,大姐还以为你会被爹爹送去瑄王府,又喜又忧的,可今日却……”

    沈碧瑶道:“大姐,这等时候,你能来看我,妹妹已经感激得很了。人说患难见真情,大姐你是个心好的,今天能过上好日子,是好人有好报。妹妹我不求什么,你和四妹妹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将来不论身在何处,我都会记着你们的。”

    沈凤瑶听着这像诀别的话,刚止住的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流。

    “三妹妹,你别说了,别说了……”

    虎子见娘哭得伤心,一时也慌了神,不住地扯凤瑶的袖子叫娘。

    沈碧瑶好不容易把沈凤瑶劝住,送她出了门,之后,不禁怅惘起来。

    先前只知道大姐心思聪明,懂得知进退,识大体,不害人却也知道防人。可她不曾想到,在这种危难的时候,大姐竟然会回家来为她出头。、

    倒是二姐沈婷瑶,这会儿连个影也没见着。

    果然是日久见人心。这府里的女人们,谁有什么心思,一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见得分分明明的。

    次日,沈家大张起鼓地把沈碧瑶抓起来,放进了木牢里。这木牢由木头拼成,只容得下一人蹲坐在里面,四个角下都缀着沙袋子,入水即沉。

    沈家人在正午时分,把沈碧瑶用马车拉到了胭脂河边。因为之前早就放出了风去,是以这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占满了街道,好不热闹。

    沈碧瑶有些漠然地看着路边这些看热闹的人,忽然有一种正在拍电影的感觉,而她,竟然有一种观众的乱入感。

    眼前闪过的一张张脸孔,或叹息,或鄙夷,或事不关已……在她的眼里,仿佛都变成了一帧帧泛黄的胶片,在眼前不停的滚动着。

    这便是所谓的世态炎凉吧。

    沈碧瑶内心忽然觉得好笑。她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自己是主角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路人一般,用清醒的眼光看着这围观的人群,觉得他们像是电影里从镜头前一闪而过的龙套般,分外好笑。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沉江

    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大姐沈凤瑶,正在人群中焦急地跟着马车走着,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食盒的男子。

    看着大姐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沈碧瑶方才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视线只停留在沈凤瑶的身上,看着她在身旁那名男子的帮助下,奋力的拨来人群,跟着马车的步伐,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感动。

    沈凤瑶也察觉到了沈碧瑶在看她,也盯着她看,目光焦急而又怜惜。

    马车走得不快也不慢,沉江的马车,没人会挡,谁也不想惹这个晦气,更何况,这也算是别人家的家事,谁也管不了。

    只是,这些天,沈三姑娘的名声,在京城里无与伦比,更何况,就是冲着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无数人也会想来见她这最后一眼。

    车行到江边半月桥下,沈府的家丁正要把木牢从马车上拖下来时,沈凤瑶忙拨开人群,冲上前来。

    “等等,你们等一下,我与三妹妹还有几句话要说。”

    沈凤瑶带着那个男人,推开那几个家丁,冲到沈碧瑶面前来。

    沈碧瑶两手扒住木牢的栏杆,问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沈凤瑶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沈碧瑶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清秀男子,扯了个笑,道:“这位是大姐夫吧。”

    那清秀男子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道:“在下裘正安。”

    沈碧瑶道:“没想到第一次见大姐夫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让大姐夫见笑了。”

    “不……”裘正安本想说什么安慰一下,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向沈凤瑶看去。

    沈碧瑶见此情形,会心一笑,对沈凤瑶道:“看大姐夫待你不错,妹妹也就放心了。”

    沈凤瑶朝裘正安招了招手,打开他拎着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壶酒,一个杯子来。一边给沈碧瑶斟酒,一边红着眼道:“三妹妹,天寒水冷,你喝点酒,先暖暖身子……”

    沈碧瑶一听,立刻想到,卧槽,差点忘记这都深秋了,要真落下水去,绝对是冻成狗。还好大姐贴心。

    一想着,忙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全喝了。沈凤瑶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口干了。喝完之后,立刻上了脸,脸上一片通红。

    呼出一口热气,沈碧瑶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于是便道:“好了,大姐,见也见过了,你快先走吧。”

    这话一出,沈凤瑶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沈夫人此时也抹着眼泪走了过来,劝道:“大丫头,你也别难过了,三丫头这也是命,你就让她安心地去吧。”

    沈碧瑶这回终于没忍住,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路哭过来也就算了,现在明明心里乐得要死,还装得痛苦万分地说着这种话,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感动一会了?

    沈碧瑶道:“大姐夫,你快带我大姐走吧,呆会沉江,别让大姐看了。”

    一听到“沉江”二字,沈凤瑶更是泣不成声。沈碧瑶忙示意裘正安赶紧扶她走。

    裘正安也怕沈凤瑶哭得太伤心,就忙扶着她离开了。

    沈凤瑶一走,沈仕昌就冷着一张脸大手一挥,家丁们便一拥而上,抬起木牢,走上半月桥,到桥正中央,把木牢整个扔了下去。

    随着“扑嗵”一声水声,装着沈碧瑶的木牢便淹没在了水花里。

    人群中响起了阵阵的惋惜声。

    京城第一的美女,就这么没了……

    木牢下落的瞬间,沈碧瑶就先憋好了一口气,待木牢一沉到水里,她就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铜丝,飞快地打开了木牢上的锁。

    从木牢里一出来,沈碧瑶就飞快地被湍急的水流往下游冲去。她不会水,在水中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只能运起轻功,随水向下游飘去。然后在气息将近之前,把怀里藏着的空心竹子管一头含在嘴里,一头通向水面,就这样飘在水下,一路随水流飘下去。

    向下飘了一阵,习惯了水中的浮力之后,沈碧瑶就艰难在在水中控制方向,努力地往岸边靠。忽然,眼前的水面暗了下来,水中出现在许多大圆柱子。沈碧瑶不知道是怎么回来,但是有柱子通向水面,她就可以上去了。于是,看准了一根柱子,抱了上去,然后顺着柱子,慢慢地爬出了水面。

    柱子之上,离水面不过一臂长的地方,是一片木顶。沈碧瑶抹了把脸上的水,辨清了方位便挨个扶着柱子,到了木顶的边缘,顺着柱子爬上了去。

    刚露了个头,便听到了一阵东西掉地的声音。沈碧瑶猛地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扫把正向自己当头打来。忙一缩头,又躲到底下去了。

    惊吓过后,便听得顶上的响起了女人的怒骂声:“混账东西,竟然还敢从水里过来?老娘告诉你,就算我们烟水阁再没生意,也不会去做那些皮肉买卖。你们这些好色这徒要是再敢来,老娘见一次打一次。我们烟水阁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沈碧瑶听得直纳闷,这是在骂谁呢?还把她当成好色之徒了?她也是一个女人,好谁的色呢?

    于是,沈碧瑶清了清嗓子,开了声。

    “上头的那位大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姑娘的,只是掉水里了,想找个地方上岸。”

    上头的人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便收了扫把,一脸纳闷地走到水过,探出头来瞧。沈碧瑶也从底下出来了。两人一对眼,那上头的女人便立刻吓退了两步,一脸激动地道:“沉烟?你是沉烟?”

    “啊?”沈碧瑶顿时懵了,随即解释道:“大姐,您认错认了,我不叫沉烟。”

    那女人再走近前来,仔细看了看,又道:“太像了,简直和沉烟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沈碧瑶此时已经在水里冻得直打哆嗦了,便道:“大姐,能让我先上去吗?这水里挺凉的。”

    那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反沈碧瑶拉了上来,又扶着她往屋时走。见她走路时一跛一跛的,便问道:“姑娘这腿……”

    沈碧瑶道:“哦,前阵子摔断了,还没长好。”

    那女人把沈碧瑶扶进了她的房里,又找来了干的衣裳让她换上了。这才继续问道:“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碧瑶笑了笑,道:“我?我叫沈碧瑶。”

    “沈碧瑶?”那女人愣了一愣,瞪大眼睛惊道:“你就是沈碧瑶?”

    沈碧瑶勾起嘴角一笑,不说话。

    这种事情,她早就料到了。最近,她在京城风头我么劲,满城大街小巷里都是她的八卦,一听到她的名字,惊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谁知道,那女人惊讶过后,便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看得她都不自在了,这才一脸慎重地问她:“我问你,你爹可是那位‘龙隐玉山北,凤婷碧莲心’的玉莲公子沈仕昌?你娘可是叫沉烟?”

