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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卖包子的包子     农门医娇txt下载     农门医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3 争上一争

    祝夫人的话音落着,一旁跟着过来的祝家下人也将带过来的礼品送了上去,是一尊玉观音,雕刻得极其精致,浑身透着光一般。顶 点 X 23 U S

    “这是老爷前阵子去京都的时候带回来的,还特意去法寺庙请大师开了光。”

    “哎哟,法寺庙的大师可听说很灵的。”梅老太太很是喜欢,眼睛都亮了许多,“辛苦你们了。”

    “哪里的话,老太太喜欢就好。”祝英摆了摆手,“前阵子老太太因为承安的病也太过担心,这尊玉观音,也希望给府里多保个平安吧。”

    祝英说着,看了一眼前头的梅承安,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也是可惜,其实梅承安这小子,他还是很喜欢的,相貌堂堂能力出众,又是梅家的长子,是老太太最看重的孙子。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只可惜,就是身上的病疾……

    若是没有这个,这门亲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同意的。可是,这若是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他又如何舍得自己女儿送进这个火坑。

    年初梅承安出了那档子事时,算命的说要婚嫁冲喜,他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将千雪锁在了家里,不让她起着那个念头。好在那算命的也有些本事,梅承安这小子到底是醒了过来,至于那个小妾,似乎是送走了之后就没进过梅家的门。到底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足挂齿。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若是将来梅承安身上的病好了,他是定然不会再拦着了,若是好不了……好不了也只能另谋人家了。

    祝英心里想着,收了几分情绪,向着梅老太太点了点头,招呼着祝千雪坐到了他的身旁去。

    祝千雪坐不到梅承安的身边,嘴唇都撅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回到了祝英身边。

    梅永新瞧着,心里头都得意了几分。

    不是梅家长子又如何,有时候他们说的也没错,就梅承安那个病秧子身体,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了,拿什么跟他争呢。

    想着这些,梅永新的下颌都抬了起来,脸上漫着几分笑意,向着一旁的随从招了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向着老太太走近了几步。

    “祖母,这是孙子孝敬您的。”

    “哦,是什么?”梅老太太正了正身子,让下人将东西带了上来,东西还用红布盖着,故作神秘。

    梅永新也卖着关子,“是什么东西,祖母您一看便知了。”

    梅老太太眉心动了动,取了上头的红布,盖着的是一幅卷起的画,她解了绑带,让人将画展了开来。

    这一眼瞧过去,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十足掩盖不住的惊喜。“这……这是《秋殇图》?”

    “祖母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梅永新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孙儿知道祖母一向喜欢郑大师的画,这么多年已经收藏到了郑大师四季图中的《春赏》《夏亦》和《冬寂》,却独独少了这被称为四季图中最好的一副《秋殇图》,我便好生派人出去寻,前段时间总算是在东边的一个富商手里寻着买了下来,特此送给祖母。”

    “好、好啊!”梅老太太眼睛都离不开了眼前的《秋殇图》,手向着上头伸了伸,却也不敢放下去,似乎怕稍稍的触碰就弄坏了画,“这墨迹还有这印章,确实是郑大师的真迹。多少年了,我还以为老太太我这有生之年就看不到完整的四季图呢,没想到……”

    梅老太太看向了梅永新,神色间溢上几分内疚。

    她知道这《秋殇图》有多么难找,当初那么多年,她找到的都是一些民间的仿品,真品实在难寻。

    能找到它又买了下来,想也知道梅永新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想着,这二孙子虽是很多地方都不如承安,也是个庶出,但到底对她这个老太太还算是有孝心的。

    “永新,辛苦你了。”

    “祖母言重了,您能高兴,也是我们这些做孙儿的福气。”

    “是啊是啊。”姚惜柔瞧着是时候,也慌忙在梅永新后头跟上话茬来,“永新平日里的时间虽然都花在了处理生意上,但心里却一直想着您呢,寻这画也是费了不少劲,就希望您看着能开心些。”

