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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光芷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txt下载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 第四百零六章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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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太后房里出来后,沈碧瑶忧伤了。本来没什么压力的,现在却觉得压力无比巨大,好像安平安宁那两姐妹出了什么事,都成了自己的过失似的。太后果然是当惯了领导的人啊,施加压力这一套果然做得是无比顺溜。

    而太后也在房间里头叹头气。她也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低下头来让沈碧瑶保护。现在皇上不在,璟瑄也不在,又是在宫外,即便再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最能保证自己与安平姐妹安全的,也只有沈碧瑶了。

    这会儿,太后倒真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沈碧瑶宁愿吵架也不愿意说出真相来。就如同她知道了真相后,心里头没着没落一般。若是皇上与璟瑄不在的事情传开了,莫说对大局不例,就是她们这一群人,也没一个能安心的。

    关键时候,才能体会到主心骨的重要性呐,而这个时候的主心骨,却偏偏成了沈碧瑶。从前再如何看不惯她,现下,太后也不得不承认,沈碧瑶比起其他那些只会依靠男人庇护的女人来说,却是要有能耐得多了,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于她,非要封她个郡主。

    太后现在心里一团乱,然而,远在京城的皇上,心里也没好过多少。

    沈碧瑶回到了自己房里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便去了皇上的房里,顺便叫上了易闻。

    屏退了外人,易闻和祁风也恢复了自己的相貌。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太后了。”沈碧瑶一脸疲惫地撑着头道:“虽然有风险,但是总比需要时不时地提防着安平安宁那两姐妹要好。”

    易闻也道:“告诉太好也好,太后知道了真相,我们也不用时刻提防着露馅了。”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沈碧瑶问。

    易闻回道:“刚收到的消息,楼主与皇上已经回宫了,但是楼主让太子隐瞒了皇上已经回宫了的事情。”

    “隐瞒了?”沈碧瑶想了想,问道:“古璟瑄是在打什么主意吗?”

    祁风道:“楼主知道我们追捕李君逸的事情之后,让我们继续假扮皇上与瑄王。他们在宫里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从皇上身上下手。”

    “拿我们作饵啊。瞒天过海。”沈碧瑶摸着下巴沉吟道。

    易闻正色道:“楼主有特别交代过,要我们保护碧瑶姑娘的安全。”

    “放心放心。”沈碧瑶摆摆手道:“我可是所有人中最安全的。李君逸不会杀我,只要他不杀我,我师傅就有出手的机会。”

    沈碧瑶轻笑一声,只要唐师傅有机会出手,那事情就没有悬念了。

    “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沈碧瑶问道。

    “现在宫里……”

    现下的皇宫之中,正在彻底搜查。皇上回到宫中的事,除了后宫之中的娘娘们这外,对其他的人都隐瞒了消息。并且,宫中也实施了禁严,以皇后小产搜查为借口。

    皇上回宫,倒是让太子彻底地松了口气。

    御书房内,太子正在向皇上请罪。

    “父皇恕罪,是儿臣无能,才让母后……”

    未待他说完,皇上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此事与你无关,即便是朕在,后宫那些女人,该耍的手段也一样不会少。”

    “可是,母后……”一想起皇后那虚弱伤心的神情,太子就忍不住自责。

    皇后已经不年轻了,能再怀上身孕已是不易,现下再小产,怕是再好生调养,身子也不易恢复过来了。

    “朕一定不会放过加害皇后之人。”皇上放在案上的手,用力地握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现如今的情况,越是不利,就越是不能冲动。自乱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后宫的搜查有结果了吗?”皇上问。

    古璟瑄摇了摇头,回道:“现下还没有消息,怕是得手后就销毁了证据吧。”

    皇上闻言,也是皱紧了眉头。

    一语双关,太子听不明白,可是皇上与古璟瑄心里,却都是清楚得很。

    表面上,皇上与古璟瑄是在讨论皇后小产一事,可实际上,他们所搜查的,还有宫中奸细之事。

    宫中人数从多,谁都有可能成为被收买的对像,若是对方不露出些马脚,要挨个搜查,确实不容易。

    太子离开后,古璟瑄直接就问了:“皇兄,李君逸的目的是找那玉牌,想必定是会从皇兄时常出入的地方搜寻。皇兄可有头绪?”

    皇上回道:“朕在这宫出私自出入这地,除了这御书房,便是寝宫,可这些地方,都是不允许人随意出入的。”

    “扫洒的宫女呢?”

    “已让暗卫去查过了,没发现异常。”皇上也皱起了眉头。

    “除了宫人,还能有谁?”

    皇上摇了摇头,道:“若没有朕的允许,即便是皇后也不能进到御书房来。”

    古璟瑄垂下眼帘,沉吟一阵,道:“看来,应是趁皇兄不在之时,暗中进来搜查了。李君逸怕是知道皇兄离宫,所以才让宫中内线搜查玉牌之事。宫中没有找到,这才让沈婷瑶伺机出现,好让她埋伏在皇兄身边,找出玉牌。”

    “应是如此了。”皇上点头道:“如此一来,便可以确定,李君逸确是在找前朝宝藏。”

    “如此太平之际,竭力搜寻前朝宝藏,应是想要招兵买马无疑了。只是……”古璟瑄欲言又止。他的担心,远不只是如此。

    他在江湖中长大,比起皇上,他更能理解寻常百姓的想法。如此太平之际,即便有足够的金银,想要招兵买马,也会比乱世困难得多。经过混战的前朝,百姓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又要重新回归战乱,任谁也不会愿意。

    李君逸如此聪明,又是曾是统领三军的将军,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他偏要选在这种时候谋反呢?为何他会如此地急不可耐?还是,他另有其他阴谋?

    “朕,想去看看皇后。”皇上突然开口说道。

    古璟瑄略一迟疑,点头道:“那便要委屈皇兄了。”

    “嗯。”皇上点头同意。之后,古璟瑄就拿出事先准备的面具,给皇上易容,又找来一身太监的衣服,让皇上换上。

    悄然从御书房出来,古璟瑄便运起轻功,藏在了暗处。皇上低头往皇后的寝宫走去,若是中途有人撞见,古璟瑄便会提前出声示警。

    就这样一路走到皇后的寝宫。宫内透着的浓重药味,让皇上不禁泛起一阵心疼。毕竟多年夫妻,相濡以沫,也曾共过患难,现如今年过不惑还要遭这份罪,皇上心中也是万分不忍。

    古璟瑄先行一步到皇后的寝宫,放倒了宫里贴身宫女之后,在皇后惊呼出声前,皇上走了进来,摘下了面具。

    “皇后……”

    “皇,皇上……”皇后不敢相信地瞪大着双眼,似乎以为自己在是做梦。

    “皇后!”皇上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小声呼唤。

    皇后挣扎着坐起身来,拉着皇上的手问道:“皇上不是正在回京途中吗?怎会出现在宫里?还……这身打扮?”

    “皇后,此事不便细说,你要记住,见过朕之事,莫要向任何人提起。”

    “是。臣妾记下了。”皇后连连点着头。

    “皇后,你的身子……可还好?”皇上声音有些哽咽,为与她相持到现在还要受此磨难的皇后,还为他们来不及面世的孩子。

    皇后更是泣不成声:“皇上,孩子,我们的孩子……”

    皇后用力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皇上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安慰着。

    古璟瑄坐在房梁上,默不作声地看着,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皇上与皇后说了会儿话,古璟瑄就就出声示警了。

    “皇兄,有人来了。”

    皇上立刻松开皇后,重新戴上了面具,低头匆匆走出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虽然不舍,却依旧一言不发地躺回了床上,擦干泪,闭上眼,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后的贴身宫女进到屋里,看到躺在外间的守夜太监,就拉下脸来,上去叫他。

    “明公公,明公公,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

    “香怜,别叫了,让他睡吧。”皇后出声唤道。

    “真是的,明明让他好好看着娘娘,他竟然自己睡着了。”香怜埋怨道。

    “他也累了,让他睡吧。”皇后轻叹道。

    “可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那些人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儿,说不会会对皇后娘娘也……皇上又不中宫中,太子爷也不方便管后宫之事……娘娘,您……”香怜看到皇后眼角的泪痕,顿住了话头,不再说了。

    此时,沈碧瑶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整件事情怪怪的。从头到尾,李君逸逃跑的都太快了,而且竟然没留下任何线索。这怎么想都觉得太不合常理了,她们追去的速度那么快,而且他竟然一点也不慌乱,反而不慌不忙地和她扯了几句闲话再走,也不像丝毫担心其他人的会留下线索。

    这种感觉,就像是随时都准备好撤离了一样。难道他早就料到那里会被找到了吗?还是他早就另有计划了?

407. 第四百零七章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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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皇上的暗中介入,宫里搜查起来自然要顺利得许多,很快,谋害皇后之人便查到了头绪。

    “是容妃?”皇上皱紧了眉头:“朕待她不薄,为何她要……”

    “容妃无子。”古璟瑄冷漠地道出了事实。

    “可是她有宣馥公主,生不出儿子,难道还要怪到别人头上去吗?”皇上简直怒不可遏。

    “皇兄,现在查出的证据,都指向容妃,可要命人搜查容妃寝宫?”古璟瑄问道。

    “查!”皇上一声令下,当即命人拿来纸笔,写了道手谕,盖上了自己随身的印信,吹干墨迹后就给了太子。

    太子拿着这手谕,命了宫人去后宫搜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各宫都有搜查,只不过,其他宫中都不过是掩护,唯有容妃那里,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搜查宫中之事,事先一点苗头也没有,容妃也是完全没有准备。后宫除了皇上之外,任何男人都不能进来,即便太子也不行。太后不在宫中,皇后正在修养,容妃现在是后宫身份最高之人,根本没有防备。

    现如今太子带了皇上的手谕进得宫来,大肆命人搜查,容妃一时也慌了神。结果,一番彻查下来,看到放在自己眼前的证据,太子简直不敢置信。

    从容妃宫中搜查出来的,除了让人滑胎的藏红花之外,竟然还有通敌密信!

    “将容妃禁足于宫足,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一切待我禀报父皇之后,再做定夺。”

    太子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带着证据去找了皇上。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皇上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出乎他的意料:“朕最信任之人,竟然就是通敌叛国之人,郭起,朕的边关大将军,容妃的亲哥哥,朕处处重用他,他为何要叛国?”

    “是郭将军?”古璟瑄出万万没有想到:“那李君逸呢?”

    “你自己看!”皇上把那些搜查出来密信往桌上一放,不想再说话。

    古璟瑄走上前去,把密信匆匆读了一遍,却道:“皇兄,既然真相如此,我们也应该尽早防备才是。郭起手握兵权,若是他要反,恐怕不妙 。”

    “朕知道,这些朕当然知道。朕要去见见容妃,朕一定要问清楚,她为何要背叛朕!”

    皇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向来恩宠容妃,念在他们是开国功臣之后,给了他们足够多的优待,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要叛国。

    “皇兄,我与你同去。”古璟瑄也起身道。

    既然奸细已经醒出来了,皇上也没必要再隐瞒回宫之事了。

    锦衣龙袍一上身,皇上信步走出御书房时,所有的宫人都是大吃一惊。

    一声“皇上驾到”,听在容妃耳里,却恍若晴天霹雳。方才还在谋算着如何从这宫中逃出去,现如今,却已是死到临头了。

    当皇上隐含怒火的一张脸出现在她寝殿中时,容妃正端坐在榻上,眸若秋水,波澜微动,只可惜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却没有半分血色。红唇微唏,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过多的表情,亦不曾哭骂或是告饶,仿佛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了害怕一般,她就这样呆呆愣愣地看着皇上。直到皇上身边的太监断喝一声:“大胆容妃,皇上在此,还不跪下接驾?”

    容妃此时连惊讶也收了回去,忽而勾唇一笑,极致魅惑,似要将天地都黯然失色。她叹道:“皇上,你可知,我想再见你时,不用下跪,不用接驾,不用故作卑微,想了多久?”

    皇上眸子一暗,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容妃抬眼,似寻常一般地看着皇上,轻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先祖父与先祖皇帝结拜兄弟,共同成了大业,到最后,古家人成了世代帝王,而我郭家,却只能卑微地为你们效忠,世世代代讨好你们,奉承你们,为奴为婢。难道,只因为当初先祖皇帝比先祖父年长两岁,便要让后世子孙从此以后都在你们古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皇上怒意更甚,低喝道:“容妃,你可知你此话乃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哈哈哈哈……”容妃忽然大笑起来:“现在我才说几句实话,就是大逆不道,当然你们一起反前朝,难道不是大逆不道?自古成王败寇,若是将古家人赶下龙椅,我郭家人坐了上去,谁还会说我们是大逆不道?皇上,你们古家的皇位不也是抢来的吗?”

    “你……”

    “哦……对,不能叫抢。”容妃抿唇一笑,极尽妩媚地说道:“前朝轩辕帝,可是有下禅位诏书的,谁先拿到,谁就名正言顺的皇帝。只是,当初明明是我先祖父先拿到手,再交予先祖皇帝的,为何先祖皇帝却成了皇帝,而我们郭家,却世世代代只能是臣子?皇上,我们郭家拱手让予你们古家的皇位,现在想要拿回来了。”

    “郭明珠,你简直不可理喻!”皇上怒极之后,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平静得更加可怕。

    “自开国以来,我大齐无论谁坐在皇位之上,都不曾亏待过你们郭家,兵权,高官,后宫子嗣,何曾苛刻过半分?我古家人从未违背过共享江山的誓言,可你们呢?你们两兄妹妹竟然带着我给的兵,来抢我的皇位。你们可曾对得起朕?你们郭家可曾对得起当年的承诺?背信弃义的,是你们郭家人!”

    容妃擦干眼角的那滴泪珠,换上一脸冷傲,她道:“信守承诺也好,背信弃义也罢。这大齐的江山,本来就有我郭家一份。现在我们不愿再当臣子,也受够了跪拜奉迎。兵权,还有这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我们郭家也曾拼了命地打天下,也曾进得皇宫接过轩辕帝的圣旨,我们想坐上那龙椅,登上那皇位有什么错?凭什么最好的一定得是你们古家得去?凭什么我们郭家人就不能君临天下?”

    “郭明珠,你疯了!”皇上冷冷地道。看向容妃的眼神,冷得骇人。

    容妃丝毫不惧怕,反而站起身来,几近癫狂般地大笑起来。

    “疯了?我早该疯了!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缺过。人家都说,郭家的嫡女,即便比起在朝的公主也差不了几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皇上恩宠?谁稀罕?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怀过四个孩子,却是死得死,亡的亡,只有宣馥是个女儿,才侥幸留了下来。这就是不比当朝公主差几分?这就是别人羡慕的生活吗?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机关算尽,我心里的苦,她们谁又知道?”

    容妃潸然泪下,说到动情处,近乎咆哮。

    皇上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然紧握成拳。他强忍着心中的悲恸与怒火,咬牙切齿问道:“所以,你就谋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儿?”

    “没错,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下的手。不只是皇后,三年前,王昭仪的孩子也是我下的药,八年前,刘妃的孩子也是一样。我在这里宫里失去了三个孩子,我就要讨回三条命来。皇后这个,正好是最后一个。”

    明明是血淋林的三条性命,在她的嘴里,却像是茶余饭后的琐事一般风轻云淡,甚至,还唇挂浅笑。即便是古璟瑄这样双手沾满血腥之人,也不禁为她这份冷漠与残忍而感到一丝胆寒。

    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此女心肠,何其狠毒?

    古璟瑄尚且如此,知道真相的皇上,更是心痛难忍。那可是他的孩子,死的那可是他的骨肉啊!可是在这个女人的嘴里,简直与蝼蚁无异。他当初怎会觉得她天真烂熳,心思单纯?分明是蛇蝎心肠,美女画皮。

    “郭明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不想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不想相信,他的后宫之中,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更不想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世家小妹,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物是人非,最让人痛苦不已的,不过是人心已改,面目全非。

    “我当然知道。”容妃非但没有一丝后悔,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笑得颇有些得意:“从前,我一直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只知道,我,配得上最好的。所以,我进了宫来,讨好你,奉承你,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你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并且,你还封了一个助你夺得皇位的女人当皇后。我成不了后宫之主,也成不了你心中最重要的人,这曾经让我万分痛苦。可是,直到见到了沈碧瑶,我发现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错了。”

    “碧瑶?”听到了沈碧瑶的名字,古璟瑄也不禁皱紧了眉头,暗中握紧了双拳:“此事,又与碧瑶何干?”

