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小鬼调皮
我伸头往走廊上看去，阴阳之家摆设一向很注意，藏风聚气、遮挡直冲、镇宅化煞什么的都有。
这是哪里跑进来的小东西？
院子里响起了污老太太的猫叫，那只猫灵很凶，它的叫声在黑夜中听起来如同婴儿夜哭般刺耳。
我走出房间，来到贪狼的房门前轻轻拧开门。
里面没什么异常，贪狼在小床睡着呢，我偷偷走到他身后，给他盖毯子的时候顺便看了眼他的脸——没有异常。
他有异常才奇怪呢，这孩子命火特别旺、而且天赋奇异，阴邪很难近身。
“呲……”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动，我忙走出来一看，我爸挂在通往阳台那扇房门上的布帘符咒微微飘动。
那小东西想跑？
后院的猫叫声更加凄厉了，我家后巷的侧门口站了一队阴兵，但是不敢进来。
一个个杵在巷子里像人佣一般，我得把他们先打发走。
我扶着腰往楼下走去，来到二楼我爸房门口，听到里面有吐槽的声音，我敲了敲门问道：“爸？怎么了？”
我爸没回答我，这老头一定又在戴着耳机打游戏，我拧开门一看，他穿着和我哥差不多的大花裤衩、坐在电脑面前、头上戴着耳机，听到开门声他扭头看我。
“箐箐，怎么了？”
“……我想问你怎么了。”我无语的看着他电脑屏幕。
“嗨！没法玩了！小学生太坑爹了！没法玩了、没法玩了！”他气哼哼的说道。
我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家里好像来了个小东西，你别让他进你的房啊。”
“没事，我这里进不来，我懒得管，妈的这一把猪队友坑死我了……”他重新戴上耳机。
什么神神鬼鬼？没有一把lol重要！这老头就是这么任性。
我带上房门，来到院子里打开了后门的防盗窗。
一个阴吏马上迎上来道：“小娘娘……里面好像有东西作祟，但帝君大人不准我们随意冲撞您家宅邸，您看要不要我们进去帮您驱赶？”
我看着外面一排排好像人佣般的阴兵，心里默默吐槽，你们杵在我家门口看起来更加瘆得慌，家里就一个小东西，你们这一大堆进来的话，屋里的阴气几天才能散完？
“不用了，我——”
还没说完，身后厨房里传来打碎东西的声音，然后污老太太的黑猫闪电一般冲了进去，凄厉的猫叫和杯盘碎裂声吵得我头都大了。
“没事，你们守着外面就好，我自己解决……别杵在巷子里，这里还有其他生人经过，别把人冲得晕倒了。”我对阴吏挥了挥手。
阴吏领命，带着阴兵各自归位，污老太太房里传来两声咳嗽：“丫头，大晚上的吵死了，让那东西安静点儿。”
“是……”我往厨房走去，这一会儿打碎我家多少碗啊？
还没等我走到厨房，黑猫突然追着什么从厨房里冲进了铺子里，满地的黑色手印脚印。
我回到铺子里将后门关上，贴上符咒。
这到处乱窜的小东西，只能一点点收缩包围圈，我没那个力气追着他到处跑。
柜台上放着一个木盒子，是小玉今天用来盖住那散发臭味的荷包的，这小东西就是那时偷偷留在盒子里了么？
楼上传来猫儿厮打的声音，我上楼一看差点晕过去！
铺天盖地的黑色手脚印，印在墙上、地板上！
猫灵太凶，抓得那个小东西到处逃窜，可惜我家每个通往外面的门窗都有八卦布帘，他冲不出去。
一路打上了三楼，碰的一声把墙上的挂画撞掉下来，吵醒了贪狼，贪狼一开房门，那黑手印就飞快的朝他爬去——
我站在楼梯口，枷鬼的指法已经掐好，准备锁住他。
贪狼睡眼朦胧中本能的感受到危险，抬起一脚飞踹，那东西居然被他踹飞了！
这家伙……他的体质是天生的吗？我有点惊恐的看向人高马大的贪狼。
“师叔，这么晚了爬楼锻炼么？”贪狼揉着眼睛问我。
我来不及回答他，那被他踢飞的小东西又顺着地板爬到我身边，手印停在我脚边一尺远的时候，我手上的戒指突然爆出红光，吓了我一跳。
“咚”的一声巨响，楼梯转角摆放的装饰物被撞碎了。
这、这……好疼啊……
我赶紧安抚肚子，走廊里传来了哭声，细微但是尖锐，像在脑子里盘旋，扰的人心烦意乱。
大指掐中指甲下，我对那个方向掐了个勘鬼诀——我都不忍心用枷鬼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浮现在墙角，抱着脑袋哭泣，黑猫一见就炸了毛，厉声嚎叫着扑上去抓挠。
“贪狼。”我对小孩勾了勾手指，“把猫儿给老太太送回去，太吵了。”
贪狼二话不说拎着那只黑猫的后脖子就下楼了——这小家伙天生吃这行饭，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我有些费力的蹲下身子，问那个黑影道：“小家伙，闯进‘鬼屋’什么感觉？怕不怕啊？”
那黑影抱着头哭个不停，看起来就是个几岁的小孩鬼魂，被黑猫抓得满身伤，而且黑猫是逗着猎物玩，不然早就咬断他的手脚。
外面有阴兵、屋里……屋里都是些祖宗。
我爸嫌打扰他玩游戏、污老太太嫌吵、贪狼睡得天昏地暗、黑猫把他当猎物玩具、我肚子里的小祖宗还故意等他靠近了才突然将他弹出去。
还有个大祖宗没来呢，不然这小鬼要被惊吓过度了。
这个小鬼是被豢养的吗？
刘庆的前女友跟一个香港老板去了东南亚旅游，是不是为了博出名就养了小鬼？
“你反噬了主人？”我问道。
小鬼缩成一团点点头，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她不给我东西吃、还要丢掉我……没成功，就把我送给这个男人，想让我继续缠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接受了，但他也想要丢掉我……”
看来刘庆和他前女友都犯了小鬼的忌讳，不给他生人的血还要抛弃他，这不是作死吗？真以为养个东西不用付出代价啊？
每个人的福报多寡不同，德薄的人却奢望福报多多，只能走偏门搏命，养小鬼是走偏门的人最爱的方式，因为小鬼没有是非观念，主人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张箐箐。”
帝君大人不耐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第635章：养鬼
我回头一看，帝君大人不悦的靠在我房间门口：“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收了就行了。”
“别呀，先把他抓起来，明天我还要找那个刘庆的麻烦呢，再说这小鬼也挺可怜的。”我说道。
欧阳云冷哼了一声，转身进房。
呃，他生气了？
我赶紧转朝小鬼，问道：“你是今天被刘庆带来的吧？为什么躲在我家？嫌做鬼不好玩，想要早点超生么？”
我掐着立狱收邪的指决，但没有念咒。
小鬼嘤嘤嘤的哭着看向我的肚子，他想找孕妇的孩子附身？
难怪刚才肚子里的小祖宗那么恶劣，这是感觉到有人要抢地盘了么……汗。
刘庆的前女友是个很现实的女人，而且赚钱不在乎手段、走了偏门。
偏门行业包括娱乐圈、黑道、赌徒这些搏命换取名利的行当，这些人散发出来的善念极少、恶念多多。
小鬼受其影响，吸收了很多恶念，一旦主人犯了忌讳，小鬼的反噬也极其凶猛。
欧阳云拿着二十四方孔明锁里面的小盒子走出来，对我说道：“让他进来呆着，明天再放出来就行了。”
这孔明锁是冥界的东西，但欧阳云就放在我房里，也不当回事，他主要目的是找到另一个孔明锁的持有人，也不知道郭家那边查得怎样。
小鬼看着欧阳云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灰飞烟灭，我让他进盒子，他飞快的化成一股黑烟往盒子里躲去。
欧阳云捏着我的后脖颈：“说了多少次，对鬼不需要有感情，不管是好是坏都要去冥府，你收了就行，冥府自然会决断。”
“是是是……”他手指冰凉，好痒。
“张箐箐，我到现在没见你用过一次杀鬼诀。”
“……干嘛要杀啊？不杀，收了就行。”我吐吐舌头，闪身躲进浴室。
我飞快的再次冲凉，欧阳云特别不喜欢我身上有这些味道，大概他在冥界已经对阴晦之气感到厌烦了。
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贪狼站在我门口，与欧阳云大眼瞪小眼。
“小师叔！他……”贪狼看到欧阳云突然出现在我房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呃，他不是外人。”我赶紧向小孩儿解释。
贪狼略微茫然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就是小师叔的老公啊？”
……现在小孩儿懂得真多。
打发贪狼回去睡觉，欧阳云冷冷的说了一句：“这小子离火命。”
离火？
雷风相薄，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
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且四象之中南方属于丙丁之火，为朱雀守护，所以八卦中离位为火，即离火。
一般说火命就行了，欧阳云特意说这么一句，大概是因为贪狼命火太旺。
“那个……你最近好像很忙啊……”我小心的问了一句，凑近他身边抬眼看着他。
“知道我忙，你还浪费时间？”他捏着我的下巴，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无常那家伙整天不在冥府，我一定要处罚他！”
我下巴都被他捏红了，这明显是迁怒啊！
我赶紧躲开他的手，揉着下巴抱怨道：“人家找老婆去了，情有可原啊……他老婆真厉害，好羡慕。”
“羡慕什么？”欧阳云微微眯着眼看过来，伸手把我抱去床上躺着，他心烦的在我身后说道：“你比无常婆乖多了，不然我也不会——”
嗯？
我的小耳朵立了起来。
不然你也不会？不会怎样啊？
粉红色的泡泡咕嘟嘟的冒起来，这话语的后半截，似乎……有点甜啊。
可他不说了，就这么悬悬的吊在那里。
好像一条直钩，愿者上钩。
我忍了半天，后面只传来清冷的呼吸，好像他已经闭目养神了。
我是不是也该睡觉了？
可他这话撩得我心里好痒，想听他说这样的话极其难得，都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才偶尔会说两句。
一般我听到的时候脑子都快成浆糊了，事后再细细回想，觉得心肝肺都被撩得痒痒的——他极少会冷静的说出爱语。
“阿云？”我超级小声的试探了一句。
他没回应，我按捺不住，笨拙的撑起身子转过来一看——
一双笑意盈盈的黑眸正盯着我，暗金色的瞳线如深渊流火，在黑暗中尤其摄人心魄。
他轻笑着，用清冽的嗓音低语：“……张箐箐，你这点小心思太好掌握了。”
我……
这家伙故意逗我啊？！
“……帝君大人洞悉天地日月、世间万物，还能洞悉人心，我翻不出您的五指山，行了吧？”我有点不爽。
心里那点儿粉红色的泡泡都破了。
我不知道别人对情话怎么看、觉得情话重要吗？还是说我太不懂事了？没有恋爱经历，还停留在“肤浅”的语言上？
他以前那样冷情凉薄，说出的话语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晦暗和绝望的。
当我试探着对他说“神爱世人”的时候，他轻笑着回了一句“也爱你”。
这三个字扫尽了心头的阴霾，让我为自己飞蛾扑火般的爱恋找到了理由。
“从你口中喊出‘帝君大人’怎么一股怨气？”欧阳云轻笑着握着我的肩头，不让我转回去面壁。
“换一个称呼……”他的微凉的唇贴了上来。
“……夫君大人？”
“嗯，勉强。”
我知道他想听什么，他也知道我想听什么。
但区别在于，我没有那么好的定力吊他胃口，我招架不住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语。
而他定力比我好多了，所以每次赢的人都不是我。
他咬着我的唇瓣笑道：“箐箐，不是告诉过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吗？到现在为止，你要过什么？”
我要过啊，我垂下眼看向尖尖的肚子——要过两个名字。
“这个不算。”他用手背划过我腹部的弧度，“你生的孩子，自然由我来取名。”
“什么意思？那如果别人为你生的孩子，你就不取名了？”好不容易被我抓住一个破绽。
“……说了多少次？不会有别人。”他笑着撑起身子罩在我身上，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连着两天折腾得我下楼都要扶着腰，还要来？！
