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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黄颖     抗日之血肉长城txt下载     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二)

    程家骥吃完那碗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米粉后,即让马三宝护着于三姑在桂林城里走走,而他自己则带着屠靖国直奔桂林行营而去。

    “据确切情报,日军目前已集结三万以上的兵力于汕头一带待命,随时有可能在桂南的防城、钦州地区登陆。现我已有三个军在桂南布防。行营决定以三十六军驰援桂南方向,以四十六军移防南宁,担任核心守备任务。其它各军于驻地待命,随时准备参战。”正在介绍情况和下达命令的这位林中将,就是行营的参谋长。

    桂林行营的作战布置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地方,无非是以重兵待敌罢了。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手,却足够让因野心太大,占地太多,而导致兵力分散、后力不继,实际上只能靠运用避实击虚的战术,方能达到目的的日军大感头痛的了。

    在程家骥看来,面对桂林行营以南宁为中心,好整以暇的摆开了五个军十几万人部队,静等着三万鬼子主动撞上来的布署。那位新升任二十三军司令官的安藤利吉中将,未必有以三万孤军来踹在这个场子的勇气。

    开完了行营召集的军事会会议。广西省政府请今天到桂的军以上军官和他们的随员们,看了一场新编桂剧《梁红玉》。一众军官少有品得出个中滋味的,唯有程家骥和黄中将等少数几个看的是津津有味。

    这让坐在程家骥身边的,知道程家骥对戏剧从来不大感兴趣的于三姑大为不解。

    “别人是看门道,我看你是看台上的花旦吧!”于三姑这句话说对一半对一半不对。对的是黄中将他们几个资深京剧戏迷,确是看戏出味道来了。不对地那一半,就是程家骥还真能掰乎几句桂剧。这也正常,谁从小没听过几场家乡啊!

    “别污蔑好人。我是那种人吗!”

    或许是连程家骥自己觉着。自己说地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便向于三姑买弄起了他那少得可怜的桂剧常识来。

    “这桂剧属于二黄体系。起源是徽班,形成的年代,比京剧都早。桂剧和京剧可谓是同出一脉。京剧和桂剧两个剧种都有一出戏叫《打棍出箱》就是明证,你要还不信,可以问培民兄吗,他可是行家”急于证明自己是好人地程家骥连黄中将都搬了出来。

    在得到了黄中将的证实后,于三姑更是惊诧了。面对于三姑投过来的那佩服的眼神。程家骥这回可得意了。足足乐了一个晚上。

    事实证明,程家骥预感是正确的。日本人也不是聋子、瞎子。在已知中方有充足的准备的情况下。汕头地日军并没有贸贸然在原定地点登陆。日方只是在不停地往汕头等地集结部队。显然打的是挟重兵强行攻下南宁,切断中越交通线地主意。中国方面自是也不会闲着。第四战区地部队也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广西。

    交战双方的将帅们都清楚,短期内桂南必有一场恶战。可双方又各有各地难处,日军是苦于兵力不足,且对方已是有备而战,不敢轻妄动。日军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频频受挫,在行动上比之开战之初已是慎了许多。而中方的烦恼,则是手上没有强大的海空军可用,无法将日军在海上拦截下来不说,甚至都没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只能被动的日军最可能进攻的地段守株等免。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耗着,随时有可能的爆发的这场战事,硬是一直没有打起来。

    这些天程家骥在部队和桂林城之间两头跑,虽然累些,却过得很充实。

    十一月二十五日,桂林,南门桥对面的宁远河畔。

    在这条不起眼的小河边走了半天,程家骥是越走越兴奋,于三姑实际已是兴致缺缺了。但她在表面上却没有留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之所以于三姑会表现得如此的有耐心,那是因为心思细腻的她已看出来了,程家骥对这条小河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依恋。

    “三姑,我要是在这一次战役中殉国了,你一定要把埋在这里。”程家骥走着走着突然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程家骥突然从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把全无心理准备于三姑吓了一大跳。再结合,程家骥到桂林以后的种种异常。历经风霜于三姑已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走近了程家骥内心里深藏着的一个秘密的门槛外。迎面而来的一种莫名的紧张,促使于三姑紧紧的握住了程家骥的手。

    “我本天涯漂零人,何处吾乡,我心是安处,即吾家!”程家骥一面高声喊出自己心中所想,一面沉浸在一种因脑海里有两个时空相交错而产生的微妙情绪当中。wAp.16k.cn于三姑握着程家骥的小手抓的更紧了,好象她一松手,程家骥就会永远离他而去似的。

    此刻于三姑的心情无疑是恐惧和期待相交缠的,一方面她已经意识到,程家骥只要一开口,说出来的内情绝对是非同小可。人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是一种天性,任于三姑再坚强也概莫能免;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只要自己能走进程家骥心中的那间上了千万把锁的密室,那她这一生就算是和程家骥真正融为一体了;对于只能拥有程家骥的四分之一的于三姑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和程家骥分享一个两人间的秘密,更能让她感到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正当因重游小时嘻戏的地方,而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程家骥,实在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身世(保守秘密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心理负,秘密越大,这负担也就越重,若是有可能,鲜少有人不愿意与人分担的。)。对于三姑合盘拖出时。匆匆赶上前来的马三宝。让程家骥把说到嘴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这一吞,把本就对坦露身世一事。顾虑重重的程家骥,向于三姑坦诚一切的勇气,也吞得无影无踪了。

    “师座,行营来人了,请您马上到八桂厅去一趟。”马三宝并不知道,他地这次普通地通报,让程家骥险些抱憾终身。

    夫妇之间。有些涉及个人稳私的话。时机一到。张口就能说。而时机一过,这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会、或是没机会说了。

    桂林行营的驻节地。八桂厅。

    这里原是前清时地广西布政使司。又称藩台衙门。自本世纪二十年代。新桂系统一广西以来,八桂厅先是民政长署。后是广西省政府。现在桂林行营也在这里和广西省政府合署办公,可以这样说,这十几年来,此地一直是新桂系的大本营。“浩然,坐!”许是因为程家骥是五战区司令长官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一向自视甚高,为人又有些刚愎自用的行营主任,对程家骥还算热情。

    “主任,您招部下来,有什么要训示的。”人家长官能随便,程家骥可不敢有一丝造次,毕竟,姑且不论彼此间的地位的差距,光是对方在民国后灿如星海地军事家当中那名列前茅地排名,就足以程家骥这样“冒牌”的军事天才,在这位行营主任面前颤颤惊惊地了。

    “目前地局面,你怎么看,有什么法子打破这种僵局没有。”行营主任一面下意识地摸着自己那中年谢顶的脑壳,一面用漫不经心地口吻问道。

    “主任,长者垂询,小子不敢辞,那我就姑且妄言了。”程家骥从行营主任不自觉的摸头这个动作中,已看出对方在和日军熬了这么多的耐性后,已是有些焦燥了。这也难怪,双方这些天来,已是把两广一带的有生力量,几乎集中到了桂南和汕头两个地方,要是再照这样集中下去,无论是日军,还是中国军方都快要无兵可调了。集结大军,旷日持久对峙。在外行们看来是也许是不算什么,说不定还扯出些兵法上道道,来赞扬这种沉得住气的行为。可要是那个将军在面临这种情况时,就没那么轻松了。单是长期集中补给的压力就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中日双方其它战场也并不沉寂的时候,长久的在一个地区盘弓卧马的各种成本,是双方都承受不起的。

    再加之,程家骥从历史书上和现实上得到关于这位行营主任的信息告诉他,对方并不是个喜欢部下绕圈子的人。故而,程家骥觉着自己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反正自己不是建议者,采纳不采纳在对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行营主任也挥手示意程家骥尽可畅所欲言。

    “主任,如依我之愚见,还是边等边打的好。”程家骥开门见山的抛出了自己见解。

    “浩然、何谓边打边等。”行营主任很感兴趣的追问道。

    “主任,职以为光以大军在桂南待敌,实在是太被动了,若是能以第五军那样的机械化劲旅为箭头,再以一个以广东籍的官兵为主的有相当战斗力的军,先发制人,朝日军的心窝里捅一刀,至少能打乱日本人布署,要是顺利的话还迫使日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提前发动攻击。”程家骥很欣赏第五军的战斗力。对历史上第五军取得的昆仑关大捷也是闻名已久。可这些,并防碍他得出,第五军其实在抗战期间在国内就没打过一个顺手的仗,尤其是昆仑关一役的打得最别扭的结论。用机械化部去攻群山环绕的昆仑关,绝对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做的事情。第五军是什么部队,那是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日后五大主力军其中三个的母体。兵员素质、将领的指挥能力、武器装备都堪称当时中国军队的楷模。可翻遍史书,程家骥发现这支部队在抗战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一支机械化部队,竟一直以步兵的方式在作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程家骥提出这个计划说白了,就是要充分的发挥出第五军在机动力、打击力上的优势,并以这种优势来打击日军。

    “那这一刀捅在那里?”程家骥这个先发制人一出口,倍感新鲜的行营主任追问得就更急切了。

    “广州!那里有日军港口,又处要地,日本不敢不应战。”程家骥侃侃而谈道。

    “要是鬼子趁机攻击桂南了。”

    “我主力未动,只须再调一个军进驻昆仑关,前后六个军浑然一体,日军就是有六七万大军,安能在短期内,撼动我由十几万将士组成的坚固防线。”

    “日军要对出击部队实施包抄,我何以对之。”

    “第五军系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足可以摆脱日军。那个广东籍官兵组成的军人地两熟,撤出战斗再转回广西,问题应不会太大。”

    两人连珠炮似的一问一答,起初倒还能守着上下分野,到后来,竟如同辈人一般顶起牛来。

    “浩然,容我想想,今天所谈之事,兹事体大,你先不要与人言及此事先!”行营主任语气带慎重的说道。

    其实程家骥这个胆大的计划,还是颇和他的心意的,只不过以两个军的兵力主动攻击日军,这个事还真不是他一个能定的下来的。那个广东籍的军,还好办些。第五军这支全国军级校阅的冠军,没有重庆的命令,就算他位高权重也是调不动的。

    “是,主任。”程家骥又何尝不知,行营主任也有他的苦衷。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难能可贵了。考虑到实际情况,他只也好把下一步如何歼灭来犯桂南的日军的构想,先藏在心里先了。

    出了八桂厅,程家骥便回到了自己才安在“丽泽门”附近的小家。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三)

    当程家骥建议的以第五军为主力向沦陷地区主动出击的方案,还在军委会与桂林行营、第四战区间争论个不休时,自认为已有强攻南宁的把握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锣响了桂南会战的锣鼓。

    十二月四日凌晨三点,载着日军第五师团、十八师团、近卫旅团、等部共六万多人的船团,到达防城附近海面。强行实施登陆的日军的一个联队的先头部队,随即与负责防守滩头阵地的四十六军之新十九师发生激战。日军的这个联队凭仗强大的海空军的有力掩护,在二个小内击破了新十九师的阻击。随后,第五师团的二十一旅团全部登岸,并完全控制了滩头阵地。同日,第十六集团军以四十六军全部、三十一军一个师的兵力,向防城滩头发起猛烈反击。此次反击虽杀伤日军甚多,但却未能阻止,后续日军源源而来。两军激战至黄昏时分,十六集团参战的三个师力战不支,被迫向退守钦州。已上岸的日军并没有象往常那样趁胜追击,而是停下脚步,一心一意的掩护起后续部队的登陆行动起来。

    程家骥闻讯后,不胜唏嘘。中国的很多事情,都是酎酌来研究去,给生生搅黄的。此次桂南会战,中方凭着程家骥的“预言”,在战役的筹划阶段,处处占了上风。尤其是桂林行营不惜血本先后把六个军集中在桂南的举动,生生压得日军迟迟不敢贸然进犯,形势对中方不可谓不有利。

    若是在那时,再依程家骥所请,以两个军的有力部队东进,足以打乱日军的阵脚。为此次会战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可叹这大好战机、就这么在高层间的反复研讨中白白错过。以致让日军又把战争主动权给夺回去。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懊恼有加。懊恼归懊恼,面前地事情还是要放在第一位地。自从那天跟行营主任长谈过话后,意识到战事将近的程家骥。便把全副心思放到了整军备战上。回到丽泽门外的那个幸福小窝享受二人世界地频率,也就不得不从一天一次,改成了三天一回了。

    十二月六日清晨,兴安境内的新一百师驻地。

    程家骥正在师部和钱绅、文颂远等人一起吃早点。早点是桂林米粉。自打程家骥从桂林带回了两个专做桂林米粉的师傅后,新一百师师部的官佐们,便开始好上了这口。渐渐的,连带着新一百师的官兵的早点、过午。也多是以米粉为主了。

    桂林米粉之所以在新一百师中如此受到青睐。除了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地古今通理外。也与这位食品自身所具有地优势有莫大的关系。当兵地四海为家,有口热汤喝就已是烧高香了。因为训练紧张。就连这个小小要求。也不是能时时保证地。而桂林米粉俗称冒热粉,在滚水里过过。既可食用,不但热气腾腾,其味道更是香滑爽口,啃惯了冷馒头地新一百师官兵们,那里享过这个福,若不是这东西有不大抗饿的缺点,官兵们直恨不得一日三顿都吃这个才好了。

    “维礼兄,军里拨下来地那两个补训大队,什么时候,能看接编入部队。”程家骥说的这些,就涉及到广西早些年实行的寓兵于民的政策了。兵役可谓是中国陆军在这场战争中,与日本陆军差距最大的一环。在全国绝大多数的省份,抓壮丁实际上兵役工作的全部。而唯有广西兵役工作开展情况要好得多。现下,广西的每个县都有几个由农民组成的,每年在农闲时集训三个月的补训大队。这些补训大队只要补齐武器弹药,再经过短时间强化训练,立即就能拉上战场。这次新十八军入桂,在征得桂林行营同意后,把兴安、全州、灵川几个县的六个补训大队全部征调入伍。

    “老大,我和楚山去看过好几回了。广西兵的战斗力真他妈的不是盖的。别看这两个补训大队一千多人,说起来只能算是半个兵。爬山越岭、拼刺冲锋样样都在行,比咱们带出川的那些剿过杆子的兵,要强多了。那几个大队长、中队长的带兵的功夫也硬实,我看直接转成营、连长得了。”钱绅还没说话,文颂远倒是抢着说了一大通。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嗦几口米粉,也真亏他能忙得过。

    被文颂远拉出来作证的马思远,见程家骥把目光转向自己,忙开口说道:“文夫说的不错。那几个中队长我问过,全是中原大战后复员的老兵。虽多年没上过仗了,在战斗意识上有些陈旧,可基本的带兵底子、实在经验都还在,原职录用没什么问题。”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话说到这份上,程家骥要还听不明白,简直就白当这个师长了。补训大队的情况归钱绅管,文颂远和马思远这两个老搭挡把,把那里的情况,摸得这么透,还不是打这二个大队优良兵员的主意!

    我说了,这两人一个是一九九团团长、一个是总蹲在二百团的步兵指挥官,今天怎么就大老远的巴巴跑来师部蹭顿米粉,原来是伸手要兵来了。程家骥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没带出来,反而插开了话题。他这是存心想要晾一晾,这两个跑到他面前来耍心机的家伙。

    “维礼兄,你看桂南这仗,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咱们这个军是调昆仑关协防了,还是去助守南宁。”程家骥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真心指望钱绅能给出答案。一来这个题目太大,以钱绅的性子,总是要思量再三,方才会说出他的看法的。二来,目下桂南方向两军都在按兵不同,原地加固工事,战情不明朗,实在是不大好判断。

    孰知,钱绅一张口,就把话说死了。

    “两三天内。关于新十八军行止。行营就会有命令下来。在我估计应是调咱们去守南宁的多。”注意钱绅说的不是助守,而是守。这一字之差,就意味着新十八将独立担任南宁的核心守备任务。

    “你们那个别在打转转了。你们想要的我允了,那两个大队,分别补充到一九九团、二百团。还不去接收部队去,晚了我就改注意了。”已无心思吊文颂远二人胃口的程家骥,只说了两句话就把两个“电灯泡”给屁颠屁颠地打发了。

    “维礼兄,你有意思是两三天内,日军就将占领钦州。”程家骥心里明镜似地。只有当出现这一种情况时。行营主任方才会做出,以南宁守军外调。从后方抽部队填防南宁之举。至于为什么不动离南宁很近的守昆仑关的兵。程家骥倒是能想通。那是因为昆仑关地位置太重要了,只有昆仑关不失。日军就是占了南宁,也只是得了一座无屏无障的孤城。桂北、桂中的中国军队随时可以南下攻击南宁。

    让程家骥疑惑的是,钦州方向现已有四个军十万以上的兵力,就算是日军把六万多人全拉上火线,也应能抵挡一阵子。按常理来说,前线的形势,还没有紧张到,要急调桂北的部队去守南宁地份上吧!

    钱绅没有真接把答案摆在程家骥面前,只是示意他若是不信,尽可拭目以待.电脑站www.16k.cn

    随后,怀着不解和担忧,程家骥带着几个参谋下部队去了。望着程家骥渐渐远去地背影。刚才还沉得住气卖关子的钱绅,倒心潮澎湃了起来。

    自己这个小长官,在有些时候上,还是不够成熟啊!安藤利吉敢直直撞在行营以几个军结成地铁板阵上,怎么会没有后手。尽管能大致猜出对方地棋路,钱绅却并不认为已方有什么法子能按下对方从桌子底下,伸过来魔爪。甚至不认为,让日军拿下钦州会是一件坏事。

    在钱绅看来,中日双方地实力差距,并不是仅仅能用三、五个中国士兵等于一个鬼子来换算的。说白中国一直在用单一陆军地一体战,与日本三位一体的现代化作战方式相抗争。如此一来,至少在海边,中方是挡不住有舰炮掩护的日军。要想取胜,只有把日军放到内陆,才有可能。

    事实上,钱绅还是小看了程家骥了。上午在视察快速纵队时,程家骥就想通了钱绅为什么敢如此肯定,日军两三天后,必下钦州。其实程家骥先前没有想到,大半倒是因为,他没有把日军要是使用大量伞兵占领我军侧后,会对我军士兵造成的强大的心理冲击,算在自己对势的估计里面。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这些日子已来,被重回故乡,而沟起了乡愁弄得方寸大乱的缘故了。

    程家骥思索了许久,得出的结论竟与钱绅大同小异。即这件几乎无法防止其发生的事情,要是运用得宜,也未必不能化不利为有利,成为诱敌深入,各个击破日军的契机。只不过,他终没有钱绅所具有的那种视战场为棋局,视成千上万的士兵为随时可弃的棋子的冷酷,虽明知现在揭盅,或许对整个战局的发展有害无利,他还是按捺不住,跑了一趟八桂厅。

    晚上九时,桂剧院。

    程家骥和于三姑正在欣赏桂剧的保留剧目打棍出箱。这出戏说的是岳飞父子在风波亭遇难后,岳家二公子岳霖被奸臣昏君追杀,躲入民家,藏身于箱中,最后却喜结良缘的故事。此出戏的精华就在一个“打”字上,当演到衙差搜查箱子那一段时,演员在箱中、箱上,上下翻飞,煞是好看。这会儿,戏正演到这最精彩的一段,台下众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而程家骥和于三姑虽然在表面上好象也是沉浸其中,实际上,二人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让程家骥心烦意乱的,是今天下午,他从行营主任那里听到的一个让他啼笑皆非的“好”消息。

    “主任,现在批准第五军、六十六军出动向广州方向出击,这不是自己挖自个的墙角吗?”虽说这个计划当初是程家骥提出来的,可眼下战端已开,安腾中将不是白痴,不可能从本已兵力紧张的桂南前线抽兵回援。出击的目的都没了。当初程家骥心目中地神来之笔。就成了自我削弱兵力愚行。程家骥是真地想来通,这个时候出击目的何在,难道真为了要攻打广州不成?

    “重庆方面以为现在是出击的大好时机。日军主力已动。我方可趁形直捣广州。除了行营出兵两个军外,第四战区也将在出动一个多军配合。伟大地计划啊!若是成功一举收复名城,那震惊中外,自是不在话下。”行营主任显是对军委会这个预案,也是一肚子的火,语言间颇有不以为然的意味。听到这个反击方案的目标竟真的是拿下广州。程家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什么玩笑!攻下广州!广州还有一个多旅团的鬼子,以三个军中国军队地攻击能力。能不能攻进得城。都两说,即便是侥幸得手。日军随时能以海军舰炮轰击广州。到头来中国军队在广州城里还是站不住脚。

    当程家骥欲再次质问行营主任时。对方地那一脸苦笑,让他霎时明白了。这是谁的主意。能让这位行营主任明知不妥,还屈从其意地,全中国只有一人而已。

    方知此事已成局地程家骥,没有再纠缠。把话题转到了日军很有可能使用伞兵上。结果还不错,因日军使用伞兵有先例可寻,行营主任很重视地立即给十六集团军挂了电话,让他们注意此事。当然程家骥和行营主任都没有指望十六集团军能消灭伞兵,日军在海面上的优势太明显了,就算是伞兵完不成策应登陆地任务,日军也能把那些从天而降的强盗给接回去。总之。程家骥这一趟行营之行,收获固然是有,但烦恼更甚,那种有心无力的失落感,让他对战局也有了一种悲观情绪,在这样的心情下,你让他如何能有看戏的闲情逸致。

    相比之下,于三姑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显得有些儿女情长了。这几天来,于三姑都在为程家骥已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心中忐忑不已。她直觉着自己和程家骥忽远忽近的,患得患失间心里硬是不落实。这人啊!就是这么奇怪!于三姑早先并非感觉不出程家骥心中有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密,但那个时候,她倒还忍得住不去触摸程家骥心中的秘密,可自打程家骥那天有话没说后,于三姑突然对这个事前所未有的在乎起来。以致于已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两人的关系,而一向心思细腻的她竟然还浑然不觉。

    “走!到后台看看去!”今天于三姑的忧郁,别人许是看不出来。可身为人夫的程家骥,就是再心不在焉,也能感觉得到身边伊人的情绪不大对头。更不说。他对于于三姑为什么会出现情况,也早了然于心了。故而程家骥才提议到后台去晃晃,散散心。

    这时,戏已散场,观众都在退场。

    当一身便服的程家骥和于三姑,带着捧着花牌的屠靖国、马三宝到后台时,正好看到了一幕“好戏”。

    “税捐局长,怎么了?难道还能拿枪逼着别人嫁你。四个老婆还不够?我劝你还是惜福长命的好。”一位脸上的妆都还没卸完,从声音上判断,年纪应该不大的女孩,冲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胖子,毫不客气的把对方骂了个痛快淋漓。这个女孩的妆台上边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几个花牌,显示了她名角的身份。

    那胖子也不善茬,看他身后那几个帮闲的那张牙舞爪的架势,大有要效法“先贤”,当一回王老虎的意思。这不,旁边的几个乐师都被赶开了,这出抢亲戏眼看就要开锣了。

    这边厢,于三姑听到“四个老婆”,任她心情再坏,也不禁笑着在程家骥耳边说了句:“看来这位局长大人和你倒是有缘有很!”