    “当然与她有关。”容妃笑道:“因为看到了她,我才知道,女人,还可以活成那般模样,可以不局域这一隅高墙之内,可以不用依靠男人,可以想如何,便如何。”

408. 第四百零八章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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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眸色更沉:“她是她,你是你,她如何,与你无关。”

    皇上也正色道:“沈碧瑶可不会叛国。”

    “叛国?我郭家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份权力,这就叫叛国?你古家当初说共享天下,为何一定要让我郭家为臣为奴?我与哥哥,不过是想拿回属于我们郭家自己的半壁江山,何错之有?”

    容妃傲然而立,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仿佛自己已经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妹了。

    “不可理喻,无药可救!”皇上断然喝道,挥袖下令:“来人,将容妃看押在此,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说罢,愤然拂袖而去。

    回到御书房,屏退所有之后,皇上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下。

    发泄过后,皇上终于渐渐冷静下来,颓然地坐下,缓缓开口,似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古璟瑄。

    “朕错了吗?朕一下兢兢业业治国安邦,不敢有半分差池。朕也一直遵循祖训,对郭家厚爱有家,从不苛待。该做的,能做的,朕都做了,为何他们还要反朕?这是为何?”

    痛苦地闭上了干涩的双眼,皇上似乎连哭也哭不出来。

    古璟瑄平静地开口回道:“与皇兄无关,不过是名利所诱罢了。郭氏兄妹看上的,不过是一把龙椅,一片江山,一个皇位而已。”

    “而已?”皇上似是怒极而笑:“一把龙椅,一片江山,一个皇位……自古以来,为了这些,丢了多少人的性命,流过多少人的鲜血?在你眼里,不过而已?”

    古璟瑄目不斜视,正视皇上,清晰地回道:“在我眼里,不过而已。”

    “呵呵,可笑,当真可笑。”皇上颓然而笑,似是在嘲笑自己,又是在嘲笑这老天:“你姓古,却对这皇位这般不屑,可他们姓郭,却视这皇位为天下至宝,宁可背信弃义,也要夺得。”

    古璟瑄淡然而道:“人心自分轻重,于心之所至相比,其余,都是轻的。”

    “心之所至……”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又勾起了那久远的回忆来。

    皇上也有心之所至吗?自然是有的。那一个倩影,始终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从不敢轻易触碰。可是,在生死面前,在这万里江山面前,他舍了她。从此,他眼中最重,只有这大齐的天下,只有这江山社稷,只有这天下万民。

    舍却了心之所至的他,只是一个皇上,也只能,只能去想,如何成为一个好皇上。曾经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不敢深究,亦,不忍。

    正因为不敢,不忍,所以看到现在的古璟瑄,他既羡慕,又欣慰。或许,也是想从这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上,看到自己的另一个结果吧。

    因为他们血缘相亲,所以,才更让他期盼,更让他感同身受。对古璟瑄的纵容,于皇上而言,未尝不是对心底另一个自己的自私?

    正因为连自已都舍弃了,所以皇上才别无选择,他只能成为一个好皇上。可现在,有人竟然连这条路都不给他。

    心累了,人也累了,但是脚下的路还在。他选的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已是由不得自己。江山社稷,天下万民,还有这大齐的皇位,这一身锦绣龙袍,压在身上,重如千钧,卸不下,脱不掉,除了抗,只能抗。哪怕肝肠寸断,哪怕身残骨裂。

    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皇上的眼里,已经没有犹豫,没了迟疑,只有一片清明,与身为帝王的果决。

    “来人,宣郭一名进这宫见朕。”

    “是。”太监进门领了令,便又匆匆出去了,对这满地的狼藉,不敢多看一眼,皇上没开口,也不敢让人来收拾。

    古璟瑄若有所思地问道:“皇兄宣郭老先生进宫,所谓何意?”

    皇上冷哼一声,厉声道:“自然是告状。郭老先生尽忠一生,之前夺嫡之争时,也只是作壁上观,不曾帮助任何一个皇子,也不曾觊觎皇位。朕要宣他进来问问,这叛国之举,到底是谁的主意。若只是郭家这两兄妹肆意妄为,那也当由郭老先生来惩治他的这对儿女。”

    古璟瑄却道:“叛国并非小事,郭老先生岂能不知?”

    “所以朕才更要问问他,知道多少,又是做何想法。”皇上半眯着的眼,隐隐透出一股狠意:“朕也还要看看,古郭两家歃血结盟的情义,还能剩下几分,共享江山的承诺,还能撑到几时?”

    古璟瑄不再说话了。

    他对皇家尚且没多少情义,对于郭家,那更是不会有丝毫情感。但古郭两家之事,即便是任何一个大齐子民,亦不可能不知情。如此深厚的渊源,当真一朝尽毁,着实让人心寒。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慢得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慢得,似乎在这等待的短短时间内,可以想太多太多的事,有太多太多地猜测。

    终于,通报的人踏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时,皇上抬起了头来,看向门口。

    他在等着,等着一个残酷,或许更残酷的答案。

    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变成“扑通”一声响。

    来报信的太监因为走得太急了,被门槛绊倒,一听声响,就知道摔得不轻。可是,他顾不上呼痛,疼出了眼泪也顾不上擦,急切用疼变了声的语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启禀皇上,郭老先生方才在家中,拔剑自尽了……”

    “什么?”皇上骤然起身,满脸惊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传信太监却又说出了更加残酷的事实。

    “郭老夫人她,也在房中悬梁……一同去了……”

    颓然跌坐回去,皇上似是用力了全身力气般,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抬手让那太监起了身。

    “着人将此事,告知容妃。”

    那太监撑着爬起身来,抖抖索索地退出去,却又被皇上喊了回来。

    “慢着。郭老先生离世前,可有说什么?”

    “不曾。”那太监又回来躬身回道:“郭老先生听说皇上要召见,只说要先行更衣,不想,却在书房拔剑自戮。郭老夫人也……”

    皇上听出了不对,再次问道:“郭老先生是直接去的书房?不曾回过卧房?”

    “不曾回过。”那太监恭敬答道。

    古璟瑄也察觉到了,同样开口问道:“郭老夫人在这之间,可有去过书房?”

    那太监想了想,回道:“书房与卧房相距较远,应是也不曾去过。”

    皇上闻言,与古璟瑄对视一眼,挥手让那太监退下了。

    随后,皇上重重地叹了寇气。

    古璟瑄道:“看来,郭氏兄妹密谋造反一事,郭老先生与老夫人,应是早有所洞悉了。”

    “罢了,罢了。”皇上无力叹道:“快马加鞭,让人即刻宣郭起回京面圣。”

    连夜拟好圣旨,着人快马加鞭往边关送去。郭家二老身死的消息,也与容妃被打入冷宫之事一同被压了下来,密而不发。

    虽然已经有了郭起叛国的罪证,可奈何他现在手握兵权,威胁太大。若是此时他能应召回宫,那自然万事好办,直接抓起来,以叛国罪论处便是。可怕就怕,郭起并非傻子,不可能明知有危险,还回京城来。

    圣旨下下去之后,皇上的心就一直是悬着的。现如今郭家人与容妃都在自己的手里,郭起手里除了三十万兵马之外,只是孤身一人。这一道圣旨,就像是一场博弈,赌得是看江山与家人,在郭起心中何轻何重。

    可此时的皇上,却是丝毫没有能赢的把握。

    人心,若是狠起来,莫说是亲人,即便是自己的心,也能一刀一刀的剖开,剐下。

    天亮之前的夜,黑得深沉。皇上坐在御书房里,盯着烛光,一夜无眠。古璟瑄也陪他枯坐一夜,心里想的,至是自己的心之所至,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女子。

    次是一早,太阳一起,京城依旧热闹,对于昨日宫闱之中发生的一切,宫外百姓全然不知,依旧过着日复一日,波澜不惊的生活。

    皇上回宫之事,还未传出宫去,这日,依旧是太子代为执政。

    深秋的京城,已经透出了刺骨的寒意,晨雾凝霜,沾染得园中花草,一片霜白。

    冷风透窗而入,守了一夜的太监,察觉到了凉意,拿了件披风奉到皇上跟前。风起,吹动披风系带,惹来几分摇摆。

    烛火已灭,灯芯已凉。京城的一片盛世太平之下,又渐起暗潮。

    正如远在百里开外的沈碧瑶所念:山雨欲来,风满楼。

    与此同时,沈碧瑶与太后那一行人,这一路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原以为端了李君逸的那个小窝之后,他定然会实展其他手段来反击,可是,一路下来,却连一个打劫找事的都没有。实在是顺遂得有些反常。

    安平自那之后像是吓破了胆,不敢再轻举妄动,更不敢对沈碧瑶大声呵斥,整日里跟着太后,有什么吃什么,不合胃口,也不敢再多有怨言。

409. 第四百零九章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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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仙仙却是相反,即便听了安平那丫鬟的死法,她也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不仅不像安平一样窝在太后身边,反而比平时更勤快地四下走动。

    晌午休息时,秦仙仙独自一人来到纪伦身边,未语先羞地对纪伦盈盈一笑,道:“纪公子,之前仗义相助,仙仙在此谢谢过了。”

    纪伦连忙回礼,道:“安宁郡主礼了,在下不过是看不惯不平之事,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纪公子凛然大义,令仙仙佩服。”秦仙仙说着,施施然一礼。

    纪伦哪里敢受,连忙伸出手去虚托她起身。秦仙仙微微抬头,一双盈盈秋目直撞进纪伦的眼中,只一刹那,便让他失了神。随即,又微红着小脸,别过头去,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看得纪伦心中又是一阵涟漪,波澜微动。

    “啧。”沈碧瑶本就没有离得太远,秦仙仙一动,她就注意到了。待看到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咋舌:“真是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啊,男人还真吃这一套。”

    说着,有意无意地朝赵延平看了一眼,而对方,正忙着盯着张罗的吃食,浑然未觉。

    跟在她身后的赵延欣看得真切,更听得真切。不解地开口问道:“你又在不痛快什么?”

    “不痛快有人装纯。秦、莲、花。”沈碧瑶一字一顿地说完,小鼻子一哼,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吕轻灵朝那边瞥了一眼,了然笑道:“你是看不惯安宁郡主与纪公子交好吧?她们都是喜好诗书之人,能说到一起去,不奇怪。”

    “唉,算了,矫揉造作看着了倒胃口,去吃饭。”沈碧瑶说说着,就往食物奔去。

    赵延欣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叹道:“说风就是雨的,你说她这是个什么性子啊?”

    吕轻灵摇着头道:“沈碧瑶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我还有得学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莲瑶却是忽然略带担忧地说道:“我总觉得,姐姐这几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她?心神不宁?”赵延欣看了眼正拿着肉脯往嘴里塞,吃得毫无形象的沈碧瑶,道:“能吃能喝的,哪里心神不宁了?”

    沈莲瑶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总觉得不对劲。之前瑄王出事前,姐姐也是这样,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得劲,不知道在烦些什么。可没过多久,京城就出事了,瑄王也被擒了,姐姐二话不说就张罗着去救人,也不见慌乱,好像早有预感似的。”

    吕轻灵听了一愣,忙问道:“如此说来,我们不会出什么事吧?沈碧瑶向来知道得多,说不定真有事瞒着咱们。”

    赵延欣听得心惊肉跳的,忙打断她们的话头:“哎呀,你们别说了,没病的都会被你们给吓出病来。沈碧瑶那样有能耐,如果真出事,也定能想出办法。况且,瑄王和我哥都在,一路上走大道,还能让州郡发兵支援,有什么好怕的?”

    沈莲瑶道:“说得也是,许是我多心了吧。”

    可事实上,沈碧瑶确实心里不安得很。感知的那个信号一直不停地跳,让她心中也越来越烦躁。师叔的那张玄机令还在袖子里,二姐与李君逸都碰过面了,也不知道这签到底应了没,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生生似的,一颗心总悬着,放都放不下来。

    这一路越是太平,她就越焦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烦躁感,好像这就是风浪之前的平静一般。现在越是风平浪静,她就觉得,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五天之后,便接到京城来信,边塞大将军郭起叛国谋反,让她们护送太后火速回京。

    沈碧瑶听了消息,愣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话来。

    “真的出大乱子了……”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比沈碧瑶想像的还要糟糕。

    郭家二老身死之后,并没有即刻让其下葬,而是等传信之人跑出去三日之后,才下令将二老风光大葬。

    结果,人才下葬,当天传来了消息:郭家的虎符丢了!

    却说这虎符,乃是当年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揭竿起义后,所共同铸造的一只半掌长,两指宽的金虎,对半切开,一人保管一半。

    大齐建朝之后,之前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手上带的那些军队,还留了一支,一直秘密养在中原以西的一处山谷之地,现今也有十万余人。本是防止朝中有人不服,或是山匪揭竿而留,可大齐建国之后,一直太平无事,这军队也就渐渐被人所遗忘了。

    皇上虽然知晓这支军队的存在,却并不曾为此而担心过。只因这支军队不受任何人掌控,只有当年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两块虎符合二为一时,才能调动此军。是以,听闻郭家虎符被盗之时,皇上脸色大变,立刻去到御书房,打开暗格一看,藏在其中本属于古家的那一半虎符,果然不翼而飞。

    “暗九,立刻派人赶往忠信谷,看谷中有何动静。”

    “是!”凭空传来一声应,房中,却始终是空无一人。

    皇上此时脸色沉得可怕,愤然合上暗格,坐回案前。沉默良久,高声传令道:“来人,传瑄王进宫见朕。”

    古璟瑄来到皇宫的时候,皇上已经急得在御书房团团转了。见他来了,立刻招后让他坐下,开口道:“璟瑄,大事不妙了。”

    “皇兄,出了何事?”古璟瑄问道。

    “忠信谷那十万精兵已经落入了郭起手中,从忠信谷到京城,最多不过半月。若是郭起命那十万精兵攻入京城,京城这区区一万禁军,断然不是对手。”

    古璟瑄听罢脸色大变,惊道:“忠信谷?为何此处竟会有十万精兵?为何又会落入郭起手中?”

    皇上三言两语将此事解释了一番,颓然问道:“现下,若是从别处调兵来,也是远水近火。若是攻下京城,那我大齐,岂非是要步前朝后尘?”

    古璟瑄骤然起身,急道:“皇兄,万不可轻言放弃。如此危急时刻,当杀了容妃,往南避难。”

    皇上摇了摇头,道:“此事朕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京城刚刚才安定下来,若是朕再一次离京避难,让京城百姓如何想?让天下百姓如何想?一有难朕便躲,这会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朕如何还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如何还能治理天下百姓?”

    “可是情况危机,若皇兄当真落入郭起手中,那才是天下大难。”

    皇上仍是摇头,叹了声道:“朕是皇上,应做万民表率。璟瑄,朕命你带上太子,即刻离京南去,与沈碧瑶等人汇合之后,留在南方,保护好太子与太后。若是,朕有个万一,还望你能辅佐太子即位。太子还太年轻,定有许多事情无力解决,你身为皇叔,还应……”

    “皇兄!”古璟瑄断然打断了皇上的话,不满道:“现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皇兄走,我留下便是。玄机女亦在南方,皇兄大可去求她一卦。如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岂能轻言放弃?”

    “玄机女?”皇上疑惑问道。

    “便是算出南行之卦之人。她乃是陆家出世的姑娘,天地国运,无不能算。”古璟瑄回道。

    “陆家?六玄道陆家?”皇上惊道。

    “正是。”古璟瑄点头:“此人乃是碧瑶师叔,皇兄若是把碧瑶带去,想来玄机女不会不算。”

    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骇然叹道:“六玄之道,陆氏隐门。传言陆家人从不出世,亦不与外界相通,朕还以为,这只是个传闻。”

    “传闻亦不一定便是假的,前朝宝藏于百姓而言,亦不过是传闻。”

    “呵,江湖,果然不容小觑,竟然还藏着这般人物。”像是自嘲般一笑,皇上说得意味深长。

    “皇兄,事不宜迟,还请尽早离京。此处有我与太子……”

    “不。”皇上正色道:“璟瑄,你去。”

    “皇兄!”