“老公大人！！！”这招屡试不爽。
“……”
“晚、晚安……”
“……”
第636章：回家？
手机闹钟响的时候天还没亮，欧阳云反手就掐断，看都不看一眼。
我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这家伙太**了，就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腰蹭了蹭。
“那是闹钟……”我嘟囔了一句。
“上这么早的闹钟做什么？”他皱眉捞起我的手机瞄了一眼，确实是闹钟。
我心说想看你一眼真不容易，经常醒过来就看不到人影了。
“……没什么，就是想早睡早起。”我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欧阳云睨了我一眼，眼神中的轻嘲十分明显——一个孕妇说早睡早起？谁信？
我之前还说过反酸嗜睡是正常反应呢！简直啪啪啪打自己脸。
他撑着头侧卧在床上，任我姿势笨拙的抱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口磨蹭。
一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
他没有动，也没有叫我松手。
我有些疑惑，往常他要离开时，话语的尾音还在，人就消失了。
今天怎么这么有耐性？
我偷偷抬眼看向他，他居然一直在垂眸盯着我。
眼神凛冽，眸中带着清冷和沉寂，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我，让我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我耽误时间了？冥王天子殿上很多阴吏鬼差在等着他吧？
“你要走了吧？”我悄悄松开手，装作没那么恋恋不舍。
“……又不是不来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走？”他轻笑着摇摇头，披衣起身。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有一个人占据了我的黑夜，身体、心灵、神思、乃至每一点念想，都被他侵占。
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触手可及是他微凉的身体，发丝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冷香，肌肤相贴的触感丝丝缕缕浸入骨髓。
心心念念，再不能忘。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张箐箐，我真想把你揉碎了吃下去。”他俯身在我耳畔，轻声说着狠话。
“那你告诉我，昨晚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我撑坐起来看着他，我很想听他认真的说一次情话呀。
欧阳云的眸光微微一黯，唇角的笑意勾得我心里痒痒的。
“不然我也不会——耽、于、美、色！放着阴景天宫不住，天天跑来抱着你……”
他伸手掌着我的脑后，让我用力的仰着头，方便他的亲吻。
唇齿交缠，他轻声呢喃：“真想把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我忍住笑提醒他：“……天亮了，老公大人。”
云破天光，天边第一缕晨曦透过纱帘，为他镀上柔美的背景。
他唇角笑意清浅。
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乔！回魂啦！”
我呆呆愣愣的看着小玉，他一脸蛋疼的表情，问道：“你发什么呆？”
我……
我低头看了一下，手上捏着的豆浆被挤了出来，淌得满手都是，还滴到了衣服和沙发上，我却浑然不觉。
满脑子都是欧阳云今早那个淡淡的笑。
小玉将豆浆抽走，塞了几张抽纸给我：“家里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一晚上！哪个小瘪犊子在咱家闹事？妈蛋的走廊墙壁都是黑手印，找死是不是！”
“是刘庆带来的，他前女友养的小鬼反噬了主人，然后又跟着刘庆，到了咱家还想偷偷附身在小祖宗身上呢……”
小玉冷笑一声：“刘庆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昨天看他硬盘里的东西，很多他和女友自拍的各种淫.邪照片，我偷偷检查了一下他的电脑，这些照片和视频都被他卖给国外的一个网站，他以此来牟利。”
“啊？！”我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牟利的？
“他还通过微信和qq来交易来卖这些，好多照片和视频超级变.态。”
“举个例子？”我想象不出小玉口中的超级变.态有多变.态。
他这样的老司机都觉得变.态，那应该是我们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出画面。
小玉嘴角抽了抽：“栗子？后巷口有糖炒的，你要不要？”
他想敷衍我。
“良家妇女别问这些！你先告诉我咱家这些黑手印怎么办！”小玉气哼哼的指着楼上。
二楼他房间门口是重灾区，看着这些手脚印，简直影响心情。
“污老太太说用几种药材熬水、再加入符水，就可以擦掉了。”
小玉二话不说掏出电话来打给刘庆：“你特么的给我滚过来！妈的！不把我家收拾好，老子打电话举报你传播淫*秽物品！”
刘庆匆匆忙忙跑来，苦逼的打扫了一天，小玉每个边边角角都检查过，确认没有黑手印了，才跟他说道：“你想养个孩子吗？”
“啊？”刘庆一头雾水。
小玉示意我打开那个小木盒，黑色的气息飘出来，那个小鬼的轮廓逐渐清晰。
刘庆看不见，小玉走上来给小鬼贴了一张显像符，刘庆看到符纸悬在半空，然后一个黑色的小身影渐渐露出了轮廓。
“啊！”他狂叫一声，拼命往后躲！
“这小家伙就需要你经常流点血供养就行了，怎么样？比养孩子轻松多了！”小玉笑道。
“不要、不要！快拿走！他是杀人的厉鬼啊！我前女友就是被他杀的！”
刘庆没想到青天白日也能看到鬼影朦胧，吓得拼命后退。
小鬼突然冲出去，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刘庆浑身一震，发疯般的叫了起来，用力将自己的手扯走。
“你们、你们不是法师吗！怎么会让一个小鬼来害人！还不快点灭了他！”刘庆大骂。
小玉阴测测的一笑：“唷，你知道这是小鬼啊？我不收你这点钱、也不为你背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多少要有点契约精神，你既然接手了这个小家伙，又想让我们帮你灭了他……哪有这么好的事？”
刘庆脸色变了又变，慌不择路的往门外逃走，小鬼想要追出去，被我用枷鬼诀关住了。
“……算了，他也没有要你做什么，不必取他性命，你还是早点走吧。”
我掏出渡幽的符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被邪法拘住炼化的鬼魂，就算去到冥府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怨气太大，无法消磨，难入轮回。
送走了小鬼，小玉吊儿郎当的笑着说：“箐箐，你总是想着渡鬼，你老公知道你这么费心么——”
柜台上的电话打断了小玉的话，他勾着电话听了一句，抬头问我：“你跟太爷爷说要回家一趟的？太爷爷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
啊？
天哪……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第637章：态度转变
据说做小鬼需要找到胎尸或者童尸，以木头雕刻孩童雕像，再用特制的火烛烧烤尸体下巴，滴出来的尸油浸润木头，就能拘勒小鬼。
而且小鬼的怨气越大、能耐就越大，有些邪道就故意将孩童折磨致死，然后炼制。
走偏门的人搏命追逐名利，以前微微做个主播也是张子强忽悠她养小鬼，其实是将真正的张子强炼魂养在那里，需要血气的时候，微微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那满屋子的血、抓得稀烂的脸胸小腹，捅破了肚子的诡异器具，让我记忆深刻。
现在还有些年轻人以为养小鬼很酷，或者感兴趣就想养一个来玩玩，结果都是被反噬。
我们回老家之前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我爸、小玉、我，坐在沙发上详细的讨论了现在的情况。
青成医院是一个重要的点，现在连里面有多少病人被抽魂、或者被填入了炼魂，我们都不清楚。
他们的事情被发现后辞退了很多员工，现在行事异常低调，医院已经禁止了随意探视，每周只有一天可以预约探望。
可是有谁去探望呢？精神病人的家属被折磨得够呛，巴不得有个收容之处。
疗养院关门大吉，对青成医院影响不大；徐雅那里我介绍了高半仙去看看，高半仙还没回话。
那个驼背的引路人脸上有烧伤的痕迹，会不会是欧阳云毁灭炼尸人村庄的时候，侥幸逃出来的那位“师祖”？
黑洞后面那一条巨大的舌头，是否是他豢养的怪物？
那怪物什么都吃，尸体、魂魄都不放过，这样的东西到底关在什么地方？
“其实他们迟早也要找上我们，只是上次元气大伤，暂时当缩头乌龟而已，我们也要趁现在加强自己的力量。”小玉撇嘴道：“两个小祖宗出生的时候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出生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到时候更要严防死守、说不定他们对孩子动手！”我爸深深皱着眉头。
他伸手敲了敲桌上的白纸，上面画着关系图：“三个鬼道士，在人间飘荡布局了五六十年，白家上下都在邪道的控制中，势力庞大，而且还能影响决策，我们现在只能依靠王家的权势与之抗衡。”
我低头无语，确实，王家给我们的帮助很大，为我们收拾善后、提供信息、开后门等等，他们很重要。
小玉和我实在不想让王家兄妹误会我们有所图谋，很想与他们划清界限、客客气气的当普通朋友。
可有求于人的时候又不得不低头，真是矛盾。
“好了，暂时不想这么多。”老爸拍拍桌子道：“目前青成医院应该不敢在院内做什么，被阴兵扫荡后他们也担心有内奸，所以才会定制一条公交车线路将鬼魂运到附近的死门去……这也被我们破坏了，他们应该暂时收手躲藏，趁这段时间回家见见太爷爷，跟他说说情况吧。”
老爸长叹一声：“太爷爷也该交接了……阿玉，这事儿你看着办吧，老爸看好你唷。”
“去你的，你也是长子长孙，你怎么这么没有争斗心！就想着撂挑子给我！”小玉吐槽了一句。
老爸笑了笑：“我曾经也想过当郭家的家主。”
“啊？那为什么现在又交给弟弟了？”我追问了一句。
老爸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露出一个有些倦意、又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那时为了配得上你们老妈，我也曾经想过当郭家家主，我想就算不能在圈里耀武扬威，我也可以挥金如土的迎娶她、也可以让她被尊一声夫人、还可以在她捅了篓子的时候帮亲不帮理……”
他的声音带着些沧桑。
“可是她走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意义，还把你们两个小坏蛋留给我，让我无法随她去，唉……”
他苦笑着伸手朝小玉要烟，小玉一把拍掉他的手：“你也得戒烟了。”
“我就咬着，箐箐在呢，我不抽。”
“咬棒棒糖吧。”小玉掏出一根棒棒糖给老爸，气得老爸骂了一句逆子。
我心里砰砰的跳起来，妈妈的事情是老爸不能碰触的伤痛，现在他主动提起两句——
我是不是可以、可以追问一两句？
我犹豫着问道：“爸，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啊？我记不清了，而且你从来不跟我们说忌日。”
老爸愣了一下：“什么忌日，她天天都活在我心里，要什么忌日？晨昏两叩首、早晚三炷香，我天天供着这个祖宗呢。”
