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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允锋     护国公txt下载     护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雷鸣般的饥饿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孔府大门外。

    “快上,冲进去救出衍圣公,每人赏银十两!”

    曲阜县令孔贞堪挥舞宝剑吼叫着。

    在他前方那些匆忙集合起来的青壮扛着梯子,拿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武器蜂拥向前,冲向圣府匾额下紧闭的大门,冲向两旁耸立的高墙,但就在县令大人话音落下的一刻,那墙头上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个手持弓箭的士兵,还没等那些进攻的青壮靠近,一支支利箭就从他们手中飞出,紧接着那些根本没有战术可言的青壮们成片倒下。

    然后剩下的立刻掉头往回跑。

    很显然十两银子并不能让他们为救衍圣公而拼命。

    虽然他们很可能姓孔,甚至很可能是孔家远支,另外还有其他跟孔家渊源颇深的姓氏,但衍圣公只有一个,这座府邸的辉煌跟他们早已经无关,既然这样他们闲得蛋疼了去为孔胤植拼命?

    难道以后孔胤植还会给他们减租不cd回去,临阵脱逃者斩!”

    孔贞堪抓狂般尖叫着。

    紧接着他身旁的衙役们就拿着刀向前威逼,那些混乱的青壮们面面相觑,然后又很不情愿地回头,话说这县令大人毕竟官威尚在,扛着梯子的青壮们再一次乱哄哄地发起了冲锋……

    但就在这时候那大门打开了。

    然后一个脸上戴着眼罩的黑衣人,手持一个铜皮的喇叭筒走出,站在了圣府匾额下,用鄙夷地目光看着那些乌合之众,紧接着把喇叭筒举到嘴边……

    “开仓放粮啦!”

    他扯长嗓音高喊道。

    乌合之众们就像得到什么命令般一下子全停住了,然后拿着武器扛着梯子站在距离大门不过十丈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杨丰大王有令,开仓放粮,所有曲阜百姓,每家一石粮,一匹布,所有人都到仰圣门外领取,另外杨丰大王说了,秦王大军所到之处皆开仓放粮,他这是效法秦王,百姓无须顾虑尽可领取,更不用担心孔家报复,话说大明皇帝都南下了,他们孔家还有谁撑腰?难道李自成会给他撑腰?李自成不来抢他就已经给这块匾额一点面子了,再说我们走后这孔府还有没有,那不是全看你们的心意吗?你们要知道,有时候房子大了很容易失火的。”

    他用充满蛊惑的语气继续喊道。

    就在同时他身后一队孔家家奴被押出来,所有家奴肩头都扛着粮袋,走到他前面一个个放下,一名士兵拿刀很随意地划开一袋,里面的黄豆瞬间流淌出来,在火光映照下分外醒目,就像一个个金豆子,看得那些青壮们两眼放光。

    话说这时候曲阜及周围各地可全都在饥荒当中。

    在崇祯做客期间孔胤植还特意搞慈善施粥给他看呢!

    当然,只是在曲阜城内。

    根据这些天锦衣卫的侦查,无论兖州府还是曲阜,实际上都可以用饿殍遍野来形容,老百姓就连草根树皮都快没得吃,吃观音土吃死的随处可见,而且这场饥荒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从崇祯十三年到现在,整个鲁西南一带就始终在旱蝗反复折腾下,甚至曲阜都遭遇过饥民围攻。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士绅就算知道会出危险也不敢拿出粮食赈灾,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饥荒会持续多久,这也是高一功摧枯拉朽的原因,他的开仓放粮对于饥荒中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仙音,各地饥民全都日夜盼着他的大军早一天到达呢!

    虽然这样也只是缓一口气,但谁也不会在乎这一点。

    在饥荒中折磨多年的老百姓,只要能吃顿饱饭然后就去死都愿意。

    要不然李自成怎么能席卷天下呢,被饥饿逼得快发疯的老百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去拼命,哪怕这希望只是饮鸩止渴也没人在乎。

    那么这里也一样。

    “都看什么,还不快过来领!”

    那人喊道。

    那些青壮们犹豫着。

    他们当然知道过去领粮食意味着什么,他们也知道这些粮食都是谁家的,孔家几百年积威压在头顶啊,可问题是这东西诱惑力太大啊!城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没隔夜粮,皇上来之前都在外面挖野菜草根扒树皮呢!孔家虽然设了粥棚,但实际上皇帝来之前就是米水,而且也就比清水略微见点浑,也就皇上来的三天里才换成真正的粥,皇上一走今天立刻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米水。

    也就是说明天他们那些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家人还得出去扒树皮。

    甚至树皮都快没得扒了。

    这粮食的诱惑力真抵抗不了啊!

    原本他们其实是渴望着顺军来放粮的,毕竟高一功一路上在各地都是这样干的,甚至最近的兖州也已经开始,可曲阜不一样,曲阜是衍圣公的地盘,据说衍圣公已经和秦王交好,不但给秦王上书而且还送犒军银子,那么很有可能顺军就算来曲阜也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开仓放粮……

    毕竟曲阜的粮食都在孔家。

    而孔家是衍圣公,哪怕李自成也得给点面子。

    这样顺军就没指望了。

    但现在……

    “我看谁敢!”

    孔贞堪厉声喝道。

    “这是衍圣公家的粮食,谁敢动就是通匪,要满门抄斩的,齐心协力救出衍圣公,我保证每家赏一石粮!”

    他紧接着喝道。

    那些青壮们还是在犹豫。

    “那你们信我们还是信衍圣公!”

    那人喊道。

    那些青壮们面面相觑,信谁?当然是信他了,难道不信他却信衍圣公?虽然这有些滑稽,但事实上谁都明白,这些家伙比衍圣公更值得相信,因为衍圣公可以食言但这些贼寇不会!这些贼寇是来抢金银而不是粮食。而这样做唯一的危险就是以后衍圣公的报复,但就像他刚才说的,等他们走了,这衍圣公难道不是曲阜百姓手中的羔羊吗?

    其中一个终于迈出了脚步。

    孔贞堪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拿着剑就要砍他,但就在同时墙上十几支箭飞出,县令大人立刻被扎成刺猬,然后痛苦地倒在地上。

    “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不想吃饱饭?”

    那人高喊道。

    就在同时他上前一步,一脚把一袋粮食踢飞。

    半空中破裂的粮袋里,大米就像下雨般在火光中洒落……

    这一幕的刺激终于让那些青壮们再也忍不住了,就像得到什么命令般所有人同时发出疯狂的吼声,然后抛弃他们的武器,不顾一切地扑向这些装满粮食的口袋,可怜的孔贞堪还没咽气呢,立刻就在无数大脚的踩踏中变成了一团血淋淋的烂肉,甚至就连那些衙役都扔掉武器加入了抢粮行列。

    “都不要急,没有分到的都去仰圣门等着,孔家还有十几万石,家家户户都有份!”

    杨庆满意地高喊道。

    说完他把喇叭筒扔给了一名部下然后转身走了。

    高一功会的他当然也会。

    在这饥荒之中没有什么能比粮食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了,什么官府,什么衍圣公,就是崇祯在这儿,都一样无法阻挡扑向粮食的饥民,在雷鸣般的饥饿面前什么都是渣渣,皇权是渣渣,圣人是渣渣,连他都是渣渣,接下来曲阜的百姓们不会再管别的了,孔家还有十几万石存粮等着他们瓜分,而接下来他需要的是继续自己的工作。

    紧接着杨庆回到大成殿。

    “你这个狗贼!”

    孔胤植哆哆嗦嗦地骂道。

    “你又调皮!”

    杨庆心情愉快地说。

    此时无数个口袋正摆在这座大殿,所有口袋里全装满了黄金白银甚至各种珠宝,而更多同样的口袋还在源源不断被那些士兵扛来,在大殿外另一些士兵正在往马背上装。这是在那些孔家子弟们带领下,从孔家各处搜出来的,为了避免受夹棍之苦,这些养尊处优的孔家子弟,也就只好破财免灾,好在杨庆只要金银财宝,他们的田地和粮食又不可能抢走。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粮食也保不住了。

    “将军,数量不够啊!”

    高得捷说道。

    “估计有多少?”

    杨庆问道。

    “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万,而且还得算上那些珠宝,虽说咱们的兵肯定都有私藏,但金银这些大块的他们不敢藏,最多也就是藏珠宝,即便这样数量也远远不够一百万,光黄金和白银也就才二十万出头。”

    高得捷说道。

    “这不可能,他既然愿意拿二十万买咱们撤,那么孔家藏银肯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而且你看这些金银成色都很新啊,孔家哪怕从唐朝往这算也是近千年没有遭过太大劫难,无论宋金还是胡元都没真正动过他们。甚至就连这座孔府都没动过,这样的家族不可能只有这种成色新的,他们的真正银库根本就没动,肯定还藏在某处地下,把孔家除孔胤植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带到一起,然后在下面堆起木柴浇上油。”

    杨庆说道。

    紧接着他蹲在孔胤植面前说道:“衍圣公,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银子就灭门,你要你的家人就掏银子,自己看着办吧!”

    孔胤植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第七十七章 你们的,全是你们的!

    衍圣公还能怎样?

    选择屈服呗!

    遇上杨庆这种野蛮残忍的恶魔不屈服还能怎样?难道他还觉得杨庆真不会灭他的满门?话说他的儿子孙子乃至兄弟侄子们全都在这儿,这要是一把火烧掉那孔家香火真就断了,以后就算还有衍圣公,也跟他这一支没什么关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杨庆要的只是金银珠宝,而他们孔家的财富又不只有这个,先把这个恶魔送走,有那些土地和头上的官爵,孔家终究还是能恢复的。

    但要被灭门了的话那可就全完了。

    话说衍圣公还是很理智的。

    毕竟那也是写过上剃头奏折,喊过八荒咸歌盛世的人。

    最终在孔家满门男丁全都被捆着扔在大成殿前,然后屁股下面堆起木柴浇上油,旁边一圈士兵拿着火把待命后,杨庆得到了他想要的。

    四个堆满金银的地窖。

    而且一个比一个年代久远。

    其中一个地窖里的黄金居然还是唐朝时候的金铤,就像黄金的厕筹般堆积在一个个大石头箱子里,不得不说这孔家到底是传承久远,估计这些东西很多已经在地下待了千年,这都可以拿出来当古董了……

    当然,在杨庆手中都一样。

    他这种粗人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历史价值的。

    四个地窖轻松达到了他所要求的数字,实际上应该远远超出,但具体多少杨庆也就不统计了,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按照计划他必须在天亮前完成所有工作然后撤离,天亮后高一功就送走崇祯,然后从兖州赶来接管曲阜了,杨庆之所以这么急着动手,就是为了抢在高一功前面……

    后者估计也是想来干同样勾当的。

    再说这东西统计得越清楚,衍圣公也就越痛苦,为了衍圣公不那么痛苦,还是别搞得那么太清楚了,总之所有金银珠宝统统装进一个个口袋,基本上都是二三十斤一袋子。然后这些袋子全部装上杨庆部下所骑的战马,一匹马上驮两袋子还是很轻松,而杨庆有两千匹战马,这样算带个几十吨都没问题,衍圣公虽然存货不少但还不至于到几十吨的地步。

    装完货的骑兵从北门离开。

    仰圣门肯定不能走了,出去容易被失去理智的百姓抢了。

    北门的出城路线要短得多,而且还有颜庙这个掩护,就这样随着一队队满载的骑兵离开,孔家的财富也就这样被一点点掏空。

    而仰圣门外,那些得到了消息等着领粮食和布匹的百姓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曲阜城内的。

    这时候实际上已经黎明,城内百姓大量出来聚集,肯定会引起那些早起找食的城外百姓注意,然后杨丰大王开仓放粮的消息在饥饿的城外百姓间也疯狂扩散,无数男女老幼正从那些破败的茅草屋里涌出,汇聚到万仞宫墙前等待他们的狂欢时刻……

    “将军!”

    高得捷把一个袋子递给杨庆说道。

    最好的得给老大。

    话说他们这次行动算公差,所有收获理论上归崇祯,但实际上每一个参与的都会有私藏,黄金白银不好藏也没人稀罕藏,但珠宝就不一样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也不过往怀里一塞而已,但大家藏归藏,作为首领的杨庆那一份子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杨庆满意地拿过口袋。

    他看了看里面足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好几斤重各类珠宝,然后把这个口袋扔给了旁边一名家奴。

    实际上这就是高得捷拍马屁。

    杨庆自己也有五百家奴参与行动,这些人早就把他的那份藏好,这种小事用不着他操心,不过这种东西他当然也不会嫌多,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他收这份子也是让手下安心,他要不收的话,高得捷这些人反而不安了,这些人私藏的可都不少,你不要这是准备以后算账吗?

    他得同流合污才行。

    “让所有兄弟再各拿三十两黄金在自己身上藏好,但这不是给你们,这是留着给黎巡抚做公用,以备以后不时之需的,回去之后都送到圆圆的船上交由她来保管,等黎巡抚到了以后再交给他。咱们这趟发财也不能忘了其他的兄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行,接下来你们去淮西,肯定还少不了花钱。虽说还有皇上给你们撑腰,但南京那边情况复杂,很多事情皇上也是有心无力,我话就说到这份上,再多的我也不能细说,这六万两黄金应该够你们应付一段时间,撑过明年诸事理顺就好了。”

    杨庆说道。

    “末将明白!”

    高得捷感动地说。

    实际上他们也明白这些。

    崇祯连北京的衮衮诸公都控制不了又何况是南京,崇祯和他们一样充其量算是一个寄食者,很多事情得看江南士绅眼色,而他们作为北方南迁的同样也肯定得被后者当要饭的看待。辽东百姓又不是没内迁过,当年孔有德为何叛变,不就是内迁被登州士绅当要饭的对待,结果一气之下干脆抢他娘的吗?同样他们南迁也是会被南方士绅当要饭的对待,那么以后军饷粮食供应方面不可能及时,而他们今年已经错过农时,就算屯田也得到明年秋天才有收获,在这之前二十多万男女老幼只能依靠朝廷,而崇祯没有能力对他们供应充足,崇祯自己都得受江南士绅控制。

    杨庆此举可以最大限度解决他们将要面对的麻烦。

    六万两黄金啊。

    这是近六十万两白银。

    如果黎玉田操作好了,再加上崇祯最大限度能为他们争取的粮饷,他们自己再有一些财产,这就足够渡过明年的困境了,以后屯田的粮食收获就好办了。

    淮西可不是苦寒的辽东。

    庐州府那可是自古富庶之地,更别说还有靠近长江的安庆,巢湖沿岸多少良田可以供他们立足,远不是宁远一带所能比的。

    “将军,孔家如何处置,以末将愚见……”

    高得捷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旁边的衍圣公惊恐地看着他们。

    “把他扔到那里面!”

    杨庆指了指那些孔家男丁们说道。

    四名锦衣卫立刻拎起衍圣公,走向他的那些兄弟子侄,后者依然堆在被浇了油的木柴上,旁边拿着火把的士兵虎视眈眈,可怜孔胤植一下子清醒……

    “杨庆,你不讲信用!”

    他发疯一样挣扎尖叫着。

    “别损坏我的荣誉!”

    杨庆就像巴博萨一样勃然怒斥。

    紧接着他同样换上一脸xie恶的笑容说道:“我又没说要杀你们,我说放过你们就一定会的,像我这样的好人可是一言九鼎!衍圣公,请您就和您的家人在这里休息吧,这一晚上估计你们也挺累了,兄弟我就告辞了,不用送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来和衍圣公一醉方休,哈哈!”

    杨庆得意地说道。

    说完他翻身上了马。

    而那四名锦衣卫抬着孔胤植直接扔进了他的家人当中。

    高得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杨庆,很显然这时候只要有个士兵手中的火把没拿稳就行了,这也并不损坏杨大王的荣誉。

    “走,咱们说话算话!”

    杨庆说道。

    说完他扬长而去。

    高得捷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那些部下,带着马鞍后面一个个装满金银的口袋同样离开。

    后面的孔胤植终于松了口气,很显然杨庆还是不敢杀他,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抢他家是崇祯的命令,这一点毫无疑问,被李自成赶出北京的崇祯穷光蛋一个,在做客期间惦记上了孔家财产,所以让杨庆这条恶狗来抢一把。但杀了他就不好了,孔家这面旗帜不能倒下,真要是把他灭门了那崇祯脸上也不好看,这种事情聪明人都能猜出来,崇祯从孔家捞点钱没人在意,可崇祯要杀人灭口那就很令人不齿了,总之孔家的这场劫难终于过去了。

    至于损失……

    以后慢慢弥补吧!

    不行就加租加税,只要土地和权力在手就都好说。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杨庆和高得捷紧接着分开,后者带领部下向北追赶大队部下,而杨庆却向南直奔仰圣门。

    五分钟后。

    登上万仞宫墙的杨庆看着城外。

    “开门,我们要粮食!”

    “开门,你们说开仓放粮的!”

