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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四章盛怒

    赵石拒绝起别人来简单粗暴,因为在他的字典中从来没有委婉两个字,他也不懂怎么才叫委婉的说话,但答应下来的事情也同样会贯彻到底,犹豫不决同样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与他前世的经历自然分不开,对于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可能让自己或是其他所有人呢都陷入死地来说,有他这样的性格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个九岁的孩子,还不能让他感到什么威胁,更何况,他虽然不愿意跟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家伙接触,但性格上的粗暴,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相反,他的思维比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更加的清醒,更加的冷静。

    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并非没有任何的改变,起码一些预防性的话语已经不难出口了,娘娘,我出自军旅,不会说什么好话,平日里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这个事情还请娘娘三思一下的好。

    王妃嘴角微微翘起,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的轻浮和毛躁,沉静的就像是一块冰,若是出身贵戚也便罢了,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出自寒门,还没有读过书,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别的本事,只这心性便已难得之极,也许自己还真是找对人了。

    想到这里,却是微笑道:不妨事,本宫这个儿子被府里的人宠的坏了,尤其是身后还有祖母护着,小小年纪就已经顽劣不堪了,他父王和我又总有事情缠身,无暇多管。请来的老师没个三两日便辞了去,若不是府里还有个章夫子,是是看着他长大的,在他眼里还有几分威严,不然想在京里请个老师都难了,正需人来严加管教的,不过这事到也不急于一时,再一个小儿昨日被他祖母接进了宫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还请多等上几日。

    赵大人初来长安,不妨随处走走,领略一下长安之繁华。

    还有,大人不必担心,小儿回来后我一定让他对大人以兄长侍之,兄长管教弟弟,那是应当应份的。本宫和王爷也不会

    正说地恳切间,厅外却是急匆匆进来了一人,众人一看,却正是那位方才受了夹板气的董总管,来到厅中。匆匆给王妃施了一礼,便走上了前来,在王妃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即王妃便停住了方才的话头儿。笑着道:王爷方才已经回府,有些事情商议,我看今晚兴致已尽,就散了吧,改日再行欢聚,齐长史,胡司马留下,嗯。还有赵大人也请稍坐片刻。

    众人听了,随即乱纷纷的起身行礼,一群宽袍大袖的文人士子三三两两结伴而去,几乎是顷刻之间,这花厅之内便已经只剩下了四人,便是一直侍候在王妃身后的宜香也见机告退,大厅之上立即冷清了下来。

    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李玄瑾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你们几个守在这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是。王爷。听那声音,好像有四五个人的样子,随即脚步声再起,微微带着些疲惫之色地李玄瑾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厅内的其他几个人都是低头行礼,只有王妃迎了上去,王爷出去这些个时日,回到府中也不说歇歇,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的?非要现在商议?还不能让外人听见?

    李玄瑾本来脸上有些阴沉,但听了她这般说话,也是微露苦笑之色,却没有答他的话,转首看向其他三人,董期,去泡些醒神的清茶来,要浓一些。

    是,王爷。

    等董期出了花厅,李玄瑾才又笑了笑,看向赵石,温声道:来府中一天了,对我的安排可还算满意?又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厅子,这才又道:扰了给你的接风宴席,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不过确有要事相商地,想来你也不会怪本王不讲这个人情吧?

    他这么一说,赵石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微微愣神,却是让李玄瑾哈哈大笑,脸上的阴郁算是一扫而空。

    齐子平到还罢了,旁边的王妃娘娘和胡司马却是眼光闪动,这个少年在王爷的眼中竟是被看重到了如此地步,李玄瑾生性倨傲,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在对这个少年说话,却是如对宾朋好友,不见一点地疏淡矜持,可见这个少年在李玄瑾心目中的分量可是不轻的了。

    不提他们心中所想,又是寒暄了几句,李玄瑾才摆了摆手道:大家都坐吧,这里都算不得外人,本王也是有要事跟三位相商的。一边说着,一边和王妃一起走到了上首坐了下来。

    赵石此时心中却是一动,暗道,看这架势好像应该是私密之事了,这位殿下到也是好气魄,自己这个新进之人他也敢如此地信任,气度很是不凡的了,不过这位殿下的心腹之人却也太少了些,加上自己才三个,眼前这个王妃自然是不算数的了,人家是一家子,自然算不得外人的了,可见其势力之单薄。

    卷进这些密事当中,也不知今后结果是好是坏,不过这却也是个得人信任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便也安心坐了下来。

    李玄瑾坐在那里脸色便渐渐严肃了起来,看着胡司马道:我出京这些日子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被李玄瑾的目光盯着,这位胡司马却也并不慌张,显见是有所准备的了,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案道:要说大事,应该是有两件

    既然是大事,为何不报于我知?还得我在母妃那里听到只言片语的,留你们下来,到是办的好差事。语气中此时已经满是恼火儿,说话也刻薄了起来。

    到是王妃娘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看看你,回来就发火儿,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的,你出京就带了那些人,也不惊动当地官府,回来的时候也是悄悄入京,要不是有人回来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回京了,胡司马也派了些人出去,但哪里找的到?再说了,这些事情与咱们王府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等你回来知道还不是一样

    还没等她说完,李玄瑾已经一拍桌子,厉声道:妇人之见,杨相为此罚俸两年,下旨申斥,枢密副使汪道存闭门思过,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险些丢了官,工部尚书孙瑜免官归老,工部侍郎被关进了大理寺,十几位三四品地朝廷大员跪在宫门前两日,最后却被廷杖驱散,就连回京述职地大将军折木清也吃了挂落,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敢如此地轻忽?

    什么叫没什么干系?我虽是个闲散王爷,不在朝中任事,但这大秦的江山还是我李家的,朝堂上的事情哪件我景王府能脱得了干系?我以为我走之后,这府里有你们两个坐镇,总不会发生事情,现在倒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着紧通知我,还没什么干系?你们是个什么见识?是不是等这大秦亡了你们才高兴?越说越是恼怒,说到这里,已是疾言厉色,盛怒之下,抓起桌上的杯馔就扔了出去,杯子摔在花厅地面上,一声脆响,立时四分五裂,除了赵石事不关己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一窒。

    景王妃估计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发火的对象还是自己,还是在旁人的面前,一时间都惊了楞了,缓过神来却是眼睛一红,心中虽有千般的委屈却是开不了口,随即便垂首不语了。

    那胡司马也是失了镇静,站起身来撩衣跪倒在地,声音也有些发颤,王爷,这事怪我,与王妃娘娘确实没有半点的关系,也是我想的左了,想着杨相都没落得好儿,咱们王府掺和进去后果也是难料,王爷若要责罚,我绝无怨言的,还请王爷息怒,保重身体为是。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五章迁陵

    直到李玄瑾绷着脸让胡司马将事情原委详细说来,赵石和齐子平才算知道了是怎样一件大事。

    原来,四月时,宫里突然有了些传闻,当今皇上要迁陵,其中传闻最最可信是正德皇帝三月出游,猎于长安西北,心血来潮之际,要去看看自己的陵墓修的如何了,这皇帝陵寝一般皆是皇帝即位之初便开始修建,但却并不是一年两年的工期,而是一年一年,从内库固定拨付银钱,选时征发民役进行陆续修建,工程浩大,历代皇帝有的更是到了死时也陵寝也没修完的。

    正德皇帝在位二十九年,陵寝已经完工,只等着皇帝驾崩之时住进去了的,不过在观看完自己的陵寝之后,正德皇帝却好像不怎么满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回到宫中之后便传出了皇帝要迁陵的消息。

    立时便是朝野震动,若是再行修缮也还罢了,迁陵?那便是要重头修起,之前的陵寝耗费国帑数十万计,再要重修,不说耗费的民力物力,就是这银钱。。。。。。。

    同门下平章事杨感进宫试探了一下,结果罚俸两年,回到府中便称病不出,这么一来好像也证明了这个消息是真的,这还了得,如今正是诸国纷争,皇帝却要迁陵,徒耗国帑人力,朝臣在这心里不由都要说上一声,皇上真是年老糊涂了。

    接着发生下面的事情好像便也不奇怪了,还没等迁陵地话从正德皇帝嘴里亲口说出来。朝臣便已经蜂起上书,劝谏的劝谏,更有人已经开始直斥其非,言辞激烈。

    这样一来,却是惹得皇上大怒,申斥的申斥,罢官的罢官。只月余时间,这朝廷就已好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的热闹了。

    朝堂之上如此。便是长安的百姓如今也是议论纷纷,消息传地是人尽皆知,便连刚回京的大将军折木清也被卷了进去,可谓是朝野震动,人心纷乱了。

    更有消息说皇上要在大寿之期宣布此事,到时金口御言,想要皇帝更改那可就是千难万难地了。如此才有朝臣跪在宫门之外不起的事情发生,不过却被一顿棍子赶了回去,正德皇帝向来宽和仁厚,便是在朝堂之上,也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仁慈君主,如今竟是命人将一群朝廷大员打的落花流水,别说是正德一朝了。便是纵观整个国朝历代皇帝,也没有这般对待过下臣的,罚俸的罚俸,贬官地贬官,看样子皇帝显是已经恼怒到了极处了的。

    胡司马将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最后却道:“王爷。此事透着蹊跷,皇上便是有心要迁陵,消息也传的没有如此的快法,从宫里到朝堂,再到百姓,只不过半个多月便已经闹的满城风雨,若没有有心之人的推动,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此事反对最力地也都是杨相,和李大人汪大人一派的朝臣,而。。。。。。。。。”

    说到这里。这位胡司马却是看了一眼赵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了这个时候,李玄瑾也压住了火气。恢复了镇定之色,见他如此,摆了摆手道,“你但说无妨,你和子平都是本王心腹之人,赵石虽然新到,但本王也信得过他,不需有何顾忌,有什么话就说。”

    “若说此事是真,以我看来,反应最烈的也应该是户部,户部掌管大秦度支,这花钱支使的事儿他们能不着紧?但奇怪也便奇怪在此处,杨相入宫的详情不得而知,更不知道皇上和杨相说了什么,但从杨相称病不出看,恐怕也是吃了挂落地。

    太子随后进宫也不知说了什么,但此事传的满城皆知,朝臣议论纷纷,就只户部却不动如山,众人皆言太子支持皇上此举,或是想要独善其身,置身事外,这便也还罢了,毕竟皇上盛怒之下,太子退避三舍,顺了皇上的意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但和消息风传的如此迅速联系起来,却不得不让人觉得其中蹊跷了,消息是什么人传出来的?皇上是否真有迁陵的意思。。。。。。。。

    如此,为王爷自身计,沉舟觉得还是镇之以静为上,便是五皇子一系如今也大多都是沉默不言,咱们景王府势单力薄,犯不上。。。。。。。”

    李玄瑾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又立了起来,见他如此,胡司马却是知机的停住了话头儿,讷讷不言了。

    李玄瑾努力压了压心火儿,嘴唇却是紧泯,半晌过后,才沉声道:“这不是个小事,如今大秦国库虽然充盈,但迁陵一事一旦为真,父皇这二十余年生聚恐怕就要付诸东流,这种昏聩之举我不信父皇会做得出来,哼,太子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做事越来越荒唐可笑了,不行,我要立即进宫见父皇,怎也要将事情弄清楚了,若个真是父皇有这么个意思,拼着这个王爷不要,也要劝父皇打消这个念头的。”

    “殿下且慢。”出声的是一直听的入神地齐子平,“殿下,现在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去了也见不着皇上地,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些日子,也不争这个早晚,照子平看,还是先合计合计,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不然就算见得了皇上,也没个说辞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了看齐子平的神态,赵石却是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地,但此时广这份镇定就很是难得。

    声音清朗沉静,如同清泉流水般划过人的心田,让李玄瑾的面皮松了松,却是自失的一笑,自他在宫里听闻了这件事,心里便好像开了锅一般,好在他的心性还算沉稳,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也没有直接去见正德,急匆匆的离了宫禁,回到府中便是想讨个主意,在他看来,大秦有父皇这二十余年的底子在,才有争霸天下之资,若是再修上一座皇家陵寝,失了民心不说,这一切便即付诸东流,不管今后谁登上了那个位置,接手的都将是个烂摊子,这要在前唐盛世时自然不算什么,搁在现如今的南方诸国也不算什么,但如今的大秦只相当唐时一路,每年的税赋还不到三百万两,其中近半都得拿来给东西边镇军旅,再加上官员的薪俸,天灾之后的灾款,一年下来还能剩下多少?

    正德皇帝即位之初,国库空虚到了什么程度?就连宫里和各大王府的修缮都没有足够的银钱支使,如今国库刚刚丰盈一些,便出了这等的事情,他这心里可是不好受的紧了。

    他到也想到了说不准是几个兄弟玩儿的勾心斗角,也许父皇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也说不定,但从母妃那里听闻皇帝震怒,都到了廷杖大臣的地步儿,也没有在大臣面前否认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他这心里可就急了。

    结果匆匆回到府中,听王妃和胡司马两人一说,心里的失望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就连自己府中的人都是这么想,朝中有多少的大臣存着这个心思?,太子一系,五哥一系都在隔岸观火,其他几个兄弟就更不要提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竟然在这样的大事上面还要勾心斗角一番,真是让人心寒不已。

    如此这般一想,他这心里的急躁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时经齐子平一说,也知自己表现的有些毛躁了,其他三人也就罢了,自己这番举动都落在了那个少年的眼里,岂不让对方失望?

    “子平说的是,是本王有些失态了。”

    随后的谈话听在赵石耳朵里却是无聊的紧了,这位胡司马人显得有些木讷,也便是机敏不足,而齐子平才能也是有限,王妃娘娘显见心中委屈,再不打算开口说话,,几个人谈来谈去,却也捋不清其中的关节,李玄瑾不禁显得有些不耐,脸色越见难看了起来。

    估计是见赵石有些过于清闲了,随口问了一句,“赵石,听了这半天,可有什么好的措置建议?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大家最近的建议阿草都看了,无外乎就是更新太慢,说话啰嗦什么的,竟然还有咒阿草tj的,今天上了上编辑建的作者群,好像大家都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有比阿草还惨的,写了十几万字,书评区竟然没一个说好的,本来阿草还有些觉得自己冤枉的,这么一来也算是平衡了,起码大家没都骂咱,嘿嘿,努力更新,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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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六章对策

    赵石在旁边已经听了半天,也得出了一些结论的,景王李玄瑾在朝中援引不多,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更多的信息提供,说起来的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这不能不说是一大不足了,不过也惟其如此,在朝中并没有什么人跟景王府过不去,好像名声也不算差。

    而对于正德皇帝想要迁陵这件事上,几个人议论来议论去的,其实结论都摆在了那里,但就缺个明白人把行动的脉络整理出来了,这就像是一支军队,而齐子平和胡司马两个都是参谋,前世时军队里流行一句话,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而参谋之所以是参谋,就是因为他们缺乏整体把握的才干,也就是缺少大局观,军队行动之前,参谋提供意见和信息,做出决定的就是参谋长了。

    几个人如今都是身陷其中,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消息是真是假上面,却又没有更多的信息加以支持,所以陷入了一个自己制造的死局,听到这里,赵石心里就已经想笑了,不过他前世时是个共和国军人,军人不谈政治的原则和内里的原因以及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所以这个时候也不愿插嘴说话,不过这时听李玄瑾问起,默默在心里将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这才开了口,不过他说话向来直接,此时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客套之类。

    开口便道:问题其实是两个,一个便是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另一个嘛,消息是真的,殿下该怎么办,消息是假的。殿下又该如何。

    我们先来说第一个,先前其实齐兄和胡司马都说了的,杨相进宫了一次,回来便病了,那么便也简单了,一个就是直接进宫去问皇上,听两位的意思,这个好像不大妥当。再一个自然是去问杨相了,不过听胡司马说,杨相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地,倩儿小姐不是刚刚回府?殿下大可以借着问候倩儿小姐的机会去见一下杨相,若是杨相避不见面的话,也可以让倩儿小姐去顺带问问,总也比像现在般猜来猜去强的多。

    之后便是决定第二步的时候了。若消息是真的,殿下不妨便借着这个由头去拜访朝中的大臣,太子毕竟只是太子,还不可能在朝中一手遮天吧?底下的人就没有几个有忠梗之心地?在这个人心纷乱的时候,朝中那么多的大臣。就没人不明白此事的利弊?照我看来,不过都抱着明哲保身的念头罢了,这时只要找到他们,将道理说个明白。又有殿下顶在前头,估计就算不能一呼百应,聚集起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还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嗓子却有些发干,说话之时不但要想好措辞,还要注重一字一句的语气,这样地长篇大论让他有些难受,顺手举起酒杯。一口喝下,那边厢李玄瑾却已经是听的入神,这时见他举动,想也没想,立即起身来到赵石面前,提起酒壶亲自将杯子斟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将军大才。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那消息若是假的,又该如何?