小玉接口道：“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我七岁的时候？还是八岁？那时候小乔应该十几岁吧？”
我心里暗暗松口气。
这么说，我不是妈妈死了之后生出来的棺材子啊？
起码不是那天小玉看到的那种！
我并非是接受不了棺材子这种说法，我之前听到郭蕊说我是四柱纯阴的棺材子时，并不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
这样的孩子古今以来都有，而且也能科学解释，并非恐怖至极。
但那天小玉坚决不让我看、还有欧阳云说我想多了，反而让我很在意。
小棺材里肯定是极其诡异恐怖的画面，才会吓疯了几个人。
我怕……自己也这么让他们难以接受。
“对了，爸，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叫箐箐啊？”我笑着问，想岔开这个有些忧伤的话题。
我爸愣了一下。
他挠挠头道：“因为你妈妈叫张君箐啊，我就叫她小箐……我觉得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就叫小箐了，想不出其他名字啊。”
就这么一句话，却听哭了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会突然溢出眼眶。
原来箐箐可以承载一个人一生的爱恋与痴狂、一生的不舍和思念。
不是说我们这一行的人都命犯五弊三缺吗？
为什么我们家的男人，就算明知道会有鳏寡孤独残，一旦爱了仍然坚定无比？
小玉不满的说道：“臭老头煽什么情，又把箐箐惹哭了！”
“这不是箐箐问起来我才解释吗……你这小兔崽子叫谁臭老头？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好听吧？”
小玉撇撇嘴：“都是单字辈，就取了一个玉字，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
老爸踹了他一脚：“玉字多有意义，你这逆子……”
第638章：又是煞
我收拾好行李，小玉上来帮我拎下去，叮嘱我再去污老太太那里检查一次。
因为这次回老家，估计要小住一段时间，就算太爷爷交接给小玉，也需要见过整个家族的人，而且还要做个交接仪式。
小玉是目前的第四代，但实际上一直是太爷爷当家，小玉如果接过家主的位置，算是第二代当家人，这样的年龄跨度肯定很多人不服。
不服也不行，这位置除了小玉，别人也不能坐。
太爷爷心里明白这点，他自从知道我“侍奉”的阴人是谁后，他对我和小玉的态度几乎是予取予求。
压棺材底的宝贝都被小玉搜罗了，他也只是顺水推舟送给了我们。
污老太太照例为我诊脉，还检查了胸和盆骨……我都被她看光了。
“丫头，我听说你回老家要办些大事儿，你可千万记住了，别生气动怒、恸哭伤心什么的……肝气郁结会泌乳不畅的，到时候堵在里面会引起很多问题，对你身子不好。”污老太太叮嘱道。
她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那老公把你养得真好……两个灵胎呢，你还温润成这样，皮肤都可以掐出水沫来……看着真替你高兴……”
我笑着缩了缩肩膀躲过老太太的揉掐：“还有你们呀，老太太您、我弟、我爸、陈老头、大宝……你们都护着我，我才有勇气等着那一天到来。”
出发前小玉踩了踩轮胎，有点郁闷的说道：“忘了去做保养了，这轮胎也该换了，妈的，4s店的轮胎贼特么贵，一套换下来好多钱。”
“……又不是没钱换，家里的卡你也知道密码啊，你自己拿就是了。”
“啧，养车跟养老婆也一样，是男人的事，你给我的零用钱够多了，还换不起轮胎啊？懒得去而已。”小玉笑着将行李箱放进车里。
“是啊是啊，给你的零用钱太多了！你约个炮都舍得去丽兹卡尔顿这样的超五星级酒店！”我吐槽了一句。
小玉的表情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跟你说我去哪儿吧？”
呃……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箐箐，你跟踪我啊？”
“才没有！你开车去的，我怎么跟啊！有个熟人刚好在丽兹卡尔顿，碰巧瞄到一眼你。”我硬着头皮回答。
小玉这个人精，三秒钟就猜到熟人是谁了。
“王言欢还是王言沁？你有几个熟人啊你，除了这两兄妹还有谁会出现在这种高档地方。”他笑着问。
“……王小姐跟我说的，她看到你了，还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娇小的女孩子呢？你要真喜欢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呗。”我坐上车后座，趴在驾驶座椅背上，看着他的耳朵。
欧阳云跟我说过耳垂是福德之相，他给我扎了耳洞后，让我记得戴耳环添补，还要戴红色的，可我怀孕了也没想过戴首饰，一直空着，不知道会不会长合。
小玉的耳垂跟我的很像，不大不小，看起来柔软有肉，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跟捏自己的差不多，那我们的福德应该差不多。
我有一个异于常人但是很好很好的老公，他应该也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婆吧？
“王言沁也这么多管闲事啊……都说了那是炮*友了，而且也没约过几次，没什么感觉。”我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些话。
“小玉啊~~我想要弟妹了~~”我无奈的捏着他的耳垂晃啊晃。
“呵呵，放心吧，你不会有弟妹的。”他依然油盐不进。
哼……这家伙真是……
他打了个呵欠：“箐箐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我肯定不会结婚的……当然，如果哪天我只有一个炮*友了，你想叫她弟妹也行。”
啧啧，小玉这个性也太独特了，不叫老婆、不叫女朋友，而叫“唯一的炮*友”？
“那这意思是，你现在有好几个咯？”我偷笑着问。
“……讨打啊你！你被你老公宠坏了！胆子大到找我麻烦了是吧！”他笑骂道。
他在开车呢，打不到我，我笑着靠在后排座上用靠枕垫着腰。
回去好几个小时，我可以眯一会儿。
我在车后座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加油，我哥下车去了个洗手间，跟一个路过的司机聊了会儿才回到车上。
“干嘛呢？熟人？”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熟人！我看他车子挂老家的牌照，但是好大尘土，就问他怎么回事。”我哥发动车子继续出发。
“那问出什么了？”
“修路呢，等会儿我们下了高速，要走一段颠簸的路，你要是怕晕车就坐到前面来吧。”
很快，我们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那段颠簸的道路，这里是开往老家县城的唯一道路，到了县城，还要开一会儿才能回到村子。
这里要扩建一个高速路口，图纸规划还没下来，农民们已经拼命种房子等候拆迁，这种地方拆迁也补偿不了多少，但是跟风而动的农民们飞快建起一栋栋砖墙小屋，连墙也不刷，做点洗车、补胎、过路饭店等生意。
房子乱建的后果就是道路特别差，一处大转弯的颠簸地点，我哥的车胎报废了，他翻了个白眼：“妈的，还以为能坚持到老家呢……箐箐下来，等我换轮胎。”
现在天气渐热，中午的太阳很烤，我身后民房的树荫下有一个老妈子在纳鞋底。
小玉说道：“去树下呆着，我拿折叠凳给你坐，你大着肚子别晒太阳。”
那位老妈子听到，笑着说道：“我这里有凳子，来坐吧，我家还有酸梅汤，五元钱一碗，喝点消暑吧？”
原来是吆喝小生意的，小玉立刻说道：“两碗，我的那碗加冰，箐箐你不能喝冰的。”
坐在树荫下喝酸梅汤真舒服，可是看小玉在用千斤顶换轮胎，又觉得心疼，不过这家伙也是偷懒！早就该去保养换轮胎了啊！
老妈子羡慕的说道：“你们两口子感情真好……”
我满头黑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了，我穿着孕妇长裙，小玉又这么处处护着我，很容易被外人误会，我都懒得解释了。
我看她家的三间房，都建在这条土路的大转弯边上，这是一个反弓煞的位置，这老妈子没觉得家里有问题吗？
第639章：善有善报
这条路很颠簸，如果不是修路我们也不会走到这样的村中土路，这老妈子对修路很开心，她能在路边卖酸梅汤赚点小钱。
土路在她家三间房前形成一个转弯，这样弧形的弓形直冲家宅，是很不好的风水。
一般说山环水抱是好风水，而反弓则是家宅风水中很不好的形状，有反弓路、反弓水，还有一些圆形的大建筑物附近，被建筑物的弧形直冲也是反弓煞。
犯了反弓煞的住宅，对家宅的财运、健康、感情都有不良影响，赚钱难、亲缘薄，而且易出叛逆子女、运气反复，如果遇到流年太岁、五黄大煞，还会有血光之灾。
而且这里尘土很大，这样的地方坐一会儿我都觉得辛苦，她长年累月的住着，吸了多少灰尘啊？
“小两口就应该这样恩爱，你看你男人真有出息，开这么好的车子……我家那混蛋儿子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老妈子偷眼看向我的肚子。
“还好吧……”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宅子的问题。
看阳宅轻松多了，就算说出来也不会增添不必要的业障，但是她信不信这些啊？
老妈子家里还有个女儿，她给我拿来一把扇子：“热么？我记得嫂子怀孕的时候总是出汗，说自己扛不住热，天天吃冰西瓜。”
老妈子脸色变冷，气哼哼的说道：“吃吃吃，叫她不要乱吃东西就是不信！怀上没多久就流产了，气死我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这母女俩人不坏，但是对那个儿子很不满，絮絮叨叨的数落了一通，这家的儿子整天想着做点小生意、却赔光了钱，也不能踏实工作赚钱，媳妇儿也不听话，好不容易怀孕却乱吃东西，三个月就流产了。
小玉换了轮胎，没忙着走，t恤一脱就跳上来树荫下站着，从我手里拿走扇子扇风，这潇洒的做派看得这家女儿红了脸。
我踢了踢小玉道：“弟，别乱发出男性荷.尔蒙啊，有小姑娘呢。”
“热死小爷了，顾不上了！”他呼呼的扇着风，对那老妈子说道：“你住这种地方，家宅被煞气直冲肯定不行啊，要不你这两碗酸梅汤免费，我们给你看看宅子呗？”
我无语的看向他，他真是随心所欲，一会儿不要刘庆那五万块、让他被小鬼咬了一口，之后肯定会有血光之灾；一会儿他又只要两碗酸梅汤就可以。
老妈子愣了一下：“你们会看啊？这么年轻真的懂吗？看这些的先生不都是老人家吗？”
“啧，你们住在这儿，难道没听过张家啊！”小玉热得不耐烦解释。
听到郭家，老妈子神色呆了一下，忙问道：“你们是张家的人啊！哎呀我们这片儿把你们家传得跟神仙一样，但是请不起你们家啊！你们家的人很少看宅子的，都是看阴的吧？”
小玉脸不红心不跳：“也看宅子，但这要看机缘，谁耐烦见到一栋房子就去点拨点拨啊，关我们什么事儿？对不？”
老妈子一拍巴掌道：“对对对，小哥你坐、你坐，我真没想到活神仙能在我家坐坐……”
活神仙？我嘴角抽了抽。
从墓里爬出来的活神仙啊？这些淳朴的村民真好糊弄，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家在这周边都成活神仙了？
这称呼太辣耳朵，小玉都有些听不下去：“神仙两个字不能乱叫，大不敬啊，叫一句先生足够了，让我姐帮你们看看吧，她比我看得好。”
老妈子这才知道我们不是夫妻，有点尴尬的道歉，然后噼里啪啦的数落起家长里短，只差没有从她嫁过来开始说起。
小玉听不下去，打断她的话道：“我们对你和你男人的婚姻生活不感兴趣……说说你家最近的事吧。”
老妈子有点蒙：“多近？这两三年？”
两三年？！我哥那一口酸梅汤差点喷出来。
我插话道：“是不是你儿子不孝顺、又不听话，所以弄得家里很烦？”
“对，全部问题就出在我哥身上！”小姑娘不满的撅起嘴：“他还说要把我早点嫁人，收一大笔彩礼来翻新家里的房子，这跟卖了我有什么区别！没良心的坏哥哥！”
反弓煞是一种比较猛的形煞，对家宅冲击大，好在他家这里比较偏僻，平时没多少车流、人群走动，受到的冲击较小。