    “你也辛苦了。”梅老太太心情好上几分,平常看上去雷厉风行的人,对梅永新和姚惜柔说话的语调也柔了些许。

    姚惜柔受宠若惊地行了个礼,心里的高兴实在按捺不住。

    这一句辛苦,实在没白费了她这段时间在老太太面前上下地献殷勤,摸透了她喜欢的东西才让自家儿子去找。

    谁都知道,虽然梅承安管着梅家上下那么多生意,但梅家的主权还是在老太太身上没交出来。现在梅承安那个要死的破身子,到底将金钥匙彻底托付出去,老太太心里也犹豫着呢。

    说到底没到最后一刻,永新还是可以和梅承安争上一争的,而能取得老太太的欢心,自然是最重要的。祝夫人的话音落着,一旁跟着过来的祝家下人也将带过来的礼品送了上去,是一尊玉观音,雕刻得极其精致,浑身透着光一般。

    “这是老爷前阵子去京都的时候带回来的,还特意去法寺庙请大师开了光。”

    “哎哟,法寺庙的大师可听说很灵的。”梅老太太很是喜欢,眼睛都亮了许多,“辛苦你们了。”

    “哪里的话,老太太喜欢就好。”祝英摆了摆手,“前阵子老太太因为承安的病也太过担心,这尊玉观音,也希望给府里多保个平安吧。”

    祝英说着,看了一眼前头的梅承安,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也是可惜,其实梅承安这小子,他还是很喜欢的,相貌堂堂能力出众,又是梅家的长子,是老太太最看重的孙子。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只可惜,就是身上的病疾……

    若是没有这个,这门亲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同意的。可是,这若是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他又如何舍得自己女儿送进这个火坑。

    年初梅承安出了那档子事时,算命的说要婚嫁冲喜,他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将千雪锁在了家里,不让她起着那个念头。好在那算命的也有些本事,梅承安这小子到底是醒了过来,至于那个小妾,似乎是送走了之后就没进过梅家的门。到底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足挂齿。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若是将来梅承安身上的病好了,他是定然不会再拦着了,若是好不了……好不了也只能另谋人家了。

    祝英心里想着,收了几分情绪,向着梅老太太点了点头,招呼着祝千雪坐到了他的身旁去。

    祝千雪坐不到梅承安的身边,嘴唇都撅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回到了祝英身边。

    梅永新瞧着,心里头都得意了几分。

    不是梅家长子又如何,有时候他们说的也没错,就梅承安那个病秧子身体,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了,拿什么跟他争呢。

    想着这些,梅永新的下颌都抬了起来,脸上漫着几分笑意,向着一旁的随从招了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向着老太太走近了几步。

    “祖母,这是孙子孝敬您的。”

    “哦,是什么?”梅老太太正了正身子,让下人将东西带了上来,东西还用红布盖着,故作神秘。

    梅永新也卖着关子,“是什么东西,祖母您一看便知了。”

    梅老太太眉心动了动,取了上头的红布,盖着的是一幅卷起的画,她解了绑带,让人将画展了开来。

    这一眼瞧过去,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十足掩盖不住的惊喜。“这……这是《秋殇图》?”

    “祖母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梅永新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孙儿知道祖母一向喜欢郑大师的画,这么多年已经收藏到了郑大师四季图中的《春赏》《夏亦》和《冬寂》,却独独少了这被称为四季图中最好的一副《秋殇图》,我便好生派人出去寻,前段时间总算是在东边的一个富商手里寻着买了下来,特此送给祖母。”

    “好、好啊!”梅老太太眼睛都离不开了眼前的《秋殇图》,手向着上头伸了伸,却也不敢放下去,似乎怕稍稍的触碰就弄坏了画,“这墨迹还有这印章,确实是郑大师的真迹。多少年了,我还以为老太太我这有生之年就看不到完整的四季图呢,没想到……”

    梅老太太看向了梅永新,神色间溢上几分内疚。

    她知道这《秋殇图》有多么难找,当初那么多年,她找到的都是一些民间的仿品,真品实在难寻。

    能找到它又买了下来,想也知道梅永新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想着,这二孙子虽是很多地方都不如承安,也是个庶出,但到底对她这个老太太还算是有孝心的。

    “永新,辛苦你了。”

    “祖母言重了,您能高兴,也是我们这些做孙儿的福气。”

