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武清伯的请贴
棋盘街，是位于京师内城，在正阳门（前门）和大明门之间的一片大区域。由于这片区域的街道纵横，非常象棋盘，所以称之为棋盘街。
由于大明门以内就是属于皇城，一般平民百姓不能通行。所以棋盘街一带就成了京城沟通东西的必经之路。外城的人要想进城，也要通过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经过棋盘街一带。所以这一带也是京城内外城的融汇之地，往来居民客商不断，百货店铺林立，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而且棋盘街一带又是各部各府衙门的所在地，所以这一带也是官员、士大夫经常活动休闲的地区。因此有非常多的店铺经营书画、笔墨、文玩、古董。螨清入关之后，实行满汉分城居住，棋盘街大部分就成了八旗的驻防之地，这里经营的店铺大部分被赶到了外城，所以才形成了后世出名的琉璃厂书画、文玩一条街。
经营高档毛皮的皇店“宝延店”就位于棋盘街的黄金地段，一座三层的高楼，在整条街是最豪华的一个店铺，出入的客户也是达官显贵和南北富商。“宝延店”批发加零售，每年能贩卖貂皮约一万多张、狐皮约六万多张，每年的利润两万多两银子，是八家皇店中赢利最多的一家皇店。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附近的商家和经常往来这里的客户惊奇的发现，“宝延店”清完库存货品之后竟然关了，店铺的牌匾也摘掉了。紧接着武清伯府上和固安伯府上的管事就带着一些工匠里里外外的忙活了半个多月，另外挂上了一块用红绸布盖住的牌匾。
“李爷、李爷，您看您在这忙活了大半天了，这些活不是有那些工匠干着嘛。我那刚刚到弄了一点新出的毛尖，李爷要是不嫌弃，赏个脸到我店里歇歇脚，喝口茶？……。”
“隆盛店”的掌柜周维才看到武清伯府的派来的管事李贵，就赶紧跑过来一脸讨好的想请李贵去喝茶。
“隆盛店”也是在棋盘街上经营毛皮生意的店铺，东家在南-京，京城这边的店就由周维才打理。这家店也经营零售，但主要是收购北方的毛皮运往南京发卖，所以经常和“宝延店”有些生意往来。可是“宝延店”突然关了，原来管事的人也不说是什么原因，所以想从李贵身上打听一下消息。
“周掌柜，没看我在这里正忙着呢，别给我添乱。这里的事，伯爷一天三问，时不时还亲自过来看看。我要是去你那喝茶，万一伯爷过来了，没见到我，那我还会有好日子过？我还在乎喝你那几口破茶？你这不是坑我吗？……。”李贵十分不屑的答道。
“唉哟，都怪小的不长脑子，考虑不周。我这也是看着李爷您在这里辛苦大半天了，茶水都没喝一口……。小的想向李爷你打听一下，“宝延店”是不是由两位伯爷接管了？以后经营些什么?还做不做毛皮生意了？您是知道的，小店以前和“宝延店”就有生意上的往来，往后还要靠李爷您多关照呢……。”
周维才先是把李贵好好的恭维了一番，然后顺势打听点消息。
“呃…，老周呀。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我也不能说，你也没必要瞎打听。这家店以后经营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开业了你自然知道。”
李贵一边轻描淡写的回答着，一边在袖子里惦着刚刚周维才塞过来的银子的份量。
“李爷，小的知道让您为难了。可这事呀，关系到咱们店下半年的备货，您老就行行好，给露点口风……。”
周维才仍然不死心。一边问，一边又往李贵的袖子里塞了一锭银子。
“老周呀，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呀。凭我们的交情，能告诉你的消息，我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的，只是有些事情伯爷严令不能说……。”
“你和我有啥交情，你是和银子有交情吧，看来今天是肉包子打狗了……。”周维才心里很不爽的腹诽着，也心痛今天塞出去的银子。
“不过呀，有一条，倒是可以透露给你，你可别到处乱传。“宝延店”以后不叫“宝延店”了，也不会经营毛皮生意了。这些你可满意了？……。”李贵神神秘秘的和周维才附耳说道。
周维才听完心里一惊。赶紧和李贵拱手说道
“多谢李爷，小的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既然李爷忙着不便去小店喝茶，我这就叫人给您把茶送过来……。”
说完周维才就赶紧急急忙忙的走了。
回到隆盛店，周维才一刻也不停歇，马上拿出纸笔开始写信。一边写一边吩咐一个伙计准备好茶水给李贵送过去。快速把信写好之后他叫来另一个伙计交待道：
“赶紧把这封信稳妥的送到南-京老爷那边去，记得一定要快……。”
周维才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叫人泡上一壶茶，自己慢慢的品。他一边品着茶，一边想：“今天的银子总算没有白花，虽然打听到的消息不多，但关键的消息还是打听到了。“宝延店”以后不经营毛皮生意了，“隆盛店”以后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去收毛皮了。
以前，“宝延店”仗着是皇店，都是他们收足够了，其他店才动手收。收不足就从宝延店大宗拿货再发往南京。以后不需要再顾忌这些，那利润自然就会更多，年底东家给自己的分红也会更多。
今天快人一步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赶紧送到南-京去，希望东家多准备些银子，趁着其他店还不知道消息，一定要抢先一步……。”
就在棋盘街大大小小的商家都在密切关注，四处打听“宝延店”情况的时候。经常在棋盘街这一带活动的一些官员也注意到了以前热闹红火的宝延店关了。
“仲鸣兄，你看“宝延皇店”怎么关张了？自从正德年间开始开设皇店以来，皇店是越开越多。低买高卖，盘剥勒索，隔几年就有人上疏痛陈皇店害民。嘉靖皇帝的时候整顿了一次，关掉了一批名声不好的店，只留下了八家。最近有没有听说谁又上奏疏了？……。”一位便装正在逛街的官员和相约同行的另一位说道。
“俊林老弟，你想得太简单了。“宝延店”虽然宫里的人全撤走了，可是现在接手的人是固安伯和武清伯。你没看见，现在还在重新整修布置，这哪里是关掉皇店，分明是掩人耳目换汤不换药。估计还会扩大经营呢……。”
“那咱们就好好盯一下这家店，但凡有什么不法之事就上疏弹劾他们。以前是皇店，有人顾及皇家的面子不好多说。现在换成两位外戚经营，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武清伯贪财好货，这大家都清楚。可是固安伯一向是为人低调收敛，为何这一次也出这个头？这里面可是要好好想想……。”
“仲鸣兄，哪用想那么深。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依着武清伯那贪财的性子，我就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到时候咱们一起上疏，那也是一桩美名……。“
“俊林老弟，现在这家新店都还没开张，早着呢。咱们还是先去看字画……。“
就在所有的人都怀着各种心思关注着棋盘街“宝延店”变化的时候。京城的各家勋贵都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武清伯给各家勋贵发了请贴，说是要给第六房小妾过二十六岁的生日，特地请各位明晚赴武清伯府夜宴。
他n的，武清伯是想银子想疯了吧，上个月才给自己的第三房小妾办了寿宴，借着机会捞了一票礼金，这个月怎么又来？还他n的是二十六岁生日，办的还是晚宴，谁特喵的办寿宴会安排在晚上开宴。
可是各家勋贵看着贴子又犯了嘀咕。贴子上特别声明，不收任何彩礼，还要带上管事的管家一起赴宴。据收贴子的管事回报，来送贴子的人还神神秘秘的话里话外的暗示，一定要亲自出席，否则到时候缺席了没得到好处那就不要抱怨……。
这武清伯是吃错了药，转了性子了？就他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能给什么好处？奇奇怪怪的，本来想找个人代替去意思意思，这下倒是非常有兴趣去看看到底武清伯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本来是万历给武清伯出的一个主意，找个名义把一些勋贵大户邀请到家里，准备向他们预先展示水晶产品，而且说宴会最好安排在晚上。可是武清伯却自作聪明，竟然以自己第六房小妾过生日的名义下了贴子。
一般的喜宴都是中午开席，晚上一些关系密切的人会接着参加晚宴。可武清伯真是抠呀，心想着又不是真正的寿宴，中午那一顿就省了，直接通知大家出席晚宴。
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很多原来不打算亲自出席，派个子弟代表一下的勋贵。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竟然都改变主意准备亲自出席了。有免费的笑话看，那谁会不乐意呢？特别还是太后的老爹武清伯的笑话。估计这个笑话可以让大家笑上大半年，要是自己不亲眼见证那不是亏了吗？……。
第三十二章：布向南洋的第一颗棋
当小李子把武清伯广发请贴的事汇报给万历的时候，万历正在乾清宫会客室召见锦衣卫佥书署指挥使杨俊卿。
杨俊卿本是一个官二代，是前吏部尚书杨博的第四子。杨博于万历元年的时候致仕回乡养老，万历二年的时候病逝。杨俊卿是锦衣卫的武职，所以无需按照文官一样丁忧守制三年。
杨俊卿按理来说是出身书香门第，应该读好书考科举。可是他不走寻常路，却偏爱武学。隆庆二年的时候，考武举得到第一，进入了锦衣卫任职。后来一路升迁至锦衣卫指挥同知，是当时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孝（成国公朱希忠之弟）的得力助手之一，朱希孝死后曾代管锦衣卫。本来是很有机会接替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
可是就在万历二年的八月，昭陵（隆庆皇帝陵）因为下雨造成了一些建筑的下陷，前工部尚书朱衡等一系列官员被罢职。杨俊卿作为当时被派往督导修陵工程的锦衣卫官员，自然也受到了牵连。虽然不用承担主要责任，但也受到了降职一级的处分。
“杨俊卿，别跪着了，到那边坐着说话。这样跪着哪有个武职军人的样子……。”
万历指了指会客室的椅子，对着跪拜在地的杨俊卿说道。
“天子在上，臣不敢僭越。”杨俊卿说完头压得更低了。
“那好，不坐那就站起来回话吧。”
听到万历的语气有些不快，杨俊卿赶紧谢恩站立起来。
“你是锦衣卫，是朕信任的亲军。以后朕单独召见的时候，别这么拘束。以后还要经常召你到这里议事，该坐就坐……。”
本来万历一般召见外朝的大臣，都是在平台（云台）召见。平台也就是建极殿后面，乾清宫广场前面的云台门，这里是明代外朝和内宫的分界线。可是今天万历却在乾清宫的会客室召见杨俊卿，就是想避开外朝记录起居注的官员，交待杨俊卿一些秘密的任务。
明代皇帝的起居注分两本，一本是由外朝的翰林作为记录官，对皇帝的言行进行记录。一本是内官对皇帝的生活、起居、饮食等记行记录。包括什么时候和哪个嫔妃宫女那个啥了，都要记录。
本来外朝的起居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废了。可就是前两个月，翰林院编修张位上疏，要恢复起居注的记录，以备后世修史的时候作为原始档案，以免野史传闻干扰。张居正认为这是遵祖制，于是票拟同意。这下万历就不乐意了，谁特喵愿意自己说句什么话，干点什么事都要被人用小本本记上呀，那还有个人**吗？后来想想，现在还不是抗争的时候，也就先委屈一下自己了，大不了一些秘密的事情，召到乾清宫或者其他地方商议，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杨俊卿，你可知道吕宋和濠镜澳这两个地方？”万历问道。
“臣知道，吕宋在南洋，濠镜澳（澳*门）是广*东香山县管辖的一个小岛，上面有佛朗机人居住……。”
“那这两个地方有锦衣卫的人手吗？”
“回皇上，吕宋远在南洋，锦衣卫没有安排人手过去。濠镜澳倒是安排了几个人，但是回报回来的信息不多。佛朗机人在岛上的人也不多，翻不起什么大浪……。”杨俊卿回答到。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是纳闷，锦衣卫的人手一般都在国内，要不就派到北方的边镇了，现在皇上怎么关心起南洋和濠镜澳这个小地方来了。
“糊涂，濠镜澳现在的佛朗机人不多，但人家已经不远千里的，到了大明的家门口了。那十年之后呢？五十年之后呢？一百年之后呢？？……。”
“还有南洋，历朝历代以来，我中华之民有多少人下南洋谋生，历经多少代，繁衍了多少人，可有人关心过他们？但凡中华之民，皆是朕的子民……。”
听到杨俊卿的回答，万历不禁有些恼怒，说起话来也就十分的不客气。杨俊卿听到万历发火了，赶紧跪下谢罪。
“快起来，坐在那里。朕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杨俊卿这下看万历正在火头上，也就不敢违背万历的命令，赶紧起身谢恩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朕火气大了一点，这些事也不是你的错，朕不该冲你发火。“万历很诚恳的说道。
杨俊卿听万历这样说被吓了一跳，正忐忑不安的准备起身谢罪。他想哪里有做皇帝的向自己的鹰犬走狗认错的，就算骂错了，那也是自己的错呀……。
万历摆了摆手，示意杨俊卿坐着别动，然后接着说道：
“朕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秘密的从现在锦衣卫的人手中挑选一些得力的人手，再从军中和民间挑选一些得力的人手。这些人手训练之后全部派到吕宋南洋一带，对了还有濠镜澳。人手总数暂定200人，后续根据情况再加派……。“
“皇上，这些人派出去的任务是？“杨俊卿问道。
“这一批人先暂时没有任务，他们的任务就是先落地生根，融入当地。然后收集当地的风土人情，地理水文、山川地形、凡是能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定期传回国内，由你统一汇编成册，直接报给朕。“
“另外，再挑50人，以经商为名到这些地方去买东西。只要是在大明没有见过的东西，特别是当地农作物、还有佛朗机人的一些新鲜玩意。我不管是买、是偷、是抢用任何手段都给我弄回来。但是偷抢的手段别用在华人身上，如果被我知道了，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杨俊卿一听，豆子汗都要出来了，这是皇上说的话吗？偷和抢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这两批人手原来是锦衣卫的，全部从名册上抹掉。然后改名换姓重新造册，由你统一调度指挥。你直接向朕汇报，不能让任何人知情。所有花费银两不走户部、兵部和锦衣卫，由朕拔给你们，开支账务由李存义管理。”
“那200人朕打算每年拨五万两，不十万两银子作为他们的俸禄和经费开支。另外50人每年拨两万两银子作为他们的俸禄和采买物品的经费。如果不够你就和李存义说，朕再给你们……。这些够吗？“万历一狠心，一次性把本钱下足。
“皇上，够了够了，这已经太多了……。“李俊卿连忙回答到。
我滴乖乖，皇上可是大手笔呀。要是这样自己再办不好这件事，那就回家抱孩子去吧，杨俊卿暗暗的想到。
“他们要隐姓埋名，长期在外，实属不易，他们的家人也一定要照顾好。如果他们当中有殉国、病故、伤残等的抚恤，你们再另外报来。朕另外给抚恤……。他们的功劳，另外造册评定，具体的办法，你先去想吧。“
“皇上天恩，臣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杨俊卿此时已是激动得跪拜在地。锦衣卫要派外差，特别是派往敌区行侦缉军机的外差，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子来驱使，那是不好干的。因为没有油水，又危险，所以谁都不愿意去干。现在皇上银子给得多得让自己都不敢想，而且连这些人的家人照顾、军功、抚恤这些事皇上都考虑到了……。
“好了，起来吧。这里还有一件最急的事情。你拿着这些图样，和上面的描述。马上派出得力的人手到吕宋，照着图上的样子把这几样东西的种子和苗木想办法找回来。不一定能全找到，能找到多少算多少。“
“这批人手不编入之前说的那些人，只是一次任务。这次任务的经费朕另外给。重要的是要快……。“
万历说完就把七八页纸交给了杨俊卿。这是他自己根据记忆素描画出来的几种农作物和植物的图样，并且配上了说明描述文字。上面的东西，红薯万历知道肯定能找到，但是其他的就不一定有把握了。
“以后锦衣卫里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管好京城地面的一些事情和朕交待给你的这些重要任务……。天也不早了，今天先说到这里吧。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你随时来见朕。“
“臣遵旨，谢皇上天恩。”杨俊卿叩拜之后就离开了乾清宫。
万历把张维叫进了会客室对他说道：“张伴伴，叫司礼监拟旨：以锦衣卫佥书署指挥使杨俊卿提督街道。“
万历原来是准备让杨俊卿派人去吕宋找红薯。可是突然想到大约十几二十年后，西班牙人为了维护自己在吕宋的殖民统治，将要对吕宋的华人举起屠刀。六十年间四次大规模的屠杀，累计有近十几万华人死难。
现在水晶马上要开始销售，接着就会有大把的银子流入，赚银子的目的是什么，万历可没有忘掉……。