    古璟瑄正待回辩,皇上却冲他摆摆手,继续说道:“你轻功快,即刻赶去,远比朕骑马而去来得方便。现如今出宫之路,很有可能已经被李君逸的人埋伏上了,你武艺高强,你去反而更安全。朕,就在宫里等你的消息。”

    “可京城并不安全。”古璟瑄皱眉道。

    “京城之外也一样。”皇上道:“皇宫有重兵把守,朕只要不轻易出去,他们想杀朕,也没那么容易。璟瑄,速速离京,不得耽搁,这是圣旨。”

    古璟瑄只得垂首应下:“是。”

    不待离开皇宫,古璟瑄便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而去。一道残影从南城门略过,守门将士还未看清,古璟瑄便已经出了城门。

    一路马不停蹄地用轻功赶路,内力不济,便停下运功,渴了饿了,便到路边的茶寮客栈买点干粮。两日之后,总算与沈碧瑶一行人会合了。

    古璟瑄直接跃过前头的马车,落到沈碧瑶所在的马车之外。赶车的马夫一眨眼,发现车前多了个瑄王,差点没把胆吓破,急扯缰绳,扯得马一声嘶鸣,直接把车给停下了。

410. 第四百一十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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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贵坐在车架前,见此情形连忙跳下车来,奔到古璟瑄面前就是一阵哀嚎:“哎呦我的爷啊,有事招呼一声小的便是,这要是被马撞上了,可如何是好哇!”

    古璟瑄不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只丢下一句:“看茶。”

    沈碧瑶一见他进了车里,上上下下瞪着他看了几圈,问:“古璟瑄?”

    古璟瑄回了她一眼,答道:“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确认是本人之后,沈碧瑶一脸疑惑地就问了。

    同坐一车的其他人听得直发懵,沈莲瑶怕沈碧瑶又乱说话,连忙就问了:“姐姐,你胡说什么呢?王爷不是一直都在吗?”

    沈碧瑶把手往她面前一挥,示意她闭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古璟瑄的脸,只等着他的回答。

    古璟瑄先接过福贵端来的茶,一口气喝完,这才郑重说道:“宫里出事了。”

    沈碧瑶听了这话,反而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神色凝重地叹了声,道:“你人都来了,那肯定不会是小事,开会吧。”

    “嗯。”古璟瑄应道,叫停了车队,率先下车,往皇上的车驾前走去。

    沈碧瑶也跟了下去,路过太后的车边时,太后撩开帘子问道:“沈碧瑶?可是璟瑄?”

    沈碧瑶点了点头,回道:“嗯。古璟瑄从京城回来了,宫里又出事了。”

    这个“又”字,说得很是无奈。

    宫里啊,从来是个消停不了的地方,所以她才一直不明白,那种看起来华丽无比,实际上糟心得不得了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多人稀罕往里面挤呢?自己屯够了银子,修座大园子,自己宅着乐呵,不知道比在宫里勾心斗角强多少?

    安平听到了她的话,连忙跟着探出头来:“从京城回来?瑄王不是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吗?何时去了京城了?”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太后也没理会她,接着问道:“那你们现在可是要去商量对策?”

    “对,算是吧。”沈碧瑶忽然开始觉得头大。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光凭感觉,她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哀家也去。”太后说着,就起身下车。

    “那,我也要去。”安平也立刻跟着下车,却被太后往回一挡,低喝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母后,安平心里害怕嘛。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还能不能回去了?”安平的慌乱都写在脸上了,恨不得现在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办法。

    秦仙仙倒是冷静得很,或是说,冷静得有些可怕。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沈碧瑶,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让安平留在了车里,太后叫上了纪太傅父子,一同去了皇上的车里。

    古璟瑄已经叫护卫离开三尺之外,又命暗卫四下守着,将这一驾马车隔离开来。车里,易闻易祁风也揭下了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太后虽然早已知道皇上与瑄王是江湖人假扮的,也见怪不怪,只是跟来的纪太傅父子却是好一番惊讶,直到易闻解释了几句,他们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京城之事,虽然变故颇多,但简明扼要地说个大概,也没费多少唇舌。

    太后听完,已是惊得冷汗不止,气得大骂郭家人谋逆不忠,其罪当诛。

    太傅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对于郭家与皇家之间的事情,太傅比在坐之人都要清楚,可是,他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郭氏兄妹,竟然会在盛宠之下谋反。

    “这,这是不忠不义啊!”纪太傅愤然道:“此等背信弃义之人,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沈碧瑶一听这话就牙酸,直忍不住想要吐槽。

    “人家好意思呗,他就要死皮赖脸地活着,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太傅被这话噎得直瞪眼,完全不知该回什么。

    纪伦比他爹反应快些,指着沈碧瑶怒道:“你放肆!”

    沈碧瑶一记眼刀子飞了回去:“你闭嘴!”

    纪伦又气红了一张脸,再次愤然不甘地歇了声。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认怂,可奈何瑄王在一旁瞪得他心寒,背后一阵阵发冷,实在提不起气势来。

    太后本就又急又怒又担心,见她们还有闲心斗嘴,便忍不住道:“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还不快想想要怎么办?万一那十万精兵当真打进了京城,那皇上岂不是……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古璟瑄也是满心地担忧。

    “忠信谷在中原腹地边境,距离京城路途不远。若是从郭起从边境发兵,我们还能调兵从中阻止,可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若是直接攻进京城,以京城一万禁军的实力,断然是抵挡不住的。”

    祁风突然开口问道:“现在不是还没有消息吗?说不定他们不直接攻打京城,而是去边境汇合呢?”

    易闻摇头:“不可能,除非郭起是傻子。”

    沈碧瑶也道:“肉都到嘴边了,哪里还会出去遛一圈再夹回来吃?二战的历史告诉我们,持久战都是容易被反扑的,闪电战才是最有效果的。”

    易闻:“二战?”

    沈碧瑶:“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太后立刻急眼了,忙道:“如此一来,皇上与太子岂不危险了?璟瑄,快快命人去把皇上与太子救出来啊。”

    古璟瑄轻一摇头,道:“皇兄并不愿意离开京城。”

    太后听罢更急:“都这个节骨眼了,自然是何命要紧,京城眼看危机将近,还留在那里,岂不是搏命?”

    沈碧瑶撑着下巴挑着眉,轻飘飘地说道:“可离开了,说不定就成了靖康之耻了……”

    “靖康之耻?”易闻又问。

    “呃……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沈碧瑶开始汗了。

    易闻开始干笑,这句话抛开这个词的话,完全无从理解啊。这在沈碧瑶眼里也算是细节?

    在坐其他人几乎都跟易闻是一个想法。太傅别有深意地看了沈碧瑶一眼,也缓缓开口道:“皇上此时,恰恰不能离京。若是离京,抛开京城百姓逃命去,既是失了士气,又是失了民心。越是紧要危急时刻,皇上就越要以身表率,稳住民心,方能掌控局势。”

    “对嘛!”沈碧瑶一拍大腿,赞同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连岳飞这样的牛人都这么说……呃,反正谁慌谁怕,皇上都必须镇定自若,谁叫他是皇上呢?”

    沈碧瑶说到一半就想打嘴,本来就解释不清了,还越说越多。

    偷偷朝易闻瞥了一眼,果然见他看向这边来了。

    “这岳飞又……”

    “不要在意……”

    “当我没问。”

    沈碧瑶松了口气,窝心地笑道:“你懂就好。”

    话是句句都是理,可是危险又不会被大道理说没,太后还是担心,还是着急啊。

    “那难道就让皇上在京城等着十万大军压境,等着京城被叛军攻陷吗?”

    “自是要想办法救的。”一直沉默着的古璟瑄转头看向沈碧瑶:“我本想让皇兄去向玄机女求一卦,可皇兄执意留在京城……”

    “哀家去!”不待古璟瑄说完,太后就主动请缨。

    古璟瑄没应,只是看了太后一眼,微微皱眉,又转头向沈碧瑶看去,问道:“可行?”

    沈碧瑶抱着胳膊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啊。太后虽然是后宫之主,可后宫不干政,严格来说,太后与国运没太大关系,从太后身上算不来国运。”

    太后脸色一变,沉下脸来问道:“难道皇上亲自去不成?”

    “也不一定……”沈碧瑶有些头大地道:“这种东西我只听师叔说过两句,也不算太明白,既然皇上去不了,不是还有小世子在吗?皇上之后,就是太子即位吧,太子之后就是世子了吧。不如,让太后带着小世子去好了,我可以写封信给我师叔,报告一下缘由。”

    古璟瑄点头,回道:“好,便让世子去。”

    “嗯……记得带钱。”沈碧瑶有些尴尬地强调:“我师叔算卦,除了自己人之外,认钱不认人的。不给钱不算,这是她的原则。”

    “好,我自会安排。”古璟瑄点头应了,就算是把这事给定下了。

    太后不悦地瞥了沈碧瑶一眼,对她这种市侩之气,更是看不顺眼了。

    易闻开口道:“光找玄机女算卦还不行,算卦只能算求个安心,解不了十万大军之困。如何救皇上,解京城之围,还得另想法子才行。”

    纪伦却张口回道:“这还能有什么法子?十万大军对上一万禁军,京城被破已然没有悬念。既然你们江湖能人扮成皇上与王爷,不如你们再去京城,偷龙转凤地把皇上给换出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碧瑶用鄙视的眼光给结结实实地瞪了个正着。

    “无能。竟会想些馊主意。”沈碧瑶骂道。

    “你,你区区一个只会说些风凉话的女子,有何资格说我无能?”纪伦再次被沈碧瑶气得怒不可遏。

    太后轻一瞥沈碧瑶,沉声道:“哀家倒觉得纪公子所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411. 第四百一十一章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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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下之策啦。”太后开了口,沈碧瑶没敢说得太过,但仍然是不赞同这个想法。

    太傅也开口道:“太后,老夫也觉得,此计并非良策,乃是下下之选。若是实在无可奈何之时,用此法何皇上与太子一命,或可行。可如今不做任何抵抗便坐以待毙,难免让百姓心寒。”

    “可一万禁军对上十万精兵,还能有何法子?”太后无奈道。

    太傅皱着眉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他是文官,治国还行,打仗却完全是个外行。现如今的形式,他即便再有学问,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只希望皇上能率领朝中百官,力挽狂澜,稳我大齐江山社稷。”

    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毛病,可沈碧瑶总觉得说在这种时候,有点怪怪的。现在危险的不正是皇上吗?难道,太傅这话是指着皇上自救?她们这一群人坐看吃瓜?

    看在对方是国之盛名,又是老者的份上,沈碧瑶没有像喷他儿子一样乱喷,而是举手发言提议见。

    “可是,现在皇上不是被困在京城中,需要人救吗?稳住百姓情绪是皇上的任务没错,可是救出主公于水火之中,是我们这些蜀将的职责啊。主公大吼一声‘蜀将何在’时,我们身为忠臣,就应该挺身而出去挡杀啊。难道不是吗?”

    “这……话是没错。”太傅也有些汗颜了:“只是,我等现在也苦无良策,实在惭愧,实在是愧为人臣呐。”

    说着,便是一声惋然长叹。

    纪伦轻蔑一哼,讥讽道:“你然你自诩忠臣,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出来,救皇上免于水火啊。”

    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回讽道:“至少老娘不会想出你那种下下策来。”

    易闻一听,便立刻问道:“碧瑶姑娘可有了想法?”

    沈碧瑶想了想,道:“瞪着眼睛想也不是办法,先拿地图来看看吧。”

    结果,此话一出,一行人面面相觑,没一个行动的。

    “不会……连地图都没有吧?”沈碧瑶真心要无语了。

    易闻随即一笑,道:“地图没有,不过……”

    留了个关子,转手拿来纸笔,轻提右手,便流畅地画了张地图出来。还是全国的那种,直把沈碧瑶看得双膝离体,直接献给了大神。

    “牛!”沈碧瑶大拇指一竖,看着墨迹未干的地图,心中赞叹无比。果然不愧是纯天然野生学霸,不服不行啊。

    感叹过后,沈碧瑶就瞪着地图问了:“忠信谷在哪儿?”

    一行人无人回答得出,就连太傅也只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此地在何处。忠信谷乃是秘密训练精兵之地,自然是隐秘万分,寻常人不可能知道。

    古璟瑄伸手一指,指着一处山中腹地道:“此处便是忠信谷。”

    沈碧瑶张开五指,丈量了一下地图上忠信谷到京城的距离,道:“不远呐,十万人行军需要几天?”

    这一问,又没人能答话。沈碧瑶抬眼看了一圈,立刻发现在原因。

    在坐的人,没一个是带过兵的,对于带兵之事,自然也就没一个人知道。

    这才刚开头,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各种不利,沈碧瑶这都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心累了。她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本来就危机的时候,再出现各种问题,她很容易就会变得焦躁。

    “队里就没有带过兵,或者是有点经验的吗?我们现在需要情报,准确的情报,最好是以事实根据为基础的那种!”沈碧瑶有些不耐地道。

    她一急,一躁,很容易把其他人也带得浮躁起来。纪伦此时就已经把不满写在脸上了,冷哼道:“自己没办法,就把问题都推到别人头上去。你怎么没说你自己什么也不懂?”

    沈碧瑶两眼一瞪,下巴一抬:“你行你上啊!”

    纪伦别过头去没敢接话。他刚才随便出了个计策,就是个下下计,此时他哪里还敢随便乱出主意。

    “不行就闭嘴!”沈碧瑶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问古璟瑄:“有没有什么人是有带兵经验的?找一个过来问问吧。”

    古璟瑄道:“赵延平应有些经验。”

    沈碧瑶一拍脑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待人说,坐在最边上的祁风就起身去把赵延平找了来。

    赵延平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一来,就说出在大伙想要的情报。

    “从忠信谷到京城,半月即刻。这还是因为忠信谷出来后有一断较为难走的山路,颇费些功夫。若是出了山沿着大河走水路,则会更快。只是十万精兵不是小数,走水路一时半会找不到这样多的大船,不大可能。若是走陆路,则可以从这几条线路赶往京城……”

    赵延平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笔画,说得十分详细。

    沈碧瑶听得十分满意。这才像是有用的情报员嘛,像那种只会说风凉话起不到一点作用的闲散人士,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连划水的都算不上。

    内心鄙视了纪伦一番,沈碧瑶又问道:“这几条路线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不大。”赵延平道:“走山路费事费力,沿河走过桥比渡河快,也更方便,但要绕些路,合算起来,所费时日差不了许多。”

    “也就是说,往南绕河多,往北绕山多。”沈碧瑶问。

    “正是如此。”

    问到了想要的情报之后,沈碧瑶开始蹙着眉头,瞪着地图发起呆来。右手撑 着脑袋,左手在几上手指乱敲,敲得一阵乱响。

    太后本就心情焦躁不已,听到这些个声响,更是心绪难宁。当下便低声怒喝:“别敲了,敲得哀家心慌意乱的。”

    沈碧瑶手猛得一顿,转头看向地图,眨巴眨巴眼,愣愣地抬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古璟瑄问道。

    “慢着慢着,等等等等……”沈碧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思考起来。

    找对了想问题的方向之后,一切就好像豁然开朗了一般,沈碧瑶忽然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现在这种局势,不就跟打帮战一个道理吗?尔虞我诈,相互使绊子,抢夺利益,占地盘,拉人气……

    这种想法一在脑海中开启,沈碧瑶立刻觉得像是通了神窍,从前的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马上就回来了。

    “我明白了!”沈碧瑶突然笑道。

    “你明白什么了?”赵延平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不懂”。

    “是太后给了我灵感。”沈碧瑶开始兴冲冲地对这群不明所以的队友解释起她的思路和来。她道:“你们看啊,就刚才,我心里的焦躁,通过手表达出来,再由声音传递到太后的耳朵里,让太后受我焦躁地影响,变得更为焦躁了。”

    赵延平开始挠头,听得半懂不懂。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敲个桌子,都能敲出这么多名堂来。

    易闻听得最明白了,毕竟是个学霸。于是,含笑点头。

    纪伦也听明白了,颇有些得意地与解释道:“人的情绪是会互相传递的,别人对你笑 ,你也会笑,别人在你面前哭,你也会跟着难过。只不过,这与营救皇上并无任何关联,如此紧要关头,你竟然还有闲心在意这些。”

    沈碧瑶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万分嫌弃地道:“我不跟傻子讲话,你走开。”

    “你!你敢骂我傻?”纪伦再次炸毛。

    然而沈碧瑶并不理他,直接无视了,让古璟瑄用霸气镇压之。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所以,我又想到了一个词。”沈碧瑶道:“一鼓作气。”

    在大家的面面相觑中,她又张口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人多!”被无视得一肚子气没处发的纪伦愤而答道:“所谓人多势众,自然是胜之关键。”

    沈碧瑶已经对他鄙视得不能再鄙视了:“这种三岁小孩打群架都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凑数了行吗?谢谢!”头一甩,向赵延平道:“你说。”

    赵延平正色回道:“行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

    “你看看!”沈碧瑶立刻朝赵延平一比划,道:“这才是正确答案!”