    他心下着实欢喜。也不在意其实赵石这些话方才几个人都曾说到过,只是经赵石嘴里说来,却是条理清晰,比之之前三人说的纷纷乱乱不可同日而语,就好像一条小路藏在杂草之下,赵石不过是将上面的杂草拨开罢了,但能有这般地能力,也正是大多数人所欠缺的,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便是如此了,若是有人将这一片叶子拨去,那之后便是天高海阔,什么便都清晰了起来。

    见王爷亲自把盏,齐子平和那胡沉舟两人却是满脸羞惭,他们两人一个是长史,一个是府中司马,从职司上说最大的作用其实便是为王爷赞襄,如今见识还没有一个少年明白,这心底的难受劲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地。

    赵石也站了起来,在礼数上一直是他最欠缺的地方,前世的人大多行的都是握手礼,而在这个时代,什么时候该行抱拳礼,什么时候该行半礼,什么时候该行全礼,又什么时候该行跪礼,不磕头,还是得磕头,该磕几个头,文人和武人之间的礼节也自不同,就像是军中带甲之士,在见到上官的时候最多也便是单膝跪地,抱拳为礼罢了,但在文官中间,见到上官是要跪倒俯首为礼的,礼节上纷繁杂乱,却都是有讲究的,而古时以礼罪人也不是什么少见地事情。

    王爷亲自把盏,他到是没觉出什么来,但也不可能端坐不动,双手接过斟的满满的酒杯,嘴里却接着说道:若消息是假的,就得猜猜皇上的意思了

    对于猜测别人的心理,他却很是拿手的,这时说起来也极是爽利,第一,可能皇上有这么点的意思,但还没打算实施,但若是这样地话,说实话,那些大臣们地举动可就有些愚蠢了,被下面的人一挤兑,说不准还真弄巧反拙,让皇上下定了心思,若是这样地话,就要看殿下怎么劝说了,殿下心里应该有所准备才是。

    第二个,那便是皇上根本没这个意思,但却做出这些举动来,那么照我看,王爷还是置身事外的好,皇上心中自有打算,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说到这里,赵石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个旁人,肯定还得谦逊几句,什么一愚之见,入不得王爷法眼,或是抛砖引玉,让王爷见笑了什么的,但他却突然的停在了这里,让人有些难受。

    不过在李玄瑾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心里还暗道了一句,此人当真是才能天纵,再要给他找个好老师,不管学文学武,将来成就都是不可限量的了。

    此时那位胡司马也是暗自赞叹这个少年心思灵敏。处事明晰,这些事情他和齐子平难道没有想到吗?不是,他们也都大多想到了的,只是说出来没有这般的清楚罢了,就像是一个读书之人,要诗情有诗情,要才学有才学,但只要动笔便是一塌糊涂。但经人把文章字句顺序一改,便是一字不动,也就成了绝世的好文章,这样的能力看似取巧,但却有几人能够?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但话到了自己嘴里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实是怪不得旁人的。

    他心里这般想着,赵石把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心里却也活络了起来,这时接口道:皇上若是真有自己地打算,照沉舟看,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更要多做

    说到这里便即也住口不语。眼睛却是精亮精亮的。

    他虽然话只说了半截,但厅内的几个人只是楞了楞神,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齐子平立即抚掌而笑道:逢春兄说的不错。不仅要多做,而且还要做的人尽皆知才好。

    李玄瑾也是手扶额头,摇头微笑,这心事一解,浑身上下的劲儿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他刚回京师,还没怎么休息,又有这么大一件事缠在心上。全靠一股心劲儿在支撑着,如今这一松泛下来,脑子不由有些发晕,在外奔波三个月的疲惫以及回京就劳心费力地劳累便即潮水般涌了上来,脸色不由有些苍白。

    不过他这心里感觉还不错,尤其是出京千里也不是一无所获,带回来一个顶用的人才,这比什么都强。摆了摆手。笑着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先不去说它。迁陵之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事关我大秦江山的大事,这事要是放在小家子里,作儿子的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得成全了父亲的心思才对,孝道乃人伦大道嘛。

    唉,偏偏这事却是发生在咱们皇家,便是事关江山社稷,百姓黎民的事情了,父皇向来宠爱于我,若是这次阻了父皇迁陵,本王在京城本就名声不佳,这大家也都知道,还不是毁在师道上面?这次之后,怕不又传成什么样子呢?你们不为本王好好想想,还要把本王架在火上烤,真是亏了你们还是本王的心腹之人。

    这番话一出口,齐子平和胡司马两个虽是知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但还是殓去了笑容,肃然已对,而赵石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此时也不例外,只是在心里道了一声虚伪罢了。

    至此,事情也算是商量完了,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李玄瑾地目光落在了赵石身上,赵石,你先在府中安心住下,这王府里的护卫还要劳你整顿一番的,若不是你在我府中肯定是屈了你的才干,本王到是想着把你留在我府里,时刻参赞的,不过就算本王万般地不愿,也不能阻了你的前程不是?待得此事事了,本王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可好?

    晚宴就此结束,各人皆回去安歇,赵石也被人引着回了那处竹林不提,李玄瑾和王妃两个却是安步当车,往居寝之处行去,有下人在前面打着灯笼,后面则远远随着两个侍女。

    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王妃,李玄瑾不由一笑,爱妃可是在责怪我方才把话说地重了?

    妾身一介女流,见识自然短了些,哪里敢埋怨王爷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但话语中的怨气和委屈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李玄瑾微微一笑,我生气的不是你见识短不短的,你的好处都在我心里装着的,有你在这府里,我在外面才安心,但今天我也确实生气,可能你还不明白,让我跟你说的仔细些,这几年仗着父皇地宠爱,我们景王府诸事还算顺遂,这府里面的人心却是有些散了,办什么事儿都不上心。

    你心地软,我是知道的,下面的人犯了错事,你不忍他们受罚就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这个心思我也知道。

    但胡沉舟和齐子平两个不同,他们是我的心腹,大事小情都得经他们的手,他们若是错了。下面的人就都跟着往错处走,他们办事不上心,那旁的人还指望他们能办事勤谨?以前还罢了,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任事不管,闲着调理府内地人也没什么意思。

    但这次事了,情形就又自不同了,想要抽身怕是没那个可能地了。今天也见过父皇了,父皇没跟我说迁陵的事情,到是跟我要我到兵部任事。

    这些事先不去说它,我这身上若是有了差事,府里地人心却是要整治一下的,虽不能像五哥一样以治军之法治府,但赏罚分明还是要做到的,今天本来就是想要敲打一下他们两个。却被你给揽了过去,你说我这心里能不生气?

    这些掏心的话一说,王妃心里才是恍然,知道自己这番想的有些左了,遂低声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上两句重话儿又怕什么了?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你刚从外面回来,就疾言厉色的,妾身心里不好受。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我见识浅了,妾身知错了。

    不过,皇上那里到底是怎么想地,让王爷你去兵部任职?如今如今太子和五皇子那里斗的正烈,恐怕掺和进去就没得个安宁日子了的

    李玄瑾嘴角微翘,却是露出了几分倨傲之色,不过灯光闪烁。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脸色,你道咱们不掺和进去就能安宁了?如今父皇已经年老,这些年仗着父皇的宠爱,还能活的肆意些,但看在那些个兄弟眼里,这心里面能没些嫉妒在里面?三哥还没登位呢,就已经不顾兄弟情面的来了这么一出儿,见了面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若是三哥或是五哥他们真个登上了那个位置。咱们不预先在外面结些援引,或是握住些职权在手里。下场还不定能如何呢,全寿还小,有我在外面顶着,还能保他一些时候,若是我哪天

    听他越说越是凶险,王妃脸上已经出现了惊慌之色,一把抓住他地手掌,急急道:说什么呢,若是有人敢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

    李玄瑾心中也是一暖,紧紧了手掌,却是打断了她的话头儿,所以我现在就是要争,以前也作了些布置,但那些官儿的心思你也知道的清楚,得意的时候都是上赶着巴结,但到了为难地时候,不定能有几个堪用的人呢。

    所幸这次出行收获不小,若是培植的好了,不定就是我景王府的一颗擎天之柱,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人生一世,若是不能护得妻儿平安,还称什么男儿伟丈夫?所以这次不但要争,还要让他们知道,我景王不是那么好任人揉捏地。

    说到这里,许是觉得话题过于伤感了些,话头儿一转,笑着道:那赵石你看如何?这人性子疏淡,我回来之前没得罪你吧?

    见他转了话题,王妃也着实不愿在这个上面再说下去,遂也笑着道:他到是没得罪我,不过这人行事过于特立独行了些

    接着将赵石来到府中之后的表现一一说了一遍,说到将春凝扔下水池的时候,李玄瑾只是微微莞尔,不过说到宜香烹茶,却被人一句什么茶不如酒给惹了回去,李玄瑾不由哈哈大笑,再等说到晚宴之上,赵石要以五万兵马攻陷长安之时,笑容一僵,略一沉思,却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个赵石到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来,不过能在一刻之内,便看出这多的事情,眼力着实不凡,不过你们却是被他骗了,若是以五万人马就能攻陷成安,那潼关早就已经不保了,他这话到也真敢出口,我看呀,他是欺面前的人都是些文人,不懂武事才这么说的,他们被赵石唬住也就罢了,不过你也是出身将门,不会连这也没看出来吧?

    王妃见他笑得开心,心里也是欢畅,不过还是白了一眼,道:我就是略懂些武事,才觉得他并非空口白话说来听听的。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七章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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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怎么说?”李玄瑾停住了笑声,这个赵石看上去是个冷静的很的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看到这个少年露出诸如惊慌,畏惧这样的表情过,没想到来到府里,却是笑话百出,不过随即一想,也就明白,这个少年出身贫寒,到了王府这样的所在,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错处,也不算奇怪。

    却听王妃笑了笑,接着道:“若是在平日,别说五万大军,便是十万二十万大军到了长安城下,只要守军百姓上下一心,也要他们折戟在这坚城之下的。

    不过王爷请想,若真有五万敌军出现在了长安城下,那时民心士气该是如何?别说上下一心了,就是能闭门不出,紧守城池就已经不错了,只怕到时难保有人不会想着大开城门,以身应敌吧?

    就算守住城池不出,兵法有云,守城而不出城以战,困矣,外无援引,孤矣,坐困孤城,这士气又从何而来?他若引军猛攻西面城门,怕是有些破城之机的,再派死士从东门处上城,此是奇兵,如此奇正相合,若守城的乃是像折大将军那样的沙场宿将也就罢了,以他的威望以及领军手段,就算被其奇袭成功,靠五万兵马想要夺下长安也是痴人说梦一般,若守城将领稍微差上一些的,一个慌乱,便是兵败如山的结果。

    妾身便是略懂些兵法韬略。所以才知道他说地未必便无可能的。

    这次妾身却是要说,王爷慧眼识人,这个赵石年纪如此幼小,便是心思机敏,气度沉凝,将来终究不是池中之物,不过妾身还要多嘴上一句。此人如此不凡,想来心思便也不小。如何才能收了其心,才是考校人的地方。

    妾身方才自作主张,已经让他陪宝儿一起读书,也不知作的对还是不对?宝儿今年已经九岁,生性聪慧,要说早就该进宗学的,但。。。。。。他太过顽劣了些。朝堂上又明争暗斗的厉害,这才笼在了府里,现在就更不敢让他去了,曾闻远掌着宗学,宝儿进去了,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不过在府里这样也不是办法,没准儿就得成了四哥他们家麒儿那样的纨绔子,京里那些有名地先生咱们又请不动。平常的吧,来了也降不住他,你到是狠心,每次那些先生辞了差事,都要狠狠罚上宝儿一次,也不看看那些先生地德行是个什么样子。平日里也不管他,现在宝儿在府里这些子人眼里都快成魔头了。

    这次妾身也下了狠心的,这个赵石虽然说起来比宝儿也大不了几岁,但军旅出身,性子上看也严厉居多,也不怕得罪人,让他来磨磨宝儿的心性,也算的上对症下药吧?”

    李玄瑾默默的听她娓娓道来,嘴里虽然说下了狠心,但担心的模样却在脸上摆着的。不由一笑道:“宝儿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母妃和你给宠出来地?现在到来怪我,不过这事我到要赞上你一句。所谓慈母多败儿,是得狠狠管教管教了,不然照他这么下去,将来不定给府上捅什么篓子呢,接下来这几年估计我也顾不上他,赵石这个人以后我是要用的,不过,现在嘛,应该还能留他在府上一段日子,让他放手去作,你也别插手,母妃那里有我去说,你这里可是不能心软。

    就算宝儿文事不成,学些武事也是好的,若是他能变得有那赵石一半的沉稳,咱们的心也就能放在肚子里了。

    先不说这事,赵石带来的那些军兵你还没见吧?那些都是真正的虎狼之士,你吩咐人给照应好了,先充入府里的护卫,让赵石先代着府里地护卫都头,王虎和其中一个叫杜山虎的给他作副手,薪俸和府里的那些护卫一样,这些人都是经过战阵的,性情都暴躁的很,所以他们出去的时候必须得让人通知赵石一声儿,他手下地人,旁人未必压的住,再派人跟紧他们,别让他们惹事。。。。。。。。

    还有,赵石那里给他派些支应的下人,嗯。。。。。。。你在府里选几个相貌看得过去的婢子,随身契一起送过去,银钱支应什么的也不能少了,你看着办。。。。。。。。。

    宝儿在宫里我没来得及带回来,不然今晚到是能让他和赵石见上一面,不过这事到也不急。。。。。。。。。”

    两人边走边说,和平常人家不同的是,丈夫远行归来,说话之间却缺了许多的温情,不过两人也都惯了的,一个说起来自然而然,一个听到之后连连点头,也没什么埋怨,看上去别有一番默契滋味儿的。。。。。。。。。

    第二天清早,李玄瑾便带上几个护卫去了相府,却没带赵石的,到也没有别地原因,主要便是因为杨大小姐地缘故了,李玄瑾对赵石再怎么欣赏,但在杨倩儿的事情上,他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舒坦地,这次去相府就也没让赵石随同前往。

    赵石一大清早起来,许是新来到一个地方,还有些不惯,也许是旅途确实劳累了些,所以比之往常却是起的晚了许多,天色已经大亮了,穿好衣服,和前世时一样,他身边带了的除了两套军服以外就没什么别的衣物了,石头娘到是想给他作一套行头的,但石头娘现在眼睛已经有些不好,赵石也不愿意她再点灯熬油的,于是便劝止了,如今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却是昨日那个春凝送进来的,藏青色圆领长袍,腰间还得扎上一条布带,大小尺寸嘛,有些小,绷得身上紧紧的,本来他想着找自己军服穿上,但没有找到,估计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身体舒展了一下,没有早晨起来之后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深深吸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息到底不如外面的空气让人振奋,但他没有赶着出去,而是将自己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然后才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溜的人没有让他感到惊讶,他醒的时候就是被外面的响动惊醒的,见他出来,这些人立即跪倒了一片,有的嘴里说着,拜见大人,有的却已经开口说出见过的主人的话儿来了。

    四个婢子装束的少女,后面的则是六个男仆,赵石被这阵势弄的一愣,手足有些无措,随即便想到了这是那位王爷的手段了。

    随后李老那特有的大嗓门便在竹林里响了起来,“小友昨夜睡的可还安稳?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走,跟我随处转转去,我说你们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该干活的干活,缺什么就找管事的,这些还用人吩咐?