至于为什么把任务派给杨俊卿？万历有他更深一层的考虑。自从朱希孝死了之后，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暂时没有可靠的人选接替。杨俊卿是万历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吗？不，他的父亲任职吏部尚书多年，岳父就是现在协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王崇古，曾经总督宣大多年，杨俊卿难免会被父亲的门生故旧、宣大边关的一些枝枝曼曼所牵扯。
所以让他另起炉灶用在南边和海外应该是放心的，更何况新建的队伍里面万历肯定会暗中安插自己选的人手来制约……。至于整个锦衣卫体系和北边的军情打探，万历则有另外的考虑……。
把投向南洋的第一颗棋子布下之后，万历暂时清闲下来。他想起了小李子汇报武清伯发请贴的事，自己偷偷乐了好久。心里也是痒痒的想去看看武清伯府明天夜宴的热闹，唉，只可惜现在出不了宫。只有派小德子和小李子乔装打扮一下去看看吧……。
第三十三章：武清伯府夜宴
天还只有蒙蒙亮的时候，武清伯府的管家李贵就已经开始指挥着一群家丁、丫鬟为晚上的寿宴忙碌着。
“唉…唉…唉…说你们呢，那两个架子要摆两边，一定要放稳、放平。你现在摆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呀……”。
“还有你！早就告诉你了，摆放这些东西的时候要带手套，你是猪脑子还是狗脑子，怎么就不长记性。你看看现在把手汗都沾在上面了，那叫啥”指纹“、”掌纹“的影响美观。赶紧拿细绒布擦掉，要注意细节、细节……。“
“还有这里，为什么下面不铺上绸布？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呀？……。“
“你们安装的时候小心一点，摔碎一块，把你们给卖了都赔不起……。“
李贵从早上开始就不断的咋咋呼呼、吆五喝六的，到现在嗓子眼都干的要冒烟了。他一边盯着那些家丁干活，一边暗自想着：
“也不知道伯爷是从哪弄来的这些宝贝，学来那么多的新鲜玩意。什么货品陈列五原则啦、什么微笑服务啦、什么细节决定成败啦、什么……这些东西都一套一套的，以前哪里听说过呀。但听完之后再细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现在看着按照草图布置出来的效果，那真是令人耳目一新，也不知道伯爷从哪里请的高人……。“
“唉哟，还得赶紧去看看那群小丫头的那些词记熟没有，讲得利不利索。要是晚上掉了链子，那自己非得要挨伯爷的大耳瓜子不可……。“
天色将晚，客人陆陆续续到达了。在京城的几位国公都给面子亲自出席，还有一大帮候、伯、驸马都尉等勋贵和外戚，那场面是贵客云集，好不热闹。除了这些勋贵外戚，其他的文臣、武将、富商什么的，就一个都没请。
客人到达之后，先到花厅喝茶聊天叙旧，等待开席。每到一人，相互打招呼、问候的声音络绎不绝。由于公、候、伯太多了，那些驸马都尉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可是客人到了花厅半天，既不见武清伯在门口迎客，也不见在花厅陪客人聊天，只看见他的几个儿子在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有好几位想当面拿武清伯开开涮的勋贵，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正主。
开席之后客人们就更奇怪了，席面设在正厅前面的院子里，而正厅的大门紧闭。看正厅两侧厢房的窗户，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灯光。这武清伯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搞得神神秘秘的。
众人入席之后，酒水菜肴就流水一般的上了席面。抠了中午那一顿，晚上这一顿武清伯倒是没有再想着节省银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了，可来的客人哪个不是美味珍馐经常吃的人，对上什么菜就根本不在乎。
菜刚上齐，武清伯就来到了正厅的台阶上。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来宾说道：“感谢诸位拨冗光临敝府。今天，一来是想请大家聚聚，一起乐呵乐呵。二来呢，诸位可能有所耳闻，皇上已经把棋盘街”宝延“店的店面赏赐给了固安伯和老夫，以后这个店面就由固安伯和老夫共同经营打理……。”
武清伯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就嗡嗡的响起了一片议论声。“宝延店”关了，这个事已经众所周知，从固安伯和武清伯府的人出现在“宝延店”来看，的确是有接手的经营的迹象。这些勋贵们也四处打探消息，但这一次不管从哪个渠道都没打探到确实的消息。
今天武清伯已开口证实了此事，下面的众人各种心思随即活络了起来。有的想着固安伯和武清伯捡了个大便宜。有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经常进宫走动走动，捞些好处。当然也有的泰然处之，谁叫这两位是皇上的外公呢，而且一们是嫡外公，一位是亲外公……。
“哈…哈…哈…武清伯，现在店是你的了，今年你得给老哥哥我弄几张好的虎皮做褥子……。”彰武伯杨炳在下面大声的嚷嚷道。
彰武伯杨炳总督京营戎政。武将直爽性子，年纪比武清伯要大些，而且和武清伯关系不错，所以在这里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
“彰武伯说得对，武清伯你也不要忘了老哥几个呀，虎皮咱们就不要了。什么貂皮狐皮的你给弄个百十来张，今年冬天好给娃娃们做毛领子……。”
大家都知道武清伯铁公鸡的性格，可今天呀，大家看他得了这么大的赏赐，几个平时交情还可以的勋贵也都跟着瞎起哄。
“呵呵呵，以后这家店呀，不做毛皮生意了。彰武伯，你想要的虎皮我可没有。不过呀，今天我给在座的各位呀，都备上了一份礼。这东西呀，绝对比什么虎皮要稀罕。一会大家吃好了，喝好了，我就让大家见识一下这家店以后卖什么…..。好东西呀，先紧着咱们自己人挑选购买……。”武清伯丝毫不生气，乐呵呵的说道。
“武清伯还给每人准备了一份稀罕的礼物？今天太阳好象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到底是什么稀罕物呀……。”武清伯的话已经把大家的胃口调起来了。
“武清伯，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在你的武清伯府，还怕被抢了？这酒菜呀，我们已经吃好喝好了，有什么宝贝你就拿出来吧，你还怕咱们没银子给？……。”彰武伯急吼吼的说道。
他的话引来一片的赞同之声，大家都稀奇，急着想看看武清伯到底卖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诸位吃好喝好了，那就开始吧。不过我可是要提醒一下各位，一会不要看花了眼，看中东西就赶紧下单，手快有，手慢就只有等了。各位都是店里的贵宾，一律八八折……。”
武清伯说完，就连拍了三下巴掌。紧接着，院子里原来点的灯全慢慢的全部熄了，变得黑黑的一片。然后从正厅的窗户纸里，看到正厅里一点一点变亮。
突然，正厅的大门打开，只见里面灯火辉煌，里面一排排的架子和台子，上摆满了式各样晶莹剔透闪着光的东西。这些人都看呆了，就象武清伯第一次在慈宁宫看到这些东西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武清伯在心里不断鄙视这些人的傻样，把自己在乾清宫时的表现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就是以后店里要经营售卖的水晶，请大家到里面慢慢观赏吧。”武清伯忍不住大声提醒大家。
大家随着武清伯的脚步进了正厅。武清伯也是下了血本，把正厅两侧的厢房已经全部拆了打通，与正厅形成一个整体。然后把整个正厅按照万历给出来的图纸，布置成了一个工艺品展厅的样子，各种水晶产品都陈列在各类架子、台子上面。上方安了十几盏水晶吊灯，把展厅各区域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大家进到展厅之后，眼晴就忙不过来了，四处散开观赏。每到一个架子或者一个台子，总有一个漂亮的丫头站在那里。你的眼只要往哪件东西上一看，那丫头马上就会心领神会的说：“老爷，这件叫做xxxx，是用各种名贵材料精心炼制出来的水晶制成的，采用了xxxx工艺，您看看这造型……。”
讲解完之后，还特别贴心的用带了白手套的手拿着产品让你观看，如果你想要自己上手，白手套也为你准备好了。
这一群丫头，李贵可是拿着万历编好的词调教了好久。她们身上的服装也是按照万历提供的建议，统一款式制作的。也没改成什么ol职业风格或者是清凉的性感装。
就把现在大明一般女子的裙装稍微做了一下修改，把袖口做成和古装武侠片里的女侠一样的束口窄袖。这样拿东西的时候不会因为袖子太宽不方便。
一时间大厅里各个展台展架都围着人，悦耳动听的介绍之声是此起彼伏。可是人们光顾着看了，还没人下单成交。
武清伯对着驸马都尉许从诚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许从诚马上拿起正在观看的一件五彩孔雀和讲解的丫头说：“这件五彩孔雀我要了。”
那个丫头马上大声喊到：“许驸马喜购水晶五彩孔雀一件，两千九百九十九两。”
接着整个大厅所有的丫头跟着一起喊到““许驸马喜购水晶五彩孔雀一件，两千九百九十九两。”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今天不光是过来鉴赏的，也是可以挑东西买的。于是纷纷出手。
紧接着：“英国公喜购水晶猛虎一件，三千九百九十九两。“
“定国公喜购水晶狮型镇纸一件，九百九十九两。水晶麒麟一座，四千九百九十九两。“
“安远伯喜购水晶福禄寿一套，三千八百八十八两。“
一时之间成交报喜之声不断，武清伯摸着胡子笑得合不扰嘴。每听到报一次单，心里就在算有多少银子飞到了自己家的银库里。自己的皇帝外孙正是太聪明了，这里从布置到每一个细节都想得那么细致，这一套一套的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武清伯算着千两以上大件的估计已经卖出去了有两百件，小件就不计其数了。虽然详细的销售额没有统计，但武清伯预估，起码有三十万两以上……。
这时，武清伯又拍了拍掌，大声的说：“各位呀，别只顾着看架子上和台子上的东西，你们也抬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好东西。“
众人随即抬头一望，嘿，上面挂着的那些也可以买？……。
第三十四章：营销的套路
武清伯拍了拍掌，大声的说：“各位呀，别只顾着看架子上和台子上的东西，各位也抬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好东西。“
众人听了武清伯的话，都抬起头来，这上面的吊灯也可以买？其实有很多人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些晶莹璀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造型新奇又不失奢华，想不被吸引都难。
可是一来大家觉得可能是非卖品，二来觉得水晶灯的造型那么繁复，各种吊饰配件那么多。那制作起来要耗费多少人工呀，该不会是天价吧。所以也暂时没有人问……。
“武清伯，这些水晶灯什么价呀？”有人开口问道。
“小号的，烛头一层。分别是五个烛头、七个烛头、九个烛头。价格从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到两千九百九十九两。
“中号的，烛头两层。分别是……价格从三千九百九十九两到四千九百九十九两。”
“大号的，烛头三层。分别是……价格从五千九百九十九两到六千九百九十九两。“
“如果大家还想要更大的，那就另外再定制，价格另议……。“
武清伯的话音刚落，大家是一片哗然。真没想到呀，价格还真是不高，按性价比来说已经是超值了。而且这吊灯呀，还是实用品，买上几盏挂在自己家的厅堂里，那多有面子……。
于是乎又掀起了一阵成交报喜的热潮。看到这个情形，武清伯是既高兴，心里又有点埋怨自己那外孙，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东西定价那么低，那要损失多少利润呀，这些可都是银子呀……。
就在这些公、侯、伯忙着在展厅挑东西下订单的时候。武清伯府的管事李贵，正在外院招待各家来的管事和管家。
“我说各位，刚刚已经把伯爷家的店以后要经营的水晶，给大家展示了一遍。现在各家的老爷们正在展厅挑东西，大家就在这里吃好、喝好。今天除了给各家老爷们都备了一份礼之外，我家伯爷也给来的各位备了一份小意思……。“
来的这些管事、管家听到李贵这么一说，众人都十分诧异，一向抠们的武清伯，也会想着打赏我们这些下人？
“把东西都拿上来吧。“李贵对着待在一边的家丁说道。
于是一群家丁进来，把准行好的锦盒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打开锦盒一看，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套水晶制作的十二生肖，每件都有小孩拳头大小。
每个人看着里面的东西都呆住了。这些管事、管家也是见过世面的，可今天武清伯的大手笔还是让他们震惊。就这一套水晶十二生肖应该可以值得上三四百两银子了吧。坐在这里的，少说都有一百多号人呢，算下来也就是几万两银子……。
“多谢武清伯赏赐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是伯爷和李爷看得起咱们，有什么需要咱们效力的，请李爷直说……。“管事当中有人说道，其他的人也随即附和。
这些管家、管事也都是人精呀，心想天下没有白得的赏赐。武清伯下这么大的本，到底想要自己做点什么？先听李贵说说，如果是什么为难或者对不起自己老爷的事，那就坚决不收……。
“各位别想多了。刚刚和大家说了，以前的”宝延店“马上要改名”荣宝斋“，经营的是水晶。以后和各府生意上的往来，还要仰仗各位多多费心。所以这也是咱们家伯爷的一点心意……。”
“另外大家请看，锦盒里面还有一张卡片。这张卡片大家可要保管好了，这是各家的贵宾卡，各家老爷们在店买的东西，凭这张卡可以打八八折。”
这时众人才发现盒子里有一张薄铜片，做得非常精美。上面刻有字，还有一串看不懂的符号，每张卡片的符号都还不一样。
“李爷，这个什么贵宾卡上面有一排看不懂的字，是什么意思呀？”有人问道。
“那些呀，是小写的数字，表示你们各家的编号，用来积分的。”
“什么是积分？”
“积分呀，就是各位凭卡结帐的时候，每结帐一两银子，就可以得到一个积分。每一百个积分就可以按照一两银子的价值兑换本店的东西，如果不想兑东西，兑换成现银也可以。凭卡打八八折，各位家的老爷都清楚，但是这个积分嘛，就你们自己看着办……。”
李贵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和众人讲解。其实他自己搞清楚这套玩法也没几天。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李贵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大家还不理解，那就当不上各府的管家了。
“唉呀，还是李爷高呀，这么好的法子肯定是李爷给伯爷出的的高招。李爷放心，以后荣宝斋和咱们府上的生意，包在我身上，有了什么好东西，尽快通知我……。”一位管家拍着胸脯说道。
“是呀，出了什么好东西，一定提前告诉咱们……。”众人也是一片赞同。
“那以后就有劳各位多费心了。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给各位府上备了套礼物，让各家的老爷们赏人玩的，其中有一对水晶镯子。你们把有一对水晶镯子的风声放给各家的夫人、姨太太，让她们都知道……。”李贵神神秘秘的说道。
“好…好…好…这个容易……。”这些管家管事，马上心领神会的答到。
武清伯府一场夜宴结束，出席的宾客已经全都忘了当初是来出席武清伯第六房小妾的寿宴，准备来看热闹的。可是现在醒过神来不由得在心里骂到，武清伯这老抠也是够精的，今天一晚上自己就花了少说四五千两银子。不过想想，买的这些东西还是物有所值，又有八八折的优惠。还从铁公鸡武清伯身上得了一份礼物，礼物看起来价值也不轻……。一众勋贵心满意足的带着礼物走了，今天定的货物第二天自然有人会送到府上去结帐。
“伯爷，今天的安排布置可还满意？……。”见宾客们都走了，李贵马上跑到武清伯面前一脸献媚的说道。
“呵呵，今天安排得还不错。接下来的那场预售和店铺的开张，来的都是些商人，我就不出面了，就由你和固安伯家的管事去办了……。
“伯爷，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得妥妥的。您看，训出来的这批丫头是不是可以调到店铺那边……。“李贵小心的问道。
“预售会的时候可以让她们过去帮帮忙，平时铺面的日常销售她们不能去。一群莺莺燕燕的，知道的会说咱们家的店是卖水晶，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开了间青楼呢，以后这群丫头就负责府里的展厅……。“
“伯爷，象今天这样的展示会，为什么不一个月办一次？非得半年办一次？您看今天的销量，那可是……。“李贵疑惑的问道。
“糊涂，你呀就是眼皮子浅。这种展示会一个月办一次，那就不稀罕了，这叫什么”审美疲劳“。做生意呀，要懂得细水长流，每半年一次，展示最新的产品和款式，刚刚好……。“
武清伯嘴上这样骂着李贵，其实自己的心也是痛得要流泪呀。要不是皇上这样安排，自己恨不得一个月开两次……。就在武清伯和李贵交待一些事情的时候，有位家丁跑了过来。
“伯爷，驸马都尉许从诚求见……。“
武清伯一想，呀，怎么把他给忘了，于是就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许驸马，今天多谢了。“武清伯很客气的说道。
