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教主请自重!(3)
“也……没有很多次吧?”苏鸿尬笑着挽回点面子。
贺星皇笑意深沉,抬手捏了个响指,不远处的屏风外有人徐徐念道
“今年六月十二,苏公子在崇安城大闹醉红楼,向我教右护法杜蓝欣质问教主下落。”
“今年七月十五,苏公子在青州鹊仙桥搅乱庙会节,向我教长老柯允愁质问教主下落。”
“今年七月二十八,苏公子在云崖山万阙楼抓住我教潜伏的卧底,向其质问教主下落。”
“今年八月初九,苏公子在……”
苏鸿赶紧打断:“好了好了别说了!”
再听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太特么羞耻了,原来他竟然痴汉到了这种地步!
他要是贺星皇,逮到人肯定要剁小兄弟的!
“苏少侠这便听不下去了?”贺星皇风情无比地撑起身笑道,斜挂的衣襟内春光无限,“从六月起,至今十月,苏少侠全江湖的打听我的消息,总数不下百次,却不敢听人说?”
苏鸿心里哀鸿阵阵,叹息道:“贺教主此言差矣,做了坏事的人本就心有戚戚,如今听人一桩桩数落出来,怎可能坦然面对呢?”
“哦?”贺星皇挑了挑眉,兴趣盎然地俯身下来问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苏鸿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明眸剔透,含羞带怒,青年人因赤身被绑,脸色有些微红,乍一看过去,竟比诸多女儿家还要娇羞俊美。
贺星皇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暗了暗眼眸,不动声色打量起对方。
只见苏鸿沉默许久,低声道:“坏在,有违伦常。”
贺星皇顿时不说话了,他双目微眯,原本惠风和畅阳光明媚的殿内不知为何,突然温度骤降。
苏鸿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早就听闻白衣苏鸿不拘小节机敏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弯弯绕绕心思极多。”
贺星皇冷冷一笑,“每日献来我拜星教的美人何其多,其中又有多少人抱着和你一样的目的,你知道吗?”
苏鸿满脸迷茫……怎么了这是,突然变了个风格,自己又抱着什么目的了???
“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吸引我的爱怜,最后偷袭杀了我吗?”贺星皇狞笑一声,伸手便扯起苏鸿的脸皮。
“嗷嗷嗷嗷好痛好痛好痛!!!”
苏鸿震惊无比,为什么这次的攻略目标性格如此暴躁!
“你知道那些献过来给我的美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贺星皇俯身,与苏鸿贴得很近,眼神中充满戏谑的妖娆。
苏鸿赶紧摇头,他哪儿知道啊,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这次选错了策略,脸好疼啊qaq
贺星皇在苏鸿的脸颊上轻轻舔了一口,把苏鸿舔得虎躯一震,他却残酷又美艳地笑道:
“她们被我丢入了教中的虿盆里,既然她们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就让她们的身体来为我饲养最毒的蛊虫吧。”
苏鸿:“……”
他满脸复杂。
这里太可怕了妈妈我要回帝国!!!
病娇教主请自重!(4)
江湖上有一柄神兵,名唤惊鸿,传闻这把剑“寒芒未至,便已削铁如泥”,而命名这把剑的人,则是一名被人津津乐道的青年少侠白衣苏鸿。
白衣苏鸿人如其名,无论身处何境都是一袭白衣翩翩,面若冠玉。
白衣苏鸿风流不羁,经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白衣苏鸿武功高超,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这种传闻多不胜数!
而此刻,白衣苏鸿被囚禁在了拜星教地牢的最深处,扒光了一袭白衣只留一条亵裤,四肢皆被铁链捆锁,连惊鸿剑都被收缴了。
要不是贺星皇觉得麻烦,阻拦了柯允愁,这位曾被苏鸿当众打趴下来过的魔教长老,恨不得钉穿他的琵琶骨!
“苍天饶过谁!”
当日满头白发的柯允愁临走前恶狠狠地指了指苍天。
苏鸿无语至极……咱俩到底谁魔教的啊???
也不知外界过了多少天,忽而一日,地牢的另一头传来阵阵脚步声,极为浩大。
苏鸿眯眼看去,只见为首的竟是一身玄黑长袍的贺星皇,他墨发半披,用华贵的金屏开扇钗挽起,浑身透着无人可比的张狂。
“怎么才三天就虚弱成这样,你们虐待他了?”
贺星皇斜眼看了看地牢守卫们,守卫们吓得赶紧跪地澄清没有虐待苏鸿,浑身抖得和筛子似的。
苏鸿心中惊叹,这个教主确实凶残,连手下的人都对他如此恐惧,怪不得老百姓经常用贺星皇吃小孩来吓人呢。
“好了好了,别磕头了,把他给我捆好带到天衡宫。”
贺星皇瞥了一眼苏鸿,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神色略显微妙地说道,“带去前先给他喂一两软筋散。”
“一两?!”
苏鸿当场就惊了:“寻常人一钱都受不住!你把我当牛吗!”
贺星皇凤目紧眯:“苏少侠被关了三天还这么有精神,看来一两困不住你,那就再加一两。”
苏鸿:“……”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手下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给苏鸿喂药,苏鸿一看那分量,差点两眼一黑,纵然被四条铁链捆锁,他也依旧要为自己的性命一战!
眼见手下左喂右喂都喂不进去,本来都打算离开了的贺星皇又绕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铁栏内的苏鸿,径直走了进去,一掌挥开手下。
苏鸿一抖,亲眼瞧见刚刚还在喂自己药的那位瞬间被打上墙,吐了两口血不再动了。
你是魔鬼吗???
于是……当贺星皇端着药酒递过来的时候,苏鸿咽了咽口水,屈辱含泪地主动喝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啊!
贺星皇非常满意,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苏鸿的下巴:“这才乖。”
苏鸿:“……”
心好累,不想说话了。
待药效发作,苏鸿逐渐感到四肢无力,可能因为过量服用了软筋散,他甚至到后来都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四肢存在,要不是功力深厚,恐怕早就陷入昏迷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抬出地牢,刺目的阳光令他两眼流泪。
“苏少侠真可怜,都被教主欺负哭了。”
“嘘小点声儿,你不要命啦!”