054 多让二弟分担

    老太太心里就算再喜欢郑大师的画,但和梅家的兴旺和梅家老爷的的遗愿前头,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呢。www.uu234.net

    梅承安送上的这份大礼,才是真真送到了梅老太太心里头去了。

    梅永新听着周围人的话,原本一张得意的脸瞬间蔫了下去,尤其还听着祝千雪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梅承安说着,“承安表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不管是多难的生意,只要到你的手上,就一定可以做好。”

    祝千雪越是夸得甜,梅永新心里就越是气。

    该死的,他就不该没想到,梅承安这只老狐狸,心机那么深的人,怎么可能没算好那些,精心准备好这一切,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

    好他个梅承安啊,不就是因为老太太看重他给了他这桩生意的机会嘛,若是到了自己手上,还不是一样能够拿下来,偏偏这样表现的机会,他却就因为一个庶子的身份,永远都拿不到。

    可恨!

    梅永新想着,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大哥果然好能耐,人在塘县,却能把京都的生意谈下来。”

    “多把心思放在生意而不是如何讨好上,我想二弟,也能和我一样。”

    “你!”梅承安的话不算委婉,嘲讽的意思在座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梅永新的脸面如何挂得住,可偏偏这事情上头,他就是占了那么一丝下风,心中就算再气,也只能一甩衣袖,没法表现出什么来。

    “大哥教训得是,二弟会把话记在心里,不过大哥,有时候眼光放得远,的确是件好事,可若是有时候为了看得远却忽略了眼前的事情,恐怕就有点顾此失彼了吧。”

    “二弟有何话,何不说得明白一点呢?”

    “不急,待各处主事递上年终账本的时候,我想祖母,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梅永新剑拔弩张,他已经输了梅承安够多次了,送的礼物不过只是一个前戏罢了,这一次他精心准备,一定要梅承安输得明明白白。

    每一年,梅家旗下各个药铺的主事,都是在傍晚时分到梅家来递交账本汇清这一年的盈利亏损,听从来年的人事安排。

    今年也毫不例外。

    到了时间,各个药铺的主事都已经在会客的厅里等着,原本平素里这些账目老太太都很少过目,若真是有什么需要拿捏的大事,也是梅承安来与她细说详谈,但年终这样的事,老太太自然是要到场的。

    各家的账目汇了上去,老太太详细看了,眉色慢慢有了些变化,“这东街的几家铺子,年末的几个月,收成倒是涨得不错,我记得是永新你在管着吧。”

    “是了祖母。”话题终于到了梅永新上头,梅永新的眉头都扬起来了不少,“我比大哥年纪小些,接触铺子上的生意也要晚,祖母只给了东街的几家铺子。但孙儿不敢有丝毫怠慢,勤能补拙总算没辜负了祖母的期望,这几个月的时间,那几家铺子的生意算是能上了台面。”

    “二少爷太谦虚了。”东街其中一家铺子的掌柜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这些时间大少爷为了这几间铺子殚精竭虑,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原本只知道大少爷精于生意将梅家药铺管理的井井有条,可没想到二少爷经手比之大少爷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如今我们几家的生意还是第一次要好过大少爷手上的铺子,这些可都是二少爷费了心血的成果,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梅家的两个少爷不分伯仲,梅老太太真是好生的福气啊。”

    一时间,大厅里的几个掌柜都站了出来接连夸道。

    明面上是奉承着,但梅承安听得出来,这奉承里头却都暗带着含义。

    句句都离不开将梅永新与自己对比,说什么不分伯仲,什么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便是明里暗里地告诉祖母,这两个梅家少爷能力相当,梅永新却与他相比失了不少机会而已。

    梅承安暗自低了下颌,轻笑了一声。

    梅永新也算有些本事,他接触梅家生意晚,手上拿到的生意都不过尔尔,还大多都是塘县以外的偏远之所。这一次是年初他大病一场,昏迷数日几近无法重见天日,才让梅永新有机会接触到了县城的生意。

    算起来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梅永新却能够拉拢到东街那几家铺子掌柜的人心,让他们在这大厅之上如此为他说话,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只可惜偏偏他的工夫都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头,若真是一门心思的好好做生意,而不是一心想着走这些捷径,恐怕他的处境也不至于像现在如此。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下头人说出的话,对于老太太来说还是管些用的。