“伯爷，您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皇家外戚，本就应当一体。这举手之劳的小事情，何须说谢。更何况，这些东西还真是不错，那件孔雀我也是早就看上了……。“许从诚热情的说道。
许从诚原本是答应武清伯当托。但是看到东西还是动了心，除了那件七彩孔雀之外，其他的东西也买了不少。
“武清伯，都是自己人，那我也直来直去了。“宝延店”那铺面是皇上赏赐的，那今天您拿出的这些水晶宝贝恐怕是也出至宫里吧……。“
其实来的这些宾客哪个不会对这些水晶的来历好奇？以前在市面上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大家都猜测，这些好东西肯定出自皇宫，可是谁也不敢说破，也都憋在心里不好明问。都想以后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去打听清楚，如果是出自皇宫，那自己也要想尽办法去分一杯羹……。
“这个嘛……这个嘛……水晶出自哪里我不好说，也不能说……。“武清伯吱吱唔唔、扭扭捏捏的回答道。
武清伯猛的被这么一问，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答。因为皇上只告诉他水晶来源于哪里，暂时不能说，但是也没教他怎么编。原来他想着，即使有些人会猜到，但绝对不会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来打听。所以根本就没想过怎么编……。
“既然武清伯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多问了。只是以后有了好事，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
许从诚从武清伯的表现中，已经证实了心里的猜想。接下来他就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也从中捞些好处……。对呀，当今的皇上，除了现在这两位外公之外，按理说还有一位外公呢。这位外公就是隆庆皇帝当裕王时去世的发妻裕王妃的父亲德平伯李铭。这位过世的裕王妃，也是被追封为皇后的。另外隆庆皇帝不是还有一群嫔妃吗？把德平伯拉上，再把其他的也拉上，一起到宫里去要好处去……。
许从诚有了这个想法，就四处联络其他的外戚。他的这一系列行动，后来还真给万历带了些小麻烦……。
第三十五章：两个人和一件事
当小李子和小德子第二天一早赶回乾清宫，准备向万历汇报武清伯府夜宴的情况时。万历正在由司礼监的宦官侍候着批阅奏章。
“户部奏报，太仓银库截止万历三年四月。实有库存银四百八十一万三千六百余两，金四百六十余两，铜钱一千四百六十三万六千余文。内阁票拟：知道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先把奏章的内容和内阁的票拟内容讲给他听。
“太仓现在有四百多万两的节余？”万历问道。
“皇上，这只是户部对太仓库存银的按季例行奏报，不能算作节余。今年还有好多要用的银子没有拔付呢，要算收支节余要等年底……。”冯保在一边解释道。
“准“万历说道。
万历只需要说一句“准”，秉笔太监就会按照内阁票拟的内容，用朱笔抄写在奏章上，作为皇帝的御批。掌印太监冯保则核对御批与票拟内容是否相符，核对无误后就用印盖章，这就是所谓的“批红”。
万历想着最近应该都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索性就和原来的小万历一样做起了人形橡皮图章。就象前世有些领导看文件，也喜欢用红铅笔在文件上面画个圈，然后签上自己的名，这叫“圈阅“。只不过圈要自己画，名要自己亲自签，没有人代劳。要是内阁票拟的内容万历觉得不满意，那怎么办？他只需要说：“发回内阁重拟。”，那内阁就必须重拟，一直拟到皇帝满意为止。
但万历现在显然不想这么做。太祖爷可是说过了：“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现在正是“种田”的好时机，不把自己的基本盘打劳了，就火急火燎的贸然发出自己的声音，提出自己的主张，估计自己玩不了几集。
虽然万历当着人形橡皮图章，但并不表示他不作为。他也十分留心奏章中的一些人和事。最近就有三件事，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和一件事，让他特别关注留心。
第一个人是刚刚升任肇-庆游击将军的陈。这位猛将海战和陆战都是战功赫赫，抗倭援朝战争中，论功行赏被评为第一功。等过两年才是启用这位海军人才的好时机……。
万历关注到的另一个人是新上任的工科给事中徐贞明。他可是水利和农垦方面的人才，而且还特别务实，以后有大用处。看来要想办法尽早的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万历关注的那件事，是礼部的一份奏报。奏报要求所有勋贵子弟和准备袭爵的子弟，只要是十四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不得隐瞒，都要到国子监读书。万历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
两个秉笔太监轮着给万历讲奏章，效率也还不错。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当天的奏章就全部批完了。虽然现在万历不用每天都去文华殿讲读，可是批阅奏章的事情，每天必须要做。
那些奏章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得了赏赐谢恩的、有哪个县需要撤掉一个县丞的编制、有官员升迁和调职的、有御使弹劾官员的、有……，但真正事关国政方针这些大事的却不多。
这些奏章让万历觉得，这皇帝也管得太宽了吧。把有些该县长、高官、部长们该管的一些事都给管了。要是全部由皇帝自己处理每一本奏章，那非得要累吐血不可……。
“批红”完毕，司礼监其他的太监们都离开了乾清宫，但冯保却留了下来。
“皇上，昨天武清伯府公、候、伯云集很是热闹。今天老奴就听到很多府里传出消息，都等着荣宝斋开张呢。看来以后荣宝斋就会财源滚滚……。“冯保一脸堆笑的和万历说道。
昨天武清伯府的销售情况可是把冯保给吓了一跳。皇上之前可是答应了，这里有一成利会赏给各大作公用。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么火的销售情况会不会后悔？
“这些都在朕的意料中，现在还只是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
万历轻描淡写，毫不在乎的说道。
“现在水晶上市了，难免有些贪心的人会觊觎这水晶奥秘，必竟财帛动人心呀。冯大伴，你们东厂的人要把眼珠子给我睁大了，都要盯紧了……。“
“皇上放心，老奴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不管是荣福斋店铺还是万岁山的工坊外围，东厂都布了人手……。“
冯保听万历话里的意思，对这么大的营业额根本不在乎，没有要减少赏赐份额的意思，这才吃了颗定心丸。
冯保离开乾清宫之后，万历先没管要急着汇报的小李子和小德子，而是把张维先叫了过来。
“老张，咱们在宫外边有可靠的人手吗，我需要人手去办些事情？”
“皇上，京城之内有可靠的人手，但京城之外……。”张维有些为难的说道。
万历现在感觉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京城内就京城内吧，大不了把另外那件事交给杨俊卿去办，反正都在南边。于是把张维叫到身边，细细的交待了一番……。
等到万历和张维交待完，小李子和小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昨天武清伯府发生情况向万历汇报了。
“皇上，昨天武清伯府一共有一百多位宾客出席，一共销售水晶四百八十九件，销售额六十七万三千六百两。其中……。”
小李子首先按照万历事先要求的销售统计科目，详细的汇报昨天销售情况。六十七万多两银子的销售额也是大大超出了万历的预估，原来想着估计会有三四十万两银子的销售额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些勋贵的消费能力这么强，必竟是两百年好几代人世袭累积下来的财富，真底蕴深厚。难怪李自成攻破京城之后，从各家勋贵身上刮出了几千万两的银子，这些还是现银，还没有算上他们拥有的土地、房屋、店铺、珍宝等固定资产。
看来以后要多搞点好东西，从这些人身上把银子刮出来。反正银子在他们手上，要么是放在自己家银库里生锈，要么就是拿来买田买地兼并土地。对社会经济发展没有一点贡献。
“银子收回来之后，分两个库把银子放起来，六成入万岁山工坊的库。工坊以后所有的开销从这个库里用银。四成放在荣宝斋的库，荣宝斋开支的银子从这个库里用银。银子入库之后，从万岁山工坊的库拔出十五万两银子来，单独建账，作为杨俊卿他们一年的经费……。”万历对小李子吩咐道。
万历把收入分成了两块，万岁山工坊的银子，那是万历自己掌握的小金库，反正制造成本谁都不知道，只有自己掌握，这些银子用在一些秘密的地方。荣宝斋的银子除了分红给两位外公和赏给那些大太监公用之外，还要孝敬两位太后和赏赐给先皇留下的其他嫔妃，剩下的再用于其他地方的投资。
一大笔银子的进帐让万历一下子觉得腰杆子粗起来了，那些听到风声的管事大太监们，今天早早的就过来请示万历各种事务，以前他们可都是直接请示太后老妈的。老马先生说得没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就是真理。
接着小李子和小德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绘声绘色把昨天武清伯府发生的一切说给了万历听。万历觉得这个武清伯虽然抠，有些事情是办得有点离谱，但好在最后结果不错，总算是没有当猪队友。
“皇上，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按理来说水晶灯的配件最多，做工看起来也复杂，但为什么您定的价格并不高？……。“小李子这时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嘿嘿，这里面可是有学问的。初看水晶灯好象配件很多，零零碎碎的挂件一大堆，但是这里面很多挂饰配件都是通用的。开好模之后可以批量生产，就是打磨稍费些工，所以成本其实比较起来并不高。而且水晶灯这种东西，是挂起来的用的，不是近距离欣赏的物品，零配件上稍微有点小瑕疵谁能注意得到？所以成品率就高，自然制造成本就低了。定价不是特别高，就是要把他打造成那些勋贵富豪们认为物超所值的明星产品，销得越多，量越大，那么制造成本就越低……。“万历耐心的给小李子讲解了一番。
“皇上，我就不太明白，那些人怎么就会对水晶灯这么喜欢。那水晶灯吊得那么高，要点燃还要架梯子，多费劲呀……。“小德子也说出来自己的疑惑。
“看你平时蛮机灵的，这一点上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能花得起几千两银子买灯的人，还用得着他自己去点？……。“
小德子这才恍然大悟。
“皇上，明天去上林苑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太后那边也同意了。杨俊卿带领锦衣卫随行护驾……“这时张维在边上提醒到。
终于可以离开皇城到外面去看看了，虽然上林苑也是皇家禁苑，但总算是已经走出皇城了。听到张维的提醒，万历的心已里已经非常的期待明天的上林苑之行……。
第三十六章：上林苑（求推荐票）
为了上林苑之行，万历特意五更就起了床。一边吃早餐，一边就和司礼监的人把前一天进的奏章全部批红。天刚亮，万历一行就出了皇城。为了安全和保密，所有人员一律便装。万历和随行的张维、司苑局的掌印太监王定安等随行宦官分别乘坐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由杨俊卿带领二十名锦衣卫骑马随行护卫。另有张维点选的两百名禁军分别在远远的四周外围哨探警戒。
“老张，上林苑有多大呀，是什么时候有的？”
现在天还早，街上好多铺子还没开门，往来的行人也不多。所以万历没有什么兴趣观赏外面的街景，于是拉着张维聊天。
“大明开国的时候，太祖爷的时候就有意在南-京牛首山一带仿效秦、汉建立上林苑。太祖爷的本意是在上林苑繁育良种，推行天下，上林苑的产出又可以供应皇家所用。但是被一众官员反对，认为此举妨害当地居民安据乐业，扰乱民生，所以太祖爷也就取消了这个打算……。”张维讲述道。
万历心想，太祖爷贫农出身，自己就是因为吃不饱才造的反。所以深知无农不稳，因此重视农业，有建立上林苑的想法这很正常。而且初衷和目的也非常好。可就是想不明白，当时那些官员为什么会反对……。
“后来呢？”万历接着问到。
“后来永乐皇帝靖难登位，永乐五年的时候，就在京城南边设立了上林苑。那时候京城附近有很多的荒地，所以上林苑地域十分广阔，大概有4000多顷（40多万亩）。当时京城附近地广人稀，所以永乐皇帝下令从山-东、河-南、山-西、南直、江-西、湖广大量移民到京城周边附近。从中编选了五千户为上林苑的种户、养户、林户、海户……。”
“上林苑不就是南海子那一块吗？怎么有这么大的地方？”万历惊呀的问道。
万历的原以为南海子那一片才是上林苑，的确被张维说的给震惊了。40多万亩地呀，这就是个大型的后勤农场的规模。每年能产出多少东西供应给光禄寺和皇家。可是光禄寺每年竟然还他n的，要花费几十万两银子去购买采办其他的食材……。
“今天要去的南海子那一片是属于皇家直管的。宫里派有提督太监管理，那里也是上林苑监监正衙门的所在地。上林苑监下属的蕃育署在大兴一带，嘉蔬署就在广宁门外一带、林衡署在石景山一带、良牧署在……。”张维给万历慢慢解释道。
“那南海子里面也是那些种户、养户在种地、种菜吗？”万历问道。
“南海子劳作的基本是宫里派出的人，有些犯了错受罚的宦官也会被发往南海子种菜。另外就是还有一些私自自宫，但又选不进宫的人在劳作。除了有一些海户在海子里养鱼，种户和养户很少……。”
“我们要去上林苑的事，你没通知南海子那边吧？”
“没有，按照您的吩咐，除了我和小李子、小德子之外，都是在出发的那一刻才知道目的地。”
这也不是万历想搞什么突然袭击和学习康麻子搞什么微服私访。纯粹是把前世在军工工作所了解到的一些安全警卫手段用上了。必竟自己是主角呀，肯定要混到最后一集的，而且也不想因为发生什么问题影响以后自己出宫……。
“老张，马上通知前哨，改变目的地，暂时不去南海子了，先到嘉蔬署去。”万历以命令的口气对张维说道。
“皇…三爷，今天去嘉蔬署不太好吧，您的行程早就向两位太后奏报过了……。”张维谨慎的说道。
“我说老张呀，思想要灵活变通一点嘛。你奏报是去上林苑对吧？”
张维点了点头。
“照你刚才说的，那嘉蔬署也是上林苑的一部分。而且嘉蔬署就在广宁门外又比较近，那里也有宫里派出的人，又有这么多的护卫，安全上不会有问题……。“
万历鸡贼的玩起了偷换概念。其实万历到上林苑一方面想看看现在大明的农牧渔方面的生产水平，他更渴望的是可以和那些真正的种、养户接触一下。听到南海子的上林苑只是一群宦官和自宫的人在劳作，所以就没有兴趣……。
“好吧，我这就去通知……。“
张维最终还是被说服了，而且想到现在还没有出城，改变目的地也不算费事。于是这一队人马就改变方向，直奔嘉蔬署而去……。
出了广宁门，走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就来到了嘉蔬署所辖的地界。刚拐进通往嘉蔬署署衙的岔道没有多久，整个行进的队伍就突然停了下来。
“三爷，刚刚前面路边的地里，冲出来三个人。都鼻青脸肿的，有一个还流着血。已经把他们挡下来了。这三个人怎么处置？“
杨俊卿赶到万历乘坐的马车前面，隔着帘子向万历报告。
“是什么人？什么事？问清楚了吗？“
“据这三个人自己说，他们是上林苑嘉蔬署的种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他的兄弟正在问，我就先过来报告了。他们好象是在被什么人追，身上滚的也都是泥土……。“
要是以前，锦衣卫出行，一般老百姓那肯定是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如果遇到有不长眼冲进了队伍里的，肯定是打到一边控制起来。队伍快速通过，然后再处置。可今天都是便装出行，万历又特意交待过不能扰民，所以先把人控制起来，然后过来向万历请旨。
“先把人带过来，我问问。“万历说道。
万历和张维下了马车。三个头发零乱，衣裳不整的人，被带到离万历一丈之外站定。每个人两侧都有一个锦衣卫挟持住，防止突然暴起。张维和杨俊卿很自然的站到万历的前方两侧作护卫状。
万历刚想问话，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远远看去，是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人，被拦住了。看到这个情形，杨俊卿吹了一声口哨。七八个锦衣卫已经牵着马以万历为中心的外围站了一圈。手已经摸着收藏在马背上的刀把，随时准备拔刀护卫。杨俊卿也把烟火信号拿在了手上，吹燃了火折子。准备一有大动静就施放，通知外围的禁军。剩下的几个锦衣卫正拦住那群人交涉。
万历心想，难道会遇上一场装逼打脸的好戏？自己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装都已经够牛x了，这打脸和装的机会还是让给张维吧，自己看看热闹就行了。
于是万历对着张维说道：“你去处理一下……。“
一个书吏模样的人，看着张维过来了。就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是这里管事的吗？那三个人是不是被你们扣下了，把人交给我们，他们打了人还想跑……。“