    沈碧瑶道:“我爹是叫沈仕昌没错,可是我娘叫什么,我不知道。”

    “你,你不知道?你竟然连你娘叫什么都不知道?”那女人显得十分惊讶。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连自己的亲娘叫什么也不知道的。

    沈碧瑶一边拿着干帕子继续擦头发,一边说:“我听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然后,我就被接到了沈夫人的院子里养。沈夫人好像很忌讳我娘,让谁也不许提她的名字。而且,在院里,大家都叫她三姨娘,没人叫名字。我小时候好奇的时候问过,可是大家都不说,后来渐渐的,我也就没再问了。”

    那女人听了这话,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时打转。

    她拿出帕子拭了下眼睛,道:“既然你爹是那沈仕昌沈状元,你又长得与沉烟如此相似,必定是她与沈仕昌的女儿无疑了。只是,我原以为沉烟妹妹找了个好归宿,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早早地去了……”

    沈碧瑶见她哭得伤心,便问:“这位大姐,你与我娘……认识?”

    那女人擦干了眼泪,道:“岂止是认识,十八年前,我与你娘,那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只是好来,你娘与当年名盛一时的玉莲公子沈仕昌相恋,被赎了出去,嫁给沈仕昌做妾,我便去了江南。三年前回到京城,开了这烟水阁。本来还想打听打听你娘的消息,却没想到,消息没打听出来,倒先见着了你……”

    “赎,赎出来……这么说,我娘她是……”

    那女人点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我与你娘,都曾是青楼女子。”

    沈碧瑶不禁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这样,难怪她是五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而且还总是被各种看不起。原来她亲娘的身份本就不怎么光彩。

    那女人又接着道:“十八年前,你娘是京城第一花魁。我与你娘在同一个楼里,因为我叫如烟,你娘叫沉烟,名字里都有一个烟字,所以便格外亲厚一些。当时,我们还瞒着楼里的妈妈,私底也结拜了姐妹。后来,你爹出现了,一眼便看上了你娘。你娘当时也仰慕你爹的才情,觉得他情深意重,是个长情之人,便自折身价,嫁与他做妾。”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藏身

    “长情?”沈碧瑶忍不住嗤笑一声,冷冷地道:“那我娘还真是瞎了眼,那货明明是个无情之人,竟然还会觉得他长情?果然,只会吟诗作对的男人要不得,花言巧语,全是假话。”

    如烟叹了一声,道:“若你娘当初能有你一半看得清,也不至于如此了。”

    沈碧瑶也叹了一声,道:“自己眼瞎,也怪不得别人。在这种事情上,女人本就是要吃亏的。我娘当初是花魁,想必多少有些傲气。想我四妹妹只比我小两月,就不难猜到我那个爹,当初是多么地渣了。”

    “什么?你四妹妹只比你小两月?那岂不是沉烟妹妹过门没多久,他就有了别的女人?”如烟惊道。

    “可不是,所以说,沈仕昌他就是个人渣。”沈碧瑶一脸鄙夷地道。

    如烟脸色变了几变,又道:“这么说来,将你沉江,莫不是也是沈仕昌的主意?”

    “咦,这你也知道?”沈碧瑶诧异地道。

    两人坐在一起若无其事地聊了这么久,沈碧瑶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呢,没想到,她明明知道,却对她从江里逃出来一点也不惊讶。

    如烟道:“我三年前回到京城来的时候,便听说沈仕昌的三庶女是京城第一美人。当时,我便猜到,你很有可能就是沉烟的女儿。可是没过几天,就又听说了你逃婚的消息,于是,便想尽办法去打听你娘的消息,想见她一见。可是打听来打听去,却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就好像沈府里根本没有沉烟这个人似的。”

    沈碧瑶道:“都十多年没人提起过的人,自然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就连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我娘原来叫沉烟。”

    如烟拭了拭眼泪,又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回来了,又起了念头想见你。可是我们这烟水楼,这两年经营不善,已经越来越艰难,我作为烟水楼的老板,费尽了心思才没让这楼子沦为下游那些做皮肉生意的秦楼楚馆。原本想过些日子便寻个机会去见你,却没想到,又忽然听到你要沉江的消息……”

    如烟顿了顿,又看向沈碧瑶,道:“今日我原本也去了半月桥,可是那里人太多,我瞧不见,又担心这楼子里又混进歹人来,便又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在河里发现了你。或许,这就是我俩的缘分吧。”

    “或许吧。”沈碧瑶也笑了。

    这种时候还能遇上颇有些渊源的人,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阵,如烟又问道:“如今你已是沉江了的死人,可有落脚的地方?”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我正打算找个地方先把脚伤养好,再回去。”

    “回去?沈仕昌都这样狠心地将你沉了江,你还要回他的沈府去不成?”如烟一听她要回去,便柳眉倒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似是要准备说教。

    沈碧瑶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回去,不是回沈府,而是回我师傅那里。”

    “你师傅?你师傅又是何人?”如烟问道。

    “呃,这个……不大好解释。您也知道,我逃婚在外三年,若不是有我师傅收留我,我怕是早死在外头了。”沈碧瑶道。

    如烟想了想又道:“既然你没处落脚,而且腿又伤了,不如,先在我这儿养伤,等伤好了,再去找你师傅不迟。”

    沈碧瑶笑道:“这当然好,只是怕给如烟姨娘您添麻烦。”

    这一声如烟姨娘叫得如烟心头一酸,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要落下来。

    “我与你们母女三人,皆是苦命的女人。当初我若是劝住了你娘,也不至于……你且安心在这里呆着,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我这儿的。”

    “好。那碧瑶先谢过如烟姨娘了。”沈碧瑶道。

    “你这孩子,都叫我姨娘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如烟话音未落,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如烟妈妈,不好了,不好了。那些人又到楼里来闹事了!”

    如烟一听,忙起身出去。出去时,还不忘把门给掩上。

    沈碧瑶放下擦头发的巾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贴在耳朵上听着。

    方才,如烟拿扫把打她时,她就有些好奇了。这里既然是青楼,定然得是笑脸迎人的地方才对,又怎么会拿扫把来赶人?

    “丁香,那些人来了多少?其他的姑娘们呢?”如烟一出去便急急地问道。

    丁香道:“那些人都在门外砸门呢?其他的姐妹都在抵门,我便上来给您报信来了。这回来的人怕是不少,若再不想想办法,姐妹们怕是挡不住了。”

    如烟怒道:“那些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光天化日就来砸门。”

    丁香听得楼下动静越来越大,急得不行。

    “妈妈,该怎么办呐?我们都只是弱女子,这样下去,肯定顶不住的呀。”

    如烟一咬牙,道:“先别怕,我下去看看。你也跟我来。”

    如烟说着,一把拿起拐角处的扫把就急步下了楼去。刚下到楼底,门便被撞开了,一群大汉冲了进来,看着身边的姑娘,便扑上去抱,抱到了便伸手乱摸,还一边摸一边调笑道:“呦,一个个都细皮嫩肉的,快让爷好好疼疼。”

    如烟气得七窍生烟,挥起扫把就向那些人当头打去,边打还边骂:“一群混蛋,快滚。这里是青楼,不是妓馆,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被打的那个大汉,起先冷不防地挨了两下,之后便一把握住了找下来的扫把,反笑道:“青楼?你们这青楼几个月没开张做生意了?下个月的税还交得出来吗?不如早早地改成妓馆,这些姑娘们的头夜,还能卖个好价钱。”

    “呸!”如烟冲那大汉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让我的姑娘们去做那种皮肉勾当。”

    那大汉一歪头,闪过那口唾沫,大声笑道:“兄弟们,听听,多有骨气啊!不过,我怎么见着你们这的姑娘,没有前些日子里多了呢?”

    这话一出来,姑娘们也都不作声了。

    如烟道:“楼里姑娘有多少,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只要这里一日还是青楼,我便一日不许你们来撒野。你们若再不出去,我就要报官了。”

    那大汉一听,劈手把如烟手里的扫把夺了过来,往远处一扔,冷笑一声,道:“报官,好,你去报啊。府尹前两日还请了楼中楼的清莲姑娘过府去唱曲跳舞。你要去报官,现在就去啊,连人头税都交不起的青楼,看哪个官会管?”

    如烟顿时脸色煞白。

    沈碧瑶表情冷漠地从门缝后面看着楼下大堂里上演的这丑陋一幕,手上熟悉地拨动机簧,随着“咯哒”两声响,千机弩中,三步**弹已上弦。

    二楼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半,千机弩从门内探出,风声一动,弹丸射出,落地的瞬间,大片的白烟迅速升腾而起,须臾之间,整个大堂都被白烟给淹没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烟?”那群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三步倒开始发作,楼下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晕了过去。

    沈碧瑶打开房门,看了看楼下的大片白烟,听着白烟里接连不断地倒地声,心道:没想到,加了三步倒的烟雾弹,第一次用效果就这么好。

    估摸着人都晕得差不多了,沈碧瑶就扶着二楼走廊的扶手,一拐一拐,慢慢地走了下去。挥开烟雾,先找到了如烟,拿出醒脑油在她鼻子下沫了一指头。片刻后,如烟便慢慢转醒。

    悠悠转醒的如烟看到大堂之中还未散尽的白烟,以及倒了一地的人,惊道:“碧瑶,这……这都是你做的?她们都怎么了?”