    对了,你们四个留下,还有,这闲宁居周围以后就由你们来打理了,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看着四个身如弱柳,模样娇俏可人的少女规规矩矩垂首站在自己面前,赵石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向这个说话依然快的让人插不进嘴的李老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李老呵呵一笑,顺手从袍袖里掏出一叠文书来,递到了赵石面前,“这是她们四个的身契,这是王爷的一番心意,王爷看你身边也没个侍候灯烛的贴心之人,就在府里给你挑了她们几个,看着可还过得去?

    拿着这个,她们几个以后就和我们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吃穿用住都得落在你自己身上,打也随你,骂也随你,王妃那里也说了,若是不满意,让你自己去挑。。。。。。。至于这些杂役粗使,娘娘说你看着合用就留下,不行就跟老李说。

    小友,这可是王爷的恩赏,别抹不开脸子,让老李难作才好,还有,娘娘说了,你这里还缺一个懂行文的先生,她看那位崔先生就不错,和你还是旧识,过些时候就让他搬来和你一起住,好了好了,昨日看你还是个爽快人,今天怎么就变了个人一般,这等的不爽利?赶紧把这些收了,咱们去齐小子那里蹭口吃的,老李带着你去东市转转。。。。。。。

    行了,别看了,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的。。。。。。。”

    说完把手里的文书一把塞在赵石怀里,转头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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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八章试探

    赵石扫了一眼眼前这几个娇怯怯的人儿,心里却是苦笑,看这几个女孩儿的样子,还不知道是她们照顾自己,还是自己照顾她们呢,不过他远远算不得清心寡欲之人,来到这里之后,除了那个李金花外,连女人的手也没拉过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娇嫩的少女,心头不禁一热,不过随即就便压下了心思,身处凶险之地,容不得他有半点放纵的,不过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虽然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年了,但他毕竟没有和大家族过多的接触过,不过这些规矩他也不是不知道,手中的文书虽是又轻又薄,但就像是房契一样,只要拿在了手里,眼前这四个少女便是他的私有财产了,任凭处置,和牛羊之类也没太大的分别。

    相信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的,人人的感觉都是不同,估计赵石就属于特殊的那一种了,这个时候他除了有一些属于男人的欲望以及满足感之外,竟是有扭断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看看其他人的反应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所幸的是这个凶残的念头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罢了,他毕竟不是被战争折腾的有些神经不正常的变态,虽然有些时候确实恶念不断,但他还能控制的住自己。

    从前世到现在,这些念头不过是让他变得更加的冷漠,却并没有让他变成地地道道的魔鬼。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有的没的东西逐出自己的脑海,随手将那些纸张扔在了为首的一个少女地怀里,东西你先拿着,住的地方自己找,我喜欢清净。记住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说完便即转身离去,只剩下了几双透着几分惊异的明亮眼睛相互楞楞的瞅着,明显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几息之间便已经追上了李老的脚步,赵石眼中波光闪动了几下,才漠然道:王爷的礼物有些重,不过赵石收下了,王爷那里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老笑地很是爽朗,说出来的话却是文绉绉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小友的年纪正应是风流不羁,让人羡慕的时候,别整日里板着一张脸,男子汉大丈夫,醒掌权柄,醉卧美人之膝,活得就是个痛快。若是到了我这把年纪,想要痛快也痛快不起来了不是?

    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赵石一眼,不过看到赵石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自禁摇头失笑,小友。你这人可是有些奇怪,若是旁人能得王爷如此看重,还不定高兴成个什么样子呢,你可到好小友可真是看不出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若是说三四十岁到也是有人信地,我老头儿就是有些奇怪,小友到底想要些什么?呃,咱可说好了,这些话可不是王爷叫我问的啊,只是老头有些好奇罢了,你说不说都没什么干系的,咱老头儿这个年纪。还想要过几天好日子呢,可不想往一些麻烦事儿里掺和

    赵石心里却是冷笑,对方眼光闪烁,怕是有些言不由衷,虽每句话都看似漫不经意,但句句恐怕都是代别人问的,又努力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他这个样子到是和前世时那个金成民差不多。

    赵石笑了起来。但眸光却已经锐利如刀锋。我在庆阳城外地时候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

    李老转头向他看了过来,但目光相接。饶是他也曾经过战阵,见过鲜血,但还是下意识的转了过了脸去,心中不由有些发寒。

    我喜欢鲜血的味道,杀人地感觉很是不错,可惜,不能留在庆阳,听说西夏边境上有很多的马贼,若是能多在那里呆上些日子,也许就能和那些马贼交上手的,还有那些边寨,延州那边也不错,若是给我一支劲旅,也不知能提多少人头回来。

    不过回到巩义县也不错的,刚开始时不过一个多月,就砍了数百个脑袋,不过后来就碰不上这样的好事了,那些什么绿林道上的家伙们总是陆续过来送死,人头都不够大家人人一个的,后来人越来越少,数个月也看不到一个贼人的影子所以就随王爷来了长安,长安这里人真是不少

    带着一股鲜血味道地话语不断折磨着老头儿的耳朵,更在考验着他心脏的耐受程度,看着李老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绿,神色变幻间好像开了个染坊,赵石别过了头去,他从不怀疑自己吓唬人的本事,这本来就是用刑中的一种,用刑之中,最下乘的就是在肉体上伤害对方,当然了,给出足够的时间,就算是最坚定地战士也受不住漫长地折磨的,当痛苦超过了忍耐地极限,那么你就能连他做爱喜欢用什么姿势都问得出来了。

    当然了,这是在时间足够的情形之下,赵石曾经见过最残忍的一个问询高手,就是将对方的头皮一层层削了下来,只不过用了十七刀,便让那个也是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家伙吐露了实情,但那也是夹杂着大量的心理攻势才取得的成果,所以说,心理战术,再加上一些适当的药物,才是打破对方心理防线的首选。

    赵石称不上这方面的高手,但也绝对是精通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他知道自己的年龄小,这在有的时候是个弱点,但在有些时候却是一种优势,若是有人见到一个几岁的孩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一根手指,是不是比大人来做这件事情来的恐怖?来的震撼?

    而如今,效果确实也不错,李老确实也被身边这个少年的话题以及语气中散发出来的那种变态的狂热唬住了,最直接的证明就是他下意识的想要离赵石远一些,在听到赵石说到长安人很多的时候,李老脸上的肌肉颤了几颤,脚步也一个踉跄,脸上则是阴晴不定的样子。

    赵石知道,他现在估计是已经打消了带自己去东市的念头,,心里不定还打着将自己立即从王府赶出去的念头,任谁家里都不会收留一个嗜血的魔头不是?

    赵石这个时候也是明白,这位李老以后再要试探却是得思量思量了,也便不为己甚,有时候玩笑和真相也不过相差一丝罢了,那种生死一瞬所带给赵石的悸动,以及时刻挣扎在生死线上刺激就好像是毒瘾一般难以戒掉,在平静的环境下生活的久了,确实也让他有些怀念的。

    笑了一声,一把抓住李老的胳膊,说笑罢了,看把您老惊的,人家不都说封侯但在马上取吗,咱就是冲着功名来的,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巩义县小了些,那些绿林道的强人也不能天天看得见,所以才来长安闯闯,那个搏个封妻荫子。

    李老这心里算是百味杂陈了,手臂挣动了一下,对方的手却是纹丝未动,也算是知道了对方这番话八成儿是故意的,不过被个孩子如此戏弄,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儿,却是心里话,府里有了一个小魔头还不够,怎么又出了这么个心机深沉,万事都好像瞒不过他眼睛的怪物,以后这府里算是有热闹看了。

    这个时候赵石却也懒得去理会他的心思了,随口问道:齐长史找我有事?

    也许是刚才的话题过于刺激了些,李老说话也不在云山雾罩的了,也不再提起方才的话题,直接回答道:娘娘怕你闲着发闷,所以这府里的护卫就都交给你管了,不过详细的情形得齐子平跟你说了,咱们现在去正好能蹭上一顿美食,你不知道吧,齐子平的婆娘做出来的吃食连王爷和娘娘都说好的,不过就是身子若了些,不怎下厨的,这次估计能沾小友些光儿

    两人转弯抹角,来到王府西面的一处跨院,这里也是清幽别致,不过照着现在赵石霸占着的那处竹林可就差的远了,来到这里,也不需外面的仆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而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齐子平正在院内的空地上拉着架势练习练习什么招式,赵石只是扫了一眼,对方的姿势有些古怪,更像是后世那些老头老太太们练的太极拳,招式虽然不同,但都是慢腾腾的,估计也是养生居多。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一十九章惊讶(呼唤月票)

    扫眼间看见赵石和李老两个进来,齐子平立即停下手来,顺手从旁边伺候的人手里拿起手巾擦了一把脸,才快步迎了上来,李老,贤弟起的这么早,我这里还寻思得等上些时候你们才能过来呢,快,里面请,来人,上茶。

    李老这会儿已经回过了脸色,嗓门也就上来了,哈哈大笑着道:我说子平,你这五禽戏可练的不怎么样?怎么样,拜师跟我学学?我这里还有一套剑法,携琴带剑方显名士本色嘛。

    边将两人往屋里让,齐子平边笑着道:我这里俗事缠身,可学不来青莲居士的风范。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赵石道:贤弟头一次登门,知道贤弟好酒,我这里还藏着一坛芦烧,真正的其烈如火,入口若刀,前些时王爷赏的,我嫌它太烈,就藏了起来,想来贤弟应该喜欢的,咱们一起尝尝。

    我们可不是来讨酒喝的,不过既然你都说了,咱们若不尝尝,岂不是对不起你一番盛情?不过这等的好酒,饭食可不能马虎了

    听他这么一说,齐子平才作恍然状,摇头失笑道:我说呢,原来李老又惦记上内子的手艺了,成,不过可得等等,就怕内子久未动手,有些手生

    不怕,不怕,便是烧的再个不好,也比我家里那口子作的强。

    说笑间,几个人已经进了外堂,分宾主落座,下人立即送上香茗。齐子平许是有些口渴,立即喝了一口,不过看见赵石动也没动,不由扑哧一笑,李老端着茶碗儿正想入口,听他笑声,不由一愣,接着看见赵石的样子。也不由失笑。

    如今小友在这景王府里的名声可已经传开了的,只一句茶不如酒估计就能让许多好酒之人奉为知己,传来传去的,不定就能成一段佳话。

    赵石摇了摇头,文人好茶,武人好酒,没什么好说地,我在军营里到是听人说。战阵之后饮酒,最能激人体气,若是就着战场之上的血水饮之,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百邪辟易。

    一听他这话。李老脸都黑了,这小子怎么回事,成心的是不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就往血啊。人头上引,这大早晨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齐子平到是已经习惯了赵石这等的说话方式,不过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听了这话可是胃里有些不适,茶也不喝了,站起身道:我去知会内子一声儿,让她马上动手准备。稍等。

    这回赵石到不是纯心想恶心他们,这话还是出自那个李斐地嘴里,他可是半点的假话也没说。

    不一会儿功夫,齐子平转了回来,看见李老一副的苦瓜脸,全然没有以前爽朗模样,心里也是不由一笑,李老在府中人缘向来不错。对谁也不摆什么架子。又是府里老人儿,任谁见了都得让上三分。兼且还曾读过书,就是和幕僚们也能说到一起去,到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好像吃了几两黄连的模样的,不过当初自己和王虎都尝过滋味儿,就算是王爷,在巩义县的时候,苦笑的次数也不见得少了,这时看来,到也没什么稀奇的。

    心里虽然暗笑,不过却也不想去触李老地霉头,看向赵石道:王爷今早去了杨府,不过临走之前也说了,贤弟暂掌府内的护卫,有王虎和杜山虎当你的副手,到时让王虎给你引见府内护卫就成。

    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军兵,也都暂时编入府内护卫,不过贤弟可得把他们看好了,这长安乃是天子脚下,闹出麻烦来不好收拾。

    见赵石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再一个就是小王爷的事情了,估计这两天就能从宫里回来,王爷说了地,让你好好管教管教小王爷,娘娘和王爷都不插手,让你放心,不过贤弟啊这里为兄得跟你说一句,到底身份际野在,就算小王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道理你可以随便说,但有一个,你可不能伤了小王爷啊

    他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往下深说,其实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的,他毕竟不能直接说什么王爷地话你只能听三分,剩下的七分是自己掂量着办的话来,不过看赵石神色动也不动一下,心里也是一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不过眼前这个少年不是蠢人,相信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至于赵石能不能按照他的意思作,他可是半点也没那个把握。

    王爷的意思,你这两天先在长安城四处转转,府里的差事也不急于一时,为兄这里没有大事,不过琐事到是不少,就不能陪着你漫游长安了,不过有李老相陪,相信也一样能让贤弟尽兴地,还有,那四个婢子可还满意?

    这些都是刚进府的人儿,娘娘亲自挑的,王爷和娘娘对贤弟可都是器重的很,贤弟心里要有数儿,可不能让王爷和娘娘失望才好。

    他这里娓娓道来,如对兄弟子侄,语气平和恳切,也不造作,听上去就让人舒服到了心里的,赵石知道这人很是老实,醉酒之后更是跟他说过什么,言无不实,少说多作,才是君子正道的话,这人自从赵石见他以来,确实也从不大言欺人,说话做事紧守本份,可谓是身体力行的一个人。

    这番谆谆告诫,却要比李老方才故作豪爽在感觉上好的多了。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酒菜都已准备妥当,就在正堂之上摆开了桌子,三人团团而坐,有下人抬着一只酒坛进来,酒坛外面斑斑驳驳,显是已经有些年头了,齐子平笑着拍开泥封,立时一股浓郁地酒香飘散在了屋中,李老耸动了一下鼻子,大声叫道:果然是好酒。

    齐子平一边让下人将酒倒入酒壶,一边笑着道:这酒到王爷手中就已经有些年头了,在我这里又藏了两年,我到也尝了一杯地,就是酒性太烈了些,不合我的口味。

    清晨便饮这等地烈酒,怕不合养生之道,不过在巩义县喝了贤弟那多的美酒,若是到了这里,没有像样的酒来招待,还不得被贤弟笑话了去?

    李老,我可听你家子义说了的,您老这些日子头疼,大夫说不宜饮酒的,您看

    别听那小子瞎说,老头儿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有几天的想头儿?如此好酒摆在眼前,却不能喝,你还不如不拿出来呢,来,赶紧倒上,及时快活才是真的。

    看他这个样子,齐子平也是摇头一笑,依次给两人斟满,淡黄色的酒水看上去煞是引人,这时齐子平举杯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咱们干了这杯。

    酒一入口,赵石便已知道,这酒确实要比之前喝过的那些度数高出许多,不过照后世的高度酒还是差了许多,酒水顺喉而下,略微的刺痛过后,便是一股热气从胃里反了上来,让他精神一振。

    李老哈出了一口酒气,拿起筷子挑了一块瓜片进嘴,好酒配佳肴,难得享受啊。

    赵石今天是成了心不让这个老头儿好过了,这时道:李老知道侍御史周大人府上怎么个去法吗?

