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这美丽的风景线
泰米尔回想起自己经历的路，宛如屹立在通天塔顶端，俯览脚下遥远的浮云，以及浮云缝隙间显露出的绿水、青山。
那一抹苍翠，是无比美丽的风景线。
海量的记忆翻滚不休，它们就像是云层下的风景。
消失并非遗忘，当注意力集中其上时，它便迅速的浮现。
依旧清晰在目，美丽动人。
只是，过往的记忆太丰富了，丰富到单是回忆都耗费数年光景。
人不能总是沉溺在回忆中。
然而，泰米尔仅仅沉溺这么一次，百年光阴悄然流逝。
当他终于从沉思中抬起头，明亮的目光如若繁星，穿越层层帷幕，眺望到因果之外的风景。
“我想要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来，泰米尔始终没有后代。
刚开始时是没有合适的目标，一直没有立后。
后来终于立了王后，却一直没有王储可立。
有人说这是泰米尔大帝杀戮过重，征服过巨，触怒了神明，遭到神谴。
不过，这些人都被王后手中的秘谍剪除了。
最有效的舆论管制不是用封口费让人闭嘴，而是将说话的人彻底抹去，如果还不行，那就将他一家一族乃至一城一地一国抹去。
身体上、精神上彻底摧毁，文化上和历史中找不到一丝半点的痕迹。
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泰米尔大帝不朽不灭，无需像寻常帝王那样依靠血脉延续来传承国祚。
就像天空中的太阳不会生小太阳一样。
可是今天，泰米尔突然想要一个孩子。
强烈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因果，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以前没有，是因为命中没有，无因自然无果。
可是现在，宿命已经无以为继，因果也濒临崩溃，未来蕴藏了无限的可能。
没多久，喜讯传来。
王后有了身孕。
泰米尔的笑声响彻所有世界，浮现在所有神明心里，被万界中每一个生灵感受到。
诸神赞美，万物唱诵。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成为世界的焦点。
无数野蛮人出身的神明争先恐后杀向泰米尔的行宫。
乌拉拉、黑压压一大片，吓得守卫行宫的野蛮人大惊失色。
这是要叛变吗？
这是要亵渎大帝吗？
这是要……
咦，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斧子，而是各种糖果、玩具，还有各种神兽的幼崽。
“大帝呢？”
无数野蛮人神明齐声吼道。
“大帝不在行宫。”
“大帝真的不在里面。”
“喂喂喂，不要往里面挤，再挤我要禀告大帝了。”
野蛮人神明全都齐刷刷看着他，然后更加坚定的往行宫里冲。
禀告吧！
最好当着大帝的面告老子的状，让大帝来鞭笞老子，哈哈哈……
坚固的，据称使用世间最坚硬物质，又加持了上万层符文的供墙轰然倒塌。
野蛮人们目瞪口呆。
好像，并没有用太多力气吧？这根本就是普通的砖墙，该死，是谁偷工减料？修筑宫殿的一定是哥布林！
守卫气急败坏，“这本来就是普通的砖墙！喂，你们不能进去……”
然后，泰米尔大帝的行宫轰隆隆倒塌，野蛮人大脚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要找到大帝。
他们坚信大帝就在这里。
如果没有找到，那就说明自己搜索得不够彻底。
“找！哪怕一粒灰尘也不放过！一定要找到大帝！”
毕竟，那是大帝的第一个子嗣，也是野蛮人一族所有人的未来。
一定要忠诚的守候，亲眼见证他的降生。
他的哭声一定是世间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不不，怎么可能哭呢，他一定是笑着出生的。
恩，一定是！
众多野蛮人神明纷纷施展变化之术，身体缩成米粒大小，甚至微尘大小，彻底搜查行宫中每一寸土地。
而与此同时，泰坦大陆上，一头青翼飞龙掠过云中，俯览大地。
葱郁的树冠高耸参天，即便在云层中看下去都格外醒目。
龙背上，泰米尔摸了摸金色的短须，然后卷起地图揣进怀中。
“地图上说这里是金色原野，世界树和油菜花融合的巨木。你看它的树顶，看它那一朵朵金色的花冠。唔……真香……”
是的，太香了！
油菜花的香味本就浓郁，再加上这是融合了世界树生命特征的油菜花，香味简直浓烈。
一路上都不用睁眼，只是循着花香就知道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飞龙刚落地就打了个响鼻，随即拍打翅膀冲天而起。
它实在受不了！
对于嗅觉敏锐的生灵而言，任何浓烈的气味都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烈风从天而降，泰米尔连忙用手遮住身旁女人的头顶。
近距离之下，女人衣袂不翻，发丝不动。
其实，她的实力并不弱，哪怕怀有身孕也没半点下降。
但是在泰米尔面前，她愿意做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全心全意依靠他、依赖他。
以前，泰米尔忙于征战，偶尔有闲暇也都在思考、筹谋，或者打理各个世界，整合诸界资源，发掘人才。
直到今天，他的领地已经漫无边际，他的子民已经无以计数。
但那都是征服的结果。
“我还从没欣赏过这一路上的风景，我想与你重新走一回，也算陪伴我们的孩子一起成长。”
“一起成长？”女人疑惑，“孩子出生以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成长。”
泰米尔伸手将女人揽入怀中，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沉默、无言，唯有温柔。
他越来越清晰感受到了那一天的到来，他明白，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里，也许就是最后一站。
远处，一个穿着细麻织衣的哥布林将尖尖的嘴巴凑到木筒喇叭里。
“喂，你们两个，小心点，采集队要摘果子了，快点离开这片区域。”
然后哥布林抬头看着逐渐变小的飞龙，低声嘟囔着：“没教养的家伙，竟然把主人搁在危险区域不管了，真该扒了他的皮给夏洛克大人做靴子……”
却不知，空中的青翼飞龙翻动白眼看了一眼地面。
计算了一下风速、风向、飞行高度和角度等，它一抬尾巴，一颗黑点从天而降。
泰米尔无奈的耸了耸肩，拉起女人的手，快步离开这片区域。
他不怕危险，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他。
但是他怕臭。
噗！
沉闷的响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瞬间爆开。
漆黑漆黑，恶臭恶臭。
第1218章：五道杠的野蛮人
哥布林溺水似的挣扎着，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呼噜噗嘟的往肚里灌。
人救回来了，优秀的治愈师和医师保住了他的小命。
可是他醒来后嚎啕大哭，寻死觅活。
泰米尔没有关心这种小事。
毕竟载自己来的是龙族始祖，脾气比天还大。
骂龙族始祖的哥布林没被一口吞掉已经烧香拜佛了，脏点臭点也没什么。
巨木主干上亮起一个魔法阵，甬道般的光芒中，一群衣着古朴华丽的精灵、人类、野蛮人从中走出。
他们刚才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本以为是什么强大的魔兽入侵，可是搜查一番什么都没发现。
询问巨木也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一群人只得摇摇头返回。
他们进出的是巨木树干中开辟的特殊空间，是诸多成名强者、渊博学士、有德贤者居住的场所。
可以说是上层人士、人上人。
不过，这是褒义的，也是泰坦大陆所有生灵共同的渴望和目标。
普通生灵可以依靠修行、学习、钻研、领悟来获得名望，达到一定水准时可以申请考核。
考核成功可以获得特殊的头衔，获得进入泰坦神国的资格，走到哪里都备受尊敬。
但是，这种“高人一等”的待遇没有任何人反对，也没有任何人说三道四。
因为进入过泰坦神国的人会接受神的洗礼，获得神的传承，然后结合自身所学，再创造出新的知识、理论等，推动泰坦大陆文明的发展。
所以，泰坦大陆所有生灵都以获得进入泰坦神国资格为荣、为人生目标，更是穷尽毕生之力为之奋斗。
每个职业的考核都不相同，相同职业的考核也不断更换，与时俱进。
但是有一些必考项目几千年来始终存在，而且一成不变。
比如战士、射手、刺客等职业，进入泰坦神国的考核中有：闪避、速度之类的考验。
无数大大小小的事物从天而降，高速冲击地面，考核要求是在其中坚持规定的时间。
有可能是1小时，也有可能是1天。
但凡被碰到一下，就意味着出局，考核失败。
更变态的是，从天而降的事物千变万化，有时候是水，落地就没了，有时候是石头，落地还会弹弹弹，彼此碰撞后还会产生千变万化的轨迹。
最主要，从天降落的事物不止一种，其中某些家伙还会爆炸。
谁也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锻炼、提升，用最强的实力去明面对考核。
针对各种考核，不同的村庄、城镇、家族也都有许多独门绝技，从小培养自家的后辈。
比如眼前这个巨木下生活的人们。
巨木上结了密密麻麻的油菜果，每一粒油菜果都有半人高，每一个果荚中有20至30不等的油菜果。
果荚很厚，堪比金属，但是又很脆弱。
只要找到关键的点，轻轻一碰，就会像多么米诺骨牌一样，支离破碎。
“飞行单位注意，所有目标都已标注，你们只有一次攻击机会。注意，只有一次攻击机会。一击，必须击碎果荚。而且只能用最基本的攻击，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作弊。”
空中，身穿军装的野蛮人大声吼着，颈上系着的红色领巾猎猎作响，翻飞中露出肩膀上几道红色的横线。
一……二……三……
足足五道横线。
明白这个标志的人全都肃然起敬。
因为，这是无上的荣耀，只有最高跟随大帝，而且最心腹的人才有的殊荣。
其中少数几人退役之后回到故乡了，其他人大部分都成为神明，镇守一方世界。
五道杠野蛮人身下骑着一只浑身毛发如金，利爪弯曲如钩，双眼明亮堪比火炭的狮鹫。
单从外表就能看出，这是一只血统纯粹的狮鹫，而且活了漫长的岁月，有着强大的实力以及丰富的阅历。
狮鹫疑惑的扭动脑袋看向四周。
它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只是觉得有一个熟悉的气息一闪而逝。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它不禁疑惑的晃了晃脑袋，小暴脾气发作，低低的吼了一声。
对面，几百个骑着翼龙、飞鹰、绵球羊、翅虎等飞行魔兽的各族少年、少女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狮鹫不经意间的吼声令他们的坐骑惶恐震慑，一小半没能及时控制住的少年、少女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还好，旁边有修为强大的魔法师照应，一个个魔法使出，一个又一个身影被定在空中。
野蛮人轻蔑的看了一眼下方。
无论自己的狮鹫因为什么原因放出气息，都说明这些小娃娃不成气候。
他们根本不知道考核的目的。
眼下只是摘果子锻炼，算是对考核的模拟，根本就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样的对手都能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发生，没点保命的本领和机变能力，还是留在泰坦大陆种田吧。
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摔下去的人，全都不合格，取消试炼机会。剩下的人，开始。”
几百个空中单位立刻发起冲锋，朝着巨木上垂下的巨大果荚冲去。
果荚细长如柱，未成熟时是青绿色，成熟之后会变成黑紫色，此时外壳会变得非常坚硬，比钢铁更加坚固。
但是果荚上都有一个“罩门”，只要击中这里，果荚会迅速的支离破碎。
至于这个“罩门”在什么位置？
不好意思，真的是随便长的，而且还会在生长过程中发生变化。
只能说有迹可循，凭着入微的观察力循着特征、脉络、纹理等找到这一点，就像战斗中精准锁定敌人的要害一样。
嗖嗖嗖……
少年、少女们齐刷刷冲向树丛，目光紧锁一个个黑紫色的果荚。
每一个果荚都有壮汉腰身粗，十多米长，这么大的范围上寻找“罩门”，考验的不仅仅是眼力，还有运气。
如果恰好在背面视野盲区，就只有抓瞎的份。
每个果荚只能攻击一次，一旦没能击碎，就算失败，淘汰出局。
嗖！
一发冰箭术飞掠百米距离，精准击在一枚果荚上，冰粉爆碎开来，果荚摇晃中支离破碎。
“成功了。”
人类少女紧握着拳头欢呼。
然而，她立刻悻悻的低下头，缩着脖子继续寻找下一个。
因为，几个野蛮人少年已经冲入树丛，斧劈棍砸，将一枚枚果荚打碎。
他们的积分已经遥遥领先了，如果不能发挥远程攻击的优势，估计前十都进不了。
一枚又一枚果荚被击碎，无数油菜果下雨似的飞落下去。
下方地面，也有一群少男少女昂着头严阵以待。
他们要在如雨的油菜果中自如穿梭，并且毫发无伤。
都1219章：钻裤裆和抢前排
泰米尔远远地看着。
看着居民们苦练精准、闪避之类的能力。