    ……

    数万曲阜城内和城外的百姓正聚集在城墙外,高喊着向城墙几个士兵挥舞手臂,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但城门却始终没打开,而后面更多的人还在听到消息源源不断地赶来,一些情绪激动的甚至找来石块往城墙上扔,还有人威胁要撞开城门冲进去,话说他们的热情可是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

    杨庆的出现更让他们沸腾。

    毕竟告诉他们来这里等着开仓放粮的就是这家伙。

    杨庆露出满意的笑容。

    “肃静!”

    他举起大喇叭吼道。

    外面的喊声逐渐停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黎明的曙光中这家伙背衬朝霞,看上去也是很有几分光环的。

    就在同时城门缓缓打开。

    “你们的,全是你们的!”

    杨庆指着身后的孔府大吼一声……

第七十八章 尼山剧盗杨丰

    杨庆驻马在晨光中,回头颇为唏嘘地望着身后的曲阜城……

    他给了曲阜百姓选择。

    这些人愿意继续给孔家当奴隶那就进去救下孔胤植一家,估计衍圣公会赞扬一下他们的忠义,但指望衍圣公以后减租是不可能,毕竟衍圣公家里刚刚遭了洗劫得从他们身上弥补损失。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过去点火,送衍圣公一家上路然后瓜分孔家剩下的所有财富,甚至包括他们家那几十万亩良田,既然衍圣公不存在了,祭田当然也就无主了,那些原本的佃户们头上也就没有地主老爷了。

    李自成肯定不会再立衍圣公的。

    理论上他也没这个资格,而目前来讲只有崇祯有资格重新立一个,但崇祯不会在李自成的地盘上立一个衍圣公。

    衢州又不是没备份的。

    北支的嫡系绝嗣,南支的可没有。

    而且在理论上南支也比北支更正统,当年随着宋朝南渡的,可是当时孔家的正牌衍圣公,留在北方的只是其兄弟的后裔,就连蒙古人当年也想过让南支回曲阜,只不过被拒绝了。那么现在北支无人继承,这个衍圣公的位子无非落在衢州孔家,而衢州孔家也不会跑回曲阜,同样崇祯也不会让他们回来,至少崇祯完成中兴重新夺回北京前不会。

    所以如果曲阜百姓选择点燃衍圣公屁股底下的干柴,让他一家随熊熊烈火完成升华,那么他们至少在李自成统治期间,是不需要再背负这个寄生虫家族了。

    如果他们选择救人……

    那他们既然愿意跪着就继续跪着好了。

    “将军,咱们为何不直接去兖州?”

    高得捷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此时的方向还是继续向北越过孔林直奔泗河,而此时崇祯应该已经从兖州启程,如果他们直接向东速度快点,到中午基本上就能够追上崇祯的队伍,虽然所有人的战马上都带着大量的金银,但这几十斤重量并不影响他们的速度,傍晚前他们就能回到济宁与留守的大军会合。

    而以他们目前的路线是绕行一个大圈子,今天傍晚是绝对回不到运河的。

    “你不怕高一功黑吃黑吗?”

    杨庆说道。

    “呃,是属下思虑不周。”

    高得捷立刻说道。

    的确,他们此刻去兖州那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啊,面对几万两银子,高一功会讲交情的,面对超过十万两,高一功或许会顾忌一下杨庆的战斗力,但他们带着的可是超过一百万啊。

    高一功不玩黑吃黑就傻子了。

    就在这时候,曲阜城内孔庙方向浓烟升起……

    “走!”

    杨庆心满意足地说道。

    紧接着他回过头,催马向北直奔泗河。

    第二天上午,他在南旺的运河码头追上南下船队的后卫,然后沿运河南下傍晚到达济宁与等他的崇祯会合。

    济宁运河龙舟上。

    “陛下,奴婢刚刚得报,曲阜饥民抢粮纵火焚烧衍圣公府,衍圣公一家不幸罹难。”

    王承恩说道。

    旁边杨庆背着七把刀肃立。

    “怎么会有这种事?”

    崇祯面无表情地说。

    “回陛下,兖州府自崇祯十三年至今连年旱蝗相继,各处州县皆饥,曲阜亦是如此,之前陛下幸曲阜期间,衍圣公为免陛下忧心未曾提及,至于城内施粥亦是临时开设,之前不过提供些米汤吊命而已。陛下走后衍圣公为节省粮食,再次减了粥棚的米粮,重新恢复之前的米汤吊命,而饥民前几日吃惯了粥,一下子又变成不能果腹的米汤,不满之下鼓噪闹事。更兼城内奸人为内应,夜开城门引尼山剧盗杨丰入城,曲阜县令孔贞堪战死,群盗及饥民闯入衍圣公府肆意杀戮,衍圣公率子弟拒战为盗匪所获。

    那杨丰生性残暴,令其党羽将衍圣公满门关入大成殿然后纵火。

    衍圣公一家皆死于火中。”

    王承恩说道。

    “就连一个子孙都没留下吗?”

    崇祯说道。

    “没有,倒是那些女眷皆被随后赶到的高一功救下。”

    王承恩说道。

    “不想才分别不过两日,竟然已是天人两隔,音容犹在啊,传旨给高一功务必彻查此事,务必将那个杨丰擒拿正法,这些盗匪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连衍圣公都敢杀害。不过说起来他也太吝于财物了,那些饥民就是吃粥还能吃多少,若能真心赈济又何至于此,此事可晓谕各地士绅引以为鉴,至于衍圣公让礼部依例追赠。”

    崇祯不胜感慨地说道。

    好吧,他就这样把衍圣公之死变成咎由自取了。

    他身后尼山剧盗杨丰继续肃立。

    “那这衍圣公由何人继承?”

    王承恩扫了一眼杨庆然后问道。

    “北支既然绝嗣,那就由衢州孔家挑个人入继,断不能使衍圣公绝嗣。“

    崇祯说道。

    好吧,这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衍圣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虽然他全家都被尼山剧盗杨丰所杀,但好在圣上兴亡继绝,又从衢州孔家挑个人亲自做主过继给他,然后继承他的衍圣公爵位。至于新的衍圣公什么时候来曲阜那就得以后再说了,总得先把大成殿修好以后的,更何况这里如此危险,那尼山还有剧盗杨丰没正法,也不适合让新衍圣公过来,无非先留在南京而已。

    南京也不是没有孔庙,在哪儿祭拜还不都一样啊!

    万一新的衍圣公过来再被那尼山剧盗杨丰给杀害了怎么办?

    原本历史上的咱大清衍圣公一家,就这样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当然,他的金银是肯定不会化为尘埃的!

    总计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二十万两,还有价值十万两白银的珠宝,这些统统都落入了崇祯口袋。

    话说这些装了整整五艘船呢!

    这些船全都是参与行动的锦衣卫守卫,除了杨庆和王承恩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准上去,对外说法是皇家的一些禁物,至于这些禁物是如何从北京城的皇宫里突然转移到这里的,这个就没必要在意了,反正顺流而下的崇祯最多也就是再有十天就到他自己地盘了。

    而杨庆和参与行动的人员得到了十万两银子的赏赐。

    然后杨庆分了一半给曹友义,王承恩和韩赞周。

    同时崇祯晚上起来撒尿,看见夜露寒风中杨同知依然巡逻甲板上,恪尽职守地保卫着自己安全,于是一时间又想起他之前血战海河保卫自己的场景,然后终于把他纳入了爵臣行列。

    伯爵。

    忠勇伯。

    三等伯,不世袭,封地没有,俸禄一千石。

    不过这也很惊人了。

    毕竟大明除了开国和靖难这两个大封功臣的时间段,其他时候能得到封爵的那都寥寥可数,之前哪怕吴三桂这些人也是崇祯面对李自成兵临城下的危险,为了多拉几根救命稻草,才匆忙之间突击封的,否则这些人一辈子也别指望有这样的好事。即便这样也都得是些真正手握重兵,实力足以影响局势的,像曹友义这样实力不足的都没份,而这里面哪怕最年轻的吴三桂也已经三十多了,独自坐镇宁远多年形同军阀,杨庆不过二十多岁,以一个锦衣卫小旗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平步青云般跃升超品大员……

    这圣眷之隆令人侧目。

    很显然崇祯对杨庆办事如此干净利落也是很满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杨庆让他一夜之间暴富,由原本的穷光蛋摇身一变变成了百万富翁,得到孔家财富之后,加上之前韩赞周带来的,王承恩负责掌管的库拥有了近三百万两的资金,虽然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仍旧不算多,但至少让崇祯有了一点财务上的自主权,不需要完全看南京群臣的脸色行事了。

    经历北京之劫后,这时候的崇祯把银子可是看得无比重要。

    当初在北京跟乞丐一样向群臣借钱而不得的屈辱,时刻盘绕在他的心头,他现在都有点向贪婪发展了。

    所以能给他带来银子的就是栋梁。

    而且还不只这些。

    杨庆还给他解决了衍圣公与李自成同流合污的隐患。

    崇祯当然明白孔家是什么货色。

    他们的千年传承几乎全靠膝盖软换来的,只要跪能解决的问题孔家从来都不会选择其他手段,而从孔胤植这段时间的表现看,这位衍圣公也明显已经和他那些跪女真人跪蒙古人的祖先一样,做好了在需要时候给李自成披上天命所归外衣的准备。

    如果那样的话崇祯就有些尴尬了。

    孔家虽然没什么节操,甚至可以说无耻,但问题是他们这面旗帜很重要。

    这面旗帜绝对不能落在李自成手中,但此时崇祯也不能把他绑了南下,原本他去孔家做客就是想拉住孔胤植,不过效果并不理想,而杨庆的这手斩草除根却彻底绝了后患。现在北宗孔家绝嗣了,崇祯顺理成章地让南宗孔家接过衍圣公这面旗帜就行了,方式并不重要,入继改封都行,重要的是南宗孔家在衢州,在大明朝廷的控制下,他们不可能跪李自成,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这样大明皇帝就可以始终掌握孔家这张牌。

    不得不说杨庆太会办事了!

    (今天和明天各一章,家里有点事。)

第七十九章 刘泽清

    衍圣公的悲剧的确令人扼腕……

    实际上也没多少扼腕的,短期也就曲阜周围的士绅知道,他们因为此獠媚寇之恶行正切齿,对孔胤植的灭门正幸灾乐祸呢!

    话说你也有今天啊!

    然后其死因就被肆意放大了。

    崇祯编的那个故事在曲阜周围士绅的恶意编排下,已迅速经过以纯粹抹黑为目的的添油加醋,然后以更加丰富的内容广为流传,当龙舟到达鲁桥的时候这里的人们都已经确信真有那么一个尼山剧盗杨丰了。此贼盘踞尼山多年,在曲阜恶名昭彰,因为衍圣公在崇祯巡幸期间施粥糊弄皇上,但走后用米水糊弄百姓,这种守财奴行为终于激起了民愤……

    这的确很容易激起民愤。

    他要是一直用米水也就算了,先让人吃了三天饱饭,然后突然又让人喝米水那不是纯粹刺激吗?正是因为他的吝啬导致了城内发生民变,大量饥民冲向衍圣公府抢粮食,而此时有杨丰的内应出城招此贼,并趁县令弹压饥民的机会打开城门放其入城,裹挟饥民攻入衍圣公府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

    好吧,这真是悲剧!

    但也仅仅如此了,这年头被饥民盗贼灭门的士绅多着呢!整个河南山东哪个县还没有个几例,衍圣公要不是身份特殊一点,根本都没有人会注意这种事。

    但他特殊又如何?

    他再特殊能特殊过那些凤子龙孙的藩王?大明到现在光被灭门的藩王都多少了,远的不说,曲阜旁边兖州府城里鲁王一家也都跑光了呢!当初清军攻破兖州时候,他哥哥朱以派和鲁藩多少宗室被杀得人头滚滚?说到底衍圣公的悲剧并不是他一个人一个家族的悲剧,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凤子龙孙们都被杀得像狗一样何况只是一个区区衍圣公。孔家再惨还能比全家都被赶进长江淹死的楚王一家更惨?连皇后都能被迫自杀在皇宫,他那条命难道比皇后还尊贵?

    然后真相就这样消失在各种各样的流言当中。

    至于李自成那边……

    高一功在杨庆和那些饥民后面,把孔家剩下的东西全抢了,据说甚至把孔胤植的几个儿媳妇和小妾之类都弄到自己的床上了,美其名曰保护衍圣公家眷不被乱民所害,就好像他把人家压在床上不算害人家一样,话说杨庆吃肉他总要喝口汤才行,面对孔家那几个被搬空的银库,老土匪可是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只晚到一个时辰啊!

    这一个时辰就让他与无数金银财宝失之交臂。

    他要早来一步就算不能全抢到,至少可以逼着杨庆别独吞啊!为泄愤他把孔家一些雕像上的金漆都刮下来,把孔家的铜器都熔了,既然自己大舅哥都这样干了,李自成肯定也就不好宣扬真相了,再说他就算宣扬也没人信,他有个屁的发言权,依然流寇而已,还有士绅造谣说杨丰是他指使,然后他又贼喊捉贼呢!

    总之真凶就这样在各种混乱的流言中心情愉快地继续南下。

    下一站徐州。

    这时候南方的情况也逐渐明朗。

    原本驻徐州的是高杰,这个给李自成带了绿帽子,在潼关卖了孙传庭的老土匪原本被李自成逼到泽州,后来一看李自成奔北京了,他也干脆弃泽州沿黄河南下,并且一路搜罗溃兵实力迅速扩充到自己说三万。

    之前北京消息没传到,马士英让他暂时驻扎徐州。

    原本历史上他拥立福王南下,史可法让他驻瓜洲,但守着扬州这桌子大鱼大肉,却让他在瓜洲啃窝窝头,那这未免有些让老土匪难以忍受,于是这家伙强行要求进驻扬州,结果扬州士绅齐心协力死守扬州不让他进。这些在清军进攻时候就顶了几天的废物们,居然和高杰在扬州血战一个多月,知道自己攻不下扬州的高杰,在史可法劝说,当然,主要是黄得功的威慑下,最终不得不接受调解北归驻军归德。

    顺便在临走前偷袭了黄得功一下泄愤。

    最终他在归德被许定国弄死,而他的部下在李本深带领下降清。

    不过这些因为北方局势的改变并没有发生,在马士英和卢九德的威逼利诱下,他和所部始终驻扎徐州。

    直到崇祯南下。

    得到盱眙总兵的任命后,高杰自知留在徐州做军阀也顶不住高一功,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兄弟,他很清楚自己在高一功的老营精锐面前就是渣,所以他把徐州洗劫一空然后南下赴任。

    崇祯在徐州也没敢下船。

    那些被高杰祸害过的士绅们趴在运河岸边向着他哭丧呢!自知无言以对的崇祯依靠关宁军的护卫径直通过徐州,而在他身后高一功率领顺军进驻徐州,到这里顺军就不再继续向前了。他们的驻军线东起海州,沿着邳州徐州宿州亳州颖州一直向西到唐邓最终连接秦岭线,基本上相当于当年的宋金线,明军驻军线沿淮然后连枣阳至襄阳郧阳汉中,但双方关隘不禁商旅自由通行,至于收税什么的肯定必不可少,不过双方都不能阻止商旅的过境。

    双方军队过境肯定不行。

    大明朝廷也无权任命分界线以北的官员,这条线以北全都归北京留守司和北京六部负责。

    当然,理论上北边还是大明。

    在大明的官方解释中,北方只是一个特殊的军管区,服务于专职抵御建奴入侵的北京留守,就像一个超大号的军镇,或者说类似唐朝的节度使,而以后大明朝廷打着后勤供应的旗号,每年向北京留守司运输一百万石军粮,给北京的太子等人质交保护费。

    宿迁。

    “刘泽清何在?”

    崇祯面无表情地问路振飞。

    后者其实是巡抚漕运,相当于后来咱大清的漕运总督,衙门驻地就是淮安,在崇祯新一批的任命中他的职位暂时没有变化,崇祯的新一批任命主要是拉拢江南士绅,所以绝大多数都是南方官,而他是北方人。不过这个原本杨庆提议当首辅的是这时候南方官员中比较有才能的,他原本历史上很快就因为母忧去职,估计也是弘光确立后南方官员的排挤。不仅仅是他,多数北方官员都被挤开,然后大量启用原本赋闲的南方官,比如水太凉之类,后期南京沦陷后路振飞做过几年南明的官,但最终还是忧愤而亡。

    “回陛下,东平伯以所部军情不稳故称不敢离淮安。”

    路振飞小心翼翼地说。

    “军情不稳,他何来军情不稳?”

    崇祯问道。

    “东平伯称所部皆山东人,闻陛下南幸,山东皆入李自成之手,心念亲人故多有怨言,他只能尽力弹压,但仍旧不敢保万无一失,故此他还请臣转奏陛下,为保证陛下安全最好不要进城,就算进城也不要让护驾各军进城,免得各军杂处生变。”

    路振飞说道。

    “呃,他不用这么心虚吧?”

