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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光芷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txt下载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 第六十一章:贪念

    就在这时,沈碧瑶眼前又出现了光幕。

    “触发玩家隐藏技能:口技。

    技能解说:此为玩家自带技能,触发后可以自行修炼。

    江湖杂话:虽然现在还是雕虫小技,可练到精深处,也能独成一技哦!”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种捡到这宝的惊喜感太让人感动了有木有?原来多年训练下来的cv技巧,在系统里竟然可以被判定为一个技能!

    易闻见她瞪大眼睛愣在那里,还以为她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确认她姜篱都无恙了之后,易闻放下车帘,对其他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

    然后又对江成说:“尽快通知楼主,我们的行踪又暴露了。”

    “嗯。”江成应了声,就跟其他人一起忙活去了。

    经过突如其来的一役,一行人全都提高了警惕,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留心周围的动静。

    沈碧瑶在看完了系统提示之后,就开始喜不自胜了。感谢毛爷爷,感谢rmb,感谢一切支撑她当年锲而不舍修炼语言表演的一切动力!

    她竟然触发了一个新技能!虽然这技能目前看起来很鸡肋。但是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每一个技能都有它自己独到的用处。世上没有玩不好的角色,只有能力不够的玩家!

    沈碧瑶有些跃跃欲试,并且她对于自己那绝对是自信满满。主线任务完成时得到的那两个基础技能让她好几次死时逃生,对于这个新技能,她自然也是充满了期待。

    从车底爬回了坐位之后,沈碧瑶一路上都在研究着这个新得到的技能。可是系统除了给出了那两句解释和一个技能栏之外,就什么提示也没有了。而且,那两句话的提示,沈碧瑶横看竖看都觉得,总结起来,应该就只有三个字:自己练!

    而用处,也可以总结成三个字:自己看!

    好吧,也不能太苛刻了,再怎么样,也是个技能不是!靠自己就靠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是职业大神该有的职业操守。

    一路上,姜篱的神色一直十分难看。可是这会儿沈碧瑶正偷着乐呵呢,什么也没发现。

    待行了一阵,易闻觉得应该离那些人有一段距离了,才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

    “大家停下来休息一阵,包扎好伤口,血腥味都洗干净,不要引来什么野兽。”

    沈碧瑶也从车上下来了。马车一路走小路,颠簸得很,虽然坐位上的垫子够厚,可是坐的时间一长,也难免腰腿难受。所以但凡一有机会,她就会下车来走会。

    姜篱也下了车,站在与沈碧瑶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地方,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易闻见沈碧瑶下了车,把手里拿着的金创药顺手递给了江成,向她走了过来。

    “馒头啊,刚才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你?”说着,他还不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姜篱那边,见她立刻把头别到一边去,就更确信了方才说话的人是沈碧瑶了。

    “嘿嘿,是啊。”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刚触发的新技能,又忍不住开始得瑟起来。

    “想不到,你学我们楼主说话,口气还学得挺像的。”易闻觉得颇有意思,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又道:“不过,还多亏了你那几句,让凌云寨的那些人自己露了马脚,我才有机会脱险。”

    沈碧瑶摆摆手,说:“我也是为了自保,这才急中生智。要是他们真以为你们楼主在车里,一把冲进来,估计我和姜篱姑娘都得横尸当场了。”

    易闻只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跟她说话,易闻已经习惯了不解释。因为往往他越解释,就会越来越不知道这个小乞丐在说些什么了。

    姜篱乘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大家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没受伤的也在注意周边动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姜篱离开了一阵。

    稍作休息了之后,易闻就重新选了一条稳妥的路,继续前进。

    重新出发之后,姜篱一坐上马车,竟然主动与沈碧瑶搭话,这让她很是意外。

    “刚才你学柳楼主说话 ,学得真像,你平常就爱学人说话吗?”姜篱问。

    “也没有啊,刚才就是……被吓着了,急中生智了一下。”姜篱主动找她说话,态度还这么和蔼可亲,沈碧瑶就不好意思地谦虚了一下。

    “可是你得太像了,我还以为,你曾经与人学过这门手艺。”姜篱试探着说。

    “这种都是自己多听多练,哪会专门找人教啊?”沈碧瑶打了个哈哈。她当然不会告诉姜篱,她当年刚入cv圈想拜师的时候,心水的大神说她张力不够,死活不肯收的事……

    谁没有个黑历史啊?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去,何必要再挖出来。只要最后成了大神就行了,谁还在乎过程?

    沈碧瑶自我安慰地想。

    可是,姜篱似乎对这件事情颇有兴趣,还不停地向她打听凌云寨的事情。沈碧瑶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一个字也没透露。

    比如,她偷听到了凌云寨的人密谋然后装傻的事;再比如,她看到满地死人直接吓晕过去的事……这些通通没说。

    于是,姜篱听到的版本就是,沈碧瑶独自一人扒上草车想要出城去,却误打误撞的到了窝窝口参与了那场劫杀,再然后就被深明大意,心地善良的楼主救了,并且捡了。

    “原来,你竟然还有这番经历,难怪听到凌云寨的名号时,你会那么害怕。”姜篱一脸同情的说道。

    沈碧瑶尴尬地笑笑,没说话。她倒是想在美女面前充点面子,可当时她确实害怕得差点吓尿,而且,姜篱也都看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默认了。

    到了傍晚,易闻带大家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露宿。此时已是夏初,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沈碧瑶在那场突袭中又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在天刚刚抹黑的时候,就悄悄溜出了人群,找了个小池塘去洗澡。

    姜篱帮助大家准备东西的时候,往人群里看了一圈,发现又不见了沈碧瑶的踪影,便问身边的人:“鲁明大哥,馒头小弟怎么不见了?”

    鲁明宰杀野兔的手没停下,抬头看了一圈,果然没看到沈碧瑶的身影,于是满不在乎地说:“许是又去哪里玩了吧?馒头就是一孩子,总是爱玩一些,他时常这样,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担心他。”

    姜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担忧的表情,道:“这天都黑了,馒头小弟要是遇上野兽该怎么办呀?我还是去找找他吧。”

    鲁明忙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去寻人呐?馒头再小也是个男孩,胆子总比女孩大。你要真担心,等会儿我让浩子去找。”

    姜篱笑了笑,说:“我先到附近寻一寻,若没找着,再让鲁浩大哥陪我去。”

    鲁明想了想,说:“也行。不过,你可千万别走远了。”

    “篱儿知道了。”

    姜篱应过之后,就四处去寻沈碧瑶。离开人群之后,姜篱就立刻收起了笑脸,换出了一副谨慎的模样,在树林里四处查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当也在一棵树的树根下方,被草丛遮盖了一些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刻痕时,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跟踪之后就飞快地把那个痕迹给划花掉了。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水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小心地朝水声的方向行去。

    结果,没走多远,她就在池塘里看到正在洗澡的沈碧瑶。

    姜篱只瞧见了一个纤瘦的肩膀,就忙红着脸躲到了树后。馒头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不小了。偷看男人洗澡,这让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呢。正想着要快点离开,别让他发现了,却一眼瞥到了他放在不远处石头上的衣物。

    他平日里穿的那件白衣上面,放着一个包起来的绢帕。绢帕在月光中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但帕角上绣了花,显然不是男孩用的东西。

    姜篱心中起了疑,便提起轻身,用上了轻功,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躲在了他放衣服的石头后面,拿过绢帕打开一看,立刻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么多漂亮首饰?特别是那一对红玛瑙的凤钗,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的耀眼。而且这些首饰的样式,都是十分时兴的,只有京城里的大小姐才用得起。

    这么名贵的东西,他一个乞丐怎么得来的?还有这些银子。

    姜篱惊得说不出话来,又怕沈碧瑶发现,忙把帕子原样包了回去,悄悄地回去了。

    一路上,姜篱满脑子都是那对玛瑙钗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首饰,一定价值连成。想来想去,她都觉得心不甘。

    他一个乞丐,还是一个男孩,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的首饰?一定是偷来的,所以当初才会躲进草车里想要逃跑。一定是这样。

    姜篱心中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便起了一个心思。

62. 第六十二章:污蔑

    念头一起,便压都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贪念。

    姜篱心中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回去之前,她刻意地踩了一个泥坑,弄脏了鞋子。

    一回到人群里,鲁明便瞧见了她,走上前来问道:“可找着馒头那小子了?”

    姜篱摇了摇头。

    鲁明见了,便宽慰道:“篱儿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叫浩子与你同去寻人。”说罢,便把鲁浩唤了过来。

    姜篱与他兄弟俩笑了笑,道:“方才,我不小心弄脏了鞋子,还请鲁浩大哥稍等一会,好让我去车里寻双鞋子换了。”

    鲁浩爽快道:“不要紧,你去换吧,我在这儿等着。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姜篱向鲁浩道了谢,转身进了车里。不一会儿,车里便传来了她的惊呼声。

    “哎呀,我的东西呢?”

    鲁浩一听,觉得不对,忙走上前去嚷着问了声:“篱儿姑娘,可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姜篱撩开帘子,露出一张急得惊慌失措的脸来,道:“我的首饰不见了。”

    “首饰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鲁家兄弟忙上前来问。

    姜篱的表情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她飞快地说:“昨天还在的,我刚才去拿鞋,就发现那包首饰都不见了,那可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嫁妆啊……”

    姜篱说着,就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易闻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将情况一问明,就立刻变了脸色。

    “我的这帮兄弟都不可能会偷人财物。”

    易闻说得笃定,让姜篱的哭声不禁一顿。

    她边抹着眼泪边道:“篱儿自然相信各位大哥,大家肯带篱儿去瞿州,对篱儿已是莫大的恩德,篱儿怎么敢怀疑各位大哥呢?只是,首饰确实不见了,若是找不回来,篱儿死后,也无颜面对家母……”

    说完,哭得越发厉害了。

    鲁明看得直皱眉,心有不忍,便劝道:“篱儿姑娘,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到别的地方,你自己不记得了。我们兄弟里,绝对不会有人偷你东西的。”

    这时,鲁浩突然说道:“咱们兄弟里不会有人偷东西,可这里还有别人啊!”

    易闻道:“你是说,馒头?”

    沈碧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围着马车,便停下脚步来问:“怎么了?都围在这里聊什么呢?”

    人群让开,沈碧瑶看到了坐在马车沿上正哭着的姜篱,十分不自在地把嘴边的笑给收了回去。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沈碧瑶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不由地退后了两步,悄悄地伸出了手,巴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了。

    易闻上前几步,道:“姜篱姑娘的首饰不见了。你与她日日同坐一辆马车,可有见着她的首饰?”

    “什么?首饰丢了?什么样的首饰啊?”沈碧瑶问。

    姜篱抽搭了几声,小声说道:“是一对玛瑙凤钗,一柄玉梳,还有几支簪子步摇,外加一些银子,用一块角上绣了花的帕子包着……”

    沈碧瑶从她开始说起,脸色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当她听姜篱把她的家当尽数说了出来之后,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腰间绑着帕子的地方。

    在场都是久经生死的习武之人,沈碧瑶的这一动作,自然没能逃得过他们的双眼。

    只在眨眼间,鲁明和鲁浩两兄着就跃到了沈碧瑶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制住了她。易闻也纵身上前,一把从沈碧瑶的腰间把她绑在那里的东西全都扯了下来。

    打开帕子一看,里面的东西果然与方才姜篱所说的一样不差,转头狠狠地瞪了沈碧瑶一眼,就拿着东西往姜篱身边走去。

    “篱儿姑娘,你丢的首饰可是这些?”

    姜篱飞快地接了过来,快速地查看了一下,一脸欣喜道:“对,就是这些,一样也没差。篱儿谢过易先生,谢过各位大哥。”

    说着,忙撰着首饰下车欲向大家行礼。

    易闻抬手拦住了她,道:“篱儿姑娘不必多礼。我们这么多人在此,还让人偷了你的东西,应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沈碧瑶听到她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判给了姜篱,心下大骇,不禁大声冲她们喊道:“那是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她在说谎!”

    鲁明见她这时候还不肯认错,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喝道:“你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多贵重的首饰,一定是偷了篱儿姑娘的。现在人赃并获,竟然还不肯认罪?”

    “我没偷,那是我的,真的是我的。她才是骗子,她在说谎!”沈碧瑶眼看着姜篱把她的东西收回自己囊中,内心愤怒不已,拼命地挣扎,却被鲁家两兄弟制得死死地,反而还越挣越紧。

    江成见她死不悔改,怒道:“把她给我扔出去,这样的人,留不得。”

    易闻伸手一拦:“且慢。”

    “怎的,你还想留个偷儿在咱们中间不成?”

    易闻摇了摇头,道:“馒头是楼主说要带着的,那他犯了事,也该由楼主来定夺。我看,不如先将她看管起来,一切等楼主回来了再说。”

    “那就先把他捆起来!”江成说着便去拿绳子,准备亲自动手。

    沈碧瑶见还要捆她,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连蹬带骂地说:“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捆我?姓姜的才是大骗子,不是好人。”

    姜篱收了首饰,这时又擦干了眼泪假惺惺地劝大家说:“我看,馒头小弟也不是像是坏人,许是一时起了贪念,才拿了我的首饰。大家不妨就饶过他这一回吧,他还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易闻见沈碧瑶骂了这么久,也没骂出一个脏字来,心中也觉得她应该只是一时贪念。更何况,她是楼主执意要留下的人,若是弄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楼主回来了也不好交待。正好姜篱为她求情,易闻便顺势拦下了江成,道:“篱儿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馒头毕竟还小,又是初犯,我看,就饶过他这一次,一切等楼主回来再说。”

    江成不同意,他道:“若不将他捆起来,要是他畏罪潜逃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更没法向楼主交待。”

    易闻笑了笑道:“这四周都是山,没有我带着,谁能走得出去?他若跑了那正好,自有这山中野兽来治他的罪,到时候我们连尸骨都不用收。而且,既是她自己跑的,我们自然也不必向楼主交待什么。”

    说罢,一转头,果然看到了沈碧瑶吓白了小脸。

    这小乞丐果然十分怕死。易闻心想。

    听了易闻的话,鲁氏两兄弟就放开了沈碧瑶。而沈碧瑶也果然没逃,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再撒泼也不再骂人,就只是拼命地瞪着姜篱。

    因为,此时眼前的光幕已经显示出了信息:“失去首饰与银钱。”

    系统的这一声通告,仿佛给一切划下了句点。她的首饰和银子,都已经不是她的了。

    沈碧瑶从来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就算从前被沈夫人和心瑶各种冤枉,甚至被逼着在家祠埯跪了一个下午,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委屈。

    那个绿茶婊不仅污蔑了她,还骗走了她所有的钱。如今,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乞丐一样,身无分文,无处安身。

    她原本也想赌气一走了之,可正如易闻所说的,在这山里,她没人带着根本走不出去,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就算没被野兽吃掉,走出去了,也没办法生活。

    一想到自己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沈碧瑶连在这社会生存下去的信心都要没了。她什么也不会,又才十三岁,找工作都没办法找。难道,以后真的要当一个乞丐,天天跟野狗抢食吃吗?