    自己是个长子身份,老太太原本就因此对他稍微看重一些,不过说到底,老太太心中更看重的,还是整个梅家的生意。

    能者居上,素来在每个地方都是如此,在老太太的心中也是毫不例外。

    她的神色微微地变了变,便是将手头上的账本放了下来,“永新这一年来的确不错,为了梅家上下也是颇费了心思。如今只是管理着东街那几个小铺子,的确是有些埋没了他的才华,我看着若是永新你不嫌累,来年也可拨上几间铺子,你试着管上那么一管。如今你的年纪也大了,之后该想着为你大哥分担一下了。”

    老太太放了这样的下来,梅永新神色都是亮了亮。他做了这么多的文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可以慢慢的有自己的势力,能够和梅承安分庭相抗。如今总算是没白费了他的努力。

    梅永新立马跪了下来,“是,祖母,孙儿定当殚精竭虑!”

    “起来吧。”梅老太太抬了抬手,“你和承安都是梅家的儿郎,可莫要辜负了梅家对你们的期望才是。”

    “孙儿记得呢。”

    梅永新一脸得意地乖乖起了身,梅老太太才将神色又看向了一旁的梅承安,“承安,这段时间也的确是辛苦你了,大病初愈便继续接手生意上的事情,身体可还熬得住?”

    “回祖母的话,孙儿无碍。”

    “好。”梅老太太的神色淡了淡,“你一向懂事稳重,我相信这些事情你也能够权衡清楚,我也不便多说了。不过承安,你弟弟如今也算是熟悉了不少这生意上的事情,若是你有哪些顾及不到的地方,大可交给你弟弟,让他为你分担一些,你也能多帮衬帮衬他,让他尽快地上手,不至于出了其他纰漏。”

    “孙儿知道了。”梅承安心中明白,老太太在这话里也藏着其他的含义。

    这年终送上来的账本,他不需要看也能明白,梅永新下了不少功夫,东街几家铺子利益翻了不少,直追他手头上的地处比东街铺子要好上许多的药铺。

    这两相相比,老太太心中自然还是有几分间隙的。她一直最为看重自己,但如今地处好的地方尚且还不如梅永新手下地处弱些的铺子,自然会对他的能力有几分怀疑。

    这一番话,不过是想给他几分压力罢了。

    梅承安应了一声,再抬了头时,眸色却是沉了下来,“只是祖母,铺子上的事情有人多分担一下,的确是件好事。当二弟的行商之道,恐怕孙儿却不敢恭维,在这倒想请教祖母一个问题,这做生意,到底是眼前的利益重要,还是梅家的名声,药铺的招牌更为重要?”

    “自然是名声要紧,我们梅家世代行商,以德字为重,从小便如此教导你们。”梅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祖母难道还不明白吗?”梅承安双手负到了身后,“塘县的药材生意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成型,这生意上的进出收成也大抵固定,不会有过大的变化。而今年一年,塘县既没有水灾旱灾瘟疫流行此等天灾,更没有招兵买马行军打仗此等**,为何会短短时间平白在生意上有了如此多的变故,这其中的缘由,祖母可曾想过?”

    “这……”梅老太太也是久经商场,原本不曾细想,如今梅承安稍稍一点,她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又将刚放上的账本拿了起来,仔细地翻了翻。

    梅承安的话继续响在了一旁,“祖母可以细看看,往年来说,东街的账本上,卖的最多的几味药都是用来治疗伤风入寒跌倒损伤之类的小药。尤其东街一处地势偏寒又居民为多,此类药材更是需求比旁处大些。但今年近几个月的账本上,东街此类小药的数量卖出的少了许多,倒是与之药效相似但多用于辅佐下药且利益较为高的几味药材,卖出的多上了不少。如今,祖母可明白了吗?”

    梅承安的话只差没有放到明面上了,梅老太太手头上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拍,神色凝了不少,看向了梅永新,“永新,这是怎么回事?”