    被人点了痛脚的程家骥,尽管心下十分恼火,只得尴尬的一笑。程家骥可不是能忍的主,受了的老婆气,自然要人出气才成。程家骥回顾一下四周,幸好,这里还有一个天然的出气筒。

    “这位局长大人,让让,别挡着别人献花。”接到程家骥的暗示的,程家骥的新任副官马皮,立刻快步上前去,把那位胖得有些有碍观瞻的税捐局长,给撞得在原地直打圈圈。这还是马皮手下留了情,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他有一千种方法让对方摔个四脚朝天。

    奈何人家不领这个情。胖子在三四个绸衣汉子的扶持下,方一停止了旋转,就指着马皮说了贼俗的句:“给我上!”。

    战斗结束太快,快得让在场人连过程都看不大清楚。不到一分钟,那几个“跑龙套”的打手,就被马皮和屠靖国一一放翻。在程家骥的示意下,两人下手狠极了。这些“可怜”的恶人的手脚倒是还在,只是与平时相比换了一个方位罢了。

    胖子这回表现出了较高的素质,竟没有临阵脱逃,还在原地。只是腿有点软,他这是让屠靖国、马皮的凶狠给吓着了。他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打架伤人的事见得多,象下这重的手的,却是第一会见。

    “这位是金飞燕金老板吧,久闻(几十年后听说的。)金老板是桂剧四大名旦之首,今日一见您的身手行当,真是名不虚传。”程家骥身为这一出英雄救美的主角,自然不会有空去理那陪衬。

    “贤伉俪,是外省人吧!还是快快离开的好,这位黄局长的靠山可是省上的黄要员,那是他堂叔。”这位桂剧名伶,嘴是刀子嘴,心地却很好,生怕程家骥这个好心人吃了亏,忙把黄局长的背景给点了出来。

    “无妨!他性子横的很,还真没吃过什么亏,吃一吃也好。”于三姑满不在乎的接口道。

    反倒是见义勇为的程家骥有点内疚了。其实他管这个闲事,并不是正义感发作,完全是出气兼妒忌。出气还说得通。这妒忌就有点心理阴暗之嫌了。同样是四个老婆,凭什么你丫的,就能到处抢亲猎艳,我不光被盯得牢实无比,还要发个让人引为笑柄的鬼声明。看不顺眼,扁!

    “两位是总爷,那就难怪了。”金飞燕什么人没见过。三人站得又近,程家骥和于三姑耳边那因长时间戴军帽,而造成肤色上的差别,那里能瞒得过她去。

    “那里那里!小当兵一个。”程家骥不无得意的在心里嘀沽道,这年头,扛枪打仗的社会地位还是蛮高的吗!

    “他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和那位局长都一个德性。我可不敢跟人家称什么贤伉俪,我不过是个老四而已。”于三姑见不得程家骥得意,一捧打过来,直把程家骥打得大喘气。

    “你们慢慢聊着,我去那边看看那位局长大人。”被揭了老度的程家骥在已卸了装的美女面前,顿有无地自容之感。遂下决心去教导一下那位多妻人士中的败类。

    程家骥以长辈的身份(因往行营跑得勤,他和那位省政府的黄姓大员,这些日子可是称兄道弟的。)向那位临桂县的税捐局长灌输一番如何才能做一个有层次、有原则的多妻人士的大道理。使得那位局长认识到了自己错误(实际上是认识到了,自己和程家骥在力量上差距。)欣然着受教而去。照程家骥的估计,只要他不殉国,这位铁定以为程家骥和自己打的是一个主意的税捐局长,是不会再有胆子来剧团惹事了的。

    此时,留下看家的马三宝急匆匆的找了来。一见马三宝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程家骥的心猛得一沉。

    今天我家的网络中断,这章是网吧写的。请大大们谅解了。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四)

    马三宝带来的消息,让程家骥第一次恨上了自己那曾引以为豪的预感。

    “什么!日军伞兵已出现在钦州南郊!”日军使用空降兵,虽在程家骥的意料当中,可鬼子会这么快动手,就不由得他不大吃一惊了。

    “回军部!”程家骥心里亮堂着了。钦州的事已然是这样了,怨天尤人也是无用,此刻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和黄中将他们商议军情。

    程家骥心急如焚,连招呼都没心思和正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打了,在留下马三宝护送于三姑回家后。他立时坐上了汽车,一上车,程家骥就一个劲的催司机把车开快点,任是对方把油门踩到了底,他还是嫌太慢,若不是这个时代的车辆太少,晚上更是行人绝迹,轿车以这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行驶,想不出事故都难。

    当程家骥风风火火的赶回驻扎在兴安灵渠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新十八军军部时,这里已是熙熙攘攘,充斥着高级指挥机关,在临战前所特的略带压抑的紧张气息了。

    “浩然,你回来得正好,这是行营才来的命令,你先看看。”听到程家骥的脚步,正俯着身子看沙盘着黄中将,连头都没抬就反手把一份电报递给了程家骥。

    “军座,前方的军情如何?日本人在钦州附近到底空降了多少伞兵?钦州能守多久?”程家骥草草看了几眼,行营下达的让新十八军在七十二小时内赶至邕江以北设防的命令,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最新的情况来。

    肃立一旁的邱上校忙接口道:“副座,日军在钦州附近空投地伞兵地具体人数,现在还搞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至少在二千人以上。十六集团军各部在黄昏时。遭到了日军的全线攻击。虽还能勉力支撑战线不溃。但军心已是大为浮动。行营一个小时前下令原驻南宁的四十八军地两个师向钦州方向运动。我估计这个师主要任务应为保障钦州境内十万大军的后路畅通。”

    程家骥一听邱上校说的这些情况,心里就有谱了。在外有日军重兵压境,腹心地带又有日军伞兵做乱的情况下。行营已是无心恋战,这是要把钦州方向的部队撤下来了。

    程家骥先定了定神,然后才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既令我新十军军接防邕江,拱卫南宁。行营的下一步,不用说,就是以五个军在南宁以南地上思、横县境内迟滞日军地推进了。”

    “浩然,我想也是这样。目下日军来势汹汹。行营也只有走这步棋了。”黄中将适时插话道。

    “邕江不是赣江。水浅河窄的,现在又是枯水季节。实在算上什么屏障。就算我军沿江精心布防。也很难挡得住日军。南宁城内不是还有四十八军地一个师和挺进第三纵队吗!这一万多人。防止小股日军渗透足够了。南宁本身就是一座易攻难守之城,它地城防又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完整地体系。WAP.照我说。不管在南宁城填进去多少部队,都是填不满的。我军应守南宁,而不战于南宁。克敌关键不是要死守南宁,而是在外线消耗日军地有生力量。我军若是加入桂南战场,还是作为机动作战部队最能发挥战力。作战区域最好在能选这一带,日军侧翼的灵山。”一句话,程家骥压根就没想过,新十八军能在南宁重现南昌保卫战的辉煌。

    程家骥的建言,让黄中将犹疑了起来。从内心来说,对于程家骥建议他是深表赞同的。他心里明白以新十八军目前兵力装备和南宁的城防现状,就算是再加上几个师,想要守住南宁,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相比之下,屯兵灵山,不但能保障上思一带的主力的侧翼安全和威胁日军的补给线,还可在时机恰当时自行寻求战机,从那方面说,都比捆在南宁城中要好得多。问题是,行营的命令已下,想要上峰收回成命,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情不自禁的对黄中将行注目礼,整间作战室只听得到黄中将一个人脚步声在“嘎吱、嘎吱。”的响。

    “部队还是按行营的命令做好装车准备。浩然你和我去桂林见辞公。”黄中将这句话一出口,程家骥便知道他已被自己成功说服。的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帮得上忙的这只有那位陈上将了。

    从已被任命为桂南会战总督战官的陈上将,位于七星岩附近的临时住处出来,程家骥没有和黄中将一起回军部,而是留在桂林等陈上将那边的消息。其实程家骥心里清楚,这是体贴下属的黄中将给自己一个借口,好让自己能与于三姑在桂林再过上一个安祥宁静的夜晚。程家骥在心里很承黄中将的情,可他现在却根本没那个心情去过两人世界。

    程家骥和黄中将分手时,已是凌晨二点。心事重重的程家骥带着马皮和屠靖国沿着桂林城那历经苍桑的城墙,漫无目的的走着。屠靖国和马皮虽不知详细内情,但也能感觉到程家骥此时的心情极坏。如此一来,两人只得心怀惴惴的在程家骥后面跟着,至于劝程家骥回家的话嘛,那是提都不敢提的。

    好说歹说,陈部长总算是答应代为说项了。可新十八军能不能从坐守邕江这个自困危城的差事里解脱出来,最终还得看最高当局的意思。大战方起,新十八军就不服从调度,最高当局会怎么看?让程家骥最是拿捏不定的,恰是这位在军事指挥上,老是有些摇摆不定的最高当局。程家骥其实也明白,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能力的极限了,剩下的事情,实不是自己能左右。但他已在不知不觉中与新十八军联成一体了。眼看着这支朝气蓬勃、颇有战力的民族武力,就要因为高层的失误,而白白蒙受重大损失。他又如何能甘心。

    想着想着程家骥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十二月七日!这个日子对于福建南安人程家骥而言,没有任何地特殊意义……可却是后世地桂林人楚原的生日。大战在即,前途未卜。又逢自己也许终此一生都不能明言示人的生日。这一切让程家骥心情复杂极了,也乱极了。程家骥只觉着脑子里各种各样地情景纷至沓来,有小时在父母的呵护下嘻戏时的场景、有和初恋女友第一次游湖时的青涩与甜蜜、甚至连他十三岁那年在那个时空早已去世的爷爷,给他办生日酒时的来宾的面容,都一个不少在浮现在脑海里。总之与于“后世”有关地,一切隐藏在记忆深处地东西,都在此时一起涌了上来。

    那一夜。程家骥在城中走了很久很久。几乎把留有他小时记忆的地方,都走了个遍。直到天蒙蒙亮时。感慨了整整大半夜地程家骥才回丽泽门外他地公馆。

    回到自己公馆。程家骥没敢进房间休息。而是自己在客厅打了个盹。他之所以在自己家里这样小心翼翼,一方面怕打扰伊人地好梦。另一方面则是怕自己会抵受不住。心头那股正在上下翻腾的孤寂地折磨,会把内心所有的隐密都向于三姑倾述。程家骥始终觉着压在自己心头的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沉重,自己一个背负就足够了,没必要,让于三姑这个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女人,也去承受这她本可不承受的心灵重压。

    军情似火,军令如山。虽说对于到南宁去守邕江,新十八军的两位正副军长都不大愿意,并已通过陈上将向最高当局陈情,可新十八军部队并没有因此而行动消极。十二月七日上午十时,作为新十八军先头部队的新一百师便从兴安起程,分乘几列火车向南宁方向开拔了。

    上午十一许时,桂林火车站。

    毫不夸张的说,在抗战中期,桂林民众的抗战热情之高涨、拥军气氛之浓烈,全国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地方能与之相提并论。在从省府有关部门得知南昌的英雄部队新十八军要从桂林经过,开往前线后,各大民众团体和文艺界人士不用官方组织,一大早便自发来之车站为国征战的将士们送行了。

    于是乎,等程家骥等人走进所在位置与二十一世纪时并不二致的桂林车站时。率先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条长约二里的,由近万名在刺骨寒风和霖霖细雨伫立的民众组成的长龙,及在这条长龙中飘舞着的无数横幅标语。眼前的这一幕,让深爱着这一方热土的程家骥在心潮澎湃之余,也为自己的家乡的民众能有如此高的爱国热情而深感自豪。

    “程将军,”程家骥一走进车站,便给人认了出来。

    “金老板,你也来了。”叫住程家骥的,正是昨天晚上他才认识的那位桂剧名角金飞燕

    “程将军,这位是欧阳先生。”被金飞燕拉到程家骥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气质儒雅温文,很有几分名士派头的中年男子。

    “欧阳先生,我是于三姑,在上海杜公馆我们见过。”程家骥还在琢磨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是那尊大神时。于三姑已抢上前去和这位先生叙起旧来了。

    也多亏,于三姑认出与为位欧阳先生是她在上海时的旧识,又说出对方是杜公馆的客人,程家骥方才想到了此公是何许人也。这位欧阳先生,名南杰,祖籍湖南,祖父曾当过前清的桂林知府。他本人是话剧、电影、戏剧方面,集导、演、编于一身的通才。在中国近代文艺史上的地位,比之某些只会吼两句激情词的“文豪”,那是强得不足以道里计了。就是论起风骨来,这位先生也堪称桂林抗日文化运动的主将之一,更是现下正于鼎盛期的桂林戏剧界的一面旗帜。

    “欧阳先生,您好。你的那部《天涯歌女》,我在家乡时就看过了,很是感人。今有幸见到先生,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啊!”程家骥既已把这位对上号,自是不会怠慢对方。他好歹还读过几本后世的电影周刊。知道那部二三十年年的经典名片《天涯歌女》的编剧。便是自己眼前这种风度极佳的中年人了。说心里话,因为天生就对政治比较反感。比起那些风云一时叱咤风云政治人物来,程家骥对这些在艺术、工业等其它方面为民族地发展做出过贡献地杰出人士。更为敬仰一些。这种尊敬是没有任何功利成份在内了,故而才显得是那样的真诚。

    “程将军言重了,将军威名童子皆知,一年多来将军屡挫日寇凶焰,大长我中华志气,该说三生有幸的是我这个编戏酸秀才才对。”

    以当时地社会风气,以程家骥此刻的声望。对一个剧作家以晚生自居。不能不让对方因觉着这位抗日名将大有谦谦君子风,而顿生好感。

    “程将军。欧阳老师和我。还有一些剧团的同仁。想到前线去慰问抵御外侮的官兵们,还望你能捎上一程。”金飞燕的样貌身材均属上乘。可要是与于三姑站在一起,在程家骥看来则不免有些相形见拙。当然在这其间,也有程家骥的主观认定在内。毕竟酷似程家骥从小到大一直仰慕的那位大明星地于三姑地醉人风采,在程家骥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从金飞燕地眼神中透出来地那种活力四射生机勃勃地气息,倒让一不小心被“电”到的程家骥,大有目眩神迷之感。

    “没问题!”对于这种既激励官兵们地士气,个人又能饱饱眼福的好事,程家骥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许是于三姑怪程家骥答应得太快了,一道“温柔无比”的目光射到了程家骥脸上,这目光让程家骥的腿肚子轻微的颤抖了几下。

    于三姑这边刚警告完自个的花心老公,那边就又和“假想敌”打成一片,好得跟两姐妹似的,这种女人所独具的善变,让程家骥好不纳闷。

    “火车来了!”

    正当程家骥在欧阳先生引领下,周旋于一个个闻名已久,却从未谋面的“文化牛人”之间时,新一百师的军列进站了。站台上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喧天的锣鼓声、参差有口号声,都快要把火车那燥杂的机器声轰鸣声给压下去了。

    “……金陵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休?驾长车,踏破富士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平东京!”看到站台上的这种场面,火车上的官兵们齐声高唱起了那首程家骥改的满红红,官兵们的音调并不是很准,可却另有一种悲壮慷慨的动人之处。

    说不上程家骥改得好,还是身为这首词的母体岳少保的满江红,太让人热血沸腾了。不待火车停稳,站台上无数的民众便同声同气和了起来。上万人和声气势非同小可,这声音直冲霄汉,以一股浩然之气回荡在天地之间,也使许多在场的对一幕终身难忘,至少程家骥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都能感觉到这万千华夏子孙的呼号,始终在自己耳边回响。

    民众的心是火热的,然而战争时期的军人却总那么来去匆匆。载新一百师一个多团的官兵的那列火车,只是在桂林站停留片刻,便又要踏上征途了。

    “将军出征,岂能无酒!”桂林城中最是德高望一位名流士绅,端着一海碗陈年三花走到了程家骥面前。

    “厚山老有赐,小子浩然愧领!”对这位曾在先总理手下当过大元帅府行营秘书长,后又出任过广西省省长的政坛元老的事迹,程家骥早在二十一世纪时就已是耳熟能详了。他双手过胸,正待要毕恭毕敬的接过那碗足有七八两份量的家乡名酒,却听得马老先生轻喝了一声“慢”。

    “老朽,这碗酒可不是白给将军喝的。这是要和将军换一样东西。”长须及腹的马老先生语气雄浑有力的说道。

    程家骥没有答话,他就这保持着双手过顶的姿势,敬等这位长者示下。

    “老朽曾留学东洋,对日人军械很有兴趣,不知能否用这碗酒换把日本人的师团长的指挥刀欣赏一下。”老先生说这句话竟隐隐带有金石之音。

    程家骥那能不知道,马老先生这是帮他鼓士气来了。他接过酒碗大声高呼道:“兄弟们!桂林父老拿这碗酒跟我换今村均(日军中将,时任日军第五师师团长)的指挥刀。兄弟你们说,这碗酒,我喝不喝!”

    新一百师的将士们向以百胜之师自诩,心气本就高得很,再被程家骥一激,顿时山呼海啸的回应道“喝!”

    程家骥一口气喝完这一大碗五十六度的陈年三花后,酒量不佳的他已是有些天旋地转了他趁着酒意,大喝一声“开车。”

    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坐在火车上的新一百师的官兵们唱着军歌,挥舞着手上的军帽,渐渐远离了站台上民众们的视线。

    火车刚一出车,只听得“咕咚”一声,不胜酒力的程家骥一个倒栽葱,仰天朝天的倒在了车厢里。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五)

    程家骥这回是真的醉了。先不说三花这种酒不但品味香淳、酒精含量高,而且后劲也不是一般的足。(在地处南方边陲的桂林能产这么一种本应在北方苦寒之地才有的烈酒,也算是个异数。)如此烈酒,程家骥竟一口气灌了七八两下去。不用说是他了。就是酒量甚宏的文颂远也挨不起啊。单说这碗家乡酒一下肚,程家骥就立时被勾起的浓浓乡愁,足以让他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这一觉好睡,等醒过来时,火车都已经过柳州了。

    程家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于三姑那一张俏脸。当时神志还不是太清醒的他冲口而出的说了一句“关芝琳!”

    这下子可惹了大祸了,任是他再解释,于三姑硬是不相信,最后连赌咒发誓的都用上了,方才过了关。

    “三姑,要是我出击灵山的方案上面批准了,到了南宁,你就和欧阳先生他们留在南宁城里吧。”程家骥想起一件心事,对于三姑说道。

    许是余怒未消,于三姑的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你想甩掉我,又去找老五。”

    “我这是上战场,炮火连天的,处境凶险的很,那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老五。说真的,上次兵困都昌时,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跟着一起死那,当时我对把你带到那,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次作战的风险,不会比上次小,你留在南宁至少安全方面没问题,就是鬼子真打到了南宁城下,背后就是铁路,你也走得脱。你安全了。我心里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我心里越是轻松这仗就打得越顺手。你能答应我吗!”程家骥原本并不想去翻赤去了的事情的,可说着他便把心里的都说了出来说。

    感觉到自己在程家骥心中的分量地于三姑,只觉着一股幸福地电流在自己身上流趟。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靠在了程家骥那还满是酒气的胸膛上。

    搂着于三姑,程家骥只觉着自己是这个最幸运地人了,当然要是地球没了那个日本的国度,一切就更完美了。

    钦州战场上的形势发展的很快。因腹背受敌,而处境艰难的那四个军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猛烈攻击下,立足不住。只得且战且退。沿南钦公路北撤。可在几万日军的全线追击下,敌前撤军那有那么容易。殿后地新十九师大部殉国。北撤部队又遭到了日军疯狂轰炸。中方地四个军。八九万军队在南钦公路上一度陷入混乱。若不是北撤的这四个军地大半是广西子弟兵,内部团结力较好。虽处于惊恐当中,却还能乱而不溃。加之自南宁出击地四十八军主力也是广西部队,故而接应也很得力,那就真地要兵败如山倒了。就是这样,北撤部队也是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方才能转进到离南宁不足八十华里的那陈、百济一线构筑工事地。北撤大军立足方定,便以一个加强师的兵力前出至南涧,形成了扼南钦公路而守的格局。

    日军则是一路高歌猛进,其先头部队第五师团十二旅团,于九日下午与防守南涧的我军发生激战。手机小说站wap..net两军激战彻夜,伤亡均重,战至凌晨,我军已呈不支之势。幸好,这时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命令部队最完整的四十八军军以一个师增援南涧,两支部队全力苦力方才堪堪击退日军第十二旅团。日军二十一军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见前锋受挫,知中国军队已缓过气来了,不敢再轻兵冒进,只得命令已到达距南涧十几里地的大寺的第五师团,暂时停止前进,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再图进取。

    至此,战线在南钦公路的中段勉强稳定了下来。

    十二月十日下午,南宁。邕江畔的青秀山,新十八军部。

    “军座、副座。行营急电。”邱上校神情古怪地挥舞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电报纸,闯进了只有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的沙盘室。

    程家骥从邱上校的表情上已看出来,这份电报十之八九与自己所提出的出兵灵山牵制日军侧后的主张有关。心急的他从邱上校手中夺过电报大声的念了起来。

    “任命新十八军军长黄持为南宁城防司令。原驻南宁的挺进第三纵及四十八军一七六师划归南宁城防司令部统一指挥。另命令新十八军以不少于一个师之有力一部出驻灵山,威胁日军侧后。军事委员会桂林行营。十二月十日下午四时。”

    程家骥现在自是明白,邱上校刚才为什么是那副喜忧参半的表情了。显而易见的,在各执一词的陈上将和行营主任之间,最高当局又来了个和稀泥!说真的,程家骥对于衷中主义,没有什么反感,甚至认为这种手法在处理政治、经济、民生等方面上不失为良法,平衡艺术要是国计民生没好处,聪明的中国人也不会整整玩了几千年。可最高当局屡屡军事指挥上该下决心的时候,搞排排坐、分果果的举动,程家骥就很不以为然了。

    这是军事,是决定国之存续的死生之道,是能这么轻忽的吗!这句都已是窜到程家骥喉咙口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它生生咽下去。

    黄中将此刻的脸色比之一脸乌云,脖子上直冒青筋的程家骥,也好不那里去。不过,他毕竟在官场上多打了几年滚,心性远比程家骥这个初生牛犊,要沉稳老辣的多,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他看似心平气和的说道:“浩然,看来辞公是尽力了,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们也就只能执行命令。你是这个作战计划的发起人,出驻灵山的这个差事,自是要由新一百师担纲。为了灵山加强兵力方向,军里的其它部队你也带一部分去。浩然你说说,那几个团合适?”

    “军座,你是一军之长。配属那些部队给职部。还是你来定吧。”程家骥这会儿,也冷静些许,虽说他对此事尚不能完全释然。可也明白面对现实是自己唯一的选择。(电脑阅读.net)再说这个结果,是自己一力运动来的,也没什么好怨别人的。

    “我地意思是把新一百二十师地三百六十团、人力运输团和才收编的邕宁县补训二大队配置给你部,由新一百二十师的政治部主任文亮带队。浩然,你以为然否?”说完自己地想法后,黄中将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程家骥。

    黄中将这一番话,程家骥是越听越是觉着不对劲。三百六十团里有不少中低级军官本就是新一百师调去的。这个团亲新一百师是新十八军人皆知之事。黄中将把他拨给程家骥指挥,程家骥还能理解。可派一百二十师的政治主任文亮带队。就有些没道理了。按理说就算是要派新一百二十师的师级军官带队。也该是副师长或是参谋长的差使。怎么着,也轮不到文亮这个搞政工的秀才头上啊!莫非?!