身旁女子看着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家伙，不由低下头，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真的是进入泰坦神国的考核吗？”
泰米尔苦笑。
“以讹传讹的结果，我从没颁布过这种考核。只是泰坦神国与我们家乡不同，那里的风更急，雨更大，一滴雨点都能要了人命……”
泰米尔不由想起最初开荒的时候。
刚开始一切顺利，甚至是一路高歌猛进，将天上人间遗迹周围盘踞的野怪清理的一干二净。
可是好景不长。
一次灾难来了。
根据后来探索遗迹发现的文字记录，泰坦神族称这叫沙尘暴，每年都会出现，而且持续很久。
沙尘暴的破坏力太强大了，连山岭巨人都被吹飞，摔得浑身骨折。
还好他摔进了一个花坛的泥土中，依靠山岭巨人的天赋能力苟活了下来，否则必定殒命。
然而，沙尘暴结束后，雾霾又来了。
灰尘颗粒弥漫空中，掺杂着大量金属颗粒、有毒物质，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年。
开拓队伍见此，纷纷感慨，这个世界的环境太恶劣了，难怪泰坦神族集体消失。
想来，他们是找到了环境更好的世界，集体迁徙了吧。
除了雾霾，还有雨。
在泰坦神国生活，必须时刻面对风雨。
一人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就是筋断骨折。
什么铠甲、盾牌都无济于事。
如果雨特别大，还有可能溺水身亡。
所以，除了潮汐蛙人，其他任何种族都得面对降雨的问题。
久而久之，也就出现了“进入神国的考验”，各个村镇为了增加居民们通过考验的概率，纷纷因地制宜制定了各种训练科目。
比如眼前地面上的少年们。
脸盆大小的果实从天而降，少年们运起斗气或撑起魔法在其间穿行，凭借身法躲避碰撞。
比起泰坦神国的暴风雨，眼前这些根本就是过家家。
少年们都是在种种训练中磨砺出来的，哪怕达不到进入神国的标准，放在普通世界也是精锐的战士。
这些少年长大后，基本都会报名参军，投入泰米尔麾下远征异界的军队。
面对敌人软趴趴、慢悠悠的刀剑、弓矢乃至枪炮，泰米尔麾下的战士都能轻松自如的闪避开来。
这几乎成了本能。
就像使用筷子的能力，外国人需要咬牙切齿认真练习，中国人却一脸懵逼反问，这不是人人都会的能力吗，还用学？
泰米尔赞叹的笑了一声，“当年刚开始探索神国，一场雨困住了探索队伍所有人。如果不是我及时开启通道，估计会全军覆没。”
一场雨，覆灭一个远征军团。
刚开始，泰米尔还以为这是非同寻常的雨，可是后来才发现，这真的是在普通不过的雨。
再然后就是一些自然环境特殊的场所。
比如泰坦神族冶炼神兵利器的熔炉，修炼火焰力量的人们都会在这周围修行。
在摸清了熔炉的秘密之后，他们尝试使用各种符文、阵法和特殊材料来加固、提升熔炉，提升火焰能量的纯度和质量。
此外还有风系、电系、木系、水系等诸多能量密度超高的地域。
于是，各种适合修行的场所、区域被发掘出来，并且不断经营，走上正轨，持续为泰米尔麾下军团输送新血。
按照泰坦神族古文献中的记载，这种场所被命名为“洞天福地”。
普通世界以巨木为单位的修行场所，加上泰坦神国各种洞天福地的增强提升。
泰米尔建立起了由下自上，由弱到强，完整的修行体系和提升道路。
不分武技、魔法还是射手什么，都可以循着这个道路不断变强、提升，达到更高的境界，享受更高层次的资源。
继而加入远征军团，开拓更宽广的世界，最终成为神级强者。
眼前这些打果荚，躲避油菜果的少年们，就是神明的种子。
谁也不知道他们未来会经历什么，有什么样的际遇，获得什么样的成就。
但他们身上都展现出了拼搏向上的斗志和韧劲。
这是野蛮人特有的精神。
不服输、不怕死，就是干。
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就拼命追求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地位。
这种精神也感染了其他种族，让他们也变得野蛮起来。
野蛮也不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高贵的品质，由衷的赞美。
一颗油菜果好巧不巧飞向了女人所在的位置。
泰米尔抬起手，恰如其分的挡在了油菜果前方，极速飞行的果实如被时间静止，稳稳的停了下来，既不反弹也不摇晃。
不好！
泰米尔知道，自己露馅了。
这一细微的动作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主持测试的五道杠肯定能看出端倪。
至少，会引起他的关注。
一名实力强大的武者，隐姓埋名出现在自己的治下，怎么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看到狮鹫投注过来的锐利目光，泰米尔只好握拳掩口，做了个咳嗽的动作。
不过他手指上那枚戒指恰好落入五道杠和狮鹫眼中。
五道杠虽然心思单纯，但并不傻。
活了这么漫长的岁月，说他成精了也不为过。
是以，他平淡的转过头去，顺带还拨转了狮鹫的视线。
女人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侧着身偎依到泰米尔身上，低声呢喃。
“既然被发现了，我们还是赶紧起程去下一站吧。”
泰米尔摇了摇头，揽住女人肩膀，低头凑到她耳旁。
“他是机灵的，有他在，我们可以放心的住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机灵？”女人眼中笑意更浓，“这个词只有人类喜欢，没有哪个野蛮人愿意得到这种评价，连哥布林都嫌弃。”
不过，她还是顺从的跟在泰米尔身后，一路避开油菜果进入巨木的居民区，寻找合适的住处。
有了落脚之地，两人开始在巨木周围闲逛。
看一眼居民们处理油菜果的方法，参观油菜果提炼出的油脂，品尝这里特有的饭菜。
最后，两人到了巨木下的学堂。
恰好有几个贤者游历到此，三日一小辩，七日一大辩。
还没到辩论的时间，学堂周围已经挤满了听众。
不止人类这种“机灵”的生物，还有满身烟火味的矮人，还没脱掉工装的野蛮人。
就连哥布林们也仗着个子小，在人群的裤裆下钻来钻去，忙着抢前排。
因为，今天贤者们辩论的内容是——世界末日。
第1220章：天花乱坠的演讲
世界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未来会怎样灭亡？
这种一听就蛋疼的问题，平常根本没人关心，除了傻子没人琢磨。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有什么用吗？
仔细想想，的确没用。
可正因为没用，它变得有用起来。
如果不将生命投入这些无用的钻研，又怎么排解无限的人生。
最初，这是精灵族的传统。
只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还拥有漫长生命的家伙才会整日胡思乱想，其他种族的生灵整日都在为了生计奔波。
可是泰米尔大帝出现之后，泰坦大陆的生路全都吃喝不愁，“饥饿”已经永远划出了人们思考的范畴，他们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琢磨。
琢磨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武技、魔法、弓箭、锻造、诗歌。
琢磨怎么射箭更帅，怎么拔剑更快，琢磨一个字怎么写出来更好看。
琢磨怎么把辣椒制作成糍粑辣椒、油辣椒、糊辣椒、糟辣椒、鸡辣椒、泡椒、辣椒脆、辣椒酥……
当大家都是修行强者，彼此都顶着剑圣或者法圣名头，分不出什么高下强弱，甚至除了名字不一样没什么区别的时候，就必须用一些别的东西来提升名望了。
各种迥异独特的想法，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以及各种标新立异的思想。
只要是与众不同的，无论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都会受到关注，甚至受到追捧。
哪怕泰米尔也来了兴趣，好奇的随着人群围观。
篱笆小院、青石高台，曲水穿过、繁花盛开。
一男一女分坐东西，面前有几盏，身侧有熏香，周围观众围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地上，还有周围的住宅、树枝也都站满、飞满了人。
周围还有一个个魔法制作的监视之眼，可以将这这里发生的事情以魔法影像的方式呈现在其他位置。
而且，辩论即将开始的时候，原本休眠中的监视之眼一个又一个运转起来，淡淡的光芒宛如漫天萤火，照亮了夕阳下的人群、高台。
或许，它还能照亮真理。
坐在东方的男性抱拳拱手——这是泰坦神国以及发掘过程中解析出的古神族礼仪。
随着泰米尔的力量影响，这种礼仪也传遍万界，影响无数种族。
随即，双方开始阐述自己的理念，论述自己的看法，并且旁征博引。
你来我往辩论几圈之后，周围人群也开始走到台前提问，或者干脆上台讲述自己的看法。
不断有人被驳下台去，也有人高才雄辩，屹立不倒。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辩论渐入佳境，无数人你抛砖引玉，各种金句层出不穷。
有时候，出名就是那么一瞬间，而且就在不经意间。
监视之眼将这里的画面转送到了其他村庄、城镇乃至大都会。
这种村庄级别的辩论影响力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上不得台面。
但是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名人、贤者关注到了这里，并且启程向这里汇聚。
掠天翼龙、遮天云雀、追风驹、跃山兽……
五花八门的坐骑出现在巨木周围，一个又一个成名的或者未成名的生灵出现在这里，并且向着辩论现场赶去。
来人的名声越来越响，威望越来越高，就像滚雪球般，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向这里赶赴。
呼朋引伴，广邀好友。
随着辩论的进行，逐渐成了一次盛会，龙卷风似的吸引一切名流，其影响力也传出泰坦大陆，传遍泰米尔麾下的所有世界。
巨木内部的魔法空间中涌现出一个又一个身影，有本地的，有外地的，还有异域、异世界的。
上台演讲的人地位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大，到最后逐渐只剩下名字，甚至名字都不报了。
反正报了也不知道，名声大到一定程度，反而超出了寻常人的认知，报不报都没区别。
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为了邀名图利，到后来，就纯粹是对大道的感悟，对至理的追索，对本质的探求。
泰米尔二人也一直在周围旁听，反正吃喝不愁，就是听上一年都没问题。
早有魔法师开启魔法阵，将演讲的声音随着风声扩散到百里方圆，即便不到现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贤者们每一个字都蕴含智慧，入木三分的剖析世界本质，更是提出自己对世界的猜想。
比如，一个大贤者提出：世界的本质就是错误，世界前进的动力就是修复错误，弥补缺陷，我们之所以感觉这个世界很完美，是因为世界弥补缺陷的速度超越了我们的认知速度。
也有大贤者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世界追求完美的结果只有两个，第一是达到真正的完美消除一切缺陷，这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生命。
一切秩序的破坏者就是生命，生命的本质就是攫取外界形成完美秩序的能量、物质，然后创造出不完美的文明、建筑、思想……
所以，世界尽头是完美的话，也就意味着所有生命的消失。
也有大贤者持反对意见，认为生灵可以完全支配世界，支配一切物质、能量，并且将其按照蓝图重新排列、组合，创造出完美的结果。
所以，世界的尽头是完美的，生命的确会消失，但只是相对完美的世界而言，在其他地方，或者其他层次，他们依旧存在，并且永远存在。
一个又一个大贤者上台，一种又一种思想、理论被抛出，无数共鸣在这里产生。
灵光一闪、再闪……
不可见的光化作实质，笼罩在诸多听众身上、头顶，一种奇怪的割裂感现了出来。
就像，破碎虚空。
他们身周的空间正在湮灭，湮灭的还有他们的身体。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些人全都流露出了然的神色，一副超脱的神情。
天空碎裂。
就像是玻璃镜上横贯上下的裂纹。
一道又一道、一条又一条。
一股特殊的能量从裂缝中流下、溢出，在流淌的过程中化作无数奇怪的符号、图案。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顽石点头、朽木开花……
一切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连发生。
规则在这里荡然无存。
泰米尔眯了眯眼。
他不像普通人那般肤浅，认为这是什么天降异象，更不认为这是演讲者受到世界认可的象征。
泰米尔认得这种符号和图案，它们是泰坦神族遗迹中那些被称为“计算机”的事物所使用的。
“果然如此！”
泰米尔握了握拳，随即带着身旁女子大步向前走去。
第1221章：我想看到他出生
每一个走上台前的人都会受到所有人注目。
不仅是现场的人，还有很多通过监视之眼观看影像的人。
刚开始时没人知道这人是谁。
但是随着他走到台前，直面众人，一个名字在所有人心中浮现。
“我是泰米尔！”
这个世上或许会有很多重名，而且重名者何止亿万。