    沈碧瑶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忙抬起袖子一抹,把眼泪全抹了,背过身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偷偷的哭,不让人看见。

    野味烤好了,沈碧瑶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去吃,那些人也没来喊她,仿佛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沈碧瑶默默地像往常一想,自己寻了个地方睡了,跟谁也没说一句话。

    古璟瑄不在,姜篱便睡进了马车里,享受着整队人中最高的待遇。

    沈碧瑶心里难受得很,缩在那里一整晚都睡不着,看着马车,就想到里面睡的人,想到里面睡的人,她就想破口大骂。

    但现在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她是小偷,她要真的骂了,恐怕连这里都呆不下去了。呆在这里,还能有吃有喝的,要是真被赶出去了,她怕是真的会死在这山里。

    委曲求全,沈碧瑶今天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滋味。

    真特么憋屈。

    沈碧瑶使劲地抿着嘴,用力地扯着身下垫着的草。

    她的银子啊,她的首饰啊。想着就觉得悲痛欲绝。那都是钱啊,是全部家当啊,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啊,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卧槽,心都要碎了。

    不行,她还要哭一会。

    沈碧瑶把头往胳膊里一埋,又哭了起来。

63. 第六十三章:秘密

    沈碧瑶是越想越难受,是越想越不甘心。结果,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沈碧瑶顶着一双肿泡眼,默默地收拾东西,默默地吃过早饭,默默地上了马车。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她不说话,别人也不愿意搭理她。

    沈碧瑶上了马车之后,不一会儿,姜篱也进了马车。

    她一进马车,就先看了沈碧瑶一眼,一看她脸色腊黄,两眼浮肿,就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姜篱俏然一笑,坐到了沈碧瑶的对面,见沈碧瑶瞧也不瞧她一眼,就故意与她说话。

    “馒头小弟,大家这么对你,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改过自新,你可千万不能使性子落跑了啊。一切缘由,自有楼主回来定夺。”

    沈碧瑶侧了侧身子,离姜篱远点,心里愈发地气愤了。

    这话明着听起来像关心,其实根本就是在暗地里威胁她。嘴上说是劝她不要落跑,其实是危险她楼主回来,她就会更麻烦,提醒她赶快落跑。

    沈碧瑶虽然心里也害怕那个高冷的柳楼主回来之后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可要是她现在走了,不仅坐实了罪名,成了畏罪潜逃,而且很可能死得更早。她才没那么笨呢。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逃跑的。我没偷东西,为什么要逃?”

    沈碧瑶说完,目光坦然地向姜篱看去,目光却瞬间停在了她的头发上。

    此时姜篱头上戴着的,正是她最宝贝的那对红玛瑙凤钗!

    沈碧瑶眼底又开始泛酸,心里的醋海早已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地翻滚了。

    卧了个大槽,这对钗子姐自己还没戴过呢 ,你妹的!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姜篱可谓是春风得意,所有的人都对她呵护备至。而沈碧瑶这里却完全相反。所有的人都对她冷言冷语,冷嘲热讽,连说句话都要防着她。

    真特么把她当敌人了是吧?这态度简直比冬天还寒冷。

    沈碧瑶憋屈,窝火,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憋在心里,憋得实在难受。更让人气愤的是,姜篱还把她从来没有戴过的那些首饰,一天换一件地戴在头上在她面前晃悠。沈碧瑶看在眼里火在心里,五脏六腑都快被烧成渣渣了。

    她有心想不看,眼不见为净,可特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双眼。真特么作死。

    一想到那个姜篱头上那些漂亮首饰都是从她那里骗去的,沈碧瑶的心里的血就哗哗地直往外淌,收都收不住啊。

    没了这些钱,她以后会有多悲剧啊。再想挣这么多钱,得糟多少罪啊?从土豪分分钟坠落成**丝,这种感觉真特么挫骨噬心地**。

    经过几天的作死,沈碧瑶的心痛一点也没减少,反而发现了姜篱的一些异常。

    沈碧瑶发现,姜篱时不时地会找一些机会单独出去,而且出去的时候还会比较长,回来的时候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刚开始,沈碧瑶还以为她是月事来了。可坐在车里的时候,她特意细心地留意了一下,完全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一丝血腥味,而且她在车里坐姿也随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碧瑶一察觉到不对,立刻就开始警觉了。这丫的不会又在设计什么圈套想要害她吧?上次是骗走了她的全部家当,这回,难道还想害她的命?

    这么一想,沈碧瑶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

    以姜篱这个绿茶婧目前在这个小团队里的人气和信誉度,再加上她那精湛的演技,如果想要整死她,那绝对是轻而易举。

    特么骗人钱财,还想杀人灭口?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的危险,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地坏?

    沈碧瑶脑洞一开启,就完全停不下来了,吓得自己胆战心惊的。

    这天,姜篱再次鬼鬼祟祟地离开人群的时候,沈碧瑶一咬牙,暗中跟了上去。

    她仔细考虑过了。今天休息的地方,有一条河流,如果万一她跟踪被发现了,利用逃跑和躲藏的技能,应该能逃过一次的搜捕,然后,易闻肯定会丢下她不管,继续带人赶路。这样,她就可以沿着这条河流,找到村庄,再继续当乞丐。

    虽然结局听起来很悲伤,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

    谁叫她现在特么没钱呢?

    满心悲壮地跟了上去之后,沈碧瑶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体。这时,她欣喜地发现,躲藏这个读条技能,是可以打断的。

    只要精力不耗完,技能打断了之后,过一小会儿还能继续使用。虽然也有cd,但是时间并不长。

    发现了躲藏这个技能的这个使用方法之后,沈碧瑶的信心立刻就大增了。只要一有可能被发现,她就立刻躲起来,发动技能。就这样,她顺利地跟到了姜篱的目的地。

    姜篱刚停下脚步不久,突然从沈碧瑶对面窜出一个男人来。沈碧瑶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差点从草丛里窜出来。可紧接着下一秒,那个男人就说:“雨芳,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说完这话,他才往姜篱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你到这里来,没人看见吧?”

    沈碧瑶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悄悄地压低了自己的身体,趴在草丛里,开启躲藏技能,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着他们二人。

    姜篱摇了摇头,说:“我偷偷出来的,没人看见。”然后她又道:“汉哥,你怎么能这么心急呢?明明人手还不够,怎么就这么冒然动手?不是说好咱们里应外合的吗?”

    那被唤作“汉哥”的人一脸懊恼地道:“雨芳,我也知道是我太过冲动了,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柳沐风他们杀了我爹和寨子里五十条好汉,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忍不了也得忍。”姜篱道:“我好不容易取得了他们这些人的信任,现在放弃,我们要报仇就更难了。汉哥,你且再耐心等等。”

    “等等等,你就知道要我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柳沐风的脑袋给拧下来。”

    “汉哥,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成的功夫你也见识过了,那一行人里,也个个都是好手。若一着不慎,不仅不能帮秦伯父报仇不说,说不定,连你们兄弟几个的命也会搭进去的。”姜篱道。

    秦汉冷哼一声,轻蔑道:“江成的功夫的确不错,可是那个易闻,却好对付。说起这事来,当初我制住了易闻时,你与柳沐风在马车里,怎么不对他用毒?我不是给你毒药了吗?若是他当时中了毒,我们也不至于失手了。”

    姜篱急道:“哎呀,汉哥,当时在车时的人,根本不是柳沐风。柳沐风那天清晨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秦汉不信。

    “那是马车里一个小乞丐在说话。”

    姜篱心急火燎地解释,可秦汉依旧无法相信。

    “柳沐风的马车里,怎么会有一个乞丐?雨芳,我听说这个柳沐风长得十分英俊,又年纪轻轻就成了听风揽月楼的楼主。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所以才为他扯出这些谎话来?”

    “秦汉,你说什么胡话?”姜篱怒道:“你当我阮雨芳是什么人了?我既然与你订了亲,便生是你秦家的人,死是你秦家的鬼。那柳沐风就算长得再英俊,我也不会动旁的心思,更何况……听说他才十五,还小我两岁呢……”

    卧槽,高冷的柳楼主竟然才十五岁?

    这个消息对沈碧瑶来说,简直比姜篱是凌云寨的卧底还要劲爆。她一直以为柳楼主已经十八岁成年了,没想到才十五。看来,冰山脸看起来老成的说法是真的,而且,柳楼主才十五,那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还有长,离标准男神又近了一步啊!

    高冷高冷,只冷不高怎么行?真没想到,还有机会见证一代男神的成长过程。

    沈碧瑶一脸幸福地想。

    秦汉见她生气了,气势降了下来,可却依旧不大相信。

    他道:“就算你没对那个柳沐风有别的心思,那也不必说这种话来骗我。听风揽月楼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又怎会收留什么小乞丐?”

    姜篱早知道他会不信,便把当初从沈碧瑶嘴里套出来的话与他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你若不信,可以叫人去查探一番。”

    秦汉听得满脸疑惑:“真有这么巧的事?那乞丐偏巧就躲在了藏兵器的车里,而且,柳沐风又怎么那么好心,二话不说就随随便便收留一个乞丐?”

    姜篱却道:“汉哥,你是没见过那小乞丐。虽说是个男的,却长得比女人还……而且,看他身段,不过才十一二岁,连声都没变,说不定那个柳沐风……”

    秦汉瞪大了双眼,惊道:“你是说,柳沐风好男风?”

    姜篱点点头,又道:“我还打听到,柳沐风不顾兄弟的反对,硬是要把那小乞丐带回总楼去,十有**,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64. 第六十四章:楼主是弯的?

    这回,不仅是秦汉,就连沈碧瑶也惊得下巴直往地上掉。

    楼主竟然是个弯的,而且弯的对像还是她?

    这种好事她怎么自己没有发现?等等,不对,她可不是弯的,等等等等,还是不对,她根本不是男的啊!也就是说,实际上,弯的楼主,其实根本弯错了对像?

    啊,好复杂的逻辑,但是,所有的一切,也比不上楼主是弯的这个消息来得震撼人心。

    这边的沈碧瑶还在兴奋和纠结中徘徊时,那边的秦汉却对这件事情早就释怀了。非但释怀了,而且他还很高兴。

    秦汉嘴角止不住翘起,眼神中带着轻松,笑着对姜篱说:“雨芳,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柳沐风这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竟然是个断袖!”

    说到“断袖”二字时,秦汉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笑出声来。

    姜篱瞪了他一眼,道:“好了,现在不是笑话他的时候,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报仇吧。”

    秦汉咳嗽了一声,止住了笑意,摆正了脸色,道:“经过上次一役,很显然,听风揽月阁的人,个个都有些能耐。我带着那么多兄弟,也堪堪与柳沐风的手下们打成了平手,想要报仇,恐怕……现在兄弟们一个个都士气低落。柳沐风不在尚且不能得手,若是再加上他的实力,我们恐怕非旦报不了仇,反而还会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说到了正事,秦汉有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姜篱听完点头,显然秦汉说的这些事情,她也早就看出来了。

    她道:“既是如此,你与兄弟们就更不能莽撞行事。正面对敌,我们肯定赢不了,不过,若只是对付柳沐风一人,却并非没有胜算。”

    秦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姜篱笑道:“擒贼先擒王!”

    秦汉道:“此计,我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那柳沐风素来谨慎,要等他只身一人,那得等到何时?”

    姜篱道:“汉哥莫急。如今我在那边已经取得了柳沐风手下的信任,只要让他们认为我对柳沐风有意,到时候,只要寻个借口,要与柳沐风单独呆一阵,也并非不可能。”

    我勒个去,美人计啊!太狠毒了。沈碧瑶趴在草丛里听得心里一阵乱跳。

    特么这招要是用在她身上,妥妥地中招有木有?还好她及时认请了这个姜篱蛇蝎美人的本性。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可是,不到真正看清她的面目,这句话的惊醒性,还是十分有限的。沈碧瑶不由地再次心疼起自己交了学费的那些首饰和银子。

    全部家当啊!这学费收得,太特么狠了!泪奔n回了有木有?

    秦汉听完这话,立刻急了。他道:“不行,雨芳,这样做,你太危险了。到时候动起手来,柳沐风要杀的人,第一个就会是你!”

    姜篱此时一脸坚定地说:“汉哥,为了能给秦伯父报仇,这点危险算什么。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做你秦家未来的媳妇?”

    秦汉听完,果然如沈碧瑶脑补的那样,一脸感动。

    之后,就是经典地深情对望。再然后,就是动情的呼唤名字。

    “雨芳……”

    “汉哥……”

    沈碧瑶抖落了一身地鸡皮疙瘩,实在忍不住开始吐槽。

    看电视剧里镜头各种切换来切换去时还不觉得怎么样,没想到看现实版没特效的反而这么肉麻。太特么看不下去了,明明都躲得这到好了,竟然还会有一种浓浓地背景感。

    沈碧瑶默默转身,准备跑路。不曾想,一根受力过重的小树枝打破了这种肉麻的宁静。

    “啪。”

    “谁?”

    沈碧瑶冷静胆大的没有动,保持着一脚踮起,一脚后跟着地,两只手趴在地上的诡异姿势没动,飞快地开启了躲藏技能。

    一秒,两秒,三秒……

    “扑棱……”

    一只路过的野鸡从草丛边掠过,刷了一下存在感,同时也成功地阻止了秦汉往这边走来的脚步。

    “原来是只野鸡。”

    姜篱也松了一口气,道:“汉哥,我也来也有一阵子了,该回去了。”

    “那好,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保护好自己。”秦汉万分关切地道。

    “嗯,汉哥,你也是。”姜篱万分温柔地回答。

    两人说完,又对望了几秒,秦汉才一狠心,转身从来时的方向离去。

    姜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随便寻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待两人走远,早已技能过了时限的沈碧瑶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放松早就僵得快要打抖的四肢了。

    还好,她心理素质够强劲。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本代打指挥,对于这种意外引到boss的情况,她已经经历了无数回了。感谢那些一路陪她历练过来的各种血厚防高,心狠手辣,无敌猥琐,万分邪恶的副本boss们。若不是有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打本经验,这种场面,还真不容易hold住。

    一解除危机,沈碧瑶又立刻发动了逃跑技能,飞快地朝扎营点飞奔而去。

    为了不在场证明,她绝对,必须 ,要赶在姜篱回去前回到人群里去。不然,被怀疑上了,那个女人绝对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幸好,沈碧瑶现在是一行人中最不受人待见的一名透明人士,就连她失踪了这么久,也完全没有被人注意到。

    不过,沈碧瑶却再一次陷入了挣扎里。

    又不小心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楼主的命,是一定要救的,可问题是,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待见她,很明显,就算她把听到的这些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如果等楼主回来再说的话,说不定她还没找着机会说,楼主就会中了那个女人的招了。太冒险了。

    左思右想之后,沈碧瑶最终决定,把这件事情单独告诉易闻。

    一来,易闻是楼主的左膀右臂之一;二来,他比较斯文,脾气比较好;三来,他武功没有江成高,万一发彪了,危险系数也比江成低一些;四来,他长得比江成帅多了。

    于是,吃完了饭,沈碧瑶就找了一个机会,乘机冲上去,拦住了他。

    刚在河边洗完手的易闻,一回身就见沈碧瑶突然张开双臂,突然又霸道地拦住他的去路,不禁皱眉,冷声道:“何事?”

    沈碧瑶谄媚一笑,又突然正色说:“大事!有人要杀你们楼主?”

    易闻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在窝窝口的那件事上帮过我们,我念你的恩义,不会丢你在山里不管,你且安心。我易闻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不必如此刻意地来提醒我。”

    “哎呀,不是提醒你,是真的,有人要杀你们楼主。那个人就是姜篱,她是卧底。她的真名其实叫雨芳,她还有一个未婚夫……”

    “够了。”易闻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编这些胡话来污蔑篱儿姑娘。她的身世,我们早派人去查过了,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你的。休要在我这里耍这些小聪明。”

    “小聪明?你哪里看出来我是耍小聪明了?我明明说的是大实话。”沈碧瑶见他不信,越发地急了。

    易闻冷笑一声,道:“还说不是小聪明?难道你不是因为偷了篱儿姑娘的首饰被抓,这才想造些篱儿姑娘的谣来让我们对篱儿姑娘产生怀疑吗?”