“哦,那我们,抬的时候动作轻点!”
苏鸿:“……”
他刚想落泪,感动人间还有真情在,结果你们都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呢?
病娇教主请自重!(5)
正当苏鸿浑身无知觉地被梳洗装扮时,玉衡宫内的晚宴已经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玉衡宫是拜星教的一个分坛,地处南疆与西域的边界,背靠万丈悬崖,于山体中央凿出了一座恢弘精致的巨大宫殿。
着装暴露的舞姬在宫殿中央徐徐起舞,风姿绰约。
“我说今天太阳怎么在东边落下,原来是带着相好的来我这里炫耀了。”
贺星皇端坐在主人的方位,大袖挥洒间举起琉璃杯盏,平静说道。
他左侧的客座中坐着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名举扇男子听到他的话,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起来,而另一人则非常不屑般冷冷哼了一声。
贺星皇挑了挑眉:“小侯爷,你这相好的,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啊。”
被唤作小侯爷的青年,赫然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李玉尘,钦赐玉尘侯。
虽说有显赫官身,但李玉尘向来爱做一只闲云野鹤,故而在江湖上也结交甚广,小有名气。
李玉尘无奈地摇摇头:“教主莫怪,云泽惯来心性孤寂,他只是不喜欢这种场合而已。”
“哦?”
贺星皇似笑非笑地坐起身,略带考究地看向莫云泽。
“敢问这位少侠,究竟是不喜欢本教主,亦或不喜欢这种场合,还是……不喜欢没有某人的场合呢?”
莫云泽双瞳骤然紧缩,咬牙道:“阿鸿果然在你这里!”
“阿鸿?”
贺星皇挑了挑眉,看向李玉尘,“小侯爷,你家相好的这么叫别人的名字,你不吃醋?”
要知道,当年小侯爷为了追求这位莫家少主,闹得满城风雨江湖漂泊,几乎无人不知他对此人的情深,甚至连他亲舅舅皇帝老子都没办法,只能依了他俩在一起。
闻言,李玉尘皱了皱眉,最终却轻轻摇了摇头:“云泽和苏鸿少侠只是单纯的好友关系,贺教主还是别用这种话来激我了。”
贺星皇叹了口气,眉头微落,发上的金钗步摇隐隐摇晃,刹那婉转风情不言自喻。
“小侯爷,这世上哪有多少情真意切的好友呀?那些嘴上说着与你此生至交,与你两肋插刀的,最后都会在背后狠狠插你一刀!”
莫云泽脸色忽红忽白,显然是被这幅说辞给气到。
贺星皇眼中笑意纷繁,继续说道:“朋友如此,爱人也是,都是与你非亲非故的人,怎么会爱你如同爱自己呢?嘴上说海枯石烂天涯海角,除非你打断他的腿,把他一辈子囚禁在自己身边,否则呀……”
他微微一顿,若有所指地看向莫云泽说道,“只要你稍微势弱,他就会离你而去,说不定离去之前也会和朋友一样,狠狠插上你一刀呢。”
莫云泽大怒,拍桌猛吼道:“你这个邪魔歪道在乱说些什么东西!”
霎时玉衡宫内鸦雀无声,舞姬歌女惶恐地看向主坐上的绝美男子,侍从们也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微微发抖。
这个人不要命了吗!
竟然敢在教主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你不想活能不能不要拖累我们!!!
只见贺星皇平静地端坐在主位之上,虽然嘴角一如既往扬着妩媚的笑,但漆黑的眼瞳中却是一片冰凉与杀意。
李玉尘下意识按住莫云泽的手,另一只手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折扇。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侍从的传话声
“苏鸿少侠到!”
病娇教主请自重!(6)
“苏鸿少侠到!”
一声叫唤,吸引了本打算掀桌子干仗的莫云泽的注意,他匆忙朝殿门口看去,只见八人抬着一架轻纱笼罩的步辇,隐约可见帐中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
贺星皇瞥见他的动作,笑容更加深沉。
“把鸿儿带到我身边。”
他话语轻佻,意味深长地勾了勾手指。
莫云泽勃然大怒,幸而被李玉尘一把按住,却仍然怒吼道:“贺星皇!你竟敢如此侮辱苏鸿!”
“哦?”贺星皇突然笑了声,艳绝狂妄道,“他千山万水地追我至此,我只是给了他一个自荐枕席的机会,怎么能说侮辱?”
躺在步辇中的苏鸿心里“唉呀妈呀”地哀嚎出来。
脸都被贺星皇这个病娇丢尽了!
而他更是因为被下了过量的软筋散,现在四肢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透过纱帘的缝隙,看到昔日好友不可置信地目光投来。
步辇缓缓行进,等抬到主座边的时候,侍从掀开纱帘,贺星皇轻轻一眼看进步辇,却恍惚间愣了神。
只见被软垫撑起上半身的苏鸿无力地瘫软在步辇之上,白衣胜雪,一尘不染,而他的皮肤却比雪还要白皙细嫩,可能是刚刚听到了贺星皇的那句话,苏鸿脸上还带着一抹恼羞的红晕,明明受制于人,却能看出他眼中的倔强和不甘。
贺星皇隐约觉得身上有些泛热!
真是令人兴奋,令人……无比想要狠狠蹂躏啊!
苏鸿还在惊恐,这个病娇的眼神怎么越来越诡异了,下一刻,便看到贺星皇俯身探入步辇中,伸手一览,将四肢无知觉的自己抱了出来。
嗯……公主抱……
他浑身酥麻,被贺星皇直接拥在怀里,炫耀似地轻轻揉了揉头顶。
贺星皇笑声道:“鸿儿,你告诉那位少侠,你在我怀里,觉得被侮辱了吗?”
鸿儿……???