    杨庆在一旁很口无遮拦地说。

    “哼!”

    崇祯冷哼一声。

    “臣多嘴!”

    杨庆就像个标准奸臣般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缩回去。

    事情很明确,刘泽清这个家伙就是想当军阀,他在临清坐视崇祯被李自成暴打,然后北京一陷落就立刻南逃而来,崇祯之前本来就不喜欢他,他这时候当然要提防,万一崇祯带着护驾军进淮安,一道圣旨把他拿下,难道他还指望自己手下那些杂牌军跟关宁军拼命?

    他还有这自知之明。

    他才不会给崇祯这个机会呢!

    这时候的局势很明朗,崇祯就是要做赵构的,他们沿淮这些守将就是挡在一线的炮灰,任何偏安南方的朝廷,都是把沿淮当炮灰的,这样就给了他做军阀的机会。他手上有几万军队,需要的只是一个基地,而淮安就是最好选择,地方富庶可以提供足够粮食,旁边是淮盐主产区,本身是南北交通枢纽,操作好了那粮饷统统不缺,那他当然要死死抱住。而抱住这块肥肉的前提,就是他首先不能被崇祯解除兵权,南下的崇祯肯定是要学赵构收军权自己控制军队,就算不这样也得杀鸡儆猴,找个将领收拾一下以确立皇帝威严。

    就像赵构搞岳飞一样。

    而他是最合适的。

    左良玉没人敢动,刘良佐和高杰都是李自成叛将,都可以保证不会投降李自成,黄得功忠心,黄蜚那就是崇祯的亲信。

    那么除了他这种本身崇祯就看不顺眼的,劣迹斑斑的,而且和李自成没仇完全有条件做墙头草的,哪还有别的更适合拿来杀鸡儆猴的?刘泽清才不会傻乎乎自己送上门,你崇祯爱过去就过去,反正我不会过黄河和你单独相处,你要想见我也别带着护驾的军队进城,否则咱们就很难君臣和睦了。

    别以为我的数万大军就那么好欺负。

    真以为谁还不知道你那个南幸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你回去告诉他,朕就带着三百锦衣卫过黄河!”

    崇祯冷笑道。

    (今天还是一章,明天再恢复两更)

第八十章 请让一让,我赶着去抄家呢!

    三百锦衣卫……

    这就完全可以了!

    这就足以证明皇帝陛下对东平伯的爱护之心,毕竟这也是北京城破前一天所封的,如果不是杨庆出现,这将是崇祯朝所封最后一个爵臣。

    淮安清江浦。

    “臣刘泽清叩见陛下!”

    大明左都督,太子太师,淮安总兵东平伯刘泽清恭迎圣驾……

    带着五千士兵列阵恭迎。

    话说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毕竟他对崇祯做过什么,他自己都是很清楚的,李自成直捣北京期间,距离崇祯最近的援军不是吴三桂而是他,距离上算虽然他远一些,但他的大军是沿运河乘船而上,和必须陆路步行的关宁军不一样。北京城破之前他就已经在临清作壁上观了,而崇祯让他增援正定的圣旨也被他无视了,沿着运河最多不超过十天时间就能到达北京的他,直到李自成兵临北京也没动,可以说他在临清坐视了北京被攻陷的整个过程。

    然后紧接着跑路。

    要说崇祯不想弄死他?

    那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崇祯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朕于北京日夜望卿而不见,不想今日终与卿相逢,世事无常,倒也令人唏嘘。”

    崇祯说道。

    “陛下,使社稷蒙尘,臣罪该万死!”

    刘泽清低着头说道。

    “那你为何不去死?”

    崇祯冷笑道。

    “呃,臣留此微薄之躯正欲为陛下扫清妖氛光复旧京,奉陛下还宫以逆贼之首献于宗庙,待山河日月重光之时,臣当归罪有司以待圣裁。”

    刘泽清说道。

    说话间他手按住了刀柄。

    这情况可不妙,很显然崇祯的冲动出乎他预料。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准备,他的这个动作让他身后的近百亲兵全部露刃以待,而两翼列阵的刘部士兵中间,一支支鸟铳伸出枪口,刘泽清也直起腰看着崇祯,尤其是看着崇祯身后那个背插七把刀的锦衣卫。原毓宗的悲剧他可是很清楚,但他也不是原毓宗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好歹他也是疆场宿将,虽然基本上都是打败仗,但他自认也是很有战斗力的,此时杨庆距离崇祯比他更远一点,那么他足以抢在前面将崇祯控制住。而且这时候崇祯的护驾军都在北岸,过黄河的只有三百锦衣卫,而他就算光这里的也五千,这样的实力对比足以控制局势,哪怕崇祯身后那家伙真如传说中一般,只要能抢过崇祯后者也就没什么本事了。

    “不用了,你自裁吧!”

    崇祯说道。

    “你的罪行自己清楚,朕会赦免你家人的,毕竟你还有点廉耻,没有和那些逆臣一样卖朕以求荣。”

    他紧接着说道。

    他是肯定不能让刘泽清活着的,如果说南方他想杀的人排排队,刘泽清这个见死不救,坐视李自成攻破北京的家伙,肯定是要排前三的,就算没有不让他带兵入城这件事,他也准备好了到淮安就将其拿下,从这一点上说刘泽清的小心完全是正确的。

    崇祯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以前不是,现在黑化后就更不是了。

    现在的崇祯最想干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这口恶气可是憋了都快半年了。

    “陛下,臣……”

    刘泽清悲怆地高喊一声。

    但就在高喊的同时,早就蓄势待发的他骤然间拔刀蹿出,他旁边的路振飞惊叫一声扑出,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是扑到了刘泽清身后,而刘泽清瞬间就到了崇祯身旁,他那雁翎刀直奔崇祯脖子。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先把崇祯挟持住再说,然而让他有些茫然的是,面对直奔自己的雁翎刀,崇祯居然面带冷笑一动不动。

    刘泽清的心中立刻有些发毛。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中就感觉右侧寒光一闪,紧接着脖子上一股冰冷的感觉刺入,而那距离崇祯不足一尺的雁翎刀,和他那撞向崇祯的身体,就仿佛被钉子钉住般,一下子静止在了空气中……

    “卿欲弑君否?”

    崇祯看着他冷笑道。

    刘泽清痛苦的目光斜视身旁,那个据说阵斩阿济格的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右侧不足三尺处,而此人的左右手中各有一把雁翎刀,右手刀插在他脖子上,左手刀插在他那握刀的手臂上,两把刀就像两个长长的钉子般,带着那双臂的力量硬生生遏制住他冲击的力量,直接把他钉在了空气中。

    “东平伯,弑君就只能满门抄斩了!”

    那锦衣卫遗憾地说道。

    下一刻他右手雁翎刀向外急速抽出,而随着抽出的动作,被截断颈椎的刘泽清脑袋以诡异的角度垂下,伴着喷射的鲜血,原本钉在刘泽清右臂的雁翎刀带着血光向右横扫,他的头颅立刻坠落,紧接着死尸栽倒。

    而那些亲兵全都被震慑住了。

    他们一个个惊愕地看着刘泽清那鲜血不断从脖子上流淌的死尸。

    整个清江浦一片寂静。

    “陛下,东平伯忠心耿耿……”

    一名刘部将领突然悲怆地高喊。

    崇祯抬手示意他闭嘴。

    而就在此时数十名锦衣卫抬着一个个箱子走上前,在那将领和五千刘部士兵愕然的目光中,将一箱箱白银径直倒在了刘泽清的死尸上,一座银山就这样很快堆了起来,然后彻底掩埋了刘泽清的死尸。

    “罪只刘泽清一人,尔等南下以卫社稷者皆忠义之士,赐犒军银二十万两,全军暂归路振飞统辖,朕到南京后将于汝等军中酌情另择一帅。”

    崇祯站在银山旁淡然说道。

    那将领咽了口唾沫。

    “刘泽清背恩负义,临阵脱逃,致使宗庙蒙尘罪该万死!”

    紧接着他大义凛然地高喊道。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然后他带着所有官兵全部跪倒高喊。

    在山呼万岁声中,旁边路振飞多少有些茫然地看着崇祯,很显然皇帝陛下的变化有些让他一时不适应,他记忆中的崇祯可没有这种杀伐果决,这样的事情以前的崇祯是绝对干不出的,就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哪会干出这么漂亮的事情,而且以那时候崇祯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如此没风度地直接倒银子,很显然北京之变让皇帝陛下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成长。

    他已经跟不上皇帝陛下的节奏了。

    不得不说这经历苦难之后就是不一样,不过这种改变对于衮衮诸公来说是好是坏这就很难说了,江南衮衮诸公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要的只是过去那个很好哄的皇帝,但这个明显不是,这一次江南的衮衮诸公怕是要失算了。

    不过这关他屁事。

    他又不是江南的衮衮诸公。

    他是北直隶曲周人,崇祯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只需要尽自己臣子职责就行。

    “路公,请让一让!”

    然后他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张大脸。

    “忠勇伯快请!’

    路振飞立刻清醒过来忙说道。

    他可是从王承恩那里已经听说了这个目前炙手可热的锦衣卫,曾经提议让自己当内阁首辅,虽然这肯定是不可能成功的,但素不相识能这样看重他,他也不能不领这份情,至于张慎言所说的那些恶行,那个关他屁事,脸上被挠成花的又不是他。

    “路公,刘泽清家在哪儿?兄弟赶时间去抄家呢!”

    杨庆说道。

    虽然崇祯说过赦免刘泽清家人,但那可是在他企图弑君之前。

    这弑君之罪别说家人,就是九族都得一起砍了,所以抄家的工作刻不容缓。

    “快,给忠勇伯带路!”

    路振飞立刻对一名官员说道。

    好吧,虽然崇祯拼着肉疼,在杨庆建议下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解决了斩杀刘泽清后,其所部三万人马的安抚问题,但紧接着杨庆又从淮安城刘泽清的府中给他抄出三十万,最后崇祯居然还赚了十万。当然,原本他应该赚更多的,只是一万两黄金和数量不祥的一批珠宝又被负责抄家的杨庆和他的抄家团瓜分,这些混蛋干这种事情可是已经算老手。不过遗憾的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刘泽清的那数十名美姬杨庆实在无福贪墨,最终只能忍痛割爱分给了关宁军和刘部的那些将领,然后忠勇伯义薄云天之名算是在军中传开。

    这个小插曲并没太过耽误崇祯的行程,紧接着皇帝陛下继续南下,只不过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所以护驾军的规模锐减……

    主要是关宁军离开了。

    曹友义和吴国贵率领三万关宁军步兵和大批家属,在淮安向西转入淮河前往寿州再南下庐州,沿途都是水路,而此时北边的黎玉田也已经完成所有南迁辽民的装船,这支绵延千里的船队将在年底之前把所有南迁军民送达目的地,他们的事情就不需要再由崇祯操心了,崇祯的船队在三千关宁铁骑和一千锦衣卫,七百杨庆的家奴护卫下,沿着运河继续南下。

    或者说继续抄家。

    话说抄家这种事情可是很容易上瘾,哪怕崇祯也是如此,这南方可是还有很多家等着他们去抄呢!

    (恢复两更)

第八十一章 抄家,抄家!

    抄家的确是会令人上瘾的。

    这可比崇祯当初可怜巴巴向群臣借钱来得轻松多了,那次他总共屈辱地借到了不足二十万两银子,但现在仅仅抄了原毓宗,孔胤植,刘泽清这三家他就得到了多少?

    三百万啊!

    这些狗东西全有钱!

    就自己这个皇帝没钱!

    孔家的财产惊呆了他,可怜孔家的所有祭田,学田全是御赐的,孔家的府邸,保护他家的曲阜城,这些也全都是大明皇帝给修的,不用孔家一文钱,就连日常维护都有朝廷给钱。逢年过节还要给他们家赐物,还给他家免税,那两千多顷祭田是不交税的,然后这个狗东西家光金银珠宝就达三百万两,如果算上田产房产之类的,那岂不是奔着千万?这他玛想想自己以前给他家的赐物崇祯就想骂街……

    闹了半天自己就是个傻子啊!

    自己就是个棒槌啊!

    自己就是个哈儿吆!

    连原毓宗家都抄出了十万两啊!

    他之前仅仅是一个兵备道啊。

    刘泽清从临清跑路,然后按照南京兵部的命令移防淮安才不过两个月啊!两个月他就搜刮了三十万啊!

    抄家!

    继续抄家!

    关门放杨庆!

    高邮,蝶园。

    “这个老东西很会享受啊!”

    盛夏的荷塘边,合欢树下杨庆坐在藤椅上喝着芬芳的茉莉花茶,看着身旁姹紫嫣红的花园中那些成群翩飞的彩蝶由衷感慨道。

    当然,就是哭喊声很煞风景。

    在他不远处大批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正押着一些男女老幼走过,他们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像不时抽在他们身上的鞭子一样,撕碎这座园林的如画美景……

    这是王永吉家。

    作为和吴三桂并列的首犯,虽然王永吉已经在山海关被老吴拉着一起共赴黄泉了,但这种谋逆大罪肯定是要诛九族,虽然诛不诛暂时崇祯还没确定,这个要说诛的确也过分了,毕竟老王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剿寇。实际上杨庆并不主张搞这种株连式地杀人,他一直蛊惑崇祯,想让崇祯把那些逆党统统流放,比如流放到海南岛去开发石碌铁矿,在钢铁冶炼技术不发达的时代,一座这种高品位铁矿的价值无与伦比。

    不过崇祯还没点头,主要是崇祯也知道哪怕流放,史可法这些人也未必接受。

    可这抄家是必须的。

    无论流还是杀,抄家都是最起码。

    然后皇上大驾正好路过高邮,已经正式获得任命,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忠勇伯顺便就来办了,毕竟换刑部的话,抄到的就入户部了,不会落在崇祯手里,不过杨庆也没想到王家这么有钱,光一座私人园林就占了数万平方米。

    “爵爷,这是王家财产清单!”

    高得捷把账簿递给他说道。

    “嗬,这老王也挺有钱嘛!他不是据说为官清廉,他爹不是据说只是个教书先生吗?”

    杨庆看着账簿说道。

    “爵爷,您真会说笑,咱大明哪有为官清廉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王逆都坐到蓟辽总督了,管着半个北直隶加辽东,加起来在册的几十万兵马,那些总兵每年吃空饷交给他的份子也不下几十万两,光辽东每年都孝敬好几万呢!他都根本用不着自己贪,下面的人贪了有哪个敢不给他份子?

    他爹是个穷教书先生有什么大不了?

    话说圆嘟嘟家当年也穷,可抄家时候就算金银全被他弟弟卷走潜逃了最后也还五千多两呢!至于他弟弟到底卷走了多少,还有负责抄家的侵吞了多少,这个就无人知道了!

    要不咱们当兵的苦呢!

    为将的贪终归有个限度,否则上了战场有人射自己黑箭就麻烦了,吃空饷也不能没限度,终究还是要有一天带兵上战场,总不能就带个花名册去吧?但这些控制粮饷控制监察权随时可以请出尚方宝剑的文官不怕,为了满足从宫里到朝廷到督抚道这层层大爷们,为将的也就只能对着下面兄弟敲骨吸髓了,您看这花园雅致,这底下可没少了咱辽东将士们的尸骨呢!”

    高得捷说道。

    “把这些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杨庆拿起笔,在账簿上改了一个数字然后颇为唏嘘地说。

    “多谢爵爷!”

    高得捷感激地说。

    “咱们这样其实也不好!”

    杨庆很有些负罪感地看着自己改完的账簿说道。

    “爵爷,您这是少的,其实锦衣卫抄家至少得是您的三倍,卑职对爵爷忠心耿耿,有些话可能不好听,但爵爷您这样,会让其他人很难做的,您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您终究也是要在官场混的,咱不能惹人厌是不是?”

    高得捷小心翼翼地说。

    “这样啊,那就再改一处吧!”

    杨庆说道。

    他还真就不太懂这些规矩,他手下的锦衣卫也都是新人,其实也都不懂这些,老王那些人肯定不能教他做这种事情,幸亏还有高得捷这样懂规矩的,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别让别人难做了,难怪这几天韩赞周总是说些别有深意的话,很显然是在暗示他抄家的时候侵吞的少了。

    “爵爷,外面大批秀才堵了门,不让咱们押着人出去!”

    一名锦衣卫走过来说道。

    “呃,这是要搞事情啊!”

    杨庆放下正在改数字的笔说道。

    的确是要搞事情!

    当他和高得捷走到王家大门前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包括上百名青虫在的数千人,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堵住锦衣卫,双方因为语言不通都混乱地互相喝骂着,一些衙役和迎驾的当地卫所兵就在远处看热闹。

    “你们想干什么?”

