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莽的布置
第五玄的选择很简单，这一路回去，灵气就开始四溢，但并不改变回去的路径，只在这一条直线间释放。
等回到都城之中，再彻底放开，让灵气汹涌而出。
这结果倒也没有人不满，即便是四代祖巫等希望公平对待所有族人的人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或许他们所希望的平等，也只是有限的吧。
在霸下可以高速飞行之后，第五玄的归途快了很多，十余日后，便回到了都城上空。
这一趟出行异常的顺利，结果也让第五玄满意。
刚回到都城，莽就来请求准许他西征，对此第五玄自然不会反对，但他也没答应，而是让莽去找四代祖巫。
与处理人间事物一样，第五玄把仙界的权柄交给了四代祖巫。
权柄交出去了，就要先以身作则，尊重权柄的持有者，这样才能凸显四代祖巫的权威。
问题被抛到四代祖巫那里，他也没有反对，于是莽又急忙出了仙界去布置。
这期间莽提议重建祭台，没办法，霸下现在的体格祭台已经不适合了。
不过四代祖巫考虑到又要战争，又要基建，又要治水，联盟人力肯定困乏，没有必要再为此事大兴土木，于是便推掉了。
为此事，四代祖巫特意与霸下商议了一番，最后用扩大黑水工厂，说服霸下常年漂浮在祭台上方。
第五玄没有理会这些细节，一回到都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赵星河、卓白、洪重三人。
三个孩子都还不大，看起来也算健康，也听说了卓白和洪重出生时的异样。
“不用惊慌，这是两种特殊的能力，好好照顾。”
第五玄嘱咐众人几句，又用灵气查看了一下三个孩子，发现赵星河和卓白丹田位置都有特殊的力量。
前者是重水之力，也可以唤作星光之力，后者则是五行火。
在第五玄用灵气探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咯咯的乐，好像很喜欢这种灵气入体的感觉。
而洪重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他的丹田中并没有时光之力，一开始第五玄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仔细探查后才发现，时光之力在他的脑袋里。
这情况也不太理解，但想来时光之力作为更诡异的力量形势，储存位置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石重新回到道场，开始教授选中的那些孩子们，那些孩子倒是至今没有出现异样。
但也不是全无变化，狼牙，就是那个最早可以化为狼人的少年，也被石收入道场，他体内的灵气就非常充沛。
第五玄还特意看了一眼，却发现狼牙体内的灵气虽然多，但也处于一种饱和状态，并不能继续吸收突破。
“还是要寻找其他方法啊。”
第五玄感叹道。
石也知道任重道远，准备再次选出一批优质孩童，尝试看有没有其他方式突破的可能。
处理好这些问题，第五玄立刻进入仙界之基，混沌太极之中，全力掠取巨人王庭中的神性信仰之力。
每掠取出一丝神性信仰之力，便用混沌太极转化成灵气，再通过旋转的八根图腾柱外放出去。
这让太初都城的灵气越发的浓郁，同时，灵气也开始缓慢的向外扩散。
这样的情况自然引发人们的热议，但在莽颁布公告，说这一切都是太初所为后，人们也就不再议论了。
如今的联盟高层，基本上都动员了起来。
领着各部落的将军在处理军务，这是联盟多年来第一次大规模战争，务必要打得漂亮，为此他们做出很多规划。
并且有很多细致的如武器调配、粮食储存等问题需要他们解决。
首领照则带着各部落巫一起搞基建，目前最主要的还是马轨的铺设，各城市路灯、火炉的推广等都暂时的放了放。
马轨的铺设涉及的问题多且复杂，首先是主干道的选择，这需要有大局和前瞻性的眼光。
其次，因为轨道选择了使用铁轨，而不是更易制作的木轨，所以需要多建几座矿场。
最后就是水患的干扰了，在水患没有彻底解决前，主干道的选择很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莽倒是也生出过马轨建设推后的想法，可如今寒冰期过去，物资运输已经成了大问题，他还是咬牙决定水患的治理与马轨的铺设同时进行。
好在炼制铁轨并不困难，只要弄一些有经验的图腾和族人进入矿山，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铁轨。
若是铁轨的炼制再有困难，那莽想三个方向一起动起来的想法，是要彻底破产了。
最后韶参与到铁轨线路的设计汇总，因为照不能长时间进入仙界，韶没办法只能走出来。
这也就是灵气开始充沛了，不然第五玄是万万不肯的。
西征军和基建都有领头人了，莽开始选择治水的领头人。
这个人必须头脑灵活，因为联盟根本就没进行过治水，没有灵活的头脑，根本不足以担当此任。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有大局观和计划的指定能力，这让可选的范围再次缩小。
抛开这两点，这个治水的人还需要熟读过传貘圣殿典籍。
那些典籍中，有太初对治水的一些见解，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
那治水的见解非常粗糙，但至少有一个大体方向，总比什么都没有了解过的强。
这三个条件一出来，莽就有了想法。
“莽巫，传貘巫来了。”
莽的侍卫推开门说道。
“请他进来吧。”
莽放下手中的兽皮卷，抬起头说道。
他与韶不同，韶在位的时候，为自己配备了助理照，并且外面的办公室充满了工作人员，帮他把控整个联盟。
而莽却把那些人都交给了照，让他建立了首领大厅去办公，巫院留给自己使用。
整个巫院也被他进行了改造，推倒了很多房子，挪过来很多树木，搞得巫院郁郁葱葱，像极了园林。
“莽巫，你找我？”
走进房间的传貘巫是，韶的儿子。
他在上一代传貘巫死后，继承了传貘巫的位置。
“我想让你治水，你觉得如何？”
莽询问着，望向。
当年是有实力坐上联盟巫的位置的，只不过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都不喜连任，加上自己出现，才彻底断了走上联盟巫这条路。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出现，坐在自己这个位置的，很可能是。
他心中这般思索着，便又认真的看了几眼。
在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轻笑了一声。
从他的笑容上，依稀可见韶的影子。
“父亲跟我说过，说你正为此事发愁，十有**，是要找上我的。”
的回答让莽一愣，随后他便笑着说道：“上头那些人祖啊，一个个都是人精，什么事情都琢磨出来了，偏又不给我出主意，嗨。”
自顾的找个位置坐下，道：“还不是怕你觉得受到压制，他们现在也理解太初的苦了。”
这话莽倒是认同，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帮人祖做的可没有太初好。
既不想管着自己，又想试试去按照他们的想法做，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尤其是四代祖巫，对他的压迫最深，有时候恨得他牙痒痒。
想当年跟四代祖巫学习的时候，他也是极其仰慕四代祖巫才学的，可后来才发现，这老家伙心眼最多，坏得很。
当然，这还不至于影响他跟四代祖巫的感情，毕竟有其他巫和第五玄居中调和。
而且莽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坐上位置的时机，正处于联盟变革的尴尬时间段，无所适从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也在努力调整心态和方法，想要找到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好方法。
这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面有一座座大山，下面自己也才掌控几年，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都没做出来，想要树立自己的形象不易。
但这一次确实是个机会，西征、基建、治水赶在一起，自己只要能处理好，上下对自己都会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自己的能力也有所体现了。
想清楚这些，他望向的目光便越发的亲近了。
“治水这件事，还需要你帮我，人力物力，我都能提供，但我有个要求。”
莽认真的望着。
“请讲。”
也认真的望着莽，等待着他的要求。
“不能耽误基建和西征，能做到么？”
面对莽的询问，眉头皱起，没有立刻表态。
这确实很难，不耽误西征容易，但基建却多少会受到影响。
“我有个想法。”
莽见为难，便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水自西来，治水也当由西至东，如此，基建从东边起，两不耽误如何。”
的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他对水道早有探查，知道西面是治水的重要之地，东面更多的是湖泊沼泽，若要治理，还真是要从西面来。
“西面的人力物力归我，等处理好西面水患，再解决东面的问题，这个时候，东面的基建也完成了，我们在互调？”
思索后，颇为兴奋的问道。
莽点点头，这正是他冥思苦想出来的解决方案，既能有效的调配人力，又能做到两不耽误。
“如此，还有问题么？”
莽问道。
“没有。”
肯定的回答道。
只要人力物力给足了，他自认治水不是难事，而且这件事他父亲还给了他一个消息，那就是关键时刻，可以请霸下帮忙。
以霸下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开辟水道，治水就更简单了。
第46章 韹巫治水
黑河源头，水势涛涛，蹲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探入水中，静静等待。
“巫，附近的村民我们请来了。”
跟着的侍卫上前禀报，回过头向后看了一眼。
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拘谨的跟在侍卫后面，他们下身围着兽皮，上身却穿着一个短袖麻衣。
麻衣，在联盟中算是比较奢侈的衣物了，由于麻的稀缺，导致大多数人还穿不上麻。
这家人虽然只着半麻，但想来是生活不错的。
的目光又扫过几人麻衣的边角，发现那里磨破的痕迹明显，这又是贫穷的表现。
由此可以判断，这些人曾经富裕过，只不过如今的生活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能通过这种细微观察做出判断，自然不是心灵剔透到这样的程度，而是因为，一路走来这种情况见的多了。
冰河期没有消退前，很多人种植黄粟发了家，尤其是那些敢于尝试树部落改良过的黄粟种子的，更是如此。
然而随着寒冰期结束，很多黄粟出现不适症状，产量不但没有因为天气的恢复增加，反而锐减。
锐减倒不至于受穷，毕竟也是有产量的，受了穷的，都是遭了水灾的。
洪水过处，黄粟颗粒无收，这使得黄粟价格猛涨。
倒不是有人囤积居奇，而是黄粟的大面积败坏，使得手里有黄粟的人不敢出卖。
这种情况，在莽打开粮仓调整后才得以缓解，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家庭破败。
这种情况，多处于连家都被淹了的农户中，眼前这个还有破旧麻衣穿，已经算好的了。
“稍等一下。”
没有让他们立刻过来，而是继续盯着手上的水深探测仪。
这东西自然是仙界研发出来的，原理就是利用长棍中的水图腾感知水深，再把深度反应到手柄上。
手柄上有一个刻度尺，每一个刻度代表一米，以图腾火覆盖范围为准。
难度不大，但对里面驻扎的仙界灵魂的要求很高，因为感受水深需要非常敏感。
测量出眼前这一处的水深，才起身，把水深测试仪交给旁边的人员，让他们继续测量，自己则走到几个农民身旁。
“今年水灾还是很严重吧？”
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他这一路走的有些累了，又拍了拍地面，让眼前这些人也坐下说话。
“今年比去年好一点。”
那领头的老农户开口道：“因为有了准备，我们在山上开了田，但地上的这些，都没了。”
他的眼睛有点红，这情况也不是一两年了，虽然联盟救济不断，可自己种的粮食，总是这般被水淹，又怎能不心痛。
“不要悲伤，我这不是来了么，正在找解决办法。”
赶忙开口拦住这老农户的情绪，不让他肆意发泄下去。
有那么几次谈话，他没拦着，这些庄稼汉是真哭啊。
也思索过，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种过地，所以没有这感情，但眼前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有的从爷爷辈就开始以土地为生，务农了三代，忽然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要被洪水淹没，心中不难过才怪。
“巫大人有方法么？”
旁边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农户问道。
他看着虽然也悲伤，但没前一个那么严重，甚至精气神都在，显然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打倒。
“你们这里不严重，主要是河道太窄，转弯又急，还有可能就是水底泥沙太多，这点要他们测量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一路从都城北面的黑河支脉向西走，如今几乎要到了西安城。
这一路观察多处黑河水道，也都提出了治理方案，这处在他看来，也不是大问题。
“能解决？”
那眼睛通红的老农户忍不住向前，抓住的手问道。
的侍卫想要上前，被他摆摆手阻拦下来。
“能解决。”
肯定的说道：“我会把详细治理方案整理出来，交给你们镇长，他会带着你们在干旱期治理。”
干旱期一般要在秋天出现，那个时候黑河水位较浅，便于治理。
“您……您不留在这里？”
老农户疑惑的问道。
摇摇头，道：“黑河河道宽大，又多笔直的水道，算是好治理了，南江那里才严重，我这个冬天，应该是在南江的。”
老者神色一暗，但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听镇长说过，南江那边，大体上就是龙城西、西安城南那一片，才是真正的洪水泛滥严重。
他们至少还能维持个体面，没有把以前的麻衣当掉，那边据说体面都没有了，人多穿着兽皮。
甚至有更惨的，兽皮都穿不上，只能裹着一片叶子。
“巫，测出来了，是外河道泥沙淤积严重，才导致河水泛滥的，要是每年枯水期清理一次，问题就能解决。”
巫的助手走过来，把手中水深探测仪递给巫。
这东西还是试用品，宝贵的很，那助手也不敢在手上多把玩，怕弄坏了。
就这一个试用品，还是最近才送过来的，之前为了测试水深，都要水性好的战士亲自下去测量。
危险不说，测试速度还慢，而且误差也大。
据说如今仙界也在大力打造水深探测仪，只不过这东西对仙界灵魂的要求有点高，所以产出就慢了一些。
但据说不久后就有一大批会送过来，对此也有了安排，直接让送那批水深探测仪的人分一半去南江源头，那里才是需要早点测试的地方。
“清理淤泥，这件事就要你们镇长组织你们做了，到了冬天，要辛苦你们了。”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
“不辛苦，只要能防洪，怎样我们都愿意。”
那老农户也跟着起身，但还是舍不得放开的手。
没有强硬的抽回自己的手，他知道这些人对他们的期盼。
他用另一只手拍打着老人的手，半开玩笑，半是安慰的说道：“到时候你可别下去，让年轻人去，他们力气大。”
老农户立刻松开手，要展示自己的一身肌肉给看。
借势收回手，道：“我去跟你们镇长商议解决洪水的问题，你们就等消息吧，若是秋季就进入枯水期，处理起来更容易一些。”
老农户此时也被那青年拉住，那人确是看出来的离开意图。
告别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若是今年没有枯水期，那就要盯着河水挖泥沙了，这种事情很危险，不要让老人家动手。”
他这话确是跟那青年说的，那青年赶忙点头，这才又转身离开。
跟着镇长走到镇里，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夜晚他也没有休息，连夜画了这一段水道的图像，又在上面标上排沙的重点区域，仔细琢磨一番没有问题，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早起来，便又把画卷交给镇长，仔细述说了上面的内容，连番嘱咐若是没有进入枯水期，排沙要如何做才安全，这才一路向西出发。
十余日，又接连探查了两处洪水发生的地点，才赶到西安城。
“城外水灾更严重，尤其是人部落那边，比咱们这里还厉害。”
夜晚，来到西安城的，听着西安城城主木巫说道。