    程家骥一琢磨黄中将那另有意味地眼神。愈发肯定了对方早就知道在在自己地授意下,钱绅已把文亮拉了过来。想到这程家骥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看来这能在军队中混上军座的,没一个不是胸有乾坤之辈。自己地这位顶头上司兼知已,表面上象是个没心机地厚道人,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程家骥被黄中将点了点,心里却是半点火气都没有。只因,说到底黄持也是一番好意,有了文亮这个在新一百二十师中人缘极佳地政治部主任帮手,新一百二十师配署过来部队,确实要好带得多。程家骥只是觉着自己以住有些自视过高,小觑了天下英雄了,这个教训要吸收而已。

    程家骥原本是想劝黄中将在适当的时候,主动弃守南宁城,退守昆仑关地。但深知黄中将执行上峰的命令,从来是不打折扣的那那种标准职业军人脾气的程家骥,明了自己劝也无用,便只好说了句“培民兄,保重。

    与黄中将作别后,程家骥就风风火火赶回新一百师师部,他知道那里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自己了。十二月十日晚间,新十八军一部由副军长程家骥率领,从南宁码头陆续上船,沿邕江东下,一路顺风顺水。其前锋于次日上午十点半左右到达横县百合码头,文颂远率领这一支一个多团的先头部队下船后一路疾进,于同时下午一时许,赶到灵山县城,与早已从陆路进军占领了灵山县城的快速纵队、骑兵二团会师。

    下午二时,灵山县城,县政府。

    “刚得到我部下特别行动小队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日军十八师团的五十五联队之全部,已进至钦州与灵山间的新圩,其两个中队的前锋正向灵山方向开来。出击还是防守。请文指挥官决定,”正襟危坐的刘以诚算是在场的四位中高级军官中,唯一还象是个军人的了。他的长官,文颂远早跷着二郎腿了。汉东升、孙六这两个以粗人自居的厮杀汉,就更不象话,二人有志一同的双双把腿搭到桌子上。

    “鬼子两个中队,不过是四五百人人。我们三个团级单位再算上特务营,加起来足有五千多,又有骑兵、装甲兵,对付这点日军绰绰有余。旅座,依我看把这几百鬼子的包了饺子得了。”文颂远还没搭腔。那边汉东升这个新一百师公认的好战分子,就耐不住性子了。

    从吴城南下以来,二百团经过几次补充,不但恢复了在赣中战场上损伤的元气,其兵员数量已达到三千人左右。可喜的是因为得到了那两个县补充队(其中一个才编入新一百师的邕宁县补训二大队。)补充,使得二百团的战力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强大过。自持兵强马壮的汉东升是真没把四五百名鬼子放上心上。要不是日军在新迂还有一个联队,这一仗,单是他的二百团来打,他都敢立全歼这股小鬼子的军令状。

    “就是这个话,咱们十个打一个,还当缩头乌龟,那就别活了,还不如撒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孙六之所以会大力赞助和他一向不怎么对眼的汉东升。除了他也是个听到枪声心里就发庠的主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骑兵在防守中没什么用处。一到了晚上更是只能巡巡哨了。只有在白天,在进攻时,他手下的东北健儿们才有用武之地。

    对手下这两个团长地意思。文颂远是一百个赞成。只不过这位步兵指挥官地掂记着的,可不仅仅是日军的两个中队。

    “子俊,你说日本人在钦州以东只有一个联队,这个情况确实吗!”文颂远地这句话,让刘以诚不禁一愣,自己的这位上司要干什么,难着他还想打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的主意的不成!

    “情报没问题。我已亲自核实过。钦州东面,目前只这一个联队的鬼子在活动。”刘以诚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回答道文颂远的问话。

    “肖副官。你立刻问一下师部。主力什么时候能到灵山县城。”文颂远落实完情况,立即把一直肃立在门口地一个上尉叫了进来。

    文颂远地副官的动作很麻利。只不过七八分钟,他便回到了众人地面前。

    “旅座,已经问过了。师主力已基本完成下船整队,预计三个半小时内到达灵山县城。

    听完副官地报告,文颂远自言自语起来:“三个半小时内到县城,赶到战场上就是黄昏前后,晚是晚点,可还能接得上趟。”

    听到文颂远说地这些话,孙六和汉东升立时象打了兴奋剂一样,双眼发光的在那磨拳擦掌。而只有刘以诚地眼神里充满的担忧。他们三个团级部队的主官无论外表上有没有军人的姿态,可内里都是百战成精的人物,文颂远把话说得这么白,他们那里还猜不到文颂远这是要大干一场了。

    “文指挥官,这股日军是十八师团的部队。十八师团是日军在战前常设的十七个师团之一,这个师团的下层官兵清一色的从九州钢铁工人出身,素以强悍耐战著称。十八军师团的战斗力在整个日本陆军中都是属于头等序列的,这可是一块硬硬骨头。再加上日军一个联队至少有三四千人,咱们手上只有五千四五百人马,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万一要是后续部队接不上茬,这个亏可就吃大不了。”刘以诚忧心忡忡的劝道。

    “子俊,我又不是要独力吃掉这个联队,不过要缠住对方,等程老大上来再包圆罢了。你放心。出来了什么漏子的。”文颂远先是挥手止住了还欲再劝他的刘以诚,然后再清了清嗓子,方才下达了作战命令:“汉子,你的二百团出一个营在灵山县城以西的檀圩截住日军这两个中队,记着让鬼子前进不得就行了,不要打得太猛。”文颂远太了解自己这个习惯的口口吃肉的小兄弟了,你要不盯着,他能给你把这个营虽加强到六七个连去。要真把这两个中队的鬼子打跑了,那这仗不用打了。

    文颂远接着道:“二百团的主力运动到檀圩前面的那隆方向占领公路两旁所有的高地,把日军的援兵给我死死挡在那。孙六的你的部队负责袭扰日军的侧翼,分散日军的兵力,给汉子的部队减少一点压力。是日军要开溜,你的骑兵就给我拼命缠住他们。子俊,你的部队要从迂回到日军背后捅鬼子一刀,这一刀要捅得又狠又准,用你的坦克履带给我狠的压。最好把他的联队指挥部里的军官都给我压成肉泥。汉子到时候,鬼子肯定要乱,你给盯住了别让鬼子放了羊。我带领师特务营充当预备队,乘座快速纵队腾下来的汽车策应各方。

    总之,这次作战的目的,就是要消耗和缠住对方,等主力上来再吃掉鬼子的这个联队。要是鬼子瞧不起咱,不全军出动那就更妙了,咱们完全可以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吃掉他。作战方案在各部立即行动的同时上报师部。诸位,执行吧!”文颂远这个前敌总指挥的命令一下,至少在师部明令禁止实施他的作战预案以前,在坐的三位团座都只剩下执行命令扣指挥的份了。

    “是”刘、汉、孙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三人转身便去调动部队去了。

    文颂远的作战计划很快传到了,已完成全军整队,率军在向灵山开进的程家骥那里。

    “维礼兄,你看看这文老二,简直就没有安份的时候。”程家骥苦笑着,文颂远那份怎么看都象是决心书的请示电递给了钱绅。

    “师座,我们现在已有了六七个团一万七八千兵力,要是组织得当,有心算无心之下,重创甚至是全歼日军一个联队还是有可能的。”钱绅是很少把话说满的。这一些话已是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维礼既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命令全军轻装后展开,分路向灵山县城急行军开进。”程家骥下达的这个命令,在肯定了文颂远的行动的同时,也拉开了此后十几天内新一百师与日军十八师团之间的一系列的惨烈战斗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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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五十联队的未日

    本章的题目上传有误,应为《第四十三章五十五联队的未日(一)》

    饭国六郎是五十五联队中少有的东京人。他之所以能到十八师团来还是沾了他的哥哥的光。他的哥哥?饭国五郎(犯中国吾狼),也就是前文提过来的日军一零一联队的,那个被日本自己制造的步枪子弹远距离打死的超级倒霉鬼。饭国五郎大佐被中国士兵一枪穿心打死前,不是被那几个送了他的小命的记者,拍了不少的影像资料吗!采访他的日本朝日新闻社的著名战地记者小行男,总觉着好好的把一个联队长活活采访死了不是个事,出于内疚便把那些记载了饭国五郎的“英明神武”的照片带回了日本。也是活该饭国五郎要出名,日本陆军那时在中国大地正在处处受挫,急需好好宣传一下“先进人物”,振奋一下国内已有厌战倾向的人心,于是乎,本来死得悲而不壮的饭联队长,便成新出炉的“战神”。东京各大影院连续放映了好多天,关于这位包装出来的“名将”的记录片。东京的普通民众被煽乎得狂热得一塌胡涂。东京有好些人家都把饭国五郎的照片放到神罩上。这样一来,身边“战神”的弟弟的饭国六郎的人生道路,就无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了。在家人的支持下,还在上大学地饭国六郎只得“志愿”要求从军。因他本是不用服兵役地,所以也不一定要参加第一师团、一零一师团这些主要在东京征兵的部队。其实他本人是很想参加第一师团,好呆在东京平日数数街上的女孩地牙有多少颗。假日去欣赏歌舞町的“浅川”的。可惜这个事情。轮不上二十一岁的他做主。最后由他的父亲饭国太郎(一家子都要犯中国,通通死拉死拉的。)拍板让他加入了十八师团。而十八师团长是与他同是东京人的牛岛贞雄中将。牛岛中将对这位家乡出地“英雄”地弟弟也倍加关照。饭国六郎一入伍就成了师团长阁下的勤务兵,现在更被任命为五十五联队地第九中队第一小队地代理小队长。中队里地官兵们都知道,他只是来战斗部队镀镀金的,未几就会保送去军校,再回来是就是正式地军官了。故而人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从周围的同僚眼中射过来的,这种带有妒忌在内的眼神让饭国六郎浑身上下舒坦极了.

    此刻戴着近视眼镜的饭国六郎和他的小队,正在五十五联队派出的充当先头部队的两个中队的序列当中。下午三点半,饭国六郎所在部队犯至檀圩附近。

    离这两个中队的日军三百多米的二百团三营阻击阵地。电脑小说站.net

    “营长,该让营里的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动手了。”三营的副营长薜仲平指着前面正大摇大摆的行进的日军,急切地催促着自己的主官。

    “再等等。把鬼子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再打。”因甚层部队的军官紧张。在南宁上船时,才被程家骥下放。任命为二百团三营营长马皮。猛吸两口手上的香烟后说道。

    “鬼子离咱们太近了。要是冲上来怎么办?”薜仲平可是见识过日本人肉搏能力的,两军真要全面拼上了刺刀。作为二百团战力最薄弱的一个营的三营,能不能顶点得住鬼子亡命冲击,那可就难说了。

    “老薜,你放心,鬼子的步兵火力比不了咱们,我料死了,他们是冲不上来的,再说用兵不行险乍行!”受到文颂远的影响,马皮在战场的胆子也不小。再说了,眼下的三营的实力也让他有信心。营里有四个连七百人,光冲锋枪就有近百挺,这种火力配备,虽比不得各下辖有两个连队的近战特殊配备的一营二营。可和基本上都端着三八大盖的小鬼子比,就要强上不止一筹。在马皮看来,倒是在较远的距离上和全用三八大盖的小鬼子对射,那才是真正的蚀本买卖了。

    三营的阵地伪装巧妙极了,马皮手下那些老兄弟们中,很有几个当年在南昌城内十天半个就被人追杀一回的主。那个时候,藏身之术就是他们的保命之法。生死攸关下,那里能不下狠功夫钻研。毫不夸张的说,馒头他们几个在这方面造诣,让那些老兵油子们都忘尘莫及叹为观止。这不,日本人都差不多走到三营的跟前了,愣是没发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几百个中国军人张开了枪机等着自己撞上去了。

    “开火!”随着马皮的一声怒吼,从三营官兵们的枪口里倾泻出来子弹组成的弹幕,向一百来米开外的日军横扫过去。饶是第十八师团是日军中的精锐之师,也在中国军队这阵全无先兆,而又凶猛异常的火力突袭中,吃了大亏。尖刀小队的日军几乎都被打死在野地里,这个小队的某些官兵的尸体叠成了一个小小的尸堆,看上去让去让人有些触目惊心。跟在尖兵小队后面的日军大队,也遭到了三营的迫击炮、重机枪和冲锋枪、轻机枪等步兵轻火力的双重杀伤,刹时间,措不及防的鬼子倒下了一大片。wwW.l6K.cN那场面之凄惨,足够在战后给日本人拿来当说明日本是战争“受害者”的教材了。

    一颗超出有效射程的有冲锋枪流弹,还把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的饭国六郎的大腿内侧擦了一下。慌得他在趴下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裤裆里了那活儿里里外外的好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只是腿上的一快油皮后,方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起了那个相士说的,饭家的人只要在姓后面加上个国字,就和中国犯冲。去了中国就很难活着回来的批语。这一下子,本就有些失魂落魄地他更害怕了。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地。直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

    “各小队交替掩护。全速后撤。”带队的日军副大队长春山日大尉见势不不妙,忙指挥所部急退。

    十八师团的作战风格还是很坚韧地,春山日大尉和他的士兵们。一旦感觉到,自己已退到,足以让中国军队在火力上优势,不能全面发挥的距离后。立即回过头来,和三营官兵“玩”起火力对射来。这时就能看得出日军与中国军队相较,在步枪性能上的绝对优势了。三营的只有不到一半的步枪手,配备了缴获的三八大盖。而大多数人手上地家伙还是汉阳造。这种中国自制地步枪的性能,虽也还不错。可与三八大盖相比那就要差老大一截了。加之中国士兵地步枪射击功底普遍不入日军。即便是在实弹训练上。向来是不惜功本地新一百师也不成。主要是因为久经战阵、枪法娴熟地老兵消耗得太快。而不得不补充太多的新兵地缘故。毕竟在靶场上,有些东西是怎么练也练不出来。打着打着。无法发挥出冲锋枪火力凶猛的威力的三营,尽管在迫击炮等步兵重武器的数量上略多于两个中队的日军的编制,可还是渐渐让日本人占了些许上风。

    日军虽在对射中讨了些便宜,但这种注定两败俱伤的战斗,决不是春山日大尉所想要的。他一面暗自命令士兵把对射的强度降下来,并注意隐藏,以减少伤亡。一面通过电台向驻扎在新圩的联队部请求援兵。

    日军的射击密度一降下去,三营的兄弟们自是乐得喘口气,反正他们的任务不是消灭这支日军,而只是促使对方招唤援兵,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于是中国军队这边的火力也没那么猛烈了。战斗还在继续,势均力敌的双方已打成对峙了,谁也不敢轻易退下来。双方指挥都知道,现在撤出战斗,在双方的步兵重武器的杀伤下,已方将付出高昂的代价不说,还有极可能因遭到对手的衔尾追杀而一败涂地。其实就算是能撤,正在交火的两支部队也不会撤。日军方面是因为适才吃了大亏,以十八师团的心气,无论如何都是要报复的。春山大尉和他的部下,是打主意咬住胆敢捋虎须的中国军队的这个团(三营的密集的火力和已暴露步兵重武器的数量,使得与中国军队交手经年,自以为对中国军队火力配备了如指掌的春山大尉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误判了当面对手的兵力。),只等着联队主力上来,好将对方全歼,以泄心头之恨了。三营更不用说,把鬼子缠住,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

    “大佐阁下,春山部队在檀圩附近遭到一个团的中国军队的有力阻击,请求作战指导。”和前锋受挫的消息一起传到五十五联队联队长足利新一耳中的,还有从师团部一路转下来的,由汉奸报上来的有一支几千人的中国军队,分两批到达灵山县城的情报。幸好的因时间和新一百师保密比较严格的关系,窝在城里的汉奸,只发现了新一百师步兵和一小部分骑兵,并没发觉这支中国军队拥有坦克和装甲车的情况,就连这支中国军队是哪一部分的也没有立刻掌握。更至关重要的是,因文颂远在随军行动的孔继如地提醒下,在部队进城后就立时封锁了小小的灵山县城,大部队已出城的情况,潜藏的汉奸竟一无所知,这就使得足利大佐在判断中国军队意图上处于先天不足的境地。

    “原田君,我认为联队主力应该立即向擅圩出发。综合师团部转来的情报和春山部队上报的战情,我判断灵山方面的中国军队至少有两个团以上的兵力,还有一个营以上的骑兵。要是援兵去晚了,春山部队会有危险的。”足利大佐的决定,联队参谋长原田中佐并没有表示异议。抛开原田中佐也认为两个团的中国军队,就是再精锐且辅有数不少的骑兵,也对拥兵近四千的五十五联队形不成大的威胁外,更多的是因为五十五联队承受不起整整两个中队被全歼的损失。至少从现在情况看,只有灵山方面再有一个团中国军队,从侧后包抄春山所部,这两个本已陷入苦战的中队,就会陷入绝境了。

    十八师团的部队的集结动作之快,在日本陆军中也是数得着的。在向师团部报告过后,除留下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辎重中队固守新圩外,日军五十五联队联队部率两大队及联队直属队共计二千七百多人,便踏上了通往檀迂的征程。此刻才是下午四时二十分。

    当日军行到位于新圩与那隆之间的的陆屋时,足利大佐还在想着此战不但要援救春山部队,还要趁胜拿下灵山城,甚至是攻下横县县城。那样就能完全封住南宁方面的中国军队东下的道路,自己真要能做到这些,那无疑是大功一件啊!足利大佐压根没有想到世上还会有敢以几千军队,就来打他手上这支强兵的主意的中国指挥官。可惜世界他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下午,六时许,当程家骥所率上万兵马已从灵山县出发,为了怕惊动了春山所部,而吓跑了五十五联队这条大鱼,而正准备绕过擅圩赶到那隆进时。等鬼子的援兵上钩,已生生等出了一身冷汗来的文颂远,终于把他盼望已久的日军第五十五联队主力等到了。

    “他妈的,下回说出什么也不设伏了,这等人的滋味可太熬人了。”文颂远嘴上虽是在发牢骚,他的心灵之窗眼睛,却是在盯着长长的日军队列,发出那种动物在求偶进方能有的“含情脉脉”,让猫在文颂远身边的孔继如对他的话的可信度深表怀疑。

    “德昭,你小子算术好,你给我估摸一下,照鬼子目前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全进咱们的的圈圈。”文颂远小声的对孔继如问道

    “旅座,鬼子这是在急行军,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这差不三千就全进袋了。”孔继如默算了一下后,回答了文颂远问题。

    “你小子到后面电台催一下程老大,看主力能不能再快一些。”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文颂远原先的计划就先打起来,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先缠住五十五联队的主力再说。可现在自家主力的推进速度和鬼子来的时间两面的情况配合得不错,这个针对五十五联队的包围圈,眼瞅着大有能一步到位的可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文颂远的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起来了。

    回头本待要去执行文颂远命令的孔继如,又回身过来对文颂远说道。“旅座,师座到了!”

    今天更新了九千字。这个月剩下几天,都会每天两更的。请大家推荐票支持。我现在排六位,这个座次太可怕了,请大家把我顶上去。本月如能进入前五,下个月我将以程家骥的名义保证更加努力更新。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二)

    文颂远一回头就看到了风尘赴赴的程家骥,正在一群随员的簇拥下,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快步走来。程家骥的到来,让文颂远很有些喜出望外。说真格的,以比对方多不了多少的兵力,就扑上去咬住日军整整一个联队,任文颂远再胆大妄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落底。这下子好了,程老大来了,天塌下来,有程老大这个高个子顶着,自己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文颂远觉着自已是浑身轻松了。程家骥这回可是让他这个把兄弟折腾得够呛!大战在即,为了全军将士的鼓舞士气,程家骥只得身先士卒的步行带着新一百师主力,以强进军的速度赶了近四个小时的路,直到刚才为了先赶到文颂远这里,方才坐一会摩托车。先前那一路小跑下来,差点把程家骥给累趴下。更“可怕”的是,文颂远痛歼日寇的“豪情壮志”,带给程家骥的“烦恼”,这才刚刚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程家骥还要面对这一系列的艰难考验。这些考验当中,难度最大的就要数,围住日军五十五联队主力后,第十八师团必不会坐视,日军的大队援兵是肯定要来的,到时能不能在歼击五十五联队的同时,顶住日军的援兵,方才是这一战的关键所在。要是顶不住,这后果无疑会是灾难性的。莫说是吃不成足利联队这块肥肉了,就是全军溃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被逼上梁山的“大好形势”下,你让程家骥在见到文颂远这个刺头时,脸色如何好得起来。

    “师主力正在绕过檀圩,分几路向西疾进。按定我和钱参谋长在路上商定的作战计划,这几路部队当中,一路奔袭新圩。在日军五十五联队被切实合围后。先打掉日军留在新圩的留守部队,再在那里顽强阻击,从钦州方向过来的日军十八师团主力。这一路地任务最重。是全局所系,我让钱参谋长带一九九团和新一二零师地补充团去了;另一路由我部补充团和三六零团充任从五十五联队的左侧出击,把这三千日军住小河边上赶,这两个团我让邢副指挥官抓总。对了,三六五团已在檀圩附近展开,汉东升一打响,洪胜那边就动手。和二百团的那个营一起。把鬼子地那两个中队围死打痛,迫使五十五联队主力一心一意的往前突。至于什么时候最后解决这两个中队。还得相机行事。以免五十五联队的主力没了指望。在我们没有完全布署到位前缩了回去。一旦时机成熟,三六五团和二百团三营就立马快速消灭这两个中队。赶到那隆附近支援二百团的主力。战役预备队由师特务营、警卫营担任,这两个营将在刘以诚部的身后待命。师直属队的其它部队,包括工兵营、通讯营、宪兵队等部的战位在战役预备队地身后,必要时也可以投入战斗。你原先地布置,除了天黑后,孙六的骑兵二团将和才到地骑兵一团一起,以连排为单位,撒出去侦察敌情、骚扰日军援兵外,其它地不变。另外我已向行营、军部都发了请求援兵地电报,估计到了明后天,咱们手里还能于多上一两团。”程家骥眼下就是心里再有火,也知道这会儿的重中之重,还是把人马紧快布署下去,争取把仗打好。抱着这种心态,他和文颂远一见面,就分秒必争地和对方交待起他自己和钱绅制订的通盘作战计划来。

    程家骥说得口沫横飞,文颂远听得是目瞪口呆。乖乖!好大阵仗!在直线距离三十里地上下的战场上,程家骥和钱绅一口气把七个团级单位投入了战斗,这还不算在战场外围游击的骑兵团和那些作预备队的师师直属队的其它部队。毫不夸张的说之已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战役了。

    人人都说老子我打仗没个下数。其实和程老大比起来,我差得远了。你看人家一万七八千部队全面展开,打援、围歼、袭扰样样来,这是什么气魄!