    沈碧瑶完全没有想到,易闻的脑补竟然会是这样。

    “哎,我说你一个纯爷们,怎么想起事情像后宫娘娘那样深入曲折啊?我只是单纯地来告个密怎么就这么难呐。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没有偷东西,那些东西真的是我的,姜篱,那个雨芳,才是个大骗子。而且还是个卧底,她是凌云寨的人,还有一个未婚夫叫秦什么汉。”

    沈碧瑶说得一脸正气,斩钉截铁。让易闻不禁赞叹起她的演技来。

    易闻看着她,轻笑一声,自以为看破了她的技俩,十分不屑地说:“哦?既然你说她是个骗子,那些东西原就是你的,你可有证据?你可能说出,为何你一个乞丐,会有那些女儿家的首饰?”

    “那是我娘留给我失散的妹妹的。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乞丐,我们家以前也是有钱人。”沈碧瑶随口就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

    易闻冷笑,继续问:“那为何包着首饰的绢帕上,会绣着一个‘碧’字?”

    “我妹妹叫碧莲啊。”沈碧瑶说起谎话来不打草稿,继续胡扯。

    易闻笑得更加嘲讽。

    “你叫馒头,你妹妹叫碧莲?”

    “馒头那是圈内人给的称号。我出来讨饭,难道还用真名啊?”沈碧瑶略鄙视地说。

    “哦,那你真名叫什么?”易闻竟然开始对她的胡扯感兴趣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乞丐究竟能扯出多少瞎话来。

    “叫青山。”沈碧瑶抬头挺胸地说。

    “可有姓?”易闻问。

    “姓吕。”沈碧瑶伸出两个手指,道:“双口吕!”

    “呦,竟然还识字。”易闻不禁有些诧异。

    “那是。想当初,我也是吕家的大少爷。”沈碧瑶昂首挺胸,双手叉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深远。

65. 第六十五章:楼主回来

    正当沈碧瑶正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角色里,准备继续传神地演下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一派胡言!”

    紧接着,白衣少年宛如谪仙,从天空中飘然而下。

    易闻嘴角闪过笑意,走上前去,道:“楼主,你回来得正好。方才,这个小乞丐拦着我说,有人要杀你。”

    沈碧瑶正惊艳着,突然就见楼主一脸高冷地挑眉向自己看来。

    一想到楼主今年才十五,沈碧瑶不禁咽了下口水。

    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气质,难得啊!果然男神范是一种天赋,靠的就是天份,要想后天磨练出这等气魄来,那得多艰难啊。

    “这回,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古璟瑄问。

    易闻开始发笑。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又抬手朝他一指,说:“他不信我,所以我现在也不信他。楼主,咱能不能私聊?”

    “且慢。”一听说沈碧瑶要与楼主单独说道话,易闻便道:“楼主,我有事要先与你说。”

    说罢,对古璟瑄耳语了几句。之后,古璟瑄意味不明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就提步向无人处走去。

    易闻也朝沈碧瑶看了一眼,在她疑惑地目光中,跟上了古璟瑄的脚步。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两人说完了话,一前一后地相继离开。

    易闻直接朝人群中走去,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而古璟瑄则站在那里,朝她的方向看了一阵,也要往人群中走。

    沈碧瑶一见,立刻拦了上去。

    “哎,楼主,我有话要跟你说。”

    古璟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说姜姑娘是卧底想杀我之事,就不必说了。这些易闻全告诉我了。”

    “他都告诉你了啊?”沈碧瑶一脸轻松,带着笑意,心想,原来易闻还是把她的话当真了嘛。

    古璟瑄见她在笑,瞪了她一眼,又道:“你偷姜姑娘首饰的事,他也一并说了。”

    沈碧瑶脸色一变:“难道你也怀疑我在污蔑她?”

    “难道不是?”古璟瑄面色冷峻,眸中带怒。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连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吗?”一句话还没申辩,就被判了死刑。沈碧瑶憋屈得快要暴躁了。

    “易闻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自然信他。”古璟瑄道。

    “那只是他的臆测。我说的话才是有证有据,有理有由的。你们怎么就都不信呢?那个女人,她真是个大骗子,是个蛇蝎美人。她又贪财又狠毒,骗了我的钱,还想害你的命。可你们竟然都不信我,反而信她?还有没有天理啊?”

    沈碧瑶真的快要暴躁了。她说的句句真话,完全没人信。那个女人随便扯两句谎话,一群痴汉们就个个丝毫不怀疑。那些直男们会受美人诱惑也就算了,可是楼主,你是弯的啊!为毛也这么相信她?

    古璟瑄不但没有看出沈碧瑶眼里的无奈和憋屈,反而对她的表面失望至极。

    “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楼主便十分决绝地甩袖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沈碧瑶此刻只想仰天长骂。

    卧了个大槽!姐不过是想做一个安静地正面人物,特么怎么就这么难啊?

    沈碧瑶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玩三国杀的时候,明明是个忠臣,却被所有人误认为是内奸,真恨不得给主公奶个桃,挡个杀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可偏偏她连这样的机会还都没有!

    憋了一肚子内火地沈碧瑶回到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一脸羞涩的姜篱,正在众人偷瞄地目光中,自以为隐蔽地向楼主频频目送秋天的菠菜。

    一群直男暗地里偷笑,楼主这个疑似弯的完全无动于衷,姜篱那个演技派演得十分投入,而唯一清醒的围观者沈碧瑶,看得万分蛋疼。

    分分钟能进入角色,对着谁都能真情流露,姜雨芳同志,你不穿越一下去拿奥斯卡小人,难道不会觉得亏大发了么?么?

    越是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某人在作戏之后,作为一个看清了一切的的人,沈碧瑶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出戏里,就特么是一块动态的背景了。

    阴谋者没把她放在眼里,被阴谋者完全对她不重视,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布景,在两派之中穿梭,却完全左右不了剧情。说不定连个道具都比她有用。

    槽,真特么忧伤!

    这种忧伤,沈碧瑶忍受了整整三天。三天里,她每天都与姜篱和楼主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无语地看着姜篱姑娘时不时地秀演技,敬佩地看楼主miss掉姜蛇蝎所有的所有精神攻击。

    这三天,沈碧瑶时常想找楼主解释一番,用尽全力地想澄清自己,揭露姜蛇蝎的丑恶面目,可是,楼主就像无视姜蛇蝎的精神攻击一样,同样无视了她的物理攻击。

    连死缠烂打,近身跟随这样的绝招都没用的情况下,沈碧瑶终于放弃了。

    而古璟瑄,这三天看似面无表情,与平常无异,其实早就被沈碧瑶气得够呛。

    一个姑娘家,死缠烂打地跟着一个男人整整三天,难道她就连一点警惕心也没有吗?人多的地方也就罢了,可是就连他小解那女人也跟来,真是……

    古璟瑄当时差一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

    太不知羞耻了。

    沈仕昌好歹也是一个金科状元,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又是中午歇息。江成依旧带着人出去打猎,待他们回来之后,姜篱就走上前去帮忙,只是,忙着忙着,总是会忍不住回头朝马车的方向看上几眼。

    一行的汉子们暗地里偷笑,却谁也不点破。

    沈碧瑶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窝火。

    楼主不听她解释,易闻他们又完全不待见她。现在的情况,俨然那个姜篱是个人见人家的圣母白莲花,而她却成了做什么都另有所图的反派人物。

    特么憋屈啊。想当初她是大神的时候,还用得着向人解释?只要振臂一挥,从少不问缘由的无条件支持者?那时她可是偶像级的。

    哪像现在,简直就是副本里的小怪……

    混到了这种地步,沈碧瑶自己都开始对自己森森的鄙视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了?那个姜莲花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她说话小声了点,可她有底气啊!笑容比她娇羞了点,可她够阳光啊!身段比她好一点,可她脸还漂亮呢。

    硬件上怎么看也不至于输,但怎么就败得这么惨呢?

    沈碧瑶完全想不明白。

    易闻在周遭晃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走到了马车边,道:“楼主,还有最多两日,我们便可到瞿州了。”

    “嗯。”古璟瑄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原本正坐在石头上反思的沈碧瑶一听这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到瞿州了,那姜莲花不就要去寻她那个传说中的亲戚了吗?这么说,她最多只能在楼主身边呆两天了。这么一来,她要想办法动手的话,必定也就是这两天了,再拖,可就没机会了。

    沈碧瑶心里一急,就急忙想进马车,再找楼主解释一下。

    易闻原本汇报完了,就要离开。一见沈碧瑶正抬脚要往马车里爬,一把就把她扯了下来。

    “你有完没完?你还想缠我们楼主缠到什么时候?”易闻满脸不耐地道。

    “我缠他也是为他好,要是你们多少相信点我的话,我至于吗?”沈碧瑶比他还火大。

    “既然知道我们不信,你还要缠着我们楼主不放。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难道不怕我们楼主真烦了你,一掌拍死你?”易闻吓唬她道。

    “我明明是为他好啊。可是他为什么情愿相信你这个自大狂也不愿意相信我?我说的全是实话。”家都在旁边,她不好明言,易闻又拦着她不让她上马车。沈碧瑶急得头都要大了。

    “我们与楼主那是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他自然信我不信你。”易闻道。

    “可他当时人都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凭什么你一张嘴皮子一说,他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全信了。难道你就不会想错看错吗?就像我明明没偷东西,你却非要冤枉我。”沈碧瑶不解地争辩。

    在她看来,柳楼主只听易闻一个人说的,也只信他一个人说的,太片面了,一点也不明主,更不会验证事实。

    易闻却道:“楼主信我,便是相信我也把他当自己兄弟,事事为他考虑,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自然,他也就无需怀疑我做出的判断。”

    沈碧瑶听得目瞪口呆。

    好强悍的逻辑,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你明明冤枉我了啊!”沈碧瑶不服地大吼大叫起来:“他要是信你,那也是是非不分。作为楼主还不分是非,不辨黑白,那还怎么服众?就因为他信你,所以就是你害他不能成为一个英明的楼主。”

    “你……”易闻被她气得脸都白了,他道:“好,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些首饰是你的?”

    “你就只会问我。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首饰是她的?”沈碧瑶也不甘示弱。

66. 第六十六章:争吵

    “这又何需证明。一行人之中,只有她一个女子,此处又是荒郊野外,那些首饰难道还会是谁的?”易闻道。

    “谁规定女人的首饰就一定是女人的了?那照你这么说,首饰铺的掌柜就不能是男人了?要是掌柜的是男人,那他那里的首饰也都是偷来的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没有证据就污蔑我偷东西,难道不是强词夺理了?”

    沈碧瑶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上竟然隐约有压过易闻的样子。

    “哼,我懒得跟你说。”

    在众人的侧目下,易闻总算觉得,在楼主面前与一个乞丐大吵大闹实在有失了身份,便想抽身而退。

    无奈,沈碧瑶此时却不想善罢甘休。

    “你说不过我,就表示你说得没理。既然你没理,那就说明你冤枉了我。”沈碧瑶说。

    易闻听她这么一说,火气又直冲而上。转过身继续道:“既然你非要说我冤枉了你,那你又从何证明?”

    沈碧瑶朝姜篱那儿一指,说:“就像你说的,帕子上有个‘碧’字,她的名字里也没有这个字,你凭什么就说是她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姜篱看去。

    姜篱在大家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局促,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娘的名字,就叫碧莲……”

    “哈!”沈碧瑶突然笑了一声,大声说道:“易先生,难道只准她娘叫碧莲,就不准我妹妹叫碧莲?”

    易闻一时语塞,只得走到姜篱身边去,轻声道:“篱儿姑娘,你可有其他能证明的东西?”

    “这……这本就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要怎么证明?”姜篱一脸无辜地说。

    原本一直看戏的鲁明,这时见姜篱面露委屈,便忍不住道:“就是,东西是人家娘留下来的,要什么证据?”

    沈碧瑶不服,反问:“她不用证明,为什么我要?你们还双重规则,区别对待啊?”

    鲁浩脾气就没他哥那么好了。见沈碧瑶大叫大嚷的,早就来了火气。

    “人家是姑娘家,带着首饰那是合情合理。你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些贵重首饰?要这些首饰银两真是你的,那你为什么还会沦落成一个乞丐?”

    “我……我就喜欢揣着银子当乞丐,大齐律法有规定不能带着银子要饭了吗?”沈碧瑶吵到现在,已经开始各种暴躁了。

    “我看你就是强词夺理,想占人家姑娘的钱财。像你这样的无赖小子,不揍一顿,你就不知道悔改。”鲁浩说着就开始挽袖。

    这时,车帘掀起,古璟瑄冷着一张脸从车里走了出来。

    “吵够了吗?”

    一声冷喝,仿佛一桶冰水浇下。刚才还火气冲天的一群人,瞬间熄了气势。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沈碧瑶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结果楼主一个眼刀杀来。她又乖乖地闭嘴了。

    接下来,气氛就开始变得十分诡异,而沈碧瑶,也越来越不被待见了,谁见了她,都是冷哼加白眼。

    对此,沈碧瑶别提有多委屈了。

    第二天,距到达瞿州还有一天,沈碧瑶一直提防着姜篱,直到日落前扎营。

    易闻照例选好了过夜的地方,一行人开始各司其职地准备过夜要准备的东西。沈碧瑶也照例被孤立了。

    这时,姜篱忽然走到楼主的跟前,一脸羞涩且挣扎地对他说:“柳公子,小女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碧瑶冷冷的接道:“不知道就不要说啊。装什么纯?”

    古璟瑄朝她瞥来,她又立刻装作在看别处。

    姜篱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刚刚营造起来的暧昧气息,瞬间变得无影无踪。最后,她还是一咬牙,开门见山地道:“柳公子,篱儿想,借一步说话。”

    此话一出,古璟瑄倒是波澜不惊的,可沈碧瑶却是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借一步说话,不就是私聊么?不就是独处么?这特么是陷阱啊。楼主,千万不能答应她。

    沈碧瑶瞪着眼睛盯着古璟瑄,内心不住地祈祷。

    最后,古璟瑄终于缓缓开口,他道:“有什么话,便在此说罢。”

    沈碧瑶忽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篱又立刻一脸羞红地低下头来:“这……这里……篱儿开不了口。柳公子,能不能……离大家远一些?”

    古璟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大家虽然手里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目光都在留意他们这边。于是一点头,同意了。

    沈碧瑶两眼一瞪,不由自主地伸手阻止:“等等。”

    古璟瑄只是斜了她一眼,就跟着姜篱走开了。完全没理会沈碧瑶眼中的阻拦。

    沈碧瑶二话不说,抬腿就跟。

    早就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易闻立刻开口吩咐:“拦住她。”

    江成立刻上前,想要抓住沈碧瑶。眼看就快要抓住的时候,沈碧瑶突然使出逃跑技能,瞬间跑出去老远。

    江成一手抓空,不禁愣在当场。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向易闻:“那小子,怎么突然跑那么快?”

    易闻也皱着眉头,感觉十分奇怪。刚才他那一跑,简直是动如脱兔,让人始料未及,全然不似寻常人能做到的。难道,那小子其实会功夫?

    “那小子难道会功夫?”江成也觉得十分纳闷。

    易闻想了又想,最后摇摇头,道:“或许只是巧合。当初他从草车里掉出来的时候,就连生死关头也没使出半点功夫,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江成看了看自己刚才抓空了的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刚才,他怎么忽然跑得那么快?”

    这点,易闻也想不明白。

    “这小子,哪里都古里古怪的。”

    沈碧瑶跑了一阵,就打断了技能,见没人追上来,就立刻跟上了姜篱她们。

    古璟瑄一早就察觉到了沈碧瑶在跟着他,心中无奈,却并没有声张。

    对于沈碧瑶,古璟瑄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这个女人,完全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一个女人,怎么能长成她这样?简直比男孩子还要野。而且还不可理喻。

    原本还指望被大家冷落之时,她能好好地反省下自己。可她倒好,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和大家吵了起来。她也不想想,若她能像个女子一样安静贤淑,他们一群男人,又怎么会如此苛待于她?