    鄙视过后,继续对纪伦进行无视政策,把目光放回了地图上。

    “正常行军,需要半个月能到京城,可是,如果路途不顺,那行军时间只会更长,对不对?”沈碧瑶问。

    “这是自然”赵延平答道:“老天不开眼,也会让行军变慢。下雨天行军,要比正常行军慢上近三成。”

    “这就对了!”沈碧瑶拿起笔,在地图上随手画了几道杠,把赵延平指出来的那两条道切成了一断一断的。

    “我们可以在他们的行军路上设置路障来阻断他们的行程,逼他们绕路,或是拦上他们一阵。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获得更充裕的时间准备应战,又能打乱敌人的节奏,到时候重要的是……嘿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哦?”易闻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难不成碧瑶姑娘平时还读兵法不成?”

    “不读,我一看书就犯困。”沈碧瑶对自己的短板倒是直言不讳,丝毫不以为耻。也不管易闻的疑问,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412. 第四百一十二章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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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如果行军路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是个人都会烦,那些精兵里,只要有一个有负面情绪的,很容易就会影响到同时伴,慢慢的,就会消磨掉他们的士气。”

    沈碧瑶如此浅显地一描述,带过兵的赵延平立刻感同身受。忙道:“确是如此。若是首将能够稳住局势,或许还能鼓舞些士气,但必定不如一开始时那般士气足。”

    古璟瑄脑子也转得十分快,立刻就顺着沈碧瑶的思路想了下去。

    “在他们的行军路上设障,能够拖延他们的行军时间,如此一来,便要调集京城附近各州郡的守城军前去京城,为守城增添一份助力。京城有镇远侯在,若是有足够的兵力,或可以坚持到我等想出办法解救之时。”

    沈碧瑶听了,立刻接道:“三十六计之以逸待劳,这招用好了,事半功倍。”

    “三十六计?以逸待劳?这可是兵法?”易闻说着向赵延平看去。

    赵延平摇着头回道:“没读到过,但听着确实像是兵法。”

    太后才不懂什么兵法不兵法,她听到还有办法可行,只觉得松了口气,道:“兵法也好,不是兵法也罢,只要能救皇上,能保住京城就行。”

    “咳咳。”沈碧瑶清了清嗓子,强行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有第二段计划。”

    “哦?快快说来听听。”赵延平也是十分有好奇。

    虽然自小跟着老爹熟读兵法,平日里也与老爹演练过不少回,可是沈碧瑶每每三言两语都能让他耳目一新,诸多计策都是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恨不得能与她多多探讨一番。

    沈碧瑶邪魅一笑,秀眉轻挑,红唇微启,道:“我们,需要建一个楼。”

    “建楼?建楼做甚?”太后蹙眉不解。

    易闻听罢也哑然:“建楼可并非小事。虽然阻道能拖延个一时半会,可建楼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落成。况且,此时建楼,到底……”

    “不不不不……你会错意了。”不待他说完,沈碧瑶便摆手打断他道:“我说的这个楼,不是你理解的那个。呃,这个怎么说呢,所谓每个声名在外的团长身后都有一个能力过人的楼主,和一群脑洞无边的段子手。所以,要出名,当然得建立楼。”

    易闻和祁风听到“楼主”二字,就不自觉地向古璟瑄看了一眼,然后又都反应过来彼楼主,八成也非此楼主。于是,易闻便耐着性子问道:“愿闻其详。”

    太傅忍不住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几回打断下来,他再急也被沈碧瑶这奇言怪语给弄得没脾气了。计是好计,只是,不解释一番,就什么也听不懂,也不知道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可毕竟大事为先,太傅即便再听不惯,也得先以大事为重。于是,只得一忍再忍。

    “我说的这个楼呢,不是现实中的楼,而是……那个,要怎么跟你们解释呢?”沈碧瑶才一张嘴就开始卡壳了,对一群连贴吧都不知道的人,要怎么解释建楼和up主,这个确实麻烦到家了。“嗯”了半天,她才说道:“楼呢,指的就是一个话题,放到显眼的地方,让很多人去参与,就是,那个,让大家把这个话题炒热,人人都议论,这样呢,啊……就是,让本来不知道的人知道,并且让他们从舆论上站在我们这边……你们,懂的吧?”

    一群人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摇得很有规律。只有古璟瑄紧皱着眉,低头沉思半晌,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造势?”

    沈碧瑶猛地一拍案几,怒赞:“聪明!我就喜欢跟智商高的人讲话。总结得精辟啊!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呢。来来来……”

    沈碧瑶兴致高昂地让招呼大家凑进了一些,开始满腔鸡血地给大家讲起了如何所谓建楼和制造舆论。

    这些手段和伎俩,沈碧瑶在那个有网有贴吧不缺段子手的年代,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模式,但是精髓还是不变的,所以沈碧瑶也分外有激情。

    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也是她的强项啊!还有什么比风骚地秀技术与战术更让人热些沸腾的呢?特别是这个有豪情与才能却不能肆意挥洒的年代里,沈碧瑶早就憋到内伤了有木有?如此良机,不尽情撒泼一回,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现在郭家谋反的事情和内情,都还没有什么人知道。而京城和各地的百姓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军已经在伺机而动了,对不对?”沈碧瑶问道。

    其他人点头不语。

    “也就是说,万一打起来,那全国百姓基本上就沦为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为什么会打,又到底在打些什么,完全一无所知,对不对?”

    “这是自然。”易闻一边说,一边与大家一起点头。

    “我们就是要充分利用这一点。”沈碧瑶轻叩一声案几道:“首先,我们要找一个大v……呃,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号召力的名人!在战斗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把消息有计划地发布出去。内容呢,可以半真半假,原则是要对我们有利。最好是写那种,让人一听就知道是郭家背信弃义地谋反,皇上痛心疾首怒斥白眼儿狼,苦口婆心劝不回头,最后无奈只得兵刃相向的狗血剧情。让的有围观的群众们,都知道,我们是正义的,是受害者,而敌人,是坏人。这样,就能让路人转粉,让大家尽全力支持我们。”

    大家听完,又开始不说话了。脑子都在各自地转着,费力地体味着沈碧瑶的这番话。

    赵延平倒是也听懂了,可是他却完全不明白沈碧瑶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事情就算传了开来,又能有何用?难道让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百姓一起上城门保卫京城不成?”

    “当然不是啦。”沈碧瑶道:“我不否认这样的爱国人士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有,但是大多数人在生命受到危害时,第一个会选择逃跑。不过,我们的目的不在这里。你们想啊,让百姓拼命,他们一个两个肯定不愿意的。但是,只让他们集体做一些小事,他们为了维护正义,还是会很乐意的。”

    “是……何种小事呢?”易闻问道。

    “比如,冷暴力……就是排挤,冷嘲热讽,拒绝帮助,还有恶语相向之类的。让郭起的军队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沈碧瑶顿了顿,又道:“郭起手时的兵,也是大齐的人吧,如果你们是他们军里的士兵,不管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都像嫌弃蚂蚁臭虫一样嫌弃你们,你们开心吗?有士气吗?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

    说到这里,大家才算是明白了。原来绕了这么多弯子,沈碧瑶的目的竟然是在这里。

    “这个,此举,也是为了降低敌军士气?”赵延平一张惊讶脸,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从来不知道,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还可以靠舆论来打仗。

    “算是吧,但这只是其一。”沈碧瑶道。

    “难道还有其二?”赵延平两眼开始发亮。

    沈碧瑶转头看向他道:“舆论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打击敌人的士气的同时,我军也会因为自身的正义,而斗志高昂。”

    “对,正是如此!”赵延平赞道。

    作为下个军人,对沈碧瑶所说的情形,他只消稍稍设想一下,便能够感同身受。

    太傅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沈碧瑶的用意。心中感慨其心思灵妙之余,也想到了对策。

    “老夫虽然不才,但也有不少门生在各处州县为官,或可代笔写明情况,派信告之。”

    “哦!这个好。”沈碧瑶眼睛一亮,道:“有官府撑腰,百姓们就更会相信,胆气也会更足,消息也会传播得更快。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还要找一些段子手,渲染氛围。”

    “段子手?”古璟瑄也出言发问。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就是能说会道,又能调动大家情绪的人啊。比如,各大酒楼里的说书先生……”

    顿时,大家恍然。

    太后听这些计划都有板有眼,心中大喜,道:“若照这计划行事,京城是否能够何住了?是否就能擒住郭起那个乱臣贼子,保我大齐江山?”

    没人敢答话。

    尽管这些计划听起来十分可行,可凡是都会有意外,谁也不能在这种不占优势的情形下,做出任何保证。

    纪伦本来是看不惯沈碧瑶如此大出风头的,可事关国家社稷,即便心中不服,也断不敢在此时说些大逆不道之话,也不敢泼沈碧瑶的冷水,惹太后忧心。

    最后,古璟瑄代替大家说了句实话:“尽人事,安天命。这些不过是应对之法,结果如何,还未能预料。”

    太后的心,顿时又悬了回去,悠悠地叹了口气。

    急也急不来,担忧也无法。大伙都尽力了,若是最后还是保不住江山,也是天意如此。

    看气氛凝重,沈碧瑶也跟着沉默了。心中犹豫不决了半天,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地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没说完……”

413. 第四百一十三章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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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下就连太后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别人都束手无策之时,她竟然能想出这么多办法来?

    “还有何办法?说来哀家听听。”太后好奇地向她看去。

    “这个办法就简单粗暴了,没那么复杂。既然郭启能把虎符给偷过去,那我们就再去偷回来啊。”

    话音刚落,众人便惊呼而出:“偷虎符?”

    “这么说,方才的那些阻路造势,其实全是幌子?”易闻简直惊呆了,他万没想到,如此浩大的战术,竟然只不过是转移敌军注意力的铺垫。这得是有多深的心思才能想到这般地步啊?

    沈碧瑶回道:“也不能说全是幌子啦,以防万一嘛。既然要打,那肯定得奔着赢去。想赢的话,自然是攻守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古璟瑄也没想到沈碧瑶竟然还有后手,不禁赞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当真让人防不胜防。如此一来,想必郭起那边,定然也是始料未及。”

    “哼!”纪伦听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道:“说得挺了不起的,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些空话罢了。郭起手里有三十万大军,忠信谷精兵也有十万,谁人能进去偷虎符?”

    赵延平听了也颓然起来:“纪公子说得不错,那么多人,混进去都不容易,如何偷得到啊?”

    “有东方啊。”沈碧瑶开口接道:“他不是偷过飞龙金印吗?初入江湖便进出军营如若无人之境,现在不过回顾下过往而已。”

    赵延平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可以让东方笑去偷符啊。”

    祁风却皱眉想了想道:“可如今虎符到底是在郭起手中,还是在忠信精兵手里,还未可知,若是扑了个空,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了时日?误了战机?”

    “那就兵分两路呗,反下现在我们手里人多。”沈碧瑶不慌不忙地安排道:“忠信谷,东方去,郭启那里,我去。”

    古璟瑄立刻接道:“我与你同去。”

    太后一听,立刻担忧起来:“璟瑄,盗符危险重重,此事交予手下去办便可,何必自己去冒这个险呢?”

    古璟瑄没有理会太后,看向沈碧瑶的眼里,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沈碧瑶也没多言,知道此事他既然说已经开口,便是下定了决心了,而且,古璟瑄武功好,轻功也不会拖后腿,两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于是一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计策一定,接下来就是商讨一些细节了。沈碧瑶手里有遍布全国的陆家商会可用,古璟瑄手里有听风揽月楼。一边散布消息,一边传递消息,两者配合得宜,宣传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阻道的事情,易闻直接提出交给宫月去办。宫月手里的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做事最看效率,不顾后果。这种事情,交给她来最适合不过。炸个山,烧个船,根本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一应事宜安排下去之后,太后一行人,也由赵延平等人护送,改道继续往南,去找陆玄机求卦。

    沈碧瑶与古璟瑄,东方笑与易闻,两对人马也各自兵分而去,直奔两大军营。

    事情紧锣密鼓地安排进行着,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初,实际上,谁人心底也不敢松懈半分,深知此次责任重大。

    才刚出发,探子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果然都已经出发,往京城而去。

    得到消息的祁风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去,命沿途的各地据点开始实行阻路行动。炸山断流再所不惜。另外,还得安置沿途的百姓,让她们在适当的时候各自避难,忙得不可开交。

    太傅那边也不轻松,自打那次会议之后,就写信给各地认识的门生,甚至,还要监督儿子给各地的说书人写话本。

    纪伦接到这样的任务自然是叫苦不堪,可是,被父亲用国家大义压着,即便是再看不起写段子的这等不正经行为,也只得硬着头皮写着。

    这些事情都还算进行的顺利,只有沈碧瑶那边,貌似遇到些了困难。

    沈碧瑶本来与古璟瑄一路往北,去到边境郭起军营之中盗取虎符。可一过京城地界,沈碧瑶就后悔了。

    因为她完全忘记了此时北方已经放了冬,气温已经能把人冻成狗了。

    一到京城,一身单薄衣衫的沈碧瑶就冻得受不了了。古璟瑄直接把她带进了瑄王府,裹上了狐领披风,又抽空进了趟宫,向皇上简要说明了一下大家制定的计划。

    买好了棉衣裘裳等御寒之物,沈碧瑶二人才再次往北而去。在这种接近零下的温度中,沈碧瑶很想把自己裹成个球,可是不行。为了赶路,她只能在不冻成死的前提之下,尽量穿的轻便一些。

    每次在寒风中哈气成冰又撞回脸上的时候,沈碧瑶就各种泪目地怀念起暖宝宝来。那种自动发热的神器如果能来一打往身上一贴,那该有多幸福啊?可是,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抽着鼻子吸了吸冻出的鼻水,结果鼻水没吸进去,反而吸进一鼻寒风,冻得鼻头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手已经全缩进袖子里去了,沈碧瑶只能抖抖索索地拿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天气越寒冷,就越容易饿。沈碧瑶本来体力不不够,因着天冷,休息的次数也就多了。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沈碧瑶一落地就蹲下直哆嗦了,古璟瑄拿出个小瓷碗,倒了点水,用内力温热,又倒了一小杯酒进去,晃匀,再送到沈碧瑶的嘴边。

    “喝了吧,暖暖身子。”

    沈碧瑶实在不愿意伸出手来吹冷风,就着古璟瑄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这兑了酒的温水喝了。因为掺了酒的原因,沈碧瑶喝完之后,整张脸都变得红红的,也觉得身子暖了些。

    古璟瑄收了小碗,把手伸进沈碧瑶的袖子里,握着她冰凉的手,给她暖手。

    一触上那片冰凉,古璟瑄就不觉皱了眉:“怎得这么冷,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沈碧瑶缩了缩脖子摇着头:“不用了,再加我就飞不动了。”

    “再往北去,只怕更冷,要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先回去,我一人去就行了。”古璟瑄道。

    沈碧瑶一把把手抽回来,紧了紧披风,断然道:“都到这里了,还打什么退堂鼓?我又不是没去过北边,当年去雪山的时候,不照样走回来了?走吧,别磨蹭了。”

    古璟瑄暗叹了一声,跟着沈碧瑶的身后,继续向北赶路。

    天擦黑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雪沫来,沈碧瑶与古璟瑄进了路边一家小客栈投宿。过了京城之后,越往北走就越冷,客栈也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也见人,大多都是一些打马的江湖人与行脚商人。

    此时商人北去的居多,大都是大雪想赶着大雪封山之前,去到北边山下,收些新鲜的皮子与野味,又在大雪阻路前又赶回京中,买个好价钱。

    若是运气好,这一趟所赚的银子也可以让家里宽裕大半年,只是,却也着实是个拼命受罪的活计。

    古璟瑄与沈碧瑶进的这家客栈里,也大多是这样的商人。是以,一进门,沈碧瑶那一身的狐裘披风,貂皮小帽,鹿皮短靴就引来一圈的瞩目,看得那一行商人眼睛都放亮。

    “李兄,瞧见了没,那小姑娘一身的行头,可都是上等货色啊。”

    “可不是。看这两位的通身气派,就不是寻常人物。说不得,就是京里来的贵人。”

    “可这大冷天的,京里的贵人来这北地做什么?”