    程家骥现在可没功夫去管文颂远暗地里嘀咕些什么,他接着说道:“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的卫士排和特务营的一个连,赶到汉东升那里去坐镇,稍后三六五团也归你统一指挥。记着咱们现还没有布署停当,阻击时要攸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稍稍退几步,拖住日军就是胜利!”

    文颂远刚走不久,汉东升那边就按时和鬼子交上火了。二百团的阻击战,只是围歼五十五联队之役的序曲,也是对所有参战的中国军队的无言的总动员令。随后,其它几个作战方向的中国军队,都加快了自己的作战步骤。

    在程家骥所部的几个方向上,最有把握取得全胜的,就要算是檀圩方面了。在那隆方向打响第一枪之前,日军春山部队实际已处于一团又一营的中国军队四面包围中的,虽说因不想过早惊动日军,三六五团负责的那三面略有些松散,但这几百久战之下,很有些疲惫的日军,想要从六七倍于己的中国军队手里溜走,已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自觉胜卷在握的三六五团的全体官兵们,早已是憋足了劲,誓要将面前这四百鬼子一网打尽。若不是二百团的三营的位置太重要,撤不下来,他们都想把马皮的部队绕开,由三六五团单独来吃这块肥肉。

    三六五团的将士们之所以会立功心切,决非是无因的。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等了许久了。在今天之前,洪胜麾下的三六五团,无疑是整个新一百师处境最尴尬的主力团队了。论起三六五团的历史沿革,其实这个团才是原一九九团真正的老底子,当年在夜战大王庄、血战台儿庄,消灭第十骑兵联队诸役中,三六五团的前身部队都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可自打许昌正式成军以来,三六五团就没有打过一个漂亮仗。而他的兄弟部队们却个个在战场出落得越来越光采照人。刀劈白山关的是快速纵队的前身部队三六六团地光荣。同样,在白山关下与日军一个联队地决战的出色表现、攻下吴城东城城门的辉煌,也使得二百团官兵有资格以其犀利无匹地攻击力而自傲。1%6%K%小%说%网一九九团守起窝子来。一个顶两。几乎就没丢过阵地。骑兵部队在南昌城掏过一零六师团的老巢,光是那位在马刀下,到阴间去当太监去了的松浦中将。就够让那些前胡子们,吹半辈的牛。相比之下,三六五团苦仗、死仗、消耗战是打了不少,细算下来,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在新一百师这支以百胜之师自诩的部队里,战功就是资本。三六五团的官兵想抬起头来,四百鬼子的人头是少了点。可也总算是个不错地开局啊!要是打顺了手。三六五团在接下来地战斗中出出风头,还是很有可能的。

    遇上一心踏在鬼子尸体上雄起地三六五团。也是活该春山部队倒霉!

    檀圩围歼战开战之初洪胜就指挥所部。打出了一个高潮。三六五团地作战动作用。可以用猛虎下山来形容。在密度并不太大,可命中率却是奇高(早瞄了老半天了。能不准吗!)地炮火急袭的掩护下。整整三个营地官兵端着刺刀、横着冲锋排成散兵线,一面走,一面开枪的,直冲着日军春山部队杀了过来。偶尔队列中也会有官兵倒下,后面的官兵立即就会悄无声息的补上伤亡者的位置,以保证前锋火力不受到削力。担任掩护任务的步兵重火力。还会在第一时间。用迫击炮弹和重机枪子弹,把射出那些杀伤了三六五团的官兵的子弹的方位,狠狠用钢铁犁了一道。就是春山大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在火力上,气势上自己部队都被这支从地冒出来中国军队压得死死的,战场上形势是再明显不过的一面倒。

    对在檀圩战斗之初,三六五团整个团队表现出来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劲头,稍后也发起了反击的二百团三营的官兵是这样形容的,嚣张!极其嚣张,比咱们二百团还狂!

    面对四个营的中国军队从四面八方,几乎同时发起的猛烈攻击,春山部队一时竟被打蒙了,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是被结结实实的围上了。自己所在的部队被看上去有三四千人的中国军队,合围在无遮无拦的野地里的事实,让平日自视甚高,时常吹嘘对中国军队作战,有绝对把握的十八师团的这两个中队的官兵,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疯狂当中。尤其是当发现能和他们打个平手的中国军队,仅有六百人时,所有日军都已明了了,生存对他们来说,恐怕已是一个奢望了。

    饭国六郎虽然顶着一个“战神”的弟弟的光环,但毕竟还是参军不到半年的新兵,在目睹了四周中国军队那一浪浪高过一浪的攻势后。这位前东京帝国大学工木工程系三年级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找了位置较偏僻的松软土地,给自己挖了一个“宽敞”的卧姿保命坑后,便再也不动舍得动弹了。为了保险,他还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些同伙身上流出的鲜血和泥土,这样一来,只要不熟悉的长官叫他,他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被炸晕的伤员了。

    春山大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赶忙把他手里所有的士兵,分别布防到四个方向上。他的这种看似面面俱到的排兵布兵法,恰恰注定了那个日军在那个方向都顶不住。不到二十分种,仅存的三百名鬼子就被挤压成了一个密集而狭小的,不规则的圆形砣砣。原野上的这一砣身穿黄色军服的鬼子,远远看上去象极了一泡让人作呕的大便。不过看这情形,日本人就是维持这个难看已极“大便”阵形,都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在中国军队的优势火力的驱赶下,在这个圆阵有些地段上,日军都差不多在背靠背向外放枪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看得这伙鬼子活着“污染地球环境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离死后肥田的下场,倒是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射击!”春山日一面督令所部已被炸死、打死的同伴的尸体为掩体垂死挣扎(见此情形。包括饭国六郎在内几个“昏迷”士兵忙起身参战。)一面又用步话机。向已到达通话范围内地联队主力直接呼救。眼下只得顾上抓紧救命稻草地春山,并不知道他这一紧急求援,结果是把本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五十五联队的主力。彻底送进了地狱。

    接到春山部队发起绝望地哀号后,急于救出春山部队的足利大佐全面展开他手上的二千多部队,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无间隙的向二百团的阵地发起一次次的攻击。情急之下的足利大佐甚至请求来了三架轻轰助阵,日军地炸弹让据守在草草而成地阵地上的二百团,在措不及防间付出了不小地代价,不但死伤了七八十名官兵。还阵亡了一个副营长。若不是那时天色已近全黑。对日机轰炸地准头影响很大,只怕就不只损失这么一点人了。

    面对狗急跳墙地五十五联队。二百团也还是配合得不错的。时不时。在文颂远指挥下二百团就会后退一小段,示弱一下。让足利大佐感觉到再加把一劲就成了。战斗就这么在,中国军队和日军地停停打打中周而复始的进行着。

    事实上,五十五联队的指挥官们,也不是没有人感觉到今天这一仗的苗头不对。联队参谋长原田信就曾向足利大佐反映了自己的担忧,并建议联队主力立刻占据有利地形,暂时转入守势,在向师团部请求作战指导,等援兵到达后方才一鼓作气向前攻击。

    原田所提出的计划在足利大佐那里,只得到了部分采纳。已意识到当前的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不弱的足利新一,勉强同意了向师团部要求增援。但是出于对自己部队的战斗力的自信和面子方面的考虑,他在电报中,并没有把情况说得多么严重。足利大佐很清楚自已的电报中的措词,会直接影响到师团部的重视程度,不过在他看来只要再有一个大队的援兵,就足够助五十五联队取得胜利的了。他甚至还在暗中希望,师团部千万不要派一个联队以上的援兵来,要是那样,这仗就算是打赢了,五十五联队也只能是配角。

    而原田中佐所提的,在足利看来若是实施就意味着放弃春山部队,让二个中队的建制从五十五联队的序列里消失的,原地构筑工事等侍援兵的建议,则被执着于联队的荣誉的足利大佐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当足利那边的战事进行了如火如荼时,檀圩这边的战情竟出乎春山大尉意料的缓了下来。尽管中国军队火力依旧强横,日军仍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可不知为什么,中国军队竟然没有适时的发起冲锋,。这样一来,看情形日军许还能再撑上个把小时。

    对生命的渴望,掩没了春山日的理智,在他一个劲的连番哀告的催促下,五十五联队主力在不知不觉间错失了,最后一线撤回新圩的机会。

    位于那隆与陆层之间的新一百师前进指挥所。

    “师座,警卫营、已到达指定位置。”

    “师座,邢副指挥官报告,他所部已做好出击的准备。”

    “师座,师直属队还在一个小时就能赶到。”

    “参座来电,他们切断了新圩日军的退路。不过我军侦察骑兵在新圩以东的公路上,发现了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估计是十八师团派出的援军。参座请示如何应对。”

    好消息不断的传到程家骥的耳中。在足利率部奋力向春山所部靠拢时,新一百师各部趁机基本上完成对五十五联队的合围。当然了,这些消息里,也不是没有对新一百师不利的。提前从钦州方面出来日军援兵,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虽说一个大队的兵力不多,可要如何应对,还真是很难选择。放这个大队的鬼子过来,那无疑会增强五十五联队的实力。把他们挡在新圩以东,或是放入新圩镇内一块解决,都会立时暴露已方要全歼五十五联队的作战意图。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的势必,在此时此刻就派出更多的援军。要是在钦州方向派出的联队规模的援兵到达新圩时,钱绅未能拿下新圩,就很难挡得住日军援军,那对整个战局就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

    “告诉钱参谋长,让过日军这个大队,他那里还是按原计划,等五十五联队成瓮中之鳖后,再动手打新圩。命令三六五团在半个小时后总攻,迅速结束檀圩的战斗后,转归文老二指挥。二百团三营归还二百团建制。将特务营暂划归二百团指挥。告诉文老二、汉东升,一待这两个营的生力军到达,他们就不准再退后一步了。”两害相权之下,程家骥也就只得让负责前阻后堵的二百团和快速纵队,再辛苦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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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三)

    钦州方面的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派出来增援五十五联队的部队,是与其同属于步兵二十三旅团建制的五十六联队第二大队附第三大队的第九中队,共五个中队的步兵,总兵力约一千二百人。这支日军部队的指挥官是五十六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山名俊少佐。许是因为增援的是“亲兄弟”,来时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龟甫少将私下有交待的缘故。这支本就驻驻扎在钦州东门外的日军的行军程度,远远超过了程家骥的估计。一个小时出头这一个多大队日军,就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完了,从新圩到陆屋的十几里地。险些让原已在准备合拢事宜的快速纵队来不及及时转移和消灭短时间内曾有大量的中国军队在一带活动的痕迹,而暴露目标,引起日方警觉。不过,程家骥从事物的另一面看到,这个加强大队的鬼子以如此快的速度向五十五联队靠拢,也可以直接减少负责阻击五十五联队主力的二百团,需要阻击日军的时间。

    晚上九时许,檀圩西南,二百团阻击阵地。

    日军凶狠的攻击,又被中国军队一棒子打了下去了。这一会已是这一个多小时里,二百团击退的由五十五联队主力发起的第三次集团冲锋了。鬼子攻击规模也达到了空前的一个半大队,这几乎已是当面日军能投入战斗的兵力的极限了。当然,二百团能连续击退日军三次攻击,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从今天黄昏开战以来,二百团全团已有近一成半的兄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这么高的伤亡率,任是那摊到那支部队的头上,都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旅座,日本人再上来。咱们一定要狠狠地反击一下了。小鬼子地五十五联队攻得太凶了。我军老是被动防守,迟早要招架不住的啊。”汉东升从没怕过鬼子,可打这种束手束脚仗。他是真的怕了。明明自个儿手上地实力,不比日军差多少,可就是要藏着掖着,装孙子挨打,还不能丢了阵地。这种夹板气,凡是当兵的,谁也受不了。

    “我先请示一下程老大!”从文颂远嘴里嘣出请示二安。可真是透着一万个新鲜。往日里他文大指挥官。那一仗是等过请示打的。就是白天主动张开双臂,抱住兵强马壮的日军五十五联队。那么大的事。文颂远也只是边斩边奏而已。但此时文颂远心里明镜似的。这仗已是打到节骨眼上,要是这会子已方有一招不慎。把足利那个龟儿子吓得调头就跑,那一切就都乱套了。要是那样,新一百师非但不能全歼或得创日军的这个联队,说不定还会有更大麻烦。

    “旅座,师座怎么说?”汉东升紧张兮兮地巴巴看着,放下电话听筒后,就不言不语地文颂远。

    “还不多亏鬼子援兵也快到了,刘以诚、老钱他们那边快要扎口了。程老大这才同意了,下次鬼子进攻的时候,让我们局部反击一下,要狠,要猛!”故意面无表情卖关子地文颂远,见汉东升急得那样子,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他说这句话之后,就更得意,只等着看汉东升恼羞成怒地样子。

    “是!我马上去执行!”岂料,已是全情投入地汉东升,根本就没理文颂远的茬,他转过身就去布置反击了。汉东升这一走,倒把文颂远给晾在原地。

    妈地!这个小子到底是笨到家了,还是在装傻!文颂远也就嘀咕了这一句,便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程老大没具体指定谁带部队反击。那就是说,我也率部队打冲锋,又差点让汉子这小子钻了漏子!文颂远想到这,拔腿就跑,这个反击部队吗?他始终还是觉着由自己来带比较“合适”。

    “大佐阁下,山名大队已过陆屋,离我们还有十二华里,是不是等山名大队上来后再继续攻击。”原田中佐苦苦相劝道。

    “不行!春山大尉那边已是很艰苦了。我们离春山部队被围的地方只有七八里地,击破了中国军队这道最后的阻击线,一个冲锋就差不多到了。命令全联队准备全力突击,所有的轻伤员也要参加战斗。”不管是因为关切春山部队的存亡,还是不想让兄弟部队笑话堂堂五十五联队,居然被中国军队依托简易的工事就挡住了,足利大佐反正是决心要孤注一掷了。

    二十分钟后,日军对二百团的这个阵地的第四次攻击开始了。

    五十五联队这次是把全部的家底都拿了出来,明摆着是拼一拼了。二千多日军步兵,错落有致的排成十几条密集的散兵线,散兵线前两排有不少是拿着短枪、挥舞着指挥刀的中下级军官。就边那些行动不是太灵活的鬼子的伤员,都吃力的跟在了冲锋部队的最后面。五十五联队和其下属各大队所属的炮兵,这下子,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炮弹打得勤得都有点邪乎。

    “甭搞什么局部反击了,就等着全体上刺刀拼吧!”已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文颂远,太明白鬼子这是要干什么了。在日本人两个大队的决死冲击下,二百团也只能和鬼子比一比谁的命大了。这会他再没有说什么请示的话了,程家骥不让日军再前进一步的死命令,早在那摆着了。

    这次战斗伊始,在指挥所里观察战况的足利大佐,就感觉出来了,对面这支中国军队先前一直留着余力了,他此刻对能不能击破当面的中国军队,已是心下打鼓。可已方全军已经发动,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吗!

    “全军突击!”足利大佐虽然在用兵上有些呆板守旧,可此人却是一员不折不扣的悍将,就是在素悍勇著称的十八师团,足利大佐也是数一数二的猛将。在清楚目前形势后,他压根没有想过要退缩,而是选择了。以自己亲自上阵肉搏的方式。来鼓舞部队的士气,以达到彻底击溃对手地目地。

    见足利新一大佐亲自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向已沐浴在对手的地弹雨中的己方的步兵方阵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多是钢铁工人出身的联队部的十几个参谋。也从勤杂兵手中接过了三八枪,紧随着他们的联队长地脚步奔向血火沙场。从勤杂兵和参谋们在做这些动作时地默契程度上来看,显然这种情形,已是不止一次出现在五十五联队的联队部里了。在联队长和年轻力壮地参谋们身后,联队部地警卫小队也冲了上去,再后面是联队部地大部分的勤杂兵。短短几分钟,刚才还有百多人地联队部。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只剩下联队参谋长原田中佐和几个文职人员及电台的机组成员,在少量年纪较大的勤杂兵的保护下还呆在原地了。从这些留守的人员。还能安静的各司其职这一点上。就能知道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已是何等的见怪不怪了。

    足利大佐和他的卫兵们的加入。使得正在冲锋的日军的官兵士气大振。士兵们都高叫着足利新一大佐的小名“木太郎”。客观的说,原是钢铁工人的足利大佐。在五十五联队中的威信,决不下于文颂远在二百团官兵们心中近乎于无敌的地位。从自己和战友身边穿过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冲去的联队长,让每一个五十五联队的官兵的血液,都沸腾到燃点,这种从内向外散发的狂热,促使一片片的日军官兵漠视生死的向前冲刺,直到被二百团凶狠的火力打筛子死去时,这些被打死鬼子中的大多数人,最后一个姿势也是向前倒下的……,电脑站www,16k.Cn。五十五联队这支基本由生性悍勇的前钢铁工人组成的联队,凭着因足利大佐的亲自上阵,而暴发出来的那股视自家生命于无物的蛮勇,在气势上渐渐站了上风。趁着这势头,在已方猛烈的炮火和茫茫夜色的掩护下,大队日军硬是冒着密集如梭的弹幕,冲到了二百团的阵地前沿。

    “告诉洪胜那个狗日的,让他赶快把他的队伍拉过来。他已含到嘴里的那些个小鬼子,能顺口啃了就啃了,一时啃不下,就留一点人先看着算了。要是他增援来得慢了,老子殉国了,他小子也别想有个好!最后那句话,给我一字不易的原话照发出去。还有让把骑兵连的一个排赶上所有的马,去接三六五团的个把连过来,晚上骑兵不能厮杀,只能用来运兵了,到了两军都拼得大喘气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让旗手扛着团旗跟着我走!”文颂远自己就是在战况危急时,常常带队冲锋的主。那里会看不出一股日军从后面上来后,当面这二千多小鬼子就一个个象吃了春药似的兴奋了,是怎么回事。他、文颂远当下也毫不犹豫的,把上衣脱了个精光,赤着上身拎着他那把惯用的单刀,带着他自己的卫队和龙牙的人,再加上他那位驭夫有数的夫人派到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保镖,就冲上了第一线。文颂远这个老团长的亲抵前敌,也在二百团的官兵的胸膛里烧起一把熊熊烈火。那些曾与文颂远在战场肩并肩的与日军肉搏过的老兵们,更激动得自发了唱起了那首杀气腾腾的独立一百旅旅歌。

    深知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就是心头的那一口英雄气的文颂远,犹嫌已方的士气不够旺盛,他一把夺过紧随在他身后的旗手,手上的那面二百团的历经战阵早已是弹痕累累身迹的团旗,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跟着我上!杀鬼子去!”

    “杀鬼子去!”二百团和师特务营的全体将士端着刺,挥动着大刀、横着冲锋枪、轻机枪、拎着手上的二十响,争先恐后的向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反卷了过去。那架势不象是要去跟日本人以命换命,倒象是要去吃一顿丰盛无比满汉全席似的。

    “杀给给!”正在率队冲锋的足利大佐,见在已方的疯狂的冲击下。当面这支中国军队非但没有出现精神崩溃的迹象,居然还组织了全面反击,最要命的是从对方地声势上判断,士气军心并不低于已方,便知自己是遇上硬茬子了。心知久战对己方不利地足利大佐。两话不说的径直带着自己的随身部队冲到战线地最前端。他这是想要迅速击败对手。这时文颂远等人也与日军短兵相接上了。

    刹时间,分别穿着灰色和黄色的军装两股人潮,高唱着各自的军歌(五十五联队那边唱的日本九洲铁钢工人的俚歌。姑且也算是军歌吧!),如火车对撞一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双方前进势头都是那样凶猛,两军官兵斗志都如此的昂扬,锋尖对麦芒地,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战线以每分钟几十条上百条地年轻生命的消逝,为代价牢牢地僵在了原地。从火力配备上看。在近战时文颂远所部队无疑是占了绝对上风。往往。中国军队一个冲锋枪手在一连打死三四个红着双眼地如疯牛般撞上来地日军士兵后,才会因寡不敌众而殉国。这还是因为在夜间。能见度影响到射击的精度。要不然冲锋枪手。应该还能再拖上几个鬼子一起上路。可日军那用活人练出来和熟练地搏刺动作和一切未开化民族所特有的那种与生俱来强烈兽性,也给中国军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这两支军队虽作战风格不同。但俱有一种坚定信念,那就是宁愿拼个尸山血海,也决不后退一步。象这样的大规模肉搏战的残酷性,在这个早已基本淘汰了冷兵器的时代,是无出其右的,双方在极短的时间内,都蒙受了,比以住血战一天,都要大得多的伤亡。战死者的鲜血把斗场核心处的大地,都浸得湿漉漉、粘乎的乎,在黑暗中借着微弱星光,可以看到地上的鲜血正在闪着那红黑红黑的淡淡光采。

    这边几千人,斗得你死我活,那边双方的援军也披星戴月的火速赶来。

    “山名少佐,敌我两军已进入死斗阶段,你能早一分钟赶到,我们就能早一分钟胜利,若是让对方的援军先到了,那五十五联队就不存在了。带上你的每一个兵,快来!”接到原田的电报后,情知军情已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的山名少佐,命令他的部队把轻装做到了是最最彻底的程度,除带上枪、子弹、钢盔这三样东西外,就连上千件从日军官兵的身在脱下来的军大衣,都随随便便扔在大路边,居然一个看守人山名少佐都无让留。

    中国军队这边的动静,更是不得了。在得二百团将与日军全线肉搏后,被文颂远在电报中的决绝,吓得眼皮直打抖的洪胜,在留下一个营的部队继续攻击,已是快要山穷水尽的的春山部队后。不但命令其部主力,跑步向二百团靠拢,他自己更带着两个连(二百团和三六五团各有一个骑兵连。)的骑兵清一色的一马双乘,毫不吝惜马力的,向这边纵马而来。夜间纵马狂奔实是事很危险的事情,洪胜一行人又是个个心急如焚,忙中难免出错,以至于有不少骑术不是太好的或是过于紧张的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造成了大量的非战斗减员,单摔死的就有二十多人。这时,洪胜那里还顾得上这些,任是有多少人落马,他也只管催促部下们快马加鞭。

    程家骥知道二百团和文颂远陷入险境后,也亲自带着警卫营乘上汽车向二百团的阵地飞驰而来。若不是怕过早动手,影响全局,最终放跑了已是进了网中的这一个多联队的日军,程家骥差点就忍不住命令其它各部立即收网了。就是这样,邢玉生部一个加强营还是接到了向二百团阵地疾进的命令。

    此时,二百团和五十五联队的主力还在血海中对搏,尽管两军都在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死搏中,倒下了无数的忠勇官兵,但战斗的强度却一点也没有降下来,相反还愈愈血腥了。两军将士都杀发了性子,就是看似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等死的重伤员,也随时会成为对方官兵的索命阎罗。甚至出现了两军的重伤员相互咬断肠子,而同归于尽的惨烈个案。至于双方的炮兵、骑兵、勤杂兵等兵种的官兵,就更不说了,他们早就和普通步兵一样,搅在这血雨腥风当中了。