    杨庆喝道。

    他这具身体也有语言挂,基本上还没有他听不懂不会说的,不仅仅是各地方言,就连各国语言都懂,他这具身体特殊之处太多,杨庆也懒得多想,反正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不过那种生来就知道炼钢造枪炮火药的本事他是没有的,他知道的只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些,所以给他一块土地他就能征服世界的能力肯定没有。要不然他惦记着造劈山炮和大抬杆呢!他倒是想造七五小姐造马克沁,可是他真没那本事,造劈山炮和大抬杆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工匠造这个毫无压力。

    “王家何罪要灭其满门?”

    一只青虫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喝道。

    “逆党难道不是罪?”

    杨庆说道。

    “引建奴南侵者吴三桂也,铁山先生不过为其挟持,更何况就算铁山先生欲借兵剿寇,源其本意不过以闯逆犯驾宗庙蒙尘,欲效法当年唐肃宗借兵于回纥以平安史之乱故事,所忠者依然大明非叛逆,挟持陛下血溅御衣者张若麒也,亦非铁山先生本意,虽有矫诏之罪其人已死,何至祸及亲人株连九族?”

    那青虫说道。

    “对,铁山先生借兵剿寇乃是为了大明江山,若清兵南下灭闯逆,大明何至于失中原!”

    “铁山先生乃大明忠臣!”

    “铁山先生是冤枉的!”

    ……

    那些青虫们义愤填膺地高喊着。

    杨庆无语地看着他们,话说王永吉要是地下有知,也终于可以欣慰地瞑目了,他终究还是有翻身之日。

    很显然随着局势的改变,清顺两家攻守之势的转换,咱大清在江南士绅心中已经由可能的威胁,变成了可以牵制李自成的盟友,毕竟有清军在北方牵制李自成,他们这里就可以保证绝对安全。而之前清军强,万一南下席卷中原接下来一样也是他们倒霉,所以他们支持李自成在山海关和多尔衮的决战。可当多尔衮惨败失去了南下入主中原的能力后,获胜并得到北方的李自成就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那么咱大清在江南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也就需要扭转,同样王永吉的借兵剿寇就成了忠于大明的举动,可以和郭子仪向回纥借兵收复长安相提并论了!

    反正借兵剿寇已经失败了!

    那么王永吉就不是挟持圣驾引异族入关的奸臣,他是为了剿灭贼寇收复北京向异族借兵的忠臣。

    他是大大的忠臣。

    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这样的忠臣蒙冤而死,已经足够令人痛心,如果再被抄家,那就完全堪称千古奇冤了,一向有坚持正义聚众对抗朝廷传统的青虫们,绝对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这只是个发难借口。

    实际上这是一个下马威,江南士绅们给崇祯的一个下马威,很明显他们也发现了崇祯的异常,这个皇帝明显不是过去那个,他们要的是一个过去那样好哄的傀儡,而不是现在这个行事果决,仗着身边有打手就任意杀戮的向bao君化发展的。虽然杀刘泽清他们举双手赞成,但要打着逆党旗号在江南士绅间搞清洗,那他们就不能忍受了,他们必须得让崇祯明白谁才是这片地盘的主宰。

    皇帝?

    皇帝也不行!

    北方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是那些投降李自成的,那些劫持圣驾的,都不应该再进行清算,北方发生的那些事情到此为止。

    一切都画上句号了。

    你要是再继续揪着不放,甚至以此来抄家灭门,那这就是想自己找不痛快了!

第八十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既然如此……

    “回去喝茶!”

    杨庆很干脆地对高得捷说道。

    “呃?”

    高得捷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很显然这不符合杨爵爷风格,以这位爷的脾气难道不是应该抡起大棒一顿狂砸吗?这怎么换风格了?难道他对这些秀才们还有什么尊重?

    “史可法来迎驾了!”

    杨庆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的确,史可法率领南京群臣已经到达扬州迎驾,他们原本应该在那里等待崇祯的到达,但皇帝陛下和锦衣卫在高邮遭到闹事的青虫阻挡,那他身为首辅就得来解决了,他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解决,那这个首辅也就干脆别干了!

    话说下马威应该不是史可法的意思。

    这一点杨庆可以确定!

    倒不是说因为史可法的历史形象,事实上他的历史形象除了扬州殉国也就没有别的了,而是因为这个人相对比较迂腐。

    或者说他有点读书读傻了。

    这一点从原本历史上皇位之争可以看出,尽管事实上的东林党首领水太凉坚决反对,但实际主持南京六部的史可法还是尊重了皇位的继承规矩,选择了东林党也就是他本身所属的这个政治势力所反对的福王。然后就算弘光继位后他受到受到排挤,也只是到扬州督师以示回避来对待,这是一个因循规则,没有胆量打破规则的人,简单点说就是他严格遵守那些伦理纲常的东西,所以扬州失守他也选择了最符合伦理纲常的自杀以殉主。

    这样的人不会玩这个的。

    他或许会在崇祯面前死谏,但他不会对崇祯玩这种阴谋。

    当然,这并不妨碍杨庆坑他,事实上接下来史可法将是他的主要政敌,把史可法搞下去符合他的利益,大不了搞下去后,给这个南明的标志性悲情人物一个安享晚年的下场。现在既然南方士绅要给崇祯来一个下马威,那就反将一军好了,如果史可法这个老东林和江南士绅心目中理想的首辅解决不好这个麻烦,那么崇祯就把他干脆撤职,连这个都处理不好,那要你这个首辅何用?

    “去,让人准备酒菜,还有那池子里鱼都挺肥的,我看见还有几只鹿,那咱们就别客气了,弄些木炭架起烤架,让兄弟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再让王家那几个姬妾唱个小曲,咱们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杨庆说道。

    “卑职这就去办!”

    高得捷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

    杨庆挥手让他离开,然后看了看对面那些愕然的青虫们,紧接着也转身走回王家大门,顺手拉过了旁边一个哆哆嗦嗦的少女,在她惊恐的尖叫声中身后大门被两名锦衣卫关上了,留给外面那些青虫的最后画面,是他嚣张地把人家搂在怀里。

    怒骂声立刻在门外响起。

    门内的杨庆起头看着旁边俯瞰整个蝶园的奎楼上,那里一个五六十岁的文士正在用望远镜窥视他。

    他向着对方露出xie恶笑容。

    紧接着他竖起中指,就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把那少女扛在肩头大笑一声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崇祯得到报告后,迅速明白了杨庆的意图,同样也明白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东西,这的确就是一个针对他的下马威,既然这样那就反将一军好了。原本已经准备前往扬州的龙舟被崇祯叫停,高邮士民阻圣驾,这龙舟还怎么往前走?高邮士民阻圣驾难道是扬州百姓不欢迎圣驾?扬州百姓不欢迎圣驾,难道是江南百姓都不欢迎朕幸南京?朕很惶恐啊,朕也很不安啊,为什么江南百姓不欢迎朕呢?朕很迷惑啊,所以朕暂时不走了,在不搞明白江南百姓欢迎不欢迎这个问题之前朕也没法走了,朕总不能逆民意而行硬要去南京吧?

    实在不行朕也就只好去凤阳去跟老祖宗们一起混了!

    然后南京群臣匆忙赶到。

    首辅史可法,除了随驾而来的吏部尚书张慎言以外,剩下南京的户部尚书高弘图,礼部尚书顾锡畴,接史可法的兵部尚书张国维,刑部尚书解学龙,工部尚书程注全部到达,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官员及南京的一帮勋贵,如刘孔昭之类。这里面除了高弘图籍贯胶州算北方人,其他全都是南方的,顾锡畴昆山,原本历史上没投降,被一个总兵以私怨所杀。张国维东阳,鲁王兵败后自杀殉国,解学龙兴化,南京城破投长江自杀,程注湖北孝感,可以说这个朝廷给足了江浙士绅面子,足有一半是南直隶和浙江的。而史可法虽然是北方人,但他是当年东林党旗帜左光斗的门生,完全可以算江浙士绅自己人了,也就是说包括首辅在内他们掌握朝政绝对优势。

    这个面子给的的确足,但是……

    面子给足了,你们也别得寸进尺啊!

    “史阁部,在下就问一句,陛下的圣旨能不能行于南直隶,若能,那这是怎么回事?若不能,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在下与五百锦衣卫被困整整一天一夜,一天一夜来饥渴折磨都奄奄一息,还得忍受着外面士子和刁民谩骂,乃至于还有人试图纵火焚烧,在下以困顿之躯浴血才得脱身,你看看我身上这血!”

    杨庆拎着沾了不少喝剩下的鹿血的衣服愤慨地显摆着。

    “我战场杀建奴时候都没这样啊!”

    他紧接着一脸委屈地说道。

    他此时的确看上去有些困顿,毕竟他一天祸害了四个美婢!

    “忠勇伯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明乃陛下之大明,圣旨乃天下之所尊,南直隶又岂会例外,士子阻锦衣卫抄王家,只是为王永吉鸣冤而已。”

    解学龙说道。

    “王永吉有何冤?难道不是他主谋挟持圣驾引建奴入关?”

    杨庆说道。

    “王永吉的确有罪,但终究也是为大明社稷,虽然做错了,但究其本源仍旧是对陛下的忠心,他只是提出了借兵剿寇,但他没指使张若麒劫持圣驾,那是张若麒自作主张,而兴兵软禁圣驾者吴三桂,王永吉只是没有能力阻挡而已,不过他仍罪不容诛,但他已经授首正法,还以此株连其家人何以显示陛下的仁慈?”

    解学龙说道。

    他俩一个兴化一个高邮估计也少不了有点交情。

    “我只问一句他有没有罪?”

    杨庆说道。

    “其罪不可恕,其情可原!”

    解学龙说道。

    “他有没有罪?”

    杨庆继续逼问。

    “有!”

    解学龙回答。

    “按照大明律他是否算大逆罪?”

    杨庆说道。

    “算!”

    解学龙犹豫了一下说道。

    “大逆罪是否株连九族?”

    杨庆说道。

    “是,但是……”

    解学龙还想辩解。

    “解尚书,法律只有是或者不是,没有但是,您既然是刑部尚书,就请不要跟我说什么其情可原之类,法律之所以是法律,就在于它是不可违反的铁律,犯了罪就必须依法处置。若法律皆讲什么其情可原,那这法律意义何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藩王宗室犯了法也一样要依照大明律处置,这是太祖皇帝制定的,谁也无权违反,王永吉也没资格例外!他既然犯了罪,而且还是犯了大逆之罪,那么他就必须得依照大明律来处置,而大明律明确规定了,大逆之罪株连九族,那么就得株连九族,你说无以显示陛下仁慈,那请问是陛下的仁慈重要还是太祖的大明律重要?”

    杨庆说道。

    “呃?!”

    解学龙无言以对。

    倒不是说他们辩不过杨庆,关键是他们没有为王永吉辩护的理论依据,无论是不是王永吉主谋劫持圣驾,他在山海关上而且还是矫诏的内阁首辅这是确凿的,那矫诏的圣旨是铁证如山。

    那么他就是大逆罪。

    同样他也就得诛九族。

    “陛下,北京之事不过权宜之计,闯逆犯阙使皇后罹难,此仇可谓不共戴天,王永吉虽做错了,但他所尽者依然臣子之责,若借兵剿寇之计真得成功,大明未必尽失北方,以此论之王永吉无罪,其身死已属可悯,若再株连其家人就可哀了。”

    都察院右都御史高倬说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陛下错了?”

    杨庆说道。

    “陛下当然无错,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陛下身陷险境,不得不与闯逆虚与委蛇,此时……”

    高倬说道。

    “此时又如何?我需要提醒诸位,李自成是主动归降陛下,李自成是当着北京数十万军民的面主动向陛下请降,他的秦王乃陛下所赐,到现在为止他依然还是大明的秦王,陛下委以北方之任,留其辅佐太子镇守北京抵御建奴南侵。王永吉吴三桂等逆党为一己私利,煽诱吏民离间陛下与秦王,将陛下南幸之举,污称为陛下为秦王所逐,以此引建奴入关。我大明太祖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成祖扫北使鞑虏授首,而王吴逆党欲引建奴入关使华夏之地重染腥膻,若其成功则置太祖成祖于何地?此时诸位反而为其辩护,鄙人很费解啊!难道诸位就不怕孝陵震怒吗?”

    杨庆说道。

    “呃?”

    高倬也闭嘴了。

第八十三章 铁拳无敌杨爵爷

    这个话题谁也不敢接啊!

    李自成必须是大明秦王。

    他必须是主动归顺大明,当着北京数十万军民,自己叩拜在崇祯面前接受崇祯册封的秦王,谁也不能再揭他以前的身份,否则崇祯就变成被人赶出来的丧家犬了,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说。不说那就依然是皇帝陛下幸南京,大明南北二京,他爱在哪个京城住是他的自由,不存在被强迫的问题,同样李自成也不能再是打进北京逼死皇后的流寇。

    谁说他是打进北京的?

    他明明是进京输诚的,只是被那些误国奸臣阻挠而已。

    于是他不得不带着十几万大军辗转千里去北京,就为了告诉皇上他对大明忠心耿耿,最终感动了皇上接受他的归顺,然后封他为秦王,既然他是大明秦王那吴三桂和王永吉借兵剿寇就没有任何正义性可言,变成了单纯的叛乱,同样也就死有余辜了。

    也没有什么其情可原。

    大明立国的基础就是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你们再把鞑虏引进来置太祖于何地?

    哪怕是借兵剿寇也不行啊!

    太祖顺天应人起兵血战灭胡元扫清华夏之地腥膻,你们这些后世大臣再去把鞑虏请回来置孝陵于何地?哪怕就是借兵剿寇也不行,这种大明的内事还需要依靠鞑虏,你们让太祖颜面何存?太祖当年驱逐鞑虏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是政治正确!

    再纠缠王永吉的问题就是孝陵震怒了!

    同样既然王永吉的罪行确定,那么士民围堵锦衣卫也就错了。

    “王逆非只挟持朕,且欲与吴逆以朕献媚多尔衮,将朕送往沈阳交于建奴,此前朕以其为旧臣,故未曾言明以存其一丝颜面,不想今日诸卿还为其所惑,朕也只好言明。此逆非只引建奴入关这一罪行,且欲卖主求荣叛国投敌,其罪不容诛,至于其家人虽然依律当诛,但朕初至南京不宜杀戮太多,就流放吧!王永吉九族抄家流放琼州昌化,于昌化设监,由锦衣卫派员监押,至于高邮士民围堵锦衣卫之事,史卿立刻劝导使其散开,朕不想再看到这样的误会发生,若再有此事所有参与之士子革除功名!”

    崇祯说道。

    “臣遵旨!”

    史可法说道。

    “史阁部,请!”

    杨庆趾高气扬地说道。

    很显然崇祯的决定让他心情颇为愉快,这样就可以开石碌铁矿了,尤其是这铁矿还归锦衣卫,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只有他说昌化有铁矿。

    石碌铁矿,台湾硫磺。

    近代军工这是必不可少的。

    但硝石还是没着落,这时候从智利采购肯定是不行的,那个得十九世纪才开发,所以只能继续依赖传统方式,可传统方式的主要来源是硝洞,而硝洞绝大多数都在四川,那里已经归张献忠,崇祯的控制区硝洞有限。当然,这个问题用不着他操心,毕竟他是锦衣卫又不是工部尚书,他只要控制石碌铁矿能炼出优质熟铁可以造枪管就行,硫磺矿可以拿来向郑家示好,那里本来就是他家的地盘。

    而硝的制造就只能依靠工部的那些文官们了。

    再说这只是未来布局。

    他现在还顾不上考虑这些,现在的他抄家才是第一位的,话说他的五百抄家团和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各种财物还被堵在蝶园呢!另外还有四个被他祸祸了的美婢也被困在里面。

    虽然公主还没到手。

    但是……

    古代还有一种叫通房丫鬟的生物啊!

    为了避免王家那四个年轻美丽的小丫鬟落得官卖为奴的下场,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一边和喝鹿血一边拯救她们了,话说他憋了这几个月也的确憋得很辛苦了,既然通房丫鬟并不妨碍他攻略公主的大业,那就完全没必要再忍着了。

    然而……

    史可法出面也不好使啊。

    “诸位,诸位,王永吉勾结建奴挟持圣驾证据确凿,锦衣卫抄没王家乃是圣旨,诸位都散开吧!”

    蝶园门前史可法高喊着。

    “史阁部何出此言?铁山先生为国借兵剿寇何罪之有?阁部为浮丘公弟子,难道坐视忠臣遗属罹难?陛下与闯逆休战不过权宜之计,那贼寇终究是贼寇,铁山先生不过失计错以吴三桂为忠义受其所累,朝廷纵不能以忠义褒奖,亦当还其清白,又何故牵连其家人,岂以淮扬无忠义耶?”

    一名青虫义正言辞地质问。

    “诸位,王永吉终究是欲引建奴入关的,太祖驱逐鞑虏遂有我大明三百年江山,其欲使华夏重染腥膻,无论其本意如何都是错的。”

    史可法说道。

    “借兵剿寇自古有之,郭子仪借兵回纥再造唐室,铁山先生无非效先贤故事而已何错之有?”

    另一名青虫立刻说道。

    “诸君欲置孝陵于何地?”