他却不是明图腾境界的图腾巫，而是一个灵部落的巫，因为管理才能出众，被莽选出来当了城主。
莽上台后，对官员的要求高了很多，因为他不像韶一样做足了计划，把下面的人当工具使用，所以他选择的人，都有一定的自主能力。
这木巫算是他提拔比较早的一个，起于龙城，因为西安城这边有战事，莽才掉他过来，因为这人善于调配资源。
木巫坐镇西安城已经两年有余，各方面处理的都很好，包括与蛇部落、狼部落、芈部落的相处，处理的也很不错。
两年时间，木巫算是坐稳了西安城城主的位置，因此，这里的治水问题，直接跟他沟通就好。
“城外的民众，狩猎的更多吧？”
思索着问道。
木巫点点头，道：“种黄粟的不多，其中一部分还是因为在东边受了灾，想了去西边看看的，谁成想这边更厉害。”
点点头，道：“那西边就不管了。”
这话让木巫一愣，疑惑的看向。
“南江源头的问题更严重，黑河这边我已经做过梳理，明年纵然还会出现问题，也不如今年严重，总能挺一挺的。”
解释道。
“南江，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木巫依旧有些错愕的说道。
点点头，那里确实严重啊。
“这两年倒是把精力都放在西安城了，没有顾忌那边。”
木巫苦笑着说道。
理解的点点头，想来他一个全无根基的灵部落首领，能在西安城站住脚跟，付出的努力肯定不会少的。
“龙城外的水道不治理，也是为了能泄洪，总要先顾忌自家的再说，等弄好的南江，我再好好治理黑河吧。”
直接明说了自己的想法，木巫也表示了理解。
他一路做到城主，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经历最多的就是委曲求全，因此明白的苦衷。
“你在这边的安排，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你放心。”
木巫望着一脸疲倦的说道。
感谢的点点头，随后便请辞去休息了。
这一路走来，他太累了。
第47章 南江堰
仙界之中，银月神与司农之神对持，第五玄沉默的关注着。
归来小一年，联盟中的信仰之力足够一个图腾成神还有剩余。
为了这个名额，银月神与司农之神争执起来。
司农之神，便是当初的牛图腾，第五玄为他封神，他就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但他脑子向来跳脱，时好时坏，第五玄也就顺了他心意。
如今他又跳出来跟银月神争成神之机，第五玄一时还没搞明白他的想法。
何止第五玄不明白，银月神，还有已成神的太阳神等也都不明白。
“我是有正当理由的。”
司农之神依旧是长着四只牛角的水牛模样，他此时梗着脖子，一双大眼睛在第五玄和银月神身上游荡。
“有什么理由，你说。”
第五玄催促道。
“天下洪水泛滥，黄粟匮乏……”
“没有匮乏。”
第五玄打断他说道。
虽然洪水泛滥，但早年储存的黄粟本就够多，加上新黄粟品种也早就被研发出来，如今联盟粮食还是够的。
如果不够，莽也不会疯了发动战争，即便他疯了，四代祖巫和韶也在，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治水我老牛要出力的。”
司农之神瞪着大眼睛说道。
“你要出去用牛角犁河道么？”
第五玄倒是有点当真了。
如今灵气已经外放的非常远了，如果老牛愿意干这活，还真能同意让老牛先成神。
前后不过半年的事情，劝一劝月图腾，她也会同意的。
“……我不出去。”
谁想老牛瞪大眼睛，呆滞许久蹦出这么一句。
“他是觉得圣者残识要消失了，失去靠山害怕，所以想先成神。”
月图腾一语道破牛图腾心思，让老牛一双牛眼紧张的左右摇摆。
第五玄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心思这么多。
“圣者残识是有消失趋势，但还远未达到消亡的程度，你再等半年。”
听了第五玄的话，老头嗯了一声，拖着身子缓步离开，但看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是心有不甘。
“下一个就是你，如何？”
第五玄见他这样，也是于心不忍，便开口说道。
“当真？”
老牛问道。
第五玄扫视其他图腾，见没有人明确反对，便应道：“当真。”
老牛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而第五玄也终于得空把神性信仰之力打入天上的月亮之中。
神性信仰之力入体，圆月的银色光芒越发璀璨，普照着仙界大地，把仙界镀染的美轮美奂。
缓缓的，月亮球体之上，那浓雾笼罩之地云雾散开，露出一个宫宇。
宫宇的门庭上，写着广寒宫三个字，宫殿之内，一个美女卧榻在中央大殿的阁楼上。
姿态妖娆，面目绝美。
“这妖怪……”
第五玄吐槽了一句，便也不再关注，看那模样，一时间也不会苏醒。
把目光在广寒宫扫视，想着寻找玉兔或是吴刚，却发现并没有这两样存在。
“潜意识……果然不是绝对的。”
第五玄呢喃了一句，也就不再关注银月神了。
…………
站在岸边，目光注视着大河中央。
如今已经进入冬季，可南江的枯水期却没有如期到来，江水依旧由西至东奔腾着，只是不如夏季那么汹涌而已。
此时被自己聚集过来的族人，正忙碌着把杩杈扛入江心，扔到江心之中。
从岸边到江心之中，已经被盛满石子的竹笼填充出一个临时堤坝，人们在上面行走，搬运着杩杈和充满石子的竹笼。
这是构建堤坝的材料，按照的设想，他将在这个地方打造一个南江堰。
这灵感，自然来源于他在传貘圣殿看过的一张都江堰的图纸，那图纸，还是第五玄留下的。
“巫，前面水流太急，扔下去的杩杈落下去很快就被冲走，只有充斥了石子的竹笼才能顶用啊。”
助手从前线跑过来，向说道。
点点头，他也是有感于此，才让助手去看一看，结果果然如此自己猜测的一般。
半个河道被拦住，剩下的河道必然水流湍急，继续扔过去已经不现实了。
“向后点扔杩杈和笼石吧，开始构建鱼嘴。”
想了想，下决心说道。
在这个位置开始构建鱼嘴，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对于这种大工程，整个联盟都没有经验，他只能按照书籍上的记载，姑且一试。
所谓鱼嘴，就是他想要在大江中央构建的，一个如游鱼形状的一处陆地的最西点。
确定这个点，和这个点后面游鱼的形态很重要。
按照那都江堰的做法，用游鱼把江水一分为二，南边为外江，里面为内江。
外江的河床略高，内江的河床略低。
这样一来，当水流较小的时候，水流的六分会流入地势较低的内江。
这内江之水，将引入偏北的河道中，用于为下方的平原土地灌溉。
而当水流较大，也就是洪水到来的时候，因为一高一低的地势原因，在鱼嘴前方会形成一个漩涡。
这个漩涡会把六层以上的水甩到外江之中，而内江只有四层不到。
这样一来，内江就不至于泛滥了，而外江泛滥，危害的是南江以南的土地，那里的族人本就不多，提前迁移便好。
想要达到这个效果，鱼嘴的位置就必须选好，而并不知道自己选定的位置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
他的心中，并没有确定有效的判断，但他必须下令，事实上他已经拖延一段时间了。
“你在这里监督，我去看看后面内江改造的情况。”
对自己的助理说完，带着几个侍卫骑着巨狼，向后面跑去。
南江从这里，正好一分为二，一部分是向南而去，那是一个较大的支脉，还有一部分向北，这个支脉较小。
为了让内江的效果更好，对向北的这个支脉做了改造，正在让沿途族人扩建。
他要观看的，就是这扩建工作。
一路向南细细查看，倒是没有偷懒的，只不过有几处由于居住的人少，劳力不够，可能工期赶不上。
对于这种情况，直接作出调整，从更远处调配劳力，他是有这个权限的。
检查了六天，下面的路程他不准备亲自去看了，准备交给自己另一个助手，便在这时，一匹快马赶来。
“巫，图腾已经到了，钢铁也运来了一些。”
那骑士下了马，立刻说道。
“好。”
点点头，直接起身上了巨狼，向南江堰走去，而这边，则交给了自己助手处理。
图腾和钢铁，都是他要来的，准备将来加固堤坝使用，只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产铁地也有点远，运输多为不便。
为此，已经有地质专家开始在附近寻找，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可堪使用的矿脉。
回到南江堰，这里的鱼身已经打造出好大一块。
联盟族人都能使用图腾力量，其体力、力量比之普通人强了很多，这是他们工作效率高的原因。
走上鱼身检查了一遍，对这里的坚固度他还是很满意的，倒也没有急着让图腾把钢铁融化浇灌上去，毕竟这样耽误工期。
“先沿着直线，把内江水流截住，这样内江的扩建工作方便很多，而且可以挖深游鱼北侧的河道。”
他一边在堤坝上行走着，一边对身旁的助手吩咐道。
那助手立刻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又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情就说。”
见他欲言又止，便直言道。
“我想，可不可以在临时堤坝的西面先灌入钢水，铸成临时堤坝，这样一来，将来拆除堤坝，会方便很多。”
那助手犹豫着说道，则凝眉思索。
这倒是解决了他的一个麻烦，那就是将来如何拆除临时堤坝。
因为临时堤坝是从北岸向中央建的，而这一面正好又属于内江，应该是河床低矮处。
可这些堆积的临时堤坝却不好处理，他这个方法，倒是解决了这个麻烦。
只是将来拆除临时钢铁堤坝的时候，要有大量钢铁沉入河床了，这问题倒不大。
主要还是要损失这些钢铁，捞取会非常费力。
“枯水季节再捞取这些钢铁。”
忍不住说出解决之道，然后望向自己的助手，这还是一位常年陪在自己身边，长居传貘圣殿的学者。
“可以，就按照你的方法，但不要急，先不要打断构建游鱼主体，等这边建好了，再用你这个方法。”
的脸上也终于显现笑容，因为他想到了更多。
若来年还是有洪水险情，就在关键处多准备几个图腾和大量钢铁，不行就临时构建堤坝。
只要把水势向外倾泻就好，哪里有问题，等洪水期过了，再解决也来得及。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便不可抑制，他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
“把助手都召集在一起，我有一些想法沟通一下。”
立刻下令，那助手也立刻拿出一个呜呜机，呼唤了几句，便跟着走向岸边。
大家聚在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得到众人一致认同。
“要在水流关键的地方，黑河、南江的两个出口处都要准备。”
其中一个助手立刻发表意见。
“不只是这两个，还要在中间选几个地段，要有可以泄洪的地方，又是方便操作的关键之处。”
补充道。
众人讨论一阵，最后觉得还是要走出去看看。
于是，新一轮的奔波又开始了。
第48章 正义之师
北风凛冽，正是一年最冷季节，可这个冬季，西安城却分外的热闹。
若是往年，西安城自然不会这么热闹。
自当年魂部落叩关之后，西安城为西部屏障的这一说法便越发盛行，加之这里确实是联盟最北之地，很多人不愿意再此长居。
即便因各种原因需要居住于此，也多选择在西安城的东城外的土地上居住，而不愿长居城内。
这是因为当年那一战的影响，也是因为西边的人部落。
人部落不像联盟，联盟自从火部落开始就断了奴隶制，可人部落至今仍有奴隶制。
根据很多西面逃来的奴隶讲，那边的生活非常不易，与天地斗争，与野兽夺食。
灾年幼子可食，丰年又要被剥夺，这几年更是雨水太多，导致黄粟减产，生活便越发的不易了。
这只是导致逃奴增多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部落如今内政不静。
诸侯开始与人王争位，虽然还没有内战，却也是内斗不断，小范围的摩擦一旦发生，这些奴隶不是惨死，就是成了替罪羊，不跑才怪。
有一些人，甚至从西凉城那边向联盟逃，这一路，冻死饿死不知凡几，能活到这里的西凉逃奴，十不存一。
“这样的部落，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等大军一到，必是群奴响应。”
牛将军瞪着一双大眼，站在西城墙上说道。
他这话是说给前方的元帅的，可只是望着城墙下的大军，沉默不语。
倒是站在旁边的西安城主木巫摇了摇头。
“你不认同？”
牛将军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面对牛将军的凝视与质问，木巫脸上并无丝毫恐惧。
如今联盟军政分离，互不统属，他自然不怕得罪牛将军。
加之现今实施三省六部九品制，若论官职，他是从二品文官，领西安城及周边政务的一方大员。
而牛将军，若不在军中，算是从二品武将，领将军号，却也只是散职。
如今入了军，却只做到正三品，领了一个护军参将的名头，职位还不如他，他又有何惧怕的。
“人部落愚昧，不习文，不懂武，更不谈忠义，不涉廉耻，牛将军跟他们谈自由，他们也不懂。”
木巫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表情也没有鄙夷或其他情绪，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牛将军却颇为不满。
“若不懂自由，他们逃到西安城做什么？”
牛将军这话已经带了足够的火气，惹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瞬间低眉顺目许多。
“那是他们以为这边有主子需要他们，结果来了却发现没有，不知道多少奴隶知道这件事，居然悲痛的自杀了。”
木巫摇着头，唏嘘的说道。
牛将军一愣，何止他错愕，即便是也疑惑的望向木巫。
“因为这里没有主子，自杀？”
询问道。
木巫点点头，道：“确实有这种事情，初次听闻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想不到人会被一个想法紧固而死。”
“或许本身就是不想活了。”
狼将军忽然插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狼部落常驻西安城，经常深入草原狩猎，倒是见过许多人部落人。
“愿闻其详。”
木巫拱拱手说道。
他虽然与驻扎本城的三个明部落相安无事，却也没有得到他们全力支持与认可，更未获得他们帮助。
这一次狼将军突然插话，或许是他撬开三个部落的契机，因此他才立刻贴过来。
“在人部落，若是逃奴重新找到主子，得到主子认可，便可以请求主子把家人交易过来。”
狼将军缓缓开口，声音很是低沉。
“那些家里出了逃奴的主子，为了在交换中获得好处，会暂缓处置逃奴的家人，可这日子也拖不了多久，这些人应该是知道这边不会有人帮他们交易家人后，才选择自杀的。”
他这话说完，众人许久都没有开口，各自缄默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沉默的看着外面集结的大军，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这也太过愚昧了。”
牛将军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狼将军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联盟就好了许多？”
牛将军一愣，一时间不知道狼将军是什么意思，还是木巫开口为他解惑。
“前几年太初想做全民教育普及，打破联盟内的愚昧，可几位祖巫研究后发现耗费太多，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所以……”
木巫望了一眼天真浪漫的牛将军一眼，接着说道：“所以联盟内不通文字者甚多，甚至有些小部落依旧以聚集在一起的方式生活，很是封闭。”
他这最后一句“很是封闭”，拖得很长，略有深意。
“我等明图腾部落都已经打破抱团居住的方式，这些小部落还敢这么放肆？”
牛将军瞪大一双眼睛，疑惑的问道。
“哼。”
狼将军不满的哼了一声，看样子是不想给他解释什么。
又是木巫，无奈开口道：“明图腾部落是灵部部落，得到太初封敕，各方面照顾的都很好，分开了生活也不差，小部落不行的。”
牛将军还是有些迷茫，可却开口打断了他继续询问的想法。
“太初常说，说话做事，都要端正，今日西征，本来只是因为人王的求助，可如今看来，却也是扫平污秽之地，我等，当得起正义之师四个字。”
扫视众位将军，众人赶忙肃穆，便是木巫，也恭敬的站直身形。
“待下面军队聚集，我们即刻出发，狼将军率领战兵五千为前锋，扫平沿途中小部落，探明前路，可能做到？”
望向狼将军问道。
“敢领军令状。”
狼将军单膝跪地，捶胸说道。
没眉头一皱，道：“这等小事，立什么军令状，说能不能便可。”
“能。”
狼将军又双手抱拳说道。
“下去整军，你最先出发，记住，要严苛军法，不得让军士滥杀无辜，否则我拿你问罪。”
沉声道。
“是。”
狼将军再次应下，起身便要离开。
“狼将军稍等。”
说话的确是的参谋长，他叫住狼将军后道：“若敌人向东望城送信，且让他去，不必阻拦。”
狼将军疑惑的望了一眼，见没有反对，便又再次拱手应下，随后转身下了城墙去整军。
“大日将军。”
又唤出大日部落的将军，下令道：“你领五千人为我左军，护我左翼，有问题么？”
“没有。”
大日将军捶胸应道。
“那就去整军吧。”
听了的话，大日将军立刻下城整军。
“银月将军。”