    沈碧瑶道:“不过一些迷药而已,不用担心,用这个在鼻子下抹一点,便能醒了。这个给你,你去把姑娘们都救醒吧。至于这些坏人,你想怎么办?如果不方便动手的话,我还有其他的药。”

    如烟接过沈碧瑶递来的醒脑油道:“这些人都是胭脂河附近的一些流氓混混,来这里闹事也不过是收了人钱,替人办事而已。就是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地他们。”

    沈碧瑶点了点头道:“那如烟姨娘您看着办吧,我先回楼上去了。”

    “我来扶你。”

    如烟这会儿觉得清醒多了,便起身把沈碧瑶扶回了楼上房里,然后才下来把姑娘们一个个救醒了。

    姑娘们醒来后,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如烟在救她们,便忙站起身来问:“妈妈,方才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些烟来?我们又怎么都晕倒了?”

    如烟把姑娘们都救醒了之后,才道:“方才,那是迷药。我早就防着会有这么一天了,这才做了些手段,偷偷藏了些迷药。”

    姑娘们虽是不解那烟是怎么回事,却也对如烟的话深信不疑,并没有再问其他。

    丁香看着那些还倒在地上的大汉,气得忍不住上前去踹了几脚,这才回过身来问道:“妈妈,那这些臭男人怎么办?”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青楼之争

    如烟愤愤地道:“他们既然来我们这儿闹事,便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不给他们些教训,定会再来。”

    紫萝走上前来问道:“妈妈,要如何教训他们?”

    如烟想了想道:“他们不过是些流氓混混,定是收了不知道哪个楼里的人的钱才来这里闹事的,想让我们在花魁大赛之前,从青楼变成妓馆。我们既然要教训他们,定然要让那些掏钱的人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绿芜走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道:“说得对,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烟水阁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方才,绿芜心最急,冲在最前头,门破之后,自然也吃亏最多,自然也最气。

    如烟道:“现在正是快要晌午的时候,花楼街上都紧闭门户,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咱们就乘这个时候,把这些人的衣裳扒了,扔到街道上去。”

    绿芜一听,立刻笑道:“好呀,这个主意好。等晌午过后,大家开门梳洗,到时候就有热闹可看了。”

    紫萝听说要扒男人的衣裳,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妈妈,当真要扒他们的衣裳吗?”

    如烟冷哼一声,道:“既然这些人一个个不知羞耻,这回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羞耻。”

    丁香一听,也道:“对,就应该这样。想想他们方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把方才的讨回来而已。”

    一提到方才的事情,刚刚还不好意思的姑娘们,立刻也没意见了。姑娘们吃了亏,现在能有机会讨回来,自然一点也不会手软。

    当下便在大堂里,把这些男人们的衣裳都扒了个光,只留下了一条里裤子。然后合力,把这些晕得不省人事的大汉们一个个拖到了花街正中央最醒目的地方。

    忙完了之后,姑娘们便重新关了楼门,回到楼中准备做午饭。

    如烟把饭菜装进食盒里,拿到了房中,与沈碧瑶一同用饭。一边吃一边问道:“你这放迷药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竟然那样轻易就摆平了那么多人。这回若不是你在,我们可要吃大亏了。”

    沈碧瑶一边吃一边回道:“当然是我师傅教的。若没有师傅教的这些本事,我早就死在外头了。”

    如烟欣慰道:“如此看来,你师傅定是有本事的人。你若是去投靠他,我也就能放心了。”

    沈碧瑶道:“我师傅当然有本事,只要跟着他,我就不会有事。不过,如烟姨娘,方才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来找楼里的麻烦?还有,他们刚才与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说起这些,如烟便一脸苦闷。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其实,我们烟水楼在京城里,一直经营得不好。也怪我没本事,在这里没根没底的,争谁也争不过,攒下的本钱也都花费光了。其实,这楼里早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只是,这些姑娘都是自娃娃起就带着,一个个看着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看她们沦落成任人践踏的妓子。这才一直苦苦地支撑着这个楼。”

    沈碧瑶听得有些头大。不禁试探地问道:“这青楼和妓馆,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如烟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小姐,这些事情你自然不清楚。青楼与妓馆是不同的。青楼里的姑娘,个个身怀才艺,清白得很,只卖艺不卖身。来青楼的公子哥,也都是有些教养的,知道规矩,不会乱来。若是碰上些喝醉了酒,欲对姑娘们行不轨之事的,我们是可以把人轰出去,也可以报官来抓的。可是妓馆却不同,妓馆里的妓子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妓子们便是死在楼里,官府也不会管。”

    沈碧瑶尴尬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区分……”

    如烟道:“这些丫头们,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歌舞琴曲,样样才艺虽说不上精通,但也个个拿得出手。我实在不忍看她们最都沦落到那个地步……”

    沈碧瑶点了点头,道:“沦落成那样,确实太惨了些。不过,既然这些姑娘们都各自有着才艺,这烟水楼又怎会开不下去?”

    如烟又重新拿起筷子,往沈碧瑶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这京城里,才貌双全青楼女子,比比皆是。更何况,京城近些年又兴起了什么花魁大赛,还会在花魁大赛上选出魁楼来。这花魁大赛要举行三天,三天之内,所有青楼闭门谢客,晚上不开门,白天搭台比赛。但凡青楼里挂牌的姑娘,都可以报名。”

    “刚开始时,这花街上青楼众多,青楼多,青楼里的姑娘自然也多。可花魁大赛无论人多人少,官府只给了三天时间,所以,后来就有些有名气的青楼,开始抢其他青楼的客人。这花街税重,每月都得交,若交不出税来,便会被赶出去。最后那些没了客人的青楼,为了生计,只得改成妓馆。”

    沈碧瑶听得心酸。一个句为了生计,便让这些姑娘们为了一口饭,一个个放下了尊严。

    如烟又接着道:“沦落成妓子的姑娘,自然没有资格再参加花魁大赛。人一少,姑娘们表演才艺的时间也就更多了。这花魁之争,魁楼之争,也就愈发地激烈,年年都是花样百出。于是这花街的花魁大赛,就愈发地被人知道了。花魁,魁楼一经选出,便名声大震,而没有占到名次的青楼,便生意萧条。几番下来,生意都被花魁和魁楼给占了,那些没有生意的青楼,又只能沦为妓馆……”

    沈碧瑶道:“难怪。所以,方才那些人,就是想在花魁大赛之前,逼着这烟水阁变成妓馆,好让楼里的姑娘都不能报名参加比赛?”

    如烟点点头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说实话,我已经没多少钱再撑着这楼了。三个月后的花魁大赛,是我们烟水楼唯一的希望。若是能在花魁大赛上引人瞩目,即便是选不上花魁和魁楼,能引来些恩客,也能让我们楼里的境况好一些。”

    “只剩三个月啊?”沈碧瑶托着下巴道:“那你们可有准备些什么?”

    如烟摇了摇头,叹道:“本是想准备些新奇的,可是京城有才有能的人那样多,我们会的,别的楼里的姑娘们更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沈碧瑶听了,安慰道:“如烟姨娘,你也别太悲观了。京城里争不来,咱们就换个地方呗。姑娘们都这么优秀一个,离了京城那都是拔尖的,难道非要在这京城里窝着不成?”

    如烟道:“这我如何没想过?只是,当初来京城落脚时,便没想到还要离开。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这烟水楼里,现下就算离了京城,我也再开不起一家烟水楼了。”

    沈碧瑶道:“这有什么?你有这么多姑娘,哪怕带去路边卖艺,也不至于饿死。想当初,我刚逃婚出京的时候,也是要饭睡破庙。人,只要不偷不抢不犯法,顶天立地,就不用怕别人看不起。靠自己的本事混饭吃,谁能看不起你?只要好好努力,慢慢攒钱,总有一天,还能开起一家烟水楼来。”

    如烟愣愣地看了她良久,突然笑道:“你果然不愧是沉烟的女儿。当年,你娘也如你这般傲气得很,多少公子倾心于她,为她一掷千金,她都丝毫不放在眼里。唯独遇见了你爹,就毁了自己一辈子……”

    沈碧瑶见她说着,又要伤心,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如烟姨娘,先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好,吃饭。”

    刚拿起筷子正要吃,忽然,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沈碧瑶立刻惊坐而起,一脸看幸灾乐祸地说:“好戏来了!”