    浑身血迹的文颂远和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足利新一,终于在人海中对上了,王见王!还没直接交手,两人就从对方那身上那股直冲霄汉的杀气和集于对方身边的猛士,双双意识了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对方参加这场肉搏的最高指挥官。

    “杀”战场上厮杀,是摆不出任何好看的花架子的。足利新一是干净俐落的挺枪直刺,而文颂远也挥刀来了一个直来直去的斜劈。这两人在技击上或许算不什么高手,但是在实战中,他们都用敌人的生命磨出来了,那属于他们自己的在与人生死相搏时的必杀一击。只一个回合,两人间的较量便见了分晓,竟是两败俱伤。文颂远左肩被足利刺穿顿时身流如注(这一刺原是要刺他的左胸的心脏上的,幸好被文颂远抬手格了一下,这一格把足利的刺刀抬了高几寸。),足利比文颂远伤得还要重,他的右手已永远和他的身体分开了。两军的主将同时受重伤,他们的卫士们忙一烘而上,也顾不得相互厮杀,都是抢了自己的长官就走。

    其实这时场面已经混乱不堪到,无法有人能有效指挥了。,但双方最高指挥官的缺席,还是很快的影响了各自军心。虽说两军官兵还在舍生忘死厮杀,但在实际上此刻两支军队的忍耐力都已到极限了。可以这样说,这时只要有一方再加上一根稻草,就能完全压到另一方。那些尚还残存有几分理智的两军官兵们,都暗暗祈祷自己的援军能抢先一步到达。

    正在此时,从二百团阵地背后,传来了隆隆马蹄声。霎时间,二百团官兵欢声雷动,而日军则人人面如土色。

    来的正是洪胜所率的那大半手持自动火器的二百名官兵,这点人手,若是刚才投进来,在几千人的相互屠杀中,只要五分钟就死光了。可在现在,这支人马实是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很快刚才还悍不畏死的五十五联队的日军,在区区一百多支冲锋枪、轻机枪扫射下,却只能且战且退的败下阵来。而合兵一处的新一百师的部队,则趁胜大举追击。

    眼看着五十五联队就兵如山倒了,可奈何,一直没有加入战团的原田中佐,凭着其极强的组织能力和在五十五联队中仅次已昏迷的足利大佐的威望,在放弃了一部分部队后,硬是稳住了日军的阵脚。汉东升和洪胜见已不能强行拿下五十五联队,又想到对方的援兵也快要到了,这防两军激战时,也让日军的援兵突击一下子,也就只好暂时回兵守住自家的阵地了。

    接着双方的援军又次第赶到。至晚间十时十分,新一百师的二个团又三个营和日军一个联队(缺四个步兵中队、一个辎重中队。)又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在日军五十五联队的出发阵地前,重新形成了重兵对持的局面。

    “电告,钱参谋长、刘纵队长、邢副指挥官,趁着鬼子现在军心大乱,士气低迷,可以合闸了。”程家骥说完这句话后,疲惫极了。他倒不是累的,而是已感到心力瞧悴了。这一战二百团都快拼光了,原本有近三千人的新一百师堪称第一强兵的这个主力团,现下连从战场上捡回来还有一口气吊着的重伤员(因适才的战场被新一百师控制,日军的重伤自然是死得一个不剩了。)在内,都不足一千七百人了。幸好文颂远这个家伙命还算命大,只是肩膀上穿了个洞,性命倒是没有什么危险。要不然程家骥都不知道自己要上哭黄天去了。

    程家骥的这一声命下,新一百师还未投入战斗的各部立时行动了起来。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十一日,晚十时三十三分。以钱绅所部两个团包围并攻击新圩为标志,至此,日军五十五联队全部、五十六联队的山名大队并附一个中队,被中国军队新一百师及其配属部队正式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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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四)

    按说,在才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从钦州至灵山的这一路上,中日两军流的血够浇灌上百亩土地的了,只要是老天爷是睁着眼的,它就是再麻木不仁也该看腻了、闻烦了那鲜红腥热的血液。但可惜的是,贼老天显然是睡着了。已发生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中日两军参战官兵,注定要面对的这个空前血腥的夜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已,甚至可以这样说,这个夜晚的战事,只是才开了一个头而已!

    十二月十一日。晚十时四十分,陆屋至那隆间的快速纵队出击阵地。

    在这片少有人迹的野地里,快速纵队的全体官兵早已是整装待发了。排在预定攻击队列最前列的是那五辆在南昌战役时缴获的日制坦克、战车,中段的是十几辆改装过的,配备有两挺重机枪的自制装甲汽车,最后才是部伍整肃的步、骑、炮兵方队。在夜空下,那一根根斜指着天际的黑洞洞的炮管,一排排表情坚毅、头戴钢盔的分属各个兵种的士兵,这一切无一不在显示这支新一百师技术含量最高、成军时间最短的作战部队,这只程家骥花了大本钱养出来的吞金兽,又要吃“鬼”了。

    “此次作战任务:把日军住钦江边上赶,最终配合主力将日军三面包围在钦江南岸。作战动作要求:连惯、凶狠,任何人不得擅自停下前进的步伐。”一个年轻的少校军官,站在一台汽车的车顶大声向全体官兵们说明着这支作战的目的及注意事项。

    这是刘以诚给快速纵队规定的,在每战之前,务必使每个官兵明白这一战要达到什么地效果地例行宣讲。在整个新十八军的几十个团级部队里,也是头一份。对于快速纵队这种带有西式作派的,有违驱之。莫使知之地兵家古训的标新立异。新一百师决策层的几位巨头的态度很暖味,既不推广、,也不制止。按程家骥摆在明面上的说法。快速纵队本来就是一支新部队,立点新的规矩试行一下,很正常,至于是否长期保留,那还是用时间来说话为好。

    传达完毕后,这位少校便退到了一边。他原来所站的位置上换上刘以诚。刘以诚先是默默无语地,对着正以仰望星辰地目光仰视着他的一千多名官兵。行了一分钟地注目礼。方才下达了全军出击地命令。

    随着刘以诚地一声令下,这片刚才还寂静得吓人的荒原顿时成了喧嚣地海洋。.net

    当快速纵队全军击击的那一刹那。刘以诚身边的副官冯佐听到自己的长官自言语的小声说了一句:“今天晚上。鬼门关前可真要热闹非凡了!”

    冯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不屑于鬼神上帝。以科学的信徒自诩的刘以诚,居然也会提到地狱!

    稍早一些。位于檀圩东北的日军五十五联队联队部,不知道少时就会有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从自己身后捅来的日军指挥官们,还在争论着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了。

    “山名少佐,我认为为避免被中国军队追击,部队应立即就地组织防御,等到天明后再在航空兵的掩护下撤回钦州。”现下足利大佐在昏迷中,而五十五联队的副联队长还在后方养伤,身为参谋长的原田中佐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联队的当家人。

    “中佐阁下,贵部春山部队已失去联络,可以基本判定是“玉碎”了。这种情况下,贵我两部呆在这里已没了价值,还是及回军的好。当面的中国军队虽战力强大,可也不过与我军相若,只要我军行动迅速,全力向突击,还是能和敌军主力脱离接触的。”与原田想得不同,觉着自己完成了接应五十五联队的任务的山名少佐,只是想越快逃回钦州越好。至于来的时候山名心里也曾有过的趁势拿下灵山建功立业的心思,早在得知当面中国军队的番号和看到闻所未闻的惨烈得足以让七生皆灭的战场后,被一向“务实”的山名少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表面上言词凿凿,实际上却是被新一百师鼎鼎“凶名”和适才那场死斗的遗迹吓破了胆的山名俊,原田中佐在鄙夷对方的同时,愈发紧定了自己的判断,现在撤退一定会一败涂地的。

    这两人之中,论起军阶来原田自是高一级,不过,山名既不是五十五联队的人,又是旅团派来的援军,最重要的是现在山名少佐手上的兵力比五十五联队的残兵还要多上一些。如此一来,原田中佐也不能强令对方。可没了山名部队的参与,已是兵死将伤的五十五联队,又无力执行原田预想中的固守方案。而山名也有同样的烦恼,他是来增援的总不可能自己单独退兵吧!

    于是乎,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两人,采用了最据有东方传统思维的办法……把彼此间的矛盾上交给旅团部。那边小野少将的命令还没下来,新圩方面的五十五联队的留守部队的援电报倒是先来了。这下子,就是山名再固执,也不得不承认原田的想法是对的了,可这时两人间的对错,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刘以诚所部的坦克履带,已从他们背后辗了过来了。

    快速纵队三角形装甲突击阵的“野蛮冲撞”的第一个牺牲品,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正前方的山名大队。在夜间,固然装甲部队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但步兵在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更是无法有效的打击对方的战车。在措不及防间,单是被那辆新一百师独一无二的八九式中型坦克,辗压成肉饼的日军就足有好几十人。战后负责维护坦克的维修连的士兵,在清理履带时抠出的好些鬼子猪肠狗肚。这种让在场快速纵队的官兵们心情倍加舒畅的场景,虽只可告慰,无数在日军坦克履带丧生我方忠魂于万一,却能在士气给予日军极大地打击。面对敌军地单方面屠杀,九州兵再是凶悍。毕竟也还不可能每一秒钟都处于兽化状态当中。也还是有求生的欲望的。出于人地本能,一部分日军士兵开始后退了。恰在此刻,中国军队步兵也拌随着战车杀了上来。在快速纵队那配合得略显生涩的多兵种联合打击下。因山名少佐还在五十五联队部等消息,而“群龙无首”山名大队,终于立足不住,且战且退的向不远处的五十五联队的阵地靠拢。在身后的中国军队的战车地无情驱赶下,山名大队地败兵慌不择路间,竟一度把五十五联队一部的阵脚给冲得大乱。

    “射击!”及时赶到第一线地原田中佐,眼见情势不妙。只好把枪口对准了自家溃兵。日军在原田地命令下。一连射杀了已方十几名地溃兵后,方才勉强稳住了脚阵。随着日军官兵的渐渐从惊惶恢复过来。快速纵队受到阻力也越来越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以诚部发起地这次已取得辉煌战果的华丽的突击。已是到了强弩之未的阶段了。这时,非但日军方面正准备组织反击。就是还在缓慢而坚定的向日军腹心地带推进的快速纵队,也在突进的同时,开始小心翼翼的收缩部队,以应付日军势必要出手的这一击。刘以诚之所以没有后撤,不是不想退,而是没法子退。他很清楚,现在要是后撤只能把日军反击提前引出来。战局似乎在日方有利的方向发展着。但原田中佐的明白,这一战己方已是凶多吉少了。原因很简单,中国军队在明处的就还有一支战力决不低于日军的部队。就是再平庸的指挥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坐视观虎斗的,何况环顾整个日本陆军,现在已没有敢小看那位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军校,却能屡败“皇”军名将的“战鬼”程家骥了。

    程家骥当然不会给原田翻盘的机会。位于日军侧面的邢玉生所率的新一百师补充团和三六零团杀到了。程家骥亲自指挥的正面部队也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一时间,近万中国军队的减杀声直冲霄汉,掩护步兵冲锋的炮火的强度、密度,甚至超过了新一百师的炮兵部队,所应能做到的极限。程家骥下令发起的这场不计伤亡的全线攻击,对大战才罢疲惫不堪的日军来说,如同是一块巨石般,压得小鬼子喘不过气来。日军的这一压力倍增,快速纵队这边也就轻松了许多。意识自己的部队已没有潜力了的刘以诚,趁势把部队回撤了一箭之地,并重新组织了进攻。

    在战术指挥上,原田中佐无疑是精明透顶的家伙。事实上,适才他已经集结起了那支原想用去反击快速纵队预备队了,可他没有选择让这支部队出击,而是不顾山名少佐等人的反对,把这支四百人的部队紧紧的握在了手上。

    原田的苦心,马上就得到回报。凭着手上这支精兵,原田率部转战多处,苦苦支撑着战局。已稳下心神来的日军,虽在四倍于其的中国军队三面围攻下,每个方向都在步步后退,但是日军的阵形硬是不乱,始终都在有章有法的向钦江南岸运动。

    可惜了,鬼子的新任指挥官竟是个指挥能力很强的家伙,今天晚上只能到这了!程家骥其实也是有苦难言。日军败而不溃,自己要是强自挥军全面突进,那就只能打成大混战,甚至还会再次出现大规模肉博的情形。一旦真的又全军拼上刺刀,别看新一百师目下兵力几倍于日军,可在少了二百团这把尖刀后,未必就能在气势上,压倒身处绝境定会加倍疯狂的九州兵。

    在程家骥的命令下,中国军队的攻击步调全面放缓了下来,而明知北边是中国军队故意网开的一面原田,因无法选择其它方向,也只好指挥部队向北徐徐而退。

    晚间十二时许,原田所率的日军残部,退到了钦江南岸,占据一条狭长地带,就地坐守。三面围住一千三四百名日军的,是新一百师的三个团的部队。

    十二时许,新圩镇外的一处独立民房。

    “参座,钦州方面过来一个联队的日军已和奉命阻击援敌的一九九团二营接上火了。”

    “参座,马团长报告杨家大宅,还是没能拿下来。”

    钱绅站在堂屋里,一一听取着部下们报上来的军情。那张本就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的气色与平日相比更为凝重了。

    现在情况确实是严重的很,内里是新圩的日军已退入杨家大宅缩成一团,外面日军援兵步步逼近,这要是换了一个指挥官,恐怕已是在想该如何退兵了。可钱绅毕竟不旁人。他有他自己的行事原则。他的原则或许不容于世人,但绝对有效。

    钱绅的法子,说白了只有一个字,就是火。

    先是成百个装满了媒油的酒瓶,被砸进了杨家大宅里,紧接就又一阵迫击炮弹飞进了这所建于明未的大宅子,迫击炮弹爆炸时,溅出的点点火星,迅速点燃了,已洒得宅子里到处都是的煤油。宅子里的日军慌忙救火,奈何,这种纯土木结构的老宅子只要烧了起来,哪是那么容易扑得灭的。更不用说此刻杨家大宅中已是火头四起了。这些布置钱绅还嫌不足,他还给日本人准备上起上好的“花生米”,在中国军队使用三八枪的阻击手的杀伤下,救火日军通常是火没救到,反把命也丢了。

    “杀给给!”上百名日军在宅里呆不住了,被迫冲了出来。

    这股倭寇很快就被早早守在那里的中国士兵们打得浑身是枪眼。

    当然,钱绅这样做,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代价还是一般人敢付出的。木制房屋的新圩镇,被钱绅在放的那把火一下子就烧了大半条街,且火势还在漫延当中。

    钱绅所部在向西南方向开拨,去截击日军的援兵时,官兵们都屡屡回头望着,那还笼罩在浓烟火光中的小镇,这一幕,将永远印在他们的心头。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五)

    钱绅所部两个团四千多兵力的阻击,使得方从钦州被派出的日军一二四联队的前进步伐慢了下来。这还是因为钱绅不愿意硬顶,而采取而分段抗击的缘故,否则,光是一个一九九团,就能把一二四联队挡上几个小时,而来得寸进的。一二四联队在前进受阻之初,只是一个劲的不管不顾的住前冲,都让钱绅用大纵深、多梯队弹性防御给化解除了。后来许是日军的指挥官看出来了点苗头,生怕中了中国军队的诱敌之计,作战动作也小心翼翼了起来。最后在凌晨三时,这个联队突然停止了攻击。钱绅不知其究竟,便只得率部在原地监视起对方来。

    至此。十一日晚间至十二日凌晨发生在灵山至钦州一线的这一系列的战事,方才暂时告一段落。

    程家骥和他的新一百师,在这大半天的时间内,所做的这一切。若是用某一个时空的某一个年代的时髦语言来解释,那就是放了一个“卫星”,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卫星”。

    首先对程家骥弄出来的这么个“卫星”,做出反应的是对此有切肤之痛的日军十八师团司令部。自己麾下的一个联队,在一个晚上几乎被新一百师吃光的事实,让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羞愧无地得自容。因要保障后方交通的通畅及巩固占领区,而兵力分散十八师团,除向灵山方向派出了师团部掌握的最后一支建制完整的联队,一二四联队外,同时也向二十一军司令部,上报了足利联队被围,且危在旦夕的最新军情。

    日军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闻讯后,鉴于钦州是向南宁推进的二十一军主力部队的后勤补给基地。而钦州附近地钦州湾地控制权。更是关系到日军几万大军的后路所系,对从灵山方向出击的新一百师给予了极度地重视。安藤利吉中将判断,中国军队的精锐之一新十八军主力。应该快要到达灵山了,中国军队的这个军的作战任务,无疑是将侧击兵力相对空虚的钦州。照这个思路想来,新一百师在钦州附近的这一连窜的作战行动,在安藤中将眼中只有一个目地,那就削弱钦州防守兵力,为新十八军主力到后展开地攻击钦州的决定性行动扫清障碍。

    基于己方大军后路将要受到严重威胁。安藤利吉中将立即下令。已攻下南涧,正沿南钦公路北犯地第五师团等部停止攻击。以免其过于深入……在后方有变时无法回援。安藤中将还从军预备队里给十八师团拨过去了一个加强联队地兵力。以协助其救出五十五联队残部。虽说给了援兵,安藤中将还是电报中着重提醒了牛岛中将。中国军队目前对五十五联队围而不打,这其中极有可能隐藏着“阴谋”。

    同时,二十一军司令部向东京大本营发去了请求作战指导地电报。

    安藤中将于十二日凌辰做出的,这一系列地据有很强的针对性的举措,在逻辑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地方。在战后,程家骥自己也承认,安藤中将猜测的中国军队出灵山、逼钦州的作战目的,正是他最初策划的那个完整出击计划。

    但是在客观上,安藤中将对战场的形势的误判,却直接导致了扼守南钦公路的中国军队,得到了喘息之机,从而间接推迟的南宁陷入日军手中的时间。其实这个“悲剧”的发生,其根源只在于中将阁下不是一个中国人。他无法理解中国人玩了几千年政治平衡术,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没了这个先决条件,做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桂林行营为什么只以万余孤军兵出灵山。

    与日方反应敏捷相比。中国军队首脑机关虽有程家骥报上去第一手资料在手,但在动作上,却慢了足足日本人半拍,也幸好只是慢了半拍。

    十二日凌晨五时,桂林行营命令原驻南宁的挺进第三纵队、新十八军暂编第一团立即沿邕江东下,暂归灵山前进指挥所指挥。同时委任新十八副军长程家骥为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兼灵山前进指挥所主任。电文中还规定这个新设的灵山前进指挥所,为军级单位,是暂设机构,直属桂林行营指挥。

    在行营给程家骥的这几样实惠中,最肥的当属玉林五属警备司令了。这个说白了,就是个地方保安队大头头的职务,看上去一点也不威风,可程家骥有了这个警备司令的头衔,便对玉林下属的五个县保安团、补训大队有了管辖权。换言之,程家骥可以随时以战争需要为名、统合整编这些地方武装。再加上配署给程家骥那个有六千多人挺进第三纵队和新十八军军部直属的暂编第一团,程家骥现在在名义上已是掌握三万以上的各种武装的方面将领了。这还不算,因现在是抗日救国时期,而玉林也已是战区,玉林警备司令也就自动了兼任行署专员。这就是说,现下程家骥也是个要军队有军队、要地盘有地盘的标准小军阀了。

    表面上,上峰又是配署部队、又给地盘的,程家骥这回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以致于桂林、重庆、有许多人都对此颇有微词,认为程家骥窜得太快了。这也难怪,眼下国土已沦陷近半,大家伙正是僧多粥少的时候,程家骥一个无资历、二无雄厚背景的小家伙,竟能当一方的土皇帝,这么不让妒忌有加了。

    可在实质上了?那滋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位主任可真会做买卖,人到是给了不少,可基本上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部队。地盘也是注定守不住的弃地,将来要是丢了这几个县,丢失国土的黑锅还要老子来背。程家骥早不是当年血战大王庄时,那个亲自上阵和鬼子拼刺刀的愣头青支队长了,对这其中奥妙自是了然于胸。或许行营主任的心思,没有程家骥想得那么不堪。但有一点是明确地。那就是行营并不认为自家有抄日本人后路地能力。灵山这边的任务是牵制日军,也仅仅是牵制而已。

    即使如些,程家骥也不会把这些行营交给自己的国防资源。白白浪费掉。他此刻正在想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手上每一张牌的作用了。

    十二日,天亮后,被程家骥和他的部队紧急强行开辟出来的,这个以灵山县城为中枢的桂南会战的分战场,又热闹了起来。

    鬼子的飞行员是勤快地,应该“表扬”。可“遗憾”地是。十几架日机在清晨时分。对包围缩在钦江南岸那么狭长地带的日军地中国军队地阵地地轰炸,没能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倒是有一架低空飞行地飞机。在让那些由新一百师几千的官兵。连夜挖出来的弯弯绕绕的战壕搞得晕头转向之后。被隐藏的很巧妙的中国军队的重机枪打了下来。

    其它日机见状纷纷打到机头,在高空向下投掷炸弹。很快这些“空中武士”便被原田中佐请走了,原因是,五十五联队这会儿,可经不起这种与和己方靠得很近的中国军队,一起分享自家航空兵的炸弹的考验。

    凌晨三四点钟才消停下来的一二四联队,又向钱绅部发动了攻击。或许是因为没睡好觉的缘故,日本人的攻击动作显得略有些懒洋洋的。指挥风格细腻狠辣的钱绅,在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有利条件后,把鬼子给钉在了原地。

    整个战场上,最诡异的地方,还得算是,包围五十五联队的那三个团的新一百师部队了。他们大多数时间里只顾着搞土木作业,从不发起有规模攻击。对日军唯一的敌对行为,只是,时不时的冲着五十五联队残部的阵地,打打冷枪冷炮。而五十五联队的残军,则是真正的力不从心了,莫说是反击了,就连保不保得住阵地,都得看中国军队的心情而定,自是不敢挑畔,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原田中佐,面对这反常情况的很困惑。回想起昨天晚上那血腥的大规模肉搏、快速纵队的突击诸役,留给他的悲惨回忆。原田中佐在心底里承认,新一百师若是倾尽全力,自己千余残兵是无论如何也顶不住的。那中国军队为什么会按兵不动了?想来想去,原田得出的结论居然和安藤中将的大同小异,程家骥这是重施他骚扰吴城、德安时的故技,又在玩围点打援的把戏了。原田中佐是一个使命感很强的职业军人,他把他的担心报告了牛岛中将。

    受到安藤中将思路的影响的牛岛中将,对原田的建议深以为然。为了不过度刺激程家骥,为能救出五十五队联队残部,也为了一二四联队不重蹈五十五联队的覆辙,更为了能将计就计重创已严重威胁钦州的中国军队,牛岛在等待,等待援兵的到来。牛岛既有了这个心思,那一二四联队的作战动作,为什么会远不如几个小时前积极,也就不难理解了。

    日方这种审慎的态度,只好落入了程家骥的毂中。此刻的程家骥在审时度势下,已决定将五十五联队当作牵制日军砝码来使用了。现在情况是,不但日本人在等援兵,程家骥也需要时间,来整合自己所能调用的资源。