阶下数十双眼睛,刷刷刷朝苏鸿看来。
李玉尘的满脸微妙、莫云泽的难以置信、舞女歌姬们的羡慕嫉妒恨……
苏鸿的心里话是:他觉得被侮辱的好严重啊!!!
但是他说不出话啊贺星皇你这个病娇!!!
贺星皇感觉到怀中青年的抗拒,低声笑了笑,一只手直接伸进了苏鸿的衣襟里,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腰:
“再不配合,小心我当场……”
当场……?
当场……???
教主你口味好重啊,苏鸿满脸复杂,分外屈辱地摇了摇头,表示:我不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满脸都写着开心呢。
莫云泽看到苏鸿摇头,此刻心中怒火更甚:
“贺星皇,我不知你给苏鸿下了什么迷药,但我告诉你,全江湖都知道苏鸿是武林盟主曲觞的义子,你这般对待他,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他年少轻狂时被苏鸿救过一命,从此对苏鸿与旁人都不一样,此刻看到苏鸿受制于人,也感同身受,愤懑不堪。
“报应?”
贺星皇抬眼一笑,风情无限厉声道:“我贺星皇统领拜星教数年以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时候怕过报应了?”
病娇教主请自重!(7)
贺星皇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又因功力高深的缘故,看上去无比鲜嫩多娇。
而他上位前与上位后的残酷手段是举世皆知的,听到此处,莫云泽的怒火似被压制了一些,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直沉默着的李玉尘按了下来。
“你!”
莫云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当下朝李玉尘阴了脸。
李玉尘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苏鸿费力地竖起耳朵,结果大家都不说话了,他顿时失去了唯一的兴趣!
“不过我倒是刚刚听说,中原武林似乎对我拜星教憎恶已久,正在纠结人马,打算攻打?”
贺星皇单手斟了杯酒,缓缓举到苏鸿嘴边,浅笑着问道。
苏鸿一顿,两眼困惑地眨了眨:哦?是吗?我不知道呀?
“呵呵,看来鸿儿不知道这件事。”贺星皇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顺势“温柔”地把酒全部灌进了苏鸿嘴里。
苏鸿内心痛苦地翻了个白眼教主,你要不给我一个痛快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酒水顺着他无法动弹的双唇溢出来,沾湿衣襟,将胸前的衣料濡湿成了半透明。
贺星皇眸色渐深,抿抿唇道:“我忘了鸿儿今天身体不适,无法自己进食。”
苏鸿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那张美艳霸气人神共怒的脸庞径直朝苏鸿压了下来,沾着浓烈酒气的双唇紧紧贴上了苏鸿的嘴巴。
那双唇……有点冰凉,却意外的柔软。
烈酒顺着贺星皇的亲口哺喂,一滴不漏地被送进苏鸿嘴中。
苏鸿宛被雷劈,瞪大了双眼怔忪地看向贺星皇。
酒很辣,他很热。
整张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贺星皇轻轻凝视着苏鸿,半晌,叹息般说道:
“鸿儿害羞的模样真好看,再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忍心杀你了呢。”
苏鸿一惊,什么旖旎幻想都瞬间灰飞烟灭!
摸都摸了,亲都亲了,你居然还想着杀我???
阶下莫云泽二人全程观看了这场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言以对至极。
果然……贺星皇称为疯子是有缘故的,前一秒他们真的信了他对苏鸿或许有意,下一秒居然又要杀人了!
这么反复无常,不是疯子才怪!
李玉尘沉吟片刻,尽量温和道:
“贺教主,刚刚云泽失言,我替他赔个不是,明日玉侯府就遣人送一朵千年雪莲赠予教主,但……既然教主对苏鸿少侠并未用情至深,可否将他交给我们带走?”
莫云泽听闻李玉尘帮他说话,不禁露出感动神色,期待地朝贺星皇看去。
只见贺星皇微微挑眉,思索片刻后笑道:“小侯爷这话就太见外了……”
莫云泽听见这句,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些,不料下一句,贺星皇突然冷冷笑道,
“觊觎我怀中人不说,还当我拜星教是什么丐帮,贪图你一朵雪莲?你难道不知,你们喝的每一盏酒中,都有一只我用人血精心喂养的蛊虫吗!”
苏鸿一听,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刚刚喝的那口酒里是不是也有蛊虫!?
病娇教主请自重!(8)
“大胆!”
李玉尘再好声说话,也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侯爷。
一盏酒杯置地,伴随着碎裂声,玉衡宫外四面楚歌,竟然早有埋伏!
“看来今天的太阳还是照常西边落下,”贺星皇居然不急不慢地端坐在主座上方,轻轻撩动着苏鸿的头发,对着苏鸿委屈说道,“你看,你们这些用各种理由接近我的人,最后都想杀了我。”
苏鸿:“……”
要不是你自己有病,谁想杀你啊!
“废话少说,贺星皇,你若是不交出苏鸿,不用等什么中原武林了,今日我们踏平你拜星教!”
莫云泽站到李玉尘身边,冷冷说道。
贺星皇斜眼睨去,笑容妖艳:“莫家少主,倒真是狂妄!”
“小心!”
李玉尘长袖一甩,飞快挡到莫云泽身前,只见一条细长的小蛇从他袖中掉出来,僵硬地死在了地上。
类似这样的毒物,这里多不胜数,李玉尘深知这个道理,沉声道:
“贺教主,我玉侯府本不想和你起冲突,只要你肯放人,我们绝对不动拜星教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这些话入了苏鸿的耳朵里,真是感动无比,果然人间还有真情在!
怎料下一刻他突然平底起飞贺星皇揽着他的腰大步朝莫云泽二人掠过去!
“狂妄小儿,也敢与我要价!”
玉衡宫中顿时人声沸腾,歌姬舞女们四散逃窜,仿佛预支即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下一刻,原本光洁如玉的地板寸寸崩裂,缝隙中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毒虫,见人吃人,有些逃跑不及时的舞女,在倒地瞬间便被蚕食一空!