    方才楼下姑娘们商量要如何对付那些恶汉的时候,沈碧瑶在楼上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外头响起女子的尖叫,定是那些裸男们都被发现了。

    把碗筷一放,沈碧瑶就一蹦一蹦地跳去窗边看热闹去了。

    如烟也忙跟了上去,站在窗边向外瞧去。

    其他楼里的姑娘们也都听到了惊叫声,一个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随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烟水楼里的姑娘们,看着楼下那一片惊慌失色人仰马翻,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

    不多时,楼中楼的妈妈出来了。作为花街上最有名气的青楼管事,楼中楼的绮如妈妈自然比那些姑娘们镇定得多。

    一出来瞧见了这地上躺着不不省人世的不雅之人,便命人端了凉水来往他们头上泼。可水泼下去几桶,那些人却依旧昏在那里,没半点要醒的迹象。

    如烟本以为泼了水就能醒了,现在见人还不醒,便也有些纳闷了,问沈碧瑶道:“碧瑶,你这是什么迷药啊?为何泼了那么多冷水还不醒?”

    沈碧瑶乐道:“江湖奇药三步倒,是迷药中的终极迷药,破尽内防,三步见效。若没有独门解药,便会昏上整整三天。除非……”

    “除非什么?”如烟忍不住问道。

    “除非,受到了刺激。”

    “刺激?”

    “对,刺激!”沈碧瑶重复这两字里,说得笑得眯起了眼来,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头直发毛。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情缘任务

    外头的人无论怎么泼,那些人都没醒,最后,楼中楼的妈妈只得叫人请来了郎中,让郎中来给他们诊治。

    郎中被请来了之后,见到地上躺的这些没穿衣服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被催着上前诊断。看了半天,方才道:“这些人脉象平稳,状似熟睡,应是中了迷药。用凉水泼之,便能清醒了。”

    有急性子的姑娘抢着道:“早泼过了,地都泼湿了,没用。”

    那郎中见那些人与地皆是湿透,便知这姑娘说得不是假话。“咦”了一声,便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些人,除了昏睡不醒,并无其他异状。确是只中了迷药。”

    “大夫,可他们怎么弄不醒啊?要一直躺在这儿,等晌饭后,我们怎么开门做生意?”楼中楼的妈妈不禁急道。

    楼中楼乃是花街上最大的花楼,生意自然也是最好。这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躺在进门的大道上,这还不把客人全给吓走了啊。

    “这……”大夫也有些懵了。这凉水都泼不醒的迷药,他还是听都没听说过。那边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顿乱催,大夫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姑娘莫急,容老夫再想想其他办法。”

    绮如妈妈急道:“大夫,你可得想办法把这些个人弄醒,不然的话,我们扔也没地方扔啊。再过一会儿就得开门做生意了,人就这样放在这里像个什么样?”

    那大夫连连应着,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从里面抽出放血用的最粗的那根,掂量了一下,就抓起一人的手,猛地往虎口的合谷穴猛地一扎!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被扎的那名大汉猛一睁眼,抱着自己的手就从地上坐起来了。

    沈碧瑶一龇牙:“啧,真疼!”

    “噗……”如烟听了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原来,你说的刺激就是指这个?”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不让他们长点记性怎么行?真疼过了,才能记忆深刻。”

    楼下,刚醒来的那个大汉疼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寒冷,再转头一看,就见周围满街的姑娘都在看了自己。低头一看,瞬间整个脸都涨得通红。

    绮如妈妈见人醒了,忙对大夫说:“大夫,这招行,管用。快把他们都扎一扎。”

    老大夫见这招有效,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便也不含糊,一个一针地全都扎醒了。

    那些大汉们一个个疼醒了,见自己光着身子,正被花街的姑娘们指指点点,一个个羞得都快要找地洞钻下去了。在大家的驱赶下,仓促地掩面而逃。

    烟水楼得姑娘们在楼上看得直不起腰来。对她们来说,方才那些人狼狈的样子,真是让她们痛快至极。

    在京城三年,从来都是被人欺压的份,没想到这回,竟然也能这样出一口恶气,真真让人觉得痛快。

    沈碧瑶看完了戏,又蹦回桌前继续吃饭。虽然菜色简单,而且已经有些凉了,可她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天一直过得有些压抑,今天难得开心了一下,胃口也自然好了一些。

    午饭过后,花街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个地方,主要就是做下午与晚上的生意,后半夜的时候,就几乎没人了。偶尔有几个喝得不省人事的,才会被迫留下来过夜。所以各个楼子里,都备有几间空房,就是为这种时候而预备的。

    烟水楼的空房,比别的楼里的空房相对而言,要多一些。除了现在几乎没什么客人之外,还因为原来住了姑娘的一些屋子,现在都空下来了。

    沈碧瑶吃过饭后,向寻常一样把千机弩保养了一遍,每个零件都用桐油细细的擦了,然后组好,放进被子里,躺到了床上,开始补眠。

    这几日在沈府,她压根没睡安稳过,不是半夜里被恶梦惊醒,就是睡得浅,不踏实。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补个觉了。

    午后,本来相当于花街的早晨,是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可是烟水楼却依然安静得很。虽然楼门大开,可是却门可罗雀,根本无人问津。

    因为安静,所以沈碧瑶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以至于这样的大白天,她竟然还做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梦。

    河水冰冷,从她的脸上漫过,淹没了口鼻,让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十分困难。水面外的光线有些昏暗,透过水的漫射,变得愈加的涣散。沈碧瑶浑身冰冷地浸在水底,往下沉去,她想挣扎,可是却浑身使上不劲。

    胸口压抑,渐渐地开始觉得意识模糊。

    就要死了吗?沈碧瑶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

    忽然,眼前像是亮起了一道光,身体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拉了上去。露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沈碧瑶重新获得了呼吸。

    眼前一片水雾迷蒙,沈碧瑶觉得应该是有人正抱着她,隔着湿透的衣服,与那人相贴着的冰冷肌肤,能感受到那一丝传递过来的温暖。

    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人逆光的容颜,可是,模糊的意识,让她睁不开沉重的双眼,只能依稀看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仰视的角度,朦胧的逆光,顿时显得那人的形象,伟岸高大,带着一份朦胧的美感。

    沈碧瑶渐渐地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踢被子了。难怪在梦里一直觉得冷。

    忽然,系统冒出一条提示来。

    “梦到莲花池三次。

    触发隐藏情缘任务:寻找救命恩人。

    任务内容:找出三年前在尚书府后花园莲花池的救命恩人,可获得情缘值二十,可获得颜值三。”

    情缘值可获得情缘值,沈碧瑶倒觉得没什么。可是,竟然还能获得颜值,那可是让她大大地惊讶了一翻。

    她现在颜值九十就已经是京城第一美女了,如果再加三点,那得多漂亮?沈碧瑶不禁自己都开始心生向往起来。

    作为一个颜控,为了增加颜值,那是拼死拼活都不为过。现如今,任务就摆在眼前,沈碧瑶当然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

    三年前算什么?没线索算什么?在颜值的激励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当初从沈夫人那里听来的情况是,救我的人是尚书府里的一个老嬷嬷。不过,就任务性质与任务内容来看,这个应该是假话。”

    沈碧瑶一边嘀咕一边想,既然是情缘任务,那所谓的救命恩人,一定是个男人了,系统总不可能开放到,要她与一个妹纸结什么情缘吧。

    所以,老嬷嬷神马的,绝对不可能。

    可当年的事情,就算是刚发生那会儿都没人去提,这三年都过去了,再要把那个人挖出来,哪那么容易?再说了,当年参加尚书府花会的有那么多人,现在只知道是个男人,其他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要怎么去找?

    沈碧瑶把三个梦,仔仔细细地又回忆了一遍,梦中梦到的所有细节都没有放过。

    第一个梦,她梦到的是掉入莲花池中被救起来的情景,还有当时尚书夫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救命恩人……是穿白衣吧……”

    梦里看着是一道白光,人就在白光里,似乎是穿着白衣。

    第二个梦比第一个梦要近得多,当时的情形似乎更清楚一些,那人应是穿着白衣。

    “就当是白衣好了。如果系统真的靠谱的话,就不会把穿红衣的人ps成白衣放到我梦里了。”沈碧瑶最后只能无力地把穿白衣这一点,当成唯一的线索了。

    可坑爹的是,这唯一的线索根本一点也不靠谱。这京城里好卖弄个风雅的男子多了去了,拿折扇穿白衣的十个里没有八个也有七个。也不管自己皮肤够不够白,脸长得好不好看,身材够不够赞,反正都是一身白。

    沈碧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京城人口密集,大海捞针的,怎么找?不能再给点提示吗?”