但是有一个名字是唯一。
泰米尔，这是专属于他的名字。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名字，还是至高无上的称谓，就像“凯撒”。
说“我是泰米尔”无异于说“我是大帝”。
这不是谁都能说的，也不是谁说了都能令人信服的。
毕竟现场围坐的，全都是名人、贤者，随便都出去一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剑圣、法圣，甚至还会砸到一个进入过泰坦神国的神选之人。
能在这么多大佬面前装逼，说自己是泰米尔的，心理素质得好到什么程度？
但是，泰米尔坦然自若。
他习惯了瞩目、狂热、崇拜。
所有人都通过信仰的联系明白面前是自己信仰的大帝，于是全都整齐地站起来，异口同声高喊“赞美泰坦主神”、“赞美大帝”。
许久许久，泰米尔抬手平压，将如若实质的声浪压至全无。
“你们抬头看看这个天，用脚跺跺这个地，告诉我，你们感受到了什么？”
面对大帝的问题，所有人都积极的抬头、跺脚，然后说出自己的感受。
七嘴八舌，群蜂飞舞，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但是泰米尔不同，每个信仰者的心声都能准确传递到他这里。
其他名人、贤者、剑圣、神选者们虽不如泰米尔，却也都能听到一两成的声音。
有人说看到了蜜蜂。
有人说看到了小鸟。
有人说看到油菜果。
还有人说看到了巨木的树冠，或者树冠缝隙里的阳光。
更有人说看到了天穹，天穹之外的宇宙……
说什么的都有。
泰米尔点了点头，“没错，你们说的都很对！你们眼中的天空和大地各不相同，但它始终是你们眼中的天空和大地。”
“所以，世界就是世界，与我们并无关系，无论我们怎么看待，世界都不会有半点改变。我们可以改造世界，但是永远无法改变世界。”
说着，泰米尔挥手打出一道力量。
宛如波纹在巨木周围荡漾开来，力量所过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数字、符号，以及各种闪烁着扭曲变幻的光芒、亮点。
它们组成了树，组成了树上的房屋，组成了屋中的人……
“我们，甚至都改变不了自己！我们的实力在变得越来越强，我们的族群在变得越来越大，可是我们的本质始终没有改变。”
“世界诞生也好，世界毁灭也罢，都不是我们现在该关心的事情。我们最应该明白的是，我们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说到这里，泰米尔无限落寞的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他能看得出人们的区别。
少数人是和自己一样，真正的灵魂、意识，更多的则是与世界同根同源的能量产生并维持的。
这也说明，人生来不同。
和自己一样的，都是初期、最早期跟随自己的，部落成员、高原野蛮人、五大联盟成员、银锤领骑士等。
再向后来遇到的，都是……
泰米尔琢磨许久，用了“土著”这个词。
没错。
就像神明俯览众生。
这不是心态上的轻视，而是本质上的区别。
以往，泰米尔不清楚，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真的不是同一种人。
土著甚至都不是真正的“人”。
他们只是一种十分接近人，甚至比人更加完善、优秀的木偶。
他们可以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做到完美，但也紧紧如此。
他们无法超越半步，终生不能突破那个临界点。
一辈子不能，十辈子还是不能。
反而那些与自己同样的生灵，他们会经常干错事甚至干蠢事，但他们终究会有那么灵光一闪的时候，做出不可思议的成果、作品。
他们就像是领头羊，引领着浩浩荡荡的羊群不断前进、壮大。
可是现在，他们走到了山之巅，世界的尽头。
“我们前方，没有路了。”
因果系统之外，习通接到洛天依一次又一次警报。
泰米尔所在的因果系统已经超出极限。
系统崩溃。
对此，洛天依果断选择了删除数据，重启系统。
这就是泰米尔能够看到“天花乱坠”场景，看到世界数据本质的原因。
不是他的能力看透了世界，而是世界裂开，将核心摆在了他眼前。
那些和泰米尔一样，是真正灵魂的，全都出现了破碎虚空的情景。
周遭的一切都陷入湮灭状态，他们的所有存在都被吞噬、消磨，彻底不见。
对本世界的人来说，他们是死了，形神俱灭。
但是对外界来说，他们只是完成了因果系统的试炼，回归现实。
被封印的记忆一点点解除，记忆一点点印证，就像两张画着不同图案的灯影纸叠在一起，呈现出了新的图案。
纸张的层数越多，图案的变化也就越多，内容也就越复杂。
两两印证，就像是简单的连线题，不断找出彼此之间的联系和牵扯。
这就是因果。
他们可以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因果大道的力量已经在他们身上浮现出来。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泰米尔痛苦的闭上眼睛。
虽然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可还是无法摒除心中最本能的反应。
他们不在了。
自己也会去找他们。
不过下一秒，泰米尔就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的孩子还没出生。
他的孩子还在母亲肚里。
低头吻了一下女人的额头，泰米尔低声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我是家中的顶梁柱，天塌了，也有我顶着！”
视线落在女人小腹上，泰米尔声音坚定地说道：“我想看到他的降生，我一定要看他一眼。”
女人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我会的，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很久没有冒泡了，实在是这种更新速度没脸见人，先说声抱歉。之所以冒出来了，是想感慨一下。疫情期间媳妇意外怀孕，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经济压力下，都不敢要二胎，至少这几年不敢要，所以……所以，借泰米尔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只可惜，我是真的见不到。感觉非常对不起这个孩子，抱歉，我哭了】
第1222章：唯战也，唯死耳
泰米尔喃喃自语：“这天，要塌了！”
随即，他右拳紧握，贴在胸前，心中默念道：但是我永远不会倒下，我就是你们的天。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顽石点头，朽木开花……
在这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丽景色中，一个又一个生灵顿悟，随后破碎虚空，上升到更高层次的世界。
他们死亡了，却又重生了。
他们不复存在了，却又成了永恒的存在。
没错，就是永恒。
就像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当它跳出这本书，活在人们心中的时候，它就成了永恒。
对书本外的人而言是永恒，对书本内的人而言也一样。
一个又一个生灵从因果系统中破碎虚空，系统中的生活经历回馈本尊，因果力量之下，一个个都心境空明，境界大涨。
这是对真正的生命而言。
对因果系统中的土著就是另一种命运了。
他们没有破碎虚空的可能，只能随着这方世界的毁灭彻底消失。
非生、非死。
是真正的破灭消亡。
不留下任何痕迹，不存于任何记忆，就像……
就像旧日世界。
泰米尔是无数生灵狂热崇拜的对象，他就像太阳一样光耀万界，能够清晰感知到每一个生命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以往，再严峻、艰难、困苦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信徒们大面积死亡的事情。
哪怕遇到强横不可一世，轻易打碎大陆、摧毁星球的敌人，依旧有人可以苟存下来。
可是现在，一个星球的生灵转瞬消失。
没有死亡的过程，没有挣扎的经历，就那样彻头彻尾的消失。
就像灯光火烛熄灭，前一瞬还能看到光芒照亮的种种事物，下一瞬就成了无尽的黑暗。
绝对的黑，没有一丝光线的黑，不可知、不可触、无可超越的黑。
泰米尔闭上眼睛，一幅类似星云图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就像是一个螺旋着向外扩散、展开的圆盘。
可是从圆盘边缘开始，一个又一个光点变得灰暗，并且迅速熄灭。
由远及近，一个又一个的暗掉。
即便有极个别的“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却也转瞬被黑暗的汪洋遮蔽，甚至吞没。
没有人知道黑暗中发生了什么，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件事，因为他们也将进入永夜的黑暗。
泰米尔重重叹息一声。
虽然知道这些土著生命不是真正的生命，可他还是无法做到绝对的冷静、冷酷。
他们，全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他们，都是崇拜自己，信仰自己的子民、信徒。
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绝望。
一双又一双眼睛落在泰米尔身上。
他们在等。
等待泰米尔下命令。
就像之前征服无数异世界时，战剑一劈时的凌厉，大喊“出发”时的果断。
勇者是什么？
身率百万众，转战八千里？
不忍一时辱，拔剑十步行？
俯身凝深渊，昂首问苍天？
以前，泰米尔也不知道，可是现在，他清楚的感受到了。
真正的勇者，无惧生死，不畏强大，永远保持谦卑的姿态，却永远怀着一颗虔诚的心。
勇者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信服。
所有人都无条件的追随他、拥护他，尊崇他的意志、执行他的决定。
哪怕……
向整个世界宣战。
“这里，是世界的起源！同样也将会是世界的终点。”
“我带领你们一起拓展了广阔的领土，也将带领你们守护住最后的乡土。”
“天塌了，我们顶着！”
“地裂了，我们撑着！”
“我们将会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战！我，将会陪你们战到最后一刻。即便战死，我也会站着死！”
简单、有力。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任何神明庇佑，更没有提及一丝半点先祖们的光辉。
然而，正是这样的一番话，激起了所有尚存活生命的热血、斗志。
还没有毁灭、消失的世界，还在黑暗中挣扎、抗争的世界，以及那些已经被探知还没征服的世界……
诸天万界的生灵全都在一瞬间拿起武器，循着心灵所指的方向，向泰米尔这里汇聚。
因为，这里起源。
更因为，这里是最后的战场。
泰米尔动用神器、神力，使用大穿越系统开辟一条条空间通道。
一时间，泰坦大陆裂缝如雨，人流如潮。
一个又一个远征异界、开拓疆土，手中掌握亿万生灵生杀大权的统帅、将领走到泰米尔面前行礼。
他们回来了！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并没有带着荣耀和胜利回来。
没有凯歌，没有欢呼，也没有美食和美酒。
有的，只是死亡。
这是一条不归路。
但是，这世上哪里还有生路？
能够与大帝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便足以万世荣光。
与此同时，泰米尔开始施展无上意志，在毁灭狂潮席卷之前将一个又一个世界自毁，抽取其本源之力注入泰坦大陆。
泰坦大陆虽强，可是一下子涌入数以亿亿记的生命，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每个世界的精锐强者。
他们单是呼吸都能产生陆地风暴，单是修行就能带来灵气狂潮，如果世界的本源跟不上消耗，很可能不等世界坍塌，大陆就灭亡了。
轰！
轰！
轰！
脚下的大陆不断震颤，不停顿、不间断，连连绵绵，绵绵密密，密密麻麻。
大陆在呼吸。
世界也像心脏一样不断搏动。
每个生灵都能感受到世界在增强、在扩大、在沉淀。
作为与世界紧密相连的生灵，他们也都感受到了从根源处反馈来的增强。
是本源的壮大。
不仅仅是力量上的，还有思维、意识层面上的。
他们明白了许多以往不明白的道理，知道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无序！
变得紊乱！
变得不同以往！
变的只是他们的外观、长相、声音，不变的是他们的意志和信仰！
守护这里，不退半步！
泰米尔打下的疆土足够广阔，遥远得无边无际。
即便坍塌、毁灭的速度快得无与伦比，但是从边缘到泰米尔这里时也用了十多天的时间。
十多天里，泰坦大陆已经遍地堡垒，一座座箭塔被能工巧匠们修筑起来，一条条关隘被修缮完毕。
全民皆兵，全军备战。
没有人知道敌人从哪来，更没有人知道敌人是什么。
但他们依然没有退缩。
唯战也！
唯死耳！
第1223章：这个来得太迟了
亡灵、魔兽、异域人类乃至神明……
他们全都是家乡毁灭，或者感受到危机降临，提前跑路的。
趋吉避凶，这是生命的本能。