这群人开始的时候看到这一队人有二十几匹马，还有四辆马车，估计最是大户人家的人出行，不是一般的人，所以被拦下来之后，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你们是什么人？“张维对着那位书吏问到。
“告诉你，我们是上林苑嘉疏署的人，跑的那三个人是逃役的种户，你们知趣的把人交出来，否则窝藏逃役的罪名，你们担当不起……。“
那位书吏现在看清楚了张维一身布衣，估计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家人。估计最多也就是行商的商人，所以语气上就不客气起来。
“逃役？我看他们又没行李，又没带家人，他们就这样一个人逃役？“张维反问道。
张维很清楚，逃役的种户不是没有，可都是一家人一起跑了。哪有自己一个人跑的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家人呢……。
“你这个老东西，管这么多闲事干嘛？上林苑可是皇家的禁苑，你们怎么走到这条道了？你们私闯皇家禁苑……。“
那位书吏看到现在这个场面，估计自己的十几号人，可能干不过对方。就偷偷的叫人去报信多找些人手。自己呢就在这里开始吓唬张维不让他们离开。甚至还想着，商人嘛，不是有钱吗？等会人来了，正好可以宰宰肥羊……。
“呵呵呵，这里是皇家禁苑？不准通行？你以为这里是南海子呀……。“
张维被这个书吏的话给逗乐了。整个上林苑除了南海子那一片是用墙围起来的禁苑，其他的几个署的地盘都是开放式的，并没有禁止行人通行。
“唉哟，还知道南海子？看你一把年纪，说话细声细气，面白无须。该不会是那些自宫的“无名白”吧，还想在这里给我装宫人。你现在又多了一条假冒宫人的罪，呵呵……。“
那个书吏听张维提到南海子，开始也担心是不是宫里的宦官。后来一看张维的装扮和行事不太象。宫里出来的哪个不是嚣张得很，嘉蔬署里就有宫里派来的宦官，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十有**是那些私自自宫，但是又进不了宫里的“无名白“，没准以前在南海子里面种过菜，现在投靠了商人过生活。
“你……。“张维现在已经是被对方的言语完全激怒了。书吏说的这些话是他们这些做宦官的最在乎的禁忌。
“好呀，好呀，看来这小小的嘉蔬署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是到时候理一理了……。“
“王定安，你给我滚到这边来……。“张维大声的喊道。
第三十七章：辣椒和番茄（求推荐票）
当张维和那个书吏交涉的时候，万历虽然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但是还是觉得不过瘾。多么难得的装b打脸的好戏呀，要是能搬个小板凳吃着瓜在边上瞧热闹就好了……。
当听到对方说是嘉蔬署的人的时候，万历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就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坐着司苑局的掌印太监王定安，他身上还兼着上林苑监监正的职务呢。现在王定安的脸上一定非常之精彩……。
当听到对方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行越远。开口吓唬张维，而且说张维是“无名白“要往他头上安假冒宫人罪名的时候。万历恨不得要跳起脚来和张维说：快亮牌子，快亮牌子，打脸就在此时，打脸就在此时……。
可是听到张维愤怒的大喊“王定安滚过去。“的时候。万历亢奋的心情就象看网文，情节快到高cao的时候，突然这一章没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咒骂道：老张呀，你是不是也跟那些网文大神学的坏，一开始上手就直接亮牌子用王炸怼呀，搞得现在还要等下一章的更新……。
而此时坐在前一辆马车里的司苑局掌印太监王定安，已经是坐立不安了。一开始车队停下来的时候，他没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可后来听清楚那群人和张维的对话之后，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又没得到指令，不能下车阻止。特别听到对方说出那些很刺耳的话的时候，他恨不得立马拿自己的脑袋去撞车箱，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张维大喊他滚过去之后，立刻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跑到万历面前刚想跪下，就被万历用眼神制止了，示意他先过张维那边去。万历正心急的等着看下一章呢，懒得跟他在这里磨牙。
王定安赶紧跑到张维身边，先是点头哈腰的小声解释讨好了一番。然后拿出一块牌子，狠狠的砸在了那个书吏的脸上。接着厉声吼道：“你是上林苑嘉蔬署的人？那你好好把上面的字给我念出来……。”
看到这一幕万历才觉得过瘾，这才是打脸的标准操作，出手稳准狠，说话嚣张，霸气外露，勉强可以打个九十分。要是之后接着再啐上一口，那就绝对满分没跑。不过这个王定安呀，估计是你最后一次能这样表演了，如果查出来有大问题，你就等着到南海子种菜吧。如果没有大问题，就好好退休休养去吧，谁叫朕已经看上了上林苑呢……。
那个书吏，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向自己飞来。“吧唧”一声，一砣铁一样的东西打在自己的正脸。刚刚止住血的鼻子开始是一酸，然后巨痛。两眼一瞬间被泪水充满，这时他已经感觉到两股热流从鼻孔里缓缓流出……。
“我…草……。”那个书吏刚刚从嘴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就被王定安的那一声吼给生生的压了回去。而且立刻情不自禁的四处去找那块已经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一边捡起牌子，一边还在暗骂自己：“m的，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呀，那人吼那么一声，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去捡。这种吼声自己太熟悉了，只要一听到就情不自禁的要按命令去做。”
捡起牌子来，他看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到：“大…明…万...历…元…年…”。
字还没念完，就听到王定安再次怒吼：“你他n的拿反了，念另一面……。“
书吏被吼得先是吓了一哆嗦，然后定了定神，把牌子翻过来念到：“提督司苑局太监“。
书吏刚刚才念完，两脚就一软，随即昏倒在地，估计是被这块牌子的隐藏属性魔法给暴击ko了。跟着书吏来的那些人，听清楚了是什么字的人，赶紧扔掉棍棒，跪在地上。有些没听清楚的人，也糊里糊涂的扔掉棍棒，跟着跪了。
那几个锦衣卫，马上过去收掉棍棒，然后解开他们的裤腰带，一个一个绑得结结实实。这时候，接到小李子和小德子报信，吊在后方警戒的五十名便衣禁军也赶了过来。
万历这时不想当什么为民伸冤当堂断案的包青天。既然发生了事，就让张维领着着十名锦衣卫和二十名禁军，带着王定安和两个伤势不重的种户一起去署衙搞清楚事情。如果有问题的就拿下，是宫里的押回宫里去审，是官员直接由锦衣卫丢进诏狱再审。反正已经和张维交待好了，只要不把自己在这里的事透露出来就可以了……。
万历自己则让小李子和小德子跟着，由杨俊卿带着另外十名锦衣卫和三十名禁军护卫由那个被打得眼角流血的种户带路，准备到他们的家里去看一看。被追打的三个种户，都是一个村的，村子离这里也不太远。
带路的这个种户叫沈青禾，今年二十八岁，家里父母都健在，还有两个哥哥。一大家子，大人加小孩一共十三口人，住在一个不是很大的简朴院子里。院子虽然简朴但收拾得非常干净。家里的人都到田地里去干活了，由于他和那两个人是从地里被叫到署衙的，的家里人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达沈青禾家里后，万历吩咐锦衣卫进屋里用盐水给他清洗伤口，上金创药包扎，他只是眉骨外面被打裂了一道口子，皮外伤问题不大。万历自己就在小院子里面四处溜达。
当万历看到充当院墙的竹篱笆下面一排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的花盆时，被其中的两盆吸引住了。其中一盆已经挂上了果实，果实现在还不大，应该还在生长期。万历仔细观察植物的外型，还摘了一颗下来把果实打开仔细辩认闻，最后终于确认这就是前世自己经常吃到的番茄。
然后万历把注意力转向另一棵植物，这棵现在还没有开花也没有挂果。但是万历是在湘南农村长大，这种植物的样子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自己日思梦想都想吃上一点的辣椒吗？但现在没有看到花和果实，万历也不敢最终确认。
番茄大概是万历年间作为观赏性植物传入了中华，1621年成书的《群芳谱》就对番茄有明确的记载和描述。辣椒也是作为观赏性植物传入中华的，时间大概也是万历年间，明代书籍《草花谱》就有记载。但万历一直呆在皇城之中，也不知道民间究竟有没有出现。这两样东西，一直是作为观赏植物培植，一直到螨清时期，才陆续开始有人食用。
今天发现了这两样东西，万历觉得已经是不虚此行，大有收获了。他猛然想起来，还有另外的几样后世经常吃到的经济作物，会不会也已经传入到了中华……。
沈青禾包扎完之后，万历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花盆面前，指着番茄和辣椒问道：“这两盆花叫什么？”
“三爷，这一盆叫六月柿，也叫番柿。另外一盆叫番椒，也叫海椒。”沈青禾回答到。
“你是从哪里搞到的种子？”万历此时已经笃定那就是番茄和辣椒。
“我媳妇娘家就是上林苑林衡署的种户，专为皇家繁育花卉苗木。有些皇家从四处收集来的奇花异草，也是他们最开始进行培植。我媳妇自小就爱摆弄些花花草草，所以从娘家搞了些种子过来种……。”沈青禾答到。
万历此时心里感慨：这就是灯下黑呀，有些好东西其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还费心费力下大本派人到南洋去获取。不过这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这些东西传入到大明的时间都差不多，既使现在大明没有，在南洋一带也应该可以找得到了……。
“这两种东西，你吃过吗？”万历问道。
“这两样东西能吃吗？”沈青禾摇摇头反问道。
沈青禾的回答让万历很无语，这还有一点我大吃货帝国不畏艰难，敢于牺牲，勇于尝试，吃遍天下能吃之物的精神吗？
“现在还有多余的种子吗，拿过来我看看。”万历想从种子上再确认一下是不是辣椒。
“去年种了一季，留了种子还没用完。三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沈青禾就转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小小的布袋。万历接过布袋打开，把番茄种子先放在了一边。然后闻了一下辣椒种子，辣椒仔产生的那无比熟悉的味道，已经让他迷醉，仿佛觉得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和现在已经隔了千年……。
正当万历想拿几颗放到嘴里尝一下的时候，在一边的小李子赶紧出手阻止了他。小李子示意让自己先尝，于是万历就把那袋辣椒仔递给了他，还没等万历说话。小李子毫不犹豫快速的抓了一小把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小李子才嚼了几口，只见脸色一下变得通红，接着赶紧把嘴里的辣椒仔全都吐了出来。一边吐还一边捂着嗓子大喊：“三爷，这东西有毒、有毒……。”
万历挥手制止了正准备冲过来的禁军和锦衣卫，对小李子说：“你急什么急呀，我话还没说，你就吃上了……。这东西没有毒，只是有点辣，马上用清水漱口……。”
等小李子漱了口，万历拍着小李子的肩膀一脸坏笑的说道：“恭喜你，你将作为大明第一个吃辣椒的人被载入史册……。”
“沈青禾，带到我到你们种植的田地里转转吧。你们这还种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没有？……。”
万历在这里发现了辣椒和蕃茄，他也期待着能在这里发现更多的东西……。
第三十八章：嘉蔬署一锅端了（求推荐票）
现在的时节是刚过端午不久，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热，正是作物生长的好时节。田地里到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估计再过一个多月就会迎来夏收。久违的田园景色，泥土的芬芳，让万历不禁回想起了前世的童年和小伙伴一起玩的趣事。
夏天的时候，到水田里钓青蛙、沟渠里摸泥鳅、偷摘嫩嫩的黄瓜。要是到了冬天，把一根长竹杆的一头削尖。顺着贮存红薯的地窖口，猛的往下一插，准有一个大大的红薯被提上来。就在秋收过后的田里挖上一个洞，把红薯放进去盖上一层土，上面再烧上一堆火。
过大概半个多小时，一群小伙伴就可以吃到已经烧烤得香香的红薯。要是渴了，就到萝卜地里拔上几颗已经被霜打过的萝卜，洗干净泥，削皮之后直接啃，那味道真是汁多脆又甜。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吃多了红薯pi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才睡暧和的被子里，来上那么一两个，那简直……。
“今天那些人，为什么追打你们？”万历一边走，一边和沈青禾聊着天，了解他们被追打的事情经过。
“三爷，是因为代役银征收的事情，我们觉得不公道，所以就带头不交。可是今天署衙的书吏宋确德，找了个借口通知我们三个到署衙。结果一过去，一群人围着我们就打。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才逃脱了，跑之前我回手给了那个宋确德一拳，但自己也挨了一棍子……。“
沈青禾觉得眼前的这位朱三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能把自己救下来，而且还把追自己的那些人都捆了，那来头一定不小。反正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肯定是没错的，所以无所顾忌的说了出来。
“代役银？你好好给我说说……。“万历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家是上林苑种户，按朝廷的规定每户出正役1-2人帮嘉蔬署种菜地，那么分配给种户的口粮田亩免税。而且每个人，还可以减免两人的役。我家里一共十三口人，但成人的丁口只有八人，还有五个都未满十六岁的孩子。我和我大哥两个人服正役，按道理来说是可以免役四人，只需要交两个人的代役银就可以了。可是署衙却要我们一家交六个人的代役银……。“
“十六岁以上才算是成年丁口，为什么要这么让你们交？所有人都这样吗？……。“万历接着问道。
“我那几个侄儿，侄女都在十二三岁上下，他们就强说已经过了十六，说我们瞒报年纪。我们村好多户都是这样……。多收的这些银子，要不进了他们的腰包，要么就是填了那些投充户的窟窿……。“沈青禾愤愤不平的说道。
“投充户？“
“投充户就是花银子走门路投充进来，占正役名额享受免税田地和免役名额。好多人占了正役名额却不干活，本来每个服正役的人帮嘉蔬署种十亩菜地就可以了。可现在一直往上加，已经加到了要种十五亩……。“
万历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占用优惠名额，既不出工也不出力，套取政策优惠。而且还把占用的名额该完成的任务，该承担的责任，另外加派到其他人身上……。
难怪以前不理解史书上的记载，一方面说要清理投充，裁减一些役户的数量，但一另方面又说役户不忍盘剥出逃，这太矛盾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家里的口粮田地够吗？……。“万历继续问道。
“现在家里人口多了，划拔的免税口粮田地的产出已经不够吃了。所以另外向那些投充户租了些地种。这几年年景还不错，一年下来也可以吃饱，一个月还能吃到一两回肉。但如果年景不好，或者突然有个大病小灾的，这个家也不知道怎么维持……。”沈青禾无奈的说道。
“你们租地交多少租子？”
“五成的地租。如果租其他庄子上不免税的地，税粮地主和佃户各占一半……。”
听完沈青禾的话，万历开始的好心情一下变得无比的沉重。他一方面感叹现在大明所执行的税赋政策是多么的奇和不合理。一方面是低额的田亩正税，但另一方面又有不断增加的各种劳役摊派。同时万历又愤恨的想到，那些地主、乡绅、大户，一方面收着高达五成的田租地租，却要拖欠三十税一的田亩正税……。
万历也在深深的思考，如果仅仅依靠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高产的粮食作物，真的就能消灭饥荒吗？就真能让这些底层的农民富起来吗？土豆、红薯、玉米这些作物到了螨清时期就已经在中华广泛种植了，但一样不时会有饥荒会发生，广大的农民也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接下来万历由沈青禾带路，一路参观了嘉蔬署的菜地和沈青禾自己家种的口粮田地。竟然还惊奇的发现了玉米、南瓜、花生、三样熟悉的作物。这三样也是好东西呀，特别是玉米那是前世全球第一大总产量的粮食作物。据记载嘉靖年间就已经传入了中华，今天终于在嘉蔬署看到了这些东西。
为什么自己的餐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东西？想想也对，刚刚培育不久的新品种，怎么就能进到皇宫给皇帝吃呢。