不仅仅在宫内,李玉尘分明听见了自己的侍卫们在外面传来更加惨烈的尖叫!
莫云泽一边飞旋躲避毒虫的攻击,一边愤怒骂道:
“这些毒虫不仅攻击我们,连他自己教中的人都不放过!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
李玉尘眉头紧皱,眯眼紧盯着轻功超群的贺星皇,只见对方像一只飞跃的华丽孔雀,在一片枯骨血海中得意盘旋。
“玉衡宫只是拜星教的一个据点,拜星教遍布西域,甚至在苗疆都有分部,死掉一群人对贺星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李玉尘哑声道。
“那也决不能在此束以待毙!”莫云泽身姿飞旋,束发的马尾飞舞荡漾,煞气蓬勃地举剑挥砍。
李玉尘心头忽的一软,点了点头:“云泽,你可信我?”
莫云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
“那好,我有个计划,你且听好,这关系到贺星皇的一个秘密……”
……
身处囹圄的苏鸿浑身颤栗的运功,希望在这场厮杀结束之前逼净自己身体中的软筋散。
他斜眼看下战场,忍不住冷汗淋淋那根本是修罗场。
没有武功的舞女歌姬们早已白骨堆积,而埋伏在外的玉侯府侍卫也死伤惨重,而贺星皇本人只是放了一批毒虫出来,本人连出手都不曾!
李玉尘和莫云泽二人也根本没有接近贺星皇的机会!武功悬殊太大!
“贺……贺……”
嘴巴终于有了些知觉,苏鸿立即用尽全力呼唤贺星皇。
而贺星皇这个王八蛋,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还敢呵呵?”
病娇教主请自重!(9)
下一刻,苏鸿被贺星皇点了哑穴,又不能说话了。
苏鸿:???
你是魔鬼吧!
不等他从伤心欲绝中反应过来,一片寒光突然闪向他。
贺星皇冷哼一声,把苏鸿提入怀中,险险避开了冲过来的莫云泽送出的剑!
怎么肥四!
要不是不能说话,苏鸿早就扯开嗓子哀嚎了:兄弟你砍谁呢!
“呵,先前不是为救他可以做出任何让步吗,怎么刚刚却想要他的命了?”贺星皇脚尖轻点,再度飞跃出数十张外,而他的声音却通过内里传至玉衡宫的每个角落。
苏鸿心如死水:……
好了别这么大声故意说给我听,我都看到了。
莫云泽一击未中,没有再追,只停下身,面如沉水冷冷道:“阿鸿是个来去如风之人,落到你手中必然生不如死,既然救不了他,我就直接杀了他,免得受你羞辱!”
苏鸿一听,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这什么脑回路呀!
难道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没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却听得贺星皇哈哈大笑一声,笑完朝着苏鸿叹了口气:“我说的果真不错吧,嘴上说着与你此生至交,与你两肋插刀的,最后都会在背后狠狠插你一刀,鸿儿,要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早就被他插死了。”
左一个插字,右一个插字,听得苏鸿眼皮直跳。
“阿鸿若是死在我手中……也总比死在你这个邪魔歪道身下要好!”
莫云泽满脸涨红,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但愿……”
贺星皇轻飘飘回道,似乎对一个将死之人根本不用多方在心上交流,然而,他话还未说哈,身体突然僵硬一瞬。
被他搂在怀中的苏鸿明显察觉到异常,用力抬起眼皮,只见贺星皇剑眉微蹙,红唇紧抿,的确与往常不同。
“贺教主,你现在是否已经感到内力断续,四肢乏力了?”
苏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玉尘找到了一处高点,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处,莫云泽不知何时也和他站到了一起,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要不是身处一片修罗场,倒是一对佳偶天成的模样。
“你们给我下了毒?”
贺星皇神色微妙,似乎对于自己中毒感到非常诧异。
李玉尘撒开折扇,微微扑扇:
“没错,并且贺教主中的还是你师叔亲手研制的世间第一毒弹指红颜老。”
师叔二字一出,贺星皇原本只是略微不悦,现在直接阴沉了脸笑道:“好本事,连我都找不到那个老不死的,居然被你们找了出来,看来我还得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仇人未死!”
他情绪不稳,加之毒药发作,大吼一声之后,手腕竟隐隐脱力。
苏鸿满眼惊恐!
大兄弟,千万别松手!掉下去可就尸骨无存了!
“贺教主,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苏鸿少侠留下,我可以给你解药!”李玉尘声音越发低沉,也越发不耐。
贺星皇朝他冷冷瞥去,勾唇一笑:“可惜你我相识一场,你却不知我这人的真脾性。”
病娇教主请自重!(10)
苏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迫于被点了哑穴无法预警对面二人!
只见贺星皇奋力一跃,玄黑缀星的宽大袖袍随风鼓动,如黑暗笼罩大地,举世无光,唯他独尊……
“不好!他要跳崖!”
莫云泽大惊失色,可惜没来及,贺星皇挥袖一击,直接震碎了十余尺厚的墙体,将玉衡宫生生打穿了个洞,纵身跳入了洞后的万丈悬崖!
山风从硕大的石窟洞口吹进玉衡宫……
一个时辰之前还浮华热闹的殿宇,此刻被打闹的像个历史遗迹。
“云泽。”
李玉尘收起折扇,似乎想抱抱他,安慰他。
不料莫云泽躲开了他的手,连看也未看他,扭头便走。
李玉尘温和的笑容僵硬在空气中,半晌才缓缓收回了手负到背后,神色无恙,似乎并不在意,转身离去。
……
西域多沙川,南疆多山石,一座巨大的玉衡山连接西域与南疆,在山脉之下有一条巨大的沟堑,终日见不到阳光,沼泽遍地,毒草丛生,被人换做泥龙沼。
是日,一个脚步虚浮的俊逸青年从草地上小心翼翼趟过,生怕不注意就被沼泽给吞下去了。
他手上捧着一把野果,颜色不太亮,是这片地带为数不多的无毒实物。
走了很长一段路,青年才停下脚步,四周望了望确保安全,掀开了地上做伪装用的一大片枯叶,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飞快钻了进去。
洞中光线昏暗,只能隐约分辨轮廓,青年慢慢摸到一具暖和的身体,才靠着那具身体缓缓靠坐下来。
这两人,赫然是那天跳下悬崖的贺星皇还有被迫跳崖的苏鸿!