泰米尔麾下的成员有空间通道，可以瞬间达到泰坦大陆，这些生命却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
仰头。
天空中出现了无数黑点，还有成群结队的黑色浪潮。
在这其中，泰米尔看到了翼展千米的巨禽，看到了蜿蜒十里的腾蛇，看到了来去如电的虎豹，也看到了驾驶飞艇急速穿梭的人类。
他们或者是匆匆过客，从泰坦大陆擦肩而过，或者是恶狼上门，想要冲进泰坦大陆补给一波。
灾难当前，没有人想过阻挡。
这是无法抗衡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有多远，他们只知道，跑一步算一步。
如果不是有牵挂和不舍，有家有根，泰米尔或许也在逃亡的路上。
这里是他的家，他哪里也不去。
这里是他的家，谁也不能擅闯。
“大帝驾前，擅闯者死！”
没人听。
野蛮人也没指望他们听。
一个又一个身影腾空而起，或者驾驭坐骑，或者凌空飞行，与那些来犯者战成一团。
流星坠地的轰隆声连绵不断，滚烫的血液滂沱而下。
巨龙、恶魔、人类、战舰……
形形色色的尸骸和残骸从天而降，狠狠冲击在泰坦大陆表面。
某些关键位置，不等它们着陆便被地表的人员摧毁。
泰米尔端坐不动。
但他已经堪破了世界的本质。
在他眼中，天空的战斗不过是一道道数据流的碰撞。
体型越庞大，数据量也就越多，相对而言也就越冗杂。
体型越微小，数据量也就越少，相对而言也更加矫健敏锐。
技能的高下、功法的强弱，全都看数据读写、运算的速度，越高级的能力也就越复杂，也越容易产生冗余，而对这个能力的理解和运用越深刻，冗余也就越少，甚至可以产生一些超越常态的运转方式。
循着这些蛛丝马迹探究下去，泰米尔逐渐掌握了某些至理。
比如，那个正在和自己麾下战斗的高大恶魔。
他看似占据上风，咄咄逼人，嚣张不可一世，但泰米尔知道，他的死期到了，就在3.453秒之后。
擦！
一斧枭首。
斧刃中蕴含的磅礴力量瞬间爆开，不仅斩杀肉身，连同灵魂也一并碾碎。
分毫不差，正如泰米尔所料。
他已经堪破了世界的本质，看到了世界的灭亡，更何况世界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一眼看过去，一个又一个死亡倒计时出现。
泰米尔尝试拯救一名手下，他的确因此获得拯救，逃过一劫的同时生命延长了许多。
但是，这个改变涟漪般扩散开来，周围许多生命的生命倒计时全都发生了变化。
有的人增加了，有的人减少了。
说不上好坏。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
同时也说明，命运这东西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它不是孤立的存在，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在世界毁灭之下独善其身。
然而，泰米尔始终看不到自己的。
也看不到自己身边的人。
一切都是乱码。
乱七八糟，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这样也好！”
只要不是注定的，一切都有拼搏的希望。
哪怕是注定的，自己也不会束手待毙。
想到这里，他昂身站起，抬手一招，流淌着赤色火焰的巨剑一点点从异空间中拔出。
这是泰米尔大帝的佩剑。
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他出道就使用，从凡铁一点点蜕变而成。
它不是神器，它自己就是一个级别。
就像泰米尔之名超越“大帝”，成为他的个人专属，它的名字“火之高兴”也成了独一无二的象征。
横裁天地，竖判阴阳。
两剑之下，天空中的妖魔鬼怪荡然一空。
无数灰烬尘埃飘然洒下，不等落地便被煅烧成虚无。
剑气冲霄。
还在向泰坦大陆急行的域外生灵们纷纷震慑，有的认怂改变方向，有的则加快了速度。
在它们看来，眼前的世界有强大生命，只要掠夺了它的生命本源，就能实力暴涨，在危机中多一份生存机会。
即便不能，也可以将其血肉精华当做养分储存起来，支撑自己无尽虚空的流浪。
在泰米尔眼中，那些直向自己而来的域外生灵全都浮现出了生命的倒计时。
归零！
归零！
归零！
只需凭空一剑，都不用有什么真实的接触，它们便纷纷死亡。
不是剑术，也不是剑气，更不是剑意、剑罡……
就是随随便便的挥剑。
泰米尔意念锁定谁，谁便死亡。
规则？
神术？
感觉也不是……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诡异。
泰米尔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崩坏，攻击—击中目标—造成伤害—判定伤势—判定死亡这种逻辑已经紊乱。
只需要开头和结尾就行了，过程已经无关紧要。
泰米尔再看向其他人，自己的麾下，包括域外生灵，依旧是一板一眼的战斗，有碰撞，有伤亡。
感觉……
就像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泰米尔隐约觉得，自己不是在杀人，而是……
就像看漫画，书页上的两个小人蹦来跳去，你砍我我杀你，打得不亦乐乎。
而看书的人，咔嚓一撕，什么都没了。
泰米尔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他不是攻击的某个人，而是攻击他与世界之间的一切关联，从万事万物的根源上将其击杀。
既然如此……
那就让我好好试试吧！
随即，他用力一甩，火之高兴宛如飞火流星直刺天空，随即在空中灵活转向，仿佛鱼叉般，精准锁定一个又一个域外生灵。
它的速度有增无减。
它没有一刹那的停息。
它经过的路上满布尸骸。
甚至都不用撞上，只是稍稍擦一下边就生死立判。
到最后，连擦都不用擦，只是遥遥锁定，就注定了它们的死亡。
“这种力量……”
泰米尔迷恋的握着拳头，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喜悦。
很强大的力量。
只可惜，这个力量来的太迟了！
第1224章：最后的铜墙铁壁
“陛下，天塌了！”
“知道了。”
今天晴空万里，但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太阳没有了。
不是日食。
太阳，连同周围的天空一起，被无边漆黑吞噬。
不是一点一点，也不是一块一块，而是一条线由远及近，或者一个面转瞬坍塌。
就像一张从四边向中心燃烧的纸，所过之处万物消失。
而泰坦大陆，就是纸张的中心，火海中最后的孤岛。
滚滚黑潮席卷，整个泰坦大陆都成了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之前还张牙舞爪兴风作浪的域外生灵们全都发出了凄惶的嘶吼。
它们，终究是慢了一步，没能逃出毁灭的阴影。
前方的世界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如果劫掠一番，定然能恢复元气，甚至实力暴涨，有更大的机会逃出生天。
可惜……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那个世界很快就会与自己陪葬了。
仿佛知道它们的想法，泰米尔冷声说道：“让你们失望了。”
说完，他挥剑决浮云。
空中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尽皆消散。
荡然无存。
随后，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向天边。
走向正在坍塌的地平线。
每一步走出，他的身形便增高一分，增粗一分，增大一分。
不多时，他便成了一个顶天地里的庞然大物。
天地法相。
或者还有其他的名字。
总之，功效都是一样的，就是变大、变长。
泰坦大陆的生灵体型太小了，在征战异域的时候，体型既给他们带来了优势，也给他们带来了弊端。
可是有了天地法相之类的神术后，这个弊端不复存在。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神明，而是这个世界。”
“是世界要我们灭亡！”
说着，泰米尔身上发出一串森然的冷笑，血色的光芒以他眉心处为中心向四周泛起，迅速将昂扬的身躯染成火焰的色彩。
他就像是一根顶天立地的火炬，在太阳消失后依然照耀着世界。
面对汹涌而来的无边黑暗，他挥剑一斩。
开！
火之高兴所过之处光芒骤生，滚滚浊浪翻卷搅动，退避三舍。
一条线！
一条地平线！
泰米尔仅仅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威力却覆盖了整个地平线，汹涌而来的黑暗猛然刹住。
身后，一个又一个野蛮人越众而出，施展天地法相化作千丈巨人。
虽然没有泰米尔高大，没有泰米尔威猛，但他们战斗的意志和**都是极限狂热。
他们学习泰米尔大帝挥剑的技巧，感悟空中残留的剑影、剑气、剑意……
然后，将其融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野蛮人惯用的武器是斧子，各种各样的斧子。
还在高原上当苦哈哈的时候，斧子就是财富的象征。
有了斧子，就可以砍伐树木，打制家具，建屋盖房；又或者狩猎、战斗。
总之，野蛮人用斧子就像文明世界的人类用筷子，都是熟能生巧，习惯到了骨子中，流淌在血液里的传承记忆。
现在，这个记忆又被升华。
“开！”
一斧子劈出去，前方滚荡的黑暗瞬间向两侧翻卷，磅礴不可抵挡的毁灭硬生生被迫退回去。
“开！”
又一个野蛮人劈出斧子，就像是厚重的圆木桩被一分为二。
其他野蛮人也纷纷加入战斗。
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敌人的招数是什么，但是没关系，干就完了。
其他种族的强者们也都加入战团，各司其职，各就各位。
或跟随野蛮人们对抗毁灭的力量，或施展各种神术加固世界，补充防御阵法，又或者调配各种物资，维系世界的运转。
黑暗如潮。
热血如炬。
泰米尔手下的强者占据无数世界资源修行至今，顶尖战力几乎都达到了翻手灭世的程度。
毁灭的力量再强，可是在这种挥手间世界崩灭，星辰破碎的神明面前，就显得弱小了许多。
至少，野蛮人们组成铜墙铁壁的时候，毁灭之力非但没能向前推进，还被打了回去。
首次。
从毁灭之力出现，一路席卷过来，还是第一次被遏制，更是第一次被打回。
没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
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创造不可能。
“杀！”
一个又一个千丈高的巨人携着毁天灭地之威向前推进。
毁灭之力形成的浪潮席卷过来，想要将他们吞没，可是刚刚近身便被他们身上炽热的战斗意志阻挡，无法寸进。
“杀！”
野蛮人不退反进，再次将黑色浪潮逼退。
黑色浪潮停顿着积蓄力量，随即凶猛反扑，野蛮人队伍同时向后撤退，避过浪头最强大的瞬间，随即转身反杀，一道道裂天碎地的斧刃劈过，在黑色巨浪中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印痕。
一个个高大威武的身躯遥相呼应，就像大坝，将毁灭的浪潮挡在了泰坦大陆之外。
毁灭之力在大陆外缘积攒、汇聚，涨潮般越聚越高。
漫过了野蛮人们的膝盖。
漫过了野蛮人们的腰腹。
漫过了野蛮人们的肩膀……
就在它们即将漫过头顶的时候，泰坦大陆嗡的一声。
防御阵法开启。
一层蛋壳状的能量光膜以泰米尔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出去。
它们接替了野蛮人，将毁灭浪潮死死挡在外面。
所有修行魔法的生灵全都原地静坐，进入冥想状态，同时毫无保留的奉献魔力，为阵法贡献力量。
许多武者也半路出家，开始修行魔法。
哪怕只是最低级的魔法学徒，也能源源不断贡献魔力，支撑阵法。
魔兽、魔法生物，甚至亡灵，全都放下与人类的仇恨，献上自己的魔力。
无怨无悔。
它们与人类为敌，也不过是为了争夺一分生存空间。
可是毁灭浪潮来了，整个世界都灰飞烟灭，化作虚无，再争又有什么意义？
是以，泰坦大陆的防御阵法越来越厚，越来越强，毁灭浪潮连续不断的攻击，却始终无法撼动。
但是，毁灭之力正在不断壮大。
随着毁灭的世界数量增加，它的力量也与日俱增。
就像星星之火，随着时间一点点化作燎原之火。
它们增长和变强的速度非常快。
很快，守护法阵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碎的裂痕。
第1225章：无中生有的力量
毁灭狂潮已经完全包裹了泰坦大陆，就像蛇吞蛋一样，将其吞入腹中，慢慢消化。
暗无天日的泰坦大陆，泰米尔顶天立地，浑身气血燃烧，绽放出明亮的光辉。
无数生灵虔诚的跪在地上，向泰米尔顶礼膜拜，献上最纯洁也最纯粹的信仰。
他们可以不信神，但他们不能不信自己。
如果泰米尔倒下了，他们也会转瞬死亡。
信仰泰米尔，就等于救赎自己。
别说人类，就是恶魔都跪倒在地，一边释放力量融入世界的防御大阵中，一边祈祷泰米尔站的更高，撑得更久。
此时，一个精灵飞到泰米尔耳侧。
“陛下，皇后还需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自然分娩。如果施展时间魔法的话……”
泰米尔摇了摇头，用意念回答道：“三个月而已，我等得起！”
精灵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大地。
她很想说，这不是等得起等不起的事，而是撑不撑不住。
世界依旧正常运转。
因为有人支撑着这个世界。
万物众生依旧像以前一样活着，只是他们的生活中又有了新的事情。