    史可法说道。

    “阁部欲置十二陵于何地?”

    一青虫质问。

    “若借兵剿寇有失孝陵颜面,难道十二陵皆入贼寇之手,就可保朝廷之颜面了?铁山先生之计若成,则大明社稷重光,孰轻孰重?”

    他紧接着说道。

    “若建奴欲染指中原,岂非开门揖盗?”

    史可法虚弱地争执着。

    “难道如今中原就是大明的?结果无非一样,若建奴欲染指中原,正好使其与闯逆两败俱伤,我大明坐收渔利,岂非强于如今闯逆独霸中原狼顾江南?”

    一青虫说道。

    ……

    杨庆坐在后面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杯,后面两个刚刚被他滋润过的小美婢俏脸粉粉地给他捶着背,然后他就那么看着史可法被围攻,很显然史阁部有点招架不住了,毕竟青虫们嘴炮的战斗力强悍,而且史可法本身也根子也软。话说作为东林系一员他本身也想挽救王永吉一家,但问题是崇祯的圣旨已经很明确,他又不得不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为虎作伥。这样面对青虫们义正言辞的指责,他真得很难放开手,要知道原本历史上得知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消息后,他和江南士绅可是兴奋地给老吴晋升公爵,真心想着老吴能借兵剿寇的。

    “唉,史阁部也难啊!”

    杨庆看着史可法瘦削地背影感慨道。

    然后他对着奎楼举起茶杯。

    那里上次的文士再次出现,实际上这个人一直在,他就像个指挥作战的将军般,在这座据说宋朝修建的楼上关注着蝶园前的战局,看到杨庆举杯的动作,他放下望远镜,同样举起了一旁的茶杯。

    杨庆笑咪咪地一饮而尽。

    “史阁部,您请让一让!”

    他站起身对史可法说道。

    史可法愕然回头,紧接着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史阁部,那儿有个您的朋友,您看看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

    杨庆把一个望远镜塞给他,然后指了指奎楼上,史可法疑惑地举起望远镜,楼上那人迅速转身,不过他的背影还是进入史可法的视野,史可法的脸色立刻一变,很显然还真是他老朋友,而也就在这时候杨庆把自己的官袍脱下来,递给了后面的小美婢……

    “至于这里,您还是交给我吧!”

    他拍了拍史可法肩膀说道。

    正在思索什么的史可法,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什么,而他说完后径直走到了一名青虫面前,然后露出一副择人而噬的狞笑,那青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过后面密集的人群迅速给了他勇气。

    “你,你要干什么?”

    他警惕地说。

    “干什么?干你娘!”

    杨庆狞笑着说道。

    下一刻他右手拳头毫不客气地一击勾拳,准确地落在这青虫脸上,那青虫惨叫一声嘴里的血和牙齿同时喷出,还没等后面的惊叫响起,杨庆的左手拳头已经到了他另一边脸上,然后这家伙剩下的牙齿也基本上全都喷出来,不过杨庆还是控制了力量,否则一拳就能把他砸死,但即便如此两拳之后这青虫也昏倒在他脚下。

    “阉党杀人啦!”

    后面一名青虫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但紧接着杨庆的拳头就到了他的脸上,而且还是正对着嘴,这家伙的嘴立刻变成烂肉,下一刻他惨叫着喷出满嘴的牙,而就在同时杨庆的另一只拳头轰出,却落在他身旁一个同伴的脸上,那家伙的鼻子在鲜血喷射中立刻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

    举着望远镜的史可法,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杨庆就像头rou躏羊羔的怪兽般撞进青虫中,那双拳头一刻不停地狂轰,拳拳见血地不离那些青虫的脸,每一拳的落下都是毁容的结果,嘴唇被打烂,鼻子被打得扭曲变形,满口的牙一个不剩,甚至还有下巴都被打得严重变形,明显的颌骨粉碎性骨折的。总之随着他在青虫间势如破竹地前进,那些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统统变猪头,一个个倒在雨后的泥泞中,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惨叫翻滚着,真就如同一群泥里打滚的猪一样。

    而也就在这时候,王家的一段院墙轰然倒下,里面数百锦衣卫挥舞着双节棍,呐喊着汹涌而出……

第八十四章 高风亮节杨爵爷

    “一群废物,君子六艺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杨庆鄙夷地说道。

    说话间他还抬脚踢了一下旁边一只正在哀嚎的青虫,后者的下巴都被他打成粉碎性骨折,不得不说这读书人就是缺钙,这骨头强度也太差,估计不进行手术是很难把那些碎骨头整理好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就算长好这张嘴也合不上了,也就能往里倒点粥,想要吃鸡恐怕有点难度。

    其他也好不了多少。

    这个混蛋的拳头都是招呼在青虫们的脸上,全都是照着让他们以后没脸见人的标准揍。

    但打死的肯定没有。

    这一点杨庆还是有所收敛的,打死的话崇祯也很难做,但如果只是打毁容那就不值一提了,而这样比打死他们还让人印象深刻,毕竟打死往土里一埋很快就被遗忘,但他把人家打成这个鬼样子,以后他们会像一堆招牌般时时刻刻提醒别人杨爵爷的凶残。

    “你,你……”

    史可法指着他悲愤无言。

    杨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史阁部恨恨地放下手,扶起地上一只被打伤的青虫,后者用血淋淋的嘴呜咽着,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指着杨庆控诉其罪恶,然后突然间喷出嘴里的鲜血和最后两颗牙齿。而在现场四周同样一片鬼哭狼嚎,那些在蝶园吃喝了一天的锦衣卫们正抡起双节棍,生龙活虎般追打那些青虫,后者虽然也带着些家奴,但这些家奴明显和这些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粗坯有巨大差距,在双节棍的暴打下,他们哪还顾得上管他们那些少爷们,全都一样哭嚎着抱头鼠窜呢!至于维持秩序的衙役和本地的卫所兵们继续看热闹。

    “还敢不服?”

    杨庆凑到那指着自己的青虫面前,扬了扬那砂钵般大的拳头很凶残地威胁道:“信不信我再给你补一拳?”

    那青虫立刻尖叫一声,直接晕倒在史可法的怀里。

    “还敢装死?”

    杨庆鄙夷地骂道。

    史可法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沧桑地扶着那青虫站起身,连看都没看杨庆一眼,带着脸上的沉痛与自责,把他交给身旁的随从,然后缓缓走进那些哀嚎的青虫中,一个个把他们扶起来交给随从们送往医馆救治……

    他当然不可能感动杨庆。

    这个恶棍在那些锦衣卫簇拥中带着四名美婢,抬着从王家抄出的各种财物,如同凯旋的将军般,踏过那满地的鲜血,在两旁畏惧的目光中就这样离开了蝶园,最后一个离开的锦衣卫关上大门直接贴上了封条,要是在南京或许杨庆就抢占了,但高邮就算了,留着以后拍卖吧!

    凯旋的杨庆最后看了一眼奎楼上。

    然后他再一次伸出中指。

    “这个阉党简直丧心病狂!”

    奎楼上原本历史上咱大清弘文馆大学士,少保兼太子太保陈之遴恨恨地说。

    他在大明是没什么前途了,这个崇祯十年的榜眼,因为他爹顺天巡抚陈祖苞在清军入侵时候失职下狱,结果在监狱自尽,因此激怒崇祯,将他革职并永不录用,不过也让他逃过北京一劫,而他的好朋友陈名夏却落在李自成手中,这时候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史道邻简直无能!”

    他身旁决黄河版本之一的主角,前开封推官,原本历史上骂马士英祸国的东林党主要喉舌,左良玉清君侧的主要推动者,左梦庚降清的主要鼓动者,为咱大清带路攻陷福建的主要带路党,亲自为咱大清手刃抗清的族兄的好奴才……

    好吧,他头衔太多了。

    总之明末的一朵奇葩黄澍同样愤愤地说道。

    “跟这些阉党客气什么?咱们没兵马吗?牧斋公,若早依我之计,请宁南侯二十万大军南下迎驾,又何至于在此坐视阉党猖狂?牧斋公,你总是对皇上报有幻想,难道你还以为皇上是过去的皇上?看看他一路南下都做过什么?衍圣公一家死得如此蹊跷,从北京几乎空手南下的皇上,手中那些金银又是从何而来?尼山剧盗杨丰?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

    他紧接着冷笑道。

    “君臣大义岂可废?”

    默默看着杨庆竖中指的钱谦益叹息道。

    水太凉并没有起复,他之前已经被革职在家,原本历史上弘光继位后为了笼络东林党启用他为礼部尚书,但崇祯对他没什么好感,所以他并不在启用的名单当中,至今依然是赋闲在家。这一次是和陈之遴一同前来,正好遇上崇祯抄王永吉家,于是再加上黄澍凑在一起,指使高邮士子围堵锦衣卫,他虽然并没什么官职,但事实上相当于东林党魁首,陈之遴同样名满天下,他俩一起出手鼓动些青虫太容易了。

    “君臣大义?”

    黄澍冷笑了一声。

    他们三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杨庆嚣张地离开。

    可怜王永吉二十年宦囊就这样便宜了崇祯。

    杨庆的抄家团这一次总计抄出了三十万两的各种财物,另外还有数万亩良田和好几处宅邸的地契房契,当然,不包括某些部分,而这些统统没入了王承恩的库,话说老王就像个守财奴一样开心地看着自己日益膨胀的内库,看杨庆的目光都像是看黄金。

    至于那四个美婢当然早就直接送到圆圆的船上了。

    她们名单在老王那里划去就行。

    而王家的九族也在接下来迅速被锦衣卫统统抄没,奴仆官卖,九族亲属无论男女老幼统统装船押往海南岛流放,锦衣卫北镇抚司在昌化单独设立昌化监,杨庆特意调了两百家奴跟随南下,这些家奴同样编入锦衣卫,以后抄家流放的尽量都往那里扔,开发铁矿需要的是数以万计的劳动力,为了节省投资就只能靠他们了。

    “任重而道远啊!”

    杨庆站在船头感慨道。

    或者说这抄家真得不能停啊!

    “忠勇伯何事感慨?”

    他旁边的刘孔昭笑着说。

    这是诚意伯,刘伯温的后代,南京勋贵中仅次于徐弘基的,他现在的职位是督师操江,相当于长江水师的统帅,黄蜚理论上归他节制,除此之外还有黄斌卿以吴淞总兵身份率领另一支水师驻军崇明,再就是张名振以芜湖总兵率领水师驻芜湖。督师操江下属就这三总兵巡防长****依然是黄蜚所部,毕竟黄蜚的水师里面有不少是跟着杨庆打过辽东的,这些人的战斗力在明军中已经算得上强悍。而刘孔昭以勋贵作为其统帅驻南京,不过实际上就是个牌位,南京勋贵们早就废了,吃喝玩乐当然是高手,要他们指挥军队那就扯淡了。

    不过他们对杨庆倒是比文官对杨庆要亲近一些。

    毕竟他们同样也不喜欢文官,事实上勋贵与文官的斗争绵延已久,只不过现在勋贵集团早已经被打趴下了而已,但这一次又给了他们机会,毕竟南京城的经济很大程度上说控制在他们手中,这些家伙被当猪养了两百年,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成功的,而已经被封伯爵的杨庆此时和他们也已经算是一个阶级了。

    虽然杨庆不是世袭。

    而他们都是真正与国同休的。

    但二十多岁的三等伯,只要不出意外变成与国同休的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已经踏入他们这个勋贵的行列里了。

    “我在想这扬州城里如今有多少人?”

    杨庆看着越来越近的扬州城说道。

    “百十万吧?万历年间扬州府八十万口,但这是税口,八十万口真正人数就得两三倍,但这些是民,还不算奴婢,隐户,军户之类,如果加上这些的话整个扬州府三百万是有的,算到扬州城怎么也得六七十万。而这些年北方天天打仗,南逃的官员百姓很大一部分都留在扬州,毕竟他们这么多人都得吃饭,只能选择那些粮食供应最充足之处,而扬州是整个江南粮食北运的集中地,没有比这里粮食更充足的了。还有滞留在此的商人,这样算起来整个扬州新旧二城塞了至少百万人,这还不算住在城外的。”

    刘孔昭说道。

    “那你说要是把这些人全杀光会怎样?”

    杨庆说道。

    “忠勇伯真会说笑!”

    刘孔昭说道。

    杨庆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这扬州多美女吧?我可是多次听闻那扬州瘦马之名。”

    “忠勇伯有圆圆难道还贪心不足?”

    刘孔昭很猥琐地笑道。

    这个话题明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别胡说,我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没见我们都兄妹相称吗?我和圆圆可是清白的,只是不忍她落入李自成那些土匪之手,所以才把她救出来的,据说刘宗敏进北京后就找吴襄要她,若不是被我冒着生命危险救走,这时候说不定就被刘宗敏祸害了。”

    杨庆说道。

    他倒是没说假话。

    “竟有此事?忠勇伯怜香惜玉之高风亮节真是令人敬仰啊!”

    刘孔昭感叹道。

    “要说这扬州瘦马,我倒是还有几个,忠勇伯如此怜香惜玉,那就请忠勇伯代为怜惜她们了!”

    他紧接着笑眯眯说道。

    “这,这,我岂能夺人所爱,诚意伯此事休要再提!”

    杨庆义正言辞地说。

    刘孔昭愕然地看着他,并没发现坤兴公主的座船正在背后缓缓驶过。

第八十五章 美人,来十个大腰子

    扬州。

    “三弟,三弟?”

    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杨庆,在黄蜚的喊声中蓦然清醒。

    “玛的,还没扯完犊子!”

    他无语地扯过身旁小丫鬟的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活动一下身体,看着前面荷塘边几个文官依然在继续的高谈阔论,他们正在研究到底什么地方的泉水泡茶最好喝,杨庆睡着前就已经在研究了。而另外一桌上宋权和几个文官正在研究扒灰公的大作,不远处一个名妓正在抚琴,悠扬的琴声配着炉中香气让杨庆的眼皮又要沉下去,不得不说这精致的生活不适合他,就像桌子上同样精致的菜也不是很符合他胃口。

    “小美人,去给我弄只烤羊!”

    他对那小丫鬟说道。

    后者目光中立刻露出一丝隐约的鄙视,不过还是福了福然后款款地走了。

    “她这是什么态度?”

    杨庆愕然道。

    “三弟有所不知,烤羊这种东西是上不了盐商酒席的,扬州盐商吃羊都只吃羊唇,而且只吃羊唇一小块,其他肉都被视为腥膻不可食的秽物,这样一席通常得耗费上百只羊,此时你在郑家影园吃烤羊,下人们不心里笑话才怪呢!”

    黄蜚笑着说。

    他和杨庆还有曹友义重新叙了交情,曹友义大哥,他老二,杨庆三弟。

    “那再给我烤十个大腰子,七分熟!”

    杨庆朝着小丫鬟背影喊道。

    小丫鬟脚下一趔趄,纤细的小腰肢一扭!

    “郑主事,你这小丫鬟挺不错,能不能送给兄弟啊?”

    杨庆笑着转头对着那群文官们喊道。

    其中一个愕然回头。

    “忠勇伯喜欢那是她的福分,等宴后在下就派人连卖身契一起送到圆圆姑娘那里。”

    他仿佛一时间没清醒过来,但迅速又换上笑容说道。

    “谢了。”

    杨庆满意地说。

    “今天晚上就吃她了!”

    紧接着他低声笑着对黄蜚说。

    黄蜚同样笑得很猥琐。

    这里是新任吏部主事郑元勋家的影园,他是去年才中的进士,而且和他侄子郑为虹同科,当然,郑家叔侄的特殊之处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爹郑子彦是盐商祭酒,相当于后来咱大清的商总。郑氏兄弟乃是目前扬州盐商之首,在中了进士后更是成了官商一体的士绅首领,而这是他代表扬州士绅在影园宴请随驾的文武官员。杨庆作为崇祯身旁炙手可热的三巨头之一自然也在宴请之列,不过王承恩并没有来赴宴,实际上王承恩基本上不接受任何外臣宴请,他是几乎跟崇祯形影不离的。

    韩赞周倒是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总理盐务的大太监杨显名。

    这个是扬州盐商的太上皇一样角色,常驻扬州替皇帝监督这座盐业核心城市的所有盐商。

    “一席百羊,只吃羊唇,这些家伙还真奢侈啊!咱们皇上过的日子和他们相比那就是个要饭的啊!可怜咱们皇上连肉都舍不得吃,衣服还都得缝缝补补,而他们一顿饭耗费一百只羊就为了道菜?这真该让咱们皇上来看看,看看咱大明的盐商是多么奢靡,话说他们是怎么赚的这么多钱?”

    杨庆感慨道。

    “就咱们朝廷的盐法,弄头驴当盐商都能富可敌国!”