    李老嘴里的瓜片还没等咽下去呢,被他一问,差点没噎着,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才没好气儿的道:你问这干嘛?

    我大哥在周大人府上入幕,他还不知道我来长安的消息,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得去看看他。

    你大哥?齐子平却是一阵惊讶,在巩义县那么久,也没听说他还有位大哥啊,随即便已经想到,估计不是亲的,不过能在侍御史周泸府上入幕,想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位亲戚,他嘴到是够严的。

    赵石点头,嗯,我表哥,他叫张世杰,县里盐监张世文是我三哥,他从小就游学在外,我也没见过他几面,听我三哥说,他在长安侍御史周大人府上当幕僚。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章世杰

    张世杰,齐子平默念这个名字,这人他是听说过的,据说师从大儒方辅方文显,不过在长安也只能算是小有名声,齐子平也只是听闻,连对方一面也未曾见过的,别看张世杰在巩义县算的上名声显赫,但在像长安这样士子多如狗,官员满地走的天子脚下,能小有名声就算不错不错的了。

    按照这样看来,侍御史不过是从六品台官,而赵石如今在景王府中任职,两人之间的已经算是有了不小的差距,齐子平最初的惊讶不过是因为没想到赵石还有个亲戚在京师入幕,待得话一说开,便也不以为意了。

    这顿早饭也没吃多长的时间,毕竟是大清早的,酒也不能多喝,再加上酒性确实很烈,几个人都是浅尝辄止,到是齐子平的内人手艺当真不错,只是两荤两素,一个蛋汤,这味道好像比吃那些山珍海味来的还要好些,虽是谈谈说说,半个时辰过后,桌上就已经满是狼藉,四菜一汤吃了个精光。

    最后一口酒一起干了,李老拍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脸膛通红,满足的道了一声,你家那口子手艺真是没的说,酒足饭饱,小友,咱们这就出去转转?还是他这一顿饭开头吃的有些别扭,但几杯酒水下肚,也就放了开来,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少年浑身好像都长着倒刺,一碰就扎手,你不去撩拨却是恁事没有。也就不去故意找那不自在了。

    赵石也想看看这王府周围的环境,熟悉下长安的道路,当下便答应了下来,两人辞别了齐子平出来,不过赵石还是先到杜山虎等人住的地方看了看,告诫他们老实在王府呆着,不准惹是生非,才带上杜山虎和狐狸两个随李老出了王府。

    杜山虎等人来到这里好吃好喝。昨晚更是和王虎等王府护卫喝了个酩酊大醉,这时也是刚刚起来,还带着些宿醉未醒的迷糊,不过一听要去闲逛,兴致立马来了,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儿之下,屁颠颠随在赵石身后就走了。

    按照赵石地要求,他们先绕着王府转了一圈。王府位于长安西北角上,不远处就是城墙所在,赵石眯着眼睛都一一记下,这才离开了王府所在,朝着城中行去。

    本来赵石想着在长安城里好好转上一圈。但转念一想,以后机会很多,到是快些见到张世杰,他在京师呆了怕有几年了。又是在侍御史府上当幕僚,对长安形势定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说起一些事情来肯定要比景王府上的人说的客观的多,既然已经来了京师,还住进了景王府上,已经一脚踏入了是非之中,必须尽快的了解京师的形势,不然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可就有些致命了。

    一路无话,只是杜山虎和狐狸两个不时东看西看的,很是有些土包子尽成地架势,李老在旁边四处指点,不过说起来有些遗憾,这长安城却是二百余年前重建的,若是古长安城,估计一砖一瓦也能讲出不少典故来。现在嘛。则逊色了很多,不过这样的繁华景色。狐狸还则罢了,毕竟来过一次,再加上人有机警,只听不问,显得很是沉稳,到是杜山虎这个大嘴巴和李老两人凑到一起,到也算的上是臭味相投了,一路不时哈哈大笑,引人侧目。

    来到侍御史府门前,侍御史乃从六品朝官,不大不小,但也算的上是朝中要害,身份很是清贵的,但看着眼前这个青砖绿瓦,小的有些可怜的庭院,还是有些愕然。

    李老也看出了几个人疑惑,呵呵笑着解释道:御史台地都是言官,掌弹劾百官之职,若是自己不能清廉自守,这御史台的官儿是作不下去的,就算你有家财万贯,也得把门面弄得寒酸无比,不然被人抓住把柄,结果必然凄惨无比。

    赵石听了,不由点头,深以为然,这就和前世时那些检察院的官儿们一样,花钱也得偷偷的来,看来古今这官场地学问都大抵相通,没什么好奇怪的。

    来到近前,众人甩鞍下马,上前叩门,不一时,边门一开,一人伸出头来迅速扫了众人一眼,身子才随后钻出来,瘦瘦的身子顶着一颗大脑袋,长的颇为有些特色。

    说出话来却是彬彬有礼,请问几位找谁?若是找我家大人,大人今天一早就上朝去了,并不在家中

    我们不是来拜会周大人地,听说府上有位张世杰张先生,我们是他的亲戚,不知他现在在否?

    找张先生啊,张先生不住在这里,只是每天午后老爷回来的时候才来的,几位可以到永宁坊先生的住处去寻

    几个人随着李老,按照那门子的指点,再加上临时打听,转弯抹角,才又来到永宁坊的一处院子之前。

    杜山虎早就走的烦了,这个时候到了地头,立时上前叩门,里面脚步声响,吱呀一声门便打了开来,一个小童走了出来,不过一眼看见门前这么一条大汉立在那里,恶形恶状,一惊之下,后退了几步,满脸戒备地道:你找谁?

    张世杰张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

    是呀,你们找我家先生有什么事吗?

    杜山虎回头咧开大嘴便笑了,旅帅,这回总算是找对地方了,你大哥也恁小气了些,住这么大点的地方,还不如咱们庄子里的房子宽敞呢,看样子在京师可厮混的不怎么样。

    赵石没理他的混话,将缰绳交在狐狸手里,上前一步道:张世杰是我大哥,他可在家?

    童子这时才看见大汉身后的众人,在众人脸上身上扫了一圈。他年纪虽小,但眼力可比一般人强的多了,立即知道这些人都是身份不凡之辈,听赵石说是张世杰地弟弟,张世杰有两个弟弟他是知道地,小脸儿上神色一变,立即换上了笑容,原来是来了。先生正在读书,快快请进这孩子还不知先生地弟弟应该怎么来称呼,索性含糊了过去,到也有些小机灵。

    众人随在他身后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摆设也是简单,一间正房,四间厢房。方方正正,一览无余,一颗榕树荫盖如冠,下面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墙旁漫是藤萝覆盖,院子虽小,但别有一番生趣的。

    小童把众人让进正堂,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地青年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青年长了一张圆脸,和张世文兄弟相像的很,只是身材消瘦,面容沉静,一双眸子幽深闪亮。身上穿着一身青衣,漫步走进来,神态安然,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进来之后,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神色间露出些疑惑。

    赵石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哥。可还认得赵石?

    张世杰愕然。赵石确实是他表弟不错,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他回家乡最近一次也是三四年前吧,那时家里闹分家,老父生病,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去的,处理完家事,又帮着三弟得了盐监地官儿,也没去拜访什么亲朋,就又回了京师。

    他上一次见到赵石的时候赵石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如今赵石往那里一站,却只比他矮了半个头而已,身子更是雄壮之极,他哪里敢认?

    不过赵石的名字他到是还记得,上次归乡的时候就听张世文谈起过的,后来和家里书信往来,也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在县里大有名头的表弟,只才十五不到的年纪,手下便已经有了近千健儿,很是让他赞叹一番地,不过见到真人,怎么也跟那个只有十几岁的表弟形象对不上。

    上下仔细打量了赵石一番,印象中姨夫很是粗豪的样子,眼前之人到还有那么点意思,脸上略微带着些稚气,态度很是恭谨,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冒充自己的亲戚吧?但怎么想,在长安能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表弟都有些不可能。

    赵石到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临走前张世文给他地书信递了过去,张世杰却没有直接打开,只是扫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便已经肯定这是三弟的亲笔无疑。

    脸上露出些微喜色,但却离他乡遇故的惊喜可就差地远了,不过赵石本就性子冷淡,对方若是过于亲热了他还有些受不了,这样正好,不过他在那位三哥的口里也知道这个大哥看上去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性子最是端方严厉,常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自醒,少露喜怒之色,威严自恃,若是以现代的话说来,便是老式家长作风,古代文人的典型代表。

    去,叫香兰沏些茶上来。回头吩咐了身后探头探脑的童子一声,才有转头道:表弟何时到了京师?可是入京述职来的?接着看了其他几人一眼,问道:这几位是

    小弟昨天才到的京师,不是进京述职,是跟着护卫景王才来地京师,现在住在景王府里,这位就是景王府里的老人儿,若不是李老,还找不到大哥的住处这两位则是小弟的属下,这个叫杜山虎,这个叫胡全孝。

    景王府?张世杰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施施然向几人施了一礼,朗声道:寒舍简陋,叫几位见笑了,世杰这里少有人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才是。

    嘴上说着话,却是暗自打量这个从出生就没见过几面的表弟,见对方脸上神色也是淡淡的,身子却是挺拔如松,气度沉凝,一点看不出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心中暗暗称奇,若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如此人物。上次就应该登门造访地,如今却是有些尴尬了,仿佛自己这个大哥还不如这些外人来地对他熟悉呢。

    不过住在景王府里?张世杰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京师风云变幻,王府是那么好进地?表弟无根无基的,别被人利用了去,这事私下得好好问问才是。

    心里想着,脸上却是笑得温和。让人一见便声好感的,又寒暄了几句,众人坐定,不一会儿,一个相貌姣好的丫头送进来了香茶。

    待得丫头出去,张世文才又开言道:表弟,家里可还安好?也有些年没见姨母了

    说到这里,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些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收拾了个干净,姨夫去的时候我这个外甥也没回去祭拜他老人家,表弟不要见怪才好。

    赵石摇了摇头,他来这里不是讲这些废话的,但一些事情这个时候当着李老的面也问不出口。只是淡淡道:大哥有这份心就行,没什么好见怪地,我母亲身体不错,只是姨娘身子好像不大爽利。大哥要注意些,临走前三哥还说呢,姨娘总是念叨大哥,说你一去便是几年,连回也不回去一次,很是惹人牵挂,在这里小弟却要劝大哥一句了,做官儿尽可做得。但若是做成了孤家寡人,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这么一番话毕竟不符合赵石的性情,所以说的有些僵硬,不过那位姨母他也见过的,很是慈祥亲切的一个人,他虽是冷酷无情,但前世时自小失母是他最大的遗憾,便是如今有了母亲。有了姐妹。隐隐补上了这个缺憾,但那时的记忆过于深刻。便是用几辈子估计也忘不掉了的,这时不免多上了几句嘴。

    一句话将张世杰说成了官迷,不说张世杰面色变得通红,便是旁边地几个人也是愕然,这兄弟俩儿可是有意思了,一个彬彬有礼,如对大宾,一个出言讥讽,几乎不留脸面,这是哪门子兄弟见面的场面?

    张世杰嘴里却是有些发苦,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他读了那么多的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从小便聪慧勤奋,后来出外游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一朝进士及第,能光宗耀祖吗?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他虽自负才学,奈何几次榜上无名,他也不愿终日读书,作那皓首穷经之事,最终是进了侍御史府里当了幕僚,少年时的锋锐实是已经磋磨去了大半儿,有心想回乡作个富家翁,侍奉父母,但这心里却怎么也不甘心,便是如此,才在京师留了下来

    现在被表弟说中了心事,心中却是半点恼火也无,只是觉得黯然不已,气氛这时不由有些怪异,有些僵硬了起来。

    李老却是个人精,一见不是个事儿,立即说了几句朝中见闻以及趣事,将话题叉了开来,气氛才从新活络了起来。

    时到晌午,张世杰又命那个叫香兰地丫头做了一桌饭食,取出酒水,殷勤招待,他既然有了心事,这酒也就不会少喝,连连和赵石碰杯,赵石喝起酒来就是一个酒到杯干,他是没事,不一刻张世杰便已经醉态可拘了,主人既然如此,客人哪里还喝得下去,菜还没吃多少,大家就都有了去意。

    赵石自然不能就此离去,让狐狸伴着李老先回王府,自己和杜山虎却留了下来,说要叙叙兄弟离别之情,李老也不好阻拦,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娘娘给他的命令便是紧紧跟住了赵石,看看他喜欢什么,性情到底怎样,这下可好,人家兄弟要叙叙兄弟情谊,他在这里死赖着不走到也不是不行,但也太着痕迹了些,无奈之下,千叮咛,万嘱咐,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一章顽劣(一)

    张世杰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的时候才醒过来,赵石耐性上佳,一直在这里等着,只是杜山虎耐不住寂寞,对于出来一趟,除了找人就是等人很不满意,不过那个小童自告奋勇,要领他出去转转,杜山虎立即大喜,告诉了赵石一声儿,和那小童一起出去到附近闲逛去了。

    张世杰醒来之后,见赵石没走,其他人却都不见了踪影,知道这个表弟有话要说的,他也不是拖沓之人,也正想跟赵石谈上一谈的,两人便即在榕树之下相对而坐,但先开口相问的却不是赵石。

    表弟这次来京师,是打算在这里常住,还是不日将返?

    赵石想了想,说不定,不过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京师的,而且现在我进了景王府,要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张世杰这次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担心,紧皱着眉头道:表弟是如何和景王相识的?

    赵石也不隐瞒,除了几件隐秘之事,其他的都跟张世杰说一遍。

    听他说完,张世杰这时到没再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他自小游学在外,这见识可要比那些只知闭门苦读的迂腐书生强的多了,赵石这些经历虽然有些离奇,但在他看来却多半出于巧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表弟到真是练的一手好兵,际遇也很不错。先是赞了一句,接着才正色道:不过你过于鲁莽了,三司使曾大人和景王有旧怨在。这事儿你不应该掺和进去,景王虽得圣上宠爱,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差遣在身,在京里的名声也不怎好,那曾氏父子在京师却是很有清名的,不管他们心性到底如何,得罪了他们,他们也许不屑跟你为难。但哪怕他们稍微跟旁人提上那么一句两句地,下面这些人为了讨好上官,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赵石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曾家还有功夫跟自己为难?过些日子,曾度失踪的消息传过来,朝廷还不定怎么个乱法儿呢,心里想着,嘴里却道:既然已经作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大哥还是为我说说京里的情形吧,我听说京里有些乱?

    张世杰声音一下沉厚了起来,表弟,我们虽没见过几面。但却是姨表之亲,份数兄弟,我知道你对大哥有些生分,大哥也不怪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哥自小离家在外,上不能奉养父母,下不能照拂兄弟,确实是有亏德行的。

    但大哥现在还是要劝上你一句,京师如今乃是不测之地,便是朝臣也都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有没顶之灾。何况我等?大哥在武学中有一位昔日同窗好友,你既然已经身在军旅,不若入武学等待来年的武比,搏个正途出身,最主要便是避开如今京师地风云变幻,至于景王那里,大哥去求老师,总要让你远离这些纷争才好。

    这番话说来是情真意切。维护之心显露无疑的了。但赵石的心思不同,又不能说与他听。所以只是摇头道:大哥不必费心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听三哥说,大哥是有大志向之人,此时便没点心思?