    “你没听说吗王兄?前一阵皇上下急召,命郭将军回宫。或许,这位公子也是出公差的大人呢。”

    “出公差还带个姑娘?”

    “大人嘛……”这人没说完,就忙低下头去了。待沈碧瑶与古璟瑄从他们身边走过后,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却再不敢开口议论了。

    客栈的四角都燃着火盆,四面墙壁的檐下,也开了高窗气孔,透气,又不会让寒风吹到身上来。

    古璟瑄带着沈碧瑶在一处火盆前坐下,问了声:“可还冷?”

    沈碧瑶摇了摇头:“不冷了,这里挺暖和的。”

    古璟瑄叫了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又要了些吃食,与沈碧瑶一同吃了起来。

    只要一落雪,这沿途唯一的一家客栈里的吃食就会卖得比寻常要贵。寻常的商人来,也只是叫碗热汤,一碗阳春面,吃了果腹暖身,也就可以了。像古璟瑄与沈碧瑶这般有肉有菜点上一桌的人,实在是少得很。

    小二见着这两位是金主,招呼得别提多殷勤了。

    赶快了一天的路,现在吃饭了,身子也暖了,沈碧瑶就开始犯困了。古璟瑄要了一间房,又让小二送了些热水,拿起沈碧瑶脱下的披风与貂帽,就带着沈碧瑶去了房间。

    小二事先已经把屋里的土炕烧了起来,所以房里也是暖洋洋的。

    沈碧瑶脱了鞋子,缩在炕上就不想动了。听着窗户外簌簌的雪声,不禁说道:“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414. 第四百一十四章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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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古璟瑄接道:“看此情形,这雪得下一晚,若明日一早能停才好。”

    明日一早若雪停了,应是能放晴,赶路也能方便些。若是不停,那碧瑶怕是更受不住了。

    古璟瑄早知道沈碧瑶怕冷,却也没料到,南方才刚刚见寒,这北方就已经下起雪来了。早知道如此,它定会让沈碧瑶去忠信谷那边,不会让她来这北地受苦。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二在外头喊道:“客官,小的给公子与夫人送热水来了。”

    古璟瑄听见小二把二人误当成了夫妻,脸上蓦然一红,飞快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沈碧瑶也听见了,只把头一别,当作没听见。

    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里,被人误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本来就不打算解释,这种事情,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反正只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从,随他们怎么猜好了。

    门一开,小二拎了个带着盖的木桶进来。

    “这桶里刚烧开的热水,墙角边有桶里有凉水,两位自己兑着用,还有什么事情,招呼声便可。”

    古璟瑄给小二打赏了块银子,道了声“有劳”。那小二就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将热水桶拎到墙边,拿起水瓢和靠在墙边的木盆,开始往盆里兑热水。兑好后用手试了试温度,端到了火炕边。

    “碧瑶,赶了一天的路,烫烫脚吧。”说着,就把手伸向沈碧瑶的脚腕,握着她的纤纤玉足,要给她解袜子。

    沈碧瑶吓了一跳,脸蹭得一下涨得通红。连忙把脚缩了回来,自己解起了袜子。

    “我,我自己来就好。”

    “水可烫?”古璟瑄问。

    “不烫,刚好。”沈碧瑶低着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虽说之前她蛊毒发作的时候,古璟瑄也曾这样手把手的照顾过她,可那时她总觉得是迫于无奈,因为自己完全动不了,所以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可现在自己好手好脚的,古璟瑄还这样照顾自己,她就觉得莫名地各种尴尬。

    偷偷抬头瞥一眼古璟瑄,只见他已经拿着架子上的脸盆去兑了热水给自己洗脸。沈碧瑶火烧似的脸,才渐渐地降下温度来。

    放松地出了口气,脚下暖洋洋的感觉,让在寒风中缩了一天的身体,都打开来了。沈碧瑶张开双手往热热的炕上一倒,感觉那叫一个舒服啊。

    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沈碧瑶坐起身来一看,才发现古璟瑄已经把整个上衣都脱了,拿着毛巾开始擦身,从脖子开始慢慢往下擦。

    脸,再一次没出息地红了。烛火就在桌上,盆架就在桌边,古璟瑄背对着她,火光照着他半边身子,明暗对比之下,肌肉线条变显得别样地清晰起来。

    沈碧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又忍不住偷瞟一眼,再瞟一眼……

    身材真特么好。

    待沈碧瑶泡好了脚,古璟瑄也把上半身擦完了。把脸盆里的水倒进了脚盆里,古璟瑄又兑了一脸盆的热水,给沈碧瑶洗脸用。自己则端着那一盆脏水出倒。

    见水桶里已经没多少热水了,便道:“我再去厨房烧些热水过来,你先洗脸吧。”

    “哦。”沈碧瑶应了一声,趿着鞋子下了炕,蹭到架子边拧毛巾洗脸。

    洗完脸,古璟瑄还没有回来。沈碧瑶想起他说要烧热水,便觉得他大概没这么快回来。外头天气这样冷,水温也凉得跟冰似的,要把这么冷的水烧开,肯定很费时间。又想到刚才古璟瑄都擦了遍身了,自己一个女孩子,要是就这么直接钻进被子里睡,比他那个大男人还不爱干净,那多不好意思啊?

    于是,也脱了衣裳,开始擦起身来。

    女人有衣服脱起来没男人那么方便,衣服也不像男人那样上宽下窄,把衣带一解开,就能直接扒到腰上。最起码,女人有内衣,背后系带,长及腰下,纠纠结结地只脱上衣,还没有全脱了方便。

    沈碧瑶觉得反正古璟瑄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又想着速战速决,就干脆脱得只剩下条亵裤,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拧帕子擦身。

    就在擦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沈碧瑶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推开了。

    沈碧瑶猛地一转头,就看到古璟瑄拎着一桶水踏进了门槛。背后,房门大开。当下脸色大变,怒吼一声:“关门!”

    彻底愣住的古璟瑄听得这一声喝,连忙转身飞快地把门关上。然后,就听得沈碧瑶再次一声吼:“让你关门,你进来干嘛?”

    “我……”古璟瑄整个人都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沈碧瑶雪白的肌肤,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碧瑶一手护胸,一手去拿搭在架上的衣服,不想鞋子没穿实,急急地往前一迈时,却滑了一下,脚一崴就摔到了地上,

    手里扯着有衣服带着架子也跟着一起倒了,眼看那铜盆就要往身上砸来,沈碧瑶惊叫一伸,条件反射的伸手护脸。

    眼看深碧瑶摔倒,古璟瑄来不及多想,闪身上前,一手挥开铜盆,一手撑地,挡在沈碧瑶身前。

    “哐当”一声响,没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沈碧瑶睁眼来看,正好对上古璟瑄低头,然后就……全看见了……

    沈碧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古璟瑄,看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也越来越红……

    脑子渐渐清醒的沈碧瑶,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羞愤地胳膊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在古璟瑄脸上甩了个结实。在古璟瑄还未回过神之际,又抬脚一踹,把人踹翻在地,然后飞也似地窜回了炕上,拿起炕上的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古璟瑄被踹坐在地上,老半表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他就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碧瑶,我,我无心的……”

    沈碧瑶这会儿正羞愤地想找地洞钻进去,听他开口,就直接吼了:“你闭嘴,还说!”

    眼一瞥,又看到掉在地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水给浸透了,顿时又怒了:“我衣服都湿了,都是你害的!鞋也是!”

    古璟瑄低头一看,见沈碧瑶的衣裳果然都湿透了,还沾上了灰,便连忙伸手去拾,边道:“我去洗干净……”

    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手里拿到的,正是沈碧瑶的亵衣,贴身的那件……顿时,脸又红到了耳根。

    沈碧瑶也看见了,脸也跟着涨得通红,心里别扭得要死。索性一转身,直接背过了身去。

    古璟瑄扶起盆架,在盆里打了水,挽起袖子默不作声地清洗着沈碧瑶弄脏的衣服。沈碧瑶也不出声,缩成一团裹着披风,面向着墙壁,耳朵里听着水声,尴尬得要死。

    不一会儿,古璟瑄洗好了衣服,晾了起来,把湿了的鞋子也放到了炕边烘着,还磨磨蹭蹭地洗了脚。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时候也不早了,可这时,却更尴尬了。

    沉默了一阵,古璟瑄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碧瑶,时候不早,该睡了。”

    沈碧瑶暗暗咬牙,内心腹诽:衣服没干,她要怎么睡啊?光着睡吗?那也太便宜这个混蛋了。

    偏过头去,瞪了古璟瑄一眼,道:“你把衣服脱了!”

    “啊?”古璟瑄一愣。

    “叫你脱你就脱!快点!”沈碧瑶怒道。

    “哦。”古璟瑄这种时候根本不敢有任何异意,也不敢有任何疑问,利落地就把上衣脱了个干净。

    “转过身去!”

    古璟瑄转身。

    “不许回头啊!”沈碧瑶警告。

    “不回。”古璟瑄应道。

    沈碧瑶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从披风里伸出胳膊来,拿了古璟瑄放在炕上的里衣和中衣,全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因为没有亵衣,沈碧瑶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所以就套了两层。穿完之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没露沟,也没凸点,这才松了口气,道:“你可以转过来了。”

    古璟瑄转回过身来,看到沈碧瑶穿着他的中衣,顿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神情。

    沈碧瑶虽然也觉得别扭吧,但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干脆直接去铺被子,早点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这样躺进了被窝里。

    沈碧瑶的身高,只到古璟瑄的下巴,所以古璟瑄的衣服穿在沈碧瑶的身上,大了不只一个号,感觉就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这副模样,让古璟瑄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时候,她还是个乞丐,自己给了她一套衣衫让她换了,当时,她穿起来,也是这副模样。只是那时,她真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罢了。一转眼,几年过去,沈碧瑶出若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成了让他魂牵梦萦,神魂颠倒的心之所系。

    “或许,这是天意。”古璟瑄喃喃道。

    沈碧瑶本来闭着眼睛装睡装得好好的,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一脚就朝他的小腿踹了过去,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占了老娘的便宜,还说是天意,哼!”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璟瑄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起,我本是无心,却几次三番毁了你清白,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

    “才不是呢!”沈碧瑶又羞又怒:“老娘才不信那些。以前的那些事,你不许想了,也不许说,听到没有?今,今天的事,也要当作没发生过,不许想,也不许说!”

415. 第四百一十五章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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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忽然叹了一声,道:“如果当初,我在你落水之后便娶了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些苦了。”

    “我落水?你说的是什么时候?”沈碧瑶听得莫名其妙。难道他说的是在听风揽月楼那次?那时她还是丑鬼一枚啊,那样也想娶,是不是太重口了……

    沈碧瑶觉得有点汗。

    古璟瑄转过头去看向她:“碧瑶,你可还记得五年前,在冯尚书府,你跌入莲花池……”

    冯尚书府,莲花池……这两个关键词太有辨识度了,沈碧瑶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件事。

    转了个身,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古璟瑄:“当时,你也在?”

    “嗯。”古璟瑄点头。

    沈碧瑶一喜,忙问:“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嗯,是我。我,我当时……”古璟瑄有些局促,不知道要如何向沈碧瑶解释隐瞒事实之举,更害怕她会因此而生气。

    而沈碧瑶此时却并没有功夫想这些,因为在古璟瑄出答案的那一刹那,系统的提示就已经亮起来了。

    “情缘任务:寻找救命恩人完成。

    获得奖励,情缘值二十

    颜值三

    好感度增涨至五十。”

    看清系统给的奖励后,沈碧瑶瞬间激动得难以自持,一把就抓住了古璟瑄的手,死死的。

    颜值!是颜值啊!她曾经还在为丢失的那三点颜值任务懊悔不已,现在的这一刻,破碎的小心脏终于得到了救赎!

    人生,又圆满了!无憾了!老娘又能变美了!

    “真,真的是你救了我?”沈碧瑶两眼含泪,激动得说话都磕巴了。

    “嗯。”古璟瑄愣愣地点了下头。

    他完全没有料到,一件五年前的往事,竟然会让沈碧瑶激动至此。可看她如此感动的模样,他搁在心里的那些话,就更不知改如何说出口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件事情在我心里藏了这么久,我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沈碧瑶此时激动得难以自抑,很想跟人分享一下,但是,系统和颜值奖励的事情却不能说啊,所以她只好借一些旁的理由来掩饰自己这难以言喻的激动。

    沈碧瑶情难自控地拉着古璟瑄的手,与他面对面躺着,一脸深情地絮叨:“古璟瑄,你知道,我做梦都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别人都说是尚书府的嬷嬷救的我,可是我根本就不信。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明明看到了有人跳下来救我,可是逆着光,我看不清脸,所以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嬷嬷。我一直觉得应该是个男人,可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巧了。既然是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当初,不过是一时情急才救了你,事隔多年,我觉得此事,不提也罢……”古璟瑄随便找了个借口胡弄了过去。

    “什么不提也罢,我可是做梦都想找出救命恩人来,想了好几年了。可是大家都是统一口径,都一口咬家是尚书府的嬷嬷,我查都没处查。”沈碧瑶说得可无奈了。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距离她坠湖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即便躲进尚书府查探,也查不出这些个往事来。

    本来还想找赵延欣她们帮忙的,现在可好了,真相自己就送上门来。沈碧瑶心里那个开心啊,那个兴奋啊。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奖励的那三点颜值!这种奖励,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就是不知道颜值的任务,有没有机会刷满?嘿嘿嘿……

    沈碧瑶已经一脸满足地傻笑着畅想未来了。

    古璟瑄想说的话没说出来,看沈碧瑶这样开心,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他也不忍心泼她冷水,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默默地看着她开心。

    而沈碧瑶自顾自地开心着,就这么慢慢地在yy中睡着了。完全忘记了古璟瑄开始时说的那些天意啊,要娶她之类的话。

    次日一早,古璟瑄醒来时,发现沈碧瑶又趴到了他和身上。晨曦的微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映在沈碧瑶的睡颜上,让他一时看入了迷。

    沈碧瑶即便是在睡着,也仍是在笑,似是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转头看向了窗外,侧耳听了听,没听见落雪声,想来昨夜的雪,应是已经停了。

    他一动,沈碧瑶就跟着醒了。一醒,就先冲他一笑,道:“我昨晚梦见你了。”

    古璟瑄突然呼吸一滞,心跳一顿,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呼吸。

    “梦见我什么?”