再次下令，这一次走出的确是一个女将军，手持嗜血枪。
“你领兵五千，为我右军，护我右翼，可有问题？”
“没有。”
银月将军的声音清脆，可现场却没人敢小看。
她那一手嗜血枪法，战起来凌厉的很，在场的将军都体验过。
“下去领兵。”
银月将军立刻应下，起身去领兵。
“牛将军，你领兵五千，护我后路，为我后军，去吧。”
到了牛将军这里，却没有问题什么，只是让他速去。
这确实因为了解这个笨牛，若是问他有没有问题，他一定会说没有问题，然后再问一句，可能就有什么问题了。
懒得麻烦，直接让他去做便是。
这牛将军别看傻头傻脑，但执行军令最是不差，让他为后军，心中安稳。
“雄鹿将军、蛇将军、天马将军、食铁将军、契约将军，你们五人各自掌兵五千，以雄鹿将军为主，掌管辎重兵，有没有问题？”
五位将军分别起身出来，雄鹿将军站在最前方，率先表态没有问题，其他将军也一一表态。
待这五人下去，剩下的人都不会有单独领兵的机会了，其中几个将军脸上显现失望神色。
“你们留在中军，帮我执掌两万中军将士。”
看了一眼失望的众人，没多说什么，但还是很高兴的。
军人渴望战争，渴望军功，那是敢战之心，正是军队需要的。
“我要木巫帮我准备的人才，都凑齐了么？”
军令吩咐下去，众将军下城选兵还要一阵，有的是时间。
“勉力为之，凑出了三百余人，算上巫送来的九百人，共凑一千二百人。”
木巫拱手说道。
点点头，深邃的目光再次西望。
这一次出征，战斗的难度在他看来不大，但后勤保障却尤为重要，因为很可能要杀到西凉城。
西凉城在大草原极西之地，四万大军，两万五千辎重兵，共六万五千人在敌境行走，麻烦少不了。
他要的这些人，都是有过行政经验，并且懂得便宜行事的文官，为他安定打下来的后方之地。
后方出问题，才是这次西征真正麻烦的地方。
“元帅，还是要有防患后方有变之策啊。”
木巫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用途，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不应该他管的话。
没有呵斥他，只是点头笑了笑，道：“策略是有的，也不怕告诉你，若真的后方粮草供应出了问题，大军卸甲去辎重，直接一路杀回来便是，只是损失较大。”
木巫略一思索，这确实也是一个方法，便安心了不少，又想到自己无意间探查了军情，有些惶恐的拱了拱手。
却并不在乎，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49章 反了
人部落有三座高城，其中两座都是联盟帮着建造的。
联盟帮着建造的两座，分别是极西之地的西凉城，和人部落核心位置的王城。
帮助建造西凉城，是为了将来抵御众神山之用，而帮助修建王城，则是为了帮助人王固守四方。
而第三座，不属于联盟帮助修建，而全部由人部落自己修建的大城，便是这东望城。
东望城大兴土木，构建高大城墙所防的，自然是东方强大的联盟。
当年他们修建的时候，狼将军曾提议突袭，但当时人部落内部混乱，人王把控不易，韶考虑不为人王添乱，就任由其构建了。
这件事上，韶也得到了的支持。
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联盟树立足够强大的敌人，用以让军队训练攻城之术。
这场西征，在看来，也是练军之战。
“元帅，狼将军传来军报，东望城下，果然没有了树木。”
军中参将星辰将军上前，对着高坐帐篷中的拱手说道。
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人部落贵族多在联盟中留过学，一些简单的军士课程，学院中也是不吝教导的。
“令，左右军外扩，保护中军，中军战士就地伐木，带到东望城，用以云梯。”
随着的命令传下，下方自然有人忙碌起来，而随后也走出帐篷，检查了一下营地及营地左右。
他所做的检查，多是为了验证手中的地图是否足够准确，以此来判断手中地图是否可信。
这样的比对，他一个月间就没有挺过，目前看来，地图九成还是可信的，尤其是山川地形，几乎没有错误。
错误主要集中在沼泽地上。
去年夏天，草原上也有洪水漫过，因此沼泽严重中，而如今已至冬末，寒冰开始解冻，很多沼泽地露了出来。
地图上很多关于澡沼泽地的记录，并不准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探查人员多是举高远望，一处处把地形记录下来。
若是向探明所有沼泽地，则要亲身在草原上全部走过一遍，这事即便是伽倪墨得斯这种神也要数年时间，何况他们这些凡人。
接下来的几日，中军的行动速度减缓，路上不时会停下来劈砍树木带着前行。
可即使速度慢下来，三五日也到了东望城下。
而当中军到达的时候，前军和左右军，也都聚集在了这里。
“人王的队伍还没到么？”
向负责通讯的音将军问道。
离开联盟范围，呜呜机便不太好用了，只能使用八代巫的祭拜之法，通过祭拜图腾通话。
“快则一日，慢则三日便到。”
春将军赶忙回道。
随着大军出征日久，身上那股威严愈发的隆重起来，甚至比之联盟巫和首领都要厚重。
这就是将权与政权的不同。
大军孤悬在外，所有事情都要来敲定，所有人的生死也是一言而决，久而久之，威严自然隆重。
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但眉头却皱了起来。
按照既定计划，人王大军应该比联盟大军早到旬日攻城，可如今却成了联盟大军先到。
这期间，必然有什么变化，只是那边没有传递原因，也一直隐忍没有询问。
对方既然不主动说，这件事就必然牵连深广。
他出发前，莽跟他说过，说是人王身体好像不太好了，或许这变化因此引起，但一时却也没有什么确定消息。
莽那里，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之前，一直不明白太初所说的大军在外，信息最重要是什么意思，如今却是领悟了。
所有变化，都需要有信息解答，一旦得不到解答，主将便会心存疑虑。
时间越长，疑虑越大，压力也就越大，最后很可能不等敌人攻来，就自乱了阵脚。
但好在，西征之战尚在把握之中，毕竟从军士质量上来讲，联盟优势太大。
“询问人王，他那里出了什么事。”
最终，还是决定主动问一嘴，不能再等到见面了。
“是。”
春将军立刻去询问，而也在立好的大帐中，接见了三位独自领军的将令。
“有什么值得听的军报么？”
让几人坐下，随后扫视三人问道。
“我军刚刚窥到，敌军有一队骑兵在外，约有千余人。”
开口的是领着左军的大日将军，他们这一部是出了名的眼神好。
“那就多派些狼骑出去探查，这一千肯定不是全部。”
伸手指了指狼将军道：“人你们出。”
“是。”
狼将军立刻拱手，并对着自己身后的参军摆了摆手，那人便出去安排。
让狼将军出人，指的是他狼部落的狼骑兵。
狼骑兵来去如风，兼之总有好运伴随，而且在关键时刻可以进入幽冥逃窜，确实是好探子。
“还有什么军报么？”
又问道。
这一次众人都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那就出去看看。”
带着众人出了帐篷，旁边用来观望的云楼还没修建好，他便带着众人走到东望城下。
一箭之地外，站住脚，后面的众将军也停止下来。
此时已经能看到三丈高的城墙上面探望的兵士，许是有人注意到他们，不多时上面便传来声音。
“城下可是联盟元帅？”
城墙上有声音传来，说话那人却只是在垛口上探头说话，不敢站起来。
他是在小心防范大日将军，毕竟大日将军的箭法是出了名的，他不敢以身犯险。
众人望向，却并不开口回答，只是伸手指向城门口上方那用联盟文字写着的牌匾。
“这城下来，城名要改一改。”
颇为轻松的说道。
众人原本有些紧张，听了他这话，具是一笑。
东望城，这名字确实不太好听，显得野心有点大，偏这城里人的能力，又配不上着野心。
“元帅不回答我的问题，却是何意？”
那人还在叫嚷，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大日将军立刻弯弓搭箭，箭尖遥指那垛口。
那人也是有眼力的，在大日将军拿起弓箭的瞬间便低下头去，搞得大日将军只能引而不发。
“太初联盟与人部落，一向友善，今日这般，恐为不义之举，就不怕……”
那声音兀自叫嚷，狼将军不满开口打断。
“褐东，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提兵上城，灭你城池。”
狼将军却是认得这个人。
“这就是那褐东？”
倒是有些好奇的抬头张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人。
“确实是他，几次狩猎都能遇到此人，每次都隐隐有投降之意。”
狼将军拱手答道。
他的声音不大，显然无意用此事要挟褐东，或是做什么阴谋。
摇摇头，道：“这种人，在联盟是做不得城主的。”
狼将军笑着点了点头，这种软货，自然做不得城主。
那木巫，纵然尊重元帅，可在元帅面前依旧不卑不亢。
大军在西安城时，有军士惹出了几件不耻之事，那木巫就找上了元帅，要依法判处这些人。
元帅有意看他本事，便开口不允，那人据理力争，最后也是无用。
可木巫却派了人看着军营，寻到那几人出来的机会，直接抓了审了下狱。
元帅假作派人去提人，这人知道狱卒拦不住，居然亲自站在牢狱之前阻挡。
这一番举动，着实让元帅好好的夸奖了一番。
与木巫相比，眼前这狗屁东望城主，当真不值一哂。
“你去过这城墙上吧？”
又望向狼将军问道。
“那褐东带我去过一次，城墙宽大，上面都扑了石板，下面的夯土也很敦实。”
狼将军自然知道的用意，直接说道。
点点头，道：“那就只能强攻了，先制作攻城器吧，也等等人王他们。”
众人立刻领命，便又带他们回去，并无再查看他处。
就这么等了两天，人王大军一万余人，才晃晃当当的来到东望城下。
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军队经历过一场惨烈战斗。
“怎么回事？”
把人王迎入自己的帐篷，疑惑的问道。
“孙子反了。”
人王脸上带着点苦笑，但却没有多少不满的说道。
“确实反了？”
一愣，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确实反了。”
人王不无唏嘘的说道。
“我以为会是你三子呢。”
摇摇头说道。
听他这话，却是人王对孩子的造反早有预判。
“我本也以为会是三子，可谁想关键时刻，他退缩了，最后若不是我那孙子争气，这场造反几乎做不下来。”
人王说着，目光落在眼前美食之上，便顾不得讲述这些，先拿起美酒饮了一杯，又开始吃肉。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最见不得人王这种吃相，挥着说道。
人王只是哼哼哈哈，理也不理，继续吃喝。
联盟伙食可比人部落好多了，他这些年数次去联盟，几次都是禁不住着美食的诱惑。
“你真的要死了？”
见管不住他，也就不再理会，反而询问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
人王抓着肉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用力的把手中的肉塞到嘴里，狠狠的点了点头。
“王位，你是准备给你这孙子了？”
又问道。
“给他，给他，不狠不足以立世，我三子还是差了点，哈哈。”
人王一嘴的肉，嘟嘟囔囔的说着，也难为都听得懂。
第50章 人王讨逆
“借我点攻城器，这东望城，我人王军打第一波。”
人王目光阴晦的看着东望城头，愤恨道。
他三子试图杵逆，便是受了这几个城主教唆，当然，这跟他的纵容脱不开关系。
可那是他的孩子，他可以纵容，甚至诱导他们谋反，以此促使他们成长。
但这些城主，却是其心可诛。
因此，他纵然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胸膛、左臂更是伤痕无数，但他也要发起第一波冲锋。
不如此，不足解他心头之恨。
“好。”
望着自己这个老朋友眼中的愤恨，直接选择了支持：“春将军，移攻城云梯五十给人部落。”
人王也才吃完饭不久，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这并不是攻城的好时机。
可他心中愤恨难当，却一刻也等不得。
想他那些儿孙，自小得他宠爱，若不是这些人挑唆，怎能起了杵逆之心。
自己虽然借势磨砺子孙，可子孙之杵逆，又如何不让他伤心。
这些伤心、愤恨，最终都会化成怒火落在这东望城上。
他历经苦难而建立人部落，忍得了痛、受得了罪，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这一次，他的滔天怒火，必然要倾泻到东望城上了。
人王一万余人的大军开始在北城下集结列阵，联盟的云梯分出五十架给到人王大军。
五十架云梯相对于宽大的城墙并不多，但用于攻城足够了。
人王向躬身一礼，最后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
“可要帮忙？”
狼将军忍不住在后面大喊问道，人王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随着他回归队伍，人王大军发出震慑云霄的呼喊声。
他是人部落的王，是组建人部落，带领人部落打下这片天下的王。
“人王，你封我褐家为公，世镇东望城，如今为何行军至此？”
褐东笔直的站到北城墙上，望着下面的人王喝问。
当初在东城墙上，他连头都不敢露全，如今却敢大摇大摆的站着。
与面对联盟大军相比，他此时的气势高了不止一筹。
“无耻小人，呸。”
牛将军一口吐沫喷在地上，不屑的说道。
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教唆我三子谋反，致使王城大乱，今日当诛。”
人王说着，已经有人送来一把长剑。
他的长剑与人同高，宽如两个手掌并在一起，这是韶当年送给他的礼物。
此剑被韶命名人王剑，用天外陨石打造，不能注入图腾力量，但却异常的锋利、坚韧。
人王得此剑，曾在都城独斗四位大公，胜。
“云梯张开，随我进攻。”
他单手高举人王剑，展示出惊人臂力。
“这厮，真的要死了？”
狼将军撇着嘴，向问道。
狼将军私下与人王太的关系很好，他也总是这般称呼人王，众人倒也不以为怪。
“真的。”
肯定的说道。
他自从获得霸下灵体后，对人体内的生命力越发的敏感。
在他的感觉中，太已经是一个油灯枯尽之人，如今支撑他的，只是那股子从野蛮中走出来的韧性。
这样的人，在这片大陆上，已经越来越少了。
当年的火部落，每一个首领都有如此坚毅的意志，可如今的联盟……
太久没有战争，也不好判断。
“嘎吱嘎吱……”
包裹了铁的攻城云梯开始展开，一个云车上有三个梯子，分成三个方向搭在北城女墙之上。
这些云梯并不是两根木头中间用无数节断木相连，而是一根原木左右插上很多木棍。
在人王的带领下，他们直接跳上木棍，或是踩着木棍枝干，或是踩着左右短棍，向着城墙发起进攻。
“断木。”
城墙上，褐东也发了号令，让战士们砍断铁皮包裹的木棍，他自己更是现身砍向人王踩踏的那根木棍。
若是给太初联盟足够的时间，运来更多的精铁，这些木棍外包裹的精铁会更厚，那样一来就更难砍断了。
可精铁并没有那么多，分到这么多云梯之上，更是每一个只有薄薄一层。
防火可以，防止敌人的劈砍就难了。
若是联盟攻击，有大量弓箭手压制城头还好，人部落却没有那么多弓箭手，因此敌人砍伐这些木头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而人王这根木头，更是被敌人主将褐东盯上，人王才跑到一半，那褐东已经挥动长刀砍向木棍。
眼见蹬梯而上已成妄想，人王并不气馁，他把手中等人高的长剑挥动，奋力抛向城墙。
“咔嚓。”
褐东的长刀砍断木棍。
“嘭。”
太的长剑刺入城墙之上，随后他猛踏了一脚下落的木棍，身体瞬间前冲，直接站到了长剑之上。
此时他距离城墙女墙只有一掌不到，以他的力量，一个爆发就能跳上去。
“盾来。”
他吼道。
人部落战士中立刻走出一个大汉，他拿着一个硕大的盾牌，抡圆了向着人王甩去。
“嗡嗡嗡……”
盾牌转着圈，发出嗡嗡声响砸下人王。
“啪。”
人王单臂一拿，就定住了盾牌，随后举着盾牌，脚踏人王剑向上一窜。
“打他。”
褐东带着惊恐的怒喝传来，无数刀剑劈砍在巨盾之上，但却不能阻止太上冲的趋势。
“嘭。”
一头扎入女墙之中，也不知道手中大盾撞倒多少人。
人王太就势一滚，当他起身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长一短两把短剑。
他因早年受到的刺杀较多，便习惯了在兽皮中多藏一些刀剑，即使他已经习惯使用人王剑，这旧习却依旧在。
“褐东何在？”
人王太一头白发风中飘荡，左右扫视间，居然无人敢率先动手。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的异样，因为他们的目光，都望着自己身后脚下。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那褐东是被他的大盾砸中了，刚要转身，便听道后方有风声传来。
屈身躲避，同时短剑向后当飞镖甩去。
“噗。”
响动传来，他也不知道扎到了谁，此时左右的军士已经动手，他身处敌营非常危险。
情况危急，太却凌然不惧。
他这一生，多次陷入比这种状况更加危险的绝境之中。
一次，有凶兽为祸王城外，他只身斗凶兽，勉力击杀凶兽后，却被十多名死士包围。
当时的他，身体困乏的厉害，围攻的人又多，无奈之下，他钻入那凶兽的腹中。