055 难辞其咎

    梅永新身子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梅承安却不回他,只是看向了前头的梅老太太,沉沉的话继续响在了一旁,“祖母可以细看看,往年来说,东街的账本上,卖的最多的几味药都是用来治疗伤风入寒跌倒损伤之类的小药。www.uu234.net尤其东街一处地势偏寒又居民为多,此类药材更是需求比旁处大些。但今年近几个月的账本上,东街此类小药的数量卖出的少了许多,倒是与之药效相似但多用于辅佐下药且利益较为高的几味药材,卖出的多上了不少。如今,祖母可明白了吗?”

    梅承安的话只差没有放到明面上了,梅老太太手头上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拍,神色凝了不少,看向了梅永新,“永新,这是怎么回事?”

    梅永新的神色一变,来的时候自然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茬。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问题,账目都是对的,进账出账没有一笔有纰漏,老太太可不像其他人,账目上稍微有些不对都能看得出来,他不会傻到在账本上动手脚。

    这东街的账本,他敢拿着性命打包票,绝对都是一些干干净净的帐,而且做得十分漂亮。

    原本账目上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谁会往深了去打探。可哪里想到,那东街几家的账本不过从百草堂从梅承安的眼皮底下稍稍过了,他居然一下就看到里子去了。

    梅永新的拳头藏在袖子里攥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自己一门心思地想要对付梅承安,那家伙又怎么不会找尽了自己事里的纰漏,恨不得一有了机会就要对自己下手。

    恨只恨他只想着那家伙身子骨跟个活死人一般,便低估了他,谁想到身子骨是不行,可脑子和那狡猾的心却是转得厉害。

    梅永新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几分身子,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暴露得太明显,一副无辜的模样,“祖母,这药材有进有出,按着这日头寒冷的变化,或是虫灾人为都会有价钱的波动,况且这旁人愿意买什么药,岂是我们能决定的。大哥岂能将这些账目算在我的头上。且瞧着那东街送上来的账本,账目清清楚楚,可没有丝毫得纰漏,我哪里去动手脚?”

    “旁人愿意卖何药,还不如说是你们这东街药铺只能卖何药。”

    梅承安身子微微侧着看向了梅永新,眼神凌厉烁烁。

    梅永新只觉得没来由地身子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大哥只大了他一岁不到,可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却总觉得他有着一种父亲尚在时候的威严,会让人不由得升起恐惧感。

    “大哥此话从何说起,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梅承安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我今日,就让你好好明明白白。”

    他说着,朝着一旁抬了抬手,唤了一声,“文彦。”

    “是,大少爷!”文彦应了一声,乖乖地从后头挤了出来,到了大厅前面,向着梅老太太行了个礼,才翻开手上拿着的账目,大声说道,“老太太,东街的药材采买这些账目上都清清楚楚,这几个月时间,东街的药铺用于清热祛风常用的药材,类似防风、黄连连翘的采买比平日里少了三成,而能替代此类清热祛风的药材但药效慢疗程长且收益要高些的却多了四成。所有的采办账目,这儿都有。”

    “拿来给我看看。”

    “是,老太太。”文彦将账本交给下人递了上去。

    梅永新看着老太太的神色慢慢地有了些变化,急急忙忙地追上了几句,“祖母,这些账目代表不了什么,或许……或许只是这些药材需要的人多了些,只是一些记下的账目罢了,能证明什么呢?”

    “二少爷,能证明的东西恐怕多了去了。”文彦也不等梅承安开口,这种小事情,他能做的,就用不着大少爷出马了。“二少爷知道,大少爷为何会平白无故查这些账目吗?那是因为在东街买药的人告状都告到百草堂去了。”

    文彦直接打断了梅永新的话,朝着老太太拱了拱手,又接着说道,“老太太,并非大少爷有意针对二少爷,而是前段时间有在东街买药的客人到了百草堂,对了这药单子上的药,才发现其中名堂,来人说是取了药,明明价钱也高些却数日也不见好,若非如此,我们还不知道东街的铺子出了这样的事情。”

    “文彦。”老太太仔细听文彦说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说的,可是事实?”