    黄蜚冷笑道。

    “要说咱们大明的盐法,于国而言就太祖洪武爷的最好,盐商从内地运粮到边镇,从边镇领盐引,再到盐场支盐自己运卖,不但边镇不缺粮,还逼得商人自己去边镇开荒,这兵有粮野有人,什么鞑子来都不怕,繁衍下来用不了多少年就与关无异了。”

    他紧接着说道。

    “那为何不行了呢?”

    杨庆虚心地问。

    “朝中衮衮诸公赚不到钱啊!

    盐引是从边镇发出的,就算有油水可捞也是边镇捞,没有中间的朝中衮衮诸公们什么事啊!

    然后他们想办法弄成了到户部纳粮支引。

    这就好办了,那些皇亲国戚,各部官员,宫里公公,统统抢先下手各凭关系把盐引先占了,再由他们倒卖给商人渔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左手接了盐引右手给那些盐商,就能把盐利捞走一多半,甚至后来因为狼多肉少还大量虚开导致盐商在盐场支不到盐,越来越多盐商干不下去。

    他们干不下去输边的粮食就少了,边镇就开始饿肚子了。

    但这样还是有点粮食的,毕竟只要有盐商经营,就仍旧需要输粮才行,他们后来多数粮食都是在边镇屯田,然后跟户部过个数,这些粮食依然就近送到了驻军手中,虽然在边镇的屯田产粮少,但对于盐商来说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换盐引,他们把屯田的损失从卖盐的利润上找回了。

    但最后改成折色法就彻底坏事了。

    盐商拿银子换盐引就行了,他们不再需要粮食换盐引了,那么他们在边镇的那些屯田就没有任何用处了,这些屯田本身产量就低,那些盐商也不可能愿意把产业放在关外,于是那些屯田全都废弃,边镇除了当兵的屯田收获外,就只能完全依靠关内运输了。

    当兵的就再也吃不饱饭了!

    至于现在的纲盐法,那就根本与当兵的无关了,这就是设计了给朝中衮衮诸公们躺着赚钱的,不在纲的商人无权领引,而在纲的商人只要后台不倒就可以世世代代垄断盐利,盐场几文钱的盐,出了盐场最低也是几十文的价,最少也是十倍之利啊,这就是躺着赚钱。

    到如今不过几十年工夫就都富可敌国。

    把这扬州盐商家财搜一搜,恐怕不会比李自成在北京拷掠出来的少。”

    黄蜚说道。

    他虽然是扬州总兵,但毕竟也是初来乍到,而且此时南方也没陷入兵荒马乱当中,武将虽然势力有些增强,但也还没到压过文官的地步,尤其是扬州这种近畿,仍旧还是维持着过去的秩序,这样他就很难向盐业伸手,所以他看这些盐商的财富也是很愤愤不平。

    和这些家伙的穷奢极欲相比,他们这些从北方回来的,那是格外地受刺激。

    “这得弄一弄啊!”

    杨庆端着酒杯感慨道。

    这的确得弄一弄,不弄盐商完全天理不容。

    “怎么弄?”

    黄蜚立刻来了精神。

    “这盐商里有什么鸡蛋上的缝隙吗?”

    杨庆说道。

    “盐商目前分两派,一派是西北的,这是旧的盐商,过去输粮时候山西和陕西商帮控制盐业,但折色法之后徽州盐商崛起,这时候已经隐然压倒了西北的盐商。不过后者从洪武年间就干这个,在扬州的实力庞大,尤其是还控制着向草原和建奴的贸易,故此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双方之间斗得厉害,去年因为商籍还闹得很大。而郑家就是徽商,他虽然是扬州人,但实际上籍贯徽州歙县长龄,不过兵备道马鸣录是陕西人,他是西商的首领。”

    黄蜚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文官说道。

    “西商也就是晋商了?”

    杨庆问道。

    “可以这样说,实际上也包括陕西商人,但主要还是山西的,咱们在渤海上查禁的那些南方海船,都是受这里的西商控制,不过他们的主要商路还是从汉江北上到赊旗店换陆路去山西,然后从山西出雁门关向北经宣化再向北。”

    黄蜚说道。

    “他们这商道可够远的!”

    杨庆说道。

    “还不只呢,西北商帮甚至把茶叶都能卖到西域去!”

    黄蜚说道。

    事实上晋商的足迹远达俄国,当然,这个不在杨庆关心的范围,他需要的是如何制造个机会,把扬州的这些晋商一锅端了,徽商暂时还得留着,他们目前还有用处,贸然弄掉这些徽商,会造成大明其他地方的食盐供应出问题,但晋商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李自成有长芦和淮北盐场,他不会傻到给崇祯的地盘送银子。

    淮南盐场原本也是只供应淮南和江南,那么打掉陕西和山西盐商就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了,而且这个行动肯定会得到徽商的支持,打掉他们,抄家的银子归崇祯,留下的市场归徽商,这样就可以做到皆大欢喜了。事实上盐商在目前的条件下还是有存在必要的,理论上食盐国营是最好的,但目前的大明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皇权不下县的时代,想官营这种东西的唯一结果,是制造一大堆贪官污吏。

    而且低下的效率还会影响偏远地区的食盐供应。

    盐商至少可以解决供应问题,但需要扩大供应源,让各省都能拥有就近的食盐供应源,比如说湖北的井盐,江南沿海扩大盐场数量并且改革制盐技术增加产量,从而改变盐商集于扬州的局面。最终变成各地都有类似的交易中心和各自的贸易网络,这样扬州盐商的畸形繁荣也就可以落幕了,要不然这奢靡之风会愈演愈烈的,大明可不需要一群一顿饭吃一百只羊的家伙。

    “爵爷,您要的烤腰子!”

    身旁小丫鬟那柔柔的声音响起。

    杨庆满意地看着她把十个烤腰子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趁机拍了一把她的小屁屁,在那熟悉的惊叫声中,很是开心地拿起一串递他二哥……

第八十六章 家无余财杨爵爷

    “穷奢极欲啊!”

    崇祯冷笑道。

    杨庆当然要回来刺激他,可怜这位大明皇帝,因为要展示勤俭节约的圣主明君形象,刚刚拒绝了扬州知府给他准备的山珍海味,并且对其严厉训斥,结果转头就知道他拒绝的那些东西在扬州盐商们看来简直就是猪食……

    知道他脾气的扬州知府,当然不会真给他准备奢侈酒宴。

    但两人对节俭的认知明显有点误差。

    “陛下,扬州盐商奢靡已久,但在无更加合理的盐法前,奴婢以为暂时还是别动他们,此时四川已乱,川盐难以出川,淮北,长芦两大盐场皆入李自成之手,朝廷所赖者惟有淮南之盐,而沿江各省淮盐运输销售皆在扬州盐商之手,轻率行动必然使内陆盐荒,盐荒则生民变,陛下初幸南京此时还不宜冒险。”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说。

    他当然知道此时的崇祯肯定动了杀机。

    崇祯没说话。

    很显然还没平息怒火。

    话说他在北京时候,平常是真连肉都不吃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严格按照文臣们所说的圣主明君标准控制自己的享受,一道菜用超过一百只羊,每只羊只吃嘴唇一点肉,这在他看来简直就已经罪该万死了,尤其是这一路上他早就见识了民间的饿殍遍野,仅仅盐商这一道菜就能养活多少饥民啊!

    北方饥荒到如此地步,盐商却依然如此穷奢极欲,想想李自成所说那些连苍蝇都吃光了的情景……

    这他玛纯粹是造反有理啊!

    “陛下,徽商的确暂时不宜动,但盐商可不只有徽商啊!”

    杨庆阴险地说道。

    “说下去!”

    崇祯说道。

    “陛下,山海关之战期间,臣与黄蜚所部封锁辽东湾,查获多艘晋商海船,皆运粮以补给建奴,更兼臣攻破锦州之时,在锦州所焚之建奴军粮中多数皆江南所产之米,以此可知山西在南之奸商,始终不断以江南之米走私辽东。想那辽东苦寒之地,朝廷当年屯田之时粮饷不断,驻守将士尚且不免饥寒,建奴若无此辈汉奸之助恐怕尽皆饿死又何能为患数十年?而江南晋商皆集于扬州,此辈之奢靡岂非尽皆我辽东将士之血?此事若不彻查恐英魂亦难安于地下。”

    杨庆大义凛然地说。

    当然,他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抄徽商暂时的确不行,但不是还有晋商可以抄吗?晋商已经没用了,山西又不是咱们的地盘,有事也是李自成去头疼。

    “汉奸?你这个词用的好!”

    崇祯说道。

    “此辈皆我汉人之奸徒,朕若继续坐视其逍遥法外,又何颜以对死难之将士,此乃锦衣卫职责,尔掌管北衙当速办此案!”

    他紧接着说道。

    “臣遵旨!”

    杨庆立刻说道。

    “你在南京尚无住处吧?”

    崇祯说道。

    “臣家无余财,南京的房子据说贵的很,再加上南迁之民众多,房价飙升堪称寸土寸金,臣哪里买得起,正准备到南京后让圆圆找旧识赁一处暂居,陛下想来也知道她在南京的熟人较多,估计租金还能便宜些。”

    杨庆厚颜无耻地说道。

    不得不说他能说出家无余财这种话也算不要脸了。

    “不用向朕哭穷,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把多尔衮那东西卖了一万两吗?”

    崇祯笑道。

    “带他去找魏国公,就说朕买魏国公一处宅子,算是给他的赐第!”

    紧接着他对王承恩说道。

    杨庆赶紧谢恩,然后随着王承恩一起退出。

    “你这是准备要让这南幸之路上一路哭声啊!晋商所为尽人皆知,但你可知这晋商后面有多少朝中的王公大臣?商人只是水面的荷叶,这些人才是水下的根茎,荷叶剪除无非复生而已,晋商没了他们大不了再扶植浙商闽商粤商,而你反而为自己惹来一堆仇敌。咱们也算患难与共了,咱家的命也算是你救的,这些话咱家还是得跟你说清楚的,南京不是咱们在北方可以任意而行,以你的性子以后得小心那些明枪暗箭了。”

    王承恩边走边说道。

    “督公放心,卑职就不怕这个!”

    杨庆说道。

    “那你好自为之!”

    老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话说老王还是够意思的,这话肯定不是崇祯让他说的,崇祯巴不得杨庆像疯狗一样替自己到处狂咬呢!

    这是老王的肺腑之言了!

    不过很显然老王还是低估了杨庆的疯狂,这家伙现在真就像一只疯狗一样亢奋,他才不怕什么以后的明枪暗箭呢!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抄家,尤其是抄晋商的家这就更让人心中充满***了,至于以后的明枪暗箭,那个更不在杨庆的考虑范围,多尔衮的千军万马他都不在乎,晋商背后那些王公大臣又算个屁,这些人还能怎么着他?暗杀他根本不怕,唯一的杀招无非就是离间他和崇祯,就像吴伟业计划中的,但真以为他是宁可上风波亭也老老实实的岳武穆呀?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带着关宁军清君侧这种事情他也是完全干得出来。

    明枪暗箭?

    一狼牙棒统统敲碎!

    他布局设计把关宁军弄到淮西可不光是警戒左良玉,从安庆顺流而下到南京可用不了几天。

    更何况黄蜚手下也是他的盟友。

    就算黄蜚不干,他只要一句话,那么黄蜚所部核心的,那些跟着他血战辽东的精锐会毫不犹豫地拿下他二哥然后来听他指挥。

    他不是岳武穆。

    紧接着他和王承恩到了魏国公徐弘基那里,然后赐第这种事情不值一提了,老徐可是南京头号大地主,南京城里豪宅无数,崇祯实际上就是慷他人之慨,王承恩一说这事那老徐就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在把自己的家奴叫过来咨询一下……

    好吧,他房子太多自己都记不清多少了,只能找家奴咨询。

    然后杨庆有了自己的伯爵府。

    秦淮河畔一处五进大宅正式转入了他的名下。

    紧接着杨庆返回住处。

    此时的崇祯已经不需要他每天晚上在外面才能睡着觉了,毕竟这里已经是扬州,崇祯再小心也不至于小心到这种地步,杨庆刚进门,就看见圆圆正没好气地坐在屋里,而一个管家模样的正满脸堆笑地站在一旁,另外还有那个被他预定要吃的小丫鬟,后者换了一身新衣,低着头看上去忧伤地站在那里捏着手绢。

    “小的郑安见过爵爷!”

    那管家模样的上前行礼说道。

    “无需多礼!”

    杨庆摆了摆手说道。

    紧接着他走到那小丫鬟面前,伸手挑起她下巴,很满意地看了看她那惊慌的神情,这才背着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接过婢女递上的茶,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回去代本爵谢谢你家主人,另外转告他,本爵奉旨掌管锦衣卫北衙,不日就要到南京,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这第一把火都想不起烧哪儿,皇上对本爵委以重任我却无从下手,这惶恐得很啊!说起来我与你家主人也算一见如故,上次带兵血洗锦州时候,在锦州抓了几个商人,他们说是你们郑家的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郑家是何人,干脆也就一起砍了,如今才知道郑家原来就是你们老爷啊!早知道我就留着他们的狗命了!”

    郑安俩腿一软立刻跪下了。

    “冤枉啊,爵爷,我们郑家和建奴之间绝对没有生意往来!”

    他喊道。

    “那他们怎么说是郑家?”

    杨庆一脸纯洁地说道。

    “不过也的确有些不对,那些人明明就是山西口音嘛!”

    他自言自语道。

    “爵爷明察,我们郑家要么用扬州的伙计,要么用徽州的,怎么可能用山西的伙计?我们徽商和晋商根本不是一路人,那些晋商的确有与建奴勾结的,但我们徽商对大明可是忠心耿耿。”

    郑安小心翼翼地说。

    “可他们给建奴运的明明是江南产的大米啊!而且还是用海船运的。”

    杨庆说道。

    郑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爵爷,这个小人可以回去帮爵爷查探一下。”

    他说道。

    “那就有劳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陕西山西二省已经划给秦王做封地了,有些事情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那里的百姓也好商人也好,都已经算是秦藩之民,虽说都是咱们皇上的臣民,但终究还是有些区别,就像我跟你家主人算兄弟,但他们只能说是远亲,这个,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

    杨庆说道。

    “小人明白。”

    郑安用力点了一下头。

    “明白就好,你们郑家既然是这扬州盐商之首,对这秦藩在扬州的商人想来也都是熟悉的,若是知道他们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可千万别碍于情面知情不报,若是敢为其隐瞒以后被本爵查出来,那时候可就别怪本爵不讲情面了。回去转告你家主人,任何一个大明臣民,都有为国除奸的义务,对于那些私通建奴,甚至与建奴走私贸易的汉奸,也就是我汉人之奸徒,必须发现一个检举一个,锦衣卫北衙的大门随时为那些忠义之士敞开!”

    杨庆说道。

    “小的这就回去转告我家主人严查!”

    郑安咽了口唾沫说道。

第八十七章 恶魔的巢穴

    这就可以了。

    至于如何选择,那就看郑元勋和他身后那些徽商们了。

    但杨庆想不出他们拒绝的理由。

    西商的后台已经完了,他们的主要后台就是陕西和山西籍的官员,但此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随着北京的易主,留在李自成的手下成了秦藩官员,或者干脆就被刘宗敏和各地老土匪的夹棍夹死。即便是在南方的也成了无根浮萍,因为以后重新开科,短时间也不会再有北方籍士子参加了,也就是说北方籍官员不会有新的血液补充了。官场就是这样,北籍官员没有了后续,注定是要被南籍官员欺压的,原本历史上弘光登基后多少北籍官员被挤到一边,而同样北方籍商人没了这些后台就是落水狗而已。

    打落水狗那是皆大欢喜。

    就算晋商身后还有一些因为利益纠缠,选择支持他们的王公大臣,可徽商背后的势力更强,更别说他们还会得到崇祯支持……

    而成功后他们可以独霸盐业。

    为什么不干呢?

    原本历史上他们就是胜利者,哪怕扬州的血洗导致了郑家衰落,紧接着同样是徽州人的江家也迅速崛起,然后在整个咱大清期间,扬州盐业始终控制在徽州商人手中,说扬州盐商,实际上更严格说是徽州盐商,扬州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徽商的殖民地。

    杨庆只是在必然的结果上推一把。

    “你现在真像个戏台上的奸臣!”

    圆圆没好气地说。

    杨庆同样没好气地伸手一把拉过了她,紧接着往旁边茶几上一按,连站都没站起来就坐在那里左手按着她的后背,让她以一种羞耻的姿态趴在并不高的茶几上,然后扬起右手打了一下她的小屁屁……

    “啊!”

    圆圆娇羞地惊叫一声。

    ……

    “那个,天色已晚,贤妹该歇息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杨庆一本正经地说。

    趴在那里俏脸红红地等待他后续的圆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三年,我就看你能不能忍住!”