    系统自然不会有回应。沈碧瑶也习惯了,自己发了一会儿牢骚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

    正发着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碧瑶仔细一听,只听那脚步声一步一声,声响很大,走得很是刻意,而且,应是个女子。

    果不其然,脚步声停下的时候,尖酸嘲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呦,大下午的,这楼里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可真是冷清啊。”

    接着,楼上有房门打开的声音:“阿玉?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回来看看我的好姐妹啊。不过,看来这楼里是越来越过不下去了。”阿玉这话说得十分鄙夷,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视。

    沈碧瑶眉一挑,坐起身来。

    这阿玉一口一个好姐妹的,难道以前也是这楼里的姑娘不成?

    正想着,楼上又响起了一声开门声。然后便听得如烟一声喝道:“出去,你已经不是这楼里的姑娘了,回你的妓馆去,别来我这里污了我的地方。”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思变

    这回,阿玉的声音生硬了几分,她道:“如烟妈妈,自古笑贫不笑娼,现如今这楼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就你那些老本,能养这些姐妹到几时?我猜,现在你们应该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吧?不如乘着这些个姑娘都还没熬坏,跟着我一起,还能过上好是日子。”

    如烟不屑地“呸”了一声,骂道:“还好日子?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从前教你的东西,算是全喂了狗了。你给我出去,不知自爱的东西,少来我这里丢人现眼。”

    “自爱?”阿玉吊着嗓子嗤笑了一声,嘲笑道:“这楼里的姑娘虽是清白之身,可在男人们的眼里,青楼与妓馆又有多大的不同,都不过是供他们玩乐的地方罢了。与我一起,至少还能吃饱穿暖。紫萝,绿芜,我可是看在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才来给你们指条明路。如烟妈妈是一根筋,不听人劝,难道你们就不想过上好日子吗?”

    紫萝听得一脸涨红,站在一边没敢讲话。绿芜却是破口大骂:“你自己不知羞耻就算了,还来这里说什么鬼话?如烟妈妈从小教我们琴棋书画,就是让我们去做那下等的妓子吗?我们从小被卖到楼子里,这是没办法,但是若要只因为这样,便轻贱自己,我绿芜宁愿一头撞死在这楼里,也绝不去那妓馆!”

    绿芜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有气有节。沈碧瑶在房里听得都忍不住想为她点个赞。

    阿玉被她这话说得一脸涨红,恶狠狠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饭都吃不上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过来开导你们,那是还念当初一起长大的情份。看我现在穿金戴银的,而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难道还不明白哪条路才是出路吗?守着这个破楼子,迟早得……”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阵风响,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她耳边掠过,带起的疾风划得她耳朵一阵生疼,嘴边的话,也停在了那里。

    阿玉惊慌地一回头,只见一直短而无尾的箭正钉在她的身后。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沈碧瑶嘴角一勾,冷眼盯着楼下,气息沉静,仿佛一只正在狩猎的兽。手探到腰后,从外衣里面摸出一只牚半长的小箭匣,悄无声息地扣到了弩上。

    “谁,是谁在……”

    “嗖……”的一阵风响,几道箭影又疾速从阿玉身旁飞过,甚至还射透了她特意穿来的那件新裙子。

    “啊!”阿玉吓得一个哆嗦,浑身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见着这一幕的其她姑娘们也都吓了一跳。丁香与紫萝就在楼下,没看到箭从何处射来。可如烟与绿芜就在二楼走廊,方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瞬过后,她们立刻想去找箭是从何处射来时,却已记不起方才的方向了。

    绿芜找了一阵,找不到箭是哪里射出来的,便又去看阿玉,想吓唬她几句,乘机把她吓走。谁知,刚一向她那边望去,就立刻被吓了一跳。

    “啊呀,那是……”

    其他姑娘听到她的惊呼声,也不禁朝阿玉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便吓得丁香与紫萝连连后退。

    阿玉见她们这态度,胆战心惊地回头看去,两眼一瞪,便差点给吓昏过去。

    只见十二支箭斜斜地插在她身后地地板上,拼成了一个“死”字。

    这十二支箭,分明都是从她的正前方飞来,可是最后斜的方向,却正好拼成了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楼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玉突然觉得背脊发冷,脚底生寒,瞬间,脸色便变得惨白起来。

    “有,有鬼啊……”阿玉大叫了一声,便连滚带爬地从烟水楼中跑了出去,那狼狈的模样,丝毫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烟水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也面如土色,心里直发毛。

    “如,如烟妈妈,方才,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妈妈设的机关吗?”紫萝本就生性内向,害羞胆小,这一次两次的,当真把她吓得不轻。

    如烟也吃了一惊,她虽然猜到这些事情定是沈碧瑶所为,可也万万没想到,这被沉江差点淹死的沈碧瑶,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定了定神,便硬起气来道:“自然是我准备的。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屋里去吧。丁香,把大门关上,咱们今天不开张了。”

    丁香应了一声,绕过地上的那些箭矢去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其他的姑娘们也都一个个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如烟在二楼看着大家都进屋去了,这才悄悄地去了沈碧瑶的房里。

    她推开房门进去时,沈碧瑶正坐在桌边喝茶。

    “方才,那也是你吧。”如烟关上门后便问了。

    沈碧瑶朝她一笑,并不否认,反问道:“那个叫阿玉的,也曾是这楼里的姑娘?”

    如烟叹了一声,也在桌边坐下,道:“是啊。阿玉曾经唱得一口好曲,可是在半年之前,便受不了这里的冷清,吃不了粗茶淡饭的苦,去了下游的妓馆里……”

    沈碧瑶给她倒了杯茶,道:“既是她自己选的路,也没什么好为她可惜的。倒不如多花些心思,为这些还跟在你身边的妹子们想想。”

    “我又何尝不这么想。”如烟道:“只是,这京城里人才辈出,像我们这样处处拔不了尖儿的,根本入不了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眼……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如烟每每说起这事来,就是一脸苦闷,忧虑得很。

    沈碧瑶见她面容憔悴,看起来不到四十,眼角却已经生了细纹,不禁感叹起在这个年代,女人要自强不息,还真不大容易。

    “既然能力上拔不了尖,那你有想过走点特色的路子吗?”沈碧瑶想了想问。

    “特色?何为特色?”如烟问道。

    “呃……这个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把这楼子做成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风格,就好像那些女仆咖啡厅啊,主题餐厅啊,总之是别人家没有的,能勾起别人兴趣的东西。”

    如烟听得一头雾水:“奴仆咖啡厅?还有主题餐厅?这些……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

    “对哦,我忘了你没概念。”沈碧瑶又重新挖空心思开始想怎么解释,她打了个比方,道:“就比如说吧,谁都想过要当皇帝吧,那我们就弄成一个皇宫主题的,客人一进来,姑娘们就行大礼,口呼皇上万岁,把进来的客人都当皇上伺候,让客人觉得,只要来了这里,自己就是皇上……”

    沈碧瑶还没说完,如烟就脸色大变,忙捂住了她的嘴道:“说不得说不得。这话如何能说出来呢?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是要被杀头的。皇上那是能随便拿来做买卖的吗?”

    沈碧瑶把她的手扒了下来,道:“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好让你明白什么叫特色。特色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想不到的,我们能想得到。虽然这种方式很可能一下子就被学了过去,但是,我们只要得了先机,打出了名气,让烟水楼继续支撑下去,应该不是大问题。”

    如烟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几乎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但凡有任何法子,都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沈碧瑶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细想起来,却也不失为一条新的出路。

    烟水阁的姑娘们虽然也是自小就精心培养起来的,可是京城是什么地方,楼中楼里从小花在姑娘们身上的银子,比她可是多了十倍百倍,调教出来的姑娘自然也要胜过她这楼里的姑娘们。若是再不想办法变通,找出一条新路子来,这些姑娘们跟着她,迟早没了出路。

    “可是,到底要有何种特色,才能让烟水楼一鸣惊人吗?”如烟不禁又开始苦恼起来。

    沈碧瑶道:“穷则变,变则通,只要你愿意改变,就有机会。至于特色嘛,自然是要随着客人的口味,客人们想要什么,咱们便给什么。他们若想受人尊崇,咱们就把他们的地位捧得高高的。只要按照这个想法来,就会让他们留恋这里,一来再来。”

    如烟皱眉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无数,什么没见过?那些人本就是人上人,本就地位尊崇,哪里还会看得上这些?”