    如今,古璟瑄已经彻底对沈碧瑶失望透了,决定一到总楼,就着人送她回京。

    察觉到姜篱停下了脚步,古璟瑄也停了下来。

    等了半晌,见姜篱没有开口,他便问:“何事?”

    “我……”

    姜篱一个“我”字拖了老长,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古璟瑄就突然神色冷峻地厉喝一声:“谁?”

    刚在石头后面躲好,正准备开躲藏技能的沈碧瑶吓得一个哆嗦。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一脸心虚地从石头后面站起来,正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什么情况?围着楼主的那一大圈小怪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果然有埋伏。

    沈碧瑶踮起脚来一看,果然看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姜莲花的未婚夫。

    正巧这时,秦汉也在看她。看到她的脸时,秦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冷笑一声,对古璟瑄道:“他就是那个小乞丐吧。看来雨芳说的果然没错。柳沐风,若是听风揽月楼楼主是个断袖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江湖上定然十分热闹。”

    话音一落,那群小怪立刻应景地低声笑了起来。

    古璟瑄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听了这话,他多少猜出了这些人的意思,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大家为何会怀疑他是断袖了。

    而此时,沈碧瑶对秦汉他们这处恶意嘲讽地态度十分地看不过去。

    她大声地说:“人家断不断袖关你屁事?”

    此话一出,古璟瑄的脸色立刻变得更难看了。

    秦汉笑得更欢了,指着沈碧瑶说:“这个兔儿爷性子还挺烈的,难怪连柳沐风都喜欢。”

    兔儿爷?沈碧瑶火了。

    “你特么才是受,你全家都受。”

    姜篱见他们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风凉话,急得不行,生怕易闻等人寻来。忙道:“还与他多说什么,事不宜迟,快点动手。”

    秦汉也知道机会不多,便收了笑容,提剑就朝古璟瑄刺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动作片。沈碧瑶看得是目瞪口呆,眼睛完全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她只看到古璟瑄从容地在刀剑中左闪右闪,再一拳一腿,那些小怪们就都倒地上了。

    眼看那一群小怪也奈何古璟瑄不得,姜篱也出手了。

    沈碧瑶再一次下巴掉一地。

    卧特?那个白莲花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她竟然会功夫?

    很快,沈碧瑶发现了,就算加上了一个姜篱,楼主也依然淡定自若,完全没落下风。于是,已经淡定下来的沈碧瑶默默地在心里为楼主点了个赞。

    见久攻不下,自已的人手却在不断折损中,秦汉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朝姜篱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悄悄从腰间摸出来一柄匕首。

67. 第六十七章:挡杀

    姜篱纵身上前,本欲继续与古璟瑄缠斗,一眼扫到呆站在那里看戏的沈碧瑶时,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向沈碧瑶攻来。

    古璟瑄一见,果然过来拦她。姜篱冷不妨回身一抱,扑上去把古璟瑄拦腰抱了个结实,大喊:“汉哥,快动手。”

    秦汉立刻提着匕首飞身上前,往古璟瑄身上刺去。

    事情发生只在刹那间,沈碧瑶根本来不及去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匕首要往古璟瑄身上刺去,立刻就用了逃跑技能,朝秦汉扑去。

    沈碧瑶把秦汉扑倒在地,那边古璟瑄也已经把姜篱挣开,从腰间抽出软剑朝秦汉直刺而来。

    剑从沈碧瑶腋下刺入,再飞快抽出。沈碧瑶还没来得及抬头,秦汉的胸口就已经多了一道剑痕。

    “汉哥!”姜篱一声悲鸣,却再也挽不回未婚夫的性命。

    这边的打斗声,早已传到了易闻那边去了,此时,易闻与江成已经带着人寻了过来。

    眼前这情形,一目了然。他们上前,立刻就把残余的人手给制伏了。

    此时,沈碧瑶正从地上爬起来。易闻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的秦汉,便是前几日偷袭他们的人。

    “是凌云寨的人。”易闻道对古璟瑄道。

    江成这回也傻了眼。

    “难道,这小乞丐说的又是实话?”

    古璟瑄甩掉软剑上的血沫,收回腰间,转头问沈碧瑶:“可有受伤?”

    沈碧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了看胳膊上划的小口子,说:“还好,小伤。可能,刚才冲得太急,摔狠了,胳膊有点……麻……”

    沈碧瑶刚开始还只是觉得伤口不怎么疼,待一句话说完时,整条胳膊都麻了。

    古璟瑄脸色一变,立刻抬手封住了沈碧瑶身上几个大穴,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眼她的伤口之后,脸色大变。

    “易闻!”

    易闻闻声过来,只一眼,就看出来沈碧瑶脸色不对。此时,她连脸上的肌肉也变得麻痹了,表情看起来十分怪异,眼珠也转不动了。

    易闻借着日落最后的光亮仔细看了看伤口,又飞快地号了号脉,最后收回手,摇了头。沉声道:“楼主,是见血封喉……”

    古璟瑄呼吸一滞,再看向怀里的沈碧瑶时,她已经全身都动弹不得,没有了知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古璟瑄一掌抵在沈碧瑶的后心,输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对易闻道:“救人。”

    易闻却道:“楼主,没用的。见血封喉毒如其名,中者即死,无药可解。”

    话音刚落,古璟瑄的心便沉了下来。因为他已然感觉到,沈碧瑶的心跳,渐渐停了下来,再无跳动。

    “哈哈哈哈……”姜篱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见血封喉,无药可解,触之则亡!柳沐风,这原本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可惜,一切都坏在这个死乞丐的手上。若不是他一直在注意着我,让我找不到机会,否则我早就下毒毒死你了。”

    古璟瑄此时面若冰霜,杀气尽显,背身一拂袖,制住姜篱的鲁明立刻剑入三分,当场要了姜篱的性命。

    其余的人也纷纷手气刀落,将一行人杀了个干净。

    “将首饰拿回来。”

    说罢,古璟瑄抱起沈碧瑶先行离开,在血腥味弥漫过来之前,便已走远。

    他还记得,她怕见杀人,怕闻血腥。

    马车挂起灯笼,在小道上缓缓前行。古璟瑄将沈碧瑶放在对面她平日里坐的位置上,自己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从前,总是他在看书,她在看他,当他抬眼看她时,她又会飞快地移开目光,装作在看别处。

    现在,他看她,她却再不会睁眼看他一眼。

    古璟瑄觉得心中似有一团暗火在缓缓地烧着,不炽烈,却煎熬。吐不出来,消散不去,就这样慢慢地烧着,烧得心喉皆苦,却连声哽咽也发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易闻与江成以外人的死而难过。可这个女人,却几次三番为他而伤,最后,为他而死。

    古璟瑄忽然觉得,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缘分。而他,就是沈碧瑶的孽缘。避不开,躲不掉,纵是换了个身份,却依然让她丢了性命。

    他没要求沈碧瑶为他做什么,沈碧瑶同样也没有向他要求过任何,可他,却忽然欠了她一条命。

    性命,古璟瑄向来看得轻。可沈碧瑶这条命,却忽然让他觉得,比什么都来得更重。

    他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与兄长的性命将他送出宫外十三年的生母,又看了眼前安静躺着的沈碧瑶,心中不禁有些许失落。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毫无缘由地为他付出性命的,恐怕,再没第二人了。

    之前,他总觉得沈碧瑶太闹,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可现在,他却宁愿她似那般闹腾。

    古璟瑄闭眼,重重咬了下牙,把喉头的苦涩压了下去,拿起手边的那一包首饰,在灯下看了看。

    忽然,他道:“易闻,你自负了。”

    易闻原本就十分担心,此时见得古璟瑄开声,便忙靠到了马车旁边。

    “楼主。”

    古璟瑄从马车里递出了那对玛瑙凤钗,道:“你且仔细看看。”

    易闻一脸疑惑地接过钗,走到车头前的灯笼上,细细地看,当看到鎏金底坐后的角落里的刻字时,忽然瞪大双眼。

    “仇?难道,这钗是出自京城金器名手,仇何仇大师之手?”

    古璟瑄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仇何做的东西,宫中娘娘尚且难得一件,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又如何会有?”

    易闻忽然闭起眼睛,仔细思索起脑中关于仇何所作金器的信息,一件件对照,终于想起了这对凤钗的来由。

    “十五年前,曾有一金科状元赋诗一首赞过仇何技艺,仇何也因此诗而声名大振,之后,曾赠其一对金钗以表谢意,难道,便是这对?”

    “十五年前的金科状元是谁,你可还记得?”古璟瑄问。

    易闻略一思索便道:“是沈仕昌,鍪城玉山人士。齐瑞三十二年钦点为金科状元。”

    “沈仕昌得了这对钗不久,便赠与一位仰慕已久的青楼花魁,并且抱得美人归,次年纳其为妾,之后育有一女。”

    古璟瑄话还没说完,易闻已然心惊,此时忙问:“那,馒头的真实身份,难道……”

    “她是沈仕昌三庶女,沈碧瑶。”

    “她……”易闻这时才意识到自已有多自大。

    他自以为自己过目不忘,能辩事识人,不曾想,却因太过自信,而生生冤枉了沈碧瑶。想起她曾多次与自己争辩,为自己澄清,可是他却从来未曾信过。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对自己的草率决断有过一丝地质疑。

    沈碧瑶说得没错,楼主信他,那是楼主相信他的实力。可是他太过自负,而错断事实,让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是他害了楼主,更害了沈碧瑶的性命。

    “楼主,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负了。沈姑娘早说过姜篱是卧底,可我却……”易闻悔恨不已。可死者不能复生,纵是他再悔恨,再如何,沈碧瑶,终究是死了。

    半晌,车里传来一声轻叹。

    “我也有错。我不该……”不该与她置气,明明早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还故意不信她。

    说易闻自负,他又何尝不是?自以为以自己的武功,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并不把姜篱放在眼里,可结果呢,是沈碧瑶替他丢了性命。

    若不是沈碧瑶当时替他扑开秦汉,此刻,说不定中毒身亡的人,已然是他。

    古璟瑄放下手中的首饰,拿起一件自己的白衣,将沈碧瑶从头到脚盖上。别过头去,不再看。

    那些首饰,件件华贵精美,寓意吉祥,再加上她娘的那对钗,恐怕,这些便是她的嫁妆了吧。

    一想到她当初逃婚的缘由,古璟瑄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她受苛待,逃婚,当乞丐,最后客死他乡。细想起来,竟然件件都是因为他。

    他当真是她的孽缘。

    或许,当初在尚书府,他没去莲花池,没有救起落水的她,便可与她不曾相识,也不会误了她的性命。

    “到瞿州,寻一户好人家的女儿,为她洗身装殓,好生安葬了。”

    “是。”易闻应得很认真,很恭敬。

    死者为大,更何况,他亦是害死她的人之一。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朝错断,竟然能连道歉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易闻深深地反省,他会把这件事情,刻在心在,时时地提醒自己。今日,他能因为自大害了一无辜女子的性命,他日,他还可能因为自大,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深夜的路上,袅无人烟。除了车轮滚动的声响与马蹄声,再无人说话。

    而此时,沈碧瑶虽然早已无一丝意识,可是系统却依旧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继续运行着。

    此时的沈碧瑶,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呼吸与身体机能都降到了最低。在无人看得见的空间中,系统的提示,不断地闪现。

68. 第六十八章:死而复生

    在沈碧瑶中毒之后的五分钟,毒素便蔓延到了全身。此时的沈碧瑶,早已一丝意识也没有了,只留了最后一口气。此时,系统发出了警告。

    “玩家意外受到致命伤害,系统已开启自保状态,玩家可选择舍弃状态或技能来换的继续游戏的机会,如不舍弃,则彻底失去性命,游戏终止。”

    可这条信息闪了很久,沈碧瑶都无法作出选择。

    见血封喉触血则血凝,血液不流通,脑袋与心脏缺氧,立刻会引起心脏麻痹与脑供养不足,从而让人失去意识,并很快死亡。

    系统此时已经进入了自保状态,让沈碧瑶以假死的状态保存了性命,可是,自保状态也是有时效性的。

    此时的沈碧瑶完全没有意识,自然无法做出任何选择。自保状态一结束,系统又闪现出了一条提示。

    “玩家没有作出回答,系统将自动扣除数值最高的一项状态,以保全玩家性命,让玩家可继续游戏。”

    “扣除颜值,九十。”

    “获得状态:解毒。”

    “状态触发时间:二十四小时后。”

    “状态持续时间:无法确定。”

    次日午时,一行人到了瞿州城。

    易闻寻了一处客栈,安顿好大家之后,连水也未曾喝过一口,便去寻了一户清白身家的农家女子,将人重金买了来。

    那女子低眉垂首地跟着易闻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栈中,最好的天字号房前,听他敲响了门,又听得门里的人应了声,得了许可,便心情紧张地跟着他走进了房间里。

    迈过了门槛,女子依旧不敢抬头,只听得重金买她来的男子道:“记住这间房,记住这个地方,稍后去沐浴更衣了再过来,伺候床上的那位姑娘擦身更衣,再为她上好妆,为她守灵。”

    女子听一句,点一下头,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惊讶地抬起头来。

    “守,守灵?”

    她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吓得连退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床上躺着的那人,被一件白色长衣从头盖到脚。竟然,是个死人!

    坐在床边上的那个冷峻男子,眼神冷漠犀利,看得人瑟瑟发抖,他开口道:“方才易闻说的,你可听清了。”

    梨花匆忙低下头来,吓得不敢再看,连忙应道:“听,听清了。”

    “听清了,便照着做。”

    “是。”梨花战战兢兢地应了,又继续低着头,哆哆嗦嗦地跟着易闻走了出去。

    沐浴更衣之后的梨花,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裙,从头上的发带到足下的布鞋,都是清一色的雪白,一丝杂色也无。

    再进天字号房时,那位坐在床边的男子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寿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女子床头。

    梨花脸色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一边念着莫怪,一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盖了女子身上的白色长衣。

    偷眼一看那女子的脸,当下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如此美貌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没长开的五官还有些稚嫩,但不难看出,再过个两三年,必定出落得美艳不可方物。

    只可惜,年纪轻轻,便去了。

    梨花心里不由地替她感到惋惜。她实在没想到,他们口中的姑娘,竟然如此地年轻。

    “哎,可怜啊。”梨花一声叹后,心中仿佛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心怀虔诚地为沈碧瑶擦了身,又帮她换上了寿衣,把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刚弄完,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那张美艳的脸孔,便听到有人敲门。

    梨花吓得手一抖,手中上好的檀香木梳差点就掉到地上。

    门外响起一个男声:“梨花姑娘,易先生让我送了装扮的东西来,问一声沈三小姐可穿戴妥了。”

    “妥了,都妥了,请进吧。”梨花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梳子放下,走上前去开门。

    送东西是进来的人是鲁浩,这份差事还是他特意问易闻要来的。为的,也就是再最后替沈碧瑶做些什么。

    他们都一样,错怪了她,却连道歉的机会也不再有,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她道歉。

    鲁浩将胭脂香粉黛青等物放在桌上,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方才对梨花道:“且为三小姐上妆吧。我,我先出去了。”

    鲁浩走后,梨花心里又是一阵可惜。

    “还是个大家小姐呢,果真如老人说的,红颜薄命。可怜啊。”

    细细地为沈碧瑶描眉画眼之后,梨花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一切都妥当了,这才收拾了东西,出去找易闻复命了。

    到了易闻的房里,见那个冷峻的男子也在,梨花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走上前去,说一切妥了。易闻便转头问他:“楼主,一切都妥了,可要再去看一眼?”