    “老太太明鉴,文彦不敢说谎。”文彦扑腾一声跪了下来,“那人的名讳住处百草堂那儿都有记载,随时可以请来府上作证,若是有半句谎言,文彦我……我愿遭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不用说得如此严重。”梅老太太示意他站起来。

    文彦是个急脾气,有点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撒谎不撒谎一眼就看得出来,被人怀疑的时候,脸上尽是无辜,通红的小脸蛋生怕别人不相信一般。老太太看他一脸的真诚,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发生过没错了。

    确实是个巧合,恐怕梅永新也没想到在东街买过药的人又会跑到百草堂去,偏偏还被梅承安对了单子。

    殊不知梅承安早就注意到了那几个月东街铺子的收成,已经有所动作让人调查了,来人一说东街二字,他便往里了探探。

    东街的药材采买都要经过百草堂,这东西好查得很。他唯一瞒着祖母的事情,便是虽然早就发现其中名堂,却不让文彦透露出一点风声,而是将此事暗藏了下来,让梅永新继续大胆子地做。若不让他做得深了,恐怕就太容易让他抽身出去了。

    文彦站起了身,老太太将手里头的账本放下来,脸上的神情沉了许多,却也不急着看向梅永新,只是依旧问道,“那人的事怎么处理了?”

    “回老太太,是大少爷带着百草堂掌柜处理的,道了歉也赔了钱,才没让那人去找东街铺子的麻烦。大少爷原本想早些将这事和老太太说得,只是原本也以为就是哪些个大夫出了纰漏,想着事小便不好叨扰老太太,可查到后头数目实在庞大,又要查到了二少爷身上,便只好交给您来处理了。”

    “永新!”

    梅老太太最是忌讳这种事了,顿时便发了脾气,“你来给我一个解释!”

    “祖母!”梅永新吓得立马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好几个脑袋,“祖母,您真的冤枉我了,孙儿怎么敢做这种事啊,许是……对对,就是那些个大夫医术不精,开岔了药,是下头人不长眼睛,孙儿……孙儿真的不知道。”

    “倒是撇得干净。”梅承安轻笑了一声,“东街的铺子之前好端端地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如今不过到了你手上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事儿便出来了,且数目如此庞大,若没有你的默许,底下的人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你手头上出了事,你这个做主事的,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是是是,是我的错。”梅永新方才的得意神色全然不见,哪还顾得上和梅承安占口头上的便宜,只要能把老太太心里的厌恶减轻了几分,梅永新这错自然是认得十分干脆。“大哥、祖母,是我管教不当治理无方,才会让下头出了这样的纰漏,不管怎么样,我难辞其咎。祖母要怎么罚我,孙儿都是认了。”

    “下头出的纰漏?”梅承安嘴角一勾,“这么说,这件事是谁做的,倒是与你没有关系了?”

    “大哥你什么意思!”梅永新愤恨地看了一眼梅承安,“我已经说了,我底下出的事,自是和我有关,我没法推脱。只是祖母明鉴,我身为梅家子弟,怎么会有意做出有损梅家声望之事。”

    “是吗?”梅承安怎会给他这个撇得一清二楚的机会,既然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自然也早做了准备。

    他说着,向着对面东街铺子前来的一个主事看了一眼,那人身子抖了一下,立马站了出来,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才走到了前头,就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头,“我……我有罪,请老太太责罚!”

    “你!”

    梅永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他手下其中一个铺子的掌柜。这件事情他多少也又参与,当初的时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出事,绝对忠心耿耿。

    可如今看这模样,梅永新眉头兀地皱了起来,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老太太一句话,“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那人立马开了口,“老太太,我是东街巷尾那间铺子的掌柜,大少爷说的事情我也早就知晓,是二少爷管着东街几家铺子之后,严命我们想尽办法一定要将利润翻上去超过大少爷手上的铺子,还……”

    他说着,看了一眼梅永新,下足了本事才继续说道,“还想出了用药材来代替谋取盈利的方法,说是这样的方法既能赚钱,又害不了人,顶多是好的时间慢些,而且账本上看不出丝毫痕迹,绝对不会被发现,便……便让我们都这么做。”

056 丢了梅家的颜面

    那人的话音一落了下来,在场的那些个主事都是一阵哗然,十分复杂的眼神朝着梅永新看了过去。www.uu234.net

    这生意上利润是多是少,的确是件很看中的事情,但各位主事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却也不敢为了眼前的利润越上雷池一步。毕竟这药材上的东西,都是用来治人性命的,若是做了手脚害人害己可不得不偿失了。