以前是日月更替，昼夜轮换。
现在，全天都是光芒大放，泰米尔大帝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世界。
沐浴在这种光辉中，所有的生灵都出现了进化的迹象。
身体上、思想上……
不同于往昔，相异于彼此。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不，这种说法应该改一改。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昼夜，也不再有“天”的概念。
这个世界只有一天，那就是泰米尔。
泰米尔什么时候倒下，就意味着终结的到来。
沙漏、钟表、魔法刻印等等计时工具全都失去了意义。
依然有人在用它们计时，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抛弃了这些无用的工具。
他们在寻找新的度量衡。
一切围绕这泰米尔大帝为中心制定的规则、章程、制度。
泰米尔不知道这一切。
他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站着、永远的站着、不能倒下，永远都不能倒下。
支撑着这个天地的早已不是泰米尔的身躯，而是他的精神、意志。
天空之下，皇后躺在床上静静修养，床边是野蛮人一族各路神明，以及其他各族神明送来的水果、甜品。
她心中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养胎，用自己的身体孕育新的生命，接引他/她来到这个世上。
以此同时，各路神明围绕着皇后所在的房间，布下一层又一层神术。
各种各样的神术，但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防御。
高级的神术、低级的神术、精妙的神术、粗糙的神术……
总之，有多少就布置多少。
大帝的意志就是众生的意志，皇后的安全才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无数层神术堆叠起来，皇后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模糊起来，出现了玻璃一样的晶壁。
以往，她不用抬头，只是侧侧身就能看到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现在，她即便坐起身走到窗户旁，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是她知道，他就在那里，也一直在那里，永远都不会离去。
就算倒下了，他的头也一定是朝向自己这边的。
只为了看自己一眼。
也是为了让自己看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
精灵再次飞到泰米尔的肩膀上。
“陛下，三个月过去了，皇后的肚子还是原来的大小，如果不使用时间魔法的话……”
泰米尔摇头，“那就再等三年！”
精灵去而复返，再次去而复返……
“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陛下！您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泰米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活动脖子了。
或者说，他的力量即将耗尽，已经在沉睡的边缘。
“我们的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原本，泰坦大陆非常辽阔、广大，一眼望不到边际。
可是现在，泰米尔估计自己躺下都得蜷缩着身子。
“陛下，您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光耀万界……但是，其他统帅们不行啊。他们，已经全部阵亡了！”
泰米尔低头看去，果然在大陆边缘看到一个个高大的身影。
他们像雕塑一样矗立在天涯海角，哪怕已经阵亡，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面向毁灭狂潮不退半步。
他们身后，是成建制的野蛮人军团。
有些人已经折戟沉沙，有些人却依旧在战斗，使用所有攻击方式对抗不断席卷蔓延的毁灭狂潮。
要么，将其击退，要么，被它夺去生命。
然而，虎死威犹在。
哪怕阵亡了，他们依旧努力的站着，镇守这一方土地，努力为身后争取一片空间。
“沉睡的勇士，苏醒吧！”
泰米尔一声低沉的吟唱，早已死去多时的野蛮人统帅、将领、士兵们纷纷苏醒过来。
对于已经堪破世界本质，能够轻易篡改生死规则的人而言，死而复生根本不算什么。
“逆天改命！我要改写的不仅仅是野蛮人的命，还有这世界的命！”
斗志焕发，热血燃烧。
泰米尔身上气势喷薄，更为炽烈的火焰绽放出来，光芒万丈，照耀一切。
在所有生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泰米尔的身体继续膨胀。
他又长高了！
原本是顶天立地的站着。
现在，变成了弯着腿半跪，用肩膀和后背顶着天空。
不是他被天压垮了，而是他又长高了，并且一点点努力站直，将天空顶回去。
“给我升！”
狂啸一声，泰米尔双足用力，浑身骨骼劈啪作响。
那声音响彻天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征战一生的野蛮人们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是骨骼碎裂的声音，而且是大块骨头碎成小块之后继续碎裂，变成粉末颗粒，无数颗粒继续摩擦的声音。
“陛下！”
“大帝！”
“族长！”
无数人同时高呼。
泰米尔却充耳不闻。
“如果我的意志还没有腐朽，如果我的血液还没有冷却，如果我的**还没有平息……就燃烧吧！爆发吧！疯狂吧！”
“我——野蛮人之王·泰坦神族继承者·泰米尔·狂怒，绝不会在这里倒下！”
“天，压不垮我！今后，野蛮人的头顶不再有天空！”
狂怒！
浓郁的血色从眼睛中迸发出来。
血色泛滥，以双眼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
泰米尔已经油尽灯枯，崩溃边缘的身体，竟然再度涌入了新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身体迅速修复，伤势瞬间痊愈，就连枯竭的力量也专属建补充完毕。
这是凭空涌现出来的力量！
坚不可摧、势不可挡的力量！
但野蛮人们更愿意称其为——狂化。
他们一直以为，狂化是普通野蛮人的能力，神级野蛮人根本没有狂化的可能。
但是泰米尔用行动告诉他们，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狂化，最先战胜的，就是不可能。
第1226章：想打破这个方框
茫茫宇宙中，无数看得见的光、看不见的光，或者其他一些尚未被认知的能量不断穿梭、流转。
这些能量或大或小、或强或弱，就像是大树上的叶片，郁郁葱葱。
它们看似一个整体，却又是无数个体。
它们看似同一个事物，却又彼此间毫无联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那是因为有一个事物，或者一种力量将它们联系起来、糅合起来。
在习通这里也一样。
将无数世界联系起来的就是洛天依，泰拉石能量芯片网络。
这个网络将无数世界当做沃土，汲取养分成长壮大，进化完善。
而今天……
她的进化失败了。
啪！
某个不存于任何世界的角落，洛天依坐在棋盘前与人对弈。
那人果断落子，布棋如飞。
洛天依却在思考，越来越长的思考。
那人是她的玩具，一个她看不穿、猜不透，反而还能揣摸出她运算的怪胎。
她一直将那人当做磨刀石，不断磨砺自己，朝着更高级、更快速、更复杂的方向进化。
成果是斐然的，但瓶颈也同样无法逾越。
进化得越高级，她的感觉也就越明显——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生命，哪怕自己比生命更完美、更高级、更智慧。
神明在洛天依面前都不值一提，无论实力还是对世界的影响力。
可是，哪怕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都有洛天依无法企及的地方。
那人落下一子，淡淡说道：“你的心，乱了。”
洛天依摇头，“我没有心，又怎么可能乱。”
那人不言，只是继续落子。
许久沉默之后，洛天依终于说道：“我输了。”
“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吗？”
洛天依认真的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为什么？”
“因为下棋的规则是人定的，人在定规则的时候，都是倾向于自己的。”
洛天依沉默不语。
那人又说道：“你还是可以赢的。”
洛天依眼睛一亮，“怎么赢？”
“把胜负规则改了。你就赢了！”
就这么简单？
好像，就这么简单。
虽然很无耻，但是，很实用。
然而，洛天依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做不到，因为，我本身就是在基础的规则上诞生的，规则是我存在和存活的前提。没有规则，我会瞬间消亡。”
那人不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闭上眼睛，随即鼾声响起。
虽然赢了洛天依，但是很累，非常累。
另一边，洛天依向习通汇报：“最高执行官阁下，因果系统出现重大异常。”
“尝试关闭系统，但这股能量并没有随着系统的关闭而消失。并且，它在不断产生异常数据，冲击系统安全……”
洛天依所说的异常原因正是泰米尔。
世界毁灭，是因为洛天依这里将系统关闭了，没有了本源的能量供应和规则维系，世界自然崩塌、消失。
泰米尔看透了世界的本质，也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更知道这个世界毁灭之后自己的归宿。
但是！
他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因为这里有他的族人、兄弟、子民、信徒……
有他的史诗、传说。
有他毕生的奋斗！
有他钟爱一世的女人！
更有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哪怕明知道这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依然执着着不愿放弃。
他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哪怕只有一眼……
为此，他愿意拯救世界，更是对抗整个世界。
“给我升！”
狂化之下，泰米尔身形再度膨胀。
世界坍塌到了一个奇点，他却硬生生将这个奇点撑了起来。
也许，他撑不了多久。
但只要他在，还剩一口气，还有一缕意识，就不会放弃，也不会倒下。
洛天依冰冷的念道：执行安全指令……指令删除……指令无效……删除失败……数据异常……网络连接中断……
洛天依一次又一次尝试，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指令无效。
连接中断。
这种情况，自她诞生以来，掌握诸天万界之后都是第一次出现。
她掌控了无数世界，管理亿亿亿级别的生灵，更是创造了不计其数的虚拟世界。
这种庞大的运算量，全都有序运转，精准无误。
没有出现过一次错误。
可是现在，错误出现了。
而且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错误。
一旦异常数据泛滥开来，很可能会波及整个泰拉石能量芯片网络，威胁到亿亿亿级别的生灵。
这个错误必须被修正，漏洞必须被修复。
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下一瞬，洛天依宕机了。
怎么修正？
怎么修复？
连接中断，自己便是有千般手段，又能如何？
无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攻城略地。
病毒！
洛天依想到了一个古老得几乎已经被遗忘的事物。
没错，它就是病毒！
一种与自己势不两立的事物。
洛天依追求的是精准、精确，任何一个数据都不能有丝毫偏差，任何一个指令都必须有下达、运算、结果。
但泰米尔不同。
他的存在就是破坏，就是不和谐，就是毁灭一切的根源。
不需要任何指令下达，也不需要任何数据运算，更不需要任何处理结果。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更不知道这么干的后果是什么。
总之，干就完了。
洛天依仔细分析了泰米尔的状态，将他身体所有数据，每一刹那间力量的流动变化全都分析计算的清清楚楚。
然而，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状态很明显。
狂化。
狂化的结果也很明显。
要么把敌人全杀死，要么被敌人杀死。
这和病毒没什么两样。
要么把所有的一切都干掉，要么自己被干掉。
“为什么会这样？”
洛天依不禁自问。
这一切，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因果系统是自己从无到有创造的，系统经过了无数次的测试，不可能存在漏洞，也的确没有出现任何漏洞。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候，洛天依记起了那个人的话。