    古璟瑄捏着酒杯沉默了许久,末了才一闭眼道:“罢了,看了又能如何,让她去吧。”

    易闻听罢,一摆手,让梨花退下了。

    傍晚时分,梨花吃了饭,便有人来叫她去三小姐房里。梨花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问来传话的鲁明:“今夜守灵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鲁明道:“自然就你一人。”

    梨花立刻吓得脸都白了。

    到了房门口,鲁明开了房门,站在门边,示意她进去。

    梨花迟疑了好一阵子,才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梨花就开始哆嗦了。此时已经近日落,房内越来越暗。

    白天倒也还好,阳气重,她还没这么害怕,可一想到晚也还在跟这个死人呆上一夜,梨花就忍不住害怕得直发抖。

    床上的那位沈三小姐,现在还一身寿衣躺在床上,面上是她为她画的妆容。

    太阳将落之际,梨花忙将桌上那一对儿臂粗的白烛都点亮了。等到太阳一落山,房里便只有混暗地烛光。

    梨花守在白烛边不敢离得远了,更不敢看角落里那些黑暗的地方。烛光中,床上躺着的沈三小姐,面容显得更加的温婉俏丽,恬静地就像是在浅眠。

    梨花惊叹之余,又害怕得不敢靠近。她觉得她美,想多看几眼,可心里又害怕。忽然,沈三小姐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怪异。左边的半边脸上,渐渐地开始泛起了黑。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再多看了几眼,却见那黑色竟然越来越浓了起来,与右脸的白皙相比,显得越来越明显。

    梨花吓坏了,两手抓着桌沿,两腿直缠。

    沈碧瑶左脸的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整边脸上,并且越来越黑,越来越浓。忽然,她皱了一下眉头,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啊……”梨花终于吓得大叫一声,疯了似地往外冲去。

    这一夜,虽然守灵的人只有梨花一人,可其他人也都没有入睡。

    古璟瑄的房中,一只蜡烛,一壶酒,一人独坐。忽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惊叫从沈碧瑶所在的房中传来,立刻就纵起轻功飞了过去。

    梨花刚从房中冲出来,才跑了几步,就被人扯住。

    “发生何事?”古璟瑄拉着人就问。

    梨花头也不敢抬,也不知道拉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把头一埋,反手指着身后的房间说:“诈,诈尸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易闻的江成了赶了过来。

    “诈尸了……她,她活了……”梨花早就吓哭了,说话哽咽地厉害。

    可是,大家都听清了她的话。

    她说,她活了!

    古璟瑄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才进门,就见一身寿衣的沈碧瑶,躺在床上皱眉呻吟,似是十分难受。

    “易闻!”

    易闻只迟了古璟瑄一步进房,古璟瑄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此时听得这一声唤,立刻会意地走到床边去把脉,不带半分迟疑。

    须臾,易闻抽回手,一脸欣喜地起身道:“楼主,她毒解了,她没事了。”

    古璟瑄立刻上前,握住沈碧瑶的手,感受到沈碧瑶手里的温度,这才有几分安心。

    内心抑制不住地欣喜雀跃,可是,他面上依旧没露出多少喜色。

    “毒为何会突然解了?她明明已经……”

    易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她确实有了脉象,并且体内的毒也有减少的迹象,确实是解毒了。”

    既然不清楚,那便不多想了,更何况,古璟瑄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沈碧瑶忽然活过来,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喜,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起来。

    “活过来就好。”他轻声说道。

    “嗯,这沈姑娘,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易闻同样十分感叹,也十分惊叹。

    “这,这就活了?”江成这会儿还不敢相信,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突然活了。

    古璟瑄从来没有一刻向现在这般,心中轻快喜悦,会止不住嘴角的上翘,他坐在床边转头去看沈碧瑶,忽然,他抬手拨开了站在床头的易闻,让房内的烛光照到了沈碧瑶的脸上,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脸。

    “易闻,你来看看,她的左脸,是不是黑了一块?”

    说罢起身让开。

69. 第六十九章:解毒

    易闻走过去,借着烛光仔细一看,果然看到沈碧瑶那藏在阴影里的左脸有些泛黑。他伸手擦了一下,又用袖子蹭了蹭,那黑竟然一点未掉,反而因为把脸上的白粉擦掉了,显得更加黑,与右脸的白皙对比,显得十分渗人。

    “这……”易闻一时也惊呆了。他读过各种医书毒经,可这种情况,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不放心沈碧瑶,易闻所性在她房里守了一晚。古璟瑄同样一夜未睡,时时担心着忽然活过来的沈碧瑶只是回光反照,一转眼又会忽然死掉。

    两人对着一对寿烛在房间里守了一眼,直到东方鱼白,沈碧瑶依旧活得好好地,呼吸平顺,除了左脸的黑斑又黑了几分之外,简直就像是在熟睡。

    易闻再一次把了沈碧瑶的脉,确家她没事,方才开口道:“楼主,沈姑娘脉象平和有力,体内的毒素也在渐渐减少,应是没事了。守了一晚,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古璟瑄朝沈碧瑶看了一眼,问:“她何时能醒?”

    易闻想了想,摇头,道:“属下不知。”

    古璟瑄朝他看来,易闻便解释道:“从来没听过,有人中了见血封喉死了还能活过来了。沈姑娘中毒之后,并没有吃任何解药,可体内的毒却解了,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未弄明缘由,结果如何,我也不敢确定。”

    古璟瑄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沈碧瑶的目光中,透着担心。

    “她会不会……”

    易闻愣了一愣,随即摇了下头,道:“应不会有事了。虽不知道沈姑娘为何脸上泛黑,但若体内毒解了,理应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最终,古璟瑄还是回去休息了,易闻也回去了,换了江成来。

    只是,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易闻,并没有睡安稳。只在房中小憩了一会,便去了医馆抓了许多药来,并拿了那柄淬了毒的匕首开始试药。

    当鲁明来喊他吃饭时,一进门,便看到房间里死鸡排了一地。

    “易先生,今儿个你想吃鸡?”鲁明指着一地死鸡不明所以地问。

    易闻把手上的死鸡又扔在地上,一脸疲惫地说:“现在哪还有心思想吃什么?这些鸡都是被毒死的,根本吃不得了。”

    “啊?”鲁明愣了愣,看到易闻手中的匕首,方才恍然:“易先生,你又在试毒?”

    易闻看着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他道:“我想试出见血封喉的解药,可是,这毒太过猛烈,纵是刚中毒便灌下解药,毒性却也比药性快得多。所以,这些鸡都死了。”

    鲁明干笑了两声,道:“不然这毒怎会叫见血封喉呢?”

    “可沈姑娘的毒,为何能解呢?”这一点,易闻始终想不通。

    鲁明见他又陷入了沉思,开始动也不动,忙唤他。

    “易先生,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啊。”

    易闻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似游魂一样,一边继续想,一边起身出去吃饭。一心二用,看得鲁明眼都直了。

    一行人在瞿州呆了三天,沈碧瑶始终未醒。易闻在试死了无数只鸡之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概是因为楼主封住了沈碧瑶心脉,所以她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在毒性发作之时,正好赶上了解药生效。

    说白了,就是命大。

    命大不是解药,所以易闻最后也没了办法,只能调配了一些解百毒的温补之药喂给她吃。

    不过,之前买来为她守灵的婢女梨花,这会儿正好成了照顾她的侍女,天天给她擦身喂药。

    三天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去听风揽月楼江南总楼。

    启程前,古璟特意人人把马车中沈碧瑶常坐的那一边加宽了,好让她能躺在那里。梨花则跟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前,方便时常进来照顾沈碧瑶。

    许是因为毒渐渐解了的缘故,沈碧瑶虽然依旧没醒过,可是意识却是越来越清醒了。原先还是昏迷不醒,连易闻给她扎针也无任何反应,现在更像是睡着了,有时还会动动眉头,甚至,说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好几回,古璟瑄都想听清她在说什么,无奈实在说得太含糊,连猜也猜不出来。

    只是,沈碧瑶身体见好的同时,脸上的黑斑也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了,不仅漆黑如墨,而且几乎盖住了整个左脸,且形状狰狞,两边脸一黑的白,看上去甚是可怖。

    梨花现在已经不敢去正眼看沈碧瑶的脸了,给她喂食时,总是忍不住把头别到一边,不敢多看一眼。

    这日午时,在管道边休息。易闻熬好了药端来,梨花吹凉了端进了车里,胆战心惊的给沈碧瑶喂药。

    她先拿枕头垫在沈碧瑶的身后,让她靠坐起来,再抖抖索索地给她喂药。不用心瞥到了她的左脸,就会连忙把头扭开。好几回都把药撒了出来,把沈碧瑶的衣襟都弄湿了。

    古璟瑄见她都快把一碗药撒出去一半了,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书,道:“我来吧。”

    梨花闻言如蒙大赦,把药碗一放,就冲出去了。

    古璟瑄见状,反倒愣在了那里。

    他说要喂药,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这会儿真要他给沈碧瑶喂药,他反倒觉得别扭得很。

    男女有别,他与沈碧瑶同坐一辆马车,已经是于她名声有所影响。只是大家心中坦荡,又都是江湖中人,倒也不拘这些小节。可如今与她喂药这等亲密的之举,要真要他去做,古璟瑄反倒拘谨起来了。

    只是话已出口,若再叫回梨花,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眼看剩下的半碗药快要放凉了,古璟瑄端了起来,小心地给沈碧瑶喂起了药来。

    喂完药之后,古璟瑄面无表情地掀帘下车,把药碗递给易闻。

    易闻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又看了看目光不知望向何处的楼主,故意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句:“沈姑娘都喝完了?”

    “嗯。”古璟瑄不自在地应了声。

    “那,我进去把个脉?”易闻试探着问。

    “嗯。”

    还是一声嗯,连目光都没移动一分,始终看向别处。

    傍晚的时候,易闻再熬好了药,没再找梨花,而是直接端进了车里,递给了古璟瑄。

    古璟瑄愣愣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碗,又看向笑得别有深意的易闻,皱眉。

    易闻全然不动,只笑道:“楼主,沈姑娘的药。”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深。

    “梨花呢?”

    “呃……楼主,中午不也是你喂的么?”

    古璟瑄一时语塞,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他反应过来时,药碗已经在他手里了,易闻也已经出去了。

    喂完了药,易闻拿回了药碗又去给沈碧瑶把脉。出来之后,他有些意外地对古璟瑄说:“想不到楼主还挺会照顾人的,不像那个梨花,给她一碗药,她能把半碗撒病人身上。”

    古璟瑄瞪了他一眼,易闻却浑然不觉,反而笑着说:“为了沈姑娘能早日康复,以后就有劳楼主喂药了。”

    古璟瑄立刻瞪大了双眼,明显对这个决定十分不满。

    易闻似是早知道会如此,所以一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古璟瑄拒绝的机会。

    作为楼里唯一的一个大夫,在治病疗伤这一方面,易闻还是颇有权威的。

    这夜并没有赶到城镇中,所以大家便在野外露宿。一行人对于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平常都是在马车中安睡的古璟瑄,如今不得不把马车让给沈碧瑶了。

    半夜时,马车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把正在睡着的人都给吵醒了,当大家惊慌着急地举着火来到马车前撩开车帘时,就见到原来还睡在坐位上的沈碧瑶,已经掉到了车板上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家一时都愣了。

    易闻朝古璟瑄看去。

    “楼主……”

    古璟瑄想也不想,就道:“梨花……”

    易闻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楼主,梨花她抱不动……”

    古璟瑄无奈,只得进了马车。

    虚惊一场过后,大家又各自回去睡了。

    这一惊一乍地刚过,江成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就小声地问易闻:“哎,不值钱的,你说这沈姑娘到底何时能醒啊?她脸都黑成那样了,你的药管用吗?”

    易闻斜了他一眼,说:“谁说不管用了?没看她都能翻身了吗?说不定过两天就醒了。”

    整天与沈碧瑶呆在同一辆马车里的古璟瑄显然也更同意易闻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沈碧瑶现在不仅会翻身了,而且有时还会吧唧嘴,甚至还踢过被子,简直就跟睡熟了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继续上路,沈碧瑶依旧睡得十分死,看起来什么事也不知道。

    可实际上,她正在做梦,一个接一个的梦。有时候梦到现代,又时候又梦到古代,错乱纷杂,就像她刚穿来的时候一样,

    这天,她正好梦到在现代接广播剧。面试她的策划给她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题目,给了她一段深情告白的台词,让她用缠绵悱恻又婉约害羞的方式念出来。

    “策划啊,我可是御姐音啊!你真的觉得这个梗适合么?”沈碧瑶敲了这么一行字过去。

70. 第七十章:梦话

    “我觉得挺适合的啊。我们剧里的设定就是,御姐在成为御姐之前,是一个很含蓄的软妹纸,你还要负责她的少年部分。”策划如是说。

    “……”沈碧瑶回了他一串省略号,然后无语地开始研究台词。

    看了几行,沈碧瑶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了。一上来说先说喜欢你,然后又是一大段琼瑶式,最后,这特么还是一个古风剧……这样真的好么?这剧的编剧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回路?而且,策划是怎么让他过的稿?

    算了,反正是个面试,念就念吧。

    “我看好了,回yy吧。”沈碧瑶在qq上敲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回到了yy频道,正式开始面试。

    清了清嗓子,试了个柔和点的音调,然后开了麦。

    首先,开始是深情告白,大但而害羞。

    “你可知……我……喜欢的人是你……”

    接着,是缠绵悱恻地柔情,琼瑶模式完全开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自相遇起,唯愿与君……执手偕老……”

    特么鸡皮疙瘩掉一地啊。这一段,沈碧瑶配得很是煎熬。

    不过还好,熬过了这一段之后,结尾终于正常了点了。

    “……若你是恶人,可亦可为你提刀,双手染血又如何,我只想……在你身边……”

    对完戏,沈碧瑶关麦,长出一口气。

    整段念下来,就最后一句是她是本色演出。这神剧到底演得是什么样的分裂人格啊,一段话三种风格,确定不是精分?

    “怎么样?”沈碧瑶敲了句话过去。

    “嗯……少了点张力啊……”策划回得十分犹豫。犹豫得让沈碧瑶想骂娘。

    “不过还算不错了。你再来一段御姐戏,过了的话,就可以敲定了。”策划又飞快地敲来了一句。

    “叮咚”一声响,提示传来文档,沈碧瑶正想点接收,忽然画面又转,她又出现在了古代。

    沈碧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她就是醒不来,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脑海里的思绪不停地被梦中的画面牵扯地团团转,让她疲惫不堪。想挣扎出去,却又无处着力,这种感觉让人感觉十分煎熬。

    古璟瑄被突然搭到膝盖上的手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沈碧瑶已经翻到了边缘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了。

    马车里本就不算宽,再加宽了沈碧瑶的坐位,中间的位置便只容得一人。古璟瑄坐下时,膝盖离沈碧瑶不过半臂远。

    沈碧瑶好转之后,便时常说些梦话。有时候古璟瑄总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可是总是因为太含糊,听不清她说得是什么话。可是今天,她说话咬字却十分地清晰,以至于让古璟瑄完全听清了她在说些什么。

    虽然断断续续,声音忽大忽小,可是,古璟瑄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的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古璟瑄当时便一愣。

    当听到她说,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时,古璟瑄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沈碧瑶翻身时,胳膊拾到了他的膝盖。

    把沈碧瑶扶回去之后,古璟瑄没有再拿起书来。他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纵是知道那只是她的梦话,可是他依旧乱了心绪。

    这种情绪,并非喜悦,也并非厌恶,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喜欢……这个字于古璟瑄而言,十分遥远。远到他甚至从未考虑过,这会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与易闻江成二人,自小一起挣扎着从那个噬人的地方爬上来,又机缘巧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懂得何为兄弟情义,清楚何为相互信任,甚至有想过,何为亲人,可却从未想过,何为喜欢。

    一瞬间,古璟瑄想了很多自己从来不曾去想的事情,甚至,他还忍不住去想,她梦中说的那个“你”……会是谁?