苏鸿一身白衣早已褴褛,俊秀的脸蛋也灰扑扑的,但怪就怪在,他当时四肢皆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点外伤都没有,反而是身边的贺星皇……
他为难地看过去,只见贺星皇脸色苍白地躺在干草铺的地上,发丝凌乱,衣袍破烂不堪,浑身总共有十几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双腿,都有不轻的骨伤。
要不是贺星皇本人武功卓绝内力高深,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苏鸿哪怕再不相信,也不得不认清,是贺星皇保住了自己。
他叹了好长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叫起了这段时间都没空理会的系统。
【苏鸿:我发出我最后一次确认,这次的攻略目标,就是我眼前这个病娇无疑吧?】
【系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苏鸿:我试过他的头发了,没用?】
【系统:建议宿主再尝试一遍上个世界的顺序,头发-血液-米青液。】
【苏鸿:???你作为一个纯洁的人工智能,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会害羞吗?】
【系统: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还知道,假如宿主到最后一步都没提取到dna,一定是因为你们彼此爱的不够深。】
【苏鸿:……真是聪明死你了!】
反讽了一顿这个没卵用的系统,苏鸿再次复杂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贺星皇。
他已经偷偷尝试过了吞下他的头发,但是系统没有提示提取dna成功,所以他心里也大概有个逼数。
看着对方如睡美人一般绝美又脆弱的容颜,苏鸿深吸了口气,把目光从对方的颈脖上挪开。
病娇教主请自重!(11)
贺星皇纤细修长的颈脖细嫩修长,白皙到几乎能看到皮下的血管,能看到微弱跳动的青筋脉搏。
苏鸿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很热。
他挠了挠头发,把洗干净带回来的野果擦了擦,非常不将就地嚼下去,冰凉的汁液顺着咽喉流下去,酸得他脑袋发颤,这才感到稍稍平静些。
他看了看嘴唇略干燥的贺星皇,撇撇嘴喃喃道: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俯身挤出野果的汁水到贺星皇嘴上,贺星皇却紧抿住双唇不松,哪怕陷入昏迷也没有一点求生欲。
苏鸿冷冷一笑,伸手扯了扯对方滑嫩的脸皮,一把扯开贺星皇的嘴唇,把果汁挤了进去。
让你灌我酒!
让你捏我肉!
也不知是因为果汁太酸还是怎样,原本昏迷的贺星皇居然轻轻呻吟了几声。
苏鸿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还没等他把野果丢出去,已经和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对上了。
苏鸿:“……”
他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
贺星皇苍白又面无表情地凝视苏鸿,目光从苏鸿那张只有双眼干净的脸,移到苏鸿喂自己水果的手上。
半晌,贺星皇轻轻咳嗽两声,带着淡淡嫌弃的挪开目光:
“怎么和只狗似的。”
苏鸿:“……贺教主,你要不要看看眼下的局势,重新考虑一下措辞?”
贺星皇缓缓看过来,一双幽黑瞳孔如夜沉寂,俊美至极的五官在苍白地脸色衬托下更显娇美。
只见他微微挑眉,眉间朱砂依旧血红,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犹如一朵盛世的海棠委婉垂入珠帘下。
贺星皇轻声笑问:“难道,你要以我性命为要挟,逼我做些什么吗?”
他身受重伤,声音还有些沙哑低沉,听得令人浑身发颤,骨头都酥麻。
苏鸿抿紧双唇,又咽了口口水,
本来他还没想干嘛,但是贺星皇这个病娇自己提了出来,简直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贺星皇怎么也想不到,他本是随口一说,苏鸿居然敢横腿跨坐上来!
“你做什么?”
他瞬间沉下脸,奈何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鸿满脸坏笑地坐在自己身上哪怕苏鸿动作很轻,没有碰到他的伤口,他也震惊到了极点。
“不做点什么,感觉对不起你心里对我的鄙夷。”
苏鸿表面如实回答,实则内心窃喜!他太喜欢现在这种贺星皇看不惯他,又打不了他的样子了!
贺星皇冷着脸,如果目光能杀人,苏鸿早被他杀了千百次。
“苏少侠,你若是不打算杀了我,那我奉劝一句,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
苏鸿扬起唇角,得意又深沉地笑了笑:“这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而且贺教主受了这么重的伤,哪怕我不杀你,你也无法对我做些什么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因为本身声音非常清澈爽朗,故而哪怕特意压低装作凶狠,也显得奶声奶气,萌凶萌凶的。
再加上一张灰扑扑的小脸瑕难掩瑜,一双桃花眼莹莹笑动,贺星皇蓦地觉得嗓子眼发痒,想咬什么东西才好。
恰逢苏鸿还跨坐在他身上,偶然动作轻微会摩擦到某不可描述的地方,贺星皇发觉自己居然有点……硬了。
病娇教主请自重!(12)
苏鸿两只眼倏然瞪大。
他如果没感觉错,身下的这位……某处起反应了吧?
他顿时一脸复杂:“贺教主,你……你喜欢这样吗?”
贺星皇:“……让开。”
他满脸隐忍,撇过眼神不去看苏鸿。
说来可笑,他为了练就绝世武功,守阳多年,没有亲近过任何男男女女,此刻却在这种破落地方、以这种屈辱姿态,对一个男人有了反应。
苏鸿当然不会听他的,说让就让,反而嘴角勾起一抹隐蔽的笑意,更加泼皮无赖地耸了耸肩:
“就不让,你打我啊。”
他仗着贺星皇此刻浑身无法动弹,一鼓作气把自己前些日子受到的屈辱全部奉还!