    沈碧瑶笑得眉眼弯弯:“梦见你在莲花池救我的时候。”

    就像是任务完成后的场景重现一样,沈碧瑶再一次梦见那个落水的莲花池,只是,这次没有冰冷,没有窒息,没有身体的沉重,因为即便落在水里,她也知道会有人来救她。而在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从天而降,破水而来救她的人的脸——是古璟瑄。

    那一刻,即便是在梦里,沈碧瑶也是开心着的。并且,就算梦醒了,也依然记得那份开心。

    沈碧瑶又往辈子里缩了缩,脸在古璟瑄的胸口习惯性地蹭了蹭,赖在床上不想起。

    若是往日,古璟瑄也就由得她赖上这一时半刻也无妨,可是这回,他是光着上身睡的,而沈碧瑶穿得,是他那大了不只一号的里衣中衣,睡了一晚,衣裳乱了不说,一低头,还能看到沈碧瑶那纤细的锁骨和胸前一片雪白……

    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尴尬地别过头,道:“碧瑶,该起了,一会儿还要赶路。”

    “嗯……”沈碧瑶慵懒地拖着音,艰难地磨蹭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一低头,就盯着古璟瑄的上半身流起了口水。

    卧槽,这胸肌,这二头肌肉,这腹肌……一扫看下来,瞬间清醒,神清气爽啊有木有?一大早,鸡血就被这好身材刷满了血槽,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沈碧瑶一边看一边想,要是古璟瑄有果睡的习惯那该多好啊……这样,自己就可以每天都被帅醒,嘿嘿嘿嘿……

    可沈碧瑶没有发现,她在看古璟瑄的时候,古璟瑄也在看她。直到听到她发出了那种“嘿嘿嘿嘿……”的怪异笑声,古璟瑄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起身,去查看晾了一晚的衣物。发现蒸干了,便收好放到了床边。

    “转过身去。”沈碧瑶命令道。

    古璟瑄依言转身,随后,身后就传来了窸窣声。

    不一会儿,沈碧瑶道:“好了。”古璟瑄才拿起沈碧瑶刚才换下的自己的里衣穿了起来。

    刚脱下来的衣服还带着沈碧瑶的体温,直接穿到身上,让古璟瑄感觉浑身一酥。周身都被沈碧瑶的气息包围,就像是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揉进身体一般,心中一阵柔软。

    这种感觉他从前从未有过,很怪异,但却,并不坏。

    穿戴整齐后,古璟瑄问小二要了热水,两人洗漱之后,用过餐,就继续向北赶去。

    这天没有刮什么风,雪过之后,天气转晴,但是,气温却是越向北越低了。虽然没有了寒风刺骨,可融雪的低温,却仍然冻得沈碧瑶鼻头泛酸,手指冰凉,僵得动都动不了。

    即便裹得跟个包子似的,在轻功飞驰中,一身貂裘狐皮的沈碧瑶,还是生生冻成了狗。

    每次停下来休息,古璟瑄就会喂她些温酒水,运着内力给她暖手。刚开始,沈碧瑶还喝得十分舒畅,可两回之后,她就只要暖手,不要喝水了。

    因为温酒水刚喝下去确实暖和,可是尿意一来,一泡下去,不只冻了屁股,就连体温都能直降半度。饮鸠止渴,得不偿失,还不如不喝。

    就这样不畏严寒地赶了五天路,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终于看到了疆北大营。

    郭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而响,沈碧瑶不远的石头上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确认了旗上的字之后,又缩回去抖如筛糠。

    跃下石头,躲到了背风处,沈碧瑶立刻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我们到了。”

    古璟瑄也跟着她蹲下来,见她实在冷得紧,就把自己的披风也披到她身上去。

    才一披了去,沈碧瑶就抖了抖肩膀抗议:“沉。”

    古璟瑄就又收了,披回了自己身上,转而将手伸进她披风里,握住她的手,动转内力,为她暖手。

    冻僵的双手被暖意包裹,沈碧瑶舒畅地叹息了一声:“有内力就是好啊,为毛我师傅都只教我外功?”

    古璟瑄一边为她暖着手,一边道:“今日晚上就没得睡了,得乘夜潜入军营之中。可夜间会比白天更冷,你受不得冻,不若先寻个客栈休息,我去盗符便可。”

    沈碧瑶摇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去。首先,我会开锁,万一虎符锁在盒子里,就得我上。其实,我隐匿的功夫你也是知道,万一你那边失手了,我们还可以顺便声东击西,以防万一。”

    “可你……”古璟瑄仍是不忍。

    “哎呀,没事啦没事啦,我们早点偷回虎符,再快点回去,那比什么都有用。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时,晚上再来。”沈碧瑶再往大营看了一眼,就催促着古璟瑄回村找客栈去了。

416. 第四百一十六章半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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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身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再加上长得又那么亮眼,一来,便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沈碧瑶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了,毕竟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这种事情遇到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她有着逆天的轻功,即便是再漂亮,晃过之后,别人也只记得来过一漂亮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漂亮女人,却记不真切。

    可如今有了古璟瑄在身边,那可就不同了,别人会因为沈碧瑶的存在感低而记不住她的具体相貌,可古璟瑄顶着那张脸,那存在感就如同夜空里的星星,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沈碧瑶勒令他买了个大兜帽,把脸遮了起来,自己也带了个面纱,把脸遮了一半。

    北地风雪大,把脸遮上一大半的人也不是没有,如此,倒也没引来太多的注意。

    入了夜,外头就更冷了,莫说出门,就连开了个窗,沈碧瑶都直不起身来,缩成一团,几乎都不敢动。

    古璟瑄拿了个鹿皮水囊,灌满了热水,塞紧了口子让沈碧瑶揣在了怀里,这才让她顺利出了门去。

    外头大雪纷飞,沈碧瑶与古璟瑄靠着白天的记忆找到了疆北大军的营帐里,摸进了主帐之外。

    营帐不比屋内,无房梁可躲,沈碧瑶与古璟瑄只能趴在营帐顶上,伪装成积雪,吹着寒风刺探情报。

    透过画开的口子往下看,沈碧瑶这才居高临下地瞧见了传闻中的郭起。

    长得倒是还人模人样的,要是三观也太歪了。

    沈碧瑶心里正吐槽着,突然,营帐门帘就被撩开了,李君逸走了进来。

    正在看公文的郭起一见他来,便忍不住同他一起分享方才看到的喜讯:“李副将,本将军今日刚收到消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已经出了谷,正往京城而去。看来,不出一月,这天下,可就要姓郭了。”

    李君逸的脸上并无波澜,也未见喜色,只似未听见他这番自吹自擂,只是例行地禀报公务:“今日突降风雪,士兵得厉害,将军若有备御寒棉衣,此时当是分发的时候了。”

    “御寒棉衣?”郭起眉一挑,轻嗤道:“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李君逸眉头一皱,讶然问道:“现下已经入冬了,你身为疆北大将军,竟然没为将士准备御寒棉衣?那大雪封山了怎么办?难道让这些士兵都冻死吗?无衣御寒如何上阵杀敌?”

    “哼,这有何要紧?”郭起满不在意地把公文往桌上一扔,不屑道:“让将士们伐木燃篝火御寒,不待等到大雪封山,我便会挥军南下,攻打京城。到时候,要棉衣不过是累赘。”

    “可现在士兵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离不开篝火,若是被人偷袭,又如何能应对?”

    李君逸还欲据理力争,郭起却不耐地喝道:“大雪漫天的,谁来偷袭?你且吩咐下去伐木燃火便是,少说这些纸上谈兵。”

    李君逸气得拂袖而去,连告退也没说一句。

    待他一走,郭起瞪了眼还在晃动的门帘,轻蔑地嘀咕道:“若非看你有几分才能,还能有些作用,本将军才不会受你这份闲气。”

    趴在外头冻得鼻涕横流的沈碧瑶围观至此,恍然大悟。原来敌军一的把手和二把手根本不和啊,看来敌军也没什么坚不可破的嘛,这么大个弱点在这里,以后说不定可以好生利用一下。

    转头看了一眼古璟瑄,发现他正悄悄地抬起头来,往李君逸离去的方向看去。沈碧瑶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李君逸一指,示意他跟上。

    古璟瑄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放心。

    沈碧瑶拍拍自己怀里的鹿皮暖水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一时半会没问题。

    古璟瑄又迟疑了一阵,眼看李君逸快走远了,才决定跟了上去。

    李君逸这一走,就径直走到了僻静处。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远,古璟瑄心中暗生警惕,不敢再跟近前,怕是李君逸已经怀疑被人跟上了。

    突然,李君逸停下脚步,猛地朝身边的山石上捶了一拳,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郭起那个愚昧之徒,连带兵都不会,还想当皇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骂过之后,又沉默了一阵,渐渐平息了怒气,看了眼山石上捶出的拳印,冷哼一声,就走了回去。

    吩咐兵将们就近伐木,多燃篝火之后,李君逸也回了营帐之中。

    见无它事,古璟瑄也没有再跟,而是回到了沈碧瑶那处。

    沈碧瑶一见他回来,就冲他一笑,朝帐中郭起坐的那把太师椅后头的红木箱子指了指,告诉他虎符就在那里头。

    古璟瑄朝她一点头,又伏回了营帐上,想等到郭起睡了,两人再潜进去盗符。

    可这一等,就直等到了大半夜。也许是因为计划实施得正顺利,郭起一心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当皇帝,根本兴奋地睡不着。看完了公文又傻笑发呆,在屋里走来走去,折腾到大半夜,才躺到榻上去睡。

    沈碧瑶在帐子外头等的怀里的暖水袋子都凉了,身子都冻僵了,把郭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了,才总算等到他睡熟过去。

    悄然地翻身下地,掀帘进帐,古璟瑄第一时间来到郭起身前,点住了他的睡穴。回身一看,沈碧瑶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火堆前烤火去了。

    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见什么声响,这才走到沈碧瑶身边道:“碧瑶,快些拿了虎符回去,迟则生变。”

    “我知道我知道。”沈碧瑶嘴里应得紧,身子却没挪,而是把手伸到火堆上,边搓边烤:“我手冻僵了,不烤热了开不了锁啊。”

    好容易让手恢复了一些灵活,沈碧瑶从头发上拔也一根细簪,捅进锁眼里,拧了两下,就把红木箱子的锁开了。打开红木箱子,沈碧瑶伸手又从里头拿出一只雕龙画凤的精巧小盒子来,费了些功夫才把这锁给撬开。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果然有虎符,不过,却只有半边。

    “怎么只有一半?”沈碧瑶满头疑问。

    古璟瑄立刻环视四周,想要再四下找找。忽然,听到帐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似是有人踏雪而来,忙道:“有人来了,先回去再说。”

    沈碧瑶立刻把那半块虎符往怀里一揣,把东西原样锁回去,闪身出了营帐,与古璟瑄直接飞回了镇里。

    溜回客栈的时候,天还没亮。沈碧瑶一回到房间,就脱了鞋子解了披风直扑炕上往被子里钻。

    古璟瑄给炕里添了把火后,也解了外衣上了炕,伸手把沈碧瑶揽进了怀里,内力一运,身体就暖得像个火炉似的。

    沈碧瑶缩在古璟瑄的怀里,连个手指头都舍不得露出去,暖和得整个人都懒了,一动也不想动。

    等缓了过来之后,沈碧瑶从怀里掏出了那半块虎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解地问古璟瑄:“怎么会只有半块呢?郭家那块,加上皇上丢的那块,不是应该是一整对的吗?”

    古璟瑄道:“或许是藏在它处,也可能在忠信军手中。”

    “可是万一它藏在了别的地方,我们只有半块符,也命令不了忠信军啊。不如,明天再去找找吧。”沈碧瑶道。

    古璟瑄略一犹豫,道:“明日若是他们发现这半块虎符已经被盗,我们再去,便会有危险。”

    沈碧瑶满不在乎地回道:“有危险就逃呗,盗符本来就不是个安全的活儿。”

    古璟瑄微微一笑道:“好。”

    两人窝在被窝里睡了一个上午,晌午时分,古璟瑄起床出去叫了些吃食,顺便打听了下疆北大营可有何动静。

    沈碧瑶睡醒了也不愿离开温暖地被窝,就这么赖着,连饭也是古璟瑄端到炕上来给她吃的。

    大雪从晚下到早,再从早下到晚,天入了夜,外头的大雪依旧与昨日一样未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之势。

    这一夜,疆北大营中的篝火数量明显比昨日更多了。显然是白天派人出去伐木砍柴,夜里给用上了。

    沈碧瑶与古璟瑄依旧在营帐外等到郭起睡着,再悄悄潜入其内,搜查另一半虎符的下落。可营帐里那些东西都被他们翻了个遍,也没找着另一半虎符的所在。

    回到客栈之后,沈碧瑶就纳闷了:“如果没有藏在郭起的营帐里,那会不会在李君逸手里?”

    古璟瑄不解地问:“为何你认为会在李君逸手中?”

    沈碧瑶道:“你想啊,他们两个那么不和,却依旧在合作,说不定就是一人掌握了一半的虎符,所以才不得不依仗对方,互相利用。”

    古璟瑄想起李君逸暗地里骂郭起的那些话,也觉得沈碧瑶说得有理,便道:“明日夜里,我去李君逸的营帐中再查探一番。你武功不及他,不如……”

    “我也要去。”沈碧瑶不待他说完,就直接开口回绝了:“偷东西又不靠武功,不然东方早躺尸了。再说了,我还有迷药呢。”

    于是,次日夜里,沈碧瑶与古璟瑄再一次夜探了疆北大营。

417. 第四百一十七章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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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探李君逸的营帐,古璟瑄与沈碧瑶二人,都分外慎重。毕竟李君逸可是个老狐狸,而且还会武功。

    沈碧瑶直接轻功踏了营帐顶,顺着帐顶处缚旗子留下的缝隙,撒了大半瓶三步倒进去。等了几息,听里头没什么动静了,沈碧瑶才与古璟瑄二人悄悄地摸了进去。

    这次不比去郭起的宫帐里。古璟瑄与沈碧瑶都十分谨慎,待古璟瑄小心防备地来到李君逸的身前,发现他确实昏迷了之后,又点了他的睡穴,这才放下心来,与沈碧瑶一同在营帐里翻找。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得。

    天亮前回到了客栈,古璟瑄道:“若是李君逸那处也没有那半块虎符,或许是在忠信军手中。”

    沈碧瑶晃着三步倒的瓶子,蓦然地叹了口气,道:“就算没在,我们也不能再继续这么找下去了。刚才回来之前,我们没给他解三步倒,他这一睡,得睡上三天。”

    古璟瑄一愣,随即说道:“如此一来,营中定会发现有人潜入。”

    “没错。”沈碧瑶接道:“如果郭起还有点脑子的话,那他今天就应该能发现虎符被偷了。”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古璟瑄叹了一声,道:“罢了,从疆北营到此处,到少得走上大半日,我们先休息一早,下午便回去吧。”

    沈碧瑶点点头:“也只能尽快赶回去了。”

    说起来,她们的运气还算是好的,自找偷了虎符到现在,已经第三天了,结果郭起完全没有发现。可是,她们也没找到另一半。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东方笑那里了。

    睡到晌午,吃了午饭,古璟瑄就退了房,与沈碧瑶一同踏着轻功往南行去。

    天黑的时候,沈碧瑶与古璟瑄到了一处村落,村子里有几间客栈,但都住满了。没了客房,就没处过夜,沈碧瑶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冻得鼻涕横流,满脸通红了。最后,古璟瑄拿出飞龙白玉往客栈掌柜的面前一亮,硬是用瑄王的身份,让掌柜的腾了间上房出来。

    古璟瑄身份一暴露,很快客栈里的客人就开始对沈碧瑶的身份揣测了起来。这个村落位于山窝之中,三面环山,一面过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商人来此处进些毛皮去京城贩卖。是以,古璟瑄的身份一露明面,就立刻有商人认了出来。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份就在这些人之中彻底传了来开。

    名声在外这种事情,沈碧瑶不只经历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她也没多在意,甚至连那些人悄声议论的内容,她也没兴趣去听。

    进了房间,吃罢晚饭,沈碧瑶就开始准备享受最幸福的睡觉时光了。

    据掌柜的说,今年大雪落得早,下得比往年还大,山里的狐狸雪貂还没来得及吃饱就要猫冬,所以今年的商人怕是收不到多少油光雪亮的好皮子了。

    沈碧瑶可不管这些,做生意有好有坏是常事,而且,她也不是皮子控。只是,今年冬天来得过早,让她冻成了狗,这就让她颇为不爽了。猫在古璟瑄的怀里,沈碧瑶还在担忧着天气,心想,不知道今年的京城也是不是特别冷,考虑着要不要去南边过冬之类的。

    到了半夜,沈碧瑶睡得正香,忽然外头的喊叫声惊醒,抬头一看,古璟瑄比她醒得还早。

    “外头怎么回事?”沈碧瑶问。

    古璟瑄凝神听了一阵,摇头道:“声音太乱,听不清在喊什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就回。”

    说着,起身披了外衣,伸手去拿披风。

    沈碧瑶往被子里缩了缩,朝古璟瑄窝暖了的那处挪了挪,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嗯。”古璟瑄冲她点了下头,整理好衣裳,就飞身从窗户出去了。

    才一会儿功夫,古璟瑄就一脸惊慌地破窗而回,直接把沈碧瑶从炕上拽起来,抓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边道:“快走,山洪来了,这里马上就要被淹了。”

    “山洪?”沈碧瑶简直懵了:“这大冬天的,下雪又不是下雨,怎么会有山洪?”