好比一把弓箭瞄准了家宅，这种形煞轻则财帛难聚、气场受冲、子女难教，重就容易出硬伤意外、血光之灾。
她家也没有院墙，就这么敞开对着弯路，天长日久，家宅的气场被冲得乱七八糟。
我跟她说要么在这里安放泰山石、要么挪两棵树来这里挡住，但她家厨房又靠近树木，如果房屋门口立着树木又犯了形煞。
“你还是请个山海镇镇宅吧，或者悬挂九宫八卦镜，在正门悬挂就行了。”我指了指她家堂屋门框。
小姑娘问道：“小姐姐，我的房间窗户也被对着呢，有什么办法吗？也挂镜子？”
“你那里不严重，可以在窗台上种点小仙人掌。”
种点带刺的植物来挡反弓煞是高层住宅和写字楼常用的方法。
小玉将t恤穿上，拉着我走人：“行了行了，这些东西随便哪个风水店铺都有卖，你自己搞定吧，我们要赶路了。”
我走回车上时，那个小姑娘还扁着嘴看向小玉，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小玉，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大魅力啊，最近你是怎么了？”我纳闷的看向他，发现他最近确实有点变化。
好像马上要毕业了，他的无所事事突然变成了忙忙碌碌，老爸受伤后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这大半年以来成熟了很多。
大男孩或许青春阳光、让人喜爱向往，但是带着轻熟味道的英俊男子……嗯，也是有毒的。
“我一直很有魅力，你习惯了所以不觉得。”
他一边开车一边淡淡的说：“有没有魅力只是一眼的事，第一眼就决定了。”
第640章：纷争
“……在我面前穿着裤衩拖鞋、顶着鸡窝头、整天要吃要喝的男人，你让我发现魅力？太难了吧。”
“噗……你十六岁回家那天，难道没发现有个如此帅气的弟弟很得意吗？！”他自恋的抹了一把头发。
十六岁吗……
那年我就记得那个气息冰凉的男人了，脑子里只记得他给我的痛和恐惧，过后大病一场，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每天机械的睁开眼、恍恍惚惚又是一日。
现在细细想起来，当时欧阳云没什么前.戏，连拥抱也没，估计对着一个祭品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吧？
他坐忘百年都不觉得漫长，等一个人长大十几年却觉得不容易。
因为心里有期盼，就会不自觉的心软。
他当时说了一句“别怕”，可我直半年前都还在害怕他。
如果像小玉说的“魅力就是第一眼的事”，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被他那双眼睛就吸去了一半魂魄。
深如暗渊，带着熔岩一般的瞳纹，吸引着站在孤崖上的我一步步坠落。
“我第一眼看到你老公的时候，你猜我想什么？”小玉突然笑出声。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卧槽，颜值可以啊！这模样睡了不吃亏！就当我姐睡了他呗！”小玉坏笑着说。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睡了他？我到现在都是被他卡着手腕放在“砧板”上予取予夺，哪有那个本事睡了他。
“唉……可惜啊，你年纪小没经验，不懂得怎么抓住男人的头……”
啊？抓住男人的头？
头是什么鬼？
不应该是抓住男人的心啊、胃啊，这些么？
我疑惑的看了小玉一眼，他是不是说错了？
“看什么看？男人的头啊，头！”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裤.裆。
“上下两个头啊！宝贝！上面的脑袋和下面的龟x！你要懂得抓住，什么阴人、什么尊神，是男的都得乖乖听话，让你予取予求！”
这家伙！
就知道他一天不“开车”就浑身难受！
学医的老司机都是他这样吗？说起人体器.官来，我得自动消音才能听进耳朵里！
“你又耍流氓！”我怒道。
“我这是关心你！代替咱妈关心你啊，怕你年纪小，被男人骗得团团转啊！”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歪理邪说啊！
一路上被他调侃逗趣，我边气边乐，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老家的村子。
下车的时候小玉伸了个懒腰，说了句：“累死了。”
我才突然想到，那段颠簸的老路中，他一直在跟我各种瞎扯，我被他分散了注意力，既没晕车也没不舒服，难道他是故意的？
真是的……有个这样的弟弟……不要太幸福。
县上的中学放假早，表妹张素馨跟几个同村女孩子在老宅门口的树下坐着聊天，一看到我们就跑过来。
小玉被她那颗翻滚的人头吓得不轻，看到她本人都觉得恐怖，立刻吼道：“干什么，像头野猪一样冲过来，矜持点行不行！箐箐现在大着肚子，撞到她怎么办？”
“你才是野猪！”她气呼呼的皱起鼻子：“你就知道关心表姐，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箐箐是亲姐姐，你是表妹，能比吗？再说你能像箐箐这样安静点不？走开走开。”小玉将她赶开。
我低声道：“你这害怕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生魂出窍啊，现在大白天的、她脖子上也戴着红绳呢，你怕什么？”
“……心理阴影。”小玉嘴角抽了抽，拎着两个行李箱进了门。
张姨是村里人，在家里帮工，我太爷爷的生活起居需要人伺候，饭菜扫洒都是张姨来做，她见到我们就说：“老太爷总念叨你们怎么还没来，少当家的，快去请个安吧。”
……她少当家的叫得非常顺口，应该是听到风声了吧？
我家这些亲戚应该都闻风而动，今天的晚饭大概不太平。
按照以往的惯例，家族聚餐都是在太爷爷的大宅子里，很多张大圆桌放在庭院，六点所有人都要入席，然后留着第一张桌子的主位给太爷爷，太爷爷什么时候吩咐开饭，就什么时候才能动筷子。
我和小玉分别坐在太爷爷左右两边，太爷爷看着这一大堆本家的人，没忙着说交接家主的事儿，而是先谈起了张子强死亡的消息。
张子强的事情在家族内部已经传开了，听说他妈妈哭得晕死过去好几次，独儿子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是惨死，她哭得一病不起，今天都没来参加聚餐。
太爷爷一脸淡定的喝着茶，对我说道：“原本他爹妈还在我面前闹，说这事情跟你有关系，一定要你来说明情况。”
我皱眉道：“说明什么情况？张子强伙同一个外人想绑架我，我被他打晕了套上袋子扛上车，差点就被他占便宜了，还要怎么说明？”
太爷爷点点头道：“这些我都懂，就是他爹妈觉得这是一面之词，现在死无对证，他们非要找点别人的原因……谁会承认自己儿子背叛家族是吧？哼哼……”
太爷爷冷笑两岁，抬眼看向大门口。
原本“缠.绵病榻”的张子强老妈，此刻在自己娘家姐妹的陪同下冲进来，她跪在太爷爷面前：“老太爷，我家子强惨死，您一定要为我家做主啊！我们在家族内一向低调老实，没想到我家儿子这么惨，云亮很老实的，一定是被有心人利用欺骗……”
她用红肿的眼睛盯着我：“箐箐、大小姐，你身娇肉贵！我家子强跟你也没什么接触，怎么你回来一趟就把他的魂儿和命都勾走了？！你说你伺候阴人、十六岁你就伺候了，到现在也没死！你是什么妖精能一边伺候阴人、还一边把生人的魂儿勾走的！”
我皱了皱眉，这是刀锋直接指着我？
太爷爷面色冰冷，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看来他是故意放任张子强的妈妈闹腾。
正好给我们杀鸡儆猴。
第641章：家族
庭院里坐满了四代本家的子子孙孙，除了在外地赶不回来的，基本上都在了。
太爷爷知道这件事不能找我的麻烦，他看到过我脖子上的名章，家族里其他人对我冥婚的对象一头雾水，但他心知肚明。
张子强的妈妈对我吼道：“子强很单纯，容易被坏朋友引导，但你们是亲戚啊，为什么他跟你一起出去，结果死得这么惨？而你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大着肚子回来！咱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冥婚是两个阴人的事情，你伺候了那个阴人不但没死、还能怀着孩子，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啊？该不会你冥婚的事情是骗我们的，这孩子是你跟野男人乱搞怀上的吧！”
她一肚子的怨气怒火憋不住，说话很难听，我忍不住皱眉道：“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我算起来是你的长辈，但我们不是嫡亲的长房，所以还得对你这个小丫头客客气气，但你怎么对我们的？你勾.引我儿子出去，害他惨死——”
“够了！”我听不下去，什么叫我勾.引张子强出去？
他是怎么对我的？隔着麻袋死命用脑袋往我胸口拱，痛得要命，他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自*慰，满脑子阴暗邪淫的嗜好！
简直变.态！
可是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太丢脸了！
我压下火气，尽量把语气放平缓：“张子强伙同外人绑架我，你做父母的不自责教子无方，还来怪我？张子强是有多好，我费得着勾.引他？你还不知道他的特殊癖好吧？不如你招他的魂来问问、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龌龊思想。”
“招不了！”张子强的老妈激动起来，嘶声对我吼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法！我们连招魂都招不了！现在死无对证、我们连他的魂都找不到——”
小玉不耐烦的吼道：“他被剥皮定魂、还炼化成邪物，怎么可能招得回来？他成了别人的棋子来害我们，最后被阴司的人抓住，你来找我们的麻烦有什么用？脑抽了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这个圈子里人？丢不丢人！”
“可我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啊——”她状若疯癫的嘶嚎：“谁杀了他？我该找谁报仇？！你们不是兄弟姊妹吗！为什么他死了你们一点也不难过？！这家里还有点亲情吗！！”
亲情？
估计张家的亲情是最淡泊的，太爷爷只关心自己的老婆、以及老婆生的孩子们，就连孙子、重孙这一辈他都不怎么关心。
张子强确实死得可怜，然而这怪谁？
他一念错、跳了火坑、被当做棋子。
“我的儿子没有了！惨死了！家里却很久才来通知我！陈素带我去看尸体……一具冻成冰块的黑色尸体！就像块腊肉一样硬邦邦的躺在冰柜里！你们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他连眼皮都没了、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这怎么瞑目啊！啊啊啊！”
她痛苦的抓着胸口，怒气无处可发泄，恶狠狠的盯着我，说话的逻辑颠三倒四。
“你说我儿子害你？是你害了我儿子！三年前那个阴人怎么没弄死你！你这小妖精生成这副模样！真是得了你妈妈真传！当年你爸为了你妈、敢威胁太爷爷要灭族，这样大逆不道的小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祸乱家族的妖孽！亲眼看到自己堂兄惨死，你都没有半点难过吗？！”
她指着我骂，毫不在意口业。
我虽然生气，但我从没跟人吵过架，而且她现在如此悲愤疯狂，就是一种极端的发泄，跟她吵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听到她扯到我父母的时候，我还是气得胸口起伏。
小玉将手搭在我的椅背上，防备着她发疯冲过来：“难过？你儿子打晕箐箐、套上麻袋带出家、伙同外人将她绑走，幸好你儿子是怂逼一个，有色心没色胆，不然箐箐就被他非礼了你懂吗？那时候谁来替我们难过？”