那凶兽体格硕大，这些人为了追他也都钻了进来，却不想被他一一刺死。
如今身体虽然也受了伤，却没有疲惫之感。
短剑出手，他的身体猛然向右侧军士一撞，身体埋在这着军士腹部猛然前冲。
顺手把长剑也扔了出去，抄起被他撞飞的这个军士的长枪，直接轮了一圈，把周围敌人清空。
太力气极大，抡起长枪，三五个拥有图腾力量的战士都被打扫飞，剩下的几个也被击倒，一时间一枪之地没有敌人。
“他就一个人，杀了他。”
褐东在怒吼，并且率先攻击上来。
他虽胆怯，却知道此时退却，就是找死。
没人敢把后背留给人王，除非他活的不耐烦了。
“人王，接剑。”
城外传来一声暴喝，随后人王剑被扔了上来。
“别让他拿到剑。”
褐东惊恐的吼叫一声，转身便向去夺空中的人王剑，身体却被太手中的长矛抽在身上。
“啪。”
人王踩着一个战士的脑袋纵身向上一跳，凌空抄起人王剑。
一人高的人王剑，被他像稻草一样拿在手中。
人王狞笑，随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杀伐。
这人王剑确实锋利，且长度与长兵器相同，横扫一圈，便是一片断臂残骸。
“杀了他。”
褐东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围攻围攻，不要让给他空间。”
声音虽然响亮，却是越来越远，这家伙是真的怕了，可能已经跑到城墙下了。
此时敌人向他聚集过来，太也没时间顾忌他，只是不停的厮杀。
从残阳一直杀到天色微黑，半个城墙都被他杀得通透，好多人部落战士已经登了上来。
再坚持一时半刻，这东城墙便能拿下来了。
“，拿下城墙么？”
人王向下方问道。
这场战斗虽然是他寻求联盟帮助的，但并没有向他隐瞒自己的想法。
战斗可以帮，但必须给联盟练兵。
练兵，就要杀人，若是他夺下城墙，一战定了胜负，联盟就不能练兵了。
“不要，容我明日攻城。”
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好。”
人王太应了一句，手上却不停，依旧在北城墙上奋力厮杀，直到没有一个敌人站着，他才停了下来。
至此，北城墙已经算是拿了下来，但他却哈哈大笑，骂过褐东之后，带着自家战士退下城墙。
城墙下，已经让人为这些勇士准备了烤肉和美酒，几个将军也在这里一起为太庆功。
人部落战士们自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联盟的诸位将军却只是吃肉，酒是一口不沾的。
如今联盟内，刑罚严苛，军法同样严苛，已经明令禁止，不死战者，不得饮酒，他们这些将军自然也不敢带头破坏军法。
更何况，最重军法，有他以身作则，其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饮酒。
第51章 死战不退
自人王横扫了东望城东城墙那一晚过后，联盟大军便开始在北城墙上展开连续攻伐。
左、右、前、后四军，四日四次攻破城墙，却都早早偃旗息鼓，下墙不战。
这第五日，早早的站到城墙之下，手握刀柄，昂头观城。
他的眼中，带着失望之色。
本想借助东望城磨砺大军，可大军数日攻伐，却都是半日落下城墙，若想取这东海城，不过旦夕之间。
这样的战斗，如何能起到磨砺用途。
“元帅，今日还不落城么？”
狼将军上前，右拳捶打胸口后问道。
摇摇头，道：“虽然这磨刀石不够坚硬，可好歹也能起到磨刀之用，先用着吧。”
大日将军又走出来行礼，道：“元帅，每日攻伐总有死人，这些伤亡，全无意义啊。”
望了他一眼，倒是能从他眼中看到仁慈。
“慈不掌兵，大日将军若是约束不了军队，把位置让出来，没有掌兵的将军还有的是。”
银月将军站出来，不屑的说道。
“你……”
“都少说两句。”
摆摆手，众人立刻收声，躬身行礼不敢乱言。
“必须全军都轮番攻伐过后，这东望城才能下，这是军令。”
他说的果断，态度坚决，众将也就不好在出言说什么。
“中军分出五千，今日攻城，城墙拿下便归来，刀将军指挥。”
扫了一眼有些激动的刀将军，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军帐。
这样的战斗看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也懒得每日在城下观望。
回到大帐，便看到太坐在他的主位上吃肉饮酒，也不在乎，来到旁边坐下。
“大早上的便吃酒，你也不嫌油腻。”
坐下后说完后，接过旁边侍卫地上的清粥，自顾自的喝起来。
“你在联盟，身居高位，鱼肉吃的够了，我这里疾苦，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太撇着嘴，用手上小刀从羊腿上刮下一片肉，放在嘴中，享受的闭着眼睛咀嚼。
摇摇头，只是自顾喝着稀粥，也不反驳。
“你为何做这般无意义的攻城？”
喝下一口酒，太问道。
“因为之后要分兵。”
喝完清粥，放下空碗后说道。
“分兵又如何？”
太又灌了一口酒问道。
“分兵便要再分出一个主帅，要看看他们几个成色，也要看看军队的成色。”
拿过酒杯，闻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这些人跟着你这么多年，很多都是你子侄辈，还看不出来？”
太皱着眉，疑惑问道。
“你总说你三子果敢英勇，临门一脚还不是缩了？”
轻笑一声说道。
太一怔，随后苦笑摇头，道：“我那孙儿看着却不果敢，且对我情谊最深，谁想到，他竟然……嗨。”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不是你自己要的么，现在心寒有什么用？。”
为他倒上一杯就说道。
太拿起酒杯，眼中闪烁着犹豫，最后一口喝下，道：“还是有些老了，心软了。”
“哼。”
用鼻子生了一声，道：“你大早上就来我这里哭穷，又用子孙不孝惹我同情，还用将死惹我怜惜，怎么，你想救下硕鼠部？”
太的动作一滞，缓缓扭头望向，眼中露疑惑。
“怎么的，我不理政，就没有政治智商么？”
再次为太斟满酒，道：“你可以小瞧我，却不能小瞧了联盟的首领，也不能小瞧了联盟的元帅。”
继位之初，曾是联盟首领，后来韶改制，他才成了元帅。
所以在本质上，他既有联盟首领的头衔，也有元帅的位置。
“唉。”
太叹息一声，起身，郑重的向行了一礼。
“太起家之初，鼠部落最早投奔，当年韶巫建议我分封四方，我也是把这最繁华的东望城交给了鼠部落，如今看来，却是我害了他们啊，还请元帅帮我。”
他这般说着，身体长躬，久久不起。
起身，拖着他的双手把他扶起来，道：“我刚刚已经跟你解释了为何要练兵，这般为难我，也是无用。”
太起身，眼中却依旧带着祈求之色。
这让非常不好受，他跟太交往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这人速来要强，这般低三下四，实在是罕见。
而且子孙反他是真，身死将至也是真，终究让太心中难受。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就这般赶走太，或是挥袖而去。
“你对鼠部落已经够了，封他们这最繁华的城镇，让他们从鼠部落变成硕鼠部落，他们享受了繁华，就该有此劫难的。”
温声劝说。
“元帅啊。”
太还要下拜，却被挡住，他便不再用力，只是真情道。
“这东望城因为靠着联盟，必然成为富裕之地，可也是人部落要地，当初鼠部落首领我是想封在北边的，可他们自己要为部落守卫要地，这份情，我要还啊。”
皱了皱眉，却咬着牙依旧摇头。
“元帅啊，我不求你放过他们，只求你不要这么消耗他们人力啊，五日交战，城墙上，已经有老弱了。”
太再次低下头，眼含泪花。
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团兽皮卷，递在的手中。
疑惑的打开，却发现这是一封褐东写给太的信件。
上面写的，是城中各部落的人数消耗，其中以硕鼠部落为巨，但其他部落也都伤亡不少。
在这些伤亡的下面，是褐东对如今东望城内形势的分析。
说的，大体是在硕鼠部落的带领下，那些反对人王的部落的战士，大多已经消耗光了，再打下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在信件的最后，是这样写的：
家父及褐东，治理东望城数十年，未能让东望城彻底听命人王，是褐家一脉之罪。
这些日子，为了引得这些反对者死于城墙之上，硕鼠部落战士身死者众，若无他们浴血在前，那些反对者亦不敢步入战场，必然投降却存反叛之心。
如今心存反叛者大多战死，今日褐东将领着这些反叛者的首领，再次登城且誓死不退。
褐东，必带着他们，一同死于城墙之上，为人王，为人王子孙，留下一个干净的东海城。
只望人王日后，看在家父及褐东尚算忠心，让硕鼠部落，在人部落中留存下去。
千秋万代，硕鼠部落忠诚之心，永存不变。
褐东绝笔
亦心情沉重的把兽皮卷折起来，望向太的目光，也终于柔化了。
“你想要褐东活命？”
问道。
“不。”
太坚定的说道，倒是让一愣。
“我只求元帅，今日战后，明日不要再战了，褐东一死，城中……皆是顺民。”
太终究忍不住低下头，抹去落下的眼泪。
犹豫许久，最后缓缓点了点头，但还是冷声道：“鼓动狼将军与大日将军这种做法，只可一次，否则联盟与人部落之间，必有隔膜，不能再和好如初。”
太低着头点了点，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异常难受。
看看生活，把这一代将死的人王逼成什么样子了。
…………
清晨刚过不久，刀将军便率先攻上城墙，午时之前便可轻松拿下城墙。
只是当他来到城墙上，却觉得今天的抵抗，异常的顽强。
人数或许没有前几日在下面看着那么多，但质量却上涨的厉害。
怎么回事？
他心中疑惑，却没有答案。
“闻听刀将军的部落，当年曾背叛联盟，你这叛军之后，也会被重用么？”
一声暴呵从不远处传来，刀将军愤怒的望过去，正看到那褐东提刀走来。
“你个鼠辈，也敢辱我？家父韶巫学生，我家对联盟的忠心，日月可鉴。”
纵然身处敌营，提到韶的时候，刀将军依旧抽空向东方拱了拱手。
“韶巫学生之后么？”
褐东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挥手驱散围攻刀将军的战士，摆出单独与刀将军对战的架势。
“这样的身份，若是斩了我，也不算辱没我威名，硕鼠部落褐东，但求一战。”
“战。”
刀将军跟他没什么可说的，紧了紧手中以青铜包裹的石刀，直接斩杀过去。
刀部落的人喜欢用刀，也善于用刀。
他们的力量附在刀上，总会带来诡异的能力，可以让长刀更加锋利，劈砍更加快速。
所以，刀部落的人善战是出了名的。
因心中愤怒，刀将军手中长刀连续数次都是力劈而下，褐东只能勉强抵挡。
甫一交手，褐东便落入劣势，但他却死死支撑，闪避应付。
“杀人功夫不行，躲闪本事不错，不愧是老鼠。”
刀将军一脚将褐东踹到在地上，狞笑着说道。
“咳咳，咳咳……”
褐东咳出鲜血，却轻笑一声，举刀对周围喊道：“各位奋力杀敌，今日死战不退。”
周围死战的东望城战士也都纷纷响应，喊着死战不退，奋力与联盟战士对战。
“哼。”
刀将军不屑的哼了一声，便再次攻上。
褐东自知不敌，却依旧与之奋战，只是多以躲避为主。
躲避之余，他还不停的喊着死战不退，今日必胜，激励着不停被歼灭的敌人。
慢慢的，刀将军也发现问题，眼前这敌人跟本不像要与自己死战，反而像是要缠住自己，让身边人送死一般。
这人，究竟什么意思？
第52章 皆可杀
太阳初升之时，热气少而寒气多，随着慢慢向上，寒气少而热气多。
褐东既不喜欢太阳初升之时，也不喜欢太阳当中之时。
前者让他觉得有丝冷气，后者让他觉得太过炙热，他就喜欢太阳半升不升的状态。
冷热正好，太阳又不灼眼。
此时他半依在女墙上，回头，正看到整个东望城。
他的影子，被东升的太阳照射到，在下面的大街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条影子，让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就想死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
他想死，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念想，二十年前就有了。
那一天，他陪着父亲一起巡视远没有如今热闹的东望城。
“东望城分东西四坊，是仿造火都而成，四坊之中，东坊与西坊最为热闹，你可知为何？”
记忆中，父亲带着刚刚成年的自己，走在东坊直通城墙的这条街道上问他。
他说，是因为东坊对着火部落联盟，西坊对着人部落王都，所以东西二坊，最为热闹。
父亲夸他聪慧，还说回去给他做肉吃，那一天，他本来是很高兴的。
这样高兴的日子，并不多，因为父亲大多时候，是没时间带着他巡游上街的，其中原因，他都知道。
都是因为那些可恶的、心怀鬼胎的侯爵部落，他们的首领暗地里串谋，一直想将父亲架空，获得东望城的领导权。
若只是这几个侯爵部落，父亲倒也制得住他们，问题是，除了王城，其他几城都在暗中支持这些侯爵们。
最开始的时候，支持的还很隐晦，后来，干脆把一**人当做逃奴送过来，增加几个侯爵的人手。
从那之后，父亲在这东望城之中，举步维艰。
他曾听母亲劝说过父亲一次，不行就舍了这东望城回王城，父亲有拥立人王之功，又是第一个投在人王麾下，回去了，也会得到善待。
但那一天，一向温和的父亲大怒，他打了母亲，甚至威胁母亲要是再说这话，就杀死自己。
年幼的褐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渐渐长大，听到很多人背后说他的父亲是人王坐下第一爪牙，他才慢慢的明白了些什么。
后来，在他快要成年的时候，公爵府被一个反叛的侯爵部落入侵，最后父亲虽然获胜，母亲却死在那一战中了。
从那之后，父亲就变得有些暴虐，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温和，经常喝酒，对手下的容忍也越来越少。
然后，在他成年后不久的一天，他就被父亲带着走在这条直通东城墙的大街之上。
“想什么呢？”
耳边一声炸响，把褐东从记忆中呼唤了出来。
褐东眯眼一笑，一双鼠眼仿佛闭上一般：“想起一些事，再想想现在，就挺开心的。”
刀将军怪异的看着他，道：“城上的人都被屠戮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跑？”
刀将军自然不会杀了褐东，若是把东望城城主都杀了，谁还会带兵出战，那明天的训练怎么办？
难不成他刀将军代替褐东，守城墙为城下大军习练攻城之法？
“今日不跑了，今日不跑了。”
褐东把手中长刀向旁边一撇，连连摆手说道。
刀将军脸色一变，心想今日莫不是杀的狠了，杀破了这家伙的狗胆？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不好办啊。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刀将军把手中裹了青铜的石刀放在褐东脖子上，凶戾的问道。
褐东又是一怔，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二十年前，自己站在那条长街上，望着身旁父亲的身体瑟瑟发抖。
然后，一个人拿着一把石刀，也是这般的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问他。
那一次，他吓得肝胆俱裂，却不是因为这人的喝问，而是因为父亲满是刀痕的尸体。
他的父亲，就死在那一天，死在那问他东坊和西坊为何繁华的一天。
那帮人后来并没有杀了他，而是让他坐上了父亲的位置，当个傀儡。
他母亲先死，父亲又丧，满腔的怨恨，却被敌人强行按在位置上当做傀儡，一过就是一年。
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死，可是，他不能死。
怎么能死呢？
自己死了，母亲的仇谁报？父亲的仇谁报？
难道任由这些仇人，在自己尸体上跳祭祀舞么？
他幼年在火都学习，知道几个成语，也明白忍辱负重和苟且偷生是不同的。
这些仇，这些恨，他都要报回来，都要还回去。
“嘿，小子，你想什么呢？”
愤怒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又是刀将军，把他从记忆中拉出来。
“我杀了你信不信？”
刀将军的刀向前递了递，刀还没占到脖子，刀上面的图腾力量已经碰到脖子了，鲜血瞬间流出。
“刀图腾的力量，果然锋利难挡。”
褐东笑着，伸手推开脖子上的刀，说道：“你不敢杀我。”
刀将军眉头一皱，却也明白，褐东知道联盟在做什么。
攻城五天，每日都能落下城下，却一次都没有攻进去，就是傻子，也明白联盟的想法了。
“你打不过人王吧？”
褐东问道。
刀将军收了刀，不满的哼了一声，道：“知道我不会杀你，就自己下去，早些调配大军，明日还有人攻城呢。”
褐东并不在意他的轻视，只是说道：“你果然打不过人王。”
迎着刀将军不满的目光，褐东伸手指向身后那条直通城墙的大街道：“当年人王，就在这条路上，为我手刃了所有敌人。”
他的目光，注视着那条大街，仿佛看到了拿刀只身前来、背上斜背着一把人高长剑的人。
那一日，人王以取剑回归看望他为由，入了东望城，又邀各家首领来这东坊大街，让他们给他讲讲，褐东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带着战兵聚集在这里，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堆不是理由的理由，准备就这么敷衍过去。