    张世杰心里一阵恼怒,只觉得眼前这个表弟年少无知,不知轻重,语气不觉便带了几分严厉,富贵险中求?你知道个什么?当今皇上年纪已老,太子权位不固,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已经越演越烈,一不小心便有抄家灭族之祸,旁人都想方设法的避着,你可倒好,偏偏要自己凑上去,你知不知道?现在你不是求的富贵,而是求的祸患,趁着陷的不深,赶紧抽身是个正理,不然祸无日矣。

    在这之后,不管张世杰再说什么,赵石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摇头,张世杰说来说去,见这个表弟是铁了心想往这漩涡里掺和,一副怎么说由你,但我主意已定地样子,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一谈,便是谈了一夜,张世杰到底是在长安呆了数年,又在侍御史府上入幕,对于当今形势以及军政事务都算了解,虽然一些关节因为身份低微,不可能判断的那么准确,但在大体上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从京中诸皇子派系之争,到朝堂人事变幻,再到京师军政体系这一夜功夫也只是说了个大概而已,而赵石问的最详细的还是太子一系地事情以及京师驻军事宜。

    张世杰心中忐忑,这个表弟到底要干什么?他心中没底,但还是尽自己所知,一一回答。

    等到对京师形势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赵石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为什么说太子权位不固,太子的势力看上去最强,还有什么权位不固地?他到底出身下层,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对于政争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虽然他对人心的把握十分透彻纯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便能准确的把握这些常年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若有深意的朝廷大佬们的动向以及一些只有上位者才能参与的规则,他更像是一个局外之人,有时看得清楚,但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张世杰到也耐心,缓缓道:太子地位置看上去显赫无比,但却也是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受制于皇上,下则有朝廷百官相挟,不过如今的太子殿下,便是历代的太子在即位之前都处在这么个尴尬位置上。

    朝廷百官还则罢了,最多也便是私下里埋怨上几句,做事之时阳奉阴违罢了,这皇家继承之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当今皇上的意思,百官无权干涉的。

    不管太子如今权势如何的大,依附之人如何地多。但最终还是要看皇上是不是有心让太子继承大宝。

    而如今看来,皇上任由诸皇子相互争斗,却不出来制止,这个意思还不明白吗?若是像后周等南方诸国那般采取立长之制也就罢了,但我大秦袭祖宗之制,立贤而不立长,当今太子以不到十岁之龄而被立为太子,便已经是个异数了。如今当了二十多年地太子,看得见的功绩可以说是半点没有。

    前些年更是克扣潼关守军军饷粮草,军前夺权,差点引起兵变,失了潼关要隘,虽然只斩了一个王世泽,但大家都看得明白,此事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地。

    再有两年前庆阳兵变。你那时不是也在军中?太子监军君前,援军却未出平凉一步,又有折木河闹出的将帅不和之事,这哪桩哪件能拿得出手?也不知太子府那些幕僚是怎么辅佐太子的

    不说这些,便是太子掌理户部。职权不明,任人唯私,办事拖沓跋扈,在朝中都是有名的。这又哪里能让人心服?哪里像是人君的作为?

    张世杰说到激动之处,言语上也不在顾忌什么,别看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好像权势越来越大,但那些依附于太子地朝臣心里都和明镜儿似的,多半都是迫于形势罢了,当真要是有了什么事情,能指望上的人不会很多,只有折种两家是一直站在太子一边儿的。不过种从端去位流放,折木河削职为民,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虽然又多了个李家,再加上皇上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太子一系的势力现在看来却是似强实弱。

    这样一来,储位怎不遭他人觊觎?五皇子的势力在军中根深蒂固,在朝中也有奥援。六皇子在朝中的根基也是不浅。就算是景王也有个当经略使地外公,更受当今皇上宠爱。如今又有迁陵一事弄得朝野震动,云里雾里的,这以后,大秦的天下还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呢,大哥还是那句话,表弟你年纪还小,应作来日方长的打算,现在何必置身于这等的不测之地?听大哥一句话,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他这些话自然是劝不动主意已定地赵石,不过也给赵石一些提醒,京师纷乱,暗流涌动,若是没个明白人跟在身边,还真是不行,瞅了一眼眼前这位大哥,头脑到很清晰,对于京师的事情也是熟悉,但怎么看胆子也不是很大,这位大哥可不是那些头脑一热,抽刀子便动手的手下军兵,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已经杀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员,不定首先告官的就是这位大哥了,至于景王府里面地人,他更不能用了,想来想去,却是不由一笑,既能帮自己出谋划策,又能守口如瓶,对一切阴司事情视若不见,这样的人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时常注意着便是了。

    大哥不用再劝我了,我在景王府已经有了位置,还要陪王府的小王爷读书,足见景王对小弟信任有加,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士为知己者死,再说了,当年若是没有参加军旅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到了今日的地步,小弟自然要见难而上,不会退缩的了。

    大哥既然对朝野之事这般熟悉,小弟也不拉大哥进这个泥潭,只是有了什么事情,小弟却要时常过来讨个主意的,你看行不行?

    张世杰看着表情始终如一,嘴里出此豪言壮语的赵石,不由苦笑,也不知对方嘴里地话是真是假,胆气是从哪里来的,经过这一夜谈话,也没法将对方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联系起来,道理已经说透,奈何对方不听,想拿出些作为兄长的威严吧,但一进门的功夫,这个表弟在气势上就已经压过了他一头,思来想去,他也无法可想,唯有恳切道:成,大哥这点见识若是能帮的上你自然最好,以后常来坐坐,大哥不在家里,便是在周大人府上,再就和朋友出去,也有固定的去处,不怕找不到,但表弟今后行事务必谨慎小心,别吃了旁人的算计才好。

    这样地谈话很是耗神,两人一夜未睡,张世杰地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但赵石精神却是健旺,天色已经大亮,院子里传来响动,两人又说了一阵,院门作响,接着传来了人声,原来却是李老又找上了门来。

    辞别了张世杰,李老也闭口不提两人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怎么叙的兄弟之情,也不问张世杰地底细,而是带着赵石和杜山虎先去吃了早饭,这里已离东市不远,他便带着两人来到东市,这里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了,虽还只是早晨,但街头之上已是人来人往,两边的店铺陆续开门迎客,还有一些小贩沿街叫卖,看上去热闹非凡。

    李老对这里自然熟悉之至,长安仿照唐时规制所建,这东西两市聚集了长安百分之八九十的商家,自然繁华无比,但照李老的说法,比之唐时还是没法相比的,就说唐时这东市本是胡商聚集的所在,但如今胡商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一些异域特产便都没了踪影,说起自西域或是北胡而来的美酒,香料,奇特的种子,还有那琉璃制作的物什,李老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许沧桑之感。

    直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之时,几个人才回到了景王府中,杜山虎让人带着回了护卫住的地方,李老直将赵石送到了竹林边上才回转了去。

    走进竹林,赵石没走几步,眉头却是一皱,身形立止,眼中已是寒光闪烁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二章顽劣(二)

    玉兔东升,金乌西落,天色昏黄。

    赵石已经身在竹林之内,这竹林显见是由高手匠人栽制而成,竹子虽不是很多,但错错落落,几步之外便看不见其他东西的,满眼苍翠碧绿,微风吹过,枝叶悉悉索索,到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但是现在,赵石却从其中嗅出了危险,面临着可能随时到来的危险,赵石精神立即集中了起来,也并不去想是什么人跟他过不去,为什么这些人会埋伏在这竹林当中。

    身子微微移动,便闪进了暗影之中,这些人以为在竹林当中能伏击得了他却是大错特错了,若是在空旷之处,躲无可躲,对于赵石来说还存在一定的危险,但在这竹林当中,简直就是特种战士作战的天堂。

    身子伏低,侧耳听了一阵,身形便猛的窜了出去,几步间便来到侧前方一株老竹的后面,一个黑影听见声响,愕然转头,嘴张的老大,不过只是瞬息之间,一只仿若铁钳般的手掌就已经攥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一声惊呼生生扼在了喉咙里面。

    对于敌人,赵石从来不会有半点的心软,手上只一用力,咯的一声脆响,便捏碎对方的喉骨,对方的身子瞬即挣动了一下,接着便软了下来,顺手接过对方手上的武器。身子一闪间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站在一颗竹子的后面,赵石好像已经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但他本人却是皱着眉头抚摸着手上地夺来的家伙,有刀锋,有刀柄,但轻飘飘的,颠在手里,好像没有一丝儿的重量。表面上也没有任何金属的质感,木头的?赵石眉头挑了挑,看来是一群来找麻烦的,自己下手好像有些重了,若是在前世,既然杀了人,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这竹林便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去。但现在嘛,这里是景王府,杀人灭口好像不太妥当,将景王府闹个天翻地覆可不是他进京的目地

    正在他思索间,林中埋伏着的人们却已经沉不住气了。明明知道对方进了竹林,这时却没有一点的动静,那人更没像他们想象的一样大摇大摆的穿林而过。

    人呢?是不是又出去了?

    没看见啊,我就说不在这林子里教训他吧。还不如找上门去,也不至于

    就你胆子大?闷头打他一顿也就罢了,若是让他看见你人影,告到王爷那里去,你小子还活不活了?

    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来的。

    都出来吧,人都没了,还躲着干嘛。都找找,看看他还在林子里吗?一个尖利霸道的声音响起,一听便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林子里立即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响了起来,不一时便出来一声惊叫,刘二,你躺这里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你他娘啊

    声音嘎然而止,接着便是重物落地地声音,赵石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走了出来。他现在已经息了杀心。也便不再隐藏身形,手下更没有下杀手了。至于先前死的那个家伙嘛,看样子只是个王府家丁或是护卫来的,想来死个家丁那位景王也不会跟自己为难才是,他本就视人命如草籽,这个时代偏偏又是一个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看起来当真是很适合他了。

    大踏步走了出来,正有一人迎面跟他打了一个照面,那人愕然地表情就像是突然见了鬼一般,赵石到也没跟他客气什么,一拳上去便将他擂倒在地,他现在力气已经大的异乎寻常,虽是控制了再控制,但只一下,还是将这人击飞了有三四米远近,估计脸上的零件是保不住几个了,再看了看手里已经断掉了的木刀,赵石摇了摇头,刚才一下下去,刀断人倒,力气还是使地大了些,也不知那人的脑袋能不能禁得住这么一下,若是死了,只能怪他倒霉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但都刻意的压抑着,想来也是不愿让人发觉的,赵石嘴角翘了翘,听到那个孩子的声音时他就已经明白,说不准是那位要自己来教训的小王爷来了,这样的见面到是别开生面了些,但纨绔子弟嘛,身边有些恶狗也是正常的,出主意,充打手就是这些人了,打起这样地人来,就是手下留情,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的。

    人群渐渐聚集,大约有十几个人的样子,那个脸上挨了一拳的家伙躺的位置最是醒目,一个家伙被他绊了一下,这个家伙胆子颇大,回身将对方的身体翻了过来,接着微光一看,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一屁股便已经坐在了地上,声音已经打了颤,王福儿王福儿血,血死了杀人啊

    人群一阵骚动,但立即被人群身后的童音压了下去,什么死不死的,上去,上去,围着干什么?往死里给我打,让他知道知道王府地规矩。

    人群立即往上一涌,接下来林子中便是一片混乱,挥手抓住一个家伙地手腕,手臂上一用力,就已经将对方百十多斤的身体甩了起来,咔嚓一声,对方地关节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立即便已经断了开来,在对方一声惨叫的同时,赵石就像是挥舞着一件人形兵器,狠狠的将另一个人直接拍倒的地上,换来另一声凄惨的嚎叫。

    伴随着骨节被卸开,或是骨头被打碎的声音,本来还很静谧的竹林当中立即充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并没有费太大的手脚,林子里的人就已经倒了一地,又急走了两步,将转身遇跑的小小身影一把提在手里,不理对方的哭叫,漫步在林中走了一圈,一人脑袋上给了一脚,除了手里提的这个小家伙有些吵闹意外,竹林之中总算又安静了下来。

    大大胆奴才,还不放我下来我是小王爷,我要去告诉父王,让他抄了你的家,砍了你的脑袋,快放了我

    赵石却没有理他,周围看了看,这么大的动静竟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一下,看来这些家伙行事到还真是下了力气。

    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控制好力道,照着提在手里的这位小王爷的肩窝就戳了一下,他对孩子可没什么经验,听说这位小王爷只有九岁,这样的小孩子,还是王爷家的孩子,身份显赫,从他说话就能看得出来,手下人的死活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的,对于这样一个小家伙该怎么来对待,他也有些头疼,不过他做事向来简单粗暴惯了,被对方嚷的有些心烦,立即不轻不重的戳了对方一下。

    啊的一声痛叫,尖利的好像能穿透人的耳膜,你你敢打我,我我要杀了你声音哽咽发颤,但里面的霸道一丝未减。

    赵石冷哼了一声,又是一下戳了过去,他对人体结构了若指掌,专找那不受力且不会留下伤痕的地方下手,力道不重,但疼起来却是要人命的。

    又戳了两下,这位小王爷生来便是锦衣玉食,颐指气使,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受过这等的苦楚,先前还凭着自己是小王爷,不能在一个奴才面前掉了脸子,再加上眼前这人虽然凶猛的好像一只野兽,但总归不敢伤了他的,有了这样的想法,虽是被对方提在手中,但嘴里却一句软话儿也没有。

    待得撑了两下过后,再被一指头戳在肋骨上面,只觉得从小到现在,便是父王手里的藤条打在身上也没有这般的疼法,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这小小的身子里自有一股狠劲,虽然是哭的唏哩哗啦,嘴里楞是连一句讨饶的话儿也不说,但相比方才狠话不断,现在却是一句也不出口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三章顽劣(三)

    手里提着一个人,但赵石走起路来仿若平常,丝毫没有累赘的感觉,三转两转,便已经到了竹林深处,经这一番的折腾,天色又暗了些,竹林本来不小,若是平常人没准便能迷路,但赵石只是出入了两次,屋子所在的方位便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便已经来到了住处跟前。

    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这时赵石才记起好像这里已经有了自己四个私有财产,来到近前,赵石眼光一闪,这里的几间小屋建在竹林当中,自然要的就是个闲宁雅致,六间屋子并不是齐齐整整,那样一来,却要使这周围的景色减色不少了,所以这几间屋子皆是相隔而成,就像这竹林般,错错落落,并不挨墙靠北的。

    这时在主屋门前,却是好大的阵势,四个婢女紧紧靠在屋门处,相隔不远,则是那几个粗使下人,这些人估计已经被手里这位小王爷带人告诫过了,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过也不敢回自己的屋子,眼巴巴的瞅着林子方向,期待着有什么两全齐美的结果出现。

    当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这些人也没等看清楚是谁,呼啦啦便跪倒了一地,身子瑟瑟发抖,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不管这场架谁打赢了,他们的结果好像都好不到哪里去。

    赵石现在却没有理会他们心情的意思,啪,将手里提着的孩子扔在地上,这位小王爷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结实,立即响起一声痛叫,哭声随即又嘹亮了许多。

    你们四个。掌起灯火赵石指了指跪在门边的四个女婢,接着道:剩下的人去林子里把人都给我抬回来,记着不要叫嚷,不然赵石的声音这时变得阴森无比,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我保你们平安无事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这些下人本就已经六神无主,这个时候听见他的声音。被指派干这干那,却是立即行动,没有半点地拖泥带水。

    十几个府中下人打扮的家伙被抬到了小屋前面,当然了,如今这几个抬人的脸色也比这些躺下的家伙们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脸青唇白,好像游魂儿一样,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地上躺着的这些人的死活。但奇形怪状的姿势,还有扑鼻的血腥味儿,以及几个触手已经冰冷地躯体,自然吓得他们胆落魂丧,心里直念阿弥陀佛。没有昏过去就已经算他们胆子够大了。