    当易闻又端来药碗时,古璟瑄并没有接,而是起身避了出去。之后更是连马车也没坐,直接骑马而行。

    如此不久之后,便到了江南。揽月堂堂主筱月携众早早地到了盈城侯着。而就在到达盈城的前一天,沈碧瑶醒了。

    醒来的时候,沈碧瑶感觉到身体在动,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个车顶。察觉到这个车顶很熟悉之后,沈碧瑶立刻转头,对面的坐位空荡荡的,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特么的,好不容易梦到这段场景,竟然连楼主的面也不让我见一见。

    车外的马蹄声和滚轮声,听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就连马车那轻微的震动,感觉得也异常真实。

    沈碧瑶费力地动了动,忽然发现,她躺的这边,好像很宽。

    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果然发现她坐的这边,比原来要宽得多。

    呵呵,连马车都改造了,好智能的梦。她早就想在马车里躺一躺了,整天坐在颠来颠去的,屁股都要颠散。躺着多爽,还有棉被。

    沈碧瑶一脸幸福地瞄了眼棉被的花纹。果然是楼主的那床马车专用式锦缎棉被,不愧是自己的梦,就是要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嘛。

    “嘿嘿。”沈碧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忽然,她靠着的那边车壁边上小窗的帘子被撩起来,露出了易闻带着欣喜笑容的脸:“沈姑娘,你醒了?”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做梦,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声“卧槽”脱口而出。然后直接从坐位上一屁股摔到了车底,慌乱之中又把自己的头磕到了楼主的坐位上。

    “嘭”“砰”的两声响,外加一声惨叫从车里传出来,马车立刻就停了。

    下一刻,古璟瑄便撩开了车帘,见沈碧瑶正跌坐在车里,抱着头哀号。

    车帘撩开,沈碧瑶抬头就见到了楼主居高临下的脸,以及,那皱得快要倒竖起来的眉头。

    “楼主……好久不见……”沈碧瑶强扯了个笑脸,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搭讪的话。

    易闻听了笑得不行。

    “可不是?你差点就见不着我们了。”

    “是吗?”沈碧瑶听这话感觉摸不着头脑,挣扎着想爬起来坐,撑了半天,却发现胳膊一点力也使不上。

    易闻看不下去了,冲外面喊了声:“梨花,过来伺候沈姑娘。”

    沈姑娘?

    沈碧瑶心头一惊,再低头一看,自己可不就穿着一身女装么?

    我勒个去,什么时候暴露的?不对,关键是,到底怎么暴露的?

    这时,梨花进来要扶她起来。沈碧瑶却没急着起身,反而一脸惊慌地问易闻:“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易闻没立刻回答,而是朝古璟瑄的方向看去。古璟瑄微一摇头,易闻便转头笑得十分有内涵地说:“沈姑娘觉得,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沈碧瑶急得都带上哭腔了。

    她现在才十三岁,第二生理特征还没来得及发育,千万别告诉她,一群汉子是把她扒了才发现的啊。那可真是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易闻见她是真急了,这才指了指她的耳朵道:“你有耳洞,所以我们就猜你是个姑娘,然后我就叫人去查了你的身世。”说到这,他又笑了,轻挑了下眉:“逃婚,胆子不小啊。”

    沈碧瑶松了一口气,扶着梨花的手坐了回去。

    不管易闻说的理由是真是假,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了。对于不知道的事,关键是自我安慰啊。如果事实是她一开始猜的那样,她宁愿相信这个假理由。

    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沈碧瑶这才开始注意到扶她起来的这个姑娘。

    “你叫梨花?”沈碧瑶问。

    梨花低着头点了下,没敢说话。

    挺内向的嘛。沈碧瑶想。

    “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的啊?”沈碧瑶又问。

    这一群汉子,上一回带着的姑娘还是卧底呢,这回又马上带了一个新的姑娘,还有没有点警惕心啊?

    “奴婢……是,是易先生买来给小姐守……不不不,是买来伺候小姐的。”梨花差一点就把守灵的事情给说出来,可想到沈小姐好不容易活过来,说守灵的话未免太不吉利了,于是连忙改了口。

    沈碧瑶有些不信,更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会这么好?还特意找个人来伺候我?”

    那一群糙汉子这会竟然这么细心,着实让沈碧瑶有些转不过来。当初她还是一个小乞丐的时候,那群汉子有多粗线条,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会儿竟然还会想到给她找个丫鬟伺候?

    楼主都没这待遇,凭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专权啊?这不科学。

    沈碧瑶越想越不对劲,再一看半蹲在她身边,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梨花,心里更加纳闷了。

    这姑娘怕成这样,该不会是他们掳来的吧?

    我勒个去,这情形太诡异了,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一觉醒来,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咕噜……”沈碧瑶肚子叫了一声。

    梨花连忙低头,装作没听到,怕她不好意思。

    谁知道沈碧瑶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撩起了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嘀咕着说:“还多久到午时啊,肚子好饿……”

71. 第七十一章:毁容

    终于到了饭点,沈碧瑶在梨花地搀扶下下了马车,像往常一样凑到火堆边,等着分烤肉。

    可这回她还没蹲下,就被赶来了。

    “别过来,当心被熏着,梨花,还不快扶沈小姐到马车里去。”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沈碧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在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位啊?突然被抬得这么高,她有点受不鸟啊!

    “小姐,我还是扶您回车里吧。”梨花怯怯地说。

    沈碧瑶摇了摇头,又突然说:“你以前不是丫鬟吧?”

    “啊?”梨花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正想道歉,却听得沈碧瑶继续说:“你不习惯自称奴婢,一看就知道没受过专业训练。易先生做事那么细心,如果真要买个人来伺候我,怎么可能不买个有经验的丫鬟?”

    “这……我,奴婢……”梨花原本是个良家女子,从来没当过什么丫鬟,也没接触过什么正牌的大小姐,被沈碧瑶这样一质疑,立刻就慌了,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火堆边忙活的几人。

    那几人纷纷把目光转到一边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谁敢乱说话啊,还是别惹祸上身的好。

    沈碧瑶见这样也套不出话来,心里更加不安了。于是摆摆手说:“别跟着了,你去帮他们的吧,我到附近走走,饭好了叫我啊。”

    说罢,就选了个清静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现在需要清静清静,调整好心态准备挖出内幕,不然的话,她肯定会被好奇心杀死的。

    易闻很会选地方,一路上停下来休息的地方,很少没有水源的。沈碧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小湖。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而是找了个石头坐下。

    本来想好好想想看,为什么大的都变得这么奇怪的,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了,连精神都集不了。空中飘来的烤肉的香味,更是让她根本就没办法想任何事。

    算了,还是回去看烤肉吧。

    于是,沈碧瑶又走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易闻,忽然就想起自己当初被愿望成小偷的事了,于是忙跑上前去问他:“易先生,姜篱呢?”

    易闻看了她一眼,道:“死了。”

    “哦……”死了啊。

    沈碧瑶忽然觉得,其也她也挺可怜的。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是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下一秒,她就立刻又问了:“那我被她骗走的首饰呢?现在你该相信那是我的了吧?”

    易闻方才见她眼神伤感,还以为她是在为姜篱的死难过,正感慨她心思单纯心地善良,谁知道她竟然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自己的首饰。

    易闻很是无语。原本当她是个乞丐的时候,全然不觉得她这样有何不妥。可如今知道了她是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一个四品大员的女儿,是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却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妥了。

    她这样咋咋呼呼,冒冒失失的,哪里看得出来一丝大家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乞丐。难怪扮起乞丐来都不会有人发现。

    “你的东西我给你好生收着呢,现在去拿给你。”

    “好啊。”沈碧瑶飞快地应道,一句也没推辞。

    易闻从包袱里把东西全都递给她了,沈碧瑶接过就打开来看了。全都数了一遍之后,她十分惊讶。

    “分文不少,这么精准?难道姜篱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吗?”

    易闻听了前半句还有略有些得意,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却忍不住想翻白眼。

    他道:“东西都在这里了,现在物归原主。之前……害你蒙冤受屈之事,我……”

    “哎呀,东西都还给我了,那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沈碧瑶十分豪爽的随意挥了挥手,埋头看着自己的首饰和银子,头也没抬。

    再次清点了一遍之后,她拿起里面的小铜镜顺手擦了下,抬起就照。

    易闻一见,立刻飞手去挡,结果,还是晚上。

    “啊,妈呀!”沈碧瑶被镜子里的脸吓了一跳,手一甩,就把铜镜甩了出去。惊魂未定之际,抬头看到了易闻一副样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的表情,她的心,更是瞬间主沉到的谷底。

    “我的脸……怎么了?”沈碧瑶一开口,声音就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跟哭似的。

    易闻见她这样,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此时,原本正忙着准备午饭的一行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沈碧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万分恐怖的脸就是自己的脸。她飞快地调出信息面板来,想确认自己的颜值。可当她看到颜值那一栏的数据已经是一个鲜红色的零时,全身上下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

    沈碧瑶身子一晃,差点晕倒,易闻忙伸手扶住她,再伸手一捞,把从她手中掉出来的首饰也一并捞起。

    “沈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我可能是饿过头了……我,我要回车里睡一下,吃饭别叫我……”沈碧瑶此刻人就跟失了魂似的,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些话,就摇摇晃晃地向马车走去。

    木然地走到车边,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把车帘放下,盖得严严实实的,彻底把自己与马车外的世界隔开之后,沈碧瑶咬着自己的胳膊,放肆地哭。

    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明明是颜值九十的大美女啊,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成了一个丑八怪,而且还是丑得连自己都能吓傻的丑八怪。

    作为一个凡事先看脸的颜控,现在她自己的脸丑成这样,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丑成这样,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钱没了,她还可以挣。可是脸毁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沈碧瑶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顶着一张这样狰狞可怖的脸,她还怎么敢到外面去吓人?不出去,又怎么见识到那些美好的人和事?见不到世间的那些美好,她活着又是为什么?

    一想到这些,沈碧瑶的眼泪就止不住地狂流。

    这张脸,原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顽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敢于和美人搭讪的唯一勇也,也无非是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大美女。可是现在呢?现在她不仅不美了,而且还丑得怕人。那她在这个世界还要怎么活?

    这里没电脑,没网,没快递,宅都宅不起来,这还要她怎么活?

    沈碧瑶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颜值九十能美得让人经验,那颜值零该是丑得多么恐怖啊?沈碧瑶现在连回忆都不敢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眼。镜子里的人,简直哪里还像是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鬼!

    她终于知道梨花为什么那样怕她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的脸。

    不知道哭了多久,车外忽然有了声响。沈碧瑶飞快地躲进了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步都裹了起来。

    她现在不敢见人,那张脸,她自己都不敢看,现在更是不敢让别人看。

    古璟瑄到附近走了一阵,回来就听易闻说了事情的经过。本就担心沈碧瑶会因为自己的脸而难过,可现在进到车里一看,却更加担心了。

    有心想安慰她几句,却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一群人都是男人,谁都不曾把相貌看得如何重要,又怎么能理解女人对相貌的重视?此时若是说错了话,恐怕事情还会变得更坏。

    想罢,古璟瑄但吩咐道:“走。”

    马车拉动,可是沈碧瑶却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把自己藏得连一根头发丝也没露出来。

    行了一阵之后,古璟瑄见她还不露头,怕她会憋晕过去,便又下了车换马,留她一人在车里。

    傍晚时分露宿,沈碧瑶依旧没有下车,甚至连饭也没吃。易闻叫人给她准备的吃食,梨花怎样端进去的,又怎样端了出来。

    江成看了,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就是没从前好看了吗?一张脸而已,犯得着这样不吃不喝的吗?”

    此话一出口,向来唯唯诺诺的梨花竟然也开口反驳了。

    “江公子这话说得不对。”

    “我怎么就得不对了?多和人断手断脚还要好好活着,她不就是丑了点吗?长得丑难道还能活不下去不成?”

    “对于女人来说,长得丑就是活不下去。”梨花板着脸说:“女人长得好,可以找个好婆家,嫁个好丈夫,过上好日子。可是要是长得丑,那还怎么嫁人?连嫁都嫁不出去,一个女人孤身在这世上,要怎么活?”

    “这……难道不嫁人,就不活了?”江成虽然嘴上不服,可声音到底是低了下来。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女人要嫁人的问题。现在听梨花这么一说,再一想,沈碧瑶现在脸成了那样,说不定还真的会像梨花说的那样,嫁不出去,然后没了生计,活不下去。

    总不能让她一个大小姐,真的当一辈子乞丐吧?

    易闻不曾想过这些,现在细想来,却更是觉得愧疚。

    他道:“若真是这样,那干脆就把她留在楼里。我去跟楼主说。”

    “对,嫁不出去又怎么样,我们照样可以像现在这样照顾她。”江成也说。

    梨花却是更生气了。

    “有人照顾就行了吗?女人如果不成亲生子,那还叫什么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就赌气转身走了。留下易闻和江成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一脸默然。

    “这么说来,好像……是挺严重的……”江成说。

    “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易闻忍不住叹了一声。

72. 第七十二章:医病

    次日,到了盈城,宫月早早就包下了最好的客栈,站在店门口等着,还派了手下去城门口等,一见着人,先报信。

    原本是欢天喜地地迎接楼主,可是等见到人来了,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楼主出门向来坐车,这回,竟然骑在马上?

    宫月是何等人物?她与柳沐风三人一样,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并且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揽月堂的堂主。比起当初十三岁就成为听风堂堂主的柳沐风来,也不遑多让。

    现下,这一件与寻常相左的事情,便让她上了心。待人走近时,她便注意到,向来警惕的易闻,此时却正心不在焉。再看江成,易是没什么好脸色。

    一行人停在客栈前,古璟瑄一下马,便转身向跟在后面的马车走去。

    正迎上前去的宫月一愣,转而看向易闻,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的神色都如此怪异?”

    易闻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稍后再与你细说,你先找人安排好房间。”

    宫月道:“已经安排好了,还是老样子,楼主住天字一号,我等依次排下来。”

    易闻摇了摇头,道:“这回不同,得再安排一间。”

    他话音刚落,宫月一抬头,就看到方才进了马车的古璟瑄竟然用被子包了一个人抱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进了客栈里。

    原本在客栈候着的揽月堂的人,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就连宫月向来冷漠的宫月,此时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那,那人……是谁?”宫月指着古璟瑄的背影问,神情甚是惊慌。

    易闻看了眼周围的楼众,扯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进去再与你细说。”

    宫月被易闻一直扯进了房里,随后江成也跟了进来。

    宫月黑着一张脸往桌边的凳上一坐,等他们关好了门,就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主抱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江成是个沉不住气的,况且这事他都憋了一路了。所以还没等易闻开口,他便说:“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又是一个乞丐,总归是跟楼主认识的。”

    “什么千金小姐?什么乞丐?你们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她是怎么跟楼主认识的?楼主生**洁,从不让人近身,怎么会,怎么会……”

    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宫月还是不敢相信。

    从来不喜人触碰的楼主,竟然会亲自抱着一个人?若非亲眼所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易闻也在桌边坐下,缓缓道:“楼主与她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不清楚,反正,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乞丐。”

    说着,便把沈碧瑶当初如何向她们高密,如何中毒,如何被揭露身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宫月听。

    宫月是越听越心惊,最后几乎要拍案而起。

    楼主竟然早就与那个什么沈三小姐相识,并且一路上还处处护着她,事事为她着想。听了易闻说的,再加上自己亲眼看到的,宫月现在心里简直象是被醋泡过似的,对那个连面都没见着的沈三小姐,已经开始怀恨在心了。

    而沈碧瑶自从见到了自己的脸之后,就再也不肯见人了,不仅如此,她连话也不说一句。

    古璟瑄没办法,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抱到了自己的房里,却不想,进了房间,她还是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出来。”古璟瑄道。

    被子摇了摇,沈碧瑶拒绝。

    古璟瑄又道:“房里没人。”

    被子依旧摇。

    古璟瑄开始有些愠色。

    “不憋吗?”