一个人王，一把长剑，他们不惧，这城里，有他们万余大军呢。
他们断定人王不敢拔剑，但他们错了，人王拔剑了。
那一天，他就站在一年前他父亲死时，他站着的那个地方，目睹自己的仇人，被人王一人一剑全部授首。
然后人王来到他面前，摸着他的头，对着由始至终一动不动的他说：“跟你父亲一样软弱，还偏要不眨眼的看这一切，嗨。”
从那一天之后，他重新领了东望城城主的实权，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开始寻找死亡的契机。
其实，他已经随时可以死了，因为仇报了，可是欠下的恩情还没还，所以他还不能死。
但这一天，已经到了。
“杀进去吧。”
从回忆中恢复过来的褐东，突然对刀将军说道。
“今日所有那些反叛者，包括他们的家眷，都被我诓到了这里。”
刀将军顺着他的指引，望向城下，果然看到一群穿着麻衣的人部落贵人。
在人部落，贵人与贱民很容易区分，身着麻衣者，皆是贵人，身着兽皮者，皆是贱民。
“什么反叛者？”
刀将军皱着眉问道。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东望城中，身着麻衣者，皆可杀。”
褐东微笑着，抬起头，望了一眼正在东升的太阳，然后他捡起地上的刀。
刀将军被他说得云里雾里，见他捡刀，只道他要回城，不想褐东脸上诡异的一笑，又对他说道：“告诉我人王叔叔，褐东去找爹娘了。”
说完，褐东手上长刀直接抹过咽喉，身体也随之后仰，从城墙上，坠入城中。
“轰……”
他的尸体轰然落下，惊得这些麻衣贵人四散让开，随后都望着他的尸体指指点点。
刀将军惊讶的快步上前，俯身从城墙上望去，正见到褐东兀自吐着血，身体抽搐，正在迎接死亡的降临。
他要死了，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刀将军是真的懵了，就在这是，身后忽然响起战鼓声。
这虎皮战鼓由进化成凶兽的剑齿虎皮制成。
虎皮血淋淋的时候就用金水烫过，随后晾干、刮薄，又用数十个联盟战士拉扯均匀，蒙在鼓身上。
虎皮战鼓敲响，声传十里，声音厚重而震慑人心。
而此时那鼓点，正是全军进攻的节奏，有这个鼓点，他不用回头问就知道，今日是要落下这东望城了。
确定了鼓声中的军令，刀将军立刻开始命令城墙上的战士整军，准备带着他们沿着城墙后的梯子杀下去。
就在他整军的过程中，身后有士兵涌上，但最先出现的，是大帅的传令兵。
“元帅令，今日东望城，身着麻衣者，皆可杀。”
这句话让刀将军一愣，不由的想起了自杀的褐东。
“褐东何在？”
传令兵问道。
“褐东……已经自杀。”
刀将军从错愕中惊醒说道。
那传令兵也明显的一愣，随后点点头，便准备转身复命。
“等一等。”
刀将军叫住他，道：“褐东死前，让我带话给人王，说：褐东去找爹娘了。”
那传令兵疑惑，但还是记了下来，才转身离开。
二人对话间，队伍已经整备好，后面的援军也开始整队。
“今日落下东望城，城中麻衣者，皆杀。”
褐东说完，手上长刀向着东望城中心挥动，大喊：“诸军随我一起杀敌，杀。”
“杀。”
叫喊声中，联盟大军由刀将军带领，自东望城城门上，一冲而下。
第53章 卓玛
冬春交替的季节，是草原上生存最困难的时节。
去年秋天储存的脂肪，在这个时候消耗的也差不多了，而部落中也没有了多余的粮食。
若是杀了枯瘦的野牛、野马……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人不会这么做。
“阿妈，野儿想吃肉肉。”
枯瘦的孩子，依附在母亲的身边，瞪大了双眼昂头望着他的母亲说道。
“肉都给你阿爸拿去了，他们去打坏人，我们吃野草根，好不好？”
他那同样枯瘦的，有着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黑面容的阿母说道。
孩子噘着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起来委屈至极。
“阿母，不行就给弟弟杀一只羊吧，他还在长身体，若是……”
母子身边不远处，掘草根的少女卓玛回过头，望着野儿说着，但不等她说完，她阿母就坚定的反对。
“不行，今年已经杀了很羊，若是再杀，明年就不够了，后年会更艰难，再忍忍，等春天来了就好了。”
卓玛阿母说完，却看儿子依旧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野儿乖，等父亲打了胜仗回来，就能……”
卓玛阿母正要说什么，远处突然有一骑，斜斜的向着身后不远的城墙跑去。
“回城，快回城，可能有你们阿爹的消息。”
一家三口向身后的蛮牛城跑去，心中有些慌乱。
刚刚那一骑跑得匆忙，身上还带着血迹，也没有举着大胜旗，可能带回来的消息不好。
如果自己男人战死了，她的两个孩子又小，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
急匆匆的来到蛮牛城下，远远的便能听到城里传来的哭声。
这让卓玛阿母越发的惴惴不安。
“什么情况，怎么了？”
入城，卓玛阿母便立刻拉到一个哭泣相熟的妇人问道。
“公爵领兵大败，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啊。”
那妇人抱住她，痛哭着说道。
她的双眼也立刻含着泪，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强忍着恐惧问道：“我们草原狼部落怎么样？我们草原狼部落怎么样？”
“不……不知道。”
那妇人哽咽着回答，却是一问三不知。
卓玛阿母便把这人推开，又向前寻找，看有没有人知道详细消息。
靠近公爵府，这里人很多，都在等待消息，但却迟迟没有消息从里面传出来。
她找到草原狼部落妇人聚集的地方，便有人告诉她：“侯爵夫人去问了，还没有出来，估计一会儿就有消息，再等等，可能消息没那么坏。”
她点点头，搂住自己的野儿和卓玛，在墙角下躲避。
野儿哭睡在她怀中，女儿贴着她坐着，眼睛里全是担忧，但却没有哭。
女儿终究要大一些，知道苦恼是没有用的，这让她安心不少。
但脑子还是乱乱的，胡乱的想着若是孩子阿爹死了，自己不知会被谁掠去。
若是自己不从，女儿还好，终究能嫁人，儿子却可能因为自己养活不了，而成为奴隶。
想到野儿成为奴隶，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完。
就这么哭了一阵，太阳都下山了，附近街道上生起了篝火，远处也有图腾火的影子，但却不是自己部落的，去不得。
她把儿女搂得更紧，怕他们冻到，自己这目光直直的望着城主府，等待着侯爵夫人出来。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反正她的半个身子麻了，穿着麻衣的侯爵夫人终于走了出来。
侯爵夫人望了一圈，便找到他们草原狼部落聚集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妇人们拥上去，她没有动，因为女儿虽然醒了，小儿子却还在睡着。
“快去探听一下消息，你父亲是狼卫，只听狼卫伤亡就好。”
她赶忙吩咐道。
女儿点点头，便激灵的挤进人群，探听消息。
好一阵，聚集的人也没散开，女儿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着女儿的笑脸，她沉重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狼卫无碍，父亲也无碍，我们部落仗着狼骑，边打边退，损伤最小。”
女儿快速的说道。
她的心这才松下一些，又赶忙问道：“我们蛮牛城的队伍败了？”
“败了。”
女儿的好心情也没了，她有些悲伤的说道：“大公爵战死，小公爵在我们部落的支持下收拢残兵，还在抵抗。”
“还要打？”
她的心又提起来。
“要打，不过小公爵不准备正面作战了，他想用侯爵的打法，就像我们围猎那样打。”
女儿说着，目光中却透露着希望。
她倒没说什么，自家女儿是进过学的，有自己的见识，她知道自己比不过，也听不懂她讲的那些，只要安全就好。
“这仗，最后要打成什么样？”
她终究还是担心孩子阿爹，忍不住问道。
“要分出一个胜负吧，这一次有联盟军帮忙，人王的军队……很强。”
女儿犹豫着说道。
“不能不打么？”
她小声问道。
这话她也问过孩子阿爹，可孩子阿爹执拗，却是不允许她这么问。
“其实是不应该打的。”
女儿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能听到：“可大公爵非要打，但小公爵不是主战派，所以，或许有转机。”
听到有转机，她的脸上就有露出一些放心。
看着女儿这般有见识，她也高兴，全然忘了孩子阿爹当初要用一头羊换取女儿进学机会的时候，她那反对的声音了。
“阿母，我们最好快点回家。”
女儿突然说道，引得她疑惑的望过去。
“有好几个小部落直接被打得灭种了，他们留在这里的亲人可能会抢夺牛羊跑出城区，所以……”
她听到女儿这话，眼睛一瞪，立刻抱起儿子向家中走。
她家住在城南，距离城门很近，若是被抢了，那些人很容易就能赶着牛羊离开，她还是要快一点。
回到家，发现牛羊没有少，她才安下心来，可这时候，女儿又出主意了。
“杀羊。”
女儿对她说道：“不管胜负，最后终究要活下去，那个时候，公爵一定会再次统一豢养牛羊，我们家多了也要分出去的，不如现在杀了。”
她想想，也觉得对，立刻开始跟女儿杀羊。
儿子这个时候也醒了，兴奋的帮忙，一家三口正在杀羊，突然有人砸开门。
砸开门的人看到院子中血腥的场面，又看到她手中拿着刀，便转身走了。
“是抢牛羊的，野儿去拿弓箭给你姐姐，我继续杀羊。”
她说完，便继续杀起来。
晚上杀了羊，一家三口吃了羊肉，在女儿的建议下，院子也没有收拾，就那么留了那么一地的血在那里。
晚上吃饱的一家三口也没有进屋睡觉，而是在外面对付了一夜。
这一晚，外面有留在城中的狼卫巡逻，因为这附近都是草原狼部落的住户，所以他们只保护这一片。
可即便如此，也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想要抢牛羊，都被她和女儿用弓箭惊走了。
就这么熬到第二天，全城开始整肃，可昨晚已经很多人抢了牛羊出城。
如今城中战士不多，城门几乎无人看守，抢了牛羊，自行离开便是，根本没人拦得住。
公爵夫人不得已，临时组建了一个女子军团开始巡逻，才让蛮牛城的情况好了一些。
“不行我们去城外吧。”
她心中还是有些惊恐，向女儿问道。
“不行，城里都乱成这样，城外更危险。”
在女儿的反对下，她也熄了这个心思。
果然不几日后，传来城外混乱的消息，很多人都躲入城中，这让城里的治安也开始快速下降。
人与人之间开始保持警惕，手一般都放在腰间的石刀上，或是拿着弓箭。
她们一家三口干脆不再出门，只在房里生活。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城中才安稳下来。
春天来了，牛羊需要吃草，两个孩子的阿母大着胆子走出城，开始放牧。
还好有公爵妇人组建的队伍，把附近捣乱的都清空了，让阿母可以放心的放牧。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来月，有消息传来，却是小公爵的狩猎战术也不管用，敌人根本不跟他们纠缠，只是对着蛮牛城而来。
小公爵的意思，是让城里人都暂时迁移，留一个空城在这里，然后利用自身对草原的熟悉，与敌人周旋。
“为什么小公爵没有求和？”
迁移的路上，她向自己的卓玛问道。
卓玛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其实，卓玛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测错了。
她的阿母没有责怪她，只是带着她和野儿跟在队伍中，小心的出发。
这支队伍由数个部落老弱组成，其中人数最多的是蛮牛部落和草原狼部落。
可走出不几天，便遇到一场战斗。
据说敌人不多，可卓玛和她阿母、弟弟根本没有看到敌人，就被前面倒退的队伍裹夹着胡乱跑起来。
一家三口倒是没有分开，只是牛都丢了，就剩下三只枯瘦的羊。
同时她们也离开了草原狼部落的大队伍，被其他部落裹夹住了。
“我们不能跟着他们走。”
夜晚，卓玛对阿母说道：“这个队伍豺部落的人太多了，她们可没什么好心眼，若是看上了我们的羊……”
阿母也被她说的有些害怕，便听卓玛的，联系了一些自己部落的人，当晚就逃离了豺部落。
就这么向南逃了一天，百余人加上一些牛羊的队伍在一条小河流边停了下来。
阿母作为这个队伍的组织者，倒是成了号令官，但其实主事的，是她的女儿卓玛。
她们暂时在这里居住下来，直至停留的第三天，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第54章 遇
清晨，有族人发现河水中有血迹。
“我顺着河水向上，发现……发现灰符家小子的尸体，他死了，肚子被人抛开，脑袋被割了下来。”
跑到驻地中的妇人哭嚷着，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吓坏了。
灰符一家是跟着卓玛一家从豺部落中逃出来的，她家那小子，跟卓玛年纪差不多。
“敌人在东边，怎么可能从西边来，你没看错？”
卓玛阿母拉住这妇人的手问道，可不等这人回答，一道身影冲了过来，那是灰符家的媳妇。
“我儿子在哪里？在哪里？”
她也是在帐篷里听到的声音，便慌忙跑出来。
“沿着河水向西，离驻地不远。”
那妇人在卓玛阿母的安抚下终于冷静了一些，她说着，还伸手向西指了指。
灰符媳妇听了，便要向西跑，卓玛一把拉住她，惹来愤怒的仇视。
“带武器，大家一起去。”
卓玛不顾她的愤怒和仇恨说道：“你还有个小儿子，他需要你照顾。”
这句话让灰符媳妇冷静了一些，她赶忙回身去帐篷里取弓箭，其他人却愣在原地。
她们不敢去。
“不搞清楚敌人是谁，大家就只能等死，一起去更安全，带上所有孩子，还有牛羊。”
卓玛的话终于让众人动了起来，大家拿着弓箭，跟着最早发现灰符家大儿子的那个妇人向西走去。
只是过了一个山坡，就看到灰符家大儿子的尸体，肚子被抛开，头也被割了下来，死状很惨。
“我的孩子。”
灰符家的媳妇悲伤的喊着，扑到尸体上，拿起孩子的头颅，想要把他安到孩子的身体上。
可这又哪能做得了，只惹得小儿子也跟着痛苦。
卓玛走上前看了一下，对跟上来的阿母道：“不是野兽，是石器割下的头颅，看不出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些敌人，他们杀来了，杀来了。”
灰符家的媳妇痛哭着吼道，卓玛什么也没说。
大家原地等了一阵，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现，便又都退回驻地。
“不可以再单独行动了，出门也要带弓箭，现在草原上太乱，可能遇到敌人，也可能是自己人做的。”
卓玛说道。
“自己人能做这些么？”
灰符家的媳妇从帐篷里走出来，对着卓玛吼道：“就是你，就是你让大家离开豺部落，这回好了，我儿子死了，你满意了吧？”
卓玛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阿爹曾说过让她嫁给灰符家的大儿子，她不愿意，加上战争爆发，这事就一直拖着。
如今出了这件事，灰符家的媳妇这么说，她确实不好开口说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我阿姐。”
野儿跳出来，指着恶狠狠注视着卓玛的灰符家媳妇说道。
“这个仇，等灰符回来我们再跟你报，我们走。”
灰符媳妇不理会还是小孩的野儿，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卓玛一眼。
她扭头开始收拾了帐篷，用兽皮卷起大儿子的尸体放在牛背上，然后拉着小儿子向南离开。
等她走的远了，卓玛才开口说话：“我们也走吧，这里不安全。”
“去哪里？”
卓玛的阿母问道。
“向东，危险既然在西边出现的，就向东。”
卓玛说道。
“东边……东边有敌人怎么办？”
有妇人忍不住问道。
“联盟不会杀老弱的，人王也不会杀老弱，这是草原上的规矩。”
卓玛说道。
她读过书，对联盟、对人王，都有一些了解，不像这些人，只觉得那些都是洪水野兽。
“可那是敌人。”
有妇人不满的说道，她们并不能完全相信卓玛，尤其是出了灰符家大儿子这件事之后。
“你们可以选择，愿意跟我向东的就向东，不愿意的，就自己走。”
卓玛冷漠的说道。
她知道这些人跟她并不齐心，不知道多少人甚至认为灰符家的大儿子就是她害死的。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她不想猜测，也无心猜测。
在她看来，人王和联盟大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危险，而混乱的草原，才是危险的源泉。
不管这些人信不信，她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因此她宁可向着敌人来的方向移动，也不向南或向西走。
“我们跟灰符家的走。”
有人提议，卓玛也不在意，而是让阿母收拾东西，准备东迁。
那些人见卓玛什么都不说，便开始拉拢人，百余人的队伍，最后被他们拉走了七十多人。
“向东，真的有活路么？”
见卓玛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并且准备向东走了，身下的三十余人中终于有人出来询问。