“沈青禾，我看你家种的地比其他的长势要好，其中有什么诀窍？”
“三爷，其实我种地也没什诀窍，无非就是在种、水、肥、虫几个方面多花一些心思。与其广种薄收，不如精耕细作，这样付出的劳力少，反而获得的收成高。这也是我看一些农书上写过，然后觉得有道理就试着这样做……。”
“你还识字？读过哪些农书？”万历对沈青禾竟然还会识字读书表示惊奇。
“是的，我也没有正经上过学。只是小的时候我爹教过我《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后就自己胡乱看，那几本农书也是祖上留下来的。”
“看过哪些书？”
“《泛胜之书》、《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王祯农书》，就这几本家里以前就有的农书。市面上的书都贵，也没那么多银钱去买。”
“那你就给我说说平时你都怎么种地的吧……。”
谈其他的，沈青禾有些拘谨放不开。但是一谈到种地这个他熟悉的领域，马上就滔滔不绝。从怎么选种、育种、一直聊到怎么翻耕、播种、施肥……。万历一边乐呵呵的听着，一边把前世在农村见到的一些和现在不一样的耕种习惯、方法和沈青禾进行交流，一时之间沈青禾竟然完全忘记了万历和自己的身份差距，只当是和另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在谈论种地心得……。
就在万历和沈青禾谈得越来越投机的时候，张维已经处理好了署衙那边的事过来和万历会和了。
万历看天色不早，应该要回宫了，就对沈青禾说：“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有样东西我想送给你，你应该用得着……。“
“三爷，您把我们救了，我还没好好谢您的大恩呢。您的礼物我担不起，担不起……。“
沈青禾一听万历的话，连忙摆手推辞。
“这件东西呀，放在你手上会有大的用处，你还没看是什么东西呢，就推辞。小李子，把那个东西给我拿过来吧……。“万历说道。
万历接过小李子递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指着里面的东西对沈青禾说道：
“这叫做温度计，用来测量温度。你刚刚不是说平时喜欢记录一些作物的生长情况嘛。但我觉得温度这一项，光凭经验和感觉还是不可靠的，也很难描述。这个温度计可以准确记气温、水温，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说完就拿着温度计教授沈青禾使用方法和如何读数记录。教会了之后就把温度计交给了沈青禾。
沈青禾接过温度计，眼晴一直盯着看已经转不开了。他真心觉得这个真的是个好东西，气温和水温度可是农作物生长的关键因素，有了这件宝贝，那真是有如神助……。
“三爷，这宝贝我要，我要……。“沈青禾盯着温度计连感谢的话都忘了说。
万历看到沈青禾现在的表现，会心的笑了笑。然后对沈青禾说。
“今天天气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过段时间再来找你。下次过来我再给你带些好东西……。“
“啊……三爷，您就要走呀，我刚才都忘了给您道谢了。今天家里没什么准备，下次您过来，我一定在家杀鸡杀羊，好好谢谢您……。“
沈青禾一下醒悟过来，连忙和万历说道。
“好，一言为定，下次过来一定到你家吃饭……。“万历爽快的答应了。
在回宫的路上，万历听张维汇报了去署衙的处理情况。一通突击审讯，调查到事情大概和沈青禾讲述的差不多，只不过还审出来有一些其他的贪墨事项。整个鼓蔬署上上下下的十几号官员、派驻宦官还有办事的书吏、皂吏一锅端了……。
“老张、外面的上林苑监和宫里的司苑局恐怕是已经全烂透了。王定安不能再呆在那里了，有什么好人选吗？……。“
万历已经开始谋划对上林苑的布局了，上林苑可是个好地方，这样的宝地不能这样浪费了……。
第三十九章：外戚们在行动（求推荐票）
驸马都尉许从诚，尚世宗之女嘉善公主。按亲属辈份关系来来说，他是万历皇帝的姑父。隆庆皇帝时期，比较得到信任，经常被派出祭祀皇家各个先祖陵墓和代表皇帝参加各类祭祀天地的活动。隆庆皇帝驾崩下葬的时候，许从诚和成国公朱希忠、彰武伯杨炳共同担任护丧之责。他可以说是除了万历的两位外公之外，此时比较受皇家重用和信任的外戚……。
许从诚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他的孙子许显纯却是赫赫有名。以武进士出身，官至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在天启年间依附魏贵贤，被称为“五彪”之一，手段极奇毒辣，一大批东林党人都死在他的手上……。
自从那天许从诚从武清伯李伟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售卖的水晶是出自皇家之后。他就开始频繁出入各个外戚之家串联放风……。
“李老弟，皇上把”宝延店“赏赐给固安伯和武清伯开了家”荣宝斋”经营水晶。虽然德平伯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你算起来也是当今皇上的舅舅，皇上这次就没恩赏点什么好东西给你？……。“
许从诚来到德平伯的府上，和已经故去的德平伯李铭的儿子李鹤说道。
“许驸马，看您说的这话，现在我们家哪里还有这么大的恩荣。也就是家父去世的时候皇上恩赏了五十六顷（5600亩）护坟地，我现在身上这个“都督同知”的虚职还是三讨四奏才批下来的……。“
“孝懿皇后（隆庆皇帝的元配，李鹤的姐姐）已薨多年。隆庆皇帝感念旧情，对家里还时不时有些恩赏。可现在连家父也已故去，人走茶凉呀，哪里比得上许驸马您呀。嘉善公主虽然已薨。可是您身上的恩荣却未减分毫，依然是外戚中的红人，现在您还兼掌着宗人府呢。这次皇上就没有恩赏您一点什么？……。“
李鹤开始的时候还感叹世态炎凉，可是细想一下许从诚里的话里有话，于是掉转话头酸溜溜的怼起了许从诚……。
“咳…咳…咳…“许从诚听到李鹤后面话风突变，被茶水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口。
“李老弟，咱们这些外戚哪个不是一样的，身上都是流爵，比不得那些世袭的勋贵，又不能传子传孙。外人看起来好象是风光无比，诸多恩宠，可是朝堂上那些官员呀，防咱们都跟防贼一样的。咱们这一两代只要不出差错，自己不去作死，富贵荣华倒是不愁，可是咱们的子子孙孙呢？你看看，嘉靖皇帝之前的那些外戚，现在依然显贵的还有几家？……。“
许从诚赶紧补话，意思是告诉李鹤，咱是都是一条阵线上的人，先别自己互怼。果然李鹤听了这些话之后，深以为然的不断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荣宝斋”没开业之前，就搞了两场什么展示会，光这两场展示会，我估计就销了差不多七八十万两银子。“荣宝斋”开业之后呀，也是顾客盈门，那银子收得哟，………据说每天光拉银子的银车就要四五辆才能拉完……。“
李鹤一听，腾的一下就从坐位上站起来，全然不顾茶水洒在了身上。他呐呐的说道：
“真的有这么多？我的乖乖呀，这哪里是开店卖水晶呀，这他n的，比抢银子还来得快……。“
李鹤自从德平伯去世后这三年，也十分低调，那天虽然收到了武清伯的请贴，但也只是派了个管家过去，根本不知道那天武清伯府展示会的盛况。
“李老弟，我讲的句句是真，不信你随便到哪个府上打听一下，现在谁不知道“荣宝斋”售卖水晶赚了大把银子……。“
“还是固安伯和武清伯的恩荣优厚，这个产业不光店铺是皇上赏的，就连那水晶也是宫里头出的好东西。这项产业经营好了，那可是传子传孙的好产业，比起赏赐给你我那些破荒地可值钱多了。那些破荒地看起来多，可一年有几个银子的进项呀，还天天被那些御使言官盯着……。“
“啊？连出售的水晶也是宫里产出的？……。“
李鹤这下就更加不淡定了，开始他还只是想着，店铺是皇帝赏赐的。水晶这条路子应该是固安伯和武清伯自己找到的。根本没想到连水晶也是宫里产出的。这个事情上想要赚银子，光有好铺面不行，最重要的是售卖的水晶货源。
“呵呵，李老弟，我向武清伯打听过，他虽然吱吱唔唔的不肯说，但谁都能猜到。以前市面上见过这些东西吗？如果不是从宫里出来的，那才有鬼了…….”
“固安伯、武清伯和咱们同样都是外戚，虽然咱们隔得稍远了一点，不如那两位那么亲。可是也不能光给那两位伯爷大块的吃肉，咱们连口骨头和剩汤都喝不上吧……。“
“那许驸马的意思是？……“李鹤装傻充愣的问道。
“呵呵，我的意思，你心里清楚得很。要不咱们一起再到其他的府里走走？……。“
“哈…哈…哈…那就同去……。“
就这样，许从诚和李鹤又到了下一家外戚的府上。没过几天，十几家和现在皇家还算离得比较近，觉得自己有资格要赏赐的外戚，就不断在宫里和宫外的活动起来了……。
…………………………………
“皇上，上个月乾清宫膳食总开支417两5钱7分。当月节余281两4钱3分……。“
乾清宫里宫女夏雪正在向万历汇报上个月乾清宫膳食开支的帐目。万历原来的膳食是由光禄寺负责食材的选购，由尚膳监负责烹调。万历把老姜头调到乾清宫小厨房之后，一天的膳食都由乾清宫小厨房自己做了。
尚膳监不管皇帝每天吃不吃他们做的菜，照样每餐按照食谱满满的做一大桌子菜送过来。万历也不能浪费只有把那些饭菜赏赐给一些大臣或者乾清宫的其他人食用。
但是当万历了解到自己每天的膳食银子是47两的时候，立马不乐意了。每天尚膳监送过来的菜里面，也没发现什么龙肝凤胆的稀有食材，也就是猪、牛、羊、鸡、鸭、鹅、鱼这些平常的食材，无非就是精挑细选一些。现在一口100斤的肥猪的价格也就是才一两五钱银子左右。一头牛的价格也就六到八两银子，怎么要花这么多银子？47两银子好多人一年的收入都达不到……。
难怪光禄寺和尚膳监不管皇上和太后吃不吃他们做的菜，都照做不误，里面油水丰厚呀。于是万历就找了个时机和张居正谈了一次，跟他扯祖制。说永乐皇帝饮食最为节俭，一餐的膳食也不过是鹅一只，鸡三只，羊肉五斤，猪肉六斤，白米两斤。自己应当向永乐皇帝学习，以后要减少膳食开支。
万历可不想象崇祯同志那样，自己在宫里吃萝卜咸菜，但银子没省下来，全被光禄寺那些人给贪了。所以他同时也开了个条件，以后自己的膳食银两由光禄寺划到内库去，膳食开支由乾清宫自理。
张居正对万历皇帝能主动要求节俭，减少膳食开支感到十分高兴和赞同。能限制皇室开支用度，提倡节俭，这是在大明官场最大的政治正确呀，那些言官御吏不就天天都在唱这些嘛。现在皇帝主动提出来，那何乐而不为。
但是把银子划到内库由乾清宫自办膳食张居正还是表示反对，认为没有先例可参照。最后万历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之下，最后膳食银子每月减半划到内库，由乾清宫自办膳食。这样一年可以为国库节省开支八千多两。打着节约国库开支的大旗，张居正最后还是答应了由他亲自上疏奏请此事。
这样每个月万历还有700两的膳食银子，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于是把乾清宫小厨房改成了乾清宫小食堂，每天开支不超过十五两银子，乾清宫当值的几十号宦官都可以在小食堂吃饭。夏雪自然就成了掌管乾清宫伙食等后勤开支的会计总管。
自从乾清宫开了小食堂，当值的宦官们终于可以准点的吃上热饭菜，老姜头的手艺更是没得说，饭菜都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于是在其他地方当值宦官对乾清宫的宦官那是羡慕不已。
别小看吃饭这件事，宫里的宦官都是下值之后自己做饭菜解决。那些大太监有自己的干儿子，干孙子服侍，可以花钱请做饭菜手艺好的宦官做饭菜。可是那些低品级或者没有品级的宦官只能自食其力，有时候下值了但是离不开，饿晕的事都有。花点小钱，笼络一下乾清宫里这些宦官的心，惠而不费的事万历当然乐意去做……。
就在万历听着夏雪汇报帐目的时候，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史宾来到了乾清宫。
“皇上，两位太后娘娘现在都在慈宁宫，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两位太后是有什么事吗？“万历不解的问道。
这么久万历也是每天都往慈宁宫和慈庆宫跑，但是没觉得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呀。
“皇上，是宁安大长公主进宫来觐见两位太后，两位太后想请您过去说说话，其他的老奴不知……。“
宁安大长公主进宫，为什么要把自己叫过去说话，是有什么事吗？……。万历也想不明白。
ps：今天是平安夜，老沫在这里祝各位书友圣诞快乐。
第四十章：宁安公主进宫（求推荐票）
万历来到慈宁宫，听到宁安大长公主正和两位太后聊天聊得正热呼，不时还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万历此时觉得：古话说得真是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放在哪里都一样。前世的时候，夏天就经常见到村头的大樟树下，三五个女人围坐在已经历经风雨、磨得溜光水滑的青石条上，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如果说到精彩之处，人人都停下手上的毛衣针不动，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连在一边玩耍的崽娃子也不顾了，任由他们撒了欢似的在地上打滚玩，大不了回家赏他们一顿“竹笋炒肉”。真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有那么多话题可聊，一天下来手上的毛衣能织几寸？……。
时不时有个这样的亲戚过来串串门，陪两位太后说说话解解闷，那也不错。不然住在这礼法等级森严的深宫大内，一点生活的气息都没有。可惜有宁安大长公主的地位，能与两位太后随意聊天的人又有几个？……。
万历进到殿内和大家相互行礼问候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宁安大长公主就抢先开口说道：
“刚刚我还在和两位太后说皇上小时候的一些事呢，那时候我每次到裕王府，皇上都缠着我要好玩的玩意。皇上还记得不？那些小木马、竹蜻蜓、九连环、陀螺……都是我敬献给皇上的……。”
这位万历皇帝的姑姑，宁安大长公主的童年比较不幸。她的生母曹端妃因为发生“壬寅宫变“，受诬陷，被方皇后借机以凌迟酷刑处死。之后由庶母沈贵妃，也就是现在的沈老太妃，扶养长大。但她和隆庆皇帝的兄妹感情很好，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就经常到裕王府走动。隆庆皇帝登基之后，就加封她为长公主，而且恩赐不断，万历登基后又加封她为大长公主。
“皇姑姑，您说的这些，我都记得。那些小时候玩的好玩意，我还特意叫御用监做了箱子，全部都收藏了起来，以后留着给我的儿子玩……。“
因为万历小时候就和宁安公主比较亲近，所以他现在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两位太后和宁安公主听了之后，都被万历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皇上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提醒两位太后，快点给皇上挑选皇后准备大婚呀……。“
此时宁安公主心里非常高兴，心想皇帝对自己敬献的那些小玩具都这么重视，还特意收藏起来，于是也和万历开起了玩笑。
两位太后听到宁安公主的话，也是笑眯眯的不作声，等着看万历怎么答。
万历老脸一红，心想：天地良心，我就顺口这么一说，怎么就和选皇后和大婚扯上边了，还是自己赶紧主动转换话题吧……。
“皇姑姑，今天既然进宫来了，那就留在宫里吃饭吧，我好久没见到皇姑姑了，今天正好陪陪皇姑姑……。”
万历心想，不知道转换什么话题的情况下，转到请客吃饭这个中华人永恒不变的话题总是不会错的。
“皇上，今天我进宫来，一是看望老太妃和两位太后，另外呢是想着皇上有了好东西，过来讨点赏赐。我可是听说了，固安伯和武清伯可是得了好大的恩赏，皇上有那些好宝贝，怎么就把姑姑给忘了……。”宁安公主笑着说道。
万历此刻终于明白了宁安公主进宫并把自己也请过来的目的。此时见两位太后脸上也面有难色。必竟两位太后自己家的人是得利了，可是宁安公主也算是宗亲里最亲近的人了，自古以来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呀……。
“皇姑姑，您指的好东西可是水晶？皇姑姑是从哪里听到，我有那些水晶的？”万历问到。
万历除了注重配方的保密，并没有十分刻意的保密和封锁水晶出自宫内这条消息。这也是万历为了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刻意为之。但他的确没想到，其他的外戚反应这么快，这么心急，马上就推出宁安公主进宫来了。
白花花的银子动人心呀，水晶面市后产生的轰动效应，超出了万历的预期。也难怪这些外戚会这么着急来分一杯羹。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些世袭勋贵家的诰命夫人们也会频频进宫来探望两位太后了吧……。
“那天武清伯府的什么水晶展示会，许驸马和我家那位李驸马可都是参加了的。买回来那些东西我看着就不象是凡品，如果不是宫里出来的东西，那些人会看得上眼？……。”
万历这时心里已猜测到是许从诚在后面捣的鬼，按理说许从诚也够资格在皇帝面前提赏赐的要求，可是不太方便进宫见太后。于是就把宁安公主推到前台来，在太后面前讨要赏赐。李附马人就比许从诚老实本份多了，估计出不了这个鬼点子。
“皇姑姑，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实话实说水晶这东西的确是出自皇城。固安伯和武清伯在外面负责打理经营，为的是……。”
于是万历也就把水晶目前的运营模式和宁安公主介绍了一下。
“那也可以交给我们一起经营呀，现在水晶只在京城售卖，还有南-京、南直、湖广……那么多地方呢。难道皇上信不过我们？”