    至于看清楚眼前这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就是府里高高在上的小王爷,这些下人更是两股战战,先就又跪了下来,口里喊着小王爷。他们这些下人根本不明白上位者的心思,若是聪明人便应视若未见

    若是这位小王爷再年长些,这个时候的狼狈样子让人看见,不定这些人是个什么下场,但此时的李全寿不过九岁,还是孩童心性,虽然从小便是颐指气使,不将下面的人当人看。但更多的是胡作非为,却缺少心机,这时被人欺负了,正哭地欢实,心里还有些恐惧,立即便发作在了这些下人的头上,滚,看什么看呜呜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吓得下人们立即躲得远远的。再看这位新来的主人一副镇定如恒地模样。不知是个什么来头,这出去报信的心思也便淡了。当把林子中所有人都抬到这里之后,却是一个人也没少的。

    屋子之前已经由四个婢女掌着灯笼,照的通亮,只是灯光随着她们不自主地颤抖晃动的厉害,再加上那位小王爷不间断的号哭声,显得分外的怪异。

    你们都回自己屋里去,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管好自己的嘴巴,去吧,对了,把灯笼留下。这一声出口,四下里的人是如蒙大赦,立即作鸟兽散,顷刻之间屋子前面就已经只剩下了赵石和这位小王爷,还有一地横七竖八摆放,有若尸体的家伙们。

    等众人都走了个净光,赵石才漫步来到李全寿的身前,盯着他看了良久,这位小王爷长地唇红齿白,眼睛细长,眸光灵动,现在虽说衣衫凌乱,眼圈红肿,满脸鼻涕眼泪的,颇为的狼狈,但模样周正,看上去很是讨喜,到是没有什么行诸于外的凶恶之气。

    李全寿看着眼前这个有生以来头一次遇见的第一等大恶人,一双冰冷如同刀锋般的眸子好像要把自己零剐碎割了,虽然十成十的肯定对方不敢真的伤害自己,但还是不由畏惧非常,他现在心里已是大大地后悔,他从宫里回来,便听说父王又给自己找了个伴读,起先到也没怎在意,但到了父王面前,却说什么要以兄侍之,心里便不怎服气,又经人一挑拨,便带了人来这里寻事,没成想这人却是如此地凶横,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小王爷的身份。

    他这个年纪地孩子,到也没有什么险恶的心思,只是府里少有人管教于他,又弄走了几个先生,便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时常以欺人为乐,身边又围着一群谄上之徒,常此以往下去,到真说不准会长成什么样子。

    但今日碰见了比他更凶,比他更恶之人,若是常人家的孩子,要么再也不敢生事,要么心里只念着报仇,但他毕竟是景王世子,想的却与那些孩子大相径庭,心里后悔畏惧之余,不免觉得以后若是让这人跟在自己身后,不知要多威风,反正肯定是要比带着十几个此时躺在地上的家伙强的多了,过后一定要向父王说上一声,叫这个家伙听自己的话不过这个家伙手指头难道是铁作的?戳在身上真叫个疼,若是叫他戳那位六哥几下,也不知他敢不敢?

    赵石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眼泪流个不停的小家伙心里转着这些古怪的念头。只是晃了晃手指,冷冷道了一句:别哭了,听着让人心烦。

    李全寿也知再是硬顶没有自己地好果子吃的,也是哭的有些累了,声音立止,就连眼泪也立马停了下来,只是哭的有些久了,身子一抽一抽的。嗓子里冒出些哽咽来。

    大恶人,他们他们都死了?孩子的心思转的快,稍微去了些恐惧之心,便问了一句出来,而且一不小心,连大恶人这个心里想的名头也叫了出来。

    赵石绕着这些人转了一圈,挨个探了探鼻息,死了三个。剩下地都还能喘气,赵石心里暗凛,力道还是不能控制的很好,就是手下留情的情况下,还是打死了两个。看来以后得再接再励才行。

    是哪个叫你来找麻烦的?这个孩子的表现到也让他有些惊讶,这么会儿功夫就回过了神儿来,甚至还敢跟自己说话,不得不说他勇气可嘉了。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软话出来,在赵石的眼里,这个孩子的骨气到也不小,心里便也少了许多的厌恶。

    李全寿嘴巴动了动,犹豫了一下,眼珠儿转来转去,最后终是大声道:我不会说地,你就算再来戳我。我也一个字儿都不告诉你不过在赵石的注视下终是有些害怕,缩了缩小脑袋,加了一句,你自己问他们吧,别来戳我,戳他们吧

    这小子心思转的到快,暗自说了一句,他们都是你身边的人?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有几个是刘副都头派过来的。说对付你有他们几个就足够了呃,这话不是我说地。是刘副都头说的呃,不是,我没说是刘副都头说的,也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刘副都头是什么人?

    这回李全寿却是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了。

    赵石也不去管它,闪眼间见到一个家伙动了动,这个家伙穿是一身太监服饰,二十岁左右年纪,在这一群人里显眼的很。

    赵石上去一把把他拎了起来,正反两个耳光下去,这人就已经哭嚎开了,不要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好汉爷,好汉爷,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我知道刘副都头是什么人声音尖利,还透着一股阴柔之气,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作恶地人总有几个帮凶,而孩子若是犯错,那么,总是与他周围的人和事有关,在前世便有教唆犯这么一说的,在赵石的观念中,本来就没有善恶的分别,他只是十分厌恶一个特定的人群,在前世这个人群便是黑社会了,而在这个时代,也有城狐社鼠一说,而这些人正好沾了个边儿。

    这个孩子是小王爷,他不能轻动,但好像这些躺着的家伙们都是无足轻重的样子,自然便算他们倒霉了。

    眼看这个家伙呱噪地厉害,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个姓吴的太监是李全寿的贴身侍候太监,每个王子或是皇子生下来便调拨一两个小太监过去贴身伺候的,而李全寿身边自也不会少了。

    这次来找赵石的麻烦,还真就确实不关他的事儿,虽然他平日也给小王爷出出主意什么的,但说起来,他们这些五根不全之人,身份卑贱,行事向来小心翼翼,这眼力价更是不能不灵光,赵石一入府便受此优待看重,他是一万个不想惹这麻烦的。

    但小王爷身边不只他一个人不是,那位刘副都头地表侄便挂着一个小王爷侍读地名头儿,天天跟在小王爷的屁股后头,还什么主意都敢出,逢迎巴结更是一等一地勤快,比他这个正牌儿奴才还奴才,很得小王爷欢喜的,这次的事儿便是他挑的头儿,至于心思嘛,他这个在王府中也呆了九年的人自然清楚的紧,王虎身为王府护卫总都头已经有些年了,很是得王爷器重的,眼瞅着就快放出去为官了,至于总都头这个位置除了他刘副都头还真没别人,这回可好,王爷出去一趟,却是带回来一个这么一位,连王虎都得让位置了,他一个副手还能怎么着?他自然是怀恨在心的,明面上不能把人家怎么,但暗地里这手段可不就来了吗?

    在林子里眼瞅着十几个平日里趾高气扬,欺负这个,欺负那个的家伙们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被人打的那叫一个惨,他吴太监自恃挨不起那么一下两下,护着小王爷转身就跑,但那人太过凶狠了些,追上来就是一拳打的他背上,那一下就好像被铁锤狠狠抡中一般,立即就让他眼前一黑,背过了气去。

    醒过来时晕头涨脑,背上好像被烙铁烙了一般的疼痛,嘴里更是有一股浓浓的腥味,胸口闷涨恶心,那难受劲就别提了。

    迷迷糊糊的听见小王爷说什么刘副都头,只是动了动手脚,好么,两个耳光下来,打的他是耳鸣眼花,他这人机灵惯了,立马想到了关节所在,不过还没等他买好,又是一个耳光过来,这一下可是其重无比,本来站起来的身子打横被扇倒在地,天旋地转间,扑的吐出一口血来,血里还夹杂着白花花的几颗牙齿,这个罪可是受大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四章顽劣(四)

    李全寿在旁边看了也是一阵牙疼,这才知道方才不过是被戳了两下,大恶人已经是手下留情,若是被这样一巴掌扇上一下,乖乖,以后吃饭也就没那么香了。

    挨了这几下,吴太监也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心中实是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哼哼了两声,本待在地上装死,脚上更是狠狠蹬哒了两下在身旁一个家伙的身上,希望来个祸水东引,这份心思和机灵也实在是难得的很了,奈何赵石便是认准了他,一把又将他拎了起来,面对这个将自己拎来拎去,仿若无物一般的家伙,吴太监心里哀叹,知道再挨上一下估计自己性命难保,嘴里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了开来,只求这些话能有那么一句两句说在点子上,保住小命儿要紧。

    刘副都头是府里的护卫头儿,是娘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手,功夫很高,但不如王都头以及李护卫,他在王府已经有些年了,很得娘娘的信重,本来过上一两年,等王都头出府为官,他便是这府里的护卫头领了,你这次一来便顶了王都头的位置,挡了他的前程,他心中怀恨,所以才叫自己的侄子怂恿小王爷来这里找你的麻烦,实在不关我的事情,不要再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再打可要出人命了他牙齿掉了几颗,脸肿的好像猪头,青中带紫,紫中带绿,五颜六色,在这灯火照耀之下,着实好像厉鬼一般,不过这厉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还害怕的厉害罢了。

    赵石也没想到一进王府。便惹了这么些人的嫉恨,先是那些文人士子,再是这个什么刘副都头,一个王府中便已是利益纠缠,如此复杂,那若是出了景王府,真还不知得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此时的赵石。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势单力孤了些。

    在地上的人堆里扫了一眼,这位吴太监虽然双眼已经被挤的只剩下了一条缝隙,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半点未减,颤巍巍指着其中一个快速道:他叫刘道,我们都管他叫刘二,他就是刘副都头地侄子,最不是东西的一个人

    还待再诋毁上两句,但脖领子一紧。呼吸有些困难,立马停住了嘴巴。

    赵石上去看了看,这人脖子耷拉着,嘴里流出些血丝,眼睛瞪的老大。可不就是一开始便被他捏碎喉咙的那个家伙吗,这人也是倒霉,为了向自己族叔邀功,自然是打算冲在前面。好多打上两下的,没成想却成了离赵石最近的人,也死的最快。

    接下来李全寿和吴太监两个以及还喘气的家伙们算是领略了一番赵石地手段,挨着个儿的被赵石整治了一遍,地上的牙齿捡起来便能凑出一副有余,到了最后,吴太监甚至觉得自己算是这里除了小王爷以外最幸运的一个了,起码胳膊腿儿什么的都没断不是?只是背上被锤了一下。脸上挨了几巴掌,作太监的,哪个不是左脸挨了巴掌,右脸便得凑上去?面子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讨人欢喜才是,刘二死了,死地好啊,这以后便没人抢着说那奉承话儿。端茶递水儿的也没人跟他抢着干了。只要不再碰上眼前这样凶横的家伙,以后的日子看样子能过得轻松许多了。

    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问的虽然有些零碎,有时还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听来听去还是让他明白一件事,越是给小王爷出主意多地,这人下手越重。

    他不知道这人依仗着什么?整治起小王爷身边的人来如此的肆无忌惮,便是王爷亲自过问,也不会如此的激烈,这人确实有些疯狂地架势,让人望之生惧。

    不过这些家伙说的都是真的?还真没看出来,这些家伙私底下竟然干出了这么多龌龊事情,平日里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呢?

    不过赵石现在却没有理会他们这些人心里的复杂心思,在一个面前一个家伙的身上将手中染上的鲜血擦了擦,以他看来,这些人连战士的边也不沾,问起话来轻松之极,以他的审问技巧,也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对方撒没撒谎更是一看便知,连测谎仪都不用地。

    一把将李全寿又拎了过来,此时这位小王爷已经小脸儿煞白,眼珠儿虽然还转个不停,但却尽量回避面前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见今晚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已是不小。

    被赵石抓起来,身子挣动了几下,没奈何一个孩子的力量比起现在的赵石来,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几下挣扎不动,这位小王爷也便老实了下来。

    该是为今晚的事情划上一个句号地时候了,赵石心中暗自想道。

    手按在李全寿地脑袋上,强行将他的脸正了过来,指着一个身体微胖,如今更是胖了一圈,年纪也不算大地家伙道: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这个家伙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时不时的便要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得来银钱便去和人对赌,这样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收买,属于最不可信之列

    再看看这个,借着王府的名头,在外面已经霸占了两处房产,弄了三个小妾,虽然还没出人命,让人找上门儿来,但那是早晚的事情,属于仗势欺人的豪奴之列,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下手重了些。

    再看看这个,府内执事的子侄,他是不是每每会私下里给你一些银钱花用?那些都是从府里支给的,他们叔侄却要贪下大半儿,给你的不过是些零花儿罢了,靠着这些,他们在府外已经攒下了不小的家产,还开了一座酒楼,仗着府里的名头。强买强卖估计没少作了

    再看看这个,不得了,表面上看上去很老实的一个人,给你出主意最多的也是他吧?侧妃曲夫人派下来地人,为的什么不言自明了,王爷这家产好像现在就有人已经惦记上了的你现在没有兄弟,不代表以后没有,这位曲夫人到是想的长远。

    再说说这几个。恶事也没少作了,不过充其量接你的名头欺负欺负人罢了,这到没什么,只能算是狗仗人势罢了,至于对你忠心的,是一个也没有,嗯,这个太监还没问完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这位吴太监一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滚带爬的来到李全寿的身前,一把就把对方地腿抱在了怀里,鼻涕眼泪是没命价的往下流,小主子。您这回得给奴才作个证,奴才是从小自宫里派到王府的,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系,平时行事小心谨慎。就怕坏了王府的名声,就是这次的事情,也不关奴才什么事儿的,奴才不还劝您来吗?这位外来的大人很得王爷地信重,让您不要来找他麻烦,但刘二说什么来着?他说伴读不是那么好当的,总要让先懂些规矩才行这些都是您亲耳听到的,可得给奴才做主啊奴才这身子骨儿不禁这么折腾。要是再挨上两下,以后可就再也服侍不了您了,小王爷

    小王爷李全寿瞅着眼前跪了一地,形象一个比一个凄惨的下人,他才多大年纪,不过九岁罢了,正是一个将要懂事儿却没懂事的尴尬年龄,一般来说。处在他这个年纪地孩子。好坏不分,道理懂上一点。却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但他毕竟是在王府长大,宫里也是常去,见到的,听到的东西比平常孩子要多到不敢想象,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要真地说起来,懂事最早的却还是这些在平常人眼里的纨绔子弟们。

    所以李全寿年纪虽小,但事情懂的却是不少,只是平日少了人来管教,性子难免乖戾,听了这许多东西,自己身边的人竟是各坏心思,平日里都恭恭顺顺的,嘴里和抹了蜜一样,却没一个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但今晚头一次见了这般血淋淋的场面,死人更是头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这般滋味却不怎好受,对于赵石更是畏惧到了极点,才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这时被吴太监抱住大腿,再也忍不住,照着对方青紫地脸上就是一巴掌,接着便是拳打脚踢。

    你们这些天杀的奴才,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各个都骗我,我杀了你们这些狗东西。

    不过还没等他发泄完全,脖领子一紧,又被人提在了手中,赵石皱了皱眉头,奴才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扎耳,他有些想再给这位小王爷几下子,削削他的威风,不过随即放下了这个念头,跟个孩子较劲儿没什么意思。

    转脸对那位倒霉的吴太监道:你去把董管家请到这里来,别惊动其他人。

    这位吴太监刚刚还躺在地上装死,这会儿听了他这话,立即爬起来跑的飞快,像只中了箭的兔子,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没了人影儿。

    将手里提着地李全寿放下,赵石觉得应该跟这个孩子沟通一下了,毕竟以后地日子里,相处的时间好像还长地很,有这么个孩子老是被人窜叨着跟自己作对,很是麻烦。

    不过想来想去,跟个孩子说上些什么是一点头绪也无,到是这位小王爷被他不错眼的盯着,有些不自在和害怕,先开了口,大那个听他们说你叫赵石?以后要作我的伴读?