“我爸医院躺了大半年，需要一千万都是我和箐箐自己挣的，箐箐怀着孩子还要抓鬼驱邪、还死去活来的走了一趟，你又为我家的遭遇难过了？”
“你儿子自己心思变.态、认识了邪魔外道，背叛家族结果惨死，这叫罪有应得！你还在这里质问我们为什么不难过？你算什么东西？你儿子算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难过？”
“他对箐箐满脑子龌蹉念头！去你麻痹的兄弟姊妹，他占箐箐便宜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兄弟姊妹？！如果他真的伤害了箐箐，就算不死在别人的手下、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小玉极少这么发火，也极少说这样的狠话。
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死者为大，看到张子强被剥皮的尸体时，我也有些遗憾和后悔。
如果能原谅他放他走，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灾祸？
可是张子强给我道歉的时候根本没有真心悔过，他眼中还闪过邪念的神色，所以我气鼓鼓的没打算原谅他。
一饮一啄，不过因果。
她冲过来想要拉扯我，一边骂着小妖精、一边伸手来抓我，被我爷爷起身隔开，小玉更不客气，站起来就是一脚踹在她腿上，踹得她滚在地上哀嚎。
我被她抓了一把，扯到我的头发，这样的闹剧最终还是消弭在太爷爷的冷笑之下。
“看来今天的饭吃不成了，散了吧。”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人敢多嘴。
我们回房的时候，张姨把饭菜端来房中，太爷爷也跟着进来，第一句话就对着小玉说：“阿玉，你太温和了！”
小玉撇撇嘴，这还叫温和啊？
“我们家的情况你还不了解？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一个比一个不服管教，你不下狠手，他们就不怕你，那你依靠什么来服众？”太爷爷冷笑道：“若不是我心狠手辣，现在的张家早就分崩离析、瓜分了老子早年间攒下的东西，都去自立门户了！”
“攒下的东西？太爷爷你还有啥宝贝，干脆都拿给我们吧，反正你现在早就收手了。”小玉立刻追问。
太爷爷笑了笑道：“快吃，吃完饭跟我来，有些东西迟早要给你的——”
第642章：地下室
小玉低声道：“太爷爷果然挺狠的，我只差没挽起袖子揍人了，他还嫌我不够狠……他是不是觉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够资格当家主啊？”
别开玩笑了，现在可是太平世界，不是太爷爷年轻那会儿了。
太爷爷坐在窗边圈椅上，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笃：“哼，这么多年我没指定继承人，就是嫌弃你们这些子孙一个比一个软弱无能！”
小玉不满道：“您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关键时候我一点儿也不软，可硬了，可硬可硬的！”
这话听着好别扭！
我在桌下悄悄踢了小玉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小玉明显不理睬我的提醒：“您不愿意放手，不就是因为我还没结婚生孩子么！您急什么啊，小乔肚子里这两个小祖宗姓张呢，您还怕没香火？这俩小祖宗的血统压死凡人，还不够尊贵？”
太爷爷愣了一下，急急问道：“真的？”
我点头：“真的，‘他’亲口说的，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叫什么？！”太爷爷枯瘦的手攥紧了拐杖，难掩眼中激动的神色。
“之子于归、幽幽南山，张于归张幽南，至于怎么分配……”我看向小玉。
我哥摸着下巴道：“一般来说，女孩子叫于归吧……要不等生出来了抓阄呗，让俩小祖宗自己抓，抓到哪个是哪个。”
太爷爷笑着点头道：“好好、好好好……既然尊神赐名了，那我就不担心第五代的香火了……”
小玉不屑的嗤了一声：“您担心个屁啊，有这点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跟太奶奶过好夫妻生活，我给您二老买了不少新东西，您试试看？”
太爷爷笑容满面的点头：“一会儿拿去给你太奶奶。”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话题，果然万变不离其宗。
我们匆匆填饱肚子，太爷爷带我们来到地窖，这地窖走多了就不害怕了，太爷爷凭感觉都能走到主墓室的棺椁前。
棺椁下面是太奶奶和他的双人墓，小玉问太爷爷会不会担心有人毁坏太奶奶的尸身，太爷爷冷笑了两声：“想要从她身上拿走那些东西，估计要赔上好多条命吧。”
他顿了顿，说道：“你接任家主之后，有些事情我要单独告诉你，等我死了，就将我和你太奶奶的尸身焚毁，骨灰合在一个罐子里，然后……随你放哪儿吧，反正我俩都会灰飞烟灭的。”
太爷爷语气淡然，他不管什么魂灵、什么轮回、什么来生。
他只求今生能跟太奶奶痴守到最后一刻。
地下墓室中，太奶奶的魂从塔里慢慢飘出来，逐渐变得清晰饱满。
“箐箐、阿玉……”她笑语盈盈的看着我们。
这样温婉的女子，居然能驯服我太爷爷。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我带他们去地库看看，免得哪天我老死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进去。”太爷爷伸手抱着太奶奶。
这一瞬间，我总是恍惚看错。
他好像不是一个耄耋老人，而是一个满身戾气却爱妻如命的男子。
太奶奶噘着嘴道：“地库地库……听你说了六十多年了！你还是不准我踏进一步，我也想去看看呀！”
太爷爷沉着脸不说话，太奶奶委屈的瘪瘪嘴。
小玉奇道：“太奶奶，您现在这状态……想去哪儿不行？穿墙就进去了啊，想看什么干嘛不自己去看？”
太奶奶愣了愣，含羞带怯的看了太爷爷一眼，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娇嗔道：“他不让我看，说绝对不能靠近一步，否则……”
否则？
我立起耳朵，好奇的听着下文。
“否则……他会‘惩罚’我的……”太奶奶羞得把脸藏在太爷爷肩头。
……
小玉和我僵立在当场，天雷滚滚，把我俩劈得里嫩外焦。
鸡皮疙瘩都掉了三斤！
这俩人恩爱得好几十年了！六七十年有了吧？还没腻歪够啊！
这狗粮来得太凶猛、简直快把我俩淹没了！
小玉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他翻了半天白眼，喃喃道：“……这特么，长辈的狗粮是进口的吧，吃一次我能腻三年……”
太爷爷此时却没有那种宠溺妻子的表情，严肃的说道：“你不能去，在这儿等我们……阿玉，你不是说有东西带给太奶奶吗？”
小玉一愣，马上打开背包献宝：“太奶奶您看，最新款的符绳编制的情*趣内·衣，我不知道您喜欢哪种，就买了好几件，您自己试试呗……还有这些是给太爷爷的，你二老看着用，喜欢什么让太爷爷告诉我，我再去买。”
太奶奶羞得不行，小玉将这些放进太爷爷空棺材里，太爷爷松开自己老婆，带我们朝这个墓中墓的耳室走去。
耳室中有地道，这里到底被我太爷爷挖成什么样？
难怪宅子后院就是一座山坡，这直接挖到山腹里了吧！
我们用手机的电筒照明，越往里走，我觉得阴气越重，忍不住问道：“太爷爷，这里有鬼啊？”
太爷爷脚步一顿，侧身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在手电的白光下，他的冷笑看起来十分恐怖，我忍不住缩到小玉的身后。
“鬼？你们生在张家，还怕鬼？”他转身继续往前走，提醒我们道：“门后面的路很窄，小心别跌下去了。”
门后面是很短的一条土路，通往对面的小房间，这条路很窄，因为被挖了个大坑，我们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坑里白森森。
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太爷爷，这是——”我头皮发麻，缩在小玉背后，这难道是太爷爷的业障？
“……乱世的时候，多少人想杀我，结果被我扔到这里来了，还有些人想背叛我，也是丢到这里来，甚至……还有人觊觎你们太奶奶，哼……”他冷笑了两声。
这就是他不让太奶奶来这里的原因吧？
“……你们要保守秘密，因为张家这么多年攒的东西都在这里，现在太平世界，这些东西随便出手都会引起大问题，就让这些东西继续沉睡吧。”他推开地库的门。
里面放着一些棺椁，还有堆成小山一样的，古董。
门内金山银山、门外白骨填壑。
小玉默默咽了口唾沫，悄声道：“这够咱们吃十辈子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到，后脖颈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气，吓得我浑身一震，正要大叫，腰就被一双大手扶住。
欧阳云很不满的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怕我？”
第643章：鬼压床
我惊魂未定的转头看着他，他每次出现都从我身后突然冒出来。
“我不是怕你……是因为门外面那坑里好多骷髅，阴气好重，你又从我背后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小声嘟囔道。
欧阳云微微皱眉：“既然在这种地方会害怕，就别呆在这里了。”
“可是太爷爷专门带我们来看，怕我们不知道地库在哪儿，我也没想到会有骷髅啊。”
我低声说着话，太爷爷突然丢了拐杖，对着我身边匍匐了下来。
“尊神庇佑……感激不尽……”他喃喃的念叨。
欧阳云淡淡的瞥了一眼，用他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起来吧，箐箐十六岁那晚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们家之前的业障一笔勾销，但是之后的业障……还是好自为之吧。”
“是……”太爷爷谦恭的回答。
看着老人家匍匐在地，我很别扭，让小玉把太爷爷扶起来。
欧阳云冷眼扫了一下这间地库，笑道：“你倒是存了不少好东西。”
“若尊神喜欢，可随意拿取，乱世之中攒下的东西，在治世之中没多大意义了，唉……年轻时不懂事啊。”太爷爷轻笑着摇摇头。
“现在懂事还不迟，张箐箐救了你们一个家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她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你自己看着办。”欧阳云冷哼一声。
我心里噗通噗通跳，欧阳云说话从来不会这么直白的维护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是帝君、是神衹，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尤其是对凡人，只能“点化”，然后靠凡人自己去“悟道”。
但刚才这番话简单直白，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脸上有些发烫，刚才感受到他气息的脖颈有些痒痒的，我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这里是很深的地下，就算有隐藏的通风口，也会有沉闷难耐，欧阳云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得我心惊胆战。
小玉很贴心的扶着太爷爷出来了：“箐箐现在累不得，让她先去休息，有话我们爷孙单独聊。”
回到主墓室的棺椁前，我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欧阳云，他立刻感受到我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