贺星皇两眼冒火,紧皱的眉头牵动了眉间朱砂,活生生一副绝世大美人遭了土匪流氓的欺辱模样。
苏鸿刚得意不就,突然见到贺星皇神情一滞,扭头便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贺星皇!”
苏鸿当即慌了。
连滚带爬从贺星皇身上爬下来,小心翼翼按住他的胸口和手臂筋脉,贺星皇微微挣扎了下,结果没有拗过他。
“你怎么这么不经撩拨!才说了两句都能气吐血……”
苏鸿看见对方虚弱又倔强地模样,原本被急的拔高的声音又渐渐放低,最后不得不闭上嘴,和自己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贺星皇吐完血,胸口剧烈起伏一阵,终于慢慢平静下去。
他凤目斜望,看到坐在石壁旁沉默不语的苏鸿,慢吞吞说道:“苏少侠,我们来谈一桩交易如何?”
苏鸿警惕地看向他:“你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状况更坏的吗?”贺星皇仰头看着黑漆漆的洞顶,平静道,“我身受重伤,体内还有一味剧毒,你的软筋散没有解药就无法祛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合作。”
苏鸿听他说的似乎非常有道理,但是细细一想,发现了问题。
“贺教主,我只是使不出武功而已,比起你现在好了不止太多,现在是你求着我,可不是我求着你。”
贺星皇幽黑双眼波澜不惊,沙哑轻飘的声音淡淡传来:“那便当我求你好了,求苏少侠与我做一桩交易。”
苏鸿两眼瞬间闪了闪,宛如一条见了肉的小狼狗,立刻趴到贺星皇身边,十分兴奋地问道:“那你要用什么求我?”
贺星皇眯起眼看他这只小狼狗,就差屁股后面多一条左右摇晃的小狼尾巴了。
“苏少侠从中原一路打听我的消息至此,想必肯定也是有求于我,不如现在直接把话说明了,以我现在受制于你的处境,一口答应下来也说不定。”
贺星皇不动声色地试探说道,果真,苏鸿听到之后眼睛微微瞪得大了些。
“你真的会答应吗?”
苏鸿几乎迫不及待的问。
贺星皇目视洞顶心无旁骛:“不说说看,我又如何知道?”
苏鸿神情挣扎,似想说,又有所顾忌。
任务目标就躺在地上等你许愿呢苏鸿!赶紧说出来啊!
不行不行,贺星皇听了之后,肯定宁愿吐血至死,也不会答应的……
反反复复,思前想后!
最终,苏鸿似乎决定了,跪坐起身,万分拘谨地握住拳头,紧紧盯着贺星皇,眼中还带了一抹独属青年人的羞涩
“我……我想娶贺教主,可以吗?”
病娇教主请自重!(13)
“我……我想娶贺教主,可以吗?”
青年人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但音量极高,在空洞的洞穴中来回回荡,反反复复,撞入贺星皇的耳中,撞入他的心里。
贺星皇直接愣了。
这个所谓的正道侠士,千辛万苦一路追他至此,居然只是为了说一句,想娶他?
意识到这个问题,贺星皇脸色微微沉下。
“苏少侠,谈及婚嫁,须得考虑清楚,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苏鸿红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你是男人。”
他那玩意儿刚刚还顶过自己。
“你要娶一个男人?”贺星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苏鸿看不惯他这种嘲讽的眼神,不忿道:“那又如何?你先前在玉衡宫的时候,不也……亲过我吗?”
回忆起玉衡宫内,当着众多人的亲吻,苏鸿的脸更红了,但也更直接无畏地看向贺星皇。
贺星皇眼中讥笑更烈:“不谈及婚嫁,当然怎么都行!”
苏鸿当场就黑了脸:这什么歪三观!
同时心中一股怒火也随之喷薄:
“难道说,你先前也因为不谈及婚嫁,和无数人有染过吗?就像那天对我一样?”
贺星皇一顿,意识到自己为了打击苏鸿,似乎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他刚想说并不曾,便见到苏鸿像一条小疯狗似的冲下来,狠狠一口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本想用内力冲开桎梏,却在看到青年委屈的眼神时,不自觉打消了这个念头,任其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地发泄着。
苏鸿那一瞬间的委屈是真的。
一想到他连重话都不敢说的人,曾可能和无数人有沾染,他也不知是该悲哀,还是愤怒。
自从穿越到这个位面以来,他一直向各种人打听关于拜星教教主贺星皇的事情,知道这人高傲、骄矜、残酷、嗜血,也知道他妩媚、妖娆、夺魄、摄心。
他曾想过,攻略这样的人肯定会很难吧,这人一定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吧。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人没有拒绝自己,也没有拒绝在自己之前的其他人。
他用心地完成每一场攻略,每一世的感情都力求完美收场,却唯独忽略了,他可能会被背叛……
发泄的累了,他轻轻松开贺星皇,分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贺星皇的双唇被自己咬得微微红肿,还有几个淡淡的牙印,顿时眼眶就红了。
他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再次缩到了墙角。
贺星皇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问道:
“你从中原一路追我至此,大闹了拜星教数十个据点,只是因为,你想娶我?”
苏鸿低头不语,也算一种不甘的默认。
贺星皇深吸一口气,心脏仿佛被人用柔软的小手掌狠狠掰开,还在其中搓捏蹂躏,万分疼痛,也贪恋那触摸的温存。
上一次有这种心情的时候,是自己八岁时吧……
那时候师父和师叔都在拜星教中,教中一派和平,也远不至于被武林唤作邪教。
也是八岁那年,他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背叛。
情之一字,销骨蚀髓。
之后的数十年间,他伶仃一身,为不再受到一丁点来自情的伤害,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不曾以真性情示人。
他曾发誓,若有人能再他动心,要不把那人剜心剖骨,要不就把他双腿打断,一辈子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飞斜入眉的凤目轻轻扫过角落里苏鸿,眼中流溢着令人心惊的浓墨重彩。
病娇教主请自重!(14)
苏鸿打了个冷颤,猝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梦到自己被一条粗壮健硕的花蟒紧紧缠绕,憋得快窒息,而那条花蟒还特别不正经,用蛇信和蛇尾不停撩拨自己,更令人要命的是,他竟然在梦中被撩硬了……
简直令人崩溃!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只见小兄弟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苏鸿砸了砸脑袋。
他斜光略微一扫,突然浑身僵硬住,只见躺在原地的贺星皇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的。
“你,你怎么都不睡觉的!”