    紧接着她起身咬着牙说道。

    然后她扭着小屁屁趾高气扬地向外走去。

    杨庆看着她的背影哀叹一声。

    的确,他就算能把公主搞到手那也得三年后的,话说周皇后可是刚死也就不到半年,坤兴公主得给她妈守孝,太子可是在秦王主持下,刚刚严格按照皇后标准在北京给周皇后举行了葬礼。她没留在北京,那就已经是迫不得已,当然,主要是无论崇祯还是杨庆,都怕她留在北京哪天被李自成的亲信祸祸了,虽然老李据说不好这一口,但他手下那些可都如狼似虎般,这么一个美丽的公主留在他那里极其危险。

    那么坤兴公主就只能在南京为周皇后守孝了。

    然后这就苦了他。

    张嫣可是还没放弃拆散他和公主的努力,圆圆身边几个侍女可全是张嫣派来的宫女,就瞪大眼睛等着他俩有什么苟且之事,然后张嫣再以最快速度赐婚让圆圆变成他的伯爵夫人,从而绝了他染指公主的企图,而两人之间的这种斗争得持续到公主服孝期满。

    三年啊!

    “你过来!”

    哀叹完的杨庆对那都看傻了的小丫鬟说道。

    “你可要小心,别弄个耳目来!”

    圆圆突然回头娇媚地说道。

    “放心,为兄别的不好说,但要说这收服女人,那棍刑之下自认还是没谁能扛得住,来,小妹妹,过来告诉爷,郑元勋是怎么交待你的?你要不说我可就用刑了!”

    杨庆笑咪咪地对那小丫鬟说道。

    圆圆恨恨地一跺脚,然后咬着牙转身离开。

    而那小丫鬟惊慌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也想逃跑,但紧接着杨庆就跳起来,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了她的后背……

    杨爵爷棍刑当然犀利,这可怜的小丫鬟很快就什么都招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像这种送婢女送歌伎小妾之类,基本上都是带有一定的安插耳目性质,作为目前崇祯身边三个最亲信的内臣之一,外臣谁还不惦记着弄个人在他身边,像他主动要这就完全属于惊喜了,郑元勋要不抓住这种好机会就是傻子了。当然,这种小事完全不值一提,杨庆其实也不怎么很在意这种事情的,他无非就是找个乐子当施棍刑时候的助兴而已,话说这种好事完全可以继续下去,他就不信有什么女人能顶住他的棍刑。

    心情愉悦的他第二天随着崇祯继续南下。

    庞大的船队很快出瓜洲进入长江,在水师战舰护卫下浩浩荡荡走完崇祯南幸之旅最后一程,并且在第二天到达南京下关码头,而此时南京的官民几乎倾城而出,等候在码头迎接圣驾。

    背插七刀的杨爵爷,护卫大明皇帝就这样驾临南京。

    接下来的一天在繁琐的礼仪程序中过去……

    事实上接下来几天都如此。

    帝王驾临新都,其实更准确说是旧都,而且还是一个埋着开国皇帝的旧都,当然不会是一个简单过程,光一个祭拜孝陵就得一番折腾,而杨庆在这期间始终扮演贴身保镖角色。用他那背插七刀的形象,五马分尸阿济格活剐鳌拜手刃刘泽清的传奇,另外还有随行的三千关宁铁骑,为崇祯竖立起皇帝陛下的威严面,提醒南京的臣民,皇帝陛下依然是可以生杀予夺的皇帝陛下。

    至于崇祯自己当然是要扮演圣主明君的仁慈面。

    总之杨庆仿佛旗帜般,一直这么矗立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可以忙他自己的事情……

    “这不行!”

    杨庆站在自己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官衙前,很是不满地看着没有任何特色的大门说道。

    此时锦衣卫指挥使依然没任命。

    主要是崇祯曾经答应过他,到南京后就任命他当指挥使。

    但现在崇祯只能食言了,因为这明显会拉仇恨的。

    南京锦衣卫籍勋贵可是一大堆,比如徐家就有两个世袭指挥佥事,其他各勋贵家也都有锦衣卫世职,虽然他们没什么本事,可他们的身份依然在那里,所有人都盯着这个指挥使的职位,如果任命杨庆为指挥使,很容易会引起勋贵们的公愤,既然这样崇祯索性暂时不任命,而是让他继续以指挥同知掌管北镇抚司。

    南镇抚司暂时还没设立。

    这个机构算是锦衣卫的内部纪律机构,但此时并非必要,而且崇祯此时也是一堆事情缠身,顾不上管这些不是必须的机构,而东厂则正式挂牌,韩赞周提督东厂。

    这两个机构实际上就足够。

    韩赞周作为原本的南京守备太监熟悉南京一切,他的东厂就是负责监视官员的,杨庆的北镇抚司负责抓人拷打外加抄家,准确说前者是情报机构而杨庆是bao力机构。主要是宦官势力严重受损,韩赞周和他在南京的人都没有执行bao力手段的能力,这些家伙作为地头蛇的确熟悉情况,但他们的战斗力就完全不值一提了。相反杨庆的锦衣卫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能和清军野战的,连同那些被编入锦衣卫的前包衣,此时留在杨庆手中的依旧还有一千人,其他那些除了设立昌化监以外,都被分出去在各省建立情报站,甚至还有部分干脆派到了北方李自成的控制区。

    但一千人也足够了!

    一千隶属北衙的精锐在南京基本上是横着走的。

    而这里是其大本营。

    但这个大本营只是原本南京锦衣卫的一处普通官衙,在外观说和其他那些官衙并没什么区别,完全不符合北镇抚司这种恶名昭彰的形象,更不符合杨爵爷的审美观……

    “北衙是干什么的?”

    杨庆对着他的手下训示:“北衙是要让所有人望而生畏的,是要让人看着就心跳加速,手脚发软,还没等进门就站不稳的,要阴森,要恐怖,要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让人哪怕盛夏里靠近也会冒冷汗,隔着三尺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罪,甚至要让这条街成为他们心目中的禁区,而这像什么?这是午后消遣的茶馆吗?居然连卖菜的都无视你们,这简直有辱锦衣卫的形象!”

    “爵爷之意是?”

    那手下小心翼翼地说。

    “把墙加高到一丈,另外再砌一道内墙,中间留出一丈宽的甬道,然后在里面养几只野狼,对外放出风,就说咱们是拿犯人喂养野狼的,另外在四角建起碉楼,比城墙矮一尺就行,碉楼上要架起弗朗机炮。把这个大门直接拆了,然后找石匠来修成拱桥那样的石拱,在石头上雕刻出獠牙和各种骷髅头,大致上让整个大门就像张开的大口,至于门扇漆成黑色的。门口也别立这些石头狮子了,弄两个铁笼子,那铁笼子就不用刷漆了,里面装受刑的石人,雕刻得和真人一样,弄得凄惨一些最好泼些血,每天都泼一些,反正猪血羊血都无所谓……”

    杨庆带着他恶趣味的兴奋指着大门畅想自己的恶魔巢穴。

    旁边手下想象一下那形象立刻不寒而栗。

第八十八章 我大明岁入六百万

    既然杨爵爷喜欢,那就必须得照着他的标准改,然后新的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就照狼窝的标准开始了改造。

    不仅仅是外面。

    里面同样也要进行改造。

    尤其是各种刑具必须配齐,话说都是锦衣卫了当然必须得齐全,不但得有中式的刑具,杨庆还充分发挥他作为穿越者的优势大量引入欧式刑具,比如说审讯椅,铁娘子,梨花杵之类,就连钉人的十字架和穿刺桩都得竖起来,这也算是洋为中用嘛!至于他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

    他是一夜顿悟的。

    真得是一夜之间顿悟。

    也不知道是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总之某天早晨一觉醒来时候,他就已经可以把这些东西的图样画出来了,就连构造复杂的梨花杵都不例外,尽管他在这之前最多也就是知道有这些东西,话说他现在都已经真得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仙了。

    “爵爷,此物倒是颇为有趣!”

    高得捷拿着个梨花杵在把玩中笑得很猥琐。

    他和三千关宁铁骑被崇祯留在南京充当禁卫军,毕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在明军系统算拔尖的,而且不会受南京的官场影响,实际上也转入锦衣卫籍,但不归杨庆指挥,而是王承恩负责指挥,单独设立军营驻扎在城内,和归五军都督府及兵部指挥的京营区分开。

    而后者就是王之仁等迎驾军为核心再加原南京京营改编。

    崇祯的目标以天子六军的标准,把这个新的京营扩编到十二万,从而作为崇祯中兴大明的依仗,毕竟他也知道江北各镇多半都是只听将领的,而他需要的是真正自己控制的。这六军根据杨庆的建议按照戚继光的兵法训练,实际上明军不缺最适合他们的兵法,在目前水平下根本不需要什么欧洲的那些东西,只要根据戚继光的兵法能够严格训练并保证粮饷,明军依然可以吊打周围所有敌人。

    哪怕依然用火绳枪。

    当然,火器质量必须得保证。

    但无论是整编军队还是采购装备,这些都需要大量资金,虽然崇祯已经有了三百多万,但三百多万远远不够,崇祯现在非常缺钱,所以他对抄家和杨庆一样热衷,要知道整个他目前控制区,岁入其实只有六百万两……

    这个数字是真的。

    大明朝廷目前来讲岁入就六百万。

    这点钱别说让他重建京营,就是养活江北各军都只能说勉强。

    这时候的大明朝廷实际上没多大点控制区了,扣除云贵广西福建这些根本不可能带来多少收入的地方,还有因为之前战乱被毁的湖广,剩下也就是南直隶和浙江,江西三省能提供税收。至于闽粤的海关收入不值一提,因为这时候大明的海上贸易基本上全走私,有郑芝龙这些家伙,谁还傻乎乎给朝廷交税?盐税不值一提,大明一年盐税一百万,全国的,而淮盐就几十万,每年解到南京户部的税收总共也就六百万,这个数字原本历史上弘光登基后史可法也给他算过,同样那时候也是刚刚够养活各军。

    不得不说咱大明就是个悲剧。

    六百万啊!

    扬州盐商们一年的利润就得最少九百万啊!

    大明皇帝陛下以整个江南的税收,加起来居然还赶不上这些家伙的利润。

    而这一次因为关宁军的南下,明军数量实际上是更多的,这甚至已经超出目前户部能承担,要知道光左良玉那里,每年就得支走一百万两,实际上哪怕史可法和高宏图真心实意帮崇祯,朝廷也拿不出钱来了,就连第一批关宁军及其家属的安置,都是王承恩从内库掏的。

    崇祯不抄家根本就不可能组建他的新京营。

    所以说崇祯到达南京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他未来的麻烦多着呢!

    “你这个yin棍!”

    杨庆夺过梨花杵无语道。

    “这是刑具!”

    紧接着他重申。

    “下次用到此物时,卑职请爵爷务必叫上卑职,爵爷学究天人,卑职虽愚钝不能望爵爷项背,但能跟着爵爷学得一二分亦此生无憾!”

    高得捷一脸严肃地说。

    “啊,那就成全你吧!”

    杨庆满意地说道。

    话说这东西他其实不是给女犯准备,所以外形做了一点修改,这是专门用来对付男犯人的,不过也备不住高得捷这种货色,就喜欢看这个对付男犯人呢!

    “爵爷,外面有个叫江国茂的盐商求见爵爷,说是要检举私通建奴的汉奸。”

    这时候一名锦衣卫禀报。

    “江国茂?”

    杨庆意外了一下。

    “让他到这里来就!”

    紧接着他说道。

    很快一个五十左右,身穿青衫的男子就被带了过来,此人明显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氛,尤其是那崭新的审讯椅,打开盖子的铁娘子,还有堪称琳琅满目的其他各种刑具,看得他走路都明显有些腿软,不时擦一把头上的冷汗。很显然他基本上都能明白这些东西用途,尤其是那正在试验的审讯椅下面,还有几个锦衣卫在塞木炭呢,几个尖利的三棱刺都烧得有些发红了。

    “生员见过爵爷!”

    他小心翼翼地行礼说道。

    “你是秀才?”

    杨庆意外地说道。

    说话间这家伙还在玩着手中的梨花杵。

    随着他转动手柄,这件崭新的刑具就像绽放的花朵般缓缓撑开。

    “生员虽进过学,但才疏学浅一直未能再进一步,只能弃学从商,跟着亲友来扬州贩盐为生!”

    江国茂擦着冷汗说。

    作为一个商人,他的头脑还是足够清醒,此物既然在这里,那肯定也不是什么玩具,那造型明显是可以插进身体某处的,然后杨爵爷这动作也展示了插进去以后干什么,他现在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某处有些疼了。

    “说吧,你想检举什么?”

    杨庆满意地说道。

    “生员检举山西商人张氏,常年在扬州收购粮食,以贩运山东为名,走私至辽东补给建奴,且不只是张氏一家,其他山西籍商人亦多涉于此。此辈无视朝廷律法,走私资敌遂使建奴数十年间为患大明,乃至于攻入直隶山东,杀戮我大明无数百姓。正是依靠这走私贸易,那些沾满我大明百姓鲜血的金银,皆入于晋商之手,成就其富可敌国,生员久读圣贤之书,明忠奸之分,实在无法坐视其继续逍遥法外,故此甘愿冒险出首。”

    江国茂说道。

    “此事当真?”

    杨庆问道。

    “千真万确。”

    江国茂说道。

    “但没有物证啊!”

    杨庆说道。

    “此事易尔,张家有两艘海船即将从松江启程北上,其目的地乃是辽东之盖州,船上尽皆松江之米,只要将其拿下,船上有张家伙计,然后严刑拷打自然会招供,这样物证人证就齐全了。另外据生员所知,张氏历年走私的账簿,皆在其妾室之手,若能以雷霆手段查抄张家,抢在其烧毁之前拿到,他们也就无从抵赖了。而且张家只是参与走私的晋商之一,若能撬开张氏之嘴,那扬州之晋商多半都逃不脱,此辈在扬已逾两百年,个个都积累得家财万贯……”

    江国茂像个奸臣一样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爵乃为国执法,难道是为了抄家吗?”

    杨庆义正言辞地喝道。

    “生员胡言乱语,请爵爷恕罪!”

    江国茂赶紧说道。

    杨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不会介意的,然后他低声问道:“你估计一下这些家伙全抄了的话,大概能抄出来多少现银?”

    “这个,晋商喜欢把银子运回老家装在大缸里埋地下,故此其家财只有部分在扬,但此辈非只盐业和粮食贸易,扬州的钱庄,当铺之类亦为其所把持,若真得将其一网打尽,再将其产业官卖,那么千万两可得,此辈商铺皆获利丰厚,民间商人多欲得之。”

    江国茂说道。

    “有这么多?”

    杨庆愕然道。

    “若无千万两,生员甘愿领罚。”

    江国茂说道。

    “那咱们就得好好计划一下啊!”

    杨庆阴险地说道。

    扬州盐商资本估计三千万,西商与徽商各占一半,这是在本地流通的,并不是这些家伙藏在老家的,所以估计个一千万并不算多,尤其是这些年西北持续战乱,盐商们赚的钱估计也没来得及运回老家。

    那这就足够让崇祯下定决心了。

    真要把晋商一网打尽,肯定会闹出大乱子的,在扬州搞出民变之类事情绝对不可避免,原本历史上郑元勋就是死于西商和徽商的斗争,他是在高杰围攻扬州期间试图调停,结果被乱民以卖扬州的罪名群殴而死。但实际上是西商首领的扬州兵备道马鸣录在幕后操纵,而马鸣录则与史可法一起死在扬州,最终以清军血洗扬州结束了双方的斗争。

    战后的扬州盐业就直接没西商的事了。

    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徽商完全掌控扬州盐业。

    这时候杨庆也想起这个江国茂是什么人了,他就是十全老狗时代扬州盐商之首江春的曾祖,从他儿子江演开始到江春,江家三代盐商首领,十全老狗南巡之时,江春甚至与别人合伙,一次向其捐献白银一千万两。

    (弘光朝岁入六百万,这是国榷记载史可法给弘光算军费时候说的。)

第八十九章 苏醒的锦衣卫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江国茂负责当带路党,带着三百锦衣卫直奔松江,去把张家的那两艘船拿下作为物证,不过这样的商船都有武装,而且那些水手都相当强悍,在当地甚至有可能还有同党。三百锦衣卫可不一定镇得住,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杨庆干脆给他们从江边叫了水师战船,黄蜚的兵对他比对黄蜚都忠心,十二艘战船和一千水军立刻护送锦衣卫顺流而下。

    这就足够了。

    松江是吴淞总兵黄斌卿防区,他不会插手锦衣卫办事的。

    同时杨庆也给黄蜚去了密信。

    后者接到信以后,很干脆地下令封锁扬州,至于打着的旗号是……

    闹饷。

    户部没给他们发军饷。

    当然,户部的确欠着他们不少的军饷,史可法和高弘图为了养活各镇的军队还有给崇祯修缮皇宫,现在已经都快囊空如洗了,不仅仅是黄蜚,就连王之仁等部都欠着饷。毕竟就那么一年六百万,无论怎么精打细算都是肯定不够的,再说朝廷欠饷那是天经地义,大明朝的军队什么时候发足过饷?真要细算起来没有一支军队的饷不是欠着的,不过黄蜚并不缺钱,他在撤离登州时候,把当地士绅基本上洗劫一空,反正他不洗劫最后也是便宜了李自成,实际上这家伙不只是洗劫登州,他南下在过海州前一路之上到一处抢一处。

    所以他的部下都并不怎么缺钱。

    而且扬州毕竟是商业枢纽,无论粮食还是盐之类都供应充足。

    但他们在扬州仍旧颇受刺激。

    扬州士绅明显不会对他们这样的粗坯有什么敬意,黄蜚虽然是扬州总兵但所部只有很少获准驻扬州,绝大多数都在扬州兵备道马鸣录反对下,不得不在瓜洲驻扎,以防止在扬州城内扰民影响了盐商们风花雪月的好心情。

    黄蜚部下早就想搞事情了。

    在杨庆授意下,打着闹饷的借口两万大军涌入扬州,迅速控制了所有城门和各处要道,堂而皇之地封锁扬州禁止城内任何人进出,然后在扬州城内开始搞事情,比如说抢劫个店铺打砸个官署之类。甚至还有一队乱兵冲进扬州著名盐商张家勒索,因为没有见到张家主事的,愤而冲进人家的后宅抢掠其姬妾,把各种能找到的财物都洗劫一空,临走时候居然还点了一把火,好在家奴扑救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可怜张家跑到马鸣录那里哭诉……

    当然,哭诉也没用。

    马鸣录自己都吓得不敢出官衙了。

    而且不只是张家。

    实际上黄蜚和杨庆早就研究好了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捞一把,虽然以后抄家的时候还可以捞,但毕竟比不上这种混乱中的洗劫来得干脆,所以那些乱兵不只是抢了张家,一大堆商人都受害呢!