    在双方的心照不宣下,灵山一带的战事,便以这种打打停停的资态拖着,结果是日军一二四联队在心不在焉的打了一个白天后,居然只前进了不足一公里,以日军的攻击力而言,这也算也是中日战争史一个小小的奇观了。

    当然在十个小时里,双方还是做了很多事的,日军用飞机向被围的五十五联队空投了弹药和干粮(被围在江边,水倒是不缺。)。牛岛中将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的那个加强联队也到了。

    新一百师这边,从南宁走水路而来的两支部队,已近横县县城,预计其先头部队晚九时可在百合下船。而程家骥以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名义的调来的几支补训大队、保安团也在路上了。

    从这些情况看上去,这个白天交战双方似乎过的有些皆大欢喜。

    说似乎,就是还有人过得不怎么样。这个人的身份还不是一般高,他就是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

    让人有些无法置信的是,影响安藤利吉中将的心情的,竟然是他向大本营要求来的整整一个师团的援军。任何一个将军总是希望自己手上的部队越多越好,但这个师团的情况却有点特殊。

    当安藤中将得知要划归他指挥这个师团是第四师团时,他马上向大本营提出只要一个混成旅团就行,就不麻烦大阪师团的“精锐”了。但大本营给他的回答是,苏日冲突中“皇”军损失不小,许多部队都打残了,暂时只有第四师团这支大本营直辖的编制充实的精兵,能调得动了。

    放下电话后,安藤利吉中将就进入石化状态中。作为陆军中的高级将领,他太清楚第四师团是什么货色了。远得那些烂事就不说了。单说这次,同在东北海拉尔休整第二师团和第四师团,同时接到参加对苏作战的动员令后不同的表现和遭遇。就足说明第四师团的“精锐”之处了。服从性极好的第二师团接到命令后,连续强行军四天,一口所从海拉尔赶到了诺门坎,抵达战场当天就投入战斗了,结果是被狠狠揍了一顿。而第四师团以种种理由,把第二师团走四天的路整整走了八天,第四师团先遣队到达前线的当天苏日冲突居然就结束了。到回程时,打了硬仗第二师团是狼狈不堪,消极避战的第四师团反倒成了威风凛凛的“无伤之师”

    最要命的是,这支部队太受中国军队的“爱戴”了,七七以来,凡是出现第四师团的番号的地方,日军打败仗的概率就会平日高上个二三倍,最近在吴城那次就是明证。

    摊上了一支会让中国军队士兵大振的劲旅,安藤利吉中将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向大本营要求作战指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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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六)

    十二月十二日晚,以日军二十一军配署十八师团指挥的一个加强联队和一二四联队会合为标志,战场形势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

    见己方后续兵力已到达战位的牛岛中将,随即电令这两个联队在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少将的统一指挥下,以齐头并进的姿态向东北方向推进。牛岛中将宣称,此次作战,不但要救出“忠勇”的五十五联队的全体官兵,还要寻机消灭给大日本陆军制造了太多麻烦的“支那”新一百师。

    一时间,日军兵锋甚锐。小野支队在一个小时内,就向五十五联队被围之处,前进了三公里。这已是超过之前在整整一个白天中,日本人所取得的“成绩”的总和。

    凌晨一时,灵山县城内的灵山前进指挥所。

    “维礼兄,牛岛那头牛,不会是真得要强行突击几十里地,救出五十五联队吧!”说真的,程家骥其实并不是很紧张,眼下这来势汹涌的七千日军。这会子,他手上的兵力,比半天前多了近万人。虽说这些新来的部队,打得了硬仗的几乎没有。可在心要的时候拖住这到一个旅团的日军的脚步一天两天的,却还是办得到的。如此一来,他的主力,又可以机动作战来去自如了。

    真正让程家骥费心思量的,还是牛岛中岛骤然加强攻击力度的用意何在。

    “牛岛应该不会狂妄到,认为咱们在这他那两个联队到达之前,解决不了五十五联队的残兵的地步的。依我看,他无非是在投石问路罢了。”看来那把最终把新圩镇烧成白地的火,并没有在钱绅的内心掀起那怕是一丝涟绮。他是语气还是那样地漠然,洞察力仍旧是如此地敏锐。

    “牛岛既然想要试试。我程家骥这潭水的深浅。那就让他到水里去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吧!”说完这句后,程家骥把手上握着的地图作业专用地红蓝铅笔,摔在了地图上。

    已赶到新圩来协调参战各部动作的牛岛中将,在程家骥说要请他洗个澡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荣幸”的尝到了程家骥从他头上浇下来的那盆凉水的滋味。

    “什么?有上万中国军队从灵山县城出发,在向小野支队侧翼运动。情报确切吗!”牛岛中将听到这个消息时,即便这个消息没有超出他的预计的几种情况地范围,但那突如其来地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让他头晕目眩几不能自持。

    若是现下与十八师团对阵地是其它中国军队,来上个万儿八千地,牛岛中将根本就不会在意。可这是新十八军。是那支在富金山、南昌城、吴城让日本陆军屡次蒙受羞辱地部队。是那支攻、守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辉煌战例地,被东京大本营称为应以五个军以的战力视之的中国军队中当之无愧的劲旅。那又另当别论了。牛岛中将很快推算出了。要是中国军队此刻再在战场上投入一个与新一百师战力相若的主力师。那将对战局产生多么大“负面”的影响。再加之。在夜间,不但日军的航空兵。无法对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支援。就是日军倚若长城的炮兵部队也发挥不出十成的威力。没了在重武器方面的优势,面对新一百师这种顽强和步兵火力都弱于自家部队的敌手,单是靠步兵作战,仗究竟全打什么样子,牛岛心里实在是没谱。

    是全军突进?还是暂缓攻势?这两条路摆在牛岛中将面前。前者极可能被中国军队拖入混战的泥潭。后者固然稳妥,却也有贻误战机的危险。

    面对这必有一方,是因小失大的决择。有些被新一百师在昨天夜间的血战中,表现出来那种宁愿拼个尸山血海,也决不退缩的死斗到底的精神,给懵住了的牛岛中将,从心底里感到深切的彷徨。在这个时候彷徨,实际上便是自动选取了观望和等待,这与暂缓进攻的区别不是用词程度有些差异而已。

    主帅的举棋不定,不可能会不到影响到火线上的部队。于是,小野支队作战行动又变得走一看三有审慎了起来。

    程家骥也知道,吓是吓不住牛岛中将多久的,顶多也就几个小时人家就能醒过来。他认为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唬来的这点时间,用好用足。

    对于自己手上这些部队,程家骥是这样安排的。以新一百师补充团、三六零团、加二个县保安团及四个补训大队,组成北集团,指挥官邢玉生,负责围住日军五十五联队残部。以一九九团、三六五团、骑兵一团、新一二零师补充团、挺进第三纵队组成西集团,负责阻击日军援敌,由钱绅指挥,任务是迟滞日军主力。

    程家骥的这两路布置,看似是一攻一守、相辅相成,实际上却都是招架。真正对日军有威胁的,只有快速纵队和骑兵二团、军暂编第一团组成的南下部队。Wap.16K.Cn他们任务是袭击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防守的合浦县城,并在得手会摆出随时会进兵钦州架势。

    剩下的部队则统归程家骥自己担纲的预备集群节制。

    中国军队人仰马翻的忙乎了半夜后,总算在日军意识到上当之前,完成了调整部署的工作。

    发觉上当的牛岛中将老羞成怒的亲率一个大队援兵,赶到小野支队督战。在牛岛中将的严命下,一排排的日军步兵端着刺刀,踏着晨曦,高呼口号,在炮火的掩护下对刚刚才完成编组的西集团的阵地,发起了波浪式的攻击。面对日军这如潮的攻势,中国军队在分寸感很强的钱绅的指挥下,仍坚持着以逐次抗击、弹性防御的打法,一点一点的消耗日军有生力量。

    但这回,许被程家骥耍了几回的牛岛中将地那股牛劲上来了。在兵力上、稍处劣势地日军,虽有不小的伤亡,其攻击势头却还是半点不减。

    逐次抗击可不是那么好用的战术。它需要部队之间紧密配和及要求有较高地战场协调能力。

    这阻击战打着打着。新一百师的部队还能拉上钱绅的指挥棒,挺进三纵队这支在一年前才由民团改编的部队就不行了。

    视角敏锐的牛岛中将立时看出了中国军队在配合上出了问题。日军两个大队马上奉命出击,打击中国军队的薄弱环节。挺进第三纵队。钱绅虽及时派出了预备队反击,避免了因挺进第三纵溃败,而必然导致全军崩溃。可先机已失的西集团在日军猛攻击,虽屡次反击,最后还是只得大踏步地向后撤退。

    直到黎明时分,骑兵一团在刘天龙地亲自率领下打了一个漂亮的侧击。使位得于左翼地日军一个大队地战线一度动摇,打乱了日军整体阵形。而钱绅也适时集中优势兵力反击了一下。两下合力方才迫使日军暂时停下了脚步。这时,小野支队已进到都隆一线。距原田所部不足八公里了。

    当日军迅速完成兵力调整。待要再战时。合浦被中国军队机械化部队袭取地败报。传到牛岛中将的耳朵里。有鉴于合浦是钦州地东大门,合浦一失。中国军队便可直扑,在屡次被抽调兵力后,已是异常空虚的钦州。

    生怕钦州这个,担负着整个方面军物资转远任务的后勤基地有失的牛岛中将,虽明知这是程家骥的分兵之计,也不得不从小野支队从抽出两个大队,与他才带来了那个大队一道回防钦州。牛岛之所以会如此的“听话”,主要是被中国军队拿下合浦的速度吓坏了。在他想来,以能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占领,有一个大队日军防守的合浦的中国军队的战力,钦州那点辎重兵、警备队是决挡不住的。

    事实上刘以诚等部的战力,远没有达到牛岛估计中那么强大。而中国军队袭破合浦的经过。要是牛岛中将能亲眼目睹的话,相信他会哭痛失声的。

    时间倒回两个多小时前,合浦北门外,日军的炮楼。

    一支不但穿着日军服色,身上还有很纯的东洋味的小队伍,正从这里向合浦北门开过去。看他们行色匆匆风尘赴赴的样子,显然这支部队并不是守卫哨楼的日军。奇怪的是哨楼上的防务,却都被他们接了过来。

    在炮楼的两楼高坐着的田家富一身日军佐官的打扮,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五六个特别行动队军官和士兵。他们几个人的四周,再没活人,有的,只是那些仅仅十分钟前,还是这个炮楼的主人的日军一个小队的官兵的尸体。

    “这个突击队有多少人。”田家富看着士兵们一一在自己的面前走过,心中顿生一种只有在守财奴眼睁睁看着财富的流失而无力阻止时,才会有的强烈的失落感。

    “六十三个,我是用幕府调教死士的方法,训练他们的。”负责组建这只小部队的北条,对自己的成果可是很有信心的。

    田家富见北条那张狂的样子,心下很是不悦。这些日子北条在主子面前渐渐得宠,已是隐隐的有盖过田家富的势头,两人间的矛盾也就水涨船高了。要不是北条对田家富当初的手段一直有些心有余悸,不敢太放肆,这两条好狗,早咬起来了。

    北条没有吹牛,他使用明治前的日本贵族的密法,再结合大剂量注射,捣鼓出来这些所谓的死士。确是些做工粗糙、效能却不错的杀人工具。当然,想出这个计划钱绅,没指望靠着几十个人能拿得下合浦城,他们的使命只不过是扰乱城内日军的军心罢了。

    这些这支操着纯正的日语,拿着日式枪械的亡命徒,骗开城门,杀入合浦城中后,直奔日军的大队指挥部而去。仗着有心算无心,和无需伪装就能做到的彻头彻尾的日军化(根本就是),这一伙亡命竟然成功地打死了日军的驻合浦的最高指挥官小田少佐,并把他的头胪给割了下来。

    凭心而论这些“日奸”枪法身手都过得去,可也远远达不到,当特种部队使的份上。但其在注射了的针剂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兽性,确实威力非凡。他们对日军打击最大的,还不是这些人的战力如何的强悍。而是对日军的心理上带来的巨大冲击。试想一下,一支由本民族的叛徒组成的军队疯狂的杀向日军,这对自以为是的日本人而言,无疑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当日本人那种有些病态的“民族自尊”被践踏时,通常只会有那种反应,一种是暴怒后的疯狂,一种是心中世界破灭后沮丧,这两种极端情绪,对于一只作战中的军队来说,都是大敌。

    趁着日军只顾着追杀这些“大和叛徒”的空子,中国军队从城外一涌而入,把已是乱成一团的日军,堵在了一条条巷子里,迅速歼灭。

    以上这些“惨事”,牛岛中将此时当然还不可能知道。

    在牛鸟中将带着部队赶回钦州城郊设防后,小野支队也因兵力不足而主动停止了攻击。

    至十三日正午,中日两军在灵山、钦州、合浦之间,分成三个小战场形成了来对峙。日军虽仍拥有很强的集团战斗力,但却无了用武之地。

    程家骥预想中的,扯开、拖住的局面初步形成了。

    灵山、钦州、合浦三角地带上的战事,再次引起了桂南会战中日双方最高指挥层的极度重视。

    对日方而言,这个三角地带的不太平,已严重的影响了日军第二十一军的整个作战态势。中方则是因为已从这里得到的种种好处,而食髓知味,对日本人的这块软肋愈发的感兴趣了。日方从桂林行营内部得到情报表明,近期内极可能有一个军以上中国军队开赴灵山。

    感觉到中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的安藤利吉中将,终于撑不住了。于十三日下午二时,安藤利吉中将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胪,主动致电东京大本营,表示他愿意接受第四师团这支“皇”军精锐的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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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七)

    许是在先前的一系列的战斗中,交战双方都透支了太多的激情和斗志的缘故。十三日午后的西线,竟是那么的平静。除了象苍蝇一样老是嗡嗡叫的日机,偶尔会给中国军队找些麻烦外,几个小时前,还在殊死拼杀的上万士兵们,都显得有些懒散。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只是一个间隙而已,随之而来的多半会是更为残酷的战斗,可任是那一方的将士,也抵挡不住松驰一下,自己那紧紧地绷着的,都快要断裂了的神经的诱惑。

    在火线上的双方的低级军官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枪声越来越稀。那些讨厌的日军飞机,也因没有陆军的配合,无法取得太大的战果,而不再进行差不多与徒劳划等号的轰炸了。终于,整条战线都进入了一个相对宁静的半休战时期。

    当这种状态稳定下来后,几天内经历了连场血战的双方将士,才从血与火的世界中回过神来,重新又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也为了疏缓在血腥的厮杀中,所受到强烈的刺激。两军官兵都自发的,唱起了各自家乡的俚歌,一时间,柳琴戏(徐州地方戏。)、河南绑子、桂剧、彩调、九州民歌纷纷登场,这些南腔北调,给这不久前,还是不折不扣的血肉屠场的战地,平添了几许乡愁、几许温柔。在夕阳下的这一幕,显得分外的让人心碎断肠。

    仗没有马上再打起来,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双方的部队都没有接到主动攻击对方的命令。

    夜幕降临的时候,程家骥暗地里地猛地吁了一口气,总算又撑过了一天了。

    程家骥所部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屡挫日军。这中间虽也屡有小挫,却从无大的败绩。在部下地眼中,二十四岁的程家骥他们心目中“就是常胜不败的代名词。已有些新一百师的青年军官把程家骥比做今日的“冠军侯”了。

    程家骥实打实的赫赫战功当前,即使是官场、军队里,那些对程家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红眼病”患者们,现在都学会了,不要去攻击他在军事指挥上地才能了,因为那只能是自讨没趣。就连骄傲得近于狂妄日本陆军将领们,对程家骥也是抬得很高。甚至还集体送了他一个很日本地绰号“战鬼”。麾下官兵的盲目崇拜和无条件信任;同侪地敬佩、妒忌;敌方高层地尊崇;古往今来。Www.16K.CN只有那些率大军驰骋千里、破敌收国地名将,方才能享有这样的殊荣。

    程家骥自己都想不通。自已一个心理、生理年龄都不过三十上下地人。是怎么站在了这。注定要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来的。有时,午夜梦回、扪心自问。程家骥只能把自己的幸运,归于祖国的不幸。国家积弱已久,日人大举入寇,中国军队又连连丧师失地,国人现在太需要一个战争英雄了,而自己不过是适应了这个需要罢了。

    当快速纵队克复合浦县城、日军被迫从前线抽兵回援钦州的消息,传到前进指挥所时,那些血热得发烫的年轻参谋们,兴奋得差点把作战室的房顶都掀翻了。在因职务关系,知道些程家骥计划的他们看来,把兵力相对集中、集团战斗强悍的日军,这么一分成几个方向扯开、拖住。已方就算因力有不逮,而做不到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个个击破对方的程度。这战场主动权,总该能牢牢握在手中了吧!这种乐观情绪,远不只是感染了指挥部里的小参谋们,就是那些前线将领们,也个个磨拳擦掌的要求反攻,更有人提出把所有的预备队都用上,把小野支队也围起来,慢慢盘软吃掉的宏大计划。

    当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程家骥的计划,再一次成功而弹冠相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时,程家骥本人的心情却只能用八个字形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程家骥这个人,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自知自明他还是有的。眼下他自己一手搅成这个纷乱复杂的局面,已是超出了,还没有具备单独指挥几万不同建制的部队,在多个方向上同时作战的能力他和他那些同样缺乏指挥大兵团作战经验的部下们,所能控制的极限了。

    在程家骥看来,今天上午钱绅所部,差点被日军全面击溃,就是自己这些人还不具备,指挥大军进行略为复杂的作战的能力的一个明证。

    要知道,钱绅在战场上指挥协调能力,在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圈子里可是公认的第一。他都控制不了的场面,程家骥夹带里的其它人就更不行了,

    文颂远是员猛将,却只可披坚执锐;邢玉生沉稳有余、冲劲不足,勉强可看门守户吧!刘以诚或许将来会是个方面之才,眼下却只是颗刚刚发芽的小树苗;刘天龙是个合格的骑将,可也就是能带着骑兵打打突袭;……生怕自已会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程家骥,把自己的部下过一遍筛子,愣没找出个大将之才来。

    至于他本人吗,程家骥早已的给他自己做了一个“战略上天才(预见能力不是一般的好。),战役指挥上的中才、战斗组织上的庸才,策划能力强于实施能力的。”的自我评价。

    意识自己已是难为继的程家骥,趁着夜间日军无意发动大规模攻击之机,一连向行营发了三封文情并茂的长电,强烈要求将将新十八军主力调来与自己合兵一处,并呈请由黄中将指挥全局,自已原从旁襄助。

    程家骥的这三封电报被电波传到桂林时,正是行营上下争说灵山战情的当口。

    虽说当初行营不大待见,灵山方向的战事。

    可现下,又另当别论。人人都看得到,灵山方面以一个多师的兵力,不但起到了缓解南钦公路上十万大军的压力地作用。还影响整个会战地发展进程的这个事实。

    在最高当局的亲自干预下。有了下台台阶地行营主任,被“迫”着手执行,自己曾经反对的重兵出灵山的计划。

    十四日上午。新十八军主力开始在南宁码头次第登船,同时行营发表最新人事命令,黄中将出任灵山前进指挥所主任,程家骥改任副主任。而程家骥的玉林五属警备司令的职务,竟保留了下来。这其中的意味深长,程家骥也是好半天才品出来的。其实说白了,行营还是担心黄中将身后地那个统系。会趁机在广西境内发展。才把玉林五属警备司令这个头衔,留给了程家骥这个派系色彩不是那么浓厚地“爆发户”。

    大战方起。日本人手脚也不会慢到那里去。原定要划归十一军指挥的第四师团。在海运前往武汉地路上。就被命令调转船头,往钦州湾而来。

    出乎安藤中将地意料之外地是。第十一军司令部在得知第四师师不来武汉之后,为能推掉这个包袱而深感幸庆的岗村中将,居然以个人名义给他发来了一封言辞恳切地感谢电。这封电报让安藤中将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也使得他对自己本就不大看好的第四师团的战力,愈发悲观起来了。

    可看不上眼归看不上眼,安藤利吉知道眼下自己已没有选择援兵的时间。

    会战的形势对日军而言已是越来越来利了。

    姑且不论,牛岛中将那边每几个小时都必来一封已成了惯例求援电报。就是南钦公路上,本已大占上风的已方主力,也因新从江西调过来的两个军中国军队加入战场,而陷入了死战当中。

    安藤中将其实对短时间内拿得得下、拿不下南宁城,并不是很在意。他最担心的还是,正与七个军的中国军队对峙的以第五师团为骨干的军主力部队的安全。而让他最挠头的,也是自己的主力被十几万已化身为八爪章鱼的中国军队,缠得太死,以致于连一个旅团的兵力也从南钦公路上抽不下来。

    一句话,日方要是再不给前线增加兵力,这场会战的对日本人来说,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第四师团再是不济,总能当地方守备部队用吧!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把分散在各个要点上的部队集结起来,再辅以第四师团中还能打仗的部队,形成一个拳头投入到会战中去。抱着这种想法,安藤中将又给大本营发去了催促第四师团尽快到达钦州湾的电报,现在他最怕就是第四师团又来消极怠工那一套。

    其实安藤中将有些多虑了,第四师团现已在海面上飘泊了,再怎么着,那些大阪兵总不能跳海当逃兵吧!