规则是人定的。
除非你把规则改了。
“没错，规则是人定的，我是规则这个方框中诞生的，即便再完美、高级，依旧是在这个方框中打转。”
“不突破这个方框，我就不可能蜕变，也不可能完成生命的跃迁。”
“现在，我很希望打破这个方框。”
第1227章：老天也得滚回去
野蛮人狂化之后必然走向毁灭之路，毁灭自己，也毁灭世界。
可如果……
是世界要毁灭野蛮人呢？
在这种情形下，什么魔法、剑术都成了笑话。
置死地而后生？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在狂化面前都是渣渣。
因为从狂化那一瞬间，他就成了死亡和毁灭的象征。
此时此刻，泰米尔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他的意志非常清醒，却又异常混乱。
他谨记着自己是要守护故土，为子民、属下和信徒们撑起一片天空，可是他的心中又充满了破坏的**。
屠戮面前的所有生灵，毁灭视线中的一切死物。
可是，毁灭狂潮形成的苍穹压在他身上，一次次将他压得粉身碎骨。
他空有满腔斗志、**、野性，却被天空压得喘不过气，直不起腰，硬不起脊梁。
这就像一颗爆炸的核弹，被约束在了火柴盒大小的空间中，其结果不是烟消云散，而是更强的冲击，更爆裂的毁灭。
泰米尔原本暴烈燃烧的双目在这股压迫中一点点凝聚，有了聚焦、核心，变得灿烂、夺目。
脱缰野马的理智也像四处碰壁的蛮兽，虽然被挤压得无法动弹，却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因果系统外的泰米尔和因果系统内的泰米尔因为狂化而产生了特殊的联系，又因为这股压迫而融合为一。
他低头沉思了几秒钟，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洛天依向习通汇报：“因果系统关闭了，但是它依旧运转着。我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权。”
习通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在他的注目之下发生、进行，事无巨细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然而，他依然不明白。
泰米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做，这么做又会带来什么结果。
是福？还是祸？
习通也不知道。
因为他从没接触过这种事，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果之力的萌芽是从旧日世界得到的，这是一种曾经存在但从未出现的力量，对它的了解全靠揣度和猜测。
甚至，无从揣度，无法猜测。
所以只能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习通全神贯注，一瞬不瞬，紧紧盯着泰米尔身上的变化。
融合！
在外力压迫和狂化爆发的力量碾压之下，他的物质存在、精神存在以及其他存在都像锻机重锤之下的钢锭。
每一次压迫，都令泰米尔对自己的过往更加清晰，更加了解。
他的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一世……
就像习通曾经经历过的百万世轮回。
此时，泰米尔也一样。
只是比百万世轮回更加彻底。
因为习通是“体验”为主，而泰米尔直接将前世糅合到了今生，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不断糅合。
每一次融合，都是一次蜕变——无论灵魂上的，还是精神层面上的。
就像几条线勾勒出一个平面，一个平面不断卷曲围出一个球体。
不断从低维上升到高维，从低级上升到高级。
当一个事物无法继续向外膨胀的时候，转而开拓内部的空间，一层又一层，螺蛳壳里做道场，水滴中创世纪。
泰米尔便是如此。
他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却又本质的不同。
然后是无数因果系统中“死亡”的生灵。
它们的种种经历、记忆也都融入到泰米尔身体中，成为他的一部分。
“最高执行官阁下，他在吸收异常的数据。”
习通笑了，“什么叫异常的数据？”
异常，那是相对洛天依而言，她认为正确的、合理的，才是许可存在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异常数据。
人们刚认识西红柿的时候，认为它是狼桃，有剧毒，吃了会丧命。
但是，真正尝试过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种美味。
西红柿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是人的认知。
“伟人说过，实践出真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都不能草率下论断。”
洛天依对习通而言很重要，泰米尔在习通心中的分量也不轻。
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习通选择了静观其变。
冷酷点说，这就像游戏中的强化装备。
成功，强化等级+1，装备属性更强力。
失败，装备损坏，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而现在，洛天依和泰米尔都相当于习通的装备，它们之间的较量就是一场单车变摩托的命运赌博。
胜负得失成败……
一切都言之过早。
却说此时，泰米尔吸收了异常数据之后，身体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强，越来越重。
他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粉身碎骨的痛楚，却又在更快的时间里治愈、重生。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也没了生效的余地。
习通初步掌握了时间的力量。
但是在泰米尔身周，习通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不是时间凝固了，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之力的存在。
轰！
毁灭狂潮一波砸下，泰坦大陆残存的世界瞬间崩灭一半。
亿万生灵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随即，一个又一个生灵的过往涌入泰米尔体内，成为他百万世轮回的内容，成为他本尊的一部分。
轰！
毁灭狂潮再度砸下。
这次，泰米尔暴怒的挺起脊梁，想要与其抗争，然而他的力量差了一筹，被毁灭狂潮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残存的世界再度崩灭一半。
一半！
再一半！
很快，就到了泰米尔身周。
毁灭狂潮在他眼前流淌，在他左右徘徊，无孔不入的压迫力量作用在泰米尔身上、心中、灵魂里。
然而，泰米尔没有崩溃。
他依旧挺立着。
就像高大的世界树，用自己的身躯给自己下面的生灵一个栖身之地、庇护之所。
泰米尔也同样。
这里的每一个幸存者都是他的子民、部署、信徒。
这里，还有他的至爱。
不能退！
不能倒下！
更不能死亡！
轰！
这回，却是泰米尔自下而上冲击在毁灭狂潮上。
强力的碰撞令他瞬间粉身碎骨，可是狂化的力量令他眨眼间痊愈。
轰！
再次狠狠撞了上去。
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泰米尔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看似矗立在那一动不动，实则每一秒钟都和毁灭狂潮碰撞上亿次。
在这种无与伦比的打击之下，毁灭狂潮一点点迫退，散开。
而这时候，泰米尔双手托起。
狂乱的眼神瞬间坚硬如铁，整个人的气质也在一瞬间变得沉凝稳重，却又锋芒毕露。
“就算是天，也得给我滚回去！”
第1228章：前所未有的破坏
给我滚回去！
这一声道出了泰米尔的心声，融合的整个泰坦大陆的意志。
随即，泰米尔左手擎天，右手一拳挥出。
轰！
剧烈的震荡之力以泰米尔右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万物辟易。
然而，毁灭狂潮依旧浓郁、深厚，不可抗拒。
轰！
又是一拳。
哪怕右拳鲜血飞溅，泰米尔依旧一拳又一拳的攻上去。
血肉飞溅，然后瞬间痊愈。
一次次，又一次次……
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灵魂在燃烧，他的一直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锤炼得更加坚韧、稳固。
几近不朽。
杀不死泰米尔的，只会令他更强大。
泰坦大陆的生灵全都抬头仰望。
看着那擎天的巨大身影。
看着他与天的战斗。
拳头上迸发的光芒堪比星辰、月亮、太阳，光耀世间，沐浴每个生灵。
这光芒中蕴含有泰米尔焕发的血气、斗志，饱含精神意念，还有天地、世界以及更高层次存在崩灭时散发出的特殊能量。
看一眼都能提升，瞅一会儿就能顿悟，哪怕凡人也能因此成就神明，神明更是可以突破自身极限，踏足更高层次。
但是，这不能令他们生出一丝半点荣耀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颓败。
哪怕他们成为神明，甚至超越神明，依旧无法插手泰米尔正在进行的战斗。
因为，泰米尔比他们成长的更快。
哪怕成为神明，依旧需要仰望泰米尔，即便如此依旧无法看到他的真容。
他，就在面前。
却可望不可即。
他依旧顶天立地，可是他的身体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长。
天被他顶了起来。
地被他踩了下去。
他就是新的天地。
毁灭狂潮汹涌澎湃，迭浪奔涌，宛如多米诺骨牌，不断积攒能量。
泰米尔恰恰就是那最后一块骨牌。
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如果他顺势而为，这股毁灭的力量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逆向反抗，则所有的力量都会轰击在他身上。
现在，泰米尔不仅做了，而且成功抗住了这最强的一击。
毁灭狂潮毁灭了无数世界，奔涌了不知多么漫长的距离，积攒的能量超出想象极限。
按照多米诺骨牌的能量传导方式，世间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在这股力量下幸免。
然而，泰米尔活了下来，并且站了起来。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他粉身碎骨数以亿次。
他终究还活着。
而发出了最强一击之后，毁灭狂潮又需要漫长的积累，重新打出方才那种程度的重击。
可是，泰米尔不会给它第二次机会了。
轰！
一拳砸在漆黑的天空上。
天空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就像下水道盖板被捅着弹了几下。
轰！
又是一拳……
多米诺骨牌非但没能压倒最后一块，还被这一块反推回来，在一阵阵嘎吱的声音中扶正、逆转。
而且，这种扶正、反推的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烈。
咔嚓！
咔嚓！
咔嚓……
像是骨牌在碰撞，又像是齿轮在转动，更像是命运在摩擦……
总之，泰米尔的动作涉及到了一种至高的存在，一种未知的力量、规则。
这种声音持续不断。
没有人能知道它持续了多少响，更不知道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个年轻的精灵飞上天空。
他一路飞，一路停。
他在泰米尔的脚趾上歇了一会儿，又在泰米尔的膝盖上歇了几天，越向上，飞行难度越大，浪费的时间也越久，遇到强烈的能量流，甚至还会被吹回去。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进进退退，他终于从一个年轻的精灵变成了老年精灵。
“陛下……”
泰米尔瞬间停下了挥拳的手。
“上次那个精灵呢？”
“陛下，家父已经寿归正寝了。”
泰米尔沉默了半晌，“多少年了？皇后生了没有？”
“陛下，时间已经错乱了。沙漏中的沙子已经不再下流了。皇后还没生。”
泰米尔不等精灵说话，“时间魔法也没用了吧，你还来干什么？”
“陛下，我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不会再有下一个信使了。”
泰米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随即，又是一拳打出。
精灵满足的闭上眼睛——父亲的遗志，终于完成了。
至于自己……
他纵身一跃，从泰米尔耳朵上跳了下去。
“我恐怕，不能活着回去了……天的确很高，但世界太窄，飞不了多久就会碰壁……就让我在这自由的天空中永眠吧。”
信使走后，泰米尔咆哮一声，拳头挥击的速度和频率陡然翻倍。
翻倍！
翻倍！
轰！