宁安公主一听水晶的经营模式，马上就坐不住了。整个大明这么大呢，分一块地方经营售卖，虽说比不上京城，那也是一块肥肉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南-京呢，那里可不比京城差。
“皇姑姑，不是我信不过大家。只是水晶这一项产量有限，暂时供不了那么多地方去售卖……。”
不是万历不想一下把销售铺到全国去，而是现在万岁山工坊的产能的确有些饱和，订单都排到两个月之后了，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而且这种高档品也不适合暴产能，如果搞多了就成地摊货了，要在销量和利润之间做到最好的平衡。
“皇姑姑，其实大家也没必要把眼晴都盯在这水晶之上嘛，能赚钱的东西多的是……。”万历继续劝说道。
“皇上，您小时候，我可是最痛你的。我不管，既然您赏给了固安伯和武清伯这么一项好产业，那也不能亏待了皇姑姑呀……。”宁安公主有些急了。
“皇姑姑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有些好东西，这些东西不比水晶差，不敢说比水晶赚银子多，但估计也不会差，而且这些东西由姑姑您来主持经营，绝对合适……。”
万历看到这种情况，不得已之下，只能想着加快速度，把另外几项赚钱的玩意搞出来了。开始他担心一下搞出来那么多新玩意会不会不好，市场上的购买力能不能承受。可现在这些外戚们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什么好东西？“听到这里宁安公主已经坐不住了。
“东西嘛，现在还没做出来。这样吧，十天之后，姑姑再进宫来，一定可以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以后的经营就由姑姑来主持大局，李驸马和许驸马可以协助姑姑经营，模式和水晶也差不多。到时候也组建一家店，这家店皇家只占四成股，其他的六成由姑姑和许驸马做主联络一下其他有意参与的亲戚共同持有。至于那六成怎么分，建议姑姑按照亲疏远近来分配。“
“店铺里皇家那四成，朕打算留给自己的妹妹们作以后的嫁妆，不知道两位太后和皇姑姑可还满意？“
万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次干脆一次性把所有的外戚都卷进来。至于世袭勋贵那边，自己另有打算。这下算是皇恩浩荡，雨露均沾了吧。
听到万历这样说，两位太后也是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宁安公主更是喜上眉梢，对万历的安排满意极了。店铺经营的六成呀，还是交给自己来主持大局分配份额，这是多大的信任呀。于是连忙起身道谢。
“皇姑姑，自己家人还客气什么。十天之后您和李驸马、许驸马一起进宫。这几天就有劳皇姑姑把那六成份子怎么分配，拿出个章程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议一议……。“
宁安公主满口答应，她见万历已经给了承诺，饭也不打算留在宫里吃了，急着告退回公主府去商议。
万历见事情搞掂，也就急着回了乾清宫。十天后就要交货呀，不赶紧准备不行。
“邱兰、夏雪，这两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万历一回到乾清宫，感到十分口渴，就大喊两个小宫女。
“皇上，邱兰去给您的衣服熏香了，您找我们有事吗？”夏雪听到喊声跑了过来。
“说了那么多话，水都不记得喝一口，现在口渴，帮我倒杯茶过来……。”
“你刚刚说邱兰去哪里了？”
“皇上，她去给你的衣服熏香去了。”夏雪答到
“为什么是她去？你不去？”
“邱兰服侍太后的时候，所有的香料都是她掌管调配的，她熟悉各种香料所以她去……。”
万历听了之后大喜，没想到邱兰这丫头，学数学总是慢半拍，还有这本事。这下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ps：祝各位读者大大圣诞快乐。
第四十一章：镜子和香水（求推荐票）
万历得知邱兰对各种香料特别熟悉之后，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于是在书房里一边品着着夏雪泡的茶，一边在仔细构思接下来该怎么做。
镜子、香水、香皂等一系列针对大明女性高端消费人群的产品，正是准备交给宁安公主经营的产品。在前世不是有个说法，世界上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而且女性化妆品行业又是最为暴利的行业。
在大明，小孩的钱好不好赚不知道，但是女人的钱肯定是好赚的。从古至今女人都舍得在自己的容貌上花银子。
不要说那些豪门贵妇、大家闺秀、青楼花魁的强大消费能力。就连一般的平民家的闺女和村妇有了闲钱都要打上二两香头油，扯上几尺花头绳。
更何况香水和香皂在大明也不一定是女性的专属品。那些达官显贵、公子少爷，还有那些儒雅人士，都有以香熏衣，佩带香囊的习惯。男用香水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市场。
镜子的生产嘛，就不要采用“水银溶锡法”那么low的原始工艺了，制作费时，做出来的成品对光线的反射率还不高，想保密生产工艺还麻烦。要干就直接上“银镜反应法“制镜，所需要硝酸银和氨水都可以在现有条件下合成出来，一点都不复杂。
如果把几种原料的合成和最后的制镜分成几块互不相关的独立部分，生产工艺保密工作就好做多了。
香水、香皂的制作，主要的技术点是各种香料精油的提取。用蒸馏法，工艺是简单，但效率不高。那就直接就用酒精萃取，生产工艺也不复杂，原料酒精还可以重复利用，成本也不高。
万历一边思考着产品市场，一边思考着几种产品的生产工艺路线的可行性。这些东西的生产工艺对于万历来说是小儿科。但是怎么用各种香料精油调配出各种不同的香味却是万历不擅长的短板。
既然邱兰对各种香料都熟悉，那以后调制各种香型的工作就可以交给她了……。
“皇上，您找我？”
“啊…啊…。“
正在沉思的万历被邱兰突然惊醒，一边拍着胸口定神，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你这个臭丫头，不声不响的进来差点被你吓死……。”
“您明明是看着我进来的……。”邱兰委屈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许哭，再哭就罚你做十道数学题……。”万历故作凶神恶煞的说道。
看到邱兰要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万历不得已只有拿出对付她的杀手锏。
“皇上，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您就行行好别罚我了吧……。”
这招果然有奇效，邱兰的脸马上从阴转晴，忙不迭的赶紧求情。在她看来，要她做十道数学题所经受的折磨和打她一顿的感觉差不多。
“不罚你了。你去库房，把所有的香料都取一些过来，然后去花园把现在开的各种花都采一些回来，我有用。”
邱兰走后，万历就来到了乾清宫大殿外改造出来的一个实验室去做准备。有些万历觉得保密级别高的实验，他不打算在玉熙宫那边的实验室去做。所以就在乾清宫也建设了自己专用的实验室。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邱兰就带着十几种常用的香料和几种鲜花回来了。万历就选取了龙涎香、麝香、檀香等几种名贵的香料，以及茉莉花等几种鲜花，放进量杯之中用高浓度酒精浸泡。
由于酒精浸泡香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吸收香料里面香味的有效成份，所以万历就开始动手用分别用干馏硝石和干馏煤碳的方法制备硝酸和氨水，然后再制备硝酸银，为“银镜反应”实验做准备……。
第二天，万历把一块书本大小的平板玻璃清洁洗净。然后把硝酸银溶液、烧碱溶液、氨水、麦牙糖溶液按一定比例调成镀银水。再把镀银水倒在玻璃板上使其均匀分布，然后不断摇动玻璃板加快反应速度。过了几分钟反应充分完成，玻璃的一面已经均匀的镀上了一层银膜。
万历仔细检查确认没有瑕疵，再把正面沾上的银污去掉，用水清洗干净凉干，再刷上漆保护银膜，一块完美的镜子就大功告成了。经过四十多次的试验，终于成功的确定了镀银液的最佳比例和使镀银层均匀分布的方法。
万历把镜子装到早就准备好的木框中走出实验室。看到阳光角度正好，竟然兴致大发拿着镜子对好角度把太阳光反射到乾清宫正殿内。
夏雪正在殿内发呆，突然被一道强光照射在脸上。那道光无比刺眼，赶紧用手捂住了眼晴想避开。可是不管她怎么躲避，那道光始终追着她走。
看着夏雪抱着头左右乱窜的样，万历想起了小时候用小镜子反光照教室里女同学的恶作剧场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夏雪听到笑声，已经猜到是万历在搞怪，那是又气又急，可又不能开口骂人。干脆把脚一跺，皱着眉头闭着眼晴，腮梆子鼓鼓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万历怕再作弄下去，那小丫头会真的火山爆发，于是就收了镜子赶紧对着夏雪喊到。
“夏雪，快出来，我这里有个新的宝贝，快出来看看。这个宝贝太神奇了，……。”
夏雪以为万历又想着怎么作弄自己，于是不理不睬。可是当她听到万历在那里胡吹海吹的说，那个宝贝是会使天下女人都疯狂的宝贝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出去了……。
夏雪按照万历所说的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的时候，手猛的一抖，差点把镜子给摔在地上。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看到过自己的脸，就象面对面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她稳了稳神之后再次对着镜子照，仔细端详。这个宝贝真的是很神奇呀，比起铜镜来，要清楚不知道多少，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要是自己能有一面，每天可以对着它描描眉，打打胭脂、把自己打拌得美美的，那该多好呀。
可惜，这可是皇上的宝贝，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福份可以拥有，除非……。
唉呀，自己怎么这么不要脸了，竟然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历见夏雪对着镜子发呆，早就意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夏雪的脸已经微微发红。
万历洋洋得意的对着夏雪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个宝贝能让天下的女人都疯狂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比铜镜照得更清楚一点而已……。“
夏雪此时为了掩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带来的荒乱，故意轻描淡写的答到。
“什么？只是更清楚一点而已？……。“
夏雪的回答，让万历大跌眼镜，刚刚那一点点自得意满的成就感，一下就被击得粉碎。
这极度不科学，一面小小的镜子曾经能在欧洲引发轰动，价值高达十五万法郎，引无数贵妇为之疯狂。而眼前这位大明小宫女，却有一点不屑一顾的意思。
难道大明的女人天生就比那些洋婆子眼界更高？还是大明的女人更懂得含蓄和矜持？……
“那我把这面银镜卖给你，你愿意出多少钱？“万历改变策略换了一种问法。
“真的？嗯…嗯…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夏雪眼晴一亮，但接着又犹豫纠结了好久才给出了答案，此时的眼神已经完全关注在那面镜子上面了。
“什么？才十两银子？？？“
万历又一次被夏雪的答案给打败，这个答案离他心目中的定价相差了好远。书本大的一面镜子，起码应该要值百两银子呀。
“我全部的银子只有十两了，以前存的银子都送回家里了。这十两银子还是我好不容易存了大半年才存下来的……。“夏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么节俭的一个小宫女，愿意把存了半年的银子来买这面镜子。这和前世那些存了半年工资去买个“驴牌“包包的女人有得一拼。这难道还不能证明镜子的确能使女人迷恋？
“算了，还是不卖给你了。等过几天赏给你一面银镜……。”
万历想到夏雪这个小丫头，自己在宫里的收入也不高，还要存钱送回家里养家，好象平时自己也没有赏赐过什么东西给她……。
“皇上，我也要赏赐…我也要赏赐……。“
邱兰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听到万历要赏东西给夏雪，于是也吵着要赏赐。
当她发现夏雪手中的镜子时，立马被吸引住了。拿过镜子对着自己左照右照就是不肯放手给别人……。
“等你把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完成好，我也赏一面银镜给你……。“万历说道。
“什么任务？我这就去完成……。“邱兰为了得到一面银镜，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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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丽人坊（求推荐票）
万历制作好镜子之后，本想休息一下。四十多次的反复试验，体力消耗也是非常大的。可是邱兰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任务，获得赏赐的镜子。被邱兰纠缠得没办法，万历只好把邱兰带到了实验室。
那几种香料和茉莉花等花瓣已经在高浓度酒精中浸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香味物质应该被酒精溶解吸收得差不多了。万历先把一种香料的浸泡液用滤网把那些杂质清除了，然后倒进蒸馏器中。通过水浴加热把浸泡液中的酒精慢慢蒸发。
随着浸泡液中的酒精不断的被热水加热蒸发，蒸馏器中的浸泡液慢慢的只剩下了一些油一样的液体，这些液体就是香料和花瓣的精油。
邱兰看着万历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一瓶瓶香精，然后打上不同的标签。
她心想，我的任务不会是干这些事吧。自己笨手笨脚的，好象做不来呀。而且刚刚的那些操作步骤，自己好象都没记全。
“这叫做精油，是从香料和那些花瓣中炼制出来的，比原来的那些香料和花瓣的香味更加浓郁。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调香……。”万历看着一脸懵懂的邱兰说道。
“是和平时熏衣的调香一样吗？”
邱兰听到是自己的任务是调香，心里想这是自己很熟悉的事，那这个任务并不难。平时给衣服熏香的时候，也不是用单一的香料，也是几种香料混合来用，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她自己然是充满信心。
“道理是一样的，就是把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调出来的香味更有层次感和更加的迷人。现在不同的是，你把各种精
油混合滴入酒精之中进行调合稀释，最后得到不同的香型的香水。”
“你需要注意的是，每次必须把最满意香型配方和各种精油的用量比例记录下来……。“
调香的原理和操作步骤并不复杂，这些记录的事宜对邱兰来说也不是难事。整个调香环节最重要的是邱兰对各种基础香味的熟悉和对香味的敏感。
交待完邱兰注意事项，万历就让邱兰在实验室里独自进行调香操作。自己又马不停蹄的为香皂的生产做准备。没办法，十天的时间呀，时间紧任务重。
有了提炼出来的精油，制造香皂自然就不是难事。皂化反应所需要的原料和生产条件更加简单，万历打算过一会再在实验室里做几块样品，然后就可以一步到位考虑生产……。
制皂的原料主要是植物性油脂和动物性油脂的混合。在没有稳定廉价的油脂来源之前，肥皂这种针对大众的低端产品性价比，在目前不一定具备竞争力……。
香皂的生产应该放在哪里呢？怎么样利用这三样东西的生产，为自己谋划到更大的利益呢？万历双手轮流轻敲桌面，静静的思考着……。
十天之期一到，宁安公主就早早的带着自己的驸马李和还有驸马许从诚，来到了慈宁宫。
“皇上，不知道赏赐给我们经营的是什么好东西，皇姑姑我可是等不及想看看了……。“
刚刚才行完礼坐定，宁安公主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皇姑姑，不要急，我给您准备的可是好东西。“
“夏雪，把东西拿西拿过来吧……。“
今天到慈宁宫，万历只把张维、夏雪和邱兰带了过来，小李子和小德子出宫替他办事去了。
夏雪捧着一个木盒子，别一个随侍的太监捧着一盆水进到了殿中。
万历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摆放着六块不同色的香皂。万历拿起一块，对着宁安公主说道：
“皇姑姑，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第一种产品，叫做香皂。是用多种名贵材料和香料炼制而成。用它来沐浴、洗脸、洗手皆可，不仅能洁净身体，而且用过之后体留余香，皮肤顺滑。比起现在的那些澡豆、胰皂团子可是好多了。皇姑姑可以试用一下……。“
万历一边吹嘘着香皂的用料如何精贵，一边说着香皂的功效和方便性。也不是万历完全吹，现在制出的这些香皂和前世市场上批量售卖的香皂还是有些不同。