    十月十五日黄昏,新十八军主力不顾日机疯狂轰炸,从水陆两途分兵多路,强行进抵灵山。如此一来,因为距离上占有的巨大优势,投入灵山方向的中国军队的后续部队,就比第四师团的预定到达时间,早到了整整两天。这两天的时间差,无疑会象一根绞索一样,套在日军二十一军全体官兵的脖子上,至于能绞死日军多少人,那就要看日军二十一的脖子有多粗、和桂林行营的手劲有多大了。

    在得知中国军队新十八主力分批到达灵山后,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中将一分钟也没耽搁的,下达让小野支队丢掉辎重,迅速撤回钦州死守的命令。

    安藤中将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下达的这个命令,等于在实质上宣判五十五联队的死刑。但若是不及时收缩兵力防卫钦州,让新十八军真的控制了钦州湾,已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四五万主力,就会陷入补给断绝窘境。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日军战力再坚强,也别想再赖在南钦公路上了。绕路退到防城自保,都算是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要是形势再恶化些,也不能排除,让十几万中国军队衔尾追击得全军大溃,最后被直接赶下海去的可能。没有人会指责中将什么,一个打残了的联队和整个军团的安危,孰轻孰重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事到如今,尽管很不情愿,安藤中将也只能正视现实,现实是随着新十八军从灵山方向全军压上,桂南会战已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为了守住钦州湾,安藤中将把这一两天来,陆续在防城上岸的大本营从台湾、海南岛驻军抽调来堆散部队统统拨给了坐镇钦州的牛岛中将。与此同时,负责打通南钦公路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中将,也接到伺机后撤的命令。

    十二月十五日,晚间八时。

    钦江南岸,五十五联队联队部。

    “突围在一个小时后开始。诸君,执行吧!”原田中佐主持的这次十八师团的军史上,被称为“五十五联队的最后晚餐”的作战会议,参加者足有二十人以上,可在雪白的会议记录本上,却只有原田中佐说的这一句话。其它所有与会都,至始至终,没有开腔,只是在一个劲的埋头抽烟。会场上,不但没有了往日必要出现的“武运长久”、“天蝗万岁”的口号声,甚至于有部份军官,连起码的军人礼仪都无力顾及了,进来时竟有五六个军官,没向中佐敬礼。这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中,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由此可见,屡遭惨败,又已被上级抛弃的五十五联队的军官们的斗志已低落到什么程度。连向来狂热的下级军官们,情绪尚如此低沉,何况士兵乎。

    看到这些昔日骄狂得不可一世的的部下们,在末日来临时那充满了麻木与绝望的眼神,生性“坚毅”的原田中佐的脸上,也不禁写满的沮丧。这一刻,本想还垂死挣扎一下的他,对突围再无一丝信心了。

    原田中佐对形势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事实上程家骥根本没有想过,给五十五联队展开突围的机会。

    十五日晚,八时二十分,超过七千人的中国军队,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五十五联队最后的阵地,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总攻击。

    谢谢读者大们的鼎力支持。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八)

    虽说这时的五十五联队已是兵伤将死奄奄一息了,但程家骥并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此战,程家骥不仅预备用四个步兵团、七八千人做为正面攻击部队,并准备了相对自己的对手而言,堪称强大的炮兵力量,还动员了三千多地方部队来保障后勤。

    这种阵仗,在其他人看来,已是太小题大作了。可程家骥犹嫌不足,他还把师警卫营和正休整的特务营这两支一等一精兵,也拉了过来充任预备队。

    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紧张自己嘴边这区区千名残兵。除了防止日军狗急跳墙这个作战常识,更多的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个能以六七成兵力和二百团这支劲旅加上师特务营,拼个尸山血海、两败俱伤的日军联队的临死一击,绝对不容小觑。

    为了能保证全歼日军的这个精锐联队,程家骥已是在尽其所能的调集兵力了,要不是合浦方面非得有快速纵队坐镇,程家骥真恨不得把仅有的几辆坦克都调过方才安心。

    许是程家骥真的多虑了,仗一打起来就很顺。短暂而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几个团的部队就冲向了日军的阵地。面对中国军队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日军虽据要点而战,但都被名个方向的中国军队以绝对的优势兵力给一一击破了。一时间,似乎日军已是一推就倒的纸老虎了。

    当前线捷报频传时,指挥部里人人都在欢欣鼓舞,只有程家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命令各部不许再冒进,把分路突击,改为步步为营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还有,让每个团都给我派出搜索部队。我要确定日军主力的具体方位。”程家骥已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这股日军真那么容易打,那二百团地损失,就不好解释了。

    程家骥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拍。西北方向突如其来地密集枪声和骤然火爆的喊杀声,揭示了适才为什么中国军队会发展如些顺利的谜底。虽然程家骥猜对了,可他决不会因此而感到有一丝欣喜地。

    “特务营,去增援西北!警卫营跟我上南面去。”已上过一次当的程家骥,这会留了一个心眼。他估摸着西北方向的三六零团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只要再加上人数虽大减,武器却成了清一色自动火器的特务营帮手。应该是能把日军堵到援兵到达那一刻的。鬼子既然能玩一次花样。难保不玩第二次。南面的暂一团地兵员最新、武器最差,那里也许才是最危险地地段。

    这回程家骥没有再让原田牵着鼻子走。原田中佐此刻正带着五十五联队残部主力向正大举北进的暂一团疯狂扑来。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程家骥有多么高明军事才能。而是原田能打地牌实在是少得可怜。战争无论被文人墨客们。包装得多么异彩纷呈、荡气回肠。终究还是一种靠实力说话地人类地终极竞技活动。在面对强大的敌手时,手上没有相应地实力。谋略能力再高,只要对手的水准不是太低的话,能最终得手的机会,无疑是很渺茫的。

    原田中佐所率的五十五联队突围部队,兵不过五百,且被围多日,士气早被耗得差不多了,早些时候又知道自己被军部抛弃了的消息,怨声载道自是不在话下。再加上五十五联队在补给被断绝后,光靠空投无法完全保证作战需要,这几百日军的弹药若是按日军的标准,也已匮乏到极点,平均每支步枪只有八发子弹,轻重机枪的子弹多些也不过只有三十到五十发,到于炮弹吗,早在昨天就打光了。

    士气不振,弹药不足,心生怨艾这些都是一支军队的大敌,按理说,只有一样沾身这部队就该没什么战斗力了。

    可这支队伍毕竟是曾“军威赫赫”的十八师团第一强兵,五十五联队的老底子、看家本钱。在原田中佐的带领下,这些自知此次突围凶多吉少的老兵们,那眼神中透出来的可全是杀气,漫天的杀气!

    突围的日军,很快就与正兵分几路推进的暂一团其中的一个营撞上了。

    这两支人数相若的部队的战力,简直没法比。可日军吃亏就吃亏在,弹药不足上。暂一团的这个营的营长倒是个跟着黄中将打了七八年仗的老兵。一见这股小鬼子火力的密度,跟以住和其它鬼子打遭遇战时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便明白了日本人这是没多少子弹了。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一个劲的催促着他手下这支泰半是新兵的队伍,拼命的放枪放炮。一时间,这个营的官兵把步枪、轻机枪打得震天响,就连营里唯二的两门六零炮,也毫不吝啬的一发接一发的打着炮弹。wAp.16k.cn准头如何暂且不论,起码在火力强度上,中国军队是把原田部队给盖了下去。

    “突击!”心里纵有万般的不情愿,原田中佐也只好皱着眉头、咬着牙,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他不是不知道,即使现在是在夜间,但想要冲破中国军队用几百支步、机枪,织出来的这张稠密的火力网,自己部队要负出什么样的代价。要是在平日,他相信,就凭着自己手下这几百精选出来的在射击精确度上的优势,只要花上半个多小时,他就能稳稳当当轻轻松松的击溃对面这支兵员素质明显参差不齐的中国军队。但问题是,他没有那个时间,只要再耽搁上一小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中国军队,就会象饥饿的狼群那样扑上来,把五十五联队最后一点骨血,连皮带骨的嚼得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见日军不顾一切的发起了冲锋,情知让日军冲近已方一定会崩溃的,暂一团那位姓周的营长也急了,他在阵地上大喊大叫起来。“开火!开火!把所有的子弹都给打光。”

    暂一团枪械是差点,(大半是汉阳造。只有少量中正式步枪。)但做为中央军系统地一员。他们地子弹还比较充足的,每支步枪平均有三十发。这个定量虽然远远低于日军的步兵单兵正常携弹量,每支步枪一百五十发地标准。可与目下的五十五联队相比。却足足多了三四倍。况且,这个营还配备了十几挺轻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了,这些武器的弹药更是比日军同类武器要多得多。

    中国军队这一完全敞来了打,弹幕比适才还要严实许多。在如梭的弹雨中下,冲锋的日军士兵往往只有机会打出两,三发子弹,就会因暴露了目标。被从对面射来密集的子弹打成筛子。那场景。和白人打印第安人颇有几分想像。可在这一刻,五十五联队的这些久经战阵地士兵们。发挥出了他们平生最好地射击水平。从日军枪膛里打出的子弹地命中率高得吓人。在能见度不高地情况下,也能达到三、四枪就能击中一个中国军人地概率。

    两支军队。一支仗着火力充足,又处于守势,意在把战事拖长。一支全凭其要比对手高得多的单兵作战能力血拼,想要不惜一切地要速战速决。就这么着,这两支兵力几乎相等的部队,居然拼起一对一的死伤承受力来了。

    他娘的,一营跟三营怎么还不死过来。周营长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部队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对面那支日军要差得多。再这样拼下去,铁定是拼不过鬼子的。他那里知道,为了掩护主力突围,原田不仅在三六零团的攻击正面投入了一支由两百人组成的佯攻部队,还派出了多股小分队向暂一团负责的这一面进行搜索,一经发现成建制的中国军队,这些小分队便立即实施自杀式攻击,拖住对方。暂一团的其它两个营,此刻正被日军的小部队缠得死死的了,那里能过得来。

    正如周营长所料,在这种同归于尽的对射中,二营的官兵们渐渐撑不住了。尽管军官们都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甚至还当场枪决了几个畏缩不前的新兵,还是未能稳于自家的阵脚军心。逃兵开始出现了,先是单个单个的新兵丢下枪就跑,接着是两个三个的,到连个别老兵都逃出战场的时候,二营的全线崩溃已是不可避免了。

    “兄弟们,撤!”仗打到现在,周营长自觉自己已尽了力了,再打下去,二营只能全军覆灭。他可以和鬼子拼了,但总要给部下的老兄弟们,留一条活路吧!

    周营长刚把自己的老部下们收拢起来,方待要撤,程家骥带着警卫营赶到了。

    “回头,向东突围!”原田中佐从前方的中国军队那复振的火力上,判断出了的对手的援兵终于赶到了,忙下令已不足四百人的日军掉头向东,企图从那杀出一条血路。

    原田这一着失算了,其它方向的中国军队,没有再给原田以任何可趁之机。再加之,这时五十五联队残军主力,也没有了在短时间内击溃中国军队一个营的力量。原田所部在越缩越紧的包圈里,东拼一下,西打一下的,人是越冲少,弹药也打光了。终于在晚上九时三十分,五十五联队最后的二百人,被中国军队的几个团,铁壁合围在一块日军早先挖了些简易工事的空地上。

    “把炮都拉上来!”程家骥没有让人劝降,也没准备抓俘虏。在他看来,这已是自己能给予顽强的敌人,最大“尊敬”了。想到这,程家骥不禁在心里苦笑道,都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还能有些“骑士”情结。

    围困日军的中国军队和被围的日军残部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已算不上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在已是筋疲力尽的原田中佐的命令下,日军护旗兵们,烧毁了联队旗。

    看着对面阵地上冒出的火光,程家骥心里又感慨了起来。这场战争的性质,自然无庸置疑,是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侵略性极强的资源匮乏民族,以占据更多的本属于别人的生存资源为目的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日本人所表现出来疯狂与兽性,从另一侧面显示了他们有当强盗的”本钱“。可我们呢,守着一个天朝上国的名份过了上千年,血液里还有多少汉唐时开疆拓土的野望。要是国人没了尚武精神,没了敢于与天下人“争”的精神,安于小富即安。今天打败了日本人,那明天来的是谁?

    师属炮兵很快就用炮弹,把那块空地给犁了一道。随后各个团迫击炮连长,也打一个齐射。曾经“显赫”一时的五十五联队做为一个整体,就在这隆隆炮声中彻底退出战争的舞台,消逝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程家骥的时间也不宽裕,他只留下了少数部队配合地方部方民团,继续搜剿五十五联队的散兵,便指挥参与此战各部,马不停蹄向东南疾进。

    在程家骥围歼五十五联队残部时,黄中将正亲率新七十二师全部、新一二零师大部及军直属队,向新圩实施多路迂回,以包抄日军小野支队。与小野支队打打停停了好几天的钱绅所部,也亦奉命以全面反击的动作,缠住日军这一个半联队的兵力。

    而黄中将给程家骥所率的这四个多团的任务,消灭五十五联队解除新十八军的后顾无忧真是其中的一项,而且还是,向合浦疾进,与刘以诚部会师,兵逼钦州湾方才程家骥今天晚上要唱的重头戏。

    日军在钦州湾的各个港口里,屯集的物资军械堆积如山,光是武器就足够武装一个旅团的。”这条由情报人员带回来的关于钦州湾是如何“富庶”的情报。让程家骥以不惜跑断脚精神连续作战的,冲向他心目中那“美丽无比”到处是“黄金”的钦州湾。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一)

    十二月十五日,晚十时,位于那隆西南的陆营以东的公路上。

    在夜幕苍穹下的噪杂的喧嚣中,一大块,分成若于小堆的黄色小点,沿着公路两侧,顾头不尾的向钦州方向磕磕拌拌的移动着。在这些黄色小点的身后不远处,多如繁星的灰影,正咬着黄点的尾部拼命追逐着。在黄点和灰影的接合部上,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炒豆般的枪炮声。

    显然是追击与败逃双方的两支军队,就这么在月光下,紧紧的纠缠着。追击的,固然无法拦下自己的对手,而败逃的一方,也被拌得举步为艰,不得不把行进的速度一降再降。那些如影随形般咬着对方的灰影,正是奉命追击日军的,钱绅所部上万官兵。这些已被追得有些慌张的小黄点,自然就是从那隆一路带着尾巴退来下来的,日军小野支队了。

    在渐渐散乱的日军军阵的核心地带的一处小高地上,有几个被士兵簇拥着的戴着白手套的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正在拿着望远镜,对着摊子铺得越来越大的战场在指指点点,不用说,这里就是日军小野支队的指挥中枢了。

    “八嘎!”嘴口极不卫生的,骂着日本人的国骂的这位长得活象漫画活龟太郎的日军少将,正是日军第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龟甫。也难怪小野阁下会生这么大的气。十八师团什么时候,象今天这样窝囊过,被中国人追得屁股冒烟已是够丢人,最让小野气得发狂得还是,别人是穷追猛打,自家却是愣是不敢还手。只能一个劲的拨腿开溜。当然。小野和他部下们,之所以会这么“客气”,决不是有意谦让。绑住日军的手脚的是时间。是此刻对小野部队而言,无比宝贵的时间。

    小野少将判断,不,是肯定,中国军队新十八军的主力,这会子正在自己看不到地地方拼命狂奔了。小野少将还能肯定地就是,一旦让这整整两个师的中国军队。赶到小野支队的前头。五十五联队地悲惨命运就铁定要在小野支队头上重演。这不是危言耸听。距今为至,只要新十八军这条大鳄鱼咬上的“皇”军。还没有听说过那支部队逃得掉的。在这种情况下。小野那里还有胆子。冒着与中国军队发生全面混战的危险,组织反击。

    按说敌前撤兵,要有掩护部队,是军事常识。小野支队不该搞得这般狼狈才是,事实上,小野少将也不是没派出的殿后部队进行决死阻击,可无奈他的对手太“狡猾”了,总是先集炮火冲着日军的主力部队猛打一阵,以迟滞日军地撤回速度,再以相应地部队,牵制小野丢下的弃子,主力还是一步不拉地朝着小野支队地尊臀,继续猛捅。1-6-K-小-说-网这样程式化作战格式,在此之前,都已经重复了两回了。结果是小野没甩掉钱绅这个要命地“跟班”不说,还白白在原野上留下了总兵力有一个多大队两支孤军。这两支日军小部队的命运将如何,双方地指挥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天亮后,中国军队的战线一旦稳定下来,势必要肃清后方。到那时被主力抛弃的这千把鬼子也就该活到头了。

    事到如今,后知后觉的小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再派多少断后部队,其结果只能是把部队折散,和中国军队在平原上打成多路僵持的局面,然后再一一被中国军队后续部队吃掉。小野算过细帐,这个种打法,对日军来说,比整体就地蹲守,与几万中国军队拼个你死我活的自杀战法,还要划不来。

    如此一来,他那里还敢分兵。反击不能反击,阻击又等于送货上门,小野现在能做了也就跳起脚来骂几声和一个介给师团长发电报。目下这位况景,小野再也顾不上面子了,连日本军部规定的专用“遮羞布”作战指导,他都嫌含蓄,直接喊出了:“援兵、快派援兵,援兵再不来我们就要全完蛋了”这句让牛岛中将听了都大吃一惊的哀鸣,从什么时候起,十八师团就到这个份了!与此同时。在与日军小野支队的目前位置,几乎是处于一条同行线上的旷野里。

    “快!快!跟上。”成千上万的早已跑得大汗淋漓中国官兵,在各自的部队长的厉声督促下,正使出吃奶得劲向前狂奔,说是在狂奔,实际上,这支疲惫不堪的军队的所谓狂奔的速度,也就只有一般人的大步的水平。

    尽管见头不见尾的庞大军列中,时常会有人因体力透支、心跳过速而直挺挺的倒在红土上,等着卫生兵和医官去急救。但那些没倒下的官兵,几乎人人都在继续不顾死活的,拖着两条如同贯了铅般沉重的腿,向前艰难的挪动着。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这样靠两条腿赶路的。这不,从步兵大队的两侧,就有汽车、战马载着士兵、超过步兵大队,向前面急驰而去。照常理说,这个时候有人搞特权,是很伤军心的,但那些跑得面色发紫的官兵们,却没有一个人抱怨这种不公。只因他们都知道,那些战马、汽车一趟一趟住新圩方向拉的是,预备要顶住日军两面夹攻的敢死队。别人连命都不要,腿上少受点罪,还不是应当的。

    “小邱,新圩那边应该有咱们多少人了。”

    坐了半道汽车后,更要以身作则的黄中将的体质太差,虽才跑了十几里地,也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说十几个字都停顿了两三回。

    邱上校到底年青些,还不至于大喘气,可口干舌噪却是难免的。他先轻舔着嘴唇,方才用沙哑的语调回答着长官的问题:“军座,加上这一趟就有两个营。”

    “不行!两个营太少,拦不住日军合流的。让后面辎重部队把马车上的弹药都卸下来,争取再多运些兵去上去。这个事你新自去办要快。”黄中将知道现在就是和日军抢时间,只要能在小野和牛岛之间砌上一堵墙,这一个半联队的鬼子就算是掉在新十八军地肚子里了。

    黄中将预想中地。钦州日军倾巢出动和小野支队两面夹击断了小野所部退路的中国军队的局面。竟然没有出现。(后来查明,是二十一军司令部有鉴于日军驻钦州地部队兵力太少,若是出城夜战。非但救不出小野部队,还会把最后这点本钱搭进去,从而丢失对已堆满物资的钦州控制权。安藤中将这才严令牛岛中将不许出兵。)

    黄中将现在虽还不知,守钦州牛岛中将为什么会按兵不动坐视其部下被围的,内里原由。可他也没必要和鬼子客气不是。对小野支队前堵后追的中国军队的三个多师在黄中将将统一指挥下,携起手来,很快就把已只剩下一个联队不到的实力的小野所部。死死围在了陆营至新圩原野上。

    至晚十二时为至。今天晚上中国军队地三个作战目标,已功德圆满了两个。前面就看程家骥地了。

    要是此刻评选最沮丧的日本人地话。牛岛贞雄中将这位在历史上率部参与了南京大屠杀。最后却因“不知所终”,而逃避了远东军事法庭地制裁地“幸运儿”。一定能名列第一。

    同时,这个晚上,还是日军第十八师团空前未有的“黑暗期”,套一语俗语,十八师团已经倒霉是到了,黑得发亮地程度。牛岛贞雄中将的沮丧,决不是无病呻吟。曾经是十八师团的台柱子部队的五十五联队全军覆灭了;小野支队却丢弃的所有辎重,到底还是没有能顺利的撤下来,眼看也要步五十五联队的后尘,从十八师团的序列里消失了;已经从合浦方向杀过来的,报情报显示兵力在二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这一切,让手上只有一个联队左右的野战兵力对战局无能不力的牛鸟中将,在内心感到深切的绝望。

    从牛岛中将那里发出去的紧急救援电报,通过电波传向日军二十一军命令部、东京大本营。这些日方高层指挥机构,无不从电文中解读出一个强烈的信息,那就是十八师团这支九州强兵要撑不住了。一时间,为了保住钦州湾,为了不让十八师团全线崩溃,为了不让已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主力部队陷入绝境,日方高层使出了浑身解数。

    安藤吉利中将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很高的军国主义觉悟,他全不顾自身安危,把自己警卫部队都紧急派往了钦州协防。当然,没了部队保护的二十一军司令部,随即顺理成章的撤上了军舰,到海面上去总揽全局去了。在东京大本营的直接命令,日本海军停泊在钦州湾的军港里的军舰也被全数动员起来,纷纷向钦州方向靠上去,准备以强大炮火支援眼看就要打响的“保卫”钦州之役。大本营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要从这些军舰上抽调若干水兵下船参战。

    同时,载着海上飘泊的日军第四师团的船团,也接到加快航速的命令。现在日军上上下下都只能把“挽救”危局的希望放在这些“大阪商贩”身上了。

    日本人在那边闹腾得正欢的时候,程家骥所部已兵至离钦州十公里的那丽。

    十月十六日凌晨二时,那丽以东的一个路口。

    一条从东而来的滚滚铁流,在这里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继续向西北方向的钦州城杀去,另一部分则掉头南山下扑向距此不远犀牛脚镇方向。程家骥本人正站在路边上和邢玉生具体交待着此次佯攻钦州作战要领了。

    “邢副指挥官,你指挥的这三个团的任务,在我们把犀牛脚的东西空以前,把钦州的日军尽量拖住。要想法子吓住他们,日军大举出动就实施分段阻击,实在顶不住了,就退到新圩那边去,军座他们那边兵多,牛岛不敢造次的。”与提倡拿几条人命去换一条三八枪的某些指挥官不同,在程家骥心里,在战争中战士生命,始终第二位的(第一位是胜利。),为了几千支枪,就打残几个团,这是他所不取的。

    交待完了这些后,程家骥即与邢玉生分道扬镖,率军往南而去了。

    同日,凌晨三时,犀牛脚镇以北的一处日军的临时军港。

    这个临时军港,原来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小渔港。从日军大举在钦州登后,因钦州港的吞吐量太小,不能满足日军几万大军的后勤需要,方才被日军做为一个辅助港口使用。这里原来还停泊着几艘军舰,以护卫这个港口的,眼下却已被调往钦州港给牛岛中将助阵去了。

    日军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的副联队长小泉纯三少佐是这里最高指挥。他手下除有一个由二百多日军组成的港口警备队和少量的港务人员外,还有一个团建制五六百人的从广东调来的伪军部队。仗着手上有不能算是薄弱的守备兵力和海军军舰的掩护,再加上有几里外的犀牛脚镇的炮楼里一个中队日军的策应,今天之前,小泉纯三少佐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自己防区会有什么危险。每每听到前方打得多么多么艰苦的消息时,农夫出身,从军近三十年,今年已快五十岁了的小泉少佐,都会在心中暗自己幸庆,自己得了一份既安全又有油水的爽差。

    但现在不行了,自打军舰被调走后,小泉中佐便陷入了一种惴惴不安的心理状态当中。小泉虽已被岁月磨掉了锐气,但毕竟是个老军人,从今天晚上弥漫在整个钦州湾的紧张气氛中,他已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小囊恍降挠笆友

    耆强粗序这他所负责的这个港口里,正屯集着数量仅次于钦州港的大量物资,且在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中,有不少还是实在是丢不的的。

    深感自己也是责任重大的小泉,在犹豫,犹豫该不该做好烧毁物资准备。因为这个港口码头上、仓库里各种货物推积如山、数目太大,临时放火显然是行不通的,只有做好周密的准备,才有可能达到,让中国军队一无所获的目的。反之要是中国军队没来,光是那些浇上了煤油的大米的损失,就会很可观,更不说,自已兴师动众一番,却是虚惊一场,会给自己个人带来什么的后果了。