    沈碧瑶一想也是,比如那个姓古的,从来都是自我思想,鼻孔看人。

    “那就找点新奇的吧。”沈碧瑶说:“但凡物质与精神都不缺的土豪,就喜欢尝试新鲜刺激的。还有什么高级定制啊,限量版啊,试胆啊……这些都可以弄出来试试。”

    一说到土豪,这些特有名词就立刻出现在了脑海里。当人有钱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在乎的已经不是钱了,而是独特的代表性。必须是自己有的,别人没有。要够特殊化才行。

    其实这也是一种表现尊崇的表现,而且是恰到好处的尊崇,不奉承,却又让人感受到与众同。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鬼楼

    “高级定制?限量版?这,这又是何物?”如烟发觉她现在是越来越听不懂沈碧瑶在说什么了?

    “这个就是……比如说,一件东西,只做出一定的数量,先到先得,来晚了就没有了。哦,对了,我们可以做贵宾卡啊。分不同的等级,享受不同的待遇。”沈碧瑶这才想到贵宾卡这一招。这招现代都用烂了。即能宣传,又能吸引顾客。

    如烟却皱着眉头道:“现下烟水楼就算大门大开,也无人前来,就算有这个什么贵宾卡,又有何用?”

    “对哦,咱们还得先想一个特色才行。”沈碧瑶道。

    特色,说是说特色,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特色来。女仆什么的完全不行,现在有钱人家,谁没有个仆人啊?就连沈府那些庶出的小姐,也人手一个贴身丫鬟。这个完全没有吸引力,先排除。

    至于主题嘛……沈碧瑶觉得,最有吸引力的还是皇上,皇宫。这个就算放在现代,也是大大的卖点啊。可是,偏偏在古代,完全不行,这特么还属于犯法。于是,也不得不排除。

    那……战场?估计效果好不到哪里去。京城的人养尊处优惯了,听说打仗估计就会收拾铺盖跑路了,这种地方,他们八成想都不想见。

    至于文艺方面,就更不要说了,琴棋书画早就是各大楼里姑娘们的必备技能了。

    就在沈碧瑶想来想去也山不出个好特色来的时候,突然,她脑海里冒出来两个字:江湖!

    “对啊,咱们可以做个江湖特色的!”沈碧瑶忽然道。

    “江湖?”如烟皱着眉 头想了想,道:“人都说江湖险恶,这……行吗?而且,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啊,这可要怎么做?”

    沈碧瑶一笑,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我说的这个江湖,可不是江湖险恶的那个江湖,而是一个理想中的江湖。快意恩愁,恣意潇洒。江湖,可以有各个门派,每个门派都有不同的特色,而来这楼里的客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门派加入。你觉得怎么样?”

    “这……听起来是有些意思。”如烟有些为难地道:“可是,这京城里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似你说的这般快意恩仇的性情,又是几人能有?最多是那些向往外面花花世界的公子哥会有些好奇,可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根本不喜欢江湖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

    沈碧瑶一听,顿时泄了气,道:“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京城里的人**惯了,大多数人的心思都花在了勾心斗角上头了。就比如我那个人渣似的爹。”

    京城是整个大齐的权力中心,全国最有势力的人是这里的总boss,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叫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在这种环境下,大家自然都追权逐利去了,江湖这种不畏强权,不求名利的思想也精神,自然也是他们最不屑的。

    如烟看她这般为楼里着想,心中也十分感激。

    “你说的特色,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反正我这烟水楼也已经这般情形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就想个特色来做做看吧。只是,这到底要做成何种特色,还得容我好好想想。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可胡来,凡事都得小心些。”

    沈碧瑶点点头,道:“是得小心些。”

    不够小心的苦头,她已经吃得够多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再过一阵,也该安排人去准备晚饭了。”如烟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沈碧瑶的房间。

    沈碧瑶靠在桌边叹了口气,心想,这京城,就是麻烦。如果是在江南,在杜若娘的烟雨楼里,说不定这个江湖主题还能不错呢。就像是一碗茶,那么怪的一间茶馆,不也开始挺好的么?

    想到一碗茶,沈碧瑶就想到了无名师傅;想到无名师傅,又不禁想到了师叔公。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估计又在家里烧衣服了吧……

    唉,有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长辈在家,就是容易让人操心。连这种基本技能都一窍不通的两人,都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不得不说,人的生存力,确实是十分强大的。

    晚饭时分,是花街最热闹的时候,一到掌灯,整条花街就都是红艳艳的灯笼,照得恍如白昼。

    各个楼里的花船也都从岸边驶了出去,雕梁画栋,轻歌曼舞,当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沈碧瑶倚在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悄着外头的风光,心下也是忍不住惊叹。

    她虽然也在京城生活过,可是却从来没到过花街这种地方来,莫说是她了,估计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十个有九个半都没来过。

    这样的灯红酒绿,让她不禁想到了现代的夜生活。那样纸醉金迷的气氛,与这里的一般无二。

    一想到现代,自然就想到了现代其他东西,比如说,电脑;比如说,游戏。

    沈碧瑶按在窗台上的手指,不禁又不规律地乱动了起来。

    “特么的,好想玩游戏啊……要是能酣畅淋漓地刷个本,打个攻防,那该多爽。”

    沈碧瑶长长地叹息一声,关上窗户,坐回到床边,拿出千机弩来组着玩。好歹,也能打发点时间,过过手瘾。

    相较于外面的万般热闹,这烟水楼中,却依旧如白日里那般冷清。

    烟水楼地处花楼尽头,紧靠着下游的妓馆。前有几座名楼拦路,后有各大妓馆相逼,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段。再加上,阿玉在这里受了惊吓之后,回去立刻就病倒了。于是,这烟水楼里闹鬼的事情,就从她的嘴里给漏了出来。

    这阿玉从前是烟水楼里的清白姑娘,自小学琴棋书画,自是比妓馆里的普通妓子更俏一些。自来了妓馆之后,有些身份的恩客也是不少。这回突然一病,就立刻有人问了。这一有人问,烟水楼闹鬼的事,自然而然就悄悄地传开了。

    这事一传开,就立刻有人想到,晌午时候那街上光着身子的那群男人,可不就是被请去烟水楼里闹事的吗?一个个不知为何就不省人事的,凉水也泼不醒。大夫说那是被迷药迷住了,却又说不出是什么迷药来,十有**,便是被烟水楼里的鬼给迷昏的。

    这事越传越邪乎,信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烟水楼是鬼楼的事情,就彻底传开了。

    可烟水楼里的姑娘们却对此一概不知。楼里没客人,她们也闲得无聊,索性早早地就关起门来睡了。

    但是,这楼一熄了灯,在这一片的灯红酒绿中,就显得更醒目,更诡异,更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座鬼楼。

    一片喧闹中,独独这一楼静得吓人,连一点人声也没有。再加上那些传得跟真的似的传言,不禁让人想想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这烟水楼闹鬼的事情,一直从妓馆传到花街,又从花传遍了京城,到最后,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花街尽头那座名不见经传的烟水楼,是座鬼楼。

    悦宾楼的雅间里,冯晟杯里的酒还没喝,就先开口道:“诶,你们听说了没?花街的烟雨楼,最近闹鬼。”

    秦源忙接道:“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那鬼,还是个艳鬼。”

    “艳鬼?”苏愈转过头去道:“这我怎么不知道?从何得知那鬼是个艳鬼?”

    秦源道:“那鬼大白天的,把去闹事的那群男人扒光了扔在街上,这还不是艳鬼啊?不是艳鬼,扒男人衣裳做什么?听说,那些人还昏了很久,凉水都泼不醒,醒来之后还精神恍惚,四肢无力,面色发白。说不定,是被女鬼吸了精气了。”

    “嘶……”其他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吸人精气的女鬼,便会要人性命。确实可怕得很。

    但是,通常越可怕,就会越让人有好奇心。这群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愈又道:“这艳鬼,不知长得是狰狞可怖,还是魅惑逼人?”

    冯晟笑道:“就算这艳鬼美艳不可方物,那也是吸人精气的鬼,你还敢去亲近不成?”

    苏愈不服气道:“我是不敢亲近,那又怎么样?远远的看一眼总行吧?”

    冯晟嗤笑一声,道:“那可是鬼,飘渺无形,被你看见了,你还能逃得掉吗?”

    秦源突然接道:“说到美艳不可方物,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苏愈与冯晟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秦源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一字一顿道:“沈三小姐。”

    苏愈一听沈三小姐,立刻就失了兴致。

    “这沈三小姐都沉江了,再美也是个死人,你还提她做什么?”

    秦源忙道:“就是她沉江了才提她。我问你们,沈三小姐沉的是什么江?”

    冯晟鄙夷道:“这还用问,京城谁不知道?泗水川,胭脂河啊。”

    秦源又问:“那胭脂河的下游,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花街了。”苏愈道。

    “这就对了。烟水楼在花街最下,妓馆之前,而沈三姑娘从半月桥上被沉下去,若是顺水冲走,正巧在烟水楼下咽了气……”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抽签

    秦源说到这里,便收了声,再看他二人脸色时,皆是一片煞白。

    “你,你的意思是说……那,那鬼,是,是……”

    秦源点了点头,道:“依我的猜测,那女鬼,很有可能就是沈三姑娘的鬼魂。”

    苏愈与冯晟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冯晟道:“说起来,这沈三姑娘一沉江,烟水楼当天就闹鬼,而且,还是大白天……这,这难道说,沈三姑娘的怨气,真有这么重?”