一般市场上卖的香皂生产为了创造更大的利益，已经把副产品甘油全部提取了出来，所以用香皂洗完之后，皮肤会有一些紧崩的感觉。而万历则只提取了部分甘油，香皂中还保留了大量的甘油成份，因此用了之后皮肤不仅没有紧崩感，而且还有顺滑护肤的一些效果。至于提取出来的那部分甘油嘛，那可是有大用处的……。
宁安公主，迟疑着把手伸进水盆，把手打湿，然后用香皂涂抹。香皂散发的芳香已经完全散发出来，双手搓搓滑滑的还有泡泡。洗干净手之后，闻了闻，手的皮肤上还留有余香，皮肤感觉也更滑嫩了……。
“皇上，这香皂的确比起那些澡豆和皂胰子要好多了，可是就这香皂能有那么大的利？……。“
宁安公主，虽然觉得香皂这东西很好，可是这是平常日用之物，怎么可以卖得出象水晶那样的高价呢……。
“皇姑姑，香皂是平常日用之物，自然不象水晶那样高价。可是香皂的用量大呀，用完之后还要接着买，这也是一桩源源不断的财源。而且，我还准备了另外的东西呢……。“
“邱兰，把东西拿上来吧……。“
邱兰拿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了七八个各种颜色和造型的玻璃瓶子。
“邱兰，你来给各位介绍一下吧……。“
万历自己已经说得口干，就把介绍的事交给邱兰了。香水这东西，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出太多道道，专业的事教给专业的人去做。邱兰领命之后，把香水各种用料、不同的香型特点……做了完整的介绍。
还没听完，长宁公主就意动了。光看这香水的包装，用的都是水晶瓶子，而且香水比起那些什么香馕、熏香用起来那是方便多了，而且自古以来各种香料都是高档货，价值不菲……。而且各种调出来的香水，香型独特，留香持久，对女人可是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此时，两位太后和在场的各位，都认为香水的确是好东西，以后的利润收益肯定不错。
当万历把最后一样东西，镜子拿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再一次震惊了。那情形比当时第一次看到水晶更为惊讶，两位太后和长宁公主每人拿着一面镜子左照右照，两位驸马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也想拿过来仔细看看……。
当万历叫人把一面高一米五左右，宽两尺左右的穿衣镜抬进来的时候。长宁公主已经是激动得抽泣了起来……。
“还是皇上对皇姑姑好，能把这么好的东西交给姑姑来主持经营。早几天是我错了，不该那样想……。“
“皇姑姑，咱们都是一家人嘛，有好东西当然是留给自己家人的。而且这些东西，由您这位大明的大长公主要主持经营最好了……。“万历忙不迭的说些好话。
此时，李和驸马光知道在那里傻乐。可驸马都尉许从诚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完全能预估到这几样东西出现在市面上，对那些豪门贵妇和大家闰秀以及青楼那些花魁有多大的吸引力……。
豪门贵妇和大家闰秀自然不用说了，就光是那些高档的青楼和酒楼都是有大生意的。
现在哪家青楼和酒楼的大堂、包房和花魁的闺房里，如果不装上几盏水晶灯，摆上几件水晶摆设，那就不叫高档……。
镜子这东西，放在大堂可能不合适，可是那些青楼的姑娘们那可是舍得花钱买的。如果这镜子还能做得再大块一点，在花魁的房间里面放上那么一块两块，客人和花魁你侬我侬，鱼水之欢时，能够从镜子里……。
………那场面可是春色无边、无比的香艳……。
咳…咳…咳，不能再往下想了。现在可是在皇宫，再往下想，一会失态了就不好了，等晚上……。
许从诚呆呆的看着万历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家伙的心里竟然浮想联翩的联想到了那些龌蹉的事……。
“皇上，这银镜的确是稀罕之物，臣以为银镜与铜镜比起来，除了更清晰之外，还有一个铜镜无法比的地方。“
“铜镜磨制不易，一般都做得不大，银镜可以做到穿衣镜这么大一块，就凭这一点铜镜就远远比不上。臣很想知道，这银镜最大可以做到多大？……。“
许从诚从联想中回过神来，赶紧向万历问道。
“最大嘛，长可以做到一丈，宽可以做到六尺。只是制作大块的容易出现一些小瑕疵，而且运输起来也麻烦……。“
万历见许从诚这货，竟然这么快就能分析出产品的优势了，也是十分高兴。
“皇上，银镜能做这么大，够了、够了……。“
许从诚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就笑眯眯的拧着胡须，开始构思他的青楼营销大计去了……。
宁安公主在李和、许从诚的辅助下拟定的，那六成股份在外戚间的分配方案。也得到了两位太后和万历的认可，只对一些小细节做了一些调整。
最后这间店由万历作主，起名为“丽人坊”。万历征得两位太后的同意，把那家经营倒卖丝绸和布匹的皇店“福德店”给关了，把店铺用来经营“丽人坊”。
至于这次，万历不打算再拿出“丽人坊”的分红来赏赐给那些大太监作为公用了。“荣宝斋”经营得这么红火，他们能得到的赏赐已经很多了……。和御马监的交涉事宜嘛，自然是交给那位冯大伴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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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上林苑的布局（求推荐票）
宁安公主和两个驸马每人带着一套样品，心满意足的走了。万历不失时机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图谋已久的西苑琼华岛和上林苑拿到手。
“两位太后，儿臣上次到上林苑，亲眼目睹了种户遭受无耻的盘剥。现已查明，嘉蔬署上上下下的官员和派驻的内官都参与了其中。光是一个嘉蔬署就这样，那整个上林苑不知道还有多少往咱们皇家脸上抹黑的事。”
“当初永乐皇帝建立上林苑，一是为了安置移民开垦京城周围的荒地，二是为了繁育良种推行天下，使天下百姓能增加田地产出，不至于挨饿。可是现在的上林苑……。”
那天在上林苑遇到的事，万历回宫之后就主动和两位太后讲述了。但两位太后对嘉蔬署全部官员都牵扯了进来，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钧儿，嘉靖帝的时候，就对上林苑清查整顿过一次。看来现在也到了要再清理的时候了。”
陈太后心里十分清楚，上林苑早就藏污纳垢。万历刚登基这两三年，相比起稳固朝局，上林苑这种小地方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现在见万历对上林苑这么上心，而且过两年万历大婚之后就要亲政，何不拿上林苑给万历来练练手。
上林苑要是整顿好了，这是大涨皇帝和皇家声望的善政。就算整顿不好，大不了还是和原来一样，无关大局。
“钧儿，那你打算怎么整顿上林苑？”
“儿臣打算做三件事。一是厘清上林苑和周围民田民地的界线，由上林苑和宛平、大兴两县共同主持。凡是有争议的田地，让出去，厘清地界之后立上界桩。”
“二是清查派驻的官员和内官，凡是有贪墨不法的一律惩办。官员的清查，儿臣打算交给张先生会同都察院去办。挑选忠心正直的宦官替换司苑局掌印和西海子提督太监，由他负责派驻内官的清查。”
“三是清理那些投充的种户、养户，拔给那些投充户的免税田地一律收回，重新分给真正的种户、养户。投充户的免役的名额也一律收回。从清查官员、内官所得的赃银拿出来，补偿给以前受了盘剥的种户、养户。”
万历并没有把后续的全盘计划说出来，只说出了第一步的计划。这一步动作，万历权衡利弊思考了很久。
这样做，一是师出有名，反**特别是从皇家和朝廷共管的上林苑动刀子，那些朝中的大臣、御使言官肯定是喜闻乐见。
上林苑的官职最高不过六品，朝廷派出的官员基本是副职，正职都是由宫里派出的宦官担任。都是一群不起眼的小杂鱼、小苍蝇。正是因为上林苑不起眼所以和各方势力的纠缠也不深，掀不起大风浪。
得罪人的事情，由张先生和都察院去做，自己第一步就是想把司苑局掌印太监兼上林苑监正和西海子提督太监这两个位子控制在自己手中。
两位太后没想到万历的计划这么周全，既有大义名份，又有具体的实施措施，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司苑局掌印和西海子提督太监这两职，皇上打算派谁去呢？”李太后问道。
“儿臣打算派现任司礼监文书房管事太监田义掌印司苑局，兼任西海子提督太监。”万历答到。
“司礼监文书房管事太监田义？”李太后一时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
“儿臣初登大宝之际，母后和儿臣一起，考察各重要衙门的宦官。觉得司礼监下属的六科廊掌司田义忠心耿耿，办事干练老成，可以大用。第二年就把他调到了司礼监文书房担任管事太监。母后不记得了？”
李太后才恍然大悟，想起了田义来。万历刚登位的时候，为了清除掉孟冲的势力，是对各重要衙门的宦官做过一次清查。田义就是那个时候被看重的，接着调入了司礼监文书房担任管事太监。
当时有内官中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入司礼监必出至文书房。文书房是培养司礼监掌印、秉笔等重要职位人选的地方。
“田义不错，论资历、论才干，论年纪都应该是不错的人选。只是从司礼监管事太监调司苑局当掌印太监，想想还是有点亏待了他。”
陈太后得知田义的一些履历后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太后娘娘，让他去整顿司苑局、上林苑、西海子，用得就是他的忠心和干练，也是对他的一个历练。整顿好了再调回来重用就是了，如果觉得亏待了他，那就在品级上按特例给他升上一级……。”万历建议道。
“皇上考虑得周全，田义不错……。”李太后说道。
接着万历又把水晶工坊迁到西苑琼华岛扩大生产，并在琼华岛上新建其他工坊的事情和两位太后说了，都取得了支持和同意。
“另外，儿臣身边的胡有德、李存义还有宫女夏雪、邱兰，在水晶、镜子、香水这些东西上面出了大力，是有功的。儿臣打算升他们一级……。”
“有功就当赏，钧儿你自己做主吧……。“陈太后说道。
但李太后听到万历为两个宫女也请赏的时候，心思又开始活泛纠结起来了。
今天看这两个宫女的行动，好象还是完壁之身。看来自己调教的这两个宫女还是守规矩的。
可是，守着两个漂亮的丫头在身边，难道到了情窦初开时节的皇上就没有一点行动？难道……。看来帮皇上物色皇后的事情要抓紧了……。
“妹妹，你觉不觉得自从那次恶梦之后，钧儿变得稳重老成了许多？“
万历辞别慈庆宫之后，陈太后和李太后聊起了家常。
“是呀，好象一下子懂事了，读书也不用人督促，办事也越来越有章法。还悟出了那么多好东西，阿弥陀佛，佛祖保护，看来是我大明福呀……。“
“钧儿兴许是在梦里受了太祖爷的点化，太祖爷保佑我大明……。“
万历回到乾清宫，把小德子、小李子、夏雪、秋兰各升一级的消息一宣布，几个人谢恩之后都欢呼雀跃。
小德子和小李子，现在是八品的侍监。每月的俸禄银子只有四两，米三斗，公费制钱700文。
夏雪和秋兰就更少了，每月俸禄银子只有二两，米三斗，平时大多靠一些赏赐，现在能升一级，当然十分高兴。
万历拍着张维的肩膀说：“老张呀，你的级别已经够高了，暂时就不帮你升了，以后有机会……。“
“谢皇上关心，能跟着您身边效力我就很知足了……。“张维赶紧答到。
“皇上，您答应赏我的镜子还赏不？“
邱兰依然最关心的还是那面镜子，问的时候那眼晴里的渴望之情难以描述。
“镜子、香水、香皂你们五个人，每人赏一套……。“
话音还没有落，那两个小宫女已经高兴得蹦了起来。
“老张呀，凡是在乾清宫当值的人，每人赏五两银子吧。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你去安排吧……。“
现在每个月有光是乾清宫膳食银子的节余就有两百多两，乾清宫上下也就几十号人，每人五两银也就是几百两的小事。现在总算是有钱了，不用和历史上的万历一样，赏赐人没银子给，还得先用小本本记上……。
可能是这十天紧张的样品准备，把万历的生物钟搞乱套了。当天晚上万历就寝之后，竟然失眠了。万历在床上象摊煎饼一样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就起了床，披上衣服出去走走。
当晚当值的小李子和另外几个随侍太监跟在万历身后，走到乾清宫大殿外的台阶之上。忽然看到乾清宫外广场的一角，有一人影在月光之下好象在练武术打拳。
万历觉得奇怪，就问身边的小李子：“那边是谁在习武打拳？”
“那是老张在练功。”小李子答到。
难道这老张深藏不露，就是一位大内高手？此时万历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影视剧和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大内高手形象。武功高强、内力深不可测，弹指之间可轻取他人性命……。
如果有这样这位绝顶的大内高手在身边，那可是捡到宝了，可以跟着学几招，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就是不知道老张是不是练的“葵花宝典“这个路子，要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那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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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王得贵玉熙宫报到（求推荐票）
万历远远的看见张维所练的功法，动作缓慢，舒展而优美，但又不象熟悉的太极拳动作。万历怕突然打扰张维练功，会让他走火入魔，所以带着近侍慢慢靠近观看。
万历也不敢靠张维太近，如果离得太近，万一被张维练功产生的真气所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张，你练的这是什么功？会外放真气吗？会飞檐走壁的轻功吗？会葵花点穴手吗？会……。”
看到张维练完收功，万历就快步走到张维跟前快速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前世武侠小说没少看，对那些能够来无影去无踪的武功高手，无比向往。现在终于抓了个活的，那还不赶紧问呀……。
“呃…呃…皇上，我练的是”八段锦“，什么真气、轻功、点穴手我都不会……。”张维被万历问得一脸黑线。
什么？”八段锦“，不是公园里那些老头、老太太为了强身健体练的吗？实战性，还不如自己跟厂里的警卫连那些战士学的”军体拳“。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那老张，你练“八段锦”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万历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皇上，是的。我每天晚上练上半个时辰的“八段锦”就是为了舒缓一下筋骨，消除站了一天的疲劳……。“
“那我的身边，就没有几个武功绝顶的大内高手来护卫？”
“乾清宫内，每日有二十名粗通拳脚，孔武有力的宦官当值，没有武功绝顶的高手。”
万历的武侠梦被现实打破，不免有点失落。不过想想也对，内宫之中除了皇帝就是嫔妃、太监、宫女。连皇城值宿的那些侍卫没有皇帝的口喻和传诏也是不能跨入内宫半步。如果内宫中有一股强大的武力存在，一旦失控，那是很恐怖的事情……。
“你练这个”八段锦“有用吗？”万历问道。
“我已经练了十几年了，练了之后的确能起到舒展筋骨，强身健体的功效。”
“那你教教我呗，我没事也练练这个。”
万历突然想到，历史上张维七十多岁才去世，在这个时代算是长寿的人了，是不是跟经常练这个有关系。
而且还想到，史书上记载万历后来不爱上朝。曾经和当时的首辅申时行解释说是自己的脚经常疼痛难忍，那会不会是关节炎或者痛风引起的。为了强身健体、让自己活得长一点，还是要把运动和锻炼开展起来……。
于是万历在张维的指导下，趁着月色正好，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练习起了“八段锦”。
…………………………
“皇上，该起床了…皇上，该起床了……。”
自从夏雪和邱兰调到乾清宫之后，老张就把每天侍候万历起床的活交给了这两个丫头。
一开始的时候，万历还觉得有些尴尬。现在万历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低沉、喉节也开始慢慢显现，他很清楚这一时期的生理变化。生怕哪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又是两个漂亮的宫女侍候穿衣，那就糗大了。
后来想，自己现在只是十三岁的身体，这太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可尴尬的。两个宫女的叫起床声，就比张维的声音听起来要悦耳动听，还是从了吧。
“皇上，您今天上午先在乾清宫批折子，批完折子之后到玉熙宫给那些入选的小宦官们训话。”
“中午，您到慈宁宫陪陈太后娘娘吃饭。吃完饭之后回乾清宫午休。”
“下午，田义接受您的召见。”……
万历一边任由夏雪和邱兰摆布帮他穿衣了，一边听张维说今天一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是玉熙宫开学第一天的好日子，入选的那些小宦官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些什么。今天要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
…………………….