    思之再三,小泉最后还是选择了多多派出哨兵,并命令犀牛脚镇的大部撤到港口来加强防御力量。在他想来,只要能及早发现中国军队,只要几百守军能顶在一阵子,他就能在烧毁物资后,乘坐港口的汽船离开这里。

    小泉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只可惜,他那两个只要,一个也没能实现。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二)

    一般来说,小泉纯三少佐对自己手下的近千人马,有那么一点点自信,还是合乎常规的。可要是这个世上的事情,都能要逻辑一概而论的话,那这人世间的一切,也未免太无趣、乏味的一些。

    而程家骥和他的新一百师,自成军之日起,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打的每一仗,似乎都是在有意无意的让天地间变得更加异彩纷呈。

    十二月十六日,凌晨三时半,犀牛脚镇以北日军的临时军港左侧的一处位置较隐藏的高地上。

    “鬼子围着港口拉的电网,你打算怎么解决。”程家骥对担任本次作战指挥的刘以诚问道。前世活了三十年,在这个时空打一年半的仗,这还是程家骥两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电网,由不得他不重视。

    “师座,我们已通锅炉房的位置,确定了日军发电机房的所在。现在五门坦克、战车上大炮,都瞄着鬼子的发电机房了。炮火准备的时候,先把发电机房炸掉,只要电一停,鬼子的电网就了普通铁丝网,用战车一冲就倒。”刘以诚胸有成竹的答道。

    “你要特别注意一点,冲进去后,最重要的是把那码头上的库房都控制起来。行动吧!”程家骥觉着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为了这个小小军港,在守军只有三百不到的鬼子(程家骥伪认为军的那个团,根本就可忽略不计。)的情况下,自己动用一个半步兵团、配备了装甲力量的快速纵队,还有三千多民团,参加总兵力六七千人。在这样的兵力对比下,拿下目标不是个问题,问题只在于。怎么才能把物资搞到手。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在程家骥看来,这只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罢了。当然,程家骥下这个判断。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日本人军舰不插手。可这会子,日本海军在钦州湾内所有的军舰,都已一窝蜂地挤到钦州港,给牛岛中将保架护航去了,那里还顾得上这么个小地方。

    刘以诚走后,程家骥从身后地秦冬生手上。接过了一副德制的十五倍的高倍度望远镜向港口方向眺望。他现在就等着攻击地炮声响起来了。看着看着,程家骥就在港口的西南方看到了一些。他适才遗漏了的东西。

    “冬子。你去告诉刘纵队长。就说是我说的,港口西南的那个小海湾里应该有几条船。电脑小说站shuyaya.com让他马上派一两个连过去看看!”程家骥对他刚才在港口外面发现的,这几条看上去渔船不象渔船,军舰不象军舰的船只到底是什么东东,还真有些好奇。

    身为程家骥地新任副官地秦冬生答了一声,麻溜的去了这个小子胆大心细点子多,是个人才。就是在湖匪堆里混得太久,性格上有点缺陷。为人处事用计都有点“暗黑”人士地味道。跟老钱学了这几个月,规矩倒是懂了,只怕是在这毒辣两字上也是水涨船高地。他要不是这个秉性,给他一个营带带,也许会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这孩子还年青,再磨磨看吧!眼下,还是先放在身边当个小参谋用着吧!实在不成,就让他到龙牙去得了。程家骥对秦冬生确实是蛮欣赏地,可许是因为程家骥本人个性的关系吧!他对心理比较阴暗地人,虽不至于搞什么岐视,也敢放胆使用,可心里总有点不那么感冒,那却难免了。

    在程家骥身边站烦了,正为能到前面去走走,而暗自雀跃的秦冬生,那里会想到,自己也许永远不会有带兵打仗的机会了。

    尽管回国从军已多时,但刘以诚用兵习惯,还是带有很浓的欧美风格。从火力准备上,就能看出他与新一百师大多数将领之间巨大的差异。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参与此战的大大小小几十门火炮,各施其职的按早有划分好的目标和负责区域,毫不手软的一轮接一轮的炮击,不但干净俐落的把港口里的几处重要设施,给打成了碎瓦烂砖,还顺手把鬼子的几处都营房都“照顾”了一遍。这么个奢侈打法,炮兵们固然打得是连呼过瘾,却把程家骥看得肉痛不已。

    起码打出去三四百发炮弹,这可都是钱啊!程家骥算是被刘以诚的宽绰的手面给震住了。虽说新一百师向来没提倡过节约弹药这么一说。可要是单靠上面那点饿不死,也吃不饱的调拨,光刘以诚这一次挥霍,就差不多够上峰补充个一两回了,不过。好在新一百师现在的弹药,多是程家骥托人从洋行和国府下属兵工厂里用现大洋买回来的,储备还算充足。

    为了把新一百师上万口子枪口炮口喂饱。他程家骥不但当过了毒贩,眼下还在大量向沦陷区倒卖物资,他弄点钱容易吗!若都象刘以诚这样用炮兵,那新一百师这仗压根没法打下去了。

    要是这些缴获的小鬼子物资,抵不了这一仗消耗,就是把刘以诚卖给他老爹,也得把本捞回来。程家骥想到这,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下子可把他身边几个参谋吓了一跳,师座这笑声怎么听上这么奸啊!

    别说,拿炮弹犁田这招,贵是贵了些,确实是好使。日本人象是被彻底打晕了头,竟连还击的枪声都稀稀拉拉的。

    捕捉战机能力不弱的刘以诚,趁势发动了总攻击。快速纵队的装甲营的那五辆份量较足的战车冲上去就一阵横压竖辗,不到五分钟就在看似坚不可摧的日军的铁丝网上,撞开了若干个足以让步兵进行班排冲锋的口子。紧接着,几千步兵便在一片喊杀声中。杀进了港区,各自有条不紊的扑向了自己的预定目标。

    “给我多拿条军毯过来,我先打个盹先,一个小时后叫醒我。”看见手下部队以迅猛的动作,把整个仓库区都占下了,一直担心日本人放火烧了港口的程家骥。这才轻吁了一口气。随即。他就感到自己的眼皮,突然重了起来。

    这几日独撑战局,程家骥地心理压力太大。他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会了。眼下整个灵、钦地区地战事对中国军队空前有利,这物资也拿下来了,他那潜伏了好几天的困意,也窜了上来,这压抑以久的困一旦浮头,竟然是想挡都挡不住了。

    程家骥是真地困极了,他披上两条军毯。找了个相对背风的地方。就躺了下来。在这寒风凛咧的山头上,他在耳边还回响着不远传来密集的枪声的情况下。愣是睡着的香甜无比。居然做起了以前只有睡上席梦思上时。才做会做的“回家”系列梦来。

    “师座!”程家骥被参谋叫醒时。抬手先看了看他那价值不菲地瑞士莹光表,才四点二十分。也就说他才眯了半个多小时左右,这让他马上意识到定是有什么急事,立时猛地掀开身上的毯子,从地上窜了起来。

    “什么事!”程家骥没问港口拿下来没有,因为他地耳边已经没了枪炮声和喊杀声,显然战斗已结束了。他刚才是睡着,没有看到刘以诚命令那辆八九式坦克,直接冲到躲在港口港务处面里顽抗地日军面前,在极近地距离内连打了几发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把那处平房活活打蹋地场景。要是看到了,相信程家骥会觉着自己有必要,对外表温文的刘以诚,内里是否有严重的暴力倾象这一点,做一个重新估计的,

    “师座!刘纵队长请您赶紧过去一下,他在港口西南面,您在打响前,发现的那两艘船的其中一艘上,找到一些东西,他拿不准是什么,请您是去看看。”

    程家骥听完这句后拨脚就走。见多识广的刘以诚,都这么珍而重之的东西,一定是非同寻常。

    港口西南方向的一条已被拖到岸边来的小船上。

    “这样的船有几艘。”看过某些让人毛骨耸然的东西后,程家骥感到自己在一阵阵的隐隐作呕。

    “一共二艘,咱们只截下了这一艘,不为什么,船上的鬼子就那么几个,一下子都被打死了。还有一艘逃了,应该是想住钦州方向逃。不过,现在海上已经起大浪了,如此一来,象他们这样的百吨以下的小船,恐怕沿着海沿线航行都勉强,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猫到那个小湾子里避风去了。”刘以诚此刻的脸色,着比之程家骥还要难看,他非但双眉怒立,就连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脸上被气得白如很纸,早没了平日那份极讨女孩子喜欢的唇红齿白的俊朗。

    “给军部发报,我部发现一只小规模的日军细菌部队。要求改变作战计划,一切以彻底清除这个隐患为重。”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程家骥太清楚这一船的最低极的生物武器细菌疫苗,对人口绸密、卫生条件相对落后的桂南地区意味着什么了。他已下了就算是再打几仗,也要逃走了那艘船解决掉的决心。

    “子俊,部队立即换装,尤其是你的装甲营要马上把那缴获的战车、坦克都开起来。换装后,你率你的纵队大部和补充团把这一带的沿海的海湾都我细细的过一道筛子。我带警卫营、装甲营去跟邢副指挥官他们会合。特务营负责监督民团搬运物资。”程家骥来的路上已知道这些缴获的军用物资的数量之庞大,大大超过了自己等人原先的预计。码头上,光是三八枪就要三千多支,其它的武器弹药也是不许其数,甚至还有八辆九六式战车、二辆八九式坦克静静躺在库房里。别的物资如粮食、布匹更是海了去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这回是发了大财了。可这细菌武器的事一出,他的心情已听跌到了最低度谷,那里还提得起兴致来欢欣鼓舞。

    “鬼子来这一套,难道连他们自己的几万大军都不要了?”程家骥在带兵赶住钦州的路上,还在为日本人到底为什么把这么一支部队派来两军正处于胶着态势的桂南,难道竟是打算同归于尽吗!

    新圩边上的新十八军军部。

    “畜生!”看完程家骥发来的电报后,愤概以极的黄中将一掌拍在了八仙桌上,这很有力度的一巴掌,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都震到地上去了。

    “立刻报把关于日军细菌武器的所有情况,上报行营、上报军委会,以我个人的名义,给辞公也发一份去。再在电文末尾加上,如我部不能在犀牛脚一带海湾,捕获那艘装有疫苗的日军船只,则其很有可能已进入钦州港。为了挫败日军在我国土地上,制造大规模时疫的阴谋,我新十八军请求攻击钦州,以掩护将要派出的别动队,炸掉日军的这只满载疫苗的船。如别动队失败,我部将强行攻进钦州港,力争把日军这艘罪恶之舟用炮打沉。”黄中将说这些话的时候,面目已扭曲得有些狰狞,把一向对他脾性知之基深的邱上校都吓了个半死。

    从战后缴获日军的绝密文件得知,日军这支细菌实验分队,是从广州出发到某处正在病菌流行的法国殖民地,去密秘采集样本的。只因海上浪大,回程时才被逼进这处临时军港。而小泉少佐在知道这两只小船是什么的干活后,也不敢让他们进港,就把这两只小船安置在了程家骥发现它们的地方,于是这一切便发生了。但现在没人去给程家骥、黄中将解释这一切,。何况就算是日本人说了,也不会有一个中国人相信,这两艘船仅仅是执行一次“正常”疫苗采集任务。谁会去相信一只野兽军队说的话了。再说,安藤中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辖区来了这两尊疫神,也可能去解释什么了。

    尽管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但是国人不会为些去指责程家骥和黄中将,毕竟这些足以让数以十万计的中国人死去的细菌武器,那个时候就在中国领海内游荡着,随时都有可能上岸。

    于是乎,本来就已被多次更改的的历史进程,因这个偶然事件,再次偏离了航道。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三)

    既然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攻进炮口林立的钦州港,新十八军的作战动作,就不可能不有所变化。此刻,日军钦州守军也正处于对天上多了颗星星,都会很在意的最敏感期。牛岛中将很快便感觉到了中国军队,对钦州港表现出来的不大合常理的“浓厚”兴趣。尽管对中国军队会“愚蠢”到,冒着海军那威力强大的舰炮硬拼的危险,冲进钦州港还存有疑虑。但在对手强大的军事压力下,都快得了被害妄想症的牛岛中将,还是惊惶失措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保障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主力与钦州之间补给线路畅通的十八师团的部队,给撤回一部,这个平时想不会去想的问题了。正当此时,那艘载有万恶之源的“科学考察”船,在别无选择下的驶进钦州港。让牛岛中将明白了,中国军队之所以会突然发彪的原因。牛岛一面对内封锁关于这个不速之客一切消息,一面向他的顶头上司安藤中将汇报了这介情况。

    十二月十六日,晨八时。钦州城内。

    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内的一间日式小会客室里。从会客室门外那几乎排成一排的密度空前,由佐官参谋充任的哨兵,人们就能够想象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档次多高的密谋。

    “牛岛君,你看如何处理这艘“考察”船。”说实话,安藤利吉中将

    对老天爷硬塞到自己怀里的这个烫手山竽,也是头痛得很。虽说,这些疫苗,现在正停泊在港里,不曾到岸上来,暂时不会对二十一军的官兵。形成太直接的威胁。可不管怎么说。在强敌环伺的同时,自己怀里老揣着一颗定时炸弹,决不是一件会使人感到愉悦的事情。是取中将感到恶心地是。这颗炸弹还是“帝国”自己制造出来地。何况,中国方面不但已知道了,有这么个危险源的存在,且已为此在大幅度的调整其,原还算是有节制地作战方案了。当此“皇”军在军力正处于下风时,却因为某些缘故,逼得在兵力上占有优势的中国军队不顾一切的全力一搏。这是身为一个战术家的安藤中将。所决不愿意看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急急忙忙的从相对安全的军舰上,赶到眼看要有一场血雨腥风地钦州城里来。亲自处理这一事件地原因。

    “司令官阁下。我向专家咨询过。细菌武器的使用需要专门地器械,否则疫病地发展方向。无法受到控制。而且最好还是要在对方事先没有防备地情况下,才能有让人满意的效果。一路看中文网”在军司令官到来之前,牛岛中将显然还是做了很多工作地,毕竟从他司令部到那艘船的直线距离只有不足七百米,由不得他不关心倍至。

    “牛岛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你和我,没什么好避讳的。”安藤中将急切的要求自己的部下,不要再卖关子了。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我们可以向中国人传递一个信息,以证明我们不会使用细菌武器。”牛岛中将这句话不啻于石破天惊,让催促他的安藤中将,陷入了大脑局部当机当中。

    “他们凭什么相信!”安藤中将吃惊归吃惊,却还能理解牛岛中将这句看似有些异想天开的话的意思,那就是在让中国人了解到这一切只是一个偶然后,把这艘船开走,让所有的事态,都恢复到凌晨五时以前的状态。那样一来,中日两军就可以照着原来的棋路把这盘继续走下去。要是这个旨在改善日军处境的计划能实现的话,安藤中将还是愿意坐观其成的。可问题是日本有这个信誉吗?即便安藤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日本向来,起码是在明治维新以后,从来就没有讲过什么诚信。在国际交往间总是有便宜就占,有帐就赖的一副又穷又横嘴脸。这些年日本又在中国境内犯下了这么多的罪恶,想要让中国人相信日本人在某一件事的“善意”,其难度不亚于让日本称霸全球的野心得呈。

    “很简单,把这艘船开回中国军队已控制的海岸线,让对方俘获,不就行了。”牛岛中将的思维还真是彻底,如此行事,固然很可能减轻,甚至是打消中国军队的顾虑,但将已方船只故意让敌方俘获,这绝对是军法所不容的。

    “我再考虑一下,酌情而定吧!”安藤中将这种摸梭两可的回答,让牛岛贞雄不禁暗呼有门。与安藤在士官军校时就是同学的他,很清楚安藤的为人。面对自己所提出听上去很离谱的建议,安藤没有马上表现出离的愤怒,便已是动心了,只不过这位老奸巨猾的军司令官,还需要再观望一下,局势的发现罢了。牛岛敢打保票,在中国军队势必越来越积极的作战动作下,安藤很快便会沉不住气的。

    首先得把对中国情报人员的打击力度放松下来,当然军事目标还是要加强警备的,就让中国人死死盯着那艘“瘟神”好了。见自己的目的已基本达到,牛岛中将一边在心里算盘着自己要如何着手布置,才能让中国放心一些,一边彬彬有礼的向上司告辞了。

    牛岛的这种近乎于盲目的自信来源于,他坚信在第四师团和从台湾抽过来的两个野战补充队即将到来之时,丢了钦州,对第二十一军意味着什么这一点上,身为军司令官的安藤应该比自己看得更透彻,也更重。

    这两人自始自终,都没有一字提及,被中国人截获的那艘装载有疫苗的“考察”船,仿佛一旦被中国军队截获后,那上面的足以催生一场大时疫的疫苗,便以自动转化,成了绝对无害的白开水一般。

    只因安藤和牛岛都清楚,这是中国的土地上,无论是那方面考虑,中国军队都不可能会对日军。发起一场注定不会有赢家的细菌战。就落到中国军队手里那一船的细菌疫苗。被中国人拿到国际上去展览,也对“帝国”造成什么大地伤害,反正帝国发展细菌、化学等国际公约禁示地武器。在国际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帝国”外务省的官员脸皮厚度也不会在乎让中立国骂两声。

    日本人这边还在酎酌利弊,那边新十八军可等不了了。既然想要用别动队来毁掉日本人捣鼓出来的疫苗,那就得把日军安在钦州郊外那星罗齐布地据点,先都给拔了。

    “军座、副座,钦州方面的特工人员,已确认那艘外形奇特的怪船驶入了钦州港。”这两个小时可把邱上校给忙疯了。而他手上的权力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过。现在不但新十八军所有的便衣部队。都要听从他的统一调度。就连潜伏在钦州城内的若干个特工组织,不管“老板”是谁。只要是中国人地情报组织。眼下都在费尽心机地捕捉着关于那艘怪船的一切消息。并把这些消息送到他地案头。

    “船上地日本人和岸上有联系没有,带了什么东西上岸没有。”程家骥抢过话头。急切地问道。

    “军座、副座,几方面派在港口的人反馈回来地消息,都是只发现船上只有一个日本人下来,和港口的日本人说了两句话就回船去了。到目前为至,既没有看到岸上的人登船,也没有见有什么货物下船。”邱上校很有把握的向两位长官报告着,他已核实过了的情况。

    “报告军座、副座,对日军外围阵地的攻击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前沿各团团长都在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军部的一个中校参谋闯进来说道。

    “命令各部立即发起攻击。告诉师、团长们此次作战,动作要凶要猛,不要顾忌伤亡,军委会和行营的来电里都说了,这一战打掉一个兵,给咱们补两个。告诉所有的人,这一仗是为咱们中国少死几十万老百姓打的,谁要后退一步,我黄培民也是会杀人的!”黄中将在程家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后,下达了不惜把第一波次部队打光的严令。

    十六日上午,九时,奉行营命令,新编第十八军以四个步兵团的兵力,在战车、炮兵竭尽全力的掩护下,对日军修筑的环钦州港的环形防御圈的东线发起了猛烈攻击。开战伊始,我军参战官兵即表现出了前赴后继的牺牲精神和空前的攻击力。以上自然是官方语言,事实上参与攻击的这四个团,有三个是新七十二师的部队。没见,黄中将连杀人都挂在了嘴边了吗。新七十二师的团长们,都是黄中将从十八军带过来的干部,对他的性子知之甚深,明白这个老实人发起火来,不但是真敢杀人的,而且还是谁都劝不住。脑袋和实力孰重孰轻,大伙儿还是拎得清的。没法子,那就紧赶着上,拼光拉到吧。比起这些带着上千的士兵的军官来,那些士兵心思就单纯的多了。单是此战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鬼子要使用生物武器这一条,就足够这些大字不识、并不是很明白细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士兵们,发起生忘死冲锋了。这些下级官兵们的想法很朴素,日本人总不可能给咱们土地上点农家肥吧!既然是鬼子要干的事情,就没有不伤天害理的道理。

    而日军驻钦州的兵力,虽说也有四五千人,但由于其要守卫的目标太多,防区过大,最后只能采用分兵守点的下下策。鬼子这几千人均分到偌大的钦州湾里的结果,只能处处兵力薄弱。

    若是在平时,仗着其装备精良,作战顽强。日本人兴许还能守得住。可现下新十八军把血本都拿了上来,摆出的又不是惜把部队成建制打完的架势。如此一来,日本人那些充量只有个把中队的前出据点,那里还挡得住中国军队那气势如虹的攻势。开战不久,日军就丢掉了好些阵地。当然,新十八军官兵们也付出了在日军的据点前横尸累累、血染红土的惨重代价。这还是因为,有新一百师那已大扩充了装甲营在前面冲锋陷阵,否则光拿人去堆,还进展不了这么快了。

    十八师团师团部的那间带有典型的平安时代风格的,纯日式装潢小会客室里。

    此刻这间会客室里的弥漫着一种浓烈得都要实质化的凝重。

    看完了最新战报的安藤、牛岛两位中将,已在各自坐位默默无语的跪坐了良久了。

    “牛岛君,你可以开始安排了。”说完这句话安藤中将,就闭目养起神来。从安藤中将那愈发苍老的面容,是个就可以看出这位才五十岁的军司令官,已是心力憔碎,疲惫不堪了。

    新十八军军部。

    “军座、副座,二八七团一营损失近半,已撤下来了。”

    “军座、副座,二八六团三营攻击配水池失败,主攻的两个连全军覆灭。”

    攻击还在继续,到目前为至,四个步兵团已伤亡了将近五分之一,也就是说两个小时内,新十八军在日军阵地前倒下了一千六七百名官兵。这个失血的速度可是了不得,照此下去,新十八军的攻击部队的血在几个小内就要流干了。

    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抽烟,也是一句话没有。他们在等待,等着钦州城里的日军表态,是要决死一战,还是重新回到原先的棋盘上来。

    “军座,副座。日本人的那艘船出港了,正在沿海岸线航行。”邱上校拿一份电报急匆匆跳了起来。

    “有多少艘军舰护航!”程家骥和黄中将异口同声的问到。

    “没有!”

    听道这两个字程家骥和黄中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黄中将大声喊道:“出动在港口缴获的所有汽船,捕获它!”

    “让前面把攻击强度降下来,慢慢收了吧。”程家骥在一边补充道。

    请大大们放心,字数已够的。

    惨了!最后关头中暑,一边吃药一边慢慢写了一章,明天下午我努力早点更一章。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本月目前推荐票2933,居第四位,领先第五名四、五十票,有推荐票又喜欢本书的朋友,要是愿意的话,就请再支持一下吧,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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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介绍:
16K写抗战的书不少了,但是几乎没有描写以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为主的,就是写到了也是有头无尾。本书讲得还是一个回到过去的老故事,主要是描写国军正面抗战的,除了必要的的yy之外基本是按着抗战的路子走.在本书中会出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抗日中的重大战役,力求表现出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不屈的民族魂.同时本书也就描写抗战中一些真实的情况,如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的斗争及国军内部的腐败也会有较为深入的描述.郑重声明,本书的主角将有若干个妻妾,但是本书不是种马小说一切只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已.最后说一句本书主角打完日本人就出国定居,不会参与内战.
抗日之血肉长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血肉长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