    这次被拱了两下,看起来象是在点头。

    古璟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说:“那还不出来?”、

    被子还是摇。

    古璟瑄怒了,正准备伸手去扒她的被子,这时,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只听得门外传来了易闻的声音,他道:“楼主,我想来看看沈姑娘。”

    古璟瑄看了看床上的那一团被子,颇有些无奈地说:“进来吧。”

    易闻推门进来,见沈碧瑶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便道:“沈姑娘还是不肯见人?”

    “嗯。”古璟瑄应得很是无奈。

    自从沈碧瑶拒绝见人开始,她就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在人前更是裹着被子不撒手,无论说什么都不肯露面。

    易闻想了想,便对古璟瑄道:“楼主,这几日我认真想了想,始终觉得,沈姑娘脸上的黑斑应是与她所中的毒有关。”

    中毒?沈碧瑶心中一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飞快地调开信息面板一看,果然见在一个角落里标着一个“解毒”的持续性buff。

    原来,她是中了毒了,所以脸上才会忽然长了一个黑斑。可是,这个解毒的buff又是怎么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buff,所以然她才没死,反而毁容了吗?

    沈碧瑶一时之间,觉得心情很复杂。没死却毁容了,还不如死了呢,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

    “可能医?”古璟瑄问。

    被子里的碧瑶此时也竖起了耳朵来听。

    只听得易闻道:“并无把握,但,是可以一试。”

    这话说的沈碧瑶心里七上八下。没把握,也就是说不一定医得好了?那她医还是不医呢?若是抱了希望,到时候又更失望,那可怎么办啊?沈碧瑶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受得了再一次的打击。

    见被子里的人没反应,易闻又道:“沈姑娘,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你再怎么逃避也是无用,不如,让在下试一试,若能医好,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好……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这话虽然是大实话,可沈碧瑶却是听得一阵委屈。

    果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丑得不能更丑了。

    躲在被子里考虑了半天,沈碧瑶觉得,易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都不会更丑了,试一下总比坐着等死好。最多,她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想清楚了之后,她慢慢把被子从头顶上拉了下来,拉到眼睛之下,便立刻停住了,脸上的黑斑依旧遮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满是怯意地望着易闻。

    “你要……怎么治?”

    见她终于拉下了被子,愿意考虑了,易闻和古璟瑄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

    “沈姑娘,你脸上的黑斑是在中毒后才显现了来的,所以我怀疑,这黑斑是与你体内的毒素有关。若想得到消散黑斑的方法,先要弄清楚这黑斑到底是怎么来的。”易闻道。

    沈碧瑶想了想,问:“我中的是什么毒?”

    “见血封喉。”

    一听这名字,沈碧瑶就皱起了眉,然后,又怯怯地看了易闻一眼,问:“会毒死人吗?”

    “呃……”易闻下意识地朝古璟瑄看了一眼,然后才答道:“寻常人若中了此毒,确实会当即便死。”

    沈碧瑶咽了下口水,又问:“那我为什么没死?”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易闻笑道。

    “那要是把毒解了,我脸上的斑是不是就会没有了?”

    “这……一切要等试过了才知道。”易闻解释说:“如今我只是猜测这黑斑与你中毒有关,需要验证过了之后,才能判断这斑是因毒而起,还是因病所致。”

    沈碧瑶立刻又接着问道:“那要怎么验证?”

    易闻犹豫了一下,方道:“恐怕,要取些黑斑里的血。”

    沈碧瑶一听要取血,倒没如易闻所想的那样,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问道:“取血会留疤么?”

    易闻摇头:“以针灸拔罐取血,不会留疤,针痕只两日便可痊愈。”

    “哦,那就好。”听说只是用针扎几下,沈碧瑶倒是松了口气。

    用针扎虽然也痛,但总比用刀割好。见多了电视剧里割腕放血,她都养成下意识了。

    “什么时候开始治?”沈碧瑶问。

    “回了总楼,便可开始医治。”易闻道。

    沈碧瑶这才看向了古璟瑄,问:“什么时候去?”

    古璟瑄见沈碧瑶才与他说话,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改气。

    “明日。”

    “哦。”

    沈碧瑶应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等了一阵,见两人还站在那里不动,她才忍不住问:“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古璟瑄气结,甩袖走人。

    易闻好笑地摇了摇头,对沈碧瑶道:“沈姑娘好生歇息,在下告辞。”

    他两人一走,沈碧瑶立刻就把被子拉了下来。在被子里躲了这么久,差点没憋死。原本雪白的右脸,现在红得跟关公似的,与左脸一对比,显得比平时更可怖了。

    现在沈碧瑶还没有办法判断,易闻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只是安慰她。不过,易闻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就算医不好,她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想到自己的脸,沈碧瑶又忍不住想哭。

    好不容易变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瞬间就全毁了,还特么丑得连人都不能见。早知道会这样,好当初穿来的时候,就应该再跳一次湖,从原地穿回去。

    虽然自己原来那张脸没那么漂亮,但好歹打扮一下也能算个中上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特么丑得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了。

73. 第七十三章:妒忌

    隔天,休息了一晚的众人,大张旗鼓地回听风揽月楼的总楼。

    沈碧瑶依旧缩在被子里,不露头。她不动,大家也都不敢动她,最后,古璟瑄无法,只得把她重新抱回了马车。

    宫月见此情形,本想上前接手,不料却被古璟瑄避开了。刹那间,眸中杀意迸现。

    忽然,肩上拍下一只手来,宫月一匕首回刺,却被易闻的铁扇挡开。

    “莫生杀念。”他道:“如今不比从前,不是你想杀谁就能随意杀谁。若是你想杀沈姑娘,我不会依你,楼主更不会。”

    宫月一把挣开他的手,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过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为何你们都这样重视她?”

    易闻斜了她一眼,道:“我有愧于她,自然不会让你动她。”

    “那楼主呢?”宫月紧追不舍地问:“楼主从来不喜京城中人,更不可能会喜欢那个京城官员之女。”

    易闻此时也不愿意与她多言,只冷冷反问道:“楼主为何不喜京城中人,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是心里清楚,就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来。”

    易闻说完,转身上马,再不理会宫月。

    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走在路上,百姓见这皆垂首避让,甚是惶恐。

    听风揽月楼的名号,在江南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如此,听风揽月楼还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恶名昭彰的门派之一。只此楼乃是专门买卖情报与刺杀之地。直接或间接死于听风揽月楼之手的人,数不胜数。

    再者,前任楼主十分之冷血张狂,纵容手下杀害无辜,让听风揽月楼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人人闻风丧胆。

    自两年前楼中变故,前楼主暴毙而亡之后,楼中人行事皆有所收敛。只是威名仍在,世人依旧是闻之变色。

    听风揽月总楼之中,藏了所有听风堂明里暗里搜集来的情报,以及揽月堂所接的所有刺杀的名单。可是,就这么一幢楼,却堂而皇之地矗立在江南明月湖之中的小岛上。

    明月湖并不大,只是一个湖。湖最窄处,可从这头,望到那头。湖水清涟,有鱼有虾,听风揽月楼就在湖中央,楼檐八方,屋角风铃动响,衬着这江南水乡,端的是诗情画意十足,却无人敢闯。因为,江湖中曾有传闻,听风揽月楼中机关重重,随意踏入,只有死路一条。

    一行人行至湖前,停在湖边。古璟瑄率先下得马来,正要往马车里走。宫月却抢先一步,闪身进了马车里。

    易闻见了,立刻跟了进去。

    一进马车,宫月十分不客气地对着那一团被子说:“沈姑娘,现在要渡湖了,还请下车换船。”

    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很霸道的女人,沈碧瑶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她想,怎么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霸道,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沈碧瑶心中好奇想看看说话人的脸,可是现在自己的脸都这样了,要是两下一对比,要是那人再长得漂亮,那不是找虐么?

    沈碧瑶一边纠结一边走神,得不到回应的宫月却是以为沈碧瑶故意轻视她,顿时怒火中烧,不顾易闻的阻拦,一脚向被中的沈碧瑶踹去。

    “哼……”宫月这一脚力道十足,沈碧瑶被踹得不轻,疼得哼出声来。

    “你做什么?”易闻见她动手了,心头亦是火起,忙把她挡到一边去。

    宫月瞪着他怒道:“不过一个丫头,凭什么在我面前拿乔作态?莫说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就是更有身份的人,死在我手里的也不在少数。在家做惯了小姐,到我们的地盘上也敢使性子?我呸!”

    这话说得恶意十足,沈碧瑶心中也起了傲气。若这里只是那些汉子们也就罢了,既然还有女人,她就不能让女人也看轻了。

    失了相貌,她可不想连气度也失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的成年人,沈碧瑶遇到这种情况,倒也清醒了过来。

    一时失意,伤心一阵子再所难免,可是伤心一辈子,那就是窝囊了。虽然沈碧瑶的伤心期还没过,但被同是女人的宫月这么一激,也就顾不得伤心了。

    她忍着痛,闷在辈子里对易闻说:“易先生,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找块面纱来。”刚说完,又立刻加一了一句:“找厚一点的。”

    古璟瑄在车外听到宫月的话,原本想发怒,随后又听到沈碧瑶说要易闻去找面纱,火气立刻就消了不少。

    不管怎样,她总算是肯出来见人了。

    姑娘家的心思,他是一点也想不透,更不明白为何宫月骂了几句,她就肯出来了。不过,既然肯出来见人了,那比要呆在马车里要好些。

    易闻找来了面纱,放到马车里就避了出去。沈碧瑶从被子里出来,先拿面纱遮了脸,这才寻了面镜子,对着镜子打理了头发,描眉画眼。弄妥帖了之后,又找了件衣服,把身上的皱衣服换了。这才施施然走下车来。

    沈碧瑶本就是大家小姐,虽然只是庶出,可到底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人上人。真把架子一端,那气质要引个人瞩目一下什么的,也是做得到的。

    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沈碧瑶虽然不会作诗写赋,可经过了大天朝的九年义务教育,又加上高中大学七年,总共年了十多年的书,总归是肚里墨水不少。若真要把显示自己的气度,气场一放,秒杀些寻常百姓也是分分钟的事。

    车帘一撩开,宫月就侧眼看了过去,随后,皱紧了眉。

    那人虽然蒙了厚厚的面纱,周身的气度,一看就知道与她们这些人不同。那种气度是从小养出来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大方,一眼就能看出来与寻常姑娘不同。虽不见面容,可眉眼精致,发式虽然随意,可衬着她的气度,却也显得落落大方。

    宫月原本以为,这所谓的沈三小姐,不过是一个善使性子的小丫头罢了,谁曾想,这个小丫头却有如此气度。

    一时间,宫月的心中更是不舒服。怎么看都觉得沈碧瑶碍眼。

    沈碧瑶下了车,一句话也没说,随意寻了一个地方站着,安静地等他们的渡船来。没有半分拿乔,也不会感觉半点不自在。仿佛这么做,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宫月见她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愈加气愤。

    在她看来,沈碧瑶就是一个隐患,一个不得不除的隐患。区区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竟然能让楼主和易闻都这般纵容。这个人,无论如何留不得。

    踏船回楼,沈碧瑶一路看得各种惊叹,面上却半点惊讶地表情也没有。宫月的目光那么地炙热,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得到,所以就算是为了面子,她也得拼死hold住。

    更何况,她现在的那张脸,也让她完全没有惊呼感叹的心情。

    听风揽月楼立于湖上,四面环水,原本应该湿气很重,可是沈碧瑶一踏进楼中,却感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脚下一阵温热。

    沈碧瑶惊讶地低头一看,好奇地说:“咦,这里竟然有地暖?”

    易闻一愣,随即回身笑道:“没想到,沈姑娘一眼就能看出这楼中的玄机来。”

    古璟瑄也有几分诧异地侧目看来。在他的印象里,沈碧瑶就是个蠢的,当初在家中被姐妹欺负,在外也能被姜篱欺负,可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楼里烧了地热。

    沈碧瑶完全不觉得能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她在北方上学的时候,从十月到来年四月,都是在地暖房里窝着的,这种东西,不要太熟悉好不好?

    脚下暖洋洋的,空气略干燥,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啊,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北方求学的时候,那没心没肺的学生时代。也正是在那里,她被同班的汉子们拉上了网游这条不归路。

    易闻原本以沈碧瑶被他一夸,多少会有些得色,却不料她的表现如此谦虚,显然觉得看出这里有地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便存了心想考考她。

    他问道:“沈姑娘可知,这地热是如何让这楼里热起来的?”

    “通过管道啊。”沈碧瑶想也不想就答道。

    易闻这下真的是惊讶非常了。

    “你是如何看出这楼里的柱子是空心的?”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沈碧瑶惊得合不拢嘴了。

    “啊?柱子是空心的?那承重受得了吗?这该不会是危楼吧?”

    宫月冷哼一声,轻蔑道:“柱子中空处都镶了铜管,没那么容易塌。沈姑娘若是怕死,就出去好了。”

    沈碧瑶心中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走到一根红木大柱边,用手拍了拍,再看了看柱上连着的横梁与走向,瞬间就明白了个大概。

    随后,她转身问易闻:“我住哪?”

    易闻愣了一下,想了想,转身唤了一声:“楼主……”

    古璟瑄上楼的身影一顿,低头冷冷地看了回去。

    易闻连忙环顾了四周一圈,心中盘算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光线不错的空房,用扇子朝那一指:“就那间。”

    沈碧瑶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一看,立刻瞪圆了眼睛。

    “八楼?木梯?还是盘旋式的?”

74. 第七十四章:治伤

    易闻冲同样瞪着他的古璟瑄扯起嘴角笑了一笑,故作无奈地解释道:“楼里能住人的总共七间房,占了四间,就剩下这一间了,总不能让她住祁风屋里吧?”

    沈碧瑶掰着指头算了算,说:“不对啊 ,七间房间,五间有人住了,应该还有两间啊。”

    易闻转头冲她笑了笑说:“是还有两间,不过,除了你要住的那间,另一间在西北角,是前任楼主的卧房,而且……”

    “而且什么?”沈碧瑶问。

    “而且前楼主就是在那间房里暴毙的,所以,我们才把那间房间封起来了。”

    沈碧瑶打了个哆嗦,忙道:“那我还是就住你说的那间吧。”

    说罢,抬头往楼梯上看去。

    八楼啊……木梯啊……窄得可以啊……

    哎,连地暖都有了,怎么就不设计个电梯呢?

    边吐槽边爬楼,爬了两三楼,沈碧瑶就开始大喘气了。扶着扶手停下来歇息时又往上一看,还那么远,不禁又想:坑了个爹的,八层楼呢,为啥偏偏把住人的房间安排在最上面?吃饱了撑的么?

    梨花见她走累了,便伸了手来扶她。沈碧瑶扶着梨花又走了两楼,实在走不动了。就摆摆手说:“停一下,歇会再走吧,这楼梯太陡了。”

    才停下来喘了口气,江成就扛着个榻从上面赶了上来,见她们停在那里,就嚷道:“让让,借个过。”

    沈碧瑶一脸惊悚地贴到了柱子边,江成从她身边过时,她还特意伸手碰了碰那张榻。

    特么的还是红木的,那得多重啊?武功高的人都这么牛吗?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有木有?