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躺在棺材里面的我啊？
太爷爷是个人精，我刚洗完澡回房，他就让张姨送了个暗红色雕花的木盒子过来。
“这是什么？”我头发还有水珠，暂时没法睡觉，只好坐在八仙桌旁边，用吸水毛巾包着头发，伸手打开了雕花的盖子。
打开看了一眼，我脑子当机了十秒钟，然后立刻将盖子盖上！
这这这……
欧阳云侧躺在榻上，撩起眼睛盯着我道：“看到什么了，头顶都冒烟了。”
“没、没什么……”我的天，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他看见！
好羞耻！
他眯着眼道：“张箐箐，在我眼皮底下，你还想瞒着我？盒子里是什么？说。”
“都说了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我将盒子抱到行李箱那里，准备硬塞进行李箱，用我的衣服埋住它！
欧阳云走到我身后，后背贴着我，一只大手扣住了我的两只手腕。
他一边打开盖子，一边在我头顶说道：“你的事情，哪件不关我的事……嗯？这是……”
他的尾音带上一丝愉悦又玩味的笑意，我在他怀里，胸膛和肩膀微微起伏。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曾经的恐惧惊惶、夜夜梦魇；现在缠·绵入骨、患得患失。
木盒子里面是一套纯白的喜服，传统的式样，却苍白如纸。
不用抖开，就能看到那几滩暗红的血迹，已经蒙上岁月的见证，变成深色。
古书里总是形容得多么美好，点点落红，艳如红梅，刺目惊心，却又如同献祭般爱*欲交融。
其实能否白头，并非看这点血。
而是看爱与不爱。
“箐箐，有些东西神仙也堪不破……如果我知道现在你对我这么重要，我那时就应该好好哄你，让你别这么痛……你那时指甲都抓出血了……”
“可惜天地六界之中，都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他捏着我的手腕，让我转过身来。
他凉薄时如刀锋冰冷，他温柔时却如仙露甘甜。
我笑了笑，抬眼看着他，偏头问道：“那结果是什么？”
他勾起一抹浅笑，捏着我的手送到他唇边——
冰凉的舌尖勾起指腹，轻轻吮咬着每一根指尖，这种异样的触感仿佛微弱的电流，在血液中带起细小的火花。
“……结果就是，现在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哄好你。”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他的怀抱太柔软，让我舍不得与他分开一寸。
这种姿势很让人羞恼，我侧躺着被他抱在怀里，整个后背与他胸腹相贴，一寸寸肌肤互相烙印，甚至在结束后，他也没有退出半分，而是继续抱着我，让我乖乖睡觉。
这种异样的相连，让我的梦境变得十分古怪。
我明知道他在身后抱着我，却恍惚觉得床前有人站着，我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身后的欧阳云牢牢禁锢，不能移动半分。
房里好像有人走动，打开了窗户、打开了房门，来来回回到处走，我焦急的拼命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千斤重，无法动弹。
不是吧……
有欧阳云在，我还会被鬼压床？
我记忆中极少极少有这种情况，起码从十六岁开始，夜夜的梦魇都是欧阳云，从未有过这种鬼压床。
阿云……阿云……我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你不是不用睡觉吗？快拍拍我让我清醒过来呀。
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感觉身下某处一阵怪异的酥·麻，他退出来了？他要做什么？
“箐箐！”一声清冽的嗓音如醍醐灌顶，让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突然清醒导致脑袋一阵晕眩，欧阳云伸手按住我的太阳穴，低声训斥道：“你这么着急睁眼做什么！”
我……
“我好像被鬼压床了……我好着急，一直想着你怎么还不救我……”我闭上眼摇了摇头。
他轻笑一声，悄声在我耳边说道：“不是好像，是真的有东西来了，你看——”
第644章：有人搞鬼
欧阳云让我看什么？
我缩在被子里，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去。
他已经撑坐起来，越过我的身体去撩开床帘，我从床帘的缝隙中仔细打量了一圈。
屋里没有人，一切如旧。
当目光落在窗户上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矗立在我的窗外，一动不动！
“啊！！”我捂着嘴往后缩。
欧阳云伸手捞住我：“嘘……别怕，我在呢。”
可现在我光溜溜的很尴尬啊，他倒是好，虽然衣襟全敞开一览无遗，但手腕上还虚虚挂着他的大袖衫。
古风的衣服虽然穿起来繁琐，但爱爱时却旖旎又方便。
我伸手捞过睡裙往身上套，有些冰冷的黏腻汩汩从某处流出，让我涨红了脸。
可我现在不敢下床清理，窗外那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影到底是谁啊？
这空荡荡的大宅子里，除了我太爷爷、就是张姨，现在多了我哥、我还有起云，哪来的外人？
而且他站在我窗外干什么？偷听？
“这是什么人啊……”我皱眉看向欧阳云。
他眼中露出一丝玩味：“……我现在也猜不到他是什么颜色的，不如我让他进来看看？”
什么颜色？
正在说话间，我看到窗棂的缝隙中有东西在动。
我以为是眼花了，揉了揉眼仔细看去，一个红色的线头从窗棂里塞了进来，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延伸。
那红线像有灵性的动物一般，自行延续往下滑动，窗外的高大身影一点点将红线塞进来，红线就自己在里面找路。
如同一条极细的蛇，缓缓游动，来到房间中央。
刚才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房间里行走，但是身体如同鬼压床一般不能动弹，这种现象在科学上解释为“睡眠瘫痪”，这时候脑波是清醒的波幅，容易产生半梦半醒般的幻觉，然而全身的肌肉张力降到最低，低得指头都不能动。
但这种说法是对普通大众的解释，我们这圈子里的人不相信这种“科学”，行走阴阳的人灵识超常，很多“感觉”其实是一种“征兆”。
这种征兆伴随着危险，地上那条红线顺着地面游到了床前，我紧张的看着欧阳云。
他完全没有紧张的神色，反而露出看小玩意的趣味眼神。
“……来，舔舔。”他突然伸手到我嘴边。
“什、什么？！”我震惊的看着他。
舔舔？！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搞什么小情*趣？再说我也没有舔过他的手指啊！
“快点。”他邪魅的笑着催促：“……别露出这种表情，张箐箐，我会以为你还没‘吃饱’。”
是你的要求太古怪了好吗！这种时候让我舔手指做什么？
我红着脸，伸出舌尖敷衍的舔了舔他的指腹，他摇头道：“不行，这根手指全部要舔，需要沾上你的气味。”
他这根无名指遒劲又纤长，放在舌头上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冰冰凉凉的，他还坏心的用指腹在我舌头上压了一下，弄得我面红耳赤。
“……好了。”他笑着撤出手指，将手放在床榻上，那红线像循着味道过来一般，直接往他手指游去。
红线的一端缠上他的无名指，然后就安安静静的不动了，
“这线头上有你的头发。”欧阳云轻笑道：“所以知道要来找你。”
我仔细看，红线头上确实有一根长长发丝缠绕，这是我的吗？
“别怕。”欧阳云淡定的对我说道：“巫术而已。”
巫术？我听到这个词就想到那个大块头、壮得像头熊一般的大巫王郭挽辰。
僧道俗，这民俗之中擅长通灵之法的人就叫“巫”，这一种类没有系统的传承体系，而且十里一风、百里一俗，巫术种类太繁多，我对此一知半解。
窗外的人影动了动，欧阳云的手突然被红线拉起来、往窗边拖去。
他笑了一声，被抓住的那只手飞快的捏了一个诀，他纤长的手指掐诀十分轻巧优美，看得我眼花。
“蓬……”一簇细小的火花从他指间燃起，烧断了缠绕在红绳上的发丝。
窗外的身影一顿，转身要逃，欧阳云捏着红线一扯，哐当一声，身影撞在了窗户上，弄得玻璃窗摇摇晃晃的响了起来。
我更紧张了，赶紧拿起手机想打给小玉，谁知响了好久小玉都没有接，急得我跳下床就跑——小玉是不是也遇到怪事了？他该不会被红线拖走了魂吧？！
“别急，这是障眼法。”欧阳云掐诀收线。
老宅子的门窗都是雕花的，里外两面嵌上玻璃，被撞得哐当哐当响，在这黑夜里动静很大，难道知道这宅子里面只有老人家？
就算我太爷爷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但这村子里不管生人阴人，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他的宅邸吧？周围还有那么多子子孙孙呢。
欧阳云右手也捏了个指诀，玻璃窗像被挤破般猛晃了一下！
一个红色的东西顺着窗棂缝隙被扯了进来。
我仔细看，居然是一张符咒大小的红色纸人！
纸人有双眼、张开口、四肢俱全、长发、身体中间用刀刻出了符咒，最精致的还是双手五指俱全，这红绳的另一端，就栓在纸人的无名指上。
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纸人是“我”，被别有用心的人裁剪出来害我的。
传统的道家里面虽然有纸人纸马之术，但并非用来害人。
纸人术大多是黄色和白色的纸，这两种颜色意味着“通阳”，而这样的血红色纸人，是用来“通阴”的。
再加上缠着我一根头发的红色细绳，明显是想要拘魂。
欧阳云将那纸人一点点的拖了过来：“这种巫术也就是普通水准，你们家族里有巫婆巫女？”
我皱眉想了一圈：“想害我的人倒是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巫婆巫女……我先去看看小玉，他上次被表妹的生魂出窍吓得半死，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被吓到。”
“张箐箐，你给我站住。”欧阳云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他，难道去隔壁小院看一下小玉都不行？
他抬手指了指我的下半身，天气热起来，睡裙也换成短的了。
“你给我收拾好了再去，都顺着腿流出来了，这幅样子怎么能被别人看到。”
我……我想咬他！
第645章：不是人？
小玉住在隔壁的小院，欧阳云将那个纸人抓住，没急着用火烧掉，而是跟着我来到隔壁。
我拍了拍门，里面没有声响，欧阳云直接进去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小玉在月洞床上睡得正香，他一个人睡懒得放帘子，一眼就能看到他抱着被子睡得很沉，我们进门了他都没反应。
我坐在床边用力推了推他：“小玉、小玉……醒醒！”
他光着膀子穿着睡裤，被我推了几下，哼了两声转身继续睡，还把被子卷成一个抱枕。
这不太对劲啊……他警惕性挺高的，家里要是进贼了，我喊一声他就跳起来抡着球棒去抓贼。
要是平时我这样半夜找他，他怎么也会吐槽一句：你不陪你老公，跑来我这儿来干嘛？
可现在，他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哼哼唧唧喊了一句“箐箐……”就没了下文。
“……他是不是被纸人勾魂了啊？”我紧张的看向欧阳云。
纸人勾魂的法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但在三百年前出过一次事，好多江南地区的县志都有记载。
乾隆年间江南一带出现了纸人作怪的传闻，据说有纸人入屋剪掉发辫，被剪掉发辫的人会被拘走魂，沦为他人的工具，最后魂魄消散而死。
在好几个县发生了这种事情后，惊动了统治阶级，统治者虽然极力压住民间的恐慌，但还是被县志、野史记录了下来，关于纸人杀人、纸人勾魂这种传说也流传于山野之间。