经过两个多月的改造建设和筹备，开学日子的前一天，玉熙宫迎来了第一批一百八十个入选的宦官。小德子的好友，王得贵就是其中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请把你的腰牌拿出来核对。”
玉熙宫的大门外排了几张床子，桌子上面立了一块牌子写着“报到处”。一位乾清宫派过来的宦官很客气的和他说道。
“公公，我叫王得贵，这是我的腰牌。“
王得贵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赶紧把证明身份的腰牌递给了那位宦官。
“你先到那边的桌子把这张表填一下，填好了再拿过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过来问我。对了，我叫纪纶，以前在乾清宫当差。以后你可以叫我纪教务长，也可以叫我老纪……。“
纪纶说完把一张印了表格的纸递给王得贵，然后自己低下头查验腰牌、核对花名册、登记……。
王得贵双手接过表格，来到另一张有笔墨的桌子上按照表格上的要求填写。
这位老纪，哦不对，以后还是叫纪教务长比较好。看起来服饰品级不低，而且还是在乾清宫当差的。他以后应该是替皇上来管玉熙宫的，可是他对自己说话客气得令人不敢相信，哪里有一点管事太监的架子……。
“呵…呵…纪教务长，表格填好了，您看看填得对不对。“王得贵把填好的表格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纪纶。
纪纶拿过表格仔细的看着，不住的点着头说道：
“王得贵，你的字写得还真不错，平时下了值之后没少花功夫练字吧。你以前在尚膳监当小火者做杂役，后来调到铅笔厂还升了管事，很不错……。“
“纪教务长，您过奖了，字就是平时练着玩的，写得不好……。“
“报道之后，你原来的腰牌我就收回了，这是新的身份牌，上面的小写数字你都认识了吧，那是你的编号。以后你要把身份牌保管好，千万别搞丢了，上面的编号你以后也要记劳了。“
说完纪纶就把一块铜制的牌子递给了王得贵。
“小写数字我都认识了，我一定保管好身份牌……。“王得贵忙不迭的接过牌子说道。
在接到入选通知的时候，就去领了一张数字大小写对照表。就那十个数字，用不了一柱香时间自己就记劳了。
这位纪教务长还真是耐心又细心，自己入宫这么多年了，除了铅笔坊掌印陈矩公公对自己有这么客气和细心，还是头一回见到其他人也对自己这样。难道我王得贵真的转运了，四处都可以遇到贵人……。
接下来的事情，让王得贵更是觉得新奇。领了身份牌进到玉熙宫，第一件事就是领了两条不同色的棉布巾，一条用来洗脸，一条用来洗澡。上面印了有和自己身份牌上一样的编号。还发了一块叫什么“香皂“的东西，说是用来洗澡的，闻起来有一股琉璜的味道。
领完这些东西就马上要求去澡堂子洗澡。澡堂里也不见有泡澡的水池子，只见到好几排铜管子，把头顶上那根管子的木塞拔掉，一股水温刚好的热水就从头顶上流下来……。
舒舒服服的洗了头、洗了澡，原来穿着的旧衣服、旧鞋袜都被收走了。随后发了里里外外两套新衣服，说是叫啥“制服“。
制服用的是一般的染成深蓝色的棉布料，只是样式有些奇怪。短衣、窄袖、小翻领子，中间对开、圆圆的木扣子。裤子也不象平时穿的裤子那么宽大，还每人配了一根牛皮皮带。
换好新制服，对着一面大银镜一照，完全认不出自己来了。我的乖乖，连澡堂子更衣的地方都放这么大一块银镜子，皇上在玉熙宫上可真舍得花银子呀……。
按照自己的身份牌编号，找到自己的宿舍。宿舍是新盖好的房，四个人一间。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先到的宦官，已经坐在一张书桌前看书，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三四岁……。
“新来的吧，你叫啥？以前在哪当差？“那位小宦官看见王得贵进了宿舍，于是问道。
“我叫王得贵，以前在铅笔厂当差……。“
“哦，铅笔厂当差……。床、柜子、书桌、桶、盆子这些东西都有编号，你自己找找。随身带的那些小零碎东西，都放进柜子，别乱扔在床上。“
“床也别乱躺乱坐，搞乱了。每个床上都有一册《内务需知》，你自己好好看看，免得到时候犯了规矩整个宿舍都要挨罚……。“
那位小宦官得知王得贵以前在铅笔厂当差，语气也变得轻蔑起来。说话的时候光顾着低头看书，头都不抬一下……。
“不知道小公公，该怎么称呼？“王得贵依然很客气的问道。
“我叫何思源，御马监掌印太监陈辅公公是我干爹，以前在内书堂读书。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准不会让你吃亏……。“
何思源心里盘算着，在铅笔厂当差的人，都是一群没背景没靠山的人。让王得贵以后跟着自己当个跟班也不错，一些打杂跑腿的活都可以让他去干。
“多谢何公公指点……。“
王得贵道了一句谢，对何思源后面说的话，不作应答。一个内书堂读书的小宦官，就仗着自己认了个掌权的干爹，真是好大的口气……。
王得贵找到自己的柜子，放好随身带的一些小东西。从属于自己的床位上拿起《内务需知》坐到书桌边仔细阅读了起来……。
《内务需知》上面写的规矩一条一条的写得太细了，连床要怎么铺，桶、盆子、水杯该怎么放都有明文规定。每个宿舍还按标准每天检查打分，排名靠后的宿舍就挨罚去打扫茅厕……。
就在王得贵看《内务需知》的时候，又有两个新来宦官来到了宿舍，一个来自御用监的木作工坊，一个来自兵仗局盔甲厂。这两人也都是十四五岁，都比王得贵年纪要小。
于是大家又是一通相互介绍，何思源依然在摆着自己的谱，要充当整个宿舍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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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纪纶的演讲（求推荐票）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一阵响亮的哨声响起，这是开饭的时间到了，于是四个人一起来到了玉熙宫的饭堂。
他们四人到达时，打饭菜的地方已经整齐的排好了几条队伍。来到一条队伍后面，何思源也毫不客气的排在四个人的最前面。
“今天两荤一素，一个汤。菜定量，饭不够吃完了可以添，绝对不许浪费。“
打菜的厨子，一边低着头帮王得贵打饭菜，一边提醒着。当厨子抬起头，准备叫一下个的时候，发现来打饭菜的竟然是王得贵。
“唉哟…得贵呀，没想到是你小子呀，你换上玉熙宫的制服，真精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四喜师傅，您不是调到乾清宫小厨房去了吗？怎么在这遇到您了……。”
“皇上拿你们这帮小猢狲当宝贝看，就把我调过来侍候你们吃喝，食堂这一亩三分地归我管。食堂的其他厨子，都是从乾清宫调过来，你以前在尚膳监当过差，应该都熟……。”
四喜师傅一边和王得贵说着话，一边给王得贵的两个肉菜狠狠的加上了一大勺。
“够了够了，不然一会吃不完，浪费了会挨罚的……。”
“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你在玉熙宫要好好干，给咱们从尚膳监出来的人长长脸……。”
“我后面那两个，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他们也是在长个子的时候……。”
四喜师傅冲王得贵会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高声喊了一句“下一个……。”
王得贵和其他两人打好饭菜，一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每个人的座位也都是按照编号来坐的，同一宿舍的坐在一起。
当何思源看到王得贵他们三人，碗里的菜都满满当当堆得都冒尖了，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菜，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那些厨子，活该当一辈子厨子，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就这三个货，以后会有什么大出息？还去讨好巴结他们，给他们打那么多菜……。
菜就是一般的红烧肉、炒鸡肉，可味道真是不错。四喜师傅的手艺那也是尚膳监排得上号的。就是菜加得太多了点，觉得有点太饱了。
另外两个宦官估计以前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苦，饭吃完了，竟然还不够，又去添了一次饭。一边吃还一边忙不迭的说，食堂的菜太香了……。
那个何思源估计平时比较得到干爹的宠爱，跟着吃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慢条斯礼的小口小口吃着。
“你们快看，纪教务长和其他一些管事的人，也和我们一样排队打饭菜呢。”以前在木作坊当差的小宦官惊讶的说道。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打饭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在排队，纪纶领着十几个在玉熙宫管事的宦官排着队打饭菜，饭菜和其他人的一样，并没有开小灶，……。
纪纶打好饭菜，照着整个食堂看了一圈，然后走到了王得贵四人边上的一个空位坐下。
何思源见到纪纶过来了，赶紧起身准备行礼，就被纪纶按下了，要他好好吃饭。
“皇上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道。吃饭的时候没这么多虚礼。敞开肚皮吃就是了……。”
“饭菜够不够量吃得饱吗？饭菜的味道怎么样？……。”
纪纶看到其他三人的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而何思源的饭菜却没吃下去多少，于是就关心的向他们问道。
“饭菜很香，只是我平时吃饭吃得比较慢……。”
何思源脸一红，赶紧回答，然后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菜好吃，平时都没吃到过这么香的菜。饭不够还可以去添，吃得饱……。”其他三个人也纷纷答到。
“四喜师傅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他在乾清宫食堂掌勺的时候，皇上都说过他做的红烧肉好吃，你们以后可是有口福呀……。”
我的妈呀，这里的厨子都是以前在乾清宫食堂掌勺的，还得到过皇上的称赞，看来以后不能轻视得罪了他们……。
何思源听了纪纶的话心里一边暗暗盘算着，一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各自把自己的碗、碟、托盘在有流动水的水槽清洗干净，放到指定的位置，听说是集中去消毒。
洗碗的时候，众人抢着帮纪纶洗碗。纪纶都拒绝了，说什么：皇上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得贵觉得从纪教务长这里听到皇上说的那么多新奇的话，以前从来就没有在哪里听说过，句句大实话而且还觉得丰常有道理…….。
吃过午饭，午休半个时辰，下午大家都集中到玉熙宫大殿礼堂。王得贵和其他三个人，按照编号找到位置坐下，就细细打量着整个玉熙宫。宽敞的玉熙宫大殿被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书架上已经放满了书籍，书架之间还有桌子和椅子，估计是以后可以看书的地方。
另一个区域，则是一排排桌子和椅子，正前方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讲台，讲台后面有一块大大的黑板。
当纪纶走上台子在讲台后面站定的时候，开始还有点吵吵嚷嚷的礼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坐的各位，都是从内书堂和内庭各衙门精心挑选出来的。在说你们到玉熙宫到底要干什么之前，先跟大家说清楚一件事，再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进了玉熙宫之后，四年之内你们只能在玉熙宫和指定的地方生活和学习，不得离开这些地方半步。你们每个月的俸禄，如果要交给家人的话，有人会替你们办好。你们家人有什么重要事情，也有人和你们通传信息。你们在这里的生活起居，一言一行，一切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现在给大家一个最后选择的机会。用一刻钟的时间仔细想想，如果有不愿意的，认为自己做不到的、或者不能忍受的，一刻钟之内提出来离开这里。有想离开的，不会获罪，而且可以升两级回到原来当差的衙门。”
“现在大家仔细想想……。”
安纶的话音刚落，开始还非常安静的礼堂，一下子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说话声音。
“大家安静，注意纪律，不要交头接耳讨论，自己独立思考……。”
见到礼堂里有些嘈杂，训导长站起来维持会场的纪律。
有些人一开始听到四年不能离开玉熙宫半步的时候，心里暗暗叫苦。感觉被选到玉熙宫来，是掉进坑里了，这四年岂不是和关在监牢里差不多？
可是当听到有专人负责自己和家人的信息传递，帮助照看家人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打消了顾虑。自己挨了那一刀进宫来，不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过不下去嘛。自己在这里四年，吃、穿、用都是不要钱的，俸禄银子可以全省下来照顾家里人……。
当再听到，如果现在提出离开，不仅无罪，还能升两级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有其他的心思了。退出的都可以升两级，要是在这里坚持四年下来，那该要升多少级呀……。
整个礼堂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刻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要退出离开。这时纪纶从一脸的严肃，转成了一副笑脸。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那我们就再认识一下。我叫纪纶，受皇上的指派，过来服务大家，担任这里的教务长。在报到的时候，我可能和很多人说过，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纪教务长，也可以叫我老纪……。”
此时礼堂里响起了一片轻松的笑声。
“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你们已经成为皇上的门生、真正的天子门生。皇上将不定期的来玉熙宫亲自给你们授课。明天，皇上就要来给你们上入学的第一课……。”
“哗…哗…”下面顿时一片哗然。有人进宫当了一辈子宦官，都不见得有机会能见到皇帝一面，能当皇上的门生，皇上能亲自己给自己上课，那是多大的荣耀呀。
看到这个场面，训导长不得不再次站起来强调纪律，要大家保持安静。
“既然你们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了，你们之前认的那些干爹、干爷爷，那些什么名下、同门之类的通通的都给我忘掉，也不要把外面那一套带到这里来。你们在心里要效忠和孝敬的只能是皇上，皇上不仅是你们的君，也是你们的师……。“
“你们之前，有的来自内书堂、有的来自铅笔厂、还有的来自……。不管你们以前在哪里当差，进了玉熙宫之后，你们都只有一个同样的身份“玉熙宫学员”。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在这里只有平等、互助、互爱。“
这番话，纪纶说得很严厉，下面一片安静。但是很多人的内心之中还是掀起了阵阵波澜。
和何思源一样，原以为自己认了个好干爹、投进了一个好名下，在这里也可以耀武扬威的人，偷偷的红了脸低下了头。那些象王得贵一样，来自一线工坊，没什么背景的人，内心却是欢呼雀跃。
“接下来，我再给大家讲一讲，你们在这里的俸禄和待遇。不管以前你们的俸禄是哪一级，在这里一律按照每人每月十两银子发放。如果考试的时候考得好，还会有额外的奖金奖励。做出了功绩还会得到皇上的重奖……。“
此时，礼堂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最后，我再给大家讲讲这里的规矩纪律和明天皇上过来大家要注意的事项……。“
一个多时辰的讲话下来，纪纶丝毫不觉得累。从开始有点点紧张，再到挥洒自如，渐渐的还喜欢上了这种在讲台上讲话的感觉。看今天的效果，这半个多月皇上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没有白学，光是讲话的稿子，皇上就帮着改了三遍……。
以后还要经常聆听皇上的教诲，皇上说的那些什么团体认同感、什么集体荣誉感……这一套一套的自己还要多领悟一下。
希望明天皇上驾临玉熙宫的时候，这帮学员能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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