    “还不清楚,总之,先逃命要紧。”飞快地替沈碧瑶穿好衣服,裹上披风,拉着她就往外冲。

    外头雪还在下,出了房门,河水奔流的轰鸣声就听得真切了。被吵醒的村民们,客栈的住客们,也都急急忙地收拾东西准备逃命。

    这次的山洪来得太突然了,又是晚上,大家都措手不及。待沈碧瑶与古璟瑄离开客栈时,洪水已经就在眼前了。

    村中土生土长的村民们比这些京城里来的住客更有经验,此时虽然惊慌,却都目的明确地往山上跑。一些有经验的商人也赶忙跟着,村民往哪处逃,他们就往哪处跟。

    沈碧瑶与古璟瑄踏着轻功,轻松地越过旁人,率先到了山腰上。探着往下一瞧,只见不少商人在逃跑途中都被洪水卷了进去,能攀上山坡之人,寥寥无几。

    沈碧瑶顿时急道:“这样不行,得去救人呐!”

    这种时候的水里裹着冰,夹着雪,还有山上冲下来的土石,若是被卷进去,可就是没命了啊。

    沈碧瑶正要往下冲,古璟瑄立刻伸手拦住:“碧瑶,莫去,太危险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吧,得想想办法啊。”沈碧瑶急得团团转,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我有办法了,用飞钩。”

    说着,飞快地组好千机弩,拉着古璟瑄来到山洪边缘,寻一个处高地,看准了一个被冲进了洪水中的人,射出了一支钩爪。

    这种勾爪沈碧瑶平时用得十分少,似乎只有在与古璟瑄落崖的那次用过一回,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用了。是以,沈碧瑶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回事。

    勾爪一落到那人身边,沈碧瑶便朝那人大喊:“快抓住,我们拉你上来。”

    那人原来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了那只勾爪,谁知,沈碧瑶正与古璟瑄合力拉他上来时,那人抬头看了眼沈碧瑶,却突然不屑地扔了勾爪,任自己被水流冲走了。

    竟然是连性命也不要了。

    沈碧瑶这下可是真的傻眼了,一脸不解地问古璟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救他他都不愿意?”

    古璟瑄一摇头,道:“莫要多想,又有人冲过来了。”

    情况危机,纵是再有疑问,也得先救人再说。再次射出勾爪后,顺利地救上来一人,那人是村里的本土村民,被救之后,对沈碧瑶二人是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沈碧瑶与古璟瑄也没功夫理会他,眼看冲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恨没多双手,能多救一个人。

    又救上来几人之后,沈碧瑶心里就越发地焦急了。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了,洪水冲刷得太快,而她们却只能一次救一个人。

    当沈碧瑶再一次投出勾爪去的时候,这一次被救的人,却在快要上岸时,又主松了手。好在古璟瑄眼疾手快,一把接近千机弩,手一抖,直接用勾爪上的千机弦缠住了那人,硬把那人拖上了岸。

    那人看衣着,是一个商人。因忙着逃命,只穿了一身绸缎的中衣,连鞋袜也没来得及穿。

    他一落地,就不屑地冲沈碧瑶吐了口唾沫,骂道:“我不用你救。我就是在被淹死被冻死,也不会接受你这通敌叛国之人的恩情。”

    “我?我通敌叛国?你认错人了吧?”沈碧瑶这个时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千里迢迢来盗符,分明是为国家做贡献,怎么还成了通敌叛国了?

    那商人冻得脸都泛紫了,还想骂,可抖索了两下骂不出来,张口就语不成句,只得作罢。

    古璟瑄先前被救的村民把这商人带了下去,继续与沈碧瑶抓紧时间救人,不去理会那个商人。

    又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再没有人被洪水冲下来,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同到村民之中去歇息,烤火取暖,一起等天亮。

    被救上来的人大约有十四五人,衣裳全都湿透,都脱了放在火边烤着。有些事先跑上山坡的村民,脱下了外衣借给他们披着。沈碧瑶的狐皮披风也给了几个孩子,自己与古璟瑄缩在一起。

    稍稍歇息了一阵,烤了会儿火,感觉冻僵的身子渐渐缓了过来,沈碧瑶看了眼四周狼狈的难民,对古璟瑄道:“等天亮了我们去趟衙门吧,让官府组织人来救灾,不然这个冬天这些人可就难熬了。”

    古璟瑄随口应了声,目光往人群里一扫,找到了方才那个骂沈碧瑶通敌叛国之人。将披风裹在沈碧瑶声上,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便向那人走去。

    沈碧瑶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那个坐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中年商人,立刻跟着古璟瑄走了过去。

    “你方才为何要辱骂碧瑶?你可知你骂的人,是当朝和丰郡主?”古璟瑄一上前,便质问道。

    那商人见来人是瑄王,却是身也不起,礼也不行,不屑一哼,道:“骂了又如何?如此轻浮放浪,通敌叛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这时,沈碧瑶也走到了他跟前,听了这话,满心不解。轻浮放浪也就罢了,这通敌叛国是个什么鬼?

    “喂,你话说清楚,我哪里通敌叛国了?你没证据可别乱说话啊。”沈碧瑶不满道。

418. 第四百一十八章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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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证据?人人都知道的事实,还用什么证据?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轻浮女子,侥幸得了瑄王青睐,封了个郡主,就为所欲为。你会遭报应的!”

    这般无缘无故地被骂,沈碧瑶也怒了。

    “什么鬼事实?说我通敌叛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好歹也是个郡主,随便一个人就敢诽谤,你们这是都不把皇上的册封放在眼里是不是?”

    听沈碧瑶上纲上线,那商人也不惧,满不在乎道:“哪怕是站在皇上面前,我也是这般说法。瑄王少不更事被你的美色所迷惑,可皇上英明,早看出了你的野心了。”

    “野心你妹!”沈碧瑶怒极,一口喷了过去:“我有什么野心,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给老娘道歉!”

    “说就说。”那商人也火了,怒而起身,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身为大齐朝郡主,却仗着瑄王撑腰肆意妄为,结交江湖匪类,还与叛军将领不清不楚。这不是轻浮放浪是什么?不是通敌叛国是什么?我朝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你现在勾结叛军意图谋反,又要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其心之恶毒,人人得而诛之!”

    这商人说得慷慨激昂,引得人人侧目。沈碧瑶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三观也正,不像是刻意找茬的,倒像是听信了谁人的胡说八道,对她有什么误会。

    古璟瑄显然也是这么想,直接问道:“碧瑶通敌叛国的说词,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那商人不屑道:“还用去刻意打听吗?现在只要出了北地,随处都可听到。朝廷特意下令,让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到处宣扬,这还能有假不成?定是这沈碧瑶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杀她不得,不能降罪于她,只能出此下策,让百姓知晓她的真面目,否则,岂能让官府下令说书?”

    官府下令说书?

    沈碧瑶与古璟瑄对视一眼,目光一凛,沉声道:“我想,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回京之后,我即刻命人去查。”

    既然知道了真相,也就没有与那商人争吵的必要。沈碧瑶与古璟瑄回到了自己的那堆篝火边,越想越气。

    “谁特么这么不要脸,竟然这种时候造老娘的谣。”沈碧瑶怒不可谒地骂道。

    古璟瑄的脸也沉得吓人,咬牙切齿道:“待查出是何人造谣,我定然不会饶他。”

    沈碧瑶却突然叹了一声,道:“查出来再罚也晚了。那几个松手的人,恐怕也是听信了谣言,不想被叛国之人相救背上骂名而选择放手的。我被人骂几句少不了块肉,可那些人,恐怕已经都没命了……”

    古璟瑄道:“碧瑶,此事不怪你,无需自责。”

    “我知道。”沈碧瑶道:“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听信了这些谣言,也就不会死了。若他们是些恶人也就罢了,可他们一心相信官府,忠心爱国,却因信了官府的话枉死,实在是……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枉死,都是罪过。”

    见她难过,古璟瑄也跟着心疼。将人揽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耳边洪水轰隆不绝,似是永远流不完似的,水势一直没小,反而还有上涨之势。眼看水位上升,快要漫上来,大伙便把篝火再往山顶迁移,再往上躲。

    因着洪水是半夜突袭而来,大多数人是从睡梦中惊醒,连衣裳也来不及穿就出来逃命了。是以大伙衣着都很单薄,即便是抱着火堆也是暖得了前胸,暖不了后背。

    有些年轻人冻得受不了,就提议道:“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天亮我们就得冻死了,反正山上有树,不如我们多捡些柴火,多燃几堆篝火,也能暖和一些。”

    “不可!”有经验一些的老人立刻出声反对:“多燃篝火若是照看不到,引了森火,我们没被淹死也会被烧死。现在森中雪已经厚了,燃多了篝火融了雪,汇进了山洪里,下游的百姓岂不又要遭灾?”

    这番话听得沈碧瑶灵光一闪。燃多了篝火融了雪?难道这山洪就是融雪引起的?

    正想着,就听得古璟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郭起曾下令让三十万大军多燃篝火,并且,他们为了取水方便,是沿河扎营。”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沈碧瑶道。

    “嗯。”古璟瑄点了点头:“到时定要将此事禀报皇兄,一同论罪。”

    水位不断上涨,大伙往山顶迁了几趟,终于等来了天亮。天一亮,沈碧瑶就与古璟瑄一同踏着轻功,往下游的镇上去。

    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是汤汤河水,去势汹汹,沈碧瑶心中不禁暗自担心。

    待到得下游,果然见镇上也被淹了,只是河水冲刷了一路,到达镇上时水势已缓了不少,虽然淹没了房屋,却并没有多少人伤亡,至多是损失了些财物,受了些寒冻。

    此处颇为偏僻,并非繁荣之地,陆家在这里也没店铺,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只得以瑄王与郡主的身份让官府衙门的官员召集百姓避难,并调出一些御寒衣物与粮食去就助那个山村中的村民及商人。

    做完一些应急措施之后,沈碧瑶又与古璟瑄马不停蹄地往城中赶去。这镇上也受了灾,自保已是捉襟见肘,自己怕是都过不了这个冬了,必须再向城中求援。

    到了城中,便繁华了许多。沈碧瑶找到了陆氏商行的店铺,查看了成衣店与粮店的库存,立刻命人整理往灾区送去。古璟瑄则是去了衙门,守城军组织护送救灾物资去受灾之地,帮助救济难民。并让城中太守整合情况后写奏折呈去京师。

    解决了这一切之后,沈碧瑶就与古璟瑄马不停蹄地往京城去了。

    到达京城之外,并未看见大军压境,沈碧瑶与古璟瑄皆是松了一口气。进了宫,见了皇上,沈碧瑶就把虎符交了过去。

    “我们在郭起的军营里只找到了半块虎符,剩下半块找不到。”

    “当然找不到。”皇上看着那半块虎符,皱着眉头从身上掏出了另外半块,一拼,两块虎符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沈碧瑶一喜,笑道:“原来另一半早就拿回来了?既然找齐了,那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哼,问题可大了。”皇上沉着脸把虎符往桌上一放,质问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你们要去偷虎符,怎么也不事先与朕说一声?这虎符只有在让忠信军出山之时需要凑齐,待忠信军出山之后,则会留一半在忠信军手中,一半自留,若有令,便让人持虎符去向忠信军通报,虎符对上了,忠信军才会依令行事。现在你们把两半符都偷回来了,忠信军那儿要到哪里去拿符来对?”

    “呃……”

    沈碧瑶与古璟瑄面面相觑,一脸坑了爹的表情。

    “那,那怎么办?”沈碧瑶一脸无辜地问。

    皇上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兵临城下了。”

    沈碧瑶当然无法接受,忙活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罪,结果弄巧成拙完全没用?怎么可以这么坑啊?

    “不能啊,我们好不容易把虎符都偷了回来,那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吧。大不了,再把忠信军的那半给他们还回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沈碧瑶还在不肯放弃地垂死挣扎着。

    “哼!”皇上冷哼了一声,道:“神不知鬼不觉?这符在朕手里已经八日,忠信军早该知道自己手中的符已被盗了,如何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可是……”沈碧瑶总觉得哪里不对,按忠信军靠虎符传令才能行动,现在虎符都被她们偷全了,按道理,不该一点用也没有啊。可是,她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一时半会转不过那个弯,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直默不作声的古璟瑄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焦躁:“皇兄,既然忠信军靠虎符行动,那他们现在手中没有了虎符,是否便不可行动?若无虎符,是否要回忠信谷,不得出山?”

    这句话像是一道灵光,瞬间打开了沈碧瑶脑子里那个被封锁的机关,立刻让她的想法变得通透了。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沈碧瑶激动地打了个指响:“我就说有哪里不对,你提醒我了。既然忠信军在出山的时候,手里会持有半片虎符,那现在他们手里没有虎符,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私自出山呢?”

    皇上瞥了她一眼,心道:他们的符,不就是你叫人给偷来的吗?

    沈碧瑶完全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先帝既然与忠信军约好,不见虎符不得出山,那他们现在出了山,手里没了虎符,就是违抗了先帝的命令。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倒打一耙啊,说他们违抗圣令,看他们还敢不敢打。嘿嘿……”

    沈碧瑶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419. 第四百一十九章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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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打一耙?”这个用词让皇上心中十分不快。虽然沈碧瑶这个法子听着不错,但是这说法却让皇上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小人一般。

    清了清嗓子,皇上故作正色地问道:“若是忠信军不听,执意要攻打京城,那又当如何?”

    “那就亮符啊。”沈碧瑶贼贼一笑,道:“不过,是亮我从郭起那儿偷来的那半块。至于东方笑偷的那半块,您就权当没看见,一口咬死了是忠信军丢了,自己不知道就行了。有符在手,忠信军没符配对,是自己的失职,见符不听令,那就是谋反啊!忠信军本来就是为了守护皇权而设立的,谋反这么大的罪,他们应该担不起吧。”

    皇上听完这话,愣了半天,也想了半天,发现这确实是能将死忠信军的一招好棋。虽然要让自己做一回小人,瞒骗忠心为国的将士让皇上心中略有不快,但,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皇上无奈地对沈碧瑶道:“沈碧瑶啊沈碧瑶,朕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竟然还能如此无赖?又是设计偷符,又是让人造谣,现在又让朕诬蔑忠臣。这样的办法,恐怕只有你想得出来了吧?”