    歪着脑袋小心的打量着赵石,脸上虽还有些畏惧之色,但小王爷的架子还是拿了出来,见赵石没有答话儿,只是转过脸去,瞅着地上的一堆人,那神色好像正在琢磨着再找哪里下手的样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下肚儿。

    你当我的伴读也不是不行,但我们得先说好了,你你以后得听我的,不能像他们一样骗我,尤其是不能再拿指头戳我,那有多疼你知道不知道?还有,没什么事儿别出手打人,这个样子太恶心人了。

    不过你可真厉害,那几个家伙都是府里的护卫,平时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被你一下便打倒了,以后这功夫你得教我

    他这里是越说越顺流,还生就了个自来熟的性子,说话一多,这恐惧之心便消散了不少,比手画脚的,兴奋的不行,竟是立马把方才的不愉快扔在一旁,也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啪,脑袋上已经挨了一下,你你怎么又打我?两只小胳膊立即抱住了脑袋,大声问道。

    赵石则冷冷道:看看你手下这些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要是你,就找一把刀,挨个儿切过去,小打小闹的,至少要留下一只手来,至于这几个,怎么也得把脑袋留下才行了,这样的话才能让别人不敢骗你,这要是在军中,凭着一个身份,就想别人跟着你出生入死的,那可行不通。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五章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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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小王爷鼓紧了腮帮子,憋了半天的气,手脚颤动,好像得了癫痫,不过最后还是泄了气,将小手摇的跟风车般相仿,嘴里却是振振有辞,“我听人说了,握大权者,掌人生死,当慎用其权,不可肆意杀戮,好杀者徒具威势,而不可久,当以恩义结之,以德行服之,才是王道。。。。。。。。

    嗯,军中行霸道之事自无不可,但这王府中嘛。。。。。。。这么个杀法儿,好像要出大乱子的。。。。。。”说完之后,眼珠在赵石脸上转个不停,有些得意,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赵石只是楞了楞,却对他这生平第一次的宏论不置可否。

    不过赵石还是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这位小王爷,这是从始至终的审视,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就像是前世时挑选队友,这个孩子说出的话好像在背书本,不过却为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当真是不能小瞧了。

    可以看出,这孩子有着超出他年龄的冷酷无情,这是一直处于上位的原因,也有所处环境的影响,这毋庸置疑。

    心思机敏,很善于跟人打交道,虽然手段还有些稚嫩。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九岁地孩子,能跟一个身上还散发着血腥味的人站的如此之近,还侃侃而谈,语气中透着一股诱惑和劝服的味道,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一种变态的表现,但对于一个将来的掌权者来说。无疑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但他毕竟年幼,还不能很好地利用的身份和权力。提出地条件也很幼稚,让人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想法和目的,而且说出来的话里,缺少了至关重要的利诱。

    不过让赵石最感讨厌的,还是他脸上时常露出地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个孩子有这样的笑容只能说他正处在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干出来的都是蠢事而且不可理喻。

    赵石随即嘴角微挑,算是笑了一下,“你说的不,不过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也算是夸奖了?这位小王爷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却还是有些得意的,身子跳了跳,作漫不经意状道那些老满嘴都是这些,听着听着也就熟悉了。你以后就了,那些老满嘴之乎者也的,听着就让人厌烦,动不动还拿出些大道理来教训人,到了父王面前就又都成了一群磕头虫,在我面前到是神气地很。我就不愿看他们那副德性,上次那个姓张的老头儿还是这个家伙出主意赶走的。。。。。。。”

    说到这里,在地上的一个家伙身上又踩了两脚,才接着说道赶走一个来一个,父王也不嫌烦,这次听说府上又来了一个,你得帮我出个主意将他也弄走了才好,若是成了,这府里的丫头,除了娘亲身边的几个以外。你看上哪个就跟我说。平时花用也到我这里来拿,这叫来着?对了。叫财色兼收,样?只要不出人命,我都给你顶着,父王问起,也绝不把你说出去,那个叫。。。。。。。义气对不对?是男人地就痛快给个话儿。。。。。。。”

    他这里乱七八糟的说着,冷不防后脑勺又挨了一下,刚挺直了的小胸脯立马瘪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林中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着急忙慌转出来的董总管正看见了这一幕,小王爷是他看着长大的,李玄瑾很少管府内之事,娘娘也是很忙,伺候小王爷的差事都是他来安排的,感情不可谓不深,自小别说有人加一根手指头在小王爷身上了,便是不磕着碰着,心里也要心疼半天的。

    此时他本就心急火燎的,乍一见了这等地情形,立即怒吼了一声,“大胆。。。。。。。。”胖团团地一张脸上立时狰狞了起来,身子一动,便如同鬼魅般来到了赵石的身前,一只修长地手掌作鹰爪状带着一股劲风,疾奔赵石的脖子便抓了。

    这样的速度,便是赵石也吃了一惊,进府时李老就曾跟他说过,这位董总管的手上功夫了得,当时他便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个董总管,但对方手指修长,连块老皮也没有,骨节也不粗大,他还有些怀疑,这时却再无疑问,这个董总管的功夫果然在一双手上,不过速度却也惊人的很。

    脖子微晃,便避开了对方的锋芒,手上不停,一拳击出,像他这样的人,猝然遇袭,反应都是本能的,根本不可能留手,这一拳直奔对方心脏的位置,若是以前,平常人挨上这一下也得立时休克,以他现在的力气,这一下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董总管盛怒之下出手,本就没打算要下重手,只是给对方些苦头吃吃,要打要罚却是要交给王爷和娘娘的,他可没有赵石这么肆无忌惮的胆子,所以速度虽快,架势也堪称凶猛,但这里面的力道却是收着的。

    在他想来,军中技击是以简单凶狠见长,那些带兵的将领也没有哪个说是以武功著称的,毕竟带兵打仗虽然也需勇力,但那些将门传出来的功夫和他所练就的武功完全是两码事,一边要带兵,一边还要练武,个人精力有限,哪能面面俱到?所以说,军中虽然也是藏龙卧虎,但说到功夫出类拔萃的,还得是在那些将军的护卫中寻找,而这个少年自然不在此列了。

    他这一下抓出,满以为是手到擒来。但让他大吃一惊的却是对方反应惊人地快速,这还不算,对方勃然发力,拳头还没打上地方,就已经让他胸口发闷,呼吸不畅,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闪过脑海。高手。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的功夫本就以速度见长。一抓不中,立即回收,一手挡在胸前,一手已经顺着对方的胳膊缠了上去,此时他也顾不得容情不容情的了,胳膊如同游龙一般缠出,接着便是一个绞劲儿。身子更是随之后退,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留余力?对方拳头上的力气大的异乎寻常,他毫不怀疑,若是这只拳头打在地胸口上,一定会死。。。。。。。。

    赵石只是手臂一震,便已经将对方缠上来的胳膊震开,但劲力已弱,堪堪只能够到对方地衣服。嗓子里闷哼了一声,左拳击出,几乎没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两人这一交手,电光火石间已经换了几招,一个不住前进,一拳一拳皆是硬打硬进。每一拳击出,都仿若开山大斧,一个不断后退,脚下飘忽,以巧卸力,两人脚下泥土翻飞,劲气相交,噼啪作响,每一招都是凶险万端,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以命相搏的地步。但在旁边两个外行之人看来。却是精彩胜过凶险了,两人长大嘴巴。只觉生平也不曾见过这等好看的场面,眼睛也不一下,唯恐略过了哪怕一点半点。

    这个时候董总管已是被打的心里直冒寒气儿,对方每一下都重若千钧,劲气激荡凝聚,他虽每每靠着一股巧劲儿将劲力卸开,但每一下的余力就已经让他五脏翻腾,心口烦闷,嘴里更是已经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儿,对方的劲力好像还有越来越大地趋势,心惊胆颤之余,更是不敢放松一点的精神,勉力苦苦支撑。

    赵石却是觉得浑身舒爽,他自从习得这般若劲之后,便从未曾像现在这般全力出手过,此时全身劲气激荡,每一击都是沛然莫御,而且随着几拳击出,浑身都感到精力弥漫,大有不吐不快之感。

    只十几拳赵石就已经将董总管逼出了屋子之前的空地,董总管的身后便是竹林,再退得四五步,便是砰的一声,董总管背部已经靠在了一颗老竹上面,立时闷哼了一声,嘴角流出了一缕血丝,猝不及防之下显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时赵石又是一拳击到,董总管的瞳孔一缩,身子却是如同没了骨头般顺着竹子的枝干滑了下去,赵石一拳收势不及,正正打在枝干之上,立时便是一声巨响,这颗老竹在这里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枝干坚韧地便是一刀砍上去估计也只能留下一道痕迹罢了,但在赵石一拳之下,着力处立即炸了开来,叶落如雨之中,老竹已经轰然倾倒,声势着实骇然到了极处。

    董总管躲开赵石的一拳,总算是获得了一个喘息之机,他自小便长在深宫,后入景王府,虽是习得一身功夫,但和别人交手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今日骤然和人生死相搏,面对的又是这等的强敌,这样的表现已是到了他地极限,此时更是不敢有半点的犹豫,双臂猛然前伸,一双手掌此时已经变成赤色,急插向赵石的肋部。

    赵石和人搏斗的经验何等的丰富,一拳击空的同时,抬起膝盖就顶了出去,董总管双臂刚刚伸出,便见对方的膝盖由远而近,照着的脑袋便顶了,估计他这一下还没等伤了对方,脑袋就已经被顶碎了的,亡魂皆冒之下,双臂收拢,及时压在对方的膝盖之上,一股大力传来,他到也机灵,并不硬扛,身子借着这股大力猛然窜了起来,在赵石脑袋上翻了几个跟头,远远落在赵石地身后。

    落地之后却是没有站稳,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又站起身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血色迅速退了下去,变得苍白异常,这一下他虽然借力躲了开去,实际上却是与赵石硬碰了一下,便是余力已经让他伤了肺腑。

    在原地咳嗽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再行追击,这心神才算松了一松,这个时候才觉浑身发软,手臂疼地好像断折开来一般,胸口胀痛,呼吸之间更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这一松劲,双腿却是软得支撑不住,一屁股便已经坐倒在了地上,其实他也不至于如此的不济,奈何从未经过如此的凶险,生死一瞬之时自能激发他的潜能,但这时心神放松之下,这后怕却是潮水般涌了上来,想到方才哪怕慢上那么一点半点,这条性命估计便莫名其妙的丢在这里了,想到这些,浑身的精气神儿都好像立时被抽了个干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了。

    赵石这个时候却是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示意了一下,却换来对方一个哆嗦,于是道董总管。。。。。。。。功夫不,咱们改日再打过。”

    听他这么一说,语气中也没有敌意,董总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不过却是心里话儿,再打过?我老董有几条命够你这么折腾的?下次还能这么幸运可是连他都不的。

    拉住对方的手勉力站起身来,对着这样的人他心中便是恼火儿也没法儿发作出来,不过他方才好像。。。。。。。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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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六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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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一片狼藉,借着火光,一群人躺在地上,就算是在黑暗之中,那猩红的鲜血也有些刺人眼目,饶是董总管有见了那位吴太监的样子,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这时也不免吃了一惊,脚下立即觉得有了力气,几步便来到李全寿身前,蹲下身去,一双手如同流水般在李全寿身上一路捏了下去,直到确定李全寿确实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不过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满布阴寒,“赵大人,这里是景王府,不是你的军营,由不得你如此的肆无忌惮,这次的事情望赵大人向王爷解释清楚。。。。。。天幸小王爷没有损伤,不然你有一千条性命也不够赔的。”

    不过没等赵石,李全寿却是在他身后开了口,“不关赵石事儿,这些奴才是找打,父王那里我去说,董崖,刚才你们打的真是精彩,看你也没事儿,不过是吐了口血,看你这么精神,要不再来打上一次,你们打起来可是要比府里那些护卫们好看多了。。。。。。”

    董总管脸上一青,立马觉得胸口疼的越发的厉害了,心中却是暗道,方才若是游斗,还有几分胜算,但正面对敌,这个少年功夫也不知是练的,劲力刚烈威猛到了极处,别说是了。便是整个京师寻摸一下,估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以后还是离此人远些为好,至于比划嘛,他是王府内院总管,可不是江湖亡命,争名声这事儿还是免了吧。不过今日地事情还得跟王爷仔细说说,这几个下人死便死了。但不能任人在王府里胡来不是?

    不过好像。。。。。。。方才没有看啊,小王爷脑袋好像挨了一下,要不然他老董也不会这么拼命不是?现在小王爷却帮着,以他平日的性子,这不是白日见鬼了吗?还是说眼前这个少年手段实在了得,这么大的功夫就是得了小王爷的欢喜,那是不是以后也要时常敲敲小王爷的脑袋?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是转身安抚了李全寿几句,这才对赵石言道事情谁对谁的你自到王爷面前陈说,咱家说了也不算,这些人样?不是都死了吧?无不少字”

    “没有,死了三个,当时突然遇袭,收不住手,剩下地好像都没事儿。”

    他说到收不住手。董总管到是深有体会的,方才下下都是要人性命地架势,又不是生死大仇,到真有些收不住手的意思。

    不过扫了一眼地上众人凄惨的模样,这叫没事儿?看这个样子,吴太监伤的是最轻的了。不过冷不丁一看还是能把正常人吓出个好歹来的,那要是有事,该是个样子?想到方才少年那势若疯虎般的进攻,这些人没死却也是上辈子积德了。

    接下来地事情却是这位董总管找了些心腹下人来,将这些倒霉的家伙都弄走了,当时他心急赶,对这事情也只问了个大概,此时却是详细的询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赵石性子冷淡,再加上他已经两天一夜未睡。经过了这番的折腾。也没有心思再跟人嚼舌头了。

    到是小王爷李全寿心里满是兴奋,比比划划说个不停。但小孩子兴奋起来没有条理,再加上中间还又插入一些胡言乱语的,听着让人头疼,所幸这里还有个吴太监,从始至终都是参与其中,不过太监嘛,最会的还是察言观色,见小王爷好像对那尊凶神关系变得不的样子,他这话里话外便也着力维护,地上地众人在他话里立马变成了一群十恶不赦之辈,估计就算是董总管问他脸上是被谁打的,他也会说是这里蚊子太多,他随便挥了两下弄的了。

    不过董总管却是越听越是惊心,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府中大事有娘娘掌控是不,但小王爷这里的事情一般都是他来安排的,小王爷身边的人虽都是要来身边地,但说来也是经过了他的手,小王爷李全寿年纪还幼,一般都在府中呆着,他便没在意,没想到却被旁人钻了空子,被这么多居心叵测之辈围绕,竟然毫无知觉,还以为小王爷现在虽然顽劣一些,但长大了总归会醒事儿的,原来根子却在这里,这下他却是恨不得赵石手段再狠上一些,将这些混账王八蛋都弄死了才好。

    直到明白了整个的经过,这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衫,恭恭敬敬朝着赵石施了一礼,“此事处果然不在赵大人这里,先前到是董崖鲁莽了,董崖还要在这里谢谢赵大人,不然任凭这些龌龊小人围在小王爷身边,将来后果不堪设想。。。。。。。不过。。。。。。”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在王府中杀人实在不妥,这事还要赵大人亲自跟王爷去陈说,王爷是明理之人,想来不会怪罪大人的,董崖这里也要跟王爷请罪,不如同去?”