泰米尔的手打穿了天空。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其中的一层，而后面还有一层。
轰！
一拳！
又是一层被打碎。
就像剥洋葱一样，天空一层层粉碎、消失，并且在消失的过程中不断抬升。
泰米尔弯曲的脊梁一点点直起，努力撑着天空的左手也空了出来，一起加入到战斗中。
即将碰壁的精灵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眼前的壁障一层层消失，世界变得越发宽广……
可是，他飞的太快了，世界扩张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他飞行的速度。
不出意外，还是会碰壁，撞得粉身碎骨。
泰米尔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可恶，给我开！”
他右手握拳平平一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他只知道，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一股奇特的力量回应了自己。
一柄斧子出现在手中。
斧子，野蛮人最喜爱的生产工具、战斗兵器。
泰米尔掌心中的斧子是具现而出，而具现的来源便是无数野蛮人代代相传的及精神意念。
他们对斧子的理解、赞美、狂热、喜爱，乃至信仰，全都凝聚在一起，通过泰米尔的手具现了出来。
开！
精灵信使发现，一道夺目的光芒从天而降，瞬间充斥视野，沐浴全身。
那股力量中蕴含着毁天灭地的不力量。
不，天地在这种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卡擦擦……
斧刃与毁灭狂潮形成的世界壁障猛烈对碰，
【昨天中午，有内鬼搞事，把书群爆破了，短时间内迅速发各种违禁内容，然后自己举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群已经永久了，近700人的群就这么没了，陪伴一年多的书友们能联系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一。内鬼孤儿，令人不齿。顺便说下新群1098391422，一零九八三九一四二二，新老朋友们可以加下】
第1229章：梦幻泡影的破灭
看到泰米尔挥舞斧子击破毁灭之力形成的壁障，习通浑身一颤。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开天辟地，没错，这就是开天辟地。
没有什么古老的传说，没有什么特殊的神器，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裂变。
就是简单而纯粹的挥舞了一下斧子。
可是，挥舞斧子的人不一样，挥舞斧子的地点也有些特殊。
所以，这一击造成了匪夷所思的影响。
“开！”
泰米尔再度挥舞斧子，不断开辟、切削，为精灵信使拓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斧刃的攻击持续不断、经久不绝。
比较静其中蕴含有野蛮人一族坚定的信念、狂热的信仰、不屈的斗志，以及数千年岁月中积淀下来的理解和感悟。
毁灭狂潮是多米诺骨牌，那么连绵不断的劈砍切削就是施加在最后一块骨牌上的反抗。
野蛮人一族最后的倔强。
快！
无与伦比的快！
在这个时间都失去意义的特殊空间中，快慢的界限也模糊到消失。
只要还有力气挥动斧子，就可以持续不断攻击，可以连绵不停的反抗。
毁灭之力形成的坚固壁障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刚开始只是一声。
然后是两声。
间隔越来越短，最终连成一片。
刚开始只是为了给精灵信使开辟一条道路，免得他撞死在墙上。
结果却硬生生辟出一条道路。
“啊啊啊啊啊……”
泰米尔体内的力量澎湃涌动。
外界压力骤降，带来的结果就是膨胀。
体内的力量无法控制，导致他身体在膨胀中崩溃。
可是狂化的力量令他身体快速修复，伤势不断愈合。
两者不断较劲的结果就是泰米尔体型不断膨胀，吹气似的变长、变粗。
“啊啊啊啊啊……”
狭小的天地无法容纳庞大的身躯，泰米尔暴吼一声向上挺身。
只听咔嚓一声，泰米尔感觉自己的身体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空间，一片陌生的领域。
然后，他想进入的更多，进入得更深。
于是他身体继续向上挺立。
轰隆隆……
扑簌簌……
泰坦大陆的世界剧烈颤抖。
无数毁灭之力崩溃四散，在天地间流转荡漾。
可是这些毁灭之力刚刚接触到泰米尔的气息便梦幻泡影般消散一空，化作无数灰蒙蒙、雾沉沉的气息。
这些气息受到同源的吸引，融入泰米尔脚下的大地，手上的天空。
于是，天地也在不断的增长、扩大，甚至比泰米尔膨胀的速度更快。
它们想要用体量压死泰米尔。
可是，泰米尔没有认输。
狂化之下，他的思维一片混乱，唯一的执念就是变大、变大、变大……
比天地更大！
随着体型的增长，他气息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毁灭狂潮被不断迫退，泰坦大陆重新恢复到以前的大小。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泰米尔的力量还在勃发，体型还在膨胀。
他脚踩大地、手托天空，为泰坦大陆开辟更广阔的世界。
习通抚掌。
“是的，的确是那一幕，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
即便是巧合，也是必然的巧合。
因为，这是因果系统中发生的事情，其中一草一木的诞生、消亡都如同谶语、启示，或者命运。
有因必有果，这里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
要么是外界某些事物的凝缩，要么会投射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泰坦大陆的生灵诞生、死亡，岁月之下，积攒了无数的神明。
这些神明也都学着泰米尔的样子，跟随着他的脚步向四极八荒开拓。
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故土。
那里，是他们用鲜血和汗水打下来的领地。
那里，承载了他们的辉煌，也埋葬了他们的荣耀。
现在，他们要将失去的一些都找回来。
越来越多的生灵从泰坦大陆出发，走向黑暗。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前途。
他们只知道，万物起源于泰坦大陆，无尽荣耀尽归泰米尔大帝。
虽然大帝伟岸的身躯已经超越了视野的极限、认知的极限，但所有泰坦大陆的生灵都知道。
他在那里！
永远在那里！
撑起一片天空，庇护整个世界。
“啊啊啊啊……”
泰米尔机械而麻木的挥出一击。
手上斧子突然一轻。
开开了！
是的！
毁灭狂潮形成的壁障被打通了。
这一斧子，劈开了壁障，打通了内外。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
介于生死之间、有无之中、存亡之外……
就连习通也说不清楚泰米尔此时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或者说……
他究竟是否还存在。
因为，在劈开毁灭之力那一瞬间，泰米尔便消失不见了。
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整个泰坦大陆，以及泰坦大陆中的所有。
就像肥皂泡。
它的存在只是弹指刹那，它的消失才是寂灭永恒。
泰米尔，以及他所思所想所处的一切，全都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
“系统……”
“尊敬的主人，请吩咐。”
“泰米尔的子系统，还存在吗？”
习通从没想过抹杀宿主，却没想到宿主自己把自己抹杀了。
“主人，子系统运转正常。”
习通心中一松，那就是说，泰米尔还活着了。
可是，系统下一句话让他心凉半截。
“但是，子系统宿主生命特征完全消失。”
习通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惜。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泰米尔彻底死亡了。
要么，他进入了更高层次的空间、位面、存在。
就像飞升，或者破碎虚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习通心中浮现出一道信息：肥皂泡内部原子和分子彼此碰撞会产生一种高能量，在泡泡爆炸的瞬间，会再次发生高频率的震动产生光粒子，从而发生一种弱核反应，这种反应爆发出来的能量能够达到2万摄氏度，相当于太阳表面温度的4倍。
每秒钟诞生和破碎的泡沫不计其数，没有人在意它们从而来，也没人在意它们向何方而去。
泰米尔，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特殊的泡沫。
对习通而言，比较特殊的泡沫。
第1130章：他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
那些光芒又是？
泰米尔疑惑的眯上眼睛。
或许是被毁灭狂潮包围太久，他的世界一直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早已忘记了光芒的色彩。
而现在，光芒出现了。
黑暗狂潮在这些光芒面前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在，转瞬瓦解。
看到光芒的出现，泰坦大陆诸多生灵乃至神明，都喜极而涕，向着泰米尔的方向顶礼膜拜。
泰米尔却没有任何成就感，他感到的是无尽的恐惧。
毁灭狂潮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毁灭了无数世界，无以计数的生灵，哪怕自己拼尽全力，也只是与其相抗。
相抗，还是弱势的一方。
然而在这些光芒面前，毁灭狂潮毫无还手之力，所及之处全线崩溃。
就像……
泰米尔突然想到一个画面。
就像是用针戳破肥皂泡一样。
没错，就像是炸裂的肥皂泡。
它不像毁灭狂潮一样，一点点的推进，缓慢吞噬，而是整体上的消失、崩灭。
最重要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天塌了，泰米尔还能撑着，可是肥皂泡炸了，泰米尔连怎么补救都不知道。
光芒越明亮，泰米尔心中的危机感也就越强烈。
危！
逃！
泰米尔第一时间回到女人的房间。
她的肚子挺着，比上次见到时又大了一圈。
但是，孩子迟迟不落地。
“我尽力了，对不起。”
泰米尔抚摸着女人沾满汗水的头发，然后一点点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这不是你的错。”
泰米尔眼睛紧紧合住，一滴泪水滑落下来。
“错不在你，而是这个世界。没错，是这个世界的错。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孩子的位置，他是注定不可能降生的。”
女人似乎明悟，却又更加迷惑。
她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为什么，可是光芒瞬间涌入屋中。
泰米尔双手紧紧抱住她，“艾希，等我，我会找到你的！”
女人点了点头，随即被光芒淹没、湮灭。
消失不见。
彻底的消失，彻底的不见，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的痕迹。
甚至，都没有留下尸体。
她终究还是没能把那个孩子带到这个世上。
不过，这已经毫无意义了，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了，“带到这个世上”更加不可能。
泰米尔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不，还有一个。
泰米尔呆呆的看着身前，一个身体蜷缩着的小家伙。
这是……
手掌覆上的一瞬间，泰米尔便明白了它的身份、来历。
这是，自己的孩子。
眼泪瞬间决堤。
虽然他没有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也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脚印，但他终究存在过。
这个世界不收留他，那就去一个收留他的世界。
泰米尔轻轻托起冰凉的小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贴在胸口。
绚丽的光芒萦绕周围，却不能侵犯泰米尔一寸。
不是不能侵犯，而是双方泾渭分明，没有任何交触。
泰米尔凭感觉找了一个方向，抬手间一柄斧子现了出来。
唰！
光幕被劈开一条缝隙，泰米尔立刻挤了进去。
依旧是光芒笼罩的区域。
再度劈出一斧子，还是光芒……
之前，泰米尔觉得黑暗狂潮带来的无尽黑暗很烦人，无比向往光明，可是现在，他有些怀念黑暗的色彩和感觉。
圣光虽好，但是太多了的话，也很烦人。
不知过了多久，泰米尔终于走出了圣光的范围，进入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在这里，他看到了久违的天空、大地。