    沈碧瑶无所谓道:“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计谋也是一样,管用就行。所谓兵不厌诈嘛,本来就是玩阴斗狠耍心计的事情,比的就是心眼手段,就别拿高尚情操说事了。”

    话锋一转,沈碧瑶冷冷一笑,又道:“不过,比我聪明的人,还大有人在啊。”

    “哦?那朕倒有几分兴趣了,说来听听。”皇上将虎符往怀里一收,好整以暇地听她说话。

    沈碧瑶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这才把有人故意造谣诋毁她名声的事情说了出来,让皇上作主。

    她道:“皇上,不是我斤斤计较。本来风言风语这种东西,我听得多了,早就不在乎了。可这回性质不一样,这回是借着官府的嘴说出去的,您让百姓们怎么想?我是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我是好是坏跟他们没关系,我也懒得去理会。可是皇上,我这个郡主是您亲自封的,若是百姓信了我是通敌叛国的人,那岂不是说皇上您是瞎子是聋子,连自己亲封的郡主是通敌叛国之人也不知道吗?”

    “再者,这件事情已经造成恶劣影响了。已经有人因为轻信了这个流言而丢了性命。若是这事情再不理会,照此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人借机煽动群众,说皇上您愚昧,打着清军侧的名号夺权霸势,再引内乱。”见皇上脸沉了下来,眉也皱了起来,表情严肃,沈碧瑶连忙接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啊,也没有胡乱揣测,像清军侧啊,黄袍加身啊,这种事情历史上真有,我没必要说大话吓人。”

    皇上神情肃穆地开口道:“朕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可以利用谣言造势,敌人也同样可以。如今内乱隐动,民心本就不安,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被人利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百姓之言,不可小视。”

    “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沈碧瑶听得连连点头,赞道:“皇上真是英明。”

    “沈碧瑶,你且放心。你是朕亲封的和丰郡主,有人对你造谣生事,便是对朕不满。朕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沈碧瑶笑道:“那就好,有皇上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说罢此事,古璟瑄又上前一步,说起了另一桩正事:“皇兄,此次北地遇山洪之灾,百姓流离失所,牵连甚广,也有伤亡。又遇今年早冬,若不救济,怕是北地百姓熬不过这个冬日。”

    皇上听罢神色凝重,沉吟半晌,道:“拨一百万两银子赈灾北疆,若是国库中抽不出这么多银子,就削减宫中一些开销,务必让北地百姓安稳过冬。疆北乃是郭起驻兵之地,朕若是对受灾百姓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他们寒了心,轻易便会被郭起收买了去?只是,疆北有郭起三十万大军驻守,朕这一百万两银子,怕是才入北地,就要被郭起抢了去。不知谁能担这押送之职呢?”

    沈碧瑶刚开始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皇上说起来,才发现这事太麻烦了。郭起那里还一直在等着忠信军这个先驱部队攻进京城,等着带兵长驱直入,黄袍加身,进京称帝。如果知道计划破产了,很可能就带着手下的三十万大军直接就反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北疆那处的百姓。

    而且现在北疆正遭受着雪灾洪灾,守城军光是善后就已是自顾不暇,若是再遭到疆北大军的攻击,怕是不费吹灰之地就会被郭起给占了去。到时,让大军进了城,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城外有城门,大军进城后封锁城门,便易守难攻,还能用城中百姓作为筹码,一举两得。

    沈碧瑶越想越觉得不妙,开始觉得头痛里起。

    沈碧瑶能想到的,皇上自然早就想到了。毕竟在位几十年,政事军事,皇上心里都有一本谱,分得清轻重缓急,看得出情势危机。

    “璟瑄,火速派人去往北地,将百姓全都收入城中,关起城门死守。另派兵支援,以防疆北大军异动。”

    “是,皇兄。”古璟瑄应道。

    沈碧瑶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皇上:“只通知防守就好了吗?赈灾物资呢?谁负责押送啊?”

    皇上皱眉无奈道:“朕也想尽快救助灾民,可是现下忠信军随时可能到达京城,如何能再派兵出去?一切都得到京城无事后再议。”

    “可现在晚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丧命,耽搁不得啊。”沈碧瑶急道。

    发生灾难之后最重要的就是灾后七十二小时,超过七十二小时后,大多数失踪的人就几乎都救不活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北地的洪灾冲走的人不多,淹没的房屋却很多。大多数灾民是无衣无粮,无避寒之所。若是没有救济,撑不了多久就会冻死,现下早一刻过去,便能早些救回更多人的性命。

    “朕如何不知?可现在京城无人可派,朕又有何办法?”皇上面带愠怒,气沈碧瑶不看情势,更气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的百姓。

    “物资而已,不一定要派兵嘛!”沈碧瑶争辩道:“救人如救火,等到京城的军队慢慢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北方气温那么低,正常人在风雪里没吃没喝能撑得过几天?皇上不如让古璟瑄一起带令过去,让周边没有受灾的城镇先施以援手,让官府向商家募捐粮衣,到时候等赈灾银两到位了,再折现回补回去。”

    古璟瑄听罢,稍一考量,便觉可行,他道:“皇兄,臣弟以为,此法可行。北地天寒地冻,多拖一日,便多死一人,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

    皇上依旧皱着眉,道:“可商人都是无利不早起,现下北地动乱,郭起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能来犯。若是商人忌惮疆北大军,不肯施以援手,那该如何是好?”

    “不会!”沈碧瑶断然回道:“去北地贩卖皮毛的商人,有数人因听信谣言不肯让我救他们性命,他们既然有这样的血性,定然不会置国家的危难而不顾。再者,北地有几处城镇有陆家的商铺,我可以让人带信过去,吩咐他们带头响应官府的号召,主动捐粮捐布。人都是有从众性的,一个做了,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古璟瑄也道:“皇兄,事不宜迟,此法可行,不妨一试。”

    “也罢!”皇上一拍桌,下令道:“朕这就拟圣旨,着人去北疆。待京城事一了,朕立刻派兵过去支援。无论如何,切不可让郭起得势。”

    离了皇宫,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同回了瑄王府。本以为虎符送到了,京城便万事大安,谁知道竟然还出了这等岔子。

    回到瑄王府这后,沈碧瑶还是放心不下来。北疆那条长河流经诸多城镇,所过之处,多少都受到了些次山洪的牵连,无处避寒之人不在少数。若只有周边几个城镇去收集物资,怕是也缓解不了多少。

    “璟瑄,我觉得只靠周边那几个城镇募粮怕是不够,没房子住的人还要搭帐篷,还要药,要衣物被褥……我想让陆氏商行调集资金货物往那边送,陆家各地商铺之间有专门的调货渠道,比普通押送要快。可那毕竟是我师叔我钱,我虽然可以紧急调用,到时候,皇上可不能坑我啊。你说,皇上事了之后会给我折现吗?”沈碧瑶苦恼地道。

    人,肯定是要先救了再说的。可是,也没理由让师叔损失太多啊,最多,给皇上打个折,但总不能连本都不保吧。坑师叔,总说不大过去,至少,别吃太大亏啊。

    沈碧瑶边琢磨边等地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应声,转头一看,发现古璟瑄正灼灼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沈碧瑶有些不自在地问。

    “你方才,叫我璟瑄?”

    沈碧瑶一愣,随即一巴掌往他胳膊上拍去,愠道:“哎呀,我跟你说正事,你听哪儿去了?”

    古璟瑄笑了笑道:“此事不必担心,即便皇兄不给你银子,我这里也尚有些积蓄,不会让陆姑娘吃亏。”

420. 第四百二十章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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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沈碧瑶狐疑地朝古璟瑄看了一眼,对他的身家够不够付账,表示有些怀疑。

    不过,就算不够,这人,还是得救。反正古璟瑄都这么说了,大不了打欠条呗,按揭也不是问题。这么一想,沈碧瑶就干脆利落地写信去了。

    陆氏商行遍布全国,这种大规模的物资调动,也是层层到位,各地都有分派下去。几乎一夜之间,由北向南,各大陆氏商行的铺子都开始断货,尤其是米粮,布匹,药材之类。

    陆氏商行生意做得大,信誉度高,常客自然不少,一断货,立刻就有人问缘由,一问,北地闹寒灾之事就立刻便传了开来。

    陆氏商行调运货物救济北地寒灾之事,很快便传扬了开来,大家在得知了陆氏商行此举乃是由少东家下令,而并非官府授意时,百姓顿时对陆氏商行大为敬佩。陆氏商行也因为被冠上了“仁商”的称号。

    一家行善,百家效仿。许多商户在听了陆氏商行的事迹之后,带着货物慕名而来,都交给陆氏商行,让其代为送去北地。陆家也不贪默,与那些商户都详说清楚了,把所捐物资及商户姓名籍贯详细记录了下来,以便日后寻找。

    这事也传到了江湖之中,北地兵乱之事,大家是早就从说书先生口中听了不少,那些江湖之人早就群情激昂,对郭起的所作所为唾弃不已。现下北地受灾,就连唯利是图的商户都自发捐献,这些有血性的江湖人,更是按捺不住了。纷纷邀朋结友,同去北地驱除叛党,保家卫国,欲助守城军一臂之力。

    江湖各大派更是身先士卒,纷纷派了弟子前去支援。

    一时之间,江湖各大门派的豪杰侠士,尽皆往北地而去。昆山剑派,中原少林,西北马帮……就连尽数女流的潇湘阁,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甘落于人后。铸剑山庄更是财大气粗,送出八十万两银子赈灾北地,支援守城军,让江湖人人哗然,尽皆感慨。

    铸剑山庄少庄主严锐在临行前问自家老爹:“爹,当真在送出八十万两之多?咱们铸剑山庄虽然不缺银子,可这八十万两会不会太多了?”

    他爹笑而不语。倒是一旁负则庄中财务的二庄主严云,却是轻声一笑,纤长的手指拨拉了一下金底玉珠的算盘珠子,长睫一挑,道:“侄儿涉世未深,不够精明,看不通透二叔不怪你。皇上那边现在腾不出手来顾及北边,咱们送银子过去,这就是雪中送炭,解得是皇上的燃眉之急。到时候记功之时,皇上定然不可能忘了咱们铸剑山庄。待战事一了,兵刃相交之后必然折损,到时候,送出去多少,你二叔都会双份地赚回来!”

    淡笑间,眼中似有一道精光闪过,这位看似文弱书生一般的二庄主,却是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间,皆是算计。

    严锐听罢了然,笑而答道:“果然还是二叔精明。若是得了朝廷军器的督造权,咱们铸剑山庄的地位,定然会稳如泰山。”

    他爹这时才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道:“你明白就好,多挑几位庄中好手一同上路。此次是报效家国之义举,到了北地,记得奋勇当先,多立功劳,万不可丢了铸剑山庄的脸。”

    “是,孩儿明白!”回答掷地有声,带着蓬勃之气。当真是英雄年少,意气风发。

    路边一茶寮,小老板正在卖力地烧着热水冲茶。若是寻常时日,上午烧一锅,下午烧一锅也就差不多了。可这几日由南北去的人多了许多,停下来歇脚喝茶之人也比往常多了数倍,一时间,小老板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才送走一拨人,又来了两拨。小老板忙放下手中的扇子走上前去招呼,却又愣在了半道。

    来的这两拨人,看起来都颇有些疲惫,原本都欲坐下歇脚,可在看到对方后,却忽然停步,气势突变。

    小老板看两边之人都神色不对,且个个都带着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顿时不敢上前,悄悄地又溜回了自己的火炉前。

    率先开口的是皆为男子的那一队人。

    “对面的潇湘弟子,想必此行目的也是北疆。”

    尽为女子的那一队人也应道:“家国有难,自当助以一臂之力。想必,昆山剑派的各位,应也是如此想法吧。”

    “这是自然。既然大家殊途同归,不如暂且放下个人恩怨,共同对敌。不知潇湘的几位姑娘意下如何?”

    “国难当头,自然是大事为重。区区门派恩怨,日后再提不迟。”

    谈完,两队人各自坐下,一占左,一居右,互不干涉。

    中原这边的情势,是紧锣密鼓,无风自动。而北疆那边,却也不是全无波澜。

    自打沈碧瑶听到山中村民不让多燃篝火之言后,就猜出了此次山洪的缘由。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的,此次山洪,正是由郭起的疆北大军肆意燃火取暖所至。

    三十万大军人数庞大,为保证饮水,自然是临河驻扎。然而,将士受冻,要伐木取暖,也不会走得太远,皆是从河边树林中就地取材。

    此时北地才刚刚入冻,河面尚未结冰,但陆地上却是已积了厚雪。将士们每日一早将营地周围的雪堆至河边,筑起雪墙以挡河风,再燃起许多篝火取暖。篝火带起了营地周围的温度,融化了雪墙。雪水流入河中,使河水骤涨,冲刷了河岸的泥土,这才引发了山洪。

    山洪顺流冲下,受灾最重的,自然是疆北军下游所居的百姓,然而,罪魁祸首的疆北军,也未能幸免于难。

    河水暴涨,也漫过了河岸,漫进了营帐。三十万大军沿河而驻,驻于下游的半支军队,自然被淹得不轻。郭起军中本就军给不足,将士连御寒棉衣也没有,现如今又被冰冷的河水一冲,冻伤甚至冻死者,不计其数。

    郭起兵力大损,阵脚大乱,当下派人去蛮夷那处借粮借兽皮,向帕吾求援。可三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哪里一个小小的蛮夷能拿得出来的?是以帕吾干脆利落地回绝了郭起的请求。

    郭起听完使者的回话后,气得对帕吾破口大骂:“本将军委身与他结盟,许予他三座大城池,还放他的人进入中原,让他有机会敛了那么多财物。现在倒好,连一点忙也不愿意帮,真是花着万般的心血,养出了一只白眼狼来。”

    骂完了帕吾,还觉得不解气,又骂起来营帐中与他议事的李君逸来。

    “都是你说帕吾野心勃勃,能成大事,本将军才与他结盟的。可你看看现在,本将军与了他许多好处,他却在关键时刻翻脸不认人。李君逸,你在向本将军进谏之时,为何不先看清帕吾的为人?到头来如此坑害本将军!”

    李君逸被骂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坑害?分明是你坑害了自己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原本在你手中就有十五万兵力,又想办法早早要来了朝廷给的军饷,虎符也如期到手了,一切进展顺利,你确偏自作聪明,要用将士们过冬的军饷去征集民兵。现在若得如此下场,怪得了谁?”

    郭起不认为自己有错,拍案而起,怒而争辩:“本将军想增加手上的兵力,想提高自己的实力有何错?十五万兵力,不过比忠信军多了五万人而已,可忠信军不是效忠于我,而是效忠于虎符的。若我手中没有能压制住忠信军的兵力,如何能驾驭得了好十万精兵?”

    “那你可有考虑到自己手中的将士?连将士们买冬衣的军饷,还有俸禄,粮食,全都拿去招兵。把军饷花得干干净净,你让将士们吃什么?饭都没得吃,还怎么打仗?”

    李君逸被郭起的愚钝气得怒不可遏。郭家在开国皇帝之时,确实是一门能将世家,可是被高官厚禄地这样恩宠了几代,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愚笨了。他本是看中了郭起野心大,能力低,好操控,这才唆使他谋反,却不想这个郭起竟然比他想像中的要愚笨得太多,当了十几的将军,没真刀真枪地带兵打过仗也就算了,竟然连带兵都不会,简直是愚不可及。

    郭起被骂,非便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怒气更甚。

    “李君逸,你身为副将,没有完成本将军交代的任务,让三军陷入如此困境,还反而质疑起本将军的策略来了?若是你能早早找出前朝宝藏的下落,莫说是这三军粮饷,就算是五十万,一百万大军,本将军也能养得起。分明是你办事不利,竟然还想推卸责任?”

    李君逸被气得不轻,不欲与郭起这等愚鲁之辈做这些无谓地争辩,怒哼一声,愤然甩袖离开。

    郭起他如此态度气得在军账内乱摔乱砸,骂声不断。

    此刻郭起营中冻死饿死的士兵已经日益增多。自打山洪爆发之后,大家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滥伐树木,生生被冻死的人几乎日日都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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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介绍:
对于沈碧瑶来说,穿越之前,她靠游戏生存,穿越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游戏。只不过,这一场地游戏的难度实在略高,哪怕是她这个昔日职业代打的大神级玩家,也总是忍不住悲催哀号想要百度求攻略……还有,最坑爹的就是情缘,不完成不给阅历也就算了,中途换副本她也忍了,可那个错误的打开方式到底几个意思啊?不知道雷雨夜内啥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吗?啊???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