    赵石自无不可,这个事情的影响看样子还没他想象中的大,这些人被董总管叫人拖走,那样子在赵石看来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差不了多少,他本来就是个从来不把律法这看在眼里的人,对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认同度不是一般地高,再加上那些人屁股不干净,这样一来,他已经有十成十地把握李玄瑾不会追究此事,走这一趟更像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看。。。。。。还是再说吧,父王那里忙的很,再说我也有些困了。。。。。。我看你们两个还是再打一场分个胜负出来。。。。。。。。”说出这话地自然是那位小王爷了,李玄瑾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威严的,尤其是那根油光锃亮的藤条,打在身上滋味儿可是不一般,还不如在这里再看上一场武斗来的好些。

    不过随即脖领子一紧,就已经被赵石提了起来,下面的话自然也就憋在了桑眼儿里面,赵石的行动向来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这位小王爷是少人管教的典范,机灵劲儿被那些人带的全到了歪门邪道上面,再过上个一年半载,肯定油滑的不得了。

    这样的家伙说大道理肯定听不进去,就差用军中的规条整治一番才行,他有一万种方法将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战士,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极端的方法看来用不上,但粗暴一些,在这个孩子心里树立的权威还是可能的。

    “快把小王爷放下。。。。。。呃。。。。。。”董总管大惊失色,若不是身子实在虚弱,没准又会上来跟赵石拼命的。

    不过随即便是一阵愕然,只见这位向来如同混世魔王一般的小王爷,在赵石手里挣扎了几下,却觉衣领越收越紧,立时大声道我跟你们去还不成吗?最多让父王再打一顿就是了,禁足抄书我也认了,快放我下来。”

    董总管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七手八脚从赵石手里将李全寿弄出来,先是摸了摸这位小王爷的额头,心里暗道,小王爷今天如此反常,莫不是病了?接着却是被李全寿一把推开,“好汉做事好汉当,这点小事儿我帮你抗下了,不过你答应的事情可得给我办到才行。”

    说完这话,却见赵石眉毛一挑,那双冰冷的眸子又定在了身上,脖子不由一缩,嘀咕道就你这人没趣儿,也就功夫好罢了,以后准保是逼着我读书。。。。。。。。吴应。。。。。。”

    “奴才在这里呢。”

    “你离我远些,这乌漆么黑的,你这个样子多吓人吗?也就是我胆子大些,要不然还不得让人吓坏了?”

    “是,是,主子有吩咐?”

    “一会儿父王问起,你就把事情都推到刘二的头上,还有,你先到母亲那里知会一声儿,让母亲快些来救我,还有,那个张立是姓曲的婆娘派来的,不能便宜了他,过后一定要找几个护卫狠狠的收拾,这事跟母亲说一声,没准儿就能给那个婆娘些难堪。。。。。。。”

    他这里一边走,一边已经是串起了口供,连后路也给准备好了,更是琢磨着坏心思,哪里像个刚九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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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七章分说

    如小王爷李全寿所说,李玄瑾确实很忙,昨日从相府回来,便马不停蹄的拜访了七位朝中大臣,还特意进宫了一次,却是招致正德皇帝一顿痛骂,不过最终还是求了一纸赦书,将工部侍郎蒋中流从天牢中弄了出来。

    这些时日京中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宫中的太监们更是老实,前些日据传宫中惩治了一些人,引子就是不说明眼人也是明白,谣言自宫中传出,不定是哪个太监嘴碎弄出来的呢,虽然朝中人人都想着能多知道一些宫里面的事情,但太监永远是朝臣提防的对象,自然是人人拍手称快的,这些日子以来,宫里面的太监也都噤若寒蝉,循规蹈矩,不敢有出丝毫的差错。

    但景王进宫力劝皇上息了迁陵的念头,却遭皇上痛斥的事情还是传的朝野尽知,更何况景王亲自到大理寺天牢将工部侍郎救了出来,使传言更多了那么几分可信程度,由此不过一日,宫里又传出旨意,兵部尚书钱逸年老,不堪政务操劳,准其归乡荣养,晋宜宁侯,其长子晋封宜宁县男,由皇七子景王自小聪慧,却因无职而流于荒嬉,然其性情仁厚,才能也还堪用,特此准其暂领兵部,观其才干

    这一下这位本来在朝臣眼里无足轻重,还颇有些纨绔意思的景王殿下立即变得不一样了,简直是炙手可热的烫手。

    不仅如此,在名声上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前些时还顶着不堪造的帽子的景王如今却成了心忧国事,直言敢谏的国之栋梁,有些人在私底下甚至已经开始编排那位曾老尚书的不是了,这些都还罢了,在那位素来以中正耿介。德高望重著称地御史中丞汪大人一句,可惜,以景王之才干见识,性情之忠梗,应是到御史台任事才是,怎的去了兵部?

    这些朝臣们可是不管这位汪老大人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出景王的才干见识来的,只这一语之鉴。便成就了景王在朝中的名声地位,更何况,再想的深些,这位汪老大人既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没有避着旁人的意思,其意图实在是耐人寻味,再往深了想想,御史台乃中枢之下。向来以杨相马首是瞻,这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杨相的意思?杨相三朝元老,这德望在朝中不做第二人想,若真个是他地意思,这里面的玄机可真够人琢磨的。

    更有想的深的。朝中本来是三足鼎立之势,如今景王奇峰突出,是不是这皇位之争又添了一道变数呢?

    不过也有人别出蹊径,觉得这事没那般复杂。也许是皇上被景王闹的有些烦了,径自给他找了个差事,让他忙于政务,不及想及其他。

    这些朝臣们的心思先不去管他,就说事情只不过是过了半天,本来有些冷清的景王府门前便已经是车水马龙,先是一些得了消息地朝臣来府恭贺,接着便是兵部的下官们结伴来景王府上觐见上官。人人都手里提着礼物,但这位殿下的性情众人还不怎清楚,礼物便不敢乱送,再说了,景王是什么人?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什么宝贝没见过?若是送的礼物俗了,估计人家连眼睛也不看一下地,于是乎。这古籍珍册。古时先贤的碑刻拓文以及画作笔记,更有那上心思的。之前听闻景王殿下曾在工部军器监厮混过一段时日,对奇技淫巧之物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次却是送上一些图纸,心思可谓是用得极巧了。

    这些官员们地心思自然不只是为了贺喜而来,多数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景王面前混个脸儿熟,保不准若是哪句对了这位王爷的心思,将来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等赵石几个人经过通报,来到书房中的时候,李玄瑾正将一副画作展开观瞧,神情中透着少许的疲惫,但精神看上去却很振奋,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不问可知,这位王爷晚饭之时喝了些酒的,只不过神态间没有多少醉态罢了。

    见赵石他们进来,李玄瑾笑了笑,将那画作卷起,放在一旁,不过看到赵石身后闪出来的李全寿的时候,脸立即一板,不过眼睛一扫间,却是看到董总管身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不妥的样子,眉头一皱道:董崖,你这是?

    董崖却是苦笑了一声,老奴没事儿,刚跟赵大人切磋了一下,赵大人少年英雄,出手不凡老奴这身子骨到是没什么,就是小王爷身边地人死了三个,其他其他人伤的也是颇重

    什么?饶是李玄瑾心机深沉,这时也是惊呼了一声,没想到这两日来自己春风得意,府里却是闹出这么一件大事出来。

    不过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把目光定在了李全寿的身上,他本来就在奇怪自己儿子怎么跟赵石一起过来了,这时听董崖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小畜牲,是不是又是你惹的事?

    说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像他这样的人,一发起怒来相当的骇人,好像能通过眼睛将威严以及盛怒渗透进你的灵魂之中,就算是李全寿时常面对他地怒火,这时也被吓得低着脑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李玄瑾则回头寻摸了一下,到架子上就抽出一根藤条来。

    王爷,王爷,这回事情确实不是小王爷地错啊,您息怒啊王爷,听奴才把话说完董崖一边手忙脚乱的护住身后地李全寿,一边说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您问赵大人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逆子我今天非打折了他的腿不可。说着说着瞅见空隙,已经一下便打了下去,吓得李全寿一缩身子,双手抱头,小脸煞白,全没了方才那股豪气。

    啪的一声响,李全寿晃了晃脑袋,好像不怎么疼的样子?抬头才见大家都楞在了那里,赵石则横着胳膊挡在了他的面前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八章选择

    王爷,此事赵石也有错处,请王爷一并责罚。还是董崖狠狠拉了一下赵石,赵石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如今接人待物已经长进许多,但还是显得过于生涩了些,这种顺水人情旁的人可能立马便能反应过来,到了他这里,却得旁人提醒,所以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此人生性冷漠孤僻,不好相处吗?

    李玄瑾有些讪讪的收了藤条,他这怒气一半是真的因为恼火自己儿子不长进,一半却也是有些像那刘备摔孩子,倒买人心的意思,不然就算平常人家管教自家孩子,一般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来的,更何况是这等的皇亲贵戚之家了,若是在平时他也不会做出这般做作的事情来,这里面的原因嘛,一来是因为赵石才干确实得他赏识,二来却是今日一朝扬眉吐气,正在兴奋头儿上,儿子就给他泼了一盆的冷水,让他如何不恼怒非常?再来就是高兴劲儿还没过,行事便不像平时般稳重,此时这位景王殿下心情之复杂难明,真个可说是一言难尽了。

    见赵石出言劝阻,也算是找了个台阶,自失的一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虽然只是听了个开头儿,但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这小子肯定是去找赵石麻烦去了,这时看来好像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等到董崖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却是将错处都推到了刘二等人的头上,这些人都是经了他的允许才能到得了李全寿的身边的,末了请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李玄瑾是越听脸色越黑,这次却是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嘴唇泯着,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也眯了起来,董崖只是瞄了他一眼,心里一颤,赶紧低下了脑袋,知道王爷表面上看去好像没事儿,其实心中已是怒极。

    果然,等他说完,李玄瑾只是淡淡道:几个混账奴才。死了也便死了,你在这事上作的不错,其他几个也按府中规矩处置了吧,我以后以后不想再在府里听到这样地事情,也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人。这几个人的事情不要外传,否则脸上需不好看。

    还有,知会刘谦世,还有李从福。叫他们两个到我这里来一下,其他善后的事情交娘娘他们去处理,告诉她是我说的,今次的事情处置完了也就算了,不过从今往后。要从严治府,凡是败坏府上名声的,不管他有什么关系,对府上有多大的功劳。用府里地规矩治完了,还要送官,这一条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

    还有,知会府内账房,曲妃那里月例银子减半,她娘家的人到是不少,除了贴身丫鬟之外,都叫他们回去。

    赵石。府内的护卫以后就都交给你了,让王虎仔细查查这些护卫们的家事,和朝中官员有牵连的都送回原来的去处,这事要作的仔细,不能太落了痕迹,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见赵石点头,李玄瑾才展颜一笑,道:事情都赶在了一起。真还有些禁不住想过以前清闲的日子

    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旁人更是不能当真,却听他接着说道:董崖。你出去吧,以后在认人上可要多长进些。

    是,奴才以后一定谨慎

    见董崖出去,李玄瑾神情越发地松缓,笑着道:赵石,这两日我都忙昏了头,不曾过问府里的事情,让这个小畜牲闹出这许多的事情来,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这王府里人多事情也杂,以前我也没什么心思打理这些事儿,再说了,一个闲散王爷的府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不是?就算出了,最多御史台参我一个管教不严,纵容府上下人的罪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所以我对府中这些下人也宽纵了些,尤其是这个小畜牲,在府里现在闹的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也别多计较这些杂事,你之才干不在这上面,如今本王已经坐领兵部,这还多亏了你的参赞,所以旧话重提,在巩义县时本王就说,只要本王在一天,就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以你地年纪才干,再琢磨十年二十年的,就便是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得便,我便跟你说说,若是前些日子,本王也只想着荐举你入羽林军中,但职衔不会太高,本王这里能给你的助力也不会太大,万事都要凭你的本事。

    但如今又自不同,本王想着你若是走了荐举之途,以后不说这名声上的事儿了,前程上看也是利弊参半,终是不如武举来的堂堂正正,让人没有话说,到时你若是武举得中,加上本王还掌着兵部,升迁之途便顺畅许多的。

    当然了,本王不想强求于你,这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若是你想现在便带兵,等本王这里理顺了兵部地事情便成的,若是你想走武举之途,却得等明春时节了,当然,进羽林也不是不能参加武举,但本王还是要劝你一句,羽林军中关系错综复杂,初入肯定要遇些挫折的,怎还能专心准备武举核考?所以不若在府里先住下来,学文练武岂不是好?你的意思呢?

    听他说完,赵石沉思了半晌,他来京师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官职全程而来,至于是走正途还是被荐举本就不在他考虑之内,只是想着寻机给那太子一下狠的,让他再也无暇顾及赵家庄的事情而已。

    如今两个选择放在他的面前,只是思索地片刻,他便以下定了决心,抬头道:我愿留在府里。做出这个决定,却不是李玄瑾一番话打动了他,而是进入羽林军中,势必消息闭塞,整日里和人勾心斗角,行动之上也受到颇多地限制,不若留在景王府里,凭借现在景王心腹的身份,大多事情都能参与地上,消息的来源便要多上许多,行动上也能保证一定的自由。

    李玄瑾听了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愿现在放走了赵石,一来对方的心意还不怎确定,笼络人心这事儿向来是个水磨功夫,讲究的就是个春风化雨,不能操之急切的,想来有这大约一年的功夫,总能得其忠心,若是外放出去,他接触的人多了,便也颇多变数。

    再来他见赵石头脑清晰,远胜府内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幕僚们,有他在旁时常参赞,那是最好。

    这时他才转脸看向一直闷头不作声息的李全寿,脸上却又现出几分怒色,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对赵石道:这顽劣子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照如今的模样下去,不定什么时候便为自己种下祸事,若是这个小畜牲有你一半的稳重,我也就放心了,我们看你们两个也算是投缘,所以以后你也不用顾忌他的身份,从严约束着

    小畜牲还愣着干什么,以后赵石便是你的兄长,还不赶紧见过兄长?

    这时李全寿才从赵石的身后转出来,躬身道:小弟见过兄长。

    正说话间,外面脚步声响,环佩叮当之间,王妃娘娘已经火烧火燎的冲了进来,扫眼间看到书案之上的藤条,紧走了几步,一把将李全寿拉了过去,浑身上下瞧了又瞧,才放心的长出了口气。

    之后才朝赵石笑了笑,转脸看向李玄瑾时却是眉头竖了起来,不过终是顾忌有外人在场,哼了哼道:吴应都跟我说了,这事都是一群奴才从中作鬼,宝儿才多大的年纪?若不是听人怂恿,能如此妄为?

    尤其是那刘副都头和最为可恨,这回王爷还要回护于他们吗?若是如此,这府里面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一群下贱奴才就敢把主意往主子身上打,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的?

    等到赵石离开书房所在,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依旧的屋子,想起前世,心中却是颇有些落寞之感,前面有一个下人恭恭敬敬的打着灯笼,缓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了屋子之外,屏退了下人,屋中灯光晃动,他知道那四个已经算的上自己私有财产的女婢还等在屋儿里,心中不由一热,经了这许多的事情,哪一件都得他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再作决定,心里的疲惫却是比身体上来的还要重的多的,他自觉神经已经绷的太紧,是有必要松弛一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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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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