小玉并不是个贪睡赖床的人，他向来精力旺盛，很少睡懒觉，现在喊也喊不醒，是不是着了道？
我看向欧阳云，他用两根手指摸了摸小玉的百会穴。
“……他被魇住。”欧阳云皱眉道：“你试试说话，说一些他经常说的话、或者记忆深刻的事情。”
小玉经常说的话？这老司机说的话、我说不出口啊。
他记忆深刻的事情有哪些啊？
我拼命搜肠刮肚，回想他跟我说过的那些专业术语。
“小玉，郭玉，快醒醒！大龙打到一半被对方团灭了！”
“……”没反应。
“还有个猪队友为了带妹子拉低智商了。”
“……”还是没反应。
欧阳云微微蹙眉，一本正经的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我在说他的亡者农药啊！你帝君大人从天亮忙到天黑，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小玉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梦魇能让他睡得这么沉啊？
欧阳云皱眉道：“那我唤神兽来吃了梦魇？但神兽会吸收这里的气场，你太爷爷费尽心思来养生长寿，若被吸收，恐怕以后气场就不管用了。”
我有点无奈，如果真的叫不醒小玉，那肯定要召唤吞吃梦魇的神兽，可我也不想损伤太爷爷啊。
“……快醒醒啊郭玉。”我无奈的推着他的肩膀道：“……你的五杀被抢人头了！”
这句话有奇效！
小玉身体居然抖了一下，然后哼了两声。
我赶紧拍他的脸颊，又掐又拧的把他弄醒。
“箐箐……”小玉揉了揉眉心醒转过来，他深深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手机呢？”
我真想揍他。
小玉看我穿着睡裙、一旁欧阳云的三重衣慵懒松散的系在身上，他一脸懵然的问道：“你们两口子干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房里做什么？要换房间体验不一样的感觉？”
体验你个头啊体验！
他急匆匆的摸枕头旁边的手机：“我刚才梦到五杀被人抢了人头……不对啊，我没开游戏啊……”
“……你还梦到什么？”欧阳云突然冷冷的问。
小玉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回答道：“还梦见箐箐了、小时候的箐箐……还有梦到我妈去世时的场景，好多我都记不清了，怎么会突然梦到？而且感觉好逼真，好像又经历了一次。”
欧阳云淡淡的问道：“你们家族有巫祝吗？这些都是巫祝擅长的法术。”
巫祝，这还真不清楚，有些人隐藏很深，我们晚辈对长辈的事不太了解。
小玉头痛欲裂，坐在床上一个劲的揉太阳穴。
我知道梦魇的痛苦，去年欧阳云到来我身边时，用了七天时间强迫我接受他的阴气，他就是用梦魇的方法，那七天我几乎天天梦中“亲身”体会那一夜的痛苦，第二天起床也是头痛欲裂。
“小玉，我去找张姨，给你拿点风油精揉揉。”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宅子空荡，虽然黑暗却并不害怕，我在这里住了十六年，哪个门槛高低我都知道。
我裹着欧阳云的大袖衫来到内院，为了方便伺候我太爷爷的起居，张姨的房间就在太爷爷房间一侧。
她的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整个宅子到了晚上只有这里有灯，看起来很荒凉，太爷爷这里白天人多、晚上空荡，应该是他故意这么安排。
白天要阳气盛、人气足，夜晚则要清清静静的休养生息，不知道这是不是欧阳云说的“刻意营造的气场”？
他的外袍子太大，我抱着下摆来到张姨的房门前，张姨好像睡着了，敲门没反应，我轻轻推开一丝门扇。
看到她和衣而卧，侧身睡在床边上，被子也不盖。
是我们回来给她增加工作量了吧？又做饭又烧洗澡水，还要收拾房间给我们住……
“……张姨？我是箐箐，我进来了哦。”我小声的打招呼，抬腿跨进门槛。
张姨原本睡得很安静，我走进她的房间时，她突然猛地一震，直直的从床上坐起来。
我吓得头皮一麻、后退了好几遍！
她的动作僵硬无比，一举一动都很怪异。
而且她的头，扭的角度好奇怪！
谁睡觉的时候头会整个扭成90度啊？
“哦……大小姐啊……”她脖子用力扭了扭，面上没什么异常的表情：“怎么了大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叫我……是您肚子饿了吗？我起来给您做宵夜哈……”
她一边说一边下床，动作迟缓得过分，没有白天那么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愣愣的盯着她，心里狂跳，难道她不是人？
第646章：纸人
人一旦有了一个想法，就会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对劲。
张姨刚才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扭转九十度的头，让我觉得她极不正常！
以前没觉得她有异，此时却觉得她的脸色不自然的苍白、身体不自然的僵硬、而且脚步虚浮！
“我……我想拿点风油精。”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手里悄悄握着雷局。
“风油精？”张姨偏着头看向我，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没有就算了、我先走了、先走了！”我呼吸都有些颤抖，这样一个白天看起来很正常的人、这样一个我认识了好多年的老阿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等等啊，大小姐，我这儿有啊，抽屉里就有，我给你拿——”她一边说，一边脚步虚浮的扑到梳妆台上。
她拉开抽屉找了找，拿出一小盒老式的风油精，然后匆忙关上抽屉，转身对我喊道：“大小姐，我找到了，诶——”
她的动作太僵硬，抽屉关上时夹住了她那夹着白发的长辫子。
这猛地一转身，她的头……她的头……
被硬生生的扯住偏往后背！
就像被割断喉咙放血的家禽，整个头与身体只连着一层皮！
我面前就像出现了一具站立的无头尸体！
这尸体还拿着风油精，喊着我大小姐！
“啊——！！”我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脚后绊到门槛，整个人晕乎乎的往后面摔倒——
这是我出生就生活的地方啊，天呐，我都不知道居然连老阿姨都不是人。
我还是太单纯了，我怎么从没怀疑过在这个宅子里的人呢？
这个空荡荡的大宅子，白天人声鼎沸，但是夜晚寂静空旷，太爷爷让子女全部自立门户，不留任何人在身边伺候，只有一个张姨。
我原本以为是太爷爷为了保守地窖里的秘密，所以不让别人住在大宅里，现在看来，平时的夜晚，整个大宅里除了我太爷爷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然而太爷爷夜晚要去墓中墓里与太奶奶过两人世界，整个宅子里只有一个张姨。
现在想想，张姨一个人总是忙进忙出，我和小玉回来住，她就尤其忙碌，刚才也是，累得被子没盖就躺在床边睡着了。
我却偏偏这个时机去找她。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房里小玉在说话。
“……谁看到这场景也会吓一跳好嘛，这又不是小乔的错……谁叫太爷爷不跟我们说清楚。”
小玉一如既往的维护我。
我还活着呢？我立刻抬手抚上小腹，还好还好，两个小祖宗正在活动手脚呢。
欧阳云几乎立刻就出现在我眼前，他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担忧，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的冷情。
“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
他不悦的问：“你道什么歉？”
“我不应该这么容易就吓晕了，如果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我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有余悸的摸着肚子，真不应该这么脆弱，遇到危险时，我吓晕过去岂不是害了这两个小祖宗？
欧阳云伸手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的目光不能躲闪。
他捏得我好痛。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眼中压抑的怒意明显，似乎要训斥我一顿。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拂袖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箐箐……”小玉坐到我床边，凑过来低声说道：“你别跟欧阳云怄气，他昨晚坐在这里抱着你半宿呢，确定你肚子里的小祖宗没受影响才放你躺下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才醒过来。”
几点了？都快中午了……我耽误了他天子殿上多少事情啊……
“小玉，昨天我怎么被吓晕了啊……我以前没这么脆弱的啊。”我有点懊恼。
比这个更可怕的场景都见过了，怎么会突然被吓晕了？
“正常啊，你现在是孕妇，身体负担着两个小祖宗，他们压迫着你的五脏六腑、阻碍着血液神经……禁不起吓很正常，一口气提不上来不就晕倒了？”小玉叹口气。
“箐箐你晕就晕嘛，还绊着门槛往后摔，我担心你磕到后脑勺啊！欧阳云听到后院的声音后立刻过去，张姨吓得不知所措，差点被欧阳云烧了——”
等等、等等！
“张姨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头……”我赶紧抓着我哥问。
小玉撇撇嘴，跟我说欧阳云一看到张姨，就知道她是个纸扎人。
是高超的扎纸匠人的作品，被太爷爷用异术放了魂进去，离太爷爷太远的话法术的效力会减弱。
太爷爷在墓中墓时，她就会出现那种僵硬的举止。
所以昨晚才会……
“那她这么多年都在家里？其他人不知道吗？”我咽了口唾沫。
“应该知道吧，太爷爷说她生前是伺候太奶奶的人，太奶奶很喜欢她，死了之后太爷爷依然用这种方法留住她，继续伺候太奶奶和太爷爷……其间太爷爷给她换了两次‘外壳’呢……”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坏人，这纸做的外壳还真难感受到异常。
之前郭蕊用一个纸人引开我，让我一再违逆欧阳云，那时候我也没感觉到纸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房门打开，张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她一脸歉意的看着我：“大小姐，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老太爷不是要把家主传给少当家吗……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这事。”
我有点害怕的缩在床帘后，她白天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太爷爷跟着进来，淡淡的问道：“箐箐，你觉得她可怕吗？”
“……不可怕，只是昨天被意外吓到了。”我小口的喝着汤，抬眼看向张姨。
她还梳着大发辫，这在旧社会是未出嫁的女子留的吧？她应该到死都没出嫁，所以太爷爷让扎纸匠人给她扎出这样的形象。
“人心最善变、人心也最可畏……但偏偏，人心又最可爱。”太爷爷感叹一句，说道：“留她在身边，我放心多了，好过被别人窥视到家里的秘密。”
“太爷爷，昨晚有红色的纸人在我窗外——”我赶紧向他汇报。
他点点头，冷笑道：“今晚再看看情况，我教你们怎么追……”
第647章：追踪
太爷爷给我们一些东西，我和小玉整个下午就待在房里做手工。