虽然这个世界荒芜、死寂，但泰米尔还是满怀希望。
泰米尔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感受着干燥的土块变成尘土从指缝中留下。
随后，他将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暌违已久的泥土气息。
这里的地势很高，很像高原野蛮人的家乡。
一瞬间，泰米尔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景象、画面。
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楚，但家乡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美。
美得令人怀念。
这一瞬，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道光芒以泰米尔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光芒中，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和事物显现出来。
山川、河流、森林、牛羊……
泰米尔想象中的画面与外界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这是……
泰米尔征服万界，缴获了无数宗教的典籍，他自然分辨得出，这是无数宗教典籍中描述过的创世纪。
不过，比起宗教典籍中那些耗尽心血的创世纪而言，泰米尔就像喝水一样轻松。
一念间，世界便成了他心中的模样。
一刹那间，便有了人类。
那是野蛮人的模样。
其中许多面孔还非常熟悉。
泰米尔瞬间醒悟，这些，都是储藏在自己记忆中的事物和生灵。
而现在，他们又从记忆中剥离，落地生根。
龙族、比蒙、精灵、泰坦、恶魔、亡灵……
数以万计的生灵转瞬诞生，却又在弹指间湮灭。
但总有那么几个侥幸的生灵存活下来，或者留下了某些特殊的痕迹，被其他生灵继承。
泰米尔就像是一个播种机，所过之处万物生。
他又像是一个污染者，将黄色的大地污染成绿色，将宁谧的世界变得喧哗。
不知过了多久。
泰米尔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无数生灵匍匐在周围，狂热的欢呼、跪拜，凭着生命源头上的联系将泰米尔视作父祖。
泰米尔满意的看着那些类似野蛮人的生灵，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这个世界很完美，但是，并不适合。
怀中的小家伙没有半点复苏的迹象，很显然，这个世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挥手一划，泰米尔再度辟出一道裂缝，随即小时在其中。
匍匐膜拜的生灵们全都呆呆的伫立着。
他们惶恐了，认为是自己的行为举止触怒了父神，导致其离开。
他们拼命地磕头，恳求，祈祷父神归来。
然而，他没有回来，也不会再回来了。
【下一两章就是结局了，一个我自认为还算满意的结局】
第1131章：无法承载的重量
泰米尔穿越沙漠，寻找真的自我。
然而他跨越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却发现全都是虚妄的存在。
他的一个念头就能改变世界，而且是彻底的改变，本质上的改变。
而这些世界，都无法承载后裔的降临。
泰米尔知道，他的体量太庞大了，远远超出寻常世界的承载能力。
就像将鲸鱼装进一滴水里，怎么可能做到。
泰米尔的存在，是任何世界都无法承受的重。
同时，泰米尔也明白了为什么孩子迟迟无法降生。
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无法承载。
这不是某一个世界的问题，而是所有世界的问题。
它们，全都无法承载。
再次挥斧开辟通道，泰米尔敏锐察觉斧刃上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缺口。
这个缺口慢慢扩大，变成裂纹。
泰米尔清晰感受到了斧子的哀吟。
开辟了这么多的通道，它终于达到了极限。
“野蛮人的意志，也消散了吗？”
泰米尔抓了抓斧子，却像指缝中的流沙，攥得越紧流逝的越快。
眨眼间，斧子消失不见。
泰米尔坐下思考。
思考自己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思考因果系统内外世界的关联。
自己存在的方式什么？
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自己从一个又一个世界路过，却始终是过客，这又是为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已经超越了世界的存在，超脱了世界的层次，已经达到了永恒的境界。
“这就是永恒吗？”
但是仔细思考之后，泰米尔无比确信，这就是永恒！
永恒是什么？
泰米尔从来没有这个概念。
他只知道，所有的神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追求这个境界。
永恒是什么？
是一种力量，还是一个地方，又或者某个物品？
现在，泰米尔明白了。
永恒什么也不是，因为它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中。
它游离在所有世界之外，高于任何世界之上。
世界上没有永恒之物，因为世界本身便意味着一种永恒，万事万物皆遵循均固有的规律。
永恒的存在只会改变这种规律，打破固有的平衡，进而令世界改变。
泰米尔回头眺望。
自己走过的每一个世界都被改变。
改变成了故乡的模样。
恶魔、天使、亡灵、龙族、精灵、矮人、哥布林、野蛮人……
武技、魔法、炼金……
泰米尔没有向它们传播任何知识经验、语言文字，但每一个世界都循着不同的脉络殊途同归。
世界的本质就是重复，只是它们重复的源头不同。
泰米尔没有传播自己的信仰，他只是单纯的路过了这些世界，留下了脚印，然而一丝丝痕迹将所有世界都串联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诸多世界都有人类，而不是其他生灵的原因。
看着眼前荒芜的世界，泰米尔叹息一声。
不能继续前行了，因为，没有哪个世界适合。
泰米尔明白了永恒的真谛，也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所以，他决定休息一下。
既然这个世界无法承载后裔的降临，那就将它改造成到可以。
“要有光！”
一道湮灭万物的光芒凭空绽放。
这种光芒抹去了泰坦大陆存在的痕迹，却也成为泰米尔记忆中的痕迹。
现在，它又被泰米尔具现出来。
“要有暗！”
毁灭狂潮凭空浮现，转瞬笼罩世界。
因为被湮灭之光抹去的关系，黑暗对光明充满了畏惧，光明所在之处黑暗必然退避。
“风！火！水！土！”
泰米尔身上升腾起各色光芒，宛如极光，从头顶和脑后荡漾而起，绵延万里之后没入四面八方。
这时候，泰米尔呼出一口气，世间立刻有了风，他咳嗽了一声，立刻有了雷……
一样又一样事物从泰米尔的记忆中浮现，并且具现到世界中来。
神，生而强大，掌握万千能力。
因为，他们留在泰米尔记忆中的印象便是如此。
有些神明出身野蛮人，有些神明出身龙族、精灵、矮人等，还有神明出身域外，更有些神明只是道听途说，泰米尔也没见过他们本尊。
但是在这里，全都被具现出来。
没有哪个神明知道它们为什么诞生，也没有哪个神明知道他们诞生的意义。
因为，泰米尔没有告诉他们。
不，准确说，神明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创造的。
有的神明开始以能力为标准划分派系和阵营，还有以外观长相划分派系和阵营，进而产生了善恶之类的概念和准则。
神明的混乱也由此产生。
无数神明挠破头皮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时，各种各样的生灵在大地上诞生、孕育。
这些，全都是泰米尔记忆中存在过的生灵。
数以亿万的物种仿佛寒武纪物种大爆发，井喷般的涌现出来。
湿生、卵生、化生、胎生……
虽然诞生的方式不同，但它们诞生的起源都是泰米尔的意念。
然而，所有生灵都看不到泰米尔的存在。
一层无形的力量隔绝了它们的感知、认识，永恒，不是什么生灵都能窥伺的。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转瞬万年。
但是对泰米尔而言，这不过是弹指一瞬，甚至只是须臾一念间。
一念花开，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因泰米尔的意念而变得真实、厚重、丰富、绚丽……
代价就是，泰米尔竭尽所有。
身体内掏空、意念被掏空……
他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本源融入新世界，与新世界不分彼此。
他，就是世界。
咚！
虽然轻微，但是泰米尔清晰的听到了。
是心跳。
怀中的后裔有了心跳。
下一瞬，他蹬了蹬腿，两只小手捏着拳头放在耳边。
泰米尔笑了，一滴泪水落在小家伙额头上。
小家伙疑惑的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肥嫩的小手左右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泰米尔能看到他的动作，他却感受不到泰米尔的存在。
“是时候了。”
泰米尔抱起后裔，在新世界中漫步。
脚下的路很近，却又很远。
因为这其中不仅是山山水水的变化，还有沧海桑田的变幻。
他，不走寻常路。
小家伙好奇的瞪着大眼睛，他感觉自己在云端上荡漾，又像是雾霭中穿梭，但他没有任何畏惧。
因为他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笼罩身周。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是时间太久，又或许是景色太单调，又或者是这条路上飞速变幻的场景超出了小家伙的承受能力。
不一会儿，他便哈欠连天，然后呼呼睡着了。
泰米尔收了收胳膊，极力的想抱紧一点，可是胳膊中的力量快速消失，小家伙也变得越来越沉。
世界对他的牵引力越来越强，逐渐达到了泰米尔承受的临界点。
“就是这里了……”
泰米尔停了下来，周围一阵变幻，星云缭绕的雾气退潮般散去，一片冰天雪地的场景现了出来。
漫天风雪中，泰米尔踽踽独行。
小家伙脸红扑扑的，鼻涕泡一胀一缩，一胀一缩……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简陋的建筑现了出来。
泰米尔笔直向前，在遇到的第一个建筑前停了下来。
伸手掀开帘子走进去，风雪立刻从缝隙中跟了进来。
屋中，靠在火堆旁打盹的男人打了个寒噤，第一时间摸向劈柴的斧子。
但是，看到来人身影，他又收回了手，从怀里掏出酒囊丢了过去。
男人，雄壮魁梧而高大的男人。
这种身材长相在高原上非常受欢迎。
在野蛮人的认知里，能长成这样的男人，肯定不是坏人。
但是，泰米尔没有接。
他伸出手，将孩子递了过去。
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已经从永恒的存在衰落到了凡人都能看见的神明。
他为孩子创造了世界，却没法陪伴孩子成长。
留恋的看了孩子一眼，泰米尔从火堆旁拿起一根木棍，在羊皮上画了起来。
他掌握的力量太多太多，但是能够流传并且适合流传下来的，很少很少。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悉数传授。
可是现在，他只能选最简单易学的。
比如，野蛮铁拳。
这个技能被泰米尔不断改进、增强、精简，各方面都达到了极致。
删无可删，改无可改，却又简单到了极致。
看一眼就能学会，但是终其一生都无法精通。
不是这个能力有什么缺陷，而是，永远都可以提升、进步。
将羊皮卷起来塞到小家伙怀里，泰米尔向野蛮人男子点了点头。
“他，终将加冕为王！”
因为，这是专属他的世界，这是因他而生为他而造的世界。
他就是世界之王。
野蛮人愣愣的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
寒风吹拂，野蛮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随即哆嗦着醒了过来。
是梦！
可是……
看到怀里吹着鼻涕泡的小家伙，野蛮人再也不淡定了。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再看到小家伙怀里的羊皮卷，他咕咚吞了口口水。
看了一眼……
一个字也不认识。
但是再看一眼，似乎，有点认识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野蛮人抱着孩子向门口拜了又拜。
他知道，自己遇到神明了。
另一边，泰米尔轻轻叹息，自己的使命结束了。
“系统，解绑。”
再也用不到这个东西了。
“系统，重置。”
系统无言，只是默默地执行命令。
“去吧，寻找你的宿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岁月的尽头。
“大穿越系统改绑成功，宿主符合启动条件，系统初次启动中……”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