    但哪里想到,这梅家的二少爷居然身居高位,先行带这些错事,还以为真只是底下人糊涂呢,却原来,是上梁不正才下梁歪了。

    “你!你胡说!”梅永新更是像只被咬急了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指着那人的鼻子便是骂道,“好啊 你,梅承安这是给你灌了什么**汤了,当初这主意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如今竟可想赖到我的身上来。”

    “二少爷,您……您说什么呢!”那人收了视线,脑袋都不敢抬,声音倒是扬得很高,“我们做手下人的,哪里有胆子敢做这种事啊,而且我在梅家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会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若不是您发了话,这……这打死我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你!你休得诬赖……”

    “二弟,何必再狡辩呢。”梅承安的声音悠悠然得就响在梅永新的背后,“旁的尚且不论,方才可是从你自己口中出来,你对这件事情早就知情,光是默许这事发生,恐怕你的责任,就不止一个看管不严了吧。”

    “我……”梅永新眸子一睁,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是这么说了。

    该死的!真是被那个畜生给气着了,哪里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要跟随自己的人,转眼就把他卖的干干净净,还一并将这事情的主谋人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承认,这件事情他的确是参与也默许了,但那时候他不过是让他们都拿出些能用的主意来。他只会做生意,药材上的事情又怎会清楚,这点东西都是这人想出来的。可如今、却算在了他的头上。

    梅永新狠狠地看了一眼梅承安,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做的、是他教他这么说得。若不然,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人怎么会自己把事儿都吐了出来。

    梅永新这会儿,若是手底下有个棍子石头的,定是要朝着背叛他的那人扔过去了。

    那人却依旧埋着脑袋,闭紧了眼睛,耳朵好似听不见其他人的话一般,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前阵子到铺子里亲自来找他的梅家大少爷。

    不是都说梅家大少爷身体虚弱时日不多吗,平日里远远见到几次也是少言寡语疏冷不已,可哪知那凌厉起来,却是满身的戾气,让人喉咙发紧有不得丝毫异话,好像整个人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般,连说出的话都是带着寒意。

    “证据都在我手头,你应该知道,若是这些让老太太知道,你不仅会被扫地出门,还会名声落尽,整个塘县都不会有你的安身之处。”

    “能救你的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按我说得做。”

    “是生还是死,只在于你的决定,当然你最好尽快做决定。掺和此事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若不做且有旁人做,就看你是想和你主子一起受罚,还是想脱身出去了。”

    ……

    是受罚还是脱身,他当然选择能脱身。这事情已经被发现,二少爷是靠不住了,他只能孤注一掷,靠大少爷救上一命了。

    这么想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老太太,您要怎么责罚小的,我都认了,是我身在其职不做其事,有愧于老太太、有愧于梅家,这个月药材上调动的单子,我都留着,都是有二少爷签字的,都在这儿,一并呈给老太太。”

    “你……你!”梅永新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他算是想起来了,之前是好端端的一直这么做着,偏偏这个月,说是什么药材上调动数目太大,没有东家的签字下不来,便留了个纸约。

    一直以来都没出什么事,他也没有怀疑,可哪想着,居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原本心里头想的那些话,再说出口已经没有用了。

    何况,他刚还一并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却失口承认,就算再说得什么,恐怕祖母也不会相信了。

    梅永新没了他法,也不等那单子递上去,只得又“啪”地一下跪了下来,连连地磕着脑袋,“祖母!孙儿错了,孙儿真的错了!是我糊涂,是我辜负了梅家家训,我……我该死啊。”

    “婆婆!”一旁的姚惜柔也坐不住了,赶紧走了出来,陪着梅永新一同跪了下来,“婆婆,永新他是错了,可是他也是想要梅家的生意更好,想要做出点事情给老太太看啊,只是这小孩糊涂走了歪路。是我教导无方,婆婆你要怪,就怪我吧。何况,何况那些药也害不了人啊。”

    “害不了人?”梅老太太的神色也不再压着,眉目都凛了起来,“你可知不管是何病,最经不得拖,这延误药效便是害人。我们梅家世代行商卖药,从原先的药农做到现在的位置,靠的就是一个‘德’字,以德为先,以德行商,从小的家训就是如此教导,你们这么做,是让梅家的颜面何存!”