“现在草原上一片混乱，各家男人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卓玛安静的为众人分析道：“若是战败，将来的生活会很惨，所以出现杀人抢夺牲畜的事情，并不意外。”
众人点点头，她们觉得卓玛说的对。
“灰符家的大儿子如果是自己人杀的，他们为什么不来抢牛羊？”
又有人问道。
“因为我们人多，我们有弓箭。”
卓玛说道：“我们中没有战士，大家都是妇孺，大家也都害怕，杀人的，被杀的，都害怕。”
“我不想被杀，也不想杀人。”
有妇孺惊恐的说道。
“那就要去安全的地方，不管是杀人的，还是被杀的，都不敢向东去，因为东边有敌人。”
卓玛道。
“敌人不杀人？”
又有人问道。
卓玛什么也不说，拉上自己的弟弟，带着阿母，还有十几个熟悉的人直接向东走去。
敌人杀不杀人，谁都不知道，但以她对人王、联盟的了解，是不杀人的，可跟这些人说，她们信么？
信不信的没有那么重要，这种混乱的时候，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只希望阿爹不要死在战场上，一家人能团聚才好。
见卓玛越走越远，这些人终于还是跟了上来。
毕竟她们久居住城中，对大草原已经有些陌生了，真的让他们选择，她们也不知道去哪里。
一路向东，直走了三天才停下来。
停在这里，不是因为卓玛觉得足够远了，而是因为这里有一片树林。
“箭矢不够，要再做一点，再做一些拒马，这样更安全。”
卓玛摆出一副要在这里常驻的架势。
“够远了么？”
卓玛的阿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应该够了。”
卓玛安抚着阿母，目光西望的时候，却带着犹豫。
这几天，河水中不时有血色出现，这证明西边的情况比她预想的破败。
卓玛一行人在这里驻扎下来，放牧，打造箭矢和拒马，三十余人显得非常忙碌。
大约十多天，整个驻地略微有了一些形状，西面突然又来一些熟人。
是那些跟着灰符的媳妇离开的人，原本她们有七十多人。
但此时，只剩下三十多人。
“是豺部落，她们疯了，见谁杀谁，抢夺牛羊和孩子。”
赶来的人喘息着说道，祈求的目光望向卓玛。
如今，卓玛已经是这里的领袖，她们这些曾经的叛徒，想要得到收留，就需要卓玛的认可。
“灰符的媳妇怎么样了？”
卓玛问道。
“死了，为了保护她的小儿子。”
妇人说着，队伍的后面推出一个小孩，那是灰符的小儿子。
卓玛眼中有些悲伤，道：“快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向东，这里也不安全。”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
第二天早上，卓玛就带着众人再次向东出发，这一次足足走了十天，才重新停下来。
“有树木，有河流，就在这里驻扎，多做拒马和箭矢，以防不备。”
卓玛说道。
六十多人都听话的停了下来，开始搭建帐篷，制作拒马和弓箭。
卓玛选择在这里停下来，因为河流中已经两天没有看到血迹了，她觉得距离已经够远了。
就这样安稳的住了三天，又出了情况。
第四天的早上，卓玛被惊叫吵醒，当她拿着弓箭走出自家帐篷的时候，便看到外面的人都惊讶的指着河对面。
卓玛望过去，见到河对面出现一行人。
那些人身着宽松、诡异的铠甲，透过铠甲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些麻衣。
“是联盟的人。”
有妇人惊恐的指着河对面的人说道。
卓玛点点头，她当然能认出河对面的人是联盟的人，人部落这边很少有人有这么完备的铠甲。
即便有，铠甲中也很少穿着麻衣，因为那对麻衣的破坏太大，他们舍不得。
“他们的铠甲上有血迹，他们有人受伤了。”
又有人指着这对人的后方说道。
卓玛也注意到，眼前这十余人的队伍，身后躺着几个人，铠甲都放在一边，好像在身上裹麻布。
他们身上有血迹，铠甲上也有血迹。
这些人静静的望着她们，手上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目光会在牛羊身上徘徊，也会在她们手上的弓箭上徘徊。
“怎么办？”
有妇人惊恐的说道。
她们害怕，但还拿得稳弓箭，若是射击，这个距离还是够的。
“不要射击，帐篷都离河流远一点。”
卓玛说着，开始让大家动起来，向北迁移一段距离。
对面好似首领的人还凌空向卓玛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也向南退了退。
双方隔着江河，各自驻扎下来。
第55章 隔江相望
草原正处于春夏之交，这个时候，中午开始炙热起来，但早晚还是有点阴凉。
卓玛带着族人把驻地向北撤了一些，但还是能望见河对面的敌人，而每天早上打水的时候，更是能隔江相望。
对面的战士并没有对他们表露出恶意，甚至于在这些妇女打水的早上，他们会有意的离河水远一些，等她们打完水，战士才过来打水。
就这么相处了两日，双方竟然有了些默契，彼此把用水的时间隔开。
到了第三天，对面的首领终于涉水，向这边走来。
“怎么办？”
卓玛的阿母紧张的握着弓箭问道。
她们这些妇孺，受限于体力，近战是不行的，但远距离弓箭用的都还不错。
这个时候敌人在涉水，很利于她们。
“大家都不要着急，把弓箭压下来，不要对着人。”
卓玛站在队伍最前方，她也很紧张，可这个时候，她必须出面。
涉水过来的敌人虽然只有一个，可其他敌人都站在后面看着，手中也拿着弓箭。
一旦有那个妇孺没控制好，引起了战争，结果并不是卓玛想看到的。
在卓玛连声呼唤下，族人慢慢的把手中弓箭指向地面，都做出引而不发的警惕状态。
“你过来干什么？”
卓玛用从学院学来的，比较标准的王城语言问道。
据教她的老师说，这也是联盟语言。
“我的士兵要死了，他想要吃一口肉。”
身材高大的敌人站在河水中央，河水淹过他的胸口，他的双手举着一个兽皮袋子。
“我这是黄粟，我用黄粟换你们的牛羊，给我们一点肉就好。”
卓玛有些犹豫，她们这里是有肉，可她不知道敌人可不可信。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联盟只来了你们这些人么？”
卓玛问道。
“我们走丢了。”
那个高大的战士并没有继续上前，他站在河中央，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们这里树部落的战士也跟我们走散了，否则我的战士不会死。”
卓玛听老师讲过，说联盟有一个树部落，可以医疗伤病。
“我们这里没有巫医，都是不会治病的妇孺。”
卓玛说道。
“我没有向你们请求救助，我只是想要一点肉，我的战士说，他死前想吃一点肉。”
那个战士说道。
卓玛犹豫了一下，回头道：“阿母，拿一只羊腿来。”
她阿母惊讶的看着她，但还是让野儿拿了一只生羊腿。
“你不要过来，我把羊腿扔给你，你把黄粟扔给我。”
卓玛说道。
“好。”
那战士没有纠缠，不等卓玛把羊腿扔过来，便率先把装着黄粟的兽皮袋子扔到了岸上。
卓玛捡起兽皮袋子，打开后确实是黄粟，在黄粟的最上面，还有一个小袋子。
野儿走过来，拿出小袋子打开看了看，然后不顾阿母的阻拦，用手指沾了点白色粉末放在嘴里尝了一口。
“是盐。”
野儿惊喜的说道。
卓玛也有些惊讶，盐在大草原是非常珍贵的。
“是的，我知道你们需要盐，而我需要肉。”
那个战士高声说道。
卓玛点点头，接过弟弟手中的羊腿，甩向河水中央。
她有些紧张，所以甩动的有点歪，但对面的战士只是一窜，便转移了方位接住了羊腿。
“谢谢。”
战士道了谢，不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向回走去。
妇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一等。”
卓玛突然开口叫住那河中的战士，在妇孺的疑惑中询问道：“我是草原狼部落的族人，你知道我们部落的战士怎么样了么？”
那战士回头望向她，脸上明显带着惊讶，他思索一下问道：“你叫什么？”
卓玛一愣，望了一眼阿母，道：“我叫卓玛。”
对面那人点点头，笑着对卓玛道：“我叫金狼，我是联盟狼部落的战士。”
一众妇孺一愣，随后脸上严肃的表情都松弛了一些。
虽然不是一个狼部落，但都是笃信狼的部落，哪怕彼此是敌人，还是会感觉亲近的。
“草原狼部落还在你们小公爵的指导下尝试攻击我们的队伍，不过效果不怎么好，但伤亡也不大。”
金狼挥动着手中的羊腿道：“我们的狼图腾出发前特意嘱咐过，要善待草原狼部落，所以与你们对战中，我们有留手。”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可还是有一些草原狼部落的孩子脸上露出不满。
“你吹牛，我阿爹是最勇猛的，才不需要你们留手。”
野儿大胆的挥了挥拳头说道。
金狼对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走回岸边。
“头儿，怎么样？”
他上了岸，旁边的队友就凑过来，小声问道。
“只是几个妇孺，手中的弓箭也不是能破甲的装备，不是什么阴谋，都安心休息吧。”
金狼把手中羊腿递给身旁的战士，轻声说道。
他们自然不是走丢了，也不是有战士要死才去贪一口肉，金狼带着自己的小队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友军赶上来。
因为狼部落战士在草原上的优势太大，所以被分成无数小队开始在敌人队伍间穿插作战。
他们原本的任务是寻找大股敌踪，和杀掉小股敌人，这对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队原本有三十个战士，之前被金狼分开使用，不过在接到新任务后，他开始重新召唤小队队员，如今正在等待。
他的新任务，是驱赶逃离蛮牛城的妇孺回城，以城池要挟那些打游击的战士跟他们死磕。
若是两军对垒死磕，不管是野地浪战，还是城墙攻防，狼将军都不怕。
如今敌人这种游击当然也是不怕的，可是太麻烦了，很难找到敌人踪迹不说，还耗费时间。
要是持续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多久。
“头儿，那我们打么？”
接过羊腿的战士向金狼问道。
“不着急，等队伍汇集到一起再说。”
他的小队有三十人，可因为任务变化，他被临时任命为中队长，可以管束九十人。
这九十人都汇聚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他并不着急驱赶眼前这些妇孺。
不止如此，那个卓玛，让他觉得很不错，年纪不大，带着一堆妇孺，做事却一板一眼的，他也不想伤害到她。
正好借着聚集队伍这段时间，与之接触，若是能言语说动最好，武力威逼，在他看来是下策。
他的家世还可以，祖上曾出任过狼部落首领，如今狼将军，也是他的远亲。
因着这层关系，他从小就在联盟学院就学，对联盟高层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与人部落之间的战斗，并不是见生死的战场。
联盟至此，名义上是帮助人王，兼顾练兵的需求，这才是重要的，杀妇孺，军法不允许，更不是这次战斗的目的。
晚上，羊腿烤熟，十几个人分食，金狼只取了很小的一块，更多的，都分给了士兵。
这番作为，自然不是他自己领悟的，而是狼将军教他的。
因为他第一个变身为狼人，因此有机会在人祖石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这次西征，更是被狼将军带在身边细心教导。
可以说，部落内是把他当做下一代狼将军培养的，他明白这一点，自己也相当的争气，一直在努力。
克制口舌之欲，对他来说也并不难。
晚上吃了饭，第二天早上，他早早来到河边，在那些妇孺的注视下，施施然坐在那里。
直到卓玛来打水，他才开口：“卓玛，你们为什么跑出来？”
他这是明知故问了，但卓玛却并不明白，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金狼也不以为意，双方终究是敌人，固然在这里能有一丝和谐的味道，但那是因为他们是兵，而对面是妇孺。
“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的草原，是不是很乱？”
金狼又问道。
卓玛再次犹豫了一下，这一次她点了点头，没有隐瞒。
草原是真的乱了，自己人杀自己人，这让她心中很难过。
“你们为什么过来？”
卓玛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我们？”
金狼从怀里拿出一些牛肉干，一边扔在嘴里，一边说道：“你有进学吧？”
卓玛点点头。
“人部落的制度，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你们作为侯爵部落的族人，听命于公爵部落，是不是？”
金狼问道。
卓玛点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即便是不进学的族人，也是知道的。
“你们部落，听话么？”
金狼望着有些疑惑的卓玛道：“你们草原狼部落，听蛮牛部落的话么？”
“听，我们的族人在跟着小公爵一起战斗。”
野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说道，他眼中倒是带着仇恨，金狼也并不在意。
“你们的小公爵，在跟他的王战斗，他啊，不像你们草原狼这么听话。”
金狼说完，拍拍手转身离开，临走前，又扔下一句话：“这场战争，只是攻伐不义之战，等战斗后，你们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我们会胜利的。”
野儿跳着脚说道，他还想对着金狼扔石头，但卓玛把他拉住。
“姐姐，他说的不对，是么？”
野儿向姐姐问道。
周围，很多打水的妇孺也看着她，想听听卓玛怎么回答。
“我们部落下面有伯爵、子爵、男爵部落，如果，他们不听话，你们觉得，侯爵会怎么做？”
卓玛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提出一个问题，然后，用兽皮袋裹住江水，走向驻地。
妇孺沉默，即便是年幼的野儿，也面露思索。
第56章 敌人的身影
这一天的夜晚，月亮很圆，卓玛坐在岸边，与对面的敌人首领隔着江河对视。
这已经是他们这样聊天的第三个夜晚了。
卓玛越发觉的，对面这个叫金狼的战士不像自己想象中那种凶神恶煞的敌人，反而像是当年自己尊重的教书先生。
“当年的教书先生啊，就是联盟的啊，他们没有跟你们说么？”
金狼有些疑惑的望着卓玛问道。
卓玛有些惊讶，但她摇摇头，道：“没有，他们说自己是王城来的。”
金狼笑着说道：“你们人部落等级森严，王城才懒得教你们这些，那些人，都是人祖韶派遣的。”
“我听过人祖韶，是火部落第九代巫，也是联盟第九代巫。”
卓玛立刻说道。
她总是忍不住多说一些自己知道的，仿佛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无知一样。
金狼善意的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让卓玛脸颊一红。
“你是不是觉得我……我们很愚昧？”
卓玛忍不住问道。
“不是的。”
金狼立刻摇头，严肃的说道：“知识是可以学习的，只要不自我封闭，就不会愚昧，等战争完结，我推荐你去联盟学习。”
“真的么？”
卓玛脸上一喜，随后又有些伤感道：“恐怕不行，小公爵不会允许的。”
金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但那自信的笑容，却证明了一切。
“你们联盟的人，总是这么自信么？”
卓玛眼中带着仰慕望着金狼，小声问道。
金狼动了动长出一层绒毛的耳朵，若不是他能变身，隔着江还真听不清卓玛的话。
“是啊，如果你去联盟，你会发现每个人都这样，我们说道做到，做不到的就不说，时间长了，就自信了。”
金狼话声刚落，突然发现对面的卓玛惊讶的盯着他。
“你……你怎么了？”
卓玛有些惊惧，又有些关心的问道。
金狼抬起手，见到自己的手上已经长出长毛，也长出了尖锐的爪子。
“我们狼部落的一部分人，可以变成狼人，月圆之夜会不自觉的变化，平时都还好。”
金狼笑了笑，甩甩手，手上的狼毛和爪子便全部消失了。
“你们怎么做到的？”
卓玛有些惊讶的问道。
“听说是跟太初成神后，外放出来的灵气有关，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因为这个。”
金狼说着，见自己的手再次出现异变，只能无奈的再次甩手退化成人身。
他跟了石一段时间，倒是对变身狼人的掌控力增强了很多。
可即便如此，在月圆之夜，还是会不自觉的变身。
“嗥~~~”
金狼身后的营地中，传来阵阵狼嚎之声，他这个队伍里的战士，都是能变身狼人的战士。
金狼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他能听到后面驻地中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响动。
应该是有一些狼人控制不住自己，与人发生战斗了。
“狼人变身的时候，自控力会差一点，我去看看他们，别惹出祸事，明天晚上再聊。”
金狼起身，拍了拍屁股。
卓玛心中觉得，总是这么跟金狼聊天不好，驻地那边都有人非议了，说是她动了心什么的。