    此话一出,就连胆子最大的秦源,都不禁背脊发寒,面上失了几分血色。

    他表情僵硬地道:“这,这沈三姑娘,才与瑄王签了姻缘之约,可偏偏又因为不是清白之身而被沉江了,心中,定然不甘……”

    苏愈吓得一个哆嗦,忙问道:“你们说,这沈三姑娘会不会是因为想与瑄王再续前缘,才不肯入轮回,要靠吸人精气留在这世上,待瑄王回京?”

    其他两人听得连连点头:“有这个可能。”

    顿了顿,冯晟开口问苏愈:“你可还想去看那女鬼?”

    苏愈连连摇头,道:“不去,我可不敢再起这个念头了。沈三姑娘的鬼魂那哪是一般的女鬼?十三岁便敢逃婚,这胆子比男人还大。她活着的时候我尚且还得思量思量,她现在已是女鬼了,我可不敢再去招惹。”

    其余两人也是不住地点头,对这话十分赞同。

    沈碧瑶活着的时候,冲着她的美貌,就算脾气再差,也会有男人愿意宠着,忍着。毕竟沈三姑娘脾气再不好,胆子再大,也到底是个女人。娶回家关起来,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可是,若她变成了女鬼,那要就不一样了。再迷恋她的美色,搞不好一个不留神,就连身家性命也丢了。

    而且,听说女人变成了女鬼之后,会比生前更美,更勾人。沈三小姐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美得不像话了,这要成了女鬼,见过她的男人还逃得了吗?

    谣言就这么越传越邪乎。因为沈碧瑶沉江之日,与烟水楼闹鬼之时,正好是在同一天,所以烟水楼里的女鬼就是沈三姑娘的鬼魂之说,越来越让人相信。

    沈碧瑶本就是京城中的话题人物,再加上烟水楼闹鬼的传言,谣言与谣言的相加,传播力那是成倍地增涨。没几天,就连京城的小孩都知道沈三小姐的鬼魂在烟水楼了。

    重阳过后,谣言一阵传一阵的,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底。

    九月二十八,向来是花魁大赛抽签的日子。抽签之后,各大楼子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各自准备,来年元宵过后,便是三天的花魁大赛。

    乘着元宵的喜庆劲儿,这花魁大赛也是一年办得比一年热闹。

    虽说距离大赛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较劲其实从抽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花街的大小楼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座,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楼中楼。而京城最有名的花酒饮醉欢,但只有楼中楼有。当年也正是因为这酒,楼中楼才声名大振,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光景。

    楼中楼虽是花楼,可在京城的名气,不在悦宾楼之下。就连路边的小孩,都能随口唱出几首花街的童谣来。

    “泗水媚,胭脂川,红袖楼台倚阑干。千金贵,锦绣衫,楼中楼里饮醉欢。”这两句童谣,唱得便是这泗水河畔胭脂江上的纸醉金迷。

    可是,无论楼子多少,楼子里的姑娘多少,官府给的时日,也只有三天。三天时间本就不长各大楼子分到时间也就短得可以。为了在那少得可怜的时间内吸引住京城的公子才俊,各大楼子也是绞尽了脑汁。

    各大楼子的表演,都是在自家的楼子里举行。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每个楼子都要抽签,每支签的时长也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顺序不同。

    因为每签时间太短,所以这签的顺序就显得犹为重要。通常,抽到前面的楼子,会想尽办法地施展自己的才艺,好让那些前来观赛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流连忘返,只留在她们楼子里,再不去其他的楼子。这样一来,后面的楼子就算是表演的再精彩,也没有多少人去看了,这人气,自然也就降了下去了。

    因为每签时间都短,纵是花楼都只在一条花街上,也少有人会赶着场每座楼子都一一看过去。大都只会选自己中意的停留享受。是以,若抽到每日的最后那一签,那楼子里的姑娘几乎就可以不用准备了。

    正因为这签的顺序如此之重要,所以每年九月二十八,对各大楼子来说,都犹如一场大战。

    二十八日这天,各大楼里的妈妈们,都早早地聚集到了去年的魁楼——楼中楼里。

    辰时正,楼中楼便把签子给准备好了,放在花魁大赛专门预备的签盒里。并请来了府尹大人当公正人。

    正要抽签之时,如烟带着丁香匆匆赶到,大声嚷道:“慢着!”

    站在台上的绮如妈妈抬头一看,笑道:“呦,这不是烟水楼的如烟妈妈吗?今儿个可是花魁大赛抽签的日子,你怎么也有空过来凑热闹了?大伙儿这会子可没那个闲功夫招呼你,只能怠慢了。妙歌,给如烟妈妈看坐请茶。”

    “不必了。”如烟冷着脸道:“绮如妈妈,既然知道今日是抽签之日,为何每座楼里都都通知到了,唯独没有通知我们烟水楼?害得我们差点误了抽签的时辰。”

    “哎呀,这烟水楼不是已经成了妓馆了吗?这妓馆还能参加花魁大赛?”绮如故作惊讶地对府尹大人说道。

    府尹大人捋着胡须慢悠悠地道:“自然不能。参加花魁大赛的楼子,必须得是青楼,参加的姑娘也都要身子清白。妓馆妓子,绝对不能参加。”

    如烟上前一步道:“大人,我烟水楼从未沦落成妓馆,楼子里的姑娘也都个个身子清白。府尹大人若不信,大可命人去查。这花楼里每间楼子每夜子时准时关门谢客,留宿的客人也都有登记造册,大人一查便知。”

    府尹大人见如烟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便招来主簿,吩咐道:“叫花街管事拿册子来查一查。”

    花街管事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也是府尹夫人娘家的一个亲戚。花街油水大,又能与京城的公子才俊打照面,是一个肥缺,府尹夫人便想尽办法,安排了自己的娘家人来坐这个位子。

    可府尹夫人也不是一个笨的。自从这娘家亲戚坐上了这个位子之后,时不时地提点着他,要他一定要好好做事,该做好的事,不能马虎。至于平时里收了姑娘们多少好处,她和府尹大人可以一概不问。

    是以,这花街管事虽然行事滑头,可是有府尹夫人的耳提面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这该记着的事情,一件件都记得清楚。

    翻开记录一查,这烟水楼果然还是花楼的做派,子时关门谢客,一未像妓馆那般彻夜接客,二未留过客人过夜,楼子里的姑娘们也有按时去接受身检,个个都是清白身子。

    看着这白纸黑字的记录,府尹便沉下脸来道:“绮如妈妈,这烟水楼确是花楼,你身为上一届魁楼管事,又是此次花魁大赛的协办,怎能不把楼子数个清楚?”

    “是是是……”绮如认趣认错,不敢有半句反驳。

    府尹大人又转头对如烟道:“如烟妈妈,既然你这烟水楼是正经花楼,自然有参赛的资格。你且与大家一起抽签吧。”

    如烟朝府尹盈盈一拜,道:“如烟谢府尹大人明鉴。”

    绮如一见,忙道:“府尹大人,可这签子已经按十六楼的数量编排好了,若再临时加了一楼,这辰时怕是抽不完签了。如此一来,那楼里的宴席可就……奴家备的那三坛饮醉欢,怕是也会温过了时候……”

    听说宴席赶不上,府尹倒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当听到酒时,便开始显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来。

    在坐的妈妈们都清楚的府尹大人的喜好。这府尹大人为人正直,也并非好色之徒,唯独闲暇时爱品尝好茶好酒。而这楼中楼的饮醉欢,恰是他的最爱。

    此时一听好酒温坏了时候,便立刻心疼起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绮如这时便出了个主意,她道:“府尹大人,这三日时间,十六座楼本就分不平,本来我们是打算将最后一日,最后两签的时间放长一些,好让抽到后签的姑娘们多一些时间表演。可现在多了一个烟水楼。我想,不如索性让烟水楼占了最后一日的最后一签,给她们两份的时间,这样,也不算亏待了她们。”

    “大人,不可!”绮如话音未落,如烟便急道:“大人,抽签本是看运气。这般直接安排了时间,连签都不让我烟水楼抽,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府尹显然也知道这抽签顺序的重要性,一听如烟不愿意,便也道:“绮如妈妈,这样直接安排下去,确是有失妥当。”

180. 第一百八十章:险招

    绮如面色略有为难地道:“大人,若是再重新分配做签子,花费时间不说,更加耽误了各位妈妈们的时间。再说了,虽说是安排烟水楼在最后一位,可是给了双份的时间,已经算是特别优待了。若是抽到了到数第二位的,那不是比先前更不妙?”