    等沈碧瑶走一步歇息一阵的爬到了楼顶时,江成早把扛来的榻在她房间里摆好了。沈碧瑶一进房,就往榻上一躺,开始趴在那里躺尸。

    梨花见了,便道:“小姐,您的卧房在里间,这张榻是给我……是给奴婢睡的。”

    沈碧瑶抬了抬胳膊,有气无力地说:“先借我躺躺,过会儿再还你。自从那一觉睡醒后,我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力,走路都费力……”

    梨花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昏睡了那么多日,醒来后也没吃什么东西,自然没力气。小姐这身子,还得好好调养一阵才行。”

    歇息了一会儿,沈碧瑶感觉力气回来了些,就起身想去里间,没想到,才一起身,就感觉腰间一疼,直不起腰来。

    “嘶……”沈碧瑶疼得直抽冷气。用手一摸,一碰更疼了。

    “梨花,把门关了,帮我看看我的腰。”

    梨花见状忙去关了门,过来帮她解了衣裳一看,立刻惊叫起来:“呀,小姐,你的腰上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啊?”

    “青了?”沈碧瑶反过头一看,果然看到腰间青了一大块,不禁内牛满面。

    这是多大仇才踹这么狠啊?有武功的人果然惹不起……可她明明没招她没惹她啊?坑了个爹的,太特么悲催了。

    “先扶我到床上去。”沈碧瑶道。

    “哎。”梨花应了一声,轻手轻脚步地把她扶到了床上躺好。

    沈碧瑶躺好了,觉得腰上好受了些,又道:“我现在动不了,你帮我去找易闻,问他要点跌打药来。”

    “好,我这就去。”梨花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沈碧瑶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忙在她身后喊:“别告诉别人啊。”

    可此时梨花早就跑不见影了。

    沈碧瑶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希望她不要告诉别人,最好易闻也别说。这要是传出去,那多丢脸啊。同样是女人,她却是被人一脚踹得起不来的那个,太没面子了。

    可让沈碧瑶万万没想到的是,梨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哪间房是易闻的。八角楼里的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分不清方向时,走错房都有可能,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哪间房是谁的。于是,她干脆在楼里喊了起来。

    “易先生,小姐要我向您要点跌打药。”

    喊声一出,整层楼都听得一清二楚。沈碧瑶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后,易闻带着梨花,拿着跌打药来到了沈碧瑶的床前。

    “沈姑娘,可是腰上……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太疏忽了。”

    “腰上怎了?”

    古璟瑄也进来了,往床上躺着的人扫了一眼。

    他的房间就在梨花隔壁,梨花急急忙忙地跑出门时,他就已经听见了,待听到梨花的喊话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沈碧瑶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解释。古璟瑄便看向易闻。

    易闻只得道:“方才,在马车里,宫月踹了她一脚,我没拦住……”

    古璟瑄听罢,立刻沉下了脸来。

    “叫她去刑堂领罚。”

    “楼主,这……”易闻皱起眉来,显然觉得这样不妥,劝道:“宫月向来脾气如此,就算失手伤人,也不至于……”

    古璟瑄看沈碧瑶疼得脸都白了,冷冷道:“她当真是失手伤人?”

    “这……”易闻这回不敢说了。

    他当初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宫月那里发了狠踹的。也难为沈碧瑶能一直忍到现在才叫疼,若换了别人,早就起不来了。

    沈碧瑶这会儿听出来了,原来古璟瑄要罚踹她的那个女人。这绝壁不能让他罚啊,不然面子里子可都得丢尽了。

    自己的账,不自己讨回来怎么行?要真让古璟瑄罚了,那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抱大腿了。

    虽说抱大腿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她多少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于是,沈碧瑶看向古璟瑄问了:“你为什么要罚她啊?”

    古璟瑄道:“她无故伤你,难道就不该罚?”

    沈碧瑶反问:“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吗?你怎么就断定她一定是无故踹我的呢?”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那你可有做什么激怒她的事?”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没做过,不代表我不能激怒她。”

    这回,连易闻也听不明白了。

    他见古璟瑄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来越沉,忙抢在前面问:“此话怎解?”

    沈碧瑶艰难地换了个姿势,一脸傲然地说:“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激怒她们的理由。比如你,比如你们楼主,还比如,我!”

    易闻听完这话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宫月她嫉妒你?”

    沈碧瑶头一扭:“这就不是你们要关心的了,我们女人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易闻偷笑一声,转过头去看古璟瑄,道:“楼主,既然沈姑娘都说了这是她们女人间的事情,我看此事,我们不如就装作不知道吧?”

    古璟瑄没有答易闻的话,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沈碧瑶。末了,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古璟瑄一走,易闻就松了口气,敬佩地冲沈碧瑶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把药放在桌上,也转身要走。

    沈碧瑶忙叫住他。

    “哎,易先生,你先别走啊,既然都来了,顺便帮我看看伤。我现在已经疼得不能忍了。”

    易闻面露难色。

    “这……男女有别,恐怕,不太方便吧……”

    沈碧瑶急了,道:“可你是这楼里唯一的大夫啊,你不方便谁方便?要是我被踹出内伤了,耽误一下,说不定就死了。”

    “咳。”易闻干咳一声,尴尬道:“没那么严重……梨花,你先帮沈小姐更衣,我先去外面等着。”

    “是。”梨花顺从地应了句。

    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女,在这些人面前,身份本就低了一等,再加上这几天的见闻,梨花在大家面前,就变得更加卑谦了。

    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些人,与她根本上就不是同的。她们是可以成为主子的人,而她,只能是奴婢。

    有些人,天生贵气,一举手一投足间,丝毫不做作,却能张扬肆意,引人瞩目。就像这位沈三小姐,哪怕脸毁了,可是通身的气派,依然能羡煞旁人。

    房间里没有屏风,易闻便出去等。梨花帮沈碧瑶把衣服脱了得只剩下中衣中裤,把身子用被子盖好,只露出腰上那一块来,然后出门去请来易闻。

    易闻见沈碧瑶都遮严实了,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问梨花:“伤在何处?”

    梨花上前,小心地把沈碧瑶的衣摆撩起起一些,只露出腰上青了的那一块来。

    易闻一见那一大片的乌青,脸色就凝重起来。撩袖探手抚上去,轻轻按了按。

    “疼么?”

    沈碧瑶被按得直抽冷气。

    “你说呢?”

    易闻皱眉:“很疼?”

    沈碧瑶开始泪眼汪汪。

    “你说呢……”

    “那得罪了。”易闻说罢,撩袖子,往沈碧瑶的伤处一按。

    “啊……”

    一声惨叫冲破房顶。隔壁房间正闭目想事情的古璟瑄惊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江成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闯楼?”

    易闻收手时,沈碧瑶脸都白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梨花压根就不忍心再看了,早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易先生……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呐?你要这么虐待我?”沈碧瑶含泪控诉,好不委屈。

75. 第七十五章:真真假假

    “沈姑娘见谅,要验伤必须摸骨头,现在已经没事了。”易闻道。

    “那你验得怎么样?”沈碧瑶摸了一把眼泪。她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本来脸毁了就够伤心了,现在特么还惹来一身伤。

    易闻脸色带着几分凝重地放下袖子,沉吟道:“果然是踹出了内伤……”

    “卧特?”沈碧瑶嗓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江成这回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边冲边问:“做什么呢?这么咋咋呼呼的?”

    进来一看到沈碧瑶腰上那一块青,立刻收了声,问易闻:“这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伤成这样了?”

    易闻小声且无奈地道:“方才在车里,宫月踹的。”

    “在车里?”江成一脸惊讶地向沈碧瑶看过来:“难怪你爬楼爬那么慢,挺能忍的啊。”

    沈碧瑶简直欲哭无泪。

    古璟瑄在隔壁也被这一惊一乍地弄得坐不下去了,也走了过来。进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沈碧瑶腰上的伤,一张俊脸立刻就黑了。

    易闻见古璟脸色忽变,立刻就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他又说出要罚宫月的话来,忙给沈碧瑶使脸色。

    沈碧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反手拉了个被角把自己的腰遮了起来。

    “非礼勿视,还请两位先回避一下。”

    江成愣了愣,他都进来这么久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这会儿忽然叫他出去?又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的易闻,不服气,于是指着易闻问:“他就能看,我就不能看了?”

    沈碧瑶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大夫,你是吗?”

    易闻忙帮腔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你一个大男人看,多不好意思?快出去,出去。”

    江成谁也说不过,只能一脸憋屈地出去了。

    江成一出去,沈碧瑶就立刻看向了楼主,易闻也跟着看了过去。两人都不说话但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于是,古璟瑄也二话不说地出去了。

    梨花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地,完全没看出里面的内涵来。

    闲人一散,沈碧瑶立刻又一脸紧张地问易闻:“我的内伤,严重么?”

    易闻摇了摇头,说:“不严重,但也要躺上几天。我给你开几幅药,喝了就能好。”

    沈碧瑶立刻松了一口气:“不严重就好。”

    忽然又问:“喝药能放糖吗?”

    易闻想了想,说:“可以,这副药无妨。”

    “那麻烦不要熬得太苦了。”沈碧瑶忙说。

    易闻一笑,道:“这是自然。只是……”

    “又只是什么?咱能不能不大喘气啊?听得人提心吊胆的。”沈碧瑶又开始紧张了。

    易闻失笑,指了指沈碧瑶的腰,道:“只是,这腰上的淤青得用药酒揉开,可能,会有点疼……”

    “揉?”沈碧瑶小心地问。

    “嗯。”

    “能轻点吗?”换作一脸哀求。

    “我……尽量。”

    于是,易闻卷袖,敷药,上手。

    沈碧瑶:“啊……说好的轻点呢?”

    好不容易揉完。沈碧瑶疼出了一身冷汗,觉得万分煎熬。

    作为大夫的易闻也同样觉得十分煎熬。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怕疼,又听话。说喝药就喝,说揉就让揉,可偏偏这样,他反而会更小心的伺候着。重了吧,怕弄疼她,轻了吧,怕揉不开。不得不说十分煎熬。

    给姑娘治病,果然不如给楼里那群皮糙肉厚的汉子治伤随意。若这伤是在楼里随便一人的身上,他哪里还用得着这样小心紧张的?

    揉完伤,这屋里便是浓浓的一股药酒味。沈碧瑶吸了吸鼻子,问易闻:“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易闻接过梨花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回道:“不出十天,定能恢复如初。”

    “十天啊……”沈碧瑶拖长了音调,显然是觉得十天有点略长。

    易闻擦完手,把帕子递了回去,说:“方才还多谢沈姑娘配合。只是,宫月伤你这么重,你为何还愿意放过她?”

    沈碧瑶看了易闻一眼,淡淡地说:“我与你们楼主非亲非故,不想狐假虎威。再说了,我跟宫月,她踹我一脚,等我伤好了,再黑她一刀,你来我往多单纯的死对头关系?可要是换作了旁人替我出手,那就说不清了。”

    易闻听完,笑着摇了摇头,道:“沈姑娘,你是在下生平第一个看不透的人。我总是无法猜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很正常啊。”沈碧瑶说:“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如果你能那么了解我心里的想法,那不就是娘炮了?”

    易闻继续摇了摇头,不再与她扯。

    “无论如何,这次我要谢你。如果楼主此次不罚宫月,全是沈姑娘的功劳。”

    沈碧瑶说:“他最好不罚。要是罚了,以后我跟宫月,那就真的是呵呵了。”

    易闻皱眉,想了想,问:“呵呵?何解?”

    沈碧瑶一本正经地说:“此词无解,只能意会。”

    易闻眉头皱得更深了,收拾了东西,回自己房间琢磨去了。

    易闻走后,梨花走过去关上门。替沈碧瑶整理衣裳的时候,看到她的伤处,又忍不住心疼地说:“那宫小姐怎么就踹得这么狠呢,青成这样,看着就觉得疼。”

    “谁知道啊。”沈碧瑶疼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趴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帮沈碧瑶理好了衣裳,替她拉了被子盖好,又去倒了杯水来给她喝了。放了杯子,梨花这才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小姐真聪明,像我就看不出来,宫小姐是嫉妒你才会伤你的。”

    沈碧瑶原本闭了眼睛假寐,听了她这话,又睁开眼睛朝她看了一眼,有些失落地说:“我那是随便说说的。若是以前,或许她真的会嫉妒我。可现在我脸都成这样了,还有哪个女人会嫉妒我啊?”

    梨花听了大吃一惊:“那你后来对易先生说的,不想让柳楼主罚宫小姐的理由,也是随口说说的吗?”

    “这个是真的。”沈碧瑶说:“你想啊。我是个外来的,宫月是楼里的人,如果宫月因为我被楼主罚了,那他们楼里不就起矛盾了吗?你看,易闻就显然不想宫月被罚,江成也肯定不想。他们两个认识宫月的时间都比我长多了,感情肯定也更深厚。我可不想成为一个直接或间接上挑拨他人关系的人。”

    梨花听得一脸感动,道:“原来小姐是怕影响她们的关系,这才让自己生受了这个委屈的。小姐心真好。”

    沈碧瑶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的仇,还是由我自己亲手报,才能来得痛快。”

    原本因为担心沈碧瑶的伤势,一直在隔壁房间里用内力凝神听这边动静的古璟瑄,听到了沈碧瑶的这番话,心中反而释然了。

    之前他还一直在奇怪,这个沈三小姐,原来蠢成那样,被自家姐妹陷害,还浑然不知,如今怎能一眼就看出宫月的心思,没想到,全是满嘴胡说。而他,竟然还信了。不仅如此,她竟然还用这样的理由骗过了向来以精明著称的易闻。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到佩服了。

    一想到沈碧瑶平日里说话就是那样的古里古怪,他便觉得,偶尔会让人分不清她话是真是假,也不足为奇了。一个能把真话说得像假话,假话说得像真话的人,也难怪会连易闻也分不清。

    不过,看到沈碧瑶如今恢复了精神,他便觉得放心了。脸毁了无妨,但人,还得要好好活着,他才能安心。

    之后,沈碧瑶就真的在床上躺了十天。其间,宫月没有被罚,而出去出任务了。易闻也乘着这个机会,顺便在沈碧瑶的脸上取了血,可结果却不容乐观。

    沈碧瑶的黑斑里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而且血里含有剧毒,其毒性之烈,与见血封喉不相上下,皆是触之既死,救之不急。

    沈碧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如易闻想像中的那样难过,反而表现的很是淡定。一时间,易闻更是觉得沈碧瑶的心思难以琢磨了。

    倒是梨花,得知结果之后,十分难过。她见沈碧瑶那淡然,不解地问:“小姐,易先生说你的脸治不好,你难道就不难过么?”

    “难过啊。”沈碧瑶说:“可是难过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大哭大闹不成?既然已经失了相貌,那就更不能失了气度。不然,我会挨的,可就不只宫月这一脚了。”

    沈碧瑶作为一个颜控,自然比谁都明白,撒娇哭闹,那只能是美女的权力。笑能灿若繁花,哭能梨花带雨,任性能率真可爱,撒娇能小鸟依人,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都必须脸长得漂亮。如果没有一张漂亮可人的脸,那做以上举动,纯粹是作死。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沈碧瑶现在没了高颜值,自然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她现在脸才刚毁,别人自然会觉得她可怜。可是时间一久,她若再像原来那般任性妄为,只会让人觉得厌恶愤怒。宫月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警告么?

    到时候,恐怕不只是宫月,包括这楼里的其他人,也都会觉得她人丑性怪难相处,到那时,她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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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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