苏鸿慌张掀起衣角,把自己小兄弟盖住。
贺星皇神色平静,挪开视线道:“天都亮了两个时辰了,只有猪才会一直要睡觉。”
苏鸿:“……你怎么知道天亮两个时辰了,洞穴里又没光。”
“因为我小时候曾和毒虫猛兽生活在一起,我能听到风中它们的声音。”贺星皇的语气淡淡,诉说起来没有一丝波澜。
苏鸿却有些诧异:“和毒虫猛兽怎么生活?”
“谁活下来就谁活呗。”
贺星皇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苏鸿微微一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缓缓起身,稍作了一会儿调息,在这之前也将贺星皇扶起身子,微微半靠在石壁上。
“如何?”
贺星皇等到他再度睁眼后问道。
苏鸿略显尴尬的摇摇头:“还是不行,我冲不开筋脉,必须得要有解药,看来这次的药量实在是太大了。”
本以为会遭到贺星皇的嘲讽,结果对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正常,拜星教的软筋散内有我特制的独门药引,正常来说都需起码半个月才能完全解开。”
苏鸿:你们拜星教真变态!这种普通的杀人越货必备良药都要特制!
表面却还是一脸高深地点点头:“厉害!”
贺星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
“有一物可以用来化解软筋散的药效。”
“是什么?”苏鸿赶紧追问。
“我的血,”贺星皇平静地凝视他,“不仅仅是软筋散,这天下大半的毒药,都可以用我的血来化解,因为我从出生起便被当做药人来培育,身体里有无数药物和毒物的精华,只要喝了我的血,你就能走出这里。”
“药……药人?”苏鸿在脑海里搜索了下,“难道是,被当做药物培育的人吗?”
“没错,”贺星皇点点头,表情非常平静,不带任何悲喜地说道,“但是近些年我都没有再吃过毒物和药物了,所以只有最贴近心脉位置的血还保留着这些药效,你既被曲觞那个老匹夫收为义子,肯定也有些本事,这血你自己来取吧。”
他就坐在苏鸿对面,苏鸿头一抬便能看见他苍白地肤色和皮肤下颤动的血管筋脉。
惯常张狂霸气、妖艳妩媚的容颜,此刻多了许多平静和淡漠,让苏鸿情不自禁向前靠近了几步。
贺星皇眸色渐深,看着苏鸿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情也如瀚海泛舟,起起伏伏……
病娇教主请自重!(15)
苏鸿先前没说错,被软筋散锁住内力的他有更大的生存机会,反倒是双腿受伤的贺星皇,如果没有这些天苏鸿的照料,恐怕早就死了。
现在,只要苏鸿剖开贺星皇的胸膛,就能化解掉身上的软筋散,到时候凭他的能力,哪怕没有惊鸿剑也足以走出这片毒虫猛兽沼泽遍布的地方。
苏鸿半跪在贺星皇身前,定定地注视着他。
目光对着对方白皙的颈脖和衣襟半敞的胸膛,那里有一颗温暖的心在跳动着。
一下。
又一下。
苏鸿伸手,轻轻将贺星皇的衣襟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而贺星皇习武多年,胸膛之上也覆着一层劲瘦结实的肌肉。
“可以吗……”
苏鸿呆呆的看着。
贺星皇深深注视着苏鸿的一举一动,他垂在两侧的双臂已经绷得紧紧。
“可以。”
贺星皇听到自己虚伪地安慰声,同时也露出一个虚伪又宽容的笑意。
下一刻,苏鸿颤抖着靠近贺星皇,手指碰触到对方胸膛的一瞬间,突然闪电动作,一头扎进贺星皇怀中!
埋胸成功!!!
这种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磨蹭真是太幸福了嗷!!!
贺星皇宛若雷劈,僵硬无比地坐在原地,垂眸可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胸前磨蹭不停。
“你……闹够了没?”
他极力维持着镇定,奈何隐忍难耐的声音暴露了,他心口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在野蛮生长。
原本盘算,只要苏鸿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一瞬间就能制服住他,趁他武功尽失之时,挑断他的四肢筋脉,挫灭他的神智……让他这辈子就只能匍匐在自己脚下。
反正……反正他不是胆大妄为到说想娶自己么?
那就让他一辈子被锁在自己的牢笼中好了。
不料,苏鸿竟然丝毫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反而更像是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撒娇的机会,正在自己怀中肆意妄为。
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又让人贪恋,不禁令贺星皇陷入一种奇异的情绪中。
苏鸿伏在贺星皇的胸膛,听着对方从狂暴到逐渐平静的心跳声,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片刻后,他刚觉得时机合适,可以一脸羞涩地爬起身的时候,贺星皇却伸手勒住了他。
苏鸿:?
“放轻呼吸,洞穴上有脚步声。”
贺星皇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鸿觉得耳朵好痒,耳尖动了动。
下一秒,耳尖直接被某人一口咬住,濡湿温润的舌尖轻轻撩拨了起来。
苏鸿:!!!
贺星皇一把按住苏鸿的嘴巴,笑意盈盈地做了个口型:“嘘,安静。”
宛如一个哄骗小孩的老妖婆!
安静你个鬼啊!
苏鸿充满震惊地被贺星皇按在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贺星皇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按着他的腰,嘴巴还不老实的轻轻舔着他的耳尖。
你这是躲避仇家追杀,该有的样子吗!
先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摆给谁看的?
哪怕苏鸿没有直接正对着看见现在这幅场景,靠想象也能猜出来,太色气了!太放肆了!
不成体统!
简直……简直像野合!