    其他妈妈们一听,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啊,烟水楼这样直接安排下去,至少避免了抽到倒数第二签的危险。况且,烟水楼本就是花街尽头,即便是最后一签,也没什么差别。”

    “这……”府尹一想,这烟水楼确实是在花街尽头,平日里没什么人过去。即便是抽到最头签,怕是也会被第二签的比下去,怕是也招揽不到多少客人。

    这花魁大赛虽然排位重要,可是更多的却是看姑娘们的人气,只有姑娘人气好,签位又好,才能有能力支搏一搏这花魁之位。这烟水楼的姑娘们比起其他楼的来,无半分优势,即使让她们占了好签,多半也只是浪费了。

    想到给了双份的时间,也不算亏待,府尹便一点头,道:“既然各位都认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如烟妈妈,大伙说的没错,你虽然是直接安排了最后一签,可是有双份时间,至少,比倒数第二位的要好多了。你且回去好好安排安排,尽可以让楼里的姑娘们一展风采。”

    百花坊的惜玉妈妈捂嘴轻笑道:“就是,两份的时间,大可以让姑娘们好好表现了。”

    府尹大人点了头,绮如便立刻叫人补写了支签子,直接送到了如烟跟前。如烟虽然心不甘,可既是府尹大人点的头,也只得接了这签子。

    若是不接,便如同弃权。烟水楼保住花楼的名号都已是艰难,若这花魁大赛再弃权,那恐怕连这花街都呆不下去了。

    只是,拿了这最后一签,却又与不参加有何区别?

    最后一日,本就几乎已尘埃落定。若是抽到后一日的,有些好楼子,还能借着热闹劲去表现一番。可这是最后一签,等轮到她们,什么热闹劲也都该过了,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拿着签子回到了烟水楼,楼中的一众姐妹早就在大堂里等着了。

    沈碧瑶也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从窗缝中向下看。当看到如烟一脸丧气的回来时,也不由地把心给提了起来。

    绿芜一见两人回来,便头一个迎了上去,问道:“妈妈,如何?抽了哪一签?”

    如烟叹了口气,没说话。

    绿芜只得转头看向一同跟去的丁香。

    丁香还没开口,眼就先红了。忍着心中的怒气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说,众姐妹也立刻跟着气愤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了。”绿芜气得一脸通红地骂道:“那些人早就是算计好了的。分明是故意不通知我们,不让我们去。等到遮掩不了了,就合起伙来让咱们抵了这最后一签。”

    紫萝向来性情温和,不会像绿芜这般大吼大骂,可是也气得不轻。

    “轮到这最后一签的时候,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哪还会有人再来?就是有双份的时间,又与没有有什么两样?”

    她们说的话,虽然也是如烟心中所想,可是看到姑娘们一个个这般沮丧,便强打起精神来道:“不管如何,这花魁大赛我们不能放弃,哪怕是最后一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了,烟水楼可就真完了。难道,你们真的想像阿玉一样,沦为任人践踏的妓子吗?”

    姑娘们一听,立刻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她们之所以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仍留在楼子里,就是不想连最后的尊严也放弃了。

    绿芜站出来道:“姐妹们,妈妈说得没错,哪怕是最后一签,也是个机会。我们大家不能放弃。”

    绿萝也忙接道:“现下,离花魁大赛只有三个月不到,姐妹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练起来吧。”

    丁香也道:“对,该练歌的去练歌,该练舞的去练舞。这次的机会,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姑娘们都一哄而散地去练习去了。只留下如烟一个人在空荡荡地大堂之中。她看着手中的签子,颓然地叹息一声,无力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刚一落坐,沈碧瑶便从二楼一跃而下,用没伤的左脚着地,右脚轻点,稳稳地落在了桌子边,也跟着坐下。

    “弱者无论在哪里,总是要受些欺负的。如烟姨娘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再多努力些从便是了。无论如果是好是坏,尽了全力,便无需后悔。”

    如烟叹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若是这次烟水楼再无起色,可让我怎么办呐?难道真的让这些姑娘们跟着我饿死不成?”

    沈碧瑶想了想道:“若是如烟姨娘敢放手一搏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如烟抬头朝她看去,问:“什么想法?”

    沈碧瑶冲她调皮一笑,道:“扮鬼啊。”

    “扮……扮鬼?”如烟不禁目瞪口呆。

    “正是。”沈碧瑶道:“我可是听说了,外头现在都在传咱们烟水楼闹鬼,还有人说这鬼就是我的鬼魂。你想啊,虽然楼里闹鬼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也是属于一种舆论造势啊。无论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不都让京城人知道有一个烟水楼了吗?”

    “可是,知道又如何?楼子里闹鬼,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如此一来。烟水楼岂不是更没生意了?”如烟说越苦恼。这楼时本来就没什么生意,现在又传出来楼里闹鬼的消息,这不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若是这里是真闹鬼,并且出了什么可怕的凶案,自然是对烟水楼不利的。可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闹鬼,并且,烟水楼连个血光也没见过。如果,说烟水楼里的鬼,是好鬼,不会害人,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如烟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给谣言洗白,让大家相信,烟水楼里的鬼,是好鬼?”

    沈碧瑶笑着把头一点,道:“对,不仅要让大家相信这楼里的鬼是好鬼,还要让大家喜欢上这些鬼。”

    “这,这怎么可能呢?”如烟越听越糊涂了:“这人只能是怕鬼,又怎会去喜欢鬼?”

    “怎么不能啊?”沈碧瑶掰着指头一边说一边数:“这许仙能喜欢白素贞,宁采臣能喜欢聂小倩,还有聊斋里那些人鬼相恋,人妖相爱的多了去了。再说了,姑娘们本来就是人,只不是扮鬼,扮妖,就相当于角色扮演。要知道,但凡是人,虽然都怕鬼,但对鬼怪之说,向来也都好奇得很,不然的话,烟水楼闹鬼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如烟皱着眉道:“你这话虽然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鬼的面目者是狰狞可怖,十分吓人的,就算让姑娘们去扮,也如何会让人喜欢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问道:“如烟姨娘可曾见过鬼?”

    如烟脸色一白,道:“自然不曾见过。”

    “既然不曾见过,又怎知这鬼都是狰狞可怖的呢?”

    “鬼会吃人,会害人,难道还能长得面目和善不成?”如烟反问道。

    “可鬼和妖里,也有不害人,不吃人的啊。而且,就算真是吃人的妖,也并非都像人们臆想中的那般面目可怖,也有长得十分美艳,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沈碧瑶道。

    “这么说,难道你见过?”如烟越听越觉得玄乎。这沈碧瑶竟然说得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沈碧瑶听她这么问,便勾起唇角,冲她邪魅一笑,慢慢地凑上前去,轻轻地道:“见过啊,我不就是这沉江而死的鬼吗?”

    如烟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两眼直直地瞪着沈碧瑶,嘴唇直哆嗦,像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噗……”沈碧瑶憋不住,突然笑了出来。问道:“如烟姨娘,您说,像我这样的鬼,男人会喜欢吗?”

    如烟这才知道,她方才那话是逗自己的玩笑话,气急败坏地往她胳膊上打了一巴掌,骂道:“死丫头,竟然敢吓你姨娘,差点没把我心肝都吓坏了。”骂完,又朝沈碧瑶看了几眼,道:“若鬼真是长成你这般模样,即便真的会吃人噬魂,怕是也会有男人喜欢的。男人最是肤浅,女人若有美色,便比什么都能更吸引他们。”

    沈碧瑶道:“男人还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会想得到,所以他们才会愿意追捧青楼姑娘,却看不起妓馆的妓子。因为,能轻易得到的,便没有珍惜的价值。如烟姨娘,若是咱们楼里的鬼姑娘,能让他们又爱又怕,想得支,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您说,这样对男而言,会有吸引力吗?”

    如烟听了她这话,倒是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了,良久,她才道:“若真能让男人又爱又怕,或许,可以一试。只不过,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让那些男人们,对咱们楼里的姑娘们又爱又怕呢?”

    沈碧瑶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个,就得咱们大家好好合计合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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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介绍:
对于沈碧瑶来说,穿越之前,她靠游戏生存,穿越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游戏。只不过,这一场地游戏的难度实在略高,哪怕是她这个昔日职业代打的大神级玩家,也总是忍不住悲催哀号想要百度求攻略……还有,最坑爹的就是情缘,不完成不给阅历也就算了,中途换副本她也忍了,可那个错误的打开方式到底几个意思啊?不知道雷雨夜内啥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吗?啊???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