可让她拒绝，她又做不到，便红着脸点了点头，又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是第一个变身的狼人，得人祖石点化，我能有什么问题。”
金狼颇为自傲的说着，随后身体上肌肉涌动，身高瞬间拔起很多，毛发从身体中生长出来。
只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只强大的狼人。
“这个状态，我的速度更快，战斗力更强，配上专门为我打造的铠甲，万军之中都可以纵横。”
变身狼人后，金狼的声音都带着点戾气，可这不止没让卓玛害怕，还让她的心都跟着跳动起来。
草原上，女人都仰慕强大的战士，越是强大，越是被仰慕。
金狼这个状态虽然有些吓人，但卓玛见过金狼温文尔雅的模样。
私下中她还想过，金狼哪里都好，就是看着太温和了，不够野性。
如今这一变身，彻底征服了卓玛，让她都不敢抬头看金狼，只是低着头用手指扣着金狼送来的兽皮裙。
“你自己小心。”
卓玛说完，扭身便跑，好像后面有敌人追赶一般。
金狼凶戾的狼脸上也挂着笑容，他这两天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爱说大话了，直到见了卓玛这个姿态，他才明白过来。
他这匹狼，恋爱了。
“嗥~~~”
仰天大吼一声，把心中的喜悦都散发出去，金狼兴奋的冲回驻地。
这一晚，那些不能控制自己的狼人遭了秧，第二天醒来，他们发现脑袋异常的疼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狂暴不能自控的家伙，昨晚被金狼无数次敲晕。
那些能自控的，在第二天早上看金狼的目光，都充满了恐惧。
这个家伙，真的只是一个狼人么？
而当晚回到驻地的卓玛，则被妇孺围起来，询问河对面怎么那么多狼嗥声。
卓玛自然安抚一番，，才把这些妇孺打发走。
这些妇孺中，也有人心中鄙视卓玛，认为她是贪图富贵，想要巴结敌人。
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要巴结卓玛，因为卓玛，是她们安全的保障。
如今，再向东是不可能了，已经遇到敌人了，还向东有什么意义，难道非要扎入敌人怀中么？
而向西，她们也不敢，一路东来时，河水中的血液提醒着她们，那边也不安全。
进退不得，卓玛又愿意牺牲，她们也乐见其成。
“卓玛，你对那个金狼……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早上，卓玛的阿母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我……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问问他阿爹安全不安全。”
卓玛编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谎话，转身便跑了。
来到河边，金狼果然已经神清气爽的等在对岸。
“卓玛，我给你采了野花。”
金狼手中捧着花，放在一个木盆中，让木盆顺流飘了下去。
木盆被一个妇人捡到，交给卓玛手中。
卓玛脸红的不行，那妇人却说：“我们草原狼部落都是敢爱敢恨的，对面那小伙子也是狼部落的，嫁给他不算背叛。”
卓玛接过鲜花，羞愧的点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卓玛，我送你的花，你喜欢么？”
金狼隔着河水问道。
卓玛点点头，却不好意思说什么，打了水便走了。
草原狼部落的爱情确实如那妇人所说敢爱敢恨，可送花这一套，却少有人做。
人部落男人地位很高，讨好女人的事情，很少有人做的，这一点，联盟与之有明显的不同。
从早上接到花开始，卓玛便不太好意思再去岸边，偏偏心中又痒痒的难受，就这般折磨着自己。
但她还是按捺住心中骚动，想着晚上再与金狼见面，不想中午却出了事情。
中午去河边打水的妇人，发现了河水中的血液，她把消息告诉了卓玛，卓玛心中那些骚动就不见了。
她把人聚集起来，挨家挨户的查，果然几个孩子不知所终。
“肯定是对面人做的。”
有妇人恶狠狠的说道。
这话一出，就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卓玛不认为是这样，她站起来道：“我去问问金狼。”
“别问了，他们已经不见了。”
那见了河中血液的妇人说道。
这话说的众人一愣，于是斥责金狼他们的声音更多了。
卓玛一时也没了主意，甚至心中也有些疑惑，莫非这些孩子真的是……
“不可能，金狼说过他们不会伤害妇孺，他们……”
卓玛有些急切的说道，却被自己阿母打断。
“卓玛。”
卓玛阿母见卓玛有些失控的征兆，赶忙通过呵斥让她清醒过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讨论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吧。”
卓玛也在母亲的呵斥中清醒过来。
“看好各家孩子，不要让他们走的太远，用拒马……把整个驻地围起来。”
卓玛最后艰难的说道。
整个驻地都被拒马围起来，就代表着南面也要围起来，这是她的表态，证明她对金狼他们也是提防的。
“要我说，就该向西走，留在这里，不是等着敌人来打么。”
有人发出不同声音，但响应的却不多，毕竟河中的血水是从西面顺流而下，这证明西边也不安全。
“你要走你走，死了也是你的事，不要在这里忽悠人。”
有对卓玛信任的人提出反对声音，那些提议向西的人也不再说话。
“你们若是要向西去，我不拦你们，但你们只能带走自己的牛羊，其他人的别想带走。”
卓玛倒是冷静，望着那几个妇人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她们，只是指挥着大家行动起来。
晚上，卓玛忍不住来到河边，但是并没有见到金狼。
这让她的心很乱，难道真的是金狼做的？
可她又不相信是这样，只是这一切都太巧合，她一时间心中纷乱，便只能退回驻地。
当天晚上，外面有跑马声响起，妇孺们被惊动，她们赶忙拿着弓箭走了出来。
黑暗中，隐隐能听到马蹄声，但是见不到人。
“把火把扔到外面去，看看是谁。”
随着卓玛的吩咐，火把被扔出去，照亮了敌人的身影。
第57章 主客倒置
火把照亮的，是一群骑着战马的骑士。
他们光着上身，穿着兽皮，黝黑的皮肤上满是纹身。
联盟人已经越来越少在族人身上进行纹身了，何况这些人没有穿着麻衣和铠甲。
他们是人部落的人，而且不是人王的战士，而是曾经属于莽牛城的战士，只是如今看来，可能不是了。
“是豺部落的战士。”
卓玛的阿母一眼就认出这些跑马的汉子，惊叫出声。
“是自己人。”
立刻有妇孺放心的放下手中的弓箭，但卓玛却依旧警惕。
她阻止想要走过去的族人，大声向那些游走在黑暗中的战士喊道：“你们不随小公爵战斗，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质问，让许多妇孺错愕。
在她们看来，这些人来，自然是寻找自己等人的，是小公爵派回来整合草原的。
黑暗中依旧有走马的声音，但却没人回答卓玛的质问，这让她的心越发的不安。
“卓……卓玛，不会有事吧？”
紧张的妇孺们又拿起弓箭问道。
“那个人说，老公爵战死的时候，队伍已经被冲散了，小公爵组织起来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可能是逃兵。”
卓玛口中的那个人，他们都知道是谁，只是黑暗中这些人可能是敌人，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在她们看来，那些隔江相望的人才是敌人，而这些人才是自己人。
可如今看来，事情可能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我们只要牛羊，不要性命，把牛羊驱赶出来，就放了你们。”
黑暗中终于有人说话，但这并不是卓玛等人想要听到的答案。
“该死的豺部落人，侯爵回来会杀了你们的。”
有妇孺愤怒的向黑暗中射了一箭，怒吼着说道。
她的箭矢力道很足，但并没有击中**的声音，想来那说话的人还在游走。
“嘎嘎，他要是能回来，我自然怕他，但他要跟联盟死磕，能不能回来，就不一定了。”
这句话让众人心中一沉，若是侯爵也死了，那草原狼部落真的困难了。
这一任侯爵才继位数年，他的孩子还小，侯爵若死，草原狼部落必然要混乱一阵。
再加上这种战争时期，具体要折腾出多少纷乱就不知道了。
“我给。”
卓玛开口，给出的答案让这些妇孺一愣。
“但不能全给，我们这里还有孩子，他们需要吃肉，我们也要活下去，你要是逼得急了，我们就跟你们死战到底。”
妇孺听了后面这话，纷纷表示支持，倒是拿出同仇敌忾的气势。
黑暗中的马蹄声小了一阵，想来是这些人凑在一起商议，不多时又有声音传来。
“好，你们把牛羊沿着河流向北驱赶就好，我们不杀你们。”
黑暗中的声音说道。
卓玛心中稍安，她点点头，就准备让妇孺们把牛羊驱赶出来。
“等一等。”
一道声音突然从南面河道方向传来。
卓玛立刻望过去，虽然看不到人影，但那个声音她却熟悉，是金狼的声音。
“你是谁？”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惊惧的问道。
金狼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声：“光。”
然后，南面就亮起一道白光，初时白光微亮，但迅速就变得璀璨起来，照得整个南面一片光明。
金狼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身着宽松铠甲，站在栅栏外面不远处，手里举着一根石棍，石棍的顶端散发着璀璨光芒。
在他左右不远处，有两个牵马的豺部落战士，他们惊讶的停住脚步。
“你们要干什么？”
卓玛惊恐的举起弓箭，对着那两个已经非常靠近拒马的豺部落战士问道。
她只一眼就看明白，金狼在提醒自己，这些人并没有准备放过他们。
“杀了这个联盟人。”
黑暗中的声音下令，然后那两个本来摸向拒马的豺部落战士就弯弓射箭，向着金狼发动进攻。
“杀了他们两个。”
卓玛也毫不客气的说道，但是她身边的妇孺却并没有动手。
虽然她们知道豺部落人是敌人，可举起弓箭，却难以进攻。
卓玛愤怒，却也知道让这些妇孺扭转思想很难，她直接自己弯弓搭箭，射向两名显露出来的豺部落战士之一。
她的动作迅速、果决，可那两个豺部落战士比她更有经验，他们对着金狼射完一箭，立刻转换身形，让卓玛的箭矢射空。
而金狼面对射来的箭矢根本没有躲避，他只是瞧准了箭矢来路，举起双臂抵挡，两根箭矢便撞折在他的铠甲上。
“嗥~~”
金狼怒吼，身后有银光亮起，然后的他身形拔高，裸露的脸部也长出长毛。
“是狼人。”
黑暗中有人惊吼，而妇孺们则惊惧的望着这一幕。
金狼的身高整整拔高一头还要多，两个耳朵变得毛茸茸，下巴前凸，有犬齿出现。
一双人眼也被拉长，眼皮上满是绒毛，眼睛中全是暴虐和嗜血的色彩。
卓玛倒是见过这个场面，但纵然如此，也依旧觉得震撼。
金狼双手向前一扣，他手腕上两个折叠的金属利爪直接盖在手上。
在这个金属利爪下方，有一个横向把手，金狼的爪子穿过去，就能很好的控制两个金属爪子。
他的身躯又猛地向前一躬，背后一个连体的金属兜帽扣在脑袋上。
“咔嚓。”
兜帽最上方，一张金属狼脸扣下来，只漏出他一双眼睛和鼻子以下的嘴巴。
“豺部落的人，是要背叛蛮牛城了么？”
金狼的声音充满着暴虐，离他不远的两个战士都在后退。
“这是我们蛮牛城的事，你一个外人……”
黑暗中有声音传来，但被金狼打断。
“联盟应人王邀请而来，我们有必要保护老弱在这场战斗中不受到伤害，这是联盟的法律。”
金狼说完，右脚向前一步，弯曲的身体向前一挺，仰天长啸。
“嗥~~”
一声狼嚎远远传出，随后就看到驻地周围纷纷亮起白光，联盟部落战士的身影一一显现出来。
这一片大地被那些发着白光的石棍照耀的仿若白昼，豺部落战士的身影也全部显现出来。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加起来只有五十余人，这其中还有数名受伤者。
“一个不留，杀。”
金狼的声音充满着嗜血的味道，随着他的命令，那些亮起来的一个个白昼中央，都有狼啸声传来。
二十余个狼部落战士，正在披甲变身，成为二十余个狼人。
金狼没有等待，他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矛，对着左侧的战士扔了过去。
短矛上闪烁着狼部落图腾力量，破空射向那个准备逃跑的战士。
“噗。”
短矛瞬间划过长空，插入战士右肩，那战士却不顾伤痛，继续逃跑。
金狼没有管他，而是向右追击距离自己更近的战士。
他奔跑的时候，双手偶尔会触底，每一次双手触底，身体就会猛地向前窜出很远。
只是三两次前冲，他便来到那逃跑的战士身后。
“不要杀我，我投降，联盟不杀俘虏的。”
这个战士自知逃不了，关键时刻，直接扭头跪在地上。
金狼停住身形，高举的右手缓缓落下，犹豫一下后扭头望向卓玛。
“我们这队人马任务特殊，没时间看管他们，你们能看管么？”
金狼可以杀死他们，这并不违背军法。
因为他们是有特殊任务的战士，在深入敌后的时刻，可以不顾及部分军法。
可他不想在卓玛面前杀蛮牛城的战士，哪怕这些人该杀。
“可以。”
卓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这些人虽然该杀，但也可以当做奴隶。
金狼点点头，扭头对跪地者说道：“弃掉武器，跪地等待。”
他说完，并没有转身向后方敌人扑去，而是扭头观望。
那个敌人肩膀受伤，却没有影响奔跑，他正在竭尽所能的向黑暗中跑去。
就在他即将跑过白光尽头，进入黑暗中的时候，一道箭矢突然从黑暗中射出。
“噗。”
箭矢准确的命中这个战士的喉咙，让他瞬间跪倒在地上，抽动几下后死去。
金狼确定了这个战士的死亡，才转身望向卓玛，而他狼化的身体也在缓缓的恢复成人形。
“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隐藏起来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抱歉没能救下你们部落的孩子，我没想到他们会……”
金狼没有把话说完，但卓玛明白他的意思。
谁能想到，要杀他们的是自己人，而保护他们的却是敌人。
“为什么保护我们？”
卓玛问出了所有妇孺的疑惑。
“联盟军法中规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保护妇孺，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金狼微笑着说道。
褪去狼人状态的他，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残暴，甚至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温文尔雅。
这要归功于联盟的教育，杀戮和野蛮，是联盟着重去除的。
“你们不杀……俘虏？”
卓玛见四周安全，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杀。”
金狼肯定的说道：“杀俘、虐俘的事情，联盟都不会做，除非特殊部门。”
“什么特殊部门？”
卓玛问道。
“比如我这种潜入敌后的队伍，因为人数较少，不易分兵看守俘虏，可以杀俘。”
这些都不是机要，金狼便直接说道：“虐俘就要军情部门了，我了解也不多。”
第58章 头颅
豺部落五十余人的队伍，被早有准备的金狼带队反包围。
五十余人被二十余披甲变身的狼人歼灭半数，剩下的二十多人投降被擒。
金狼让这些人卸掉武器后，全部交给卓玛处理，他这个队伍，没有精力看守俘虏。
如今他的麾下战士将要凑齐，距离他出发执行任务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卓玛在处理好战俘后，走出驻地，与金狼会面聊了许久，直至深夜才重回营地。
她不是一个人回到营地，而是带着金狼。
“你带他来做什么？”
卓玛的阿母惊疑的问道。
“劝说你们回城。”
金狼见卓玛有些为难，便自己开口说道：“我这个队伍的任务，是请出逃蛮牛城的队伍归城的。”
“我们凭什么回去？”
一个妇人不满的问道。
“如果你们不回去，我会用暴力手段让你们屈服。”
金狼看了这个妇人一眼，目光又扫视在场其他妇人后说道。
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妇人都有些惊恐的向后缩了缩，着甲狼人的恐怖模样她们都见过，容不得她们不惊恐。
“你们不是说不杀妇孺么？还说保护我们。”
有妇人壮着胆子说道。
“我们不会杀你们。”
金狼肯定的说道，这句话也让很多紧张的妇人脸色变好了一些，可金狼下一句话让她们更加的大惊失色。
“但我们会杀死所有牛羊，以此来迫使你们归城。”
“卓玛，他说的是真的么？”
卓玛阿母惊惧又愤怒的问道。
“真的。”
不等卓玛说话，金狼已经开口：“五千狼部落战士全部脱离大军，绕道而来驱赶妇孺归城，联盟是认真的。”
他说的非常严肃，目光与周围妇人一一对视，目光中透露着自己完成这个任务的决心。
“如果你们拒绝归城，外面百余狼人战士，是真的会杀死全部牛羊的。”
金狼又开口说道：“你们亲见过着甲狼人的战斗力，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妇人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却也没人说什么，只是多数都望着卓玛，想看看她的意见。