画画和剪纸人。
小玉是个灵魂画手，他画出来的东西别人根本看不懂。
我还记得他之前画那个刑具“开花梨”，就歪歪扭扭一个“8”字，谁看得懂是什么东西。
在郭家学习基本功时，我们也学过画符，要洗手焚香、念咒静心，而且要一气呵成不能断。
小玉画纸人居然也是这种方法，一笔画出所有轮廓，然后在身子上画符。
丑死了，简直看不下去。
他咧咧嘴道：“将就啦，能弄出一个就好了！你看你，每次都把符刻坏，害我画这么多次……”
画纸人的方法很简单，用一张纸对折，然后在对折处画出纸人的半边头脸和身体、手、脚，这样剪下来一展开就是最简易的纸人了。
不过要先选好纸的颜色，一般是黄白红三色的纸。
黄纸通生、红纸通死。
剪下来后在身体中间画符，这些都不难，难的是把符刻出来。
符咒太复杂，小玉这样拿手术刀的学生都只能勉强刻出来，更别说我这个门外汉了，我刻坏了好几张纸人。
“行了行了，你放着吧，我来帮你刻……你再刻破，咱们黄纸都要用完了！”小玉嫌弃的打发我，让我放下美工刀。
我只好坐在一旁看他发挥。
张姨进来给我们添茶水的时候，说道：“这种纸人能行吗？你们都把符刻的歪歪扭扭的，到时候有没有用啊？”
“太爷爷说能替身就行，样子丑就丑点吧……”小玉撇撇嘴，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挥挥手让张姨把水端开。
张姨愣愣的看着小玉：“少当家，你还真有点老太爷年轻时候的风范。”
“啊？”小玉回头看她。
“专心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老太爷也这样，他有时候连你们太奶奶都赶走。”张姨回忆道。
我们暗暗腹诽，他当然要赶走太奶奶了，他心狠手辣的时候，当然不想让太奶奶看到。
“老太爷是个厉害人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张家的男人大部分都很专一，估计少当家你也是个痴情·人吧？”张姨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小玉挠挠头，专一？痴情·人？
他能专一才怪了，虽然他从没跟我坦白交代过到底有多少炮*友，但根据我的估计（其实是偷看他的通讯记录），他大概有两三个交往较为密切的异性朋友。
可是他对这种事也不那么热衷，一个月约一两次而已，感觉真的就是各取所需、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我都搞不懂他了。
“张姨是绕着弯子让你快点结婚吧？”我问了一句。
小玉轻哼了一声，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张家的男人是挺专一的，问题是谁逃得过五弊三缺了？太爷爷和我爸不都占了“鳏”这一点吗？
桌上放着两个黄色的纸人，我们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纸人头上，就等着太爷爷验看。
太爷爷看着我们这技术，无奈的摇摇头，他在兵荒马乱的旧年间走过很多地方，那时候民间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现在好多都断了传承。
要有血脉、有生活环境、有亲授，才能称得上传承二字。
也就是俗话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现在世道不同了，太爷爷不可能将所有奇门秘术都教给我们，比如要用什么尸油的邪法，我们上哪儿去搞尸油，除非违法犯罪！
夜晚我和小玉躲在堂屋里，那两个纸人分别放在我们的房间。
夜深人静，外面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困得打呵欠，欧阳云今夜看来是不能来……看他忙成这样，我有点心疼，白七爷找到老婆没有啊？他再到处乱跑，我觉得欧阳云要发火了。
我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正想说话，小玉就比了一个手势：“嘘……来了。”
一阵夜风送来了两片飘飘悠悠的红色纸人，落地后立了起来，双手朝前方伸着，好像僵尸一般往我们的小院走去。
房里放着我俩的替身纸人，很快就被红线牵了出来，在廊下就燃烧起来，十几秒的时间就化成了飞灰。
太爷爷在我们身后举起左手，他的左手无名指绑着我的一根头发，此时头发无风自动，朝一个方向飘。
我们的替身已经被纸人抓走，只要紧跟着头发飘动的方向，就可以找到施法的地方。
村子里众多楼房分布，最漂亮的那些都是我们族人的家，大部分都是三层独栋、前庭后院、还有车库。
其中一栋已经熄了灯，刚一走近太爷爷就冷笑道：“一股子尸油味……”
我心里隐隐有些佩服他，我只闻到山野田间的植物泥土味，他怎么闻到有异味的？
翻墙撬锁对小玉来说不在话下，他悄无声息的从墙上翻进去，偷偷打开了大门。
这是张子强家，我们心里都有数。
他家客厅还保留着灵堂的造型，黑色的布帘悬挂在正厅墙上，上面挂着张子强的遗像。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遗像。
我记得有一个职业叫尸体美容，负责修复受损的遗体，让遗体可以尽量完整的接受亲友送别。
然而张子强的遗像，就是他被剥皮后整张脸肌理暴露的样子，应该是在太平间里拿出来时拍的。
眼珠左右上翻，整张脸黑乎乎的没有皮，像个怪物。
不，他已经成了怪物。
还在冥府厉万劫，等候最后的灰飞烟灭。
这里却还有人不死心的在为他招魂。
我们很久没见到张子强的老爹，据说是伤心过度、也没脸见人，所以闭门不出。
可此时我们却在张子强的遗像前看到了他。
他被绑在椅子上，身体上的皮肉已经松弛下垂。
一般来说，死亡后1-3小时会出现僵硬，也有的延续到7、8小时，僵硬后，身体组织里的酶开始消化肌肉，形成“自溶”，尸体又会慢慢的变软，最后整个皮肤肌肉都会“垮”下来。
他的情况大概已经死去两三天了。
通往地下室楼梯口传来一点人声，小玉顺手拎起一条小折凳，走到楼梯口偷听。
“……到底行不行！再不快点我担心被老太爷发现！”
第648章：事情败露
“……快了。”
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但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你总说快了！可那死鬼的尸体再这么放着就要腐烂了！到时候就算把子强的魂召回来，也没办法附身在腐烂的尸体身上吧？怎么出去见人！”
我的天……她居然杀了自己老公、给儿子的魂做“屋舍”？！
这是多变·态的溺爱？难怪张子强这家伙吃人*奶都吃到六岁！
而且，她在跟谁说话？？
太爷爷闻言脸色阴沉的不行，他二话不说转身出去，留下我们摸不着头脑。
到底该怎么办？下去抓人？还是先退出这栋房子，召集族人来将这里围住，再瓮中捉鳖？
小玉是想下去抓人的，但他看了看我的肚子，摇了摇头。
若我肚子没有这么挺，我还可以在旁边协助他。
人这个字，一撇一捺、既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寓意着相互支持。
我和小玉在一起就不怕遇到危险，好歹有个人互相扶持、勇气倍增。
可我现在就是个拖后腿的，若打起来我跑都跑不动。
我摸了摸肚子，算了，宁可不报仇，也不能做出危险的举动。
我不能冒险，为了这两个孩子我跟欧阳云闹过好几次别扭，最后他也妥协了，想办法保留这两孩子，而且还自己添补了一魄进去。
不能让两个小祖宗跟着我去冒险。
我扯了扯小玉的袖子，示意我们赶紧走。
小玉捏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了出来。
“这里要赶紧解决，太爷爷应该是去找三爷爷了，这是他家的子孙……箐箐你先回去吗？我在这里守着，别让地下室的人逃跑了。”小玉说道。
“不行、不行……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摇头拒绝。
“啧。”小玉盯着我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
他突然冒出一句话：“箐箐你不能老这么黏着我啊，虽然我挺喜欢你黏着我，但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啊？嫌我碍事啊？
他的话锋一转：“但你总这么黏着弟弟，弟弟怎么好意思去约*炮啊。”
这混蛋！
“我才不管你约不约呢！但是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我俩都是半瓶醋，凑在一起还能互相帮助，分开了就被人各个击破了！”
“哟，可以啊，还懂得各个击破呢。”小玉笑着说。
我俩站在田坎上，远远的盯着张子强家的大门，一边装作聊天的样子来应对村里巡夜的治安队员。
太爷爷还没回来，欧阳云却来了。
我看着他来有些惊喜……还以为他今天生气了、又很忙，不会出现了呢。
他微微蹙着眉头问道：“你这么站在这里吹冷风？”
“……因为纸人的法阵在这里，我们就跟过来了，太爷爷去叫宗族的人了，我们在这里守着。”
“姐夫来了就不用守啦！”小玉跃跃欲试的对欧阳云说道：“这里面好像在进行借尸还魂的法术，有人在想办法招张子强的魂，我本来想下去抓人的，但带着箐箐不方便……怎么着？我们下去看看？”
我扯着欧阳云的袖子，不想让他下去看，他要是插手阳间的事，一不小心又添业障。
欧阳云对我道：“一起去，你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召唤阴兵保护你也不行，这里的人都是行走阴阳的，会打草惊蛇。”
“好。”我点点头，跟着他应该没事。
我现在只能依赖别人，肚子像揣着个球，真是逃跑都难。
这里的每栋自建房都有地下室，我们刚走到拐弯处，就听到里面一个警惕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
“什么？”张子强的妈妈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有一股阴气靠近。”这声音像一位中年女子。
我们默默的看向欧阳云，帝君大人在冥府泡了一整天，急匆匆的就赶来我这里，没阴气才怪。
欧阳云抬手布下一个结界罩住我们，肉眼凡胎的人看不到。
下面传来张子强妈妈激动难掩的声音：“该不是招到子强的魂了吧？！我上去看看！”
地下室的门吱哑一声拉开，我们缩在楼梯转角处，欧阳云站在我前面，完全挡住我的目光，我只能扯着他的衣服，从他手臂外偷看。
张子强的妈妈一步步走上来，手中握着一把剔骨尖刀，血红的双眼中有一种怪异的兴奋。
她看不见我们，我们却能看见她。
那种如同屠夫一般的神情，让我恐惧起来。
人心，确实猛于恶鬼。
她上楼看了一下自己老公的尸体，又跑下来着急的说道：“没有，还是没反应，你继续招魂啊！”
她没有关地下室的门，我们听得更加清晰了。
里面那个妇女的声音说道：“……恐怕普通的招魂不行了。”
“那怎么办？！你不是说能让子强借尸还魂吗！”
“他的魂去了地府这么久，估计记忆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只能用另一种方法唤起他的记忆了。”
“什么方法？”
“摄魂和合。”这个妇女笑道：“你不是说，你儿子特别喜欢张箐箐那个小妖精吗？那不如让我施法摄她的魂来与你儿子埋一处，说不定你儿子的魂感应到就会回来了。”
摄魂和合，据说是茅山派的一种法术，分为摄魂以及和合两部分。
和合术是一种姻缘法术，用来挽回和化解情感裂痕，具体效果如何……我没有用过，不敢妄下定论。
但是摄魂和合的方法多少带着一股子邪气。
感情一事，本就不应该强求。
而摄魂之术用两个红纸人写上姓名和生辰八字，经过一些处理，将两个纸人面对面的用五色线捆上49个死结后、再用摄魂符咒包裹焚化，放入法器中每日念咒摄魂及和合咒三遍，四十九日后深埋树下。
用这种方法来招魂，这位法师还真是有创意。
小玉忍不住看了欧阳云一眼，用口型说道：“你能忍？”
欧阳云单手掐了一个阳雷诀，纤长的手指往下一指，我们听到了里面传来各种法器爆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