    然后就是皇上震怒了。

    得知消息的崇祯立刻召见史可法和高宏图痛斥。

    黄蜚忠心耿耿,所部可是最早举旗护国讨逆的,整个山海关之战他们全程参与了,其中数千士兵还是参与过塔山阻击战,为救驾立下赫赫之功的,这样的忠义之师都欠饷你们这是干什么吃的?你们这不是让将士寒心吗?他们浴血奋战把朕救出,到这里你们居然连军饷都不给足,你们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甚至懿安皇后都召见了史可法。

    话说她可是当初亲自率领过黄蜚所部护国讨逆的,而且当初杨庆许诺到南京后补发历年所欠军饷,这件事也是她来背书的,这相当于她违背了承诺,无论如何朝廷不能让这些有功将士寒心啊!

    史可法还能怎么办?

    他和高宏图只能把一笔原本要给左良玉的军饷挪用。

    至于左良玉那里……

    那个只好史可法亲自写信安抚了,再说左良玉独霸湖广也不缺钱。

    然后由王承恩亲自带着军饷前往扬州安抚。

    很显然他的面子必须给,在得到了部分军饷还有皇帝陛下的圣旨慰勉后,那些封锁扬州的士兵打开城门,这场总共持续五天的风波才得以平息,惶恐不安中煎熬的扬州士绅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这种乱世里什么兵变闹饷当兵的抢掠都司空见惯,江北的兵头们谁还没干过?刘泽清都把淮北洗劫一空,在淮安抢女人报私仇随意杀害路过的官员,这些什么没干?高杰南撤路上烧杀抢掠就像蝗虫所过赤地无余,既然他们都是这个样子,那凭什么要求黄蜚就是老实孩子?

    总得来说扬州盐商们损失也不大。

    无非就是被抢了些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浮财,烧了几个园子抢走些姬妾婢女之类的……

    锦衣卫北镇抚司。

    “爵爷。”

    高得捷拎着那梨花杵带着意犹未尽的激动从刑室走出,而那梨花杵上还带着正在滴落的鲜血,在他背后的刑室依然传来凄惨的哀嚎。

    “怎么样?”

    正在喝茶的杨庆说道。

    “招了!”

    高得捷说道。

    他身后一个锦衣卫把供状递上。

    杨庆接过满意地看着。

    就在这时候,一个脸色刷白的女人哆哆嗦嗦地被带出来,还没等被带到杨庆跟前,就吓得尖叫一声扑倒在他脚下,不过这个女人并没受刑,她只是在里面观摩了一下,很显然即便只是观摩,她也已经感同身受,趴在地上就像畏伏在老虎面前的兔子,冷汗在她白嫩的脸庞不断落下,在石板的地面上汇聚。

    杨庆看着她的俏脸,然后放下供状从高得捷手中接过梨花杵,在那里阴森森地转动着手柄。

    那女人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吧?”

    杨庆说道。

    那女人哆哆嗦嗦地点头。

    “其实这东西是我跟红毛人学的,而在红毛人那里,这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女犯的,不过爵爷我这个人心慈手软怜香惜玉,一般不会用它来对付女人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可是别人就不一定像我这样怜香惜玉了。”

    杨庆说道。

    “爵爷,给我,我最喜欢这个了!”

    高得捷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

    同时他还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那女人。

    “妾身招,妾身什么都招!”

    那女人看着他那仿佛变tai恶魔一样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磕头哭喊道。

    这就是闹饷的主要目标。

    她和江国茂所说的那份账簿全都由那些闹事的乱兵,在江家的伙计带领下从张家直接带出来,要不然非得放火呢!

    话说杨爵爷哪还需要麻烦着搜查,像什么搜查令之类的更不符合他风格,另外锦衣卫抓人,实际上按照规矩得刑科给事中签字的,也就是驾贴,没有驾贴根本无权抓人,刑科给事中不签字,皇帝都没办法,把锦衣卫描述得无法无天完全是那些文官抹黑。

    大明有着完善的文官政府,一切都是有程序的。

    但杨庆可没兴趣走什么程序。

    而且他的锦衣卫真到扬州这么干,还得面对盐商手下的盐丁,甚至还有扬州从上到下各级衙门的衙役,这些人给拖延点时间,张家就把该藏的全藏好,他去根本搜不到任何想要的。他要强行搜查马鸣录首先不干,兵备道本身是按察司副使,到扬州拿人走程序得经过他,杨庆不会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烦,直接让黄蜚搞兵变多简单?两万大军把扬州封锁起来搞突袭,不但想要的东西都拿到,而且也避免了盐商们得到风声转移财产,这也是少不了的,扬州四通八达,这些家伙把银子装上船有的是地方躲,必须得关门打狗才行。这时候黄蜚虽然解除封锁但却趁机强行入驻控制了扬州,各处城门依然在其控制下,哪怕晋商知道崇祯要对付他们,想跑也已经不可能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杨庆满意地说。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江国茂和前往松江的锦衣卫押着几个人走进来,为首的年轻男子一看这女人脸色就变了。

    “爵爷,一个没跑了!”

    江国茂邀功般上前说道。

    “这个女人赏给你了!”

    杨庆说道。

    “谢爵爷赏!”

    江国茂激动地说道。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她给张家掌握账目肯定也熟悉所有生意渠道,和江国茂正好合成一对狗男女,后者接收这些生意,她继续维持锦衣玉食,这个结果无疑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不得不说爵爷是好人,把她的未来都考虑到了,既然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她紧接着就换上一副娇媚的笑容,然后对杨庆说道:“爵爷,妾身愿为爵爷指证张家所有勾结建奴的罪行。”

    “你这个yin妇,张家哪里对不起你!”

    刚押到的那人怒吼道。

    “交给你了!”

    杨庆把手中梨花杵递给高得捷说道。

    “谢爵爷!”

    高得捷接过说道。

    “来,小兄弟,过来我跟你玩个好游戏!”

    他紧接着走过去,揽着那年轻人肩膀,看着其还算英俊的面容,把梨花杵放在其面前笑咪咪地说。

第九十章 咱锦衣卫文明执法

    事实上这位张家忠仆一样没能熬过锦衣卫的酷刑……

    毕竟菊花绽放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小妾和账簿,这名负责走私的伙计和已经装船的粮食,这就已经凑齐杨庆需要的了,紧接着杨庆以此奏明崇祯,当然,那小妾变成心怀忠义趁着扬州兵变的混乱,带着账簿主动逃出检举的了。对此皇帝陛下那当然震怒,这就是叛国罪了,大明律谋叛和谋逆都是一个等级的罪行,然后他的抄家旨意就迅速下到了刑科。刑科都给事中李清是扬州兴化人,估计和徽商之间已经有所勾搭了,接到圣旨后立刻签了驾贴,然后还没等杨庆带领锦衣卫到达,黄蜚的士兵就已经将张家及其在扬所有亲族全部困住。

    张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想跑他们都已经没法跑了。

    杨庆到达后直接抄家。

    张家可以说无一漏网,在扬州的所有成员一锅端,总共抄出不算商铺和其他财物在内,光金银珠宝就超过了一百万两,而且查封的各处产业估值也不会少于百万,然后……

    然后朝野震惊。

    “陛下,张氏为守法商人,其先为神宗万历朝首辅,岂能因几个下人诬告株连九族?”

    马鸣录悲愤地高喊着。

    张家其实是万历朝接张居正的首辅张四维后代,他们家已经当了差不多两百年盐商,从张四维爷爷辈就已经富甲一方,后来张四维在朝中当首辅,他弟弟张四教在扬州当盐商那可以说逍遥得很,张四维的两个儿子也都进士及第,张家绵延到现在可以说享尽荣华富。

    没想到突然间就被端了。

    朝野哗然啊!

    尤其西商更是群情激愤,数千西商及雇员堵了马鸣录衙门,还有人上血书请愿的,作为兵备道虽然其本职是军务,但兵备道不是官衔,他的真正官衔是按察司副使,以按察司副使巡视兵备,当然有维护地方司法的职责。

    那么也就责无旁贷了。

    不仅仅是他,这时候朝中不少官员勋贵也在上书,对锦衣卫的草率行动进行指责,话说张家那好歹也是忠臣之后,张四维对纠正张居正的恶政可以说功不可没,多少被张居正迫害的贤良之臣在他当首辅期间被重新启用,虽然当首辅时间只有一年多,但对于拨乱反正起了重要作用,他的后代怎么可能勾结建奴?

    有人检举也不行啊!

    江国茂是盐商,和张家本来就是生意对手,他巴不得搞死张家呢!

    至于物证……

    那个算什么物证?

    那船是在松江又不是在盖州。

    船员说是驶往盖州难道就真得驶往盖州了吗?在它没到之前就不能说它是给建奴送粮食的。

    至于人证……

    一个妾室有什么发言权,无非就是个奴婢而已,要赶过去奴告主不但官府不受理,而且那奴婢还有罪呢!至于那些伙计屈打成招为求活命什么不能说?

    至于账簿……

    伪造的!

    这些恶奴为了陷害主人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指使下伪造的,绝对是伪造的,要是在张家搜出来的那可以说是他们家的,但这就是一个yin妇交出来的,那不是伪造的是什么,甚至就连那小妾是如何偷人被发现趁机逃跑,为避免被张家抓回去,故意伪造账簿诬告张家的故事都开始流传,不得不说这些家伙反应也够快的。

    “陛下,此事不如交由刑部审讯也好安民心。”

    解学龙小心翼翼地说。

    “解尚书,这通敌叛国的案子,还不劳刑部费心,既然咱们锦衣卫接手了当然要严查下去!”

    杨庆说道。

    “锦衣卫酷刑之下无罪也屈打成招!”

    马鸣录鄙夷地说。

    “哈,说的好像刑部和按察司都没有刑具一样,要说起来兄弟用刑比按察司差远了,咱们锦衣卫一向文明执法,可没把人打得血肉模糊不辨人形,不信咱们把两家的囚犯拉出来比一比,看谁家的犯人看上去最惨!”

    杨庆说道。

    这话他倒是理直气壮。

    “都无需再吵,张氏既然是名臣之后,的确不应草率行事,但此案既然已由锦衣卫负责,那也就不必再转到刑部了,还是继续由锦衣卫审讯,但其祖于朝廷有功,审讯之时慎用酷刑决不能屈打成招。若张氏之罪查实也决不能轻饶,其祖为名臣,其后更当忠于大明,若世受国恩却私通建奴则罪加一等!此案可为定例,日后有官宦之家通敌叛国者,若查实一律罪加一等,另外但凡通敌叛国案,以后皆由锦衣卫北衙负责。”

    崇祯不耐烦地说。

    他当然不会让张家落到刑部,这种世宦之家盘根错节,关系网恐怕遍布朝廷,若交给刑部的文官肯定会给张家开托的,那他接下来还玩个屁。

    “陛下……”

    马鸣录还想努力。

    “陛下,宁南伯世子觐见。”

    王承恩在崇祯身旁说道。

    崇祯示意马鸣录闭嘴,后者无可奈何地停止挣扎,然后和解学龙一起退出大殿。

    这里其实是武英殿,史可法虽然对皇宫进行了抢修,但一来没钱二来没时间,只是对一些状况还算好的进行了一番修缮,到明末南京的皇宫已经相当破败,毕竟也是两百年没怎么住人,也就是些太监在这里进行些日常维护,而且之前还遭受过一场雷电引起的火灾,最终适合崇祯办公的也就一个武英殿,其他的几个大殿因为没钱就连维修都暂停,崇祯身边也没多少人,他现在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陛下,臣告退了!”

    杨庆在解学龙等人走后才告退。

    “回去快一些,拖久了朕也不胜其烦!”

    崇祯叹了口气说。

    “陛下放心,就是石头臣也会让他开口的。”

    杨庆说道。

    张家被抓的那几个必须开口,他们不开口如何牵连所有晋商?张家这时候并不是晋商的头号,在扬州的晋商阎,范,李等家都丝毫不输于张家,不过其后期代表人物之一亢家这时候还没发迹,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石的亢百万是清初。至于八大皇商在扬州的实力并不强,他们的主要生意在北方,扬州的盐商范家也不是范永斗家,范永斗是长芦盐,淮盐范家是老牌盐商蒲州范世奎一系。但无论南北晋商都是一个网络,这个网络从金融到日用百货到粮食食盐再到钢铁之类统统互通,比如张家的粮食就是运到盖州由范永斗的人接手,后者在咱大清信誉卓著。

    商业是就是这样。

    没有孤立的商人,实际上就连徽商也不干净,只是后者挤不进北方市场,但晋商在江南采购粮食一样得与他们合作,要不然江国茂对他们知道得那么清楚?

    崇祯的目标就是所有在南方的晋商。

    或者说他们的银子。

    一家就到手百万,全干掉的话千万毫不夸张啊!

    “你办事,我放心!”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

    杨庆随即退出武英殿,但刚走出不远,就迎面看见一个年轻武官和一个年龄稍长些的文官,在小太监带领下走过来……

    “这位可是宁南伯世子?”

    杨庆笑得很灿烂地说道。

    那武官愣了一下,旁边小太监赶紧提醒,他也迅速换上一副同样的笑脸上前一步行礼:“晚辈左梦庚见过忠勇伯!”

    左梦庚是代替他爹来觐见,至于他爹说张献忠余贼未平,所以不敢远离战场,当然,主要是被杨庆斩杀刘泽清给吓的,左良玉可不想做下一个刘泽清,实际上因为这件事其他几个军头也都格外小心。不仅仅是左良玉派儿子来觐见,高杰,刘良佐都一样没自己来,只有黄得功很爽快地自己来见了崇祯,说到底这些混蛋屁股底下都有屎,都怕崇祯像对付刘泽清一样对付他们,很显然杨庆这个打手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贤侄客气了!”

    杨庆一边搀扶他一边说道。

    左梦庚眉头一皱,他自称晚辈只不过客气一下,实际上两人年龄差不多,但杨庆和他爹一样是伯爵,所以才客气一下的,没想到杨庆倒是认得干脆,这就以他的长辈自居了。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这位是?”

    杨庆看着他身旁那文官说道。

    “都察院巡按湖广监察御史黄澍见过忠勇伯。”

    后者满脸堆笑地行礼说。

    “黄,啊,我记起来了!”

    杨庆恍然大悟般说道。

    黄澍脸色微变,还以为在高邮时候被他看见了呢!

    不过紧接着他就恢复了正常。

    他不知道杨庆其实是想起了原本历史上他那光辉事迹,话说弘光朝历史上这个小官留下的形象也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作为东林党喉舌骂马士英骂得大义凛然,然后却被宗室检举贪污,紧接着以最快速度逃亡左良玉手下,鼓动左梦庚杀了追捕他的锦衣卫,最终使得犹豫不决的左良玉下定了清君侧的决心,左良玉一死他又毫不犹豫地鼓动左梦庚降清,给了弘光朝可以说最致命的一击。南京沦陷后,他的族兄,明朝最后一个武状元在家乡组织起义军抗清,已经留了鼠尾巴的他带着假发回去声称支援他族兄,然后清军到达后毫不客气地给了他族兄背后一刀……

    这表现令人叹为观止。

    他几乎可以和孙之獬一南一北并称咱大清两个奴才的楷模了。

    (今天有事,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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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夜,北京,一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睁开了……护国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护国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护国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