这几个月，卓玛表现出的能力已经征服了许多人，她们大多数都会尊重卓玛的选择。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卓玛开口，声音有些苦涩：“如果只是人王，我们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对抗，可联盟……”
她没有说下去，但不言而喻，蛮牛城没有与联盟对抗的根资本。
“联盟真的那么强？”
卓玛的阿母疑惑的问道。
“金狼说，联盟人口百余万，光是狼部落就有三万多，我们蛮牛城……一共才多少人啊。”
卓玛叹息着说道。
“一共多少人？”
有妇人问道。
人部落整体的文化普及做的并不好，王城在五座城池中算好的了，拉出一个人问王城有多少人，多数也回答不上，更妄论蛮牛城了。
“应该有六七万吧。”
卓玛也不确定的说道。
“不超过六万。”
金狼插言道：“之前我们联盟人来这里做过统计，通过盐巴用量推测出来的。”
妇人们神色黯然，联盟狼部落都有三万多人，整个联盟更是有一百万人，而他们只有六万，这数字对比差距太大。
哪怕很多妇人不明白这数据对比的意义，观察旁边能听懂的人的脸色，也知道情况不好。
“你们联盟，究竟为什么帮助人王啊，大家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么？”
卓玛阿母叹息着问道。
“因为人王的请求，也因为人部落生存的现状。”
金狼拿出联盟早已做出的预案说道：“在联盟，已经不会发生饿死人的情况了，可在人部落，饥饿还是常态，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这一晚，金狼没有休息，驻地中的很多妇人也没有休息，她们听金狼说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她们以前不知道的。
最后由卓玛确定，驻地明天开始西去，回归蛮牛部落。
“会有一个战士跟着你们，既是监视，也是确保你们的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他有办法通知我们。”
第二天早上，卓玛带人西归前，金狼这样对她说道。
卓玛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她本对金狼有些情愫，但世事变化太快，双方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们做什么，于是只能把一切都压在心中。
金狼也是如此，一切都要等战争结束后再说。
卓玛的队伍开始西归，金狼依旧留在原地等候自己的队伍聚齐，直到三天后，他才出发。
九十人的中队，被他分成三个小队，三个小队全部沿着河流南面向西推进，寻找妇孺队伍。
除了他们九十人，还有四千九百余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在极力的驱赶逃离蛮牛城的妇孺归城。
这样的行动进行了一个多月，期间草原上更是出现过水患，但天灾没能阻止这五千人的动作。
越来越多的妇孺被裹夹着回归蛮牛城。
作为最早一批行动的队伍，金狼带领的中队到了最后，裹夹了将近三千余人向蛮牛城推进。
这三千人中，有数百成年男丁，他们都是跟着老公爵一战后走散跑回来的战士，被金狼打败后让这些妇孺看压着一起西归。
如果能在高空一览草原，可以看到妇孺如牛羊一般被少数狼部落战士驱赶着西归。
面对这样的情况，小公爵能做的并不多。
小公爵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有着一脸茂密的络腮胡，古铜色的脸上充满担忧。
“小公爵，我们……也要回蛮牛城了。”
开口的是草原狼部落首领，他的年纪倒是不算大，但此时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是啊，要回家了。”
小公爵无奈的说道。
按照他的计谋，是准备放弃蛮牛城，以狩猎的方式对付敌人的。
可五千狼部落战士杀入后方，驱逐妇孺归城，算是破了他的计谋。
如今，联盟大军主力直奔蛮牛城而去，如果他不去，所有战士的妇孺，都将成为俘虏。
即便他能接受这个结果，战士们却不能接受啊。
他也想过歼灭那五千狼部落战士，可那些战士多有巨狼坐骑，分布的又很散，自己两万余战士想要捉拿他们，就要大军压过去。
可也不知道联盟是如何传递的消息，只要自己的大军压过去，联盟主力就会想他所在的方向移动，逼得他不得不逃窜。
正面对抗，自己的队伍是打不过联盟大军的，这一点，他的父亲老公爵已经用生命验证了。
可如今的局势，自己却是走到了一条死胡同。
“联盟大军的队伍，依旧一分为三，挡在前方么？”
小公爵西望落日余晖，苦涩的说道。
“还在。”
侯爵的回答也相当的无奈。
他之所以这样的疲惫，就是因为刚刚他亲自探查了一下前方的状况。
那联盟南路大军主帅，依旧傲慢的把手中一万五千兵力一分为三，挡在小公爵军队和蛮牛城之间。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他们将早一步到达蛮牛城，到那个时候，妇孺都在敌人手中，小公爵的队伍要怎么战斗？
局面是在小公爵尝试偷袭那五千驱赶妇孺的战士之后发生的，当时联盟大军把他们驱赶了很远。
随后，联盟大军一分为三，相距数里挡住了他们的前路，他们尝试攻击过，可两万余人根本不能撼动五千余人的敌军。
而且在他发动进攻的时候，敌人另外两支队伍都会快速的过来增员，有一次还差点把小公爵的队伍包围。
自那次之后，小公爵就带着队伍缓慢的跟在敌人后面，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了。
投降，仿佛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你说……我要是投降……”
小公爵试探着说道，可不等他说完，旁边就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公爵，您忘了老公爵的遗愿了么？”
说话的是蛮牛部落的老人，他是老公爵的死忠，是最不支持投降的那一拨人。
小公爵的脸上泛起苦涩，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能说什么？
人王打过来，不就是因为这些人存在么？
他们连人王都不怕，还会怕自己这个公爵，如果他们真的怕，就不会再背地里说出那些话了。
小公爵的目光扫了一眼草原狼首领，这才是他的人马，才是他的班底。
草原狼首领的目光与小公爵对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咯噔一下。
小公爵的眼睛，仿佛在跟他说，那件事可以做了。
那件事……真的可以干么？
草原狼首领心中苦涩的想到。
太阳西下，黑暗来临，两万大军安静的驻扎在这里，而草原狼首领，正从小公爵的帐篷中走出来。
那件事，真的要做了。
三日后，一个寻常的晚上，两万余人的驻扎地突然骚动起来。
蛮牛部落、草原狼部落，还有其他数个部落突然对一些顽固的部落战士发起进攻。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伐，由小公爵亲自操刀，对蛮牛城大军进行了血淋淋的清洗。
第二天清晨，当小公爵提着滴血的刀仰望朝阳的时候，草原狼首领走了过来。
他的手上，提着执拗的蛮牛部落老人的头颅。
“公爵……”
草原狼首领想说什么，但小公爵摆摆手，没有让他说下去。
小公爵只是问了一句话，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草原狼首领。
“如果早点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战争了？”
第59章 两件事
白狮城下，由亲自指挥的联盟北路大军正在对着城墙上发起进攻。
这已经是五日来第三次进攻，这座人部落最北方的白狮城东城墙了。
第一次进攻只是试探性的，并没有拿下城墙，第二次进攻由蛇将军指挥，便一举拿下了城墙。
但正如之前攻伐东望城一般，并没有下令趁机入城，而是让人下来，今日再次攻伐。
他带领的队伍，在东望城没有参与攻城战，因此他决定在这里锻炼一下，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这次的抵抗可比前两次凶戾多了，我看是那头老狮子发飙了。”
人王端坐在身边，这个将死之人，只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死亡即将来临的气息。
“这样才能起到锻炼的作用。”
淡淡的说道，随后望向人王，道：“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能说动白狮王，我是不管的。”
人王在身前羊腿肉上撕下一块肉扔到嘴里，咀嚼着说道。
“你只要不反对，去不去联盟，就由不得他了。”
淡然的说道。
他们说的，是关于让白狮部落进入联盟的问题。
西征过程中，发现白狮部落的图腾白狮王非常厉害，就有了让他进入联盟的心。
但这件事他不能自己做主，还是要征询人王的意见的，人王没有意见，那他就一定要把白狮部落带回联盟。
人王倒是真的不在意白狮部落去留，甚至隐隐希望他们离开。
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执拗的部落，是坚定反对他统治草原的部落。
白狮城的公爵，是四个公爵中唯一一个不是由他册封的公爵，这家伙把他册封的公爵杀了，自己坐了上去。
而且不是让自己的族人做上去，而是白狮王自己坐上去。
也就是说白狮城的公爵，不是人，是一头白狮。
从这次征伐白狮部落的过程中，就能看出这个活图腾的执拗。
草原上的部落，多数都有战马作为坐骑，最厉害的就是机动性。
可那白狮王被言语刺激了一番，又被用战术鄙视了，便一门心思与决战，结果就出现了这种攻城战。
白狮王没有向南方战场那样用狩猎方法战斗，也让省了很多麻烦，但这也体现出的高超之处。
对比南北两路大军，南方计谋连连，一度让小公爵占了优势，而北方却一路稳妥的很。
从最初就定下战略，不与白狮王野地浪战。
这自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队伍打不过对方，而是为了刺激敌人，引起他们争强好胜之心，让他们主动与自己决战。
初时，白狮王也曾带领大军半路拦截，但多是避而不战。
即便是战，也只是打打停停，不给敌人击溃自己，也不击溃敌人。
一有机会，他便绕道而行，直奔白狮城。
并扬言，野地浪战打败白狮王，胜之不武，因为联盟大军太强。
只有让白狮王有了优势，联盟再战而胜之，才能体现联盟的厉害。
这话自然让信使告知了白狮王，为了防止白狮王斩杀信使，这信使还是一个俘虏。
可白狮王当时太过愤怒，根本没有询问信使身份，直接斩了，可见他的暴虐。
“我怎么觉得你对白狮王，另有图谋呢？难道是缺个坐骑？”
人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问道。
“你看到那帮家伙了么？”
伸手向后军一指，指向队伍中最特殊的一处存在。
那里有一群食铁兽，数量不多，盘踞在一起啃着竹子。
那竹子是由一队树部落战士催生出来的，此时那些战士都疲惫的躺在地上。
“食铁兽，也叫熊猫，怎么了？”
人王疑惑的问道。
“他们以前啊，也不是这般黑黑白白的，更不是憨态可掬，是太初弄出来的。”
轻声说着，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倒是听过，太初拿他们当宠物看待。”
人王又打量那些食铁兽一眼说道。
“不是。”
连连摇头，道：“不是当宠物，是当宝贝。”
人王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些食铁兽，他是真的看不出这些吃货有什么可宝贝的。
“本来太初不想让他们参战，可架不住他们主动请缨，太初最后虽然答应，也跟我说要尽量保证他们安全。”
想到太初嘱咐自己保护他们的时候，那种为难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想笑。
“太初也会为难么？”
人王倒是不太关注食铁兽，对太初反而充满好奇。
“为难，太初不想影响我指挥权，知道带着他们又保护他们安全是个劳累活，所以不好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向东拱了拱手，以示对太初的尊重。
“你们有个好图腾啊，我家图腾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变成了一个话痨，以前那么多年也不见他说话，最近见到我就说个没完，烦都烦死了。”
人王苦笑着说道。
自从人图腾有了图腾灵后，就开始与人王交流，他继承了一部分第五玄的思想记忆，脑子倒是灵活。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家伙是个话痨，让不太喜欢交流的人王头疼的很。
“我家太初当然圣明，看看两个部落现状就知道了。”
在这一点上，是坚定不移支持自家图腾的。
人王也没有反驳，而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他虽然是人图腾的首领，一路成长除了力量之外都是依靠联盟，所以对太初也是非常尊重的。
而且他明断是非，知道自家图腾虽然特殊，却与太初是没办法相比的。
“太初曾说过想建个动物园，白虎、白狮，或者其他珍禽鸟兽，见到就给他抓回去，所以我才看上了白狮王。”
说出自己要拉着白狮部落进入联盟的原因。
“什么动物园？”
人王疑惑道。
“就是把所有动物都聚集在一起，供族人观赏用的，是太初的奇思妙想之一。”
苦笑着说道。
奇思妙想，是一个专属于太初的成语，大体上是指太初干的一些不靠谱的事情。
反正族人理解不了的事情，就说是太初的“奇思妙想”，这已经是一个带有内涵的成语了。
“这跟那个人体解刨学院和论图腾存在的意义一样，都是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啊。”
人王苦笑着说道。
他当年第一次参观人体解刨实验室的时候，纵然以他的定力，也是脸色大变。
而在他观看了那篇“论图腾存在的意义”后，只让他觉得三观都被震撼了。
“太初的远见，我们搞不懂，总之见到了，拉回去便是。”
是见的多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将来死了，去了仙界当了人祖，指不定又要见到多少奇异的东西，有时候他都想早点死了得了。
“你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忍不住向人王询问道。
“不知道，可能哪天嘎嘣一下就死了，不会有什么预兆吧。”
他挽起胳膊，展露了一下肌肉说道。
“那件事呢，你想的怎么样了？”
又问道。
人王苦笑，道：“这件事我真没想明白。”
口中的那件事，人王口中的这件事，也是太初提出的一件事，同样相当奇葩。
他建议人王死后，身不入人图腾火，魂不入人图腾灵。
要是以前，身不如图腾火也就算了，毕竟以前人图腾没有图腾灵，也没有图腾火。
可最近人图腾已经有了图腾火，他的**不入图腾火，总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灵魂都不入么？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信仰啊。
“太初的想法，总是带有深意，太初也不是说了么，你若按照他安排的去做，或有可能在仙界重聚，人图腾将来也是要进入仙界的。”
又开口劝说道。
这件事上，他还是希望人王按照太初的心意去做的，毕竟，这关系到太初的谋划。
虽然他也只是窥视到一点点，但却是想象都兴奋的事情。
“你们就不怕我去了那里，跟你们六代首领争权？”
人王苦笑着问道。
“不怕。”
肯定的说道，左右扫了一眼，见身边都没什么人他才小声说道：“六代首领心眼小的很，也是一个恋权的家伙，你们凑在一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容我在想想。”
人王摆了摆手，随后好奇道：“你们真的能接受六代首领么？他可是背叛过太初的。”
被问的沉默下来，想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件事很复杂，祖巫们的意见也不能统一，是太初强压着大家做的。”
人王点点头，他知道太初强势起来的时候，也是不怎么听劝的。
“太初真的不在意六代首领当年做的事情？”
人王忍不住问道。
“不在乎。”
回答的非常肯定：“太初说，六代首领少年悲惨，中年丧子，老年把控不住自己也是正常的，人总有**，何况又没有成功，而且六代首领为部落的贡献不小。”
“东迁那一段的历史，确实艰难。”
人王对联盟历史称得上精通，便立刻说道。
却摇了摇头，道：“太初说的贡献，是在南迁之前，当初有龙部落灵部来袭，六代首领弱冠之年抗击敌人，生死之间全无恐惧，只看那一段，六代首领是大英雄。”
人王想了想，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