病娇教主请自重!(16)
洞穴上方,一阵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停留了好一会儿。
似乎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严密地搜索着什么。
苏鸿心跳扑通扑通,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担心被发现而紧张,还是因为……此刻自己被贺星皇全然禁锢住的恼羞成怒。
从下朝上看,贺星皇的下颌线凌厉而俊秀,绷得紧紧,那双薄薄的红唇却略微勾起,风流无敌。
苏鸿气不打一出来!
明明两条腿都断了,筋脉也有无数处损伤,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贺星皇显然一点都不紧张,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苏鸿,秋波荡漾。
另一只手也没空闲,眼花缭乱的比划出一个复杂手势。
刹那间,苏鸿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四面八方传来“沙沙”声,宛如虫群过境,浩浩荡荡!
苏鸿深吸一口气,难道!泥龙沼的地下土地里,有这么多虫吗!
而且看架势,贺星皇能操控这些生灵!
不等他细想,洞穴上方已经传来凄厉地吼叫
“快跑!这里有毒虫!”
“怎么又有毒虫,这鬼地方怎么全是这些东西!”
“先走再说,这里肯定不会有人的,哪怕是魔教教主,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得被虫子反噬!”
脚步声匆匆离去,洞穴里被震得尘土絮絮往下落。
苏鸿还想抬头听听,却被贺星皇再次按入怀中。
“贺教主!”
苏鸿声音闷闷地低声叫了两声,抬起头看见贺星皇一头飘逸如瀑的墨发上落满灰烬,眉间的朱砂红仿佛都蒙了尘,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人走了,你可以说话了。”
贺星皇松开他,神情安宁地说道,似乎已经接受了眼下狼狈地现实。
苏鸿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贺星皇向来尊贵华美,他艳冠江湖,新手狠辣排第一,美艳华丽排第二。
可眼下断了两条腿,浑身筋脉大伤,可以说寸步难行,这种落魄模样……看了让人喉咙发堵,心头发酸。
这种心情,大概叫心疼吧。
他握紧拳头,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后,深深叹了口气。
“贺教主,你原先说要同我做一桩交易……你说吧。”
贺星皇斜光朝他看去,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苏少侠不用我履行什么条件了?”
听到“条件”两个字,苏鸿微微别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贺教主说的对,婚姻大事还是顺其自然才好,强扭成婚,或许也会成为双方的负担,就当苏鸿痴人一个,做了不该做的梦吧。”
青年俊秀的面容一片平静,灵动的桃花眼仿佛也失去了生机。
本以为他放过了这茬,贺星皇会喜闻乐见,不料贺星皇的笑容微敛,神情莫测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苏鸿察觉到气氛奇怪,略微不知所措地问道:“所以……我没什么要求了,贺教主需要我做什么?”
“……”
沾了尘土的墨发垂在脸侧,贺星皇自下而上看向苏鸿,眼中带着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晦涩。
“很简单……我会让方圆十里的鸟兽虫蚁蛰伏起来不攻击你,只要你替我引开李玉尘的人。”
“就……这么简单?”苏鸿不相信地看着他。
病娇教主请自重!(17)
李玉尘和莫云泽本就是冲着救苏鸿来的,只要他安全逃生,三言两语肯定能劝退追兵。
贺星皇好像看出他在困惑,悠悠说道:“为了确保你会帮我,而不是离开后反咬一口,我要你吃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苏鸿立刻警惕地问道。
只要是贺星皇的东西,他都礼貌性畏惧三分。
贺星皇从袖口里拿出一盒丹药,勾唇一笑:
“这是我亲手炼制的**蛊,世上只有我和我那师叔能解,解蛊需要半年时间,你让李玉尘陪你去找我师叔,自然就把他引走了,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饿狼般的眼神紧盯苏鸿说道,
“半年内必定肠穿肚烂。”
苏鸿:“……”
头疼。
这到底是个什么烂人……
可以不爱,但是请不要伤害好吗?
看着那颗丹药,还有贺星皇笑意幽深的绝美面容,苏鸿叹了口气,任命地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握不住的沙,还是散了吧。
起码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得悲伤一点。
“贺教主,答应的事我会办到,也希望你没有骗我,我们就此别过。”
吃下丹药的苏鸿仿佛顷刻间断了七情六欲,他无比平静地拱了拱手,刻意别过脸不去看贺星皇的反应。
说完这句话,他把自己唯一完好的一件外袍脱了下来,轻轻放到脚边,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去。
脚步声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看着那件被落下来的白色外袍,一直沉默的贺星皇终于动了动,伸手把它揽过来。
幽黑至极的瞳孔紧紧盯着这片白色,宛如一条毒蛇在凝视着自己猎物留下的痕迹。
“白衣……苏鸿。”
贺星皇低声呢喃了几句,突然轻轻笑了出来。
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似乎也恢复了精神,眉间一抹朱砂红再度热烈燃烧,连带着烧起了眼中的一簇幽冥邪火。
“你以为真的能……就此别过了?”
……
这一年,江湖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一,魔教教主贺星皇的玉衡山分坛被捣破,据说那天整座山都震颤了,山体破了一个大洞,令整座中原江湖都闻风丧胆的贺星皇不知所踪。
二,那日带领人进攻玉衡山的是皇帝的亲侄子玉尘侯,此役一过,他顿时名声大噪,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声望都日日升高。
三,最接地气,也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儿武林盟主的义子、传说中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令无数江湖侠女名门闺秀都面红耳赤的有为青年:白衣苏鸿,定亲了!
就在玉尘侯大败玉衡山的一个月后,传出了武林盟向玉侯府提亲的消息。
白衣苏鸿要迎娶的,正是玉尘侯的亲妹妹,玉鸣郡主。
皇家与武林初次要相接,街头巷尾,无论提剑侠士,还是平民百姓都在讨论。
“苏少侠和玉鸣郡主什么时候大婚呐?”
“我记得说是正月初一,武林盟主说赶上大过年的好日子。”
“赫!那不就是下个月初了?这两家都是不得了的,怎么办大事儿这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