    旁的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知道两个孙儿底下是会争一争,也知道这永新多少心中不喜自己因为承安的病情,便偏爱承安一些,记恨这个哥哥。

    那底下做的事说出的话,她也就算了,可若是动到梅家的家训,动到梅家的根来,她却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梅家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塘县百姓的信任才做了起来,名声毁了才是真真毁了一切!

    这种事情,她绝不允许。

    梅老太太生了气,这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凝重下来,大气不敢出着,只梅永新和姚惜柔还在不断磕头认错着。

    姚惜柔是哭得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一副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梅永新更是一脸悔恨,“祖母,孙儿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不想让祖母失望,想着可以让铺子的利润好起来,祖母也能高兴些,我不想让祖母觉得我这个孙儿无能,却哪知一时就这么错了念头走上歪路了。祖母要怎么罚孙儿,孙儿都认了,只求祖母再给孙儿一次机会,孙儿定然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梅永新只差没把肚子里认错的词全都说了出来,别看平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认错时候也的确是会演得很,一副痛定思痛的样子,脑袋上磕得破了皮,血都快出来了,看着也的确让人觉得有些不忍。

    梅承安拿着茶杯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抿上了一口,旁人或许会觉得有些侧目,觉得梅家的二少爷也不过是一时之间走了歪路。可对于他来说却清楚得很,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再足,内里的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看中了老太太虽然看上去凌厉,可其实心底里也是有些软的,尤其年纪大了些,更是不如从前那么狠心,总觉得一大家子人还是和气些的好。

    果然,梅永新这么一磕头认错,老太太的脸色慢慢也变了不少,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们先起来吧。”

    “祖母没原谅,孙儿不敢起来。”

    “与其在在跪着求我原谅,不如做出些实际的事情来将功补过。”梅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先起来,这地上凉,回头犯着身子,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了。”

    “是是!”梅永新听着老太太是松了口,忙扶着姚惜柔站了起来,“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将功补过,年后我便立马将东街铺子的药材和单子弄好,再开堂免费诊治五日,算是对客人的补偿,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也各个处罚绝不姑息。下次、不不……孙儿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挽救倒是用了点心。”梅老太太松了几分神情,“念你是初犯,年纪小有些糊涂也是人之常情,这次若是事情解决得好,我便不再与这事说你,可切莫再有下次了。年后你切还是先只管着这几间铺子,不要觉得手头上的生意太小太少便想些旁的。欲速则不达,能安安稳稳地将这几间铺子做好了,我才能放心将其他的交给你。”

    梅老太太说着,又看向了梅承安,“承安,这段时间,东街铺子的账本你也多帮着看着,莫要让你弟弟再犯错误了。”

    “是,祖母。”

    老太太这句话算是把之前说要多拨些生意到梅永新手上管着的主意收回去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又怎么流失,梅永新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何况现在,连东街铺子都不全然是他主事,到尾了还是要经梅承安一手。

    只是被梅承安摆了这么一道,出了这种事,能不被老太太另外责罚收回他所有铺子已经算很好了。

    梅永新抿了抿唇,只得拱着手应了下来,“是……祖母。”

    好,不急,他不急……等这件事的风波过了,他再慢慢找梅承安算账!

057 表妹可学了读书?

    一时间,梅永新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m.www.uu234.net梅永新让人看了一场笑话,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去。

    而梅承安这头,手底下的几间铺子账本,虽然利润不像东街铺子一般,有那么大的收成,但也算工整漂亮。而且还谈下了京都王老爷那儿的生意,算是将梅家壮大了不少。

    老太太心中还是很欣慰的,或许有时候,她是对承安这孩子要求太高了些。

    他从小就天赋异禀极其聪明,在生意上也很有主意,她也一直把他当成梅家未来的主事人培养着。

    只是到底这孩子身体差了些,若是……若是能好起来,也实在不枉了梅家这么多年的造化了。

    这么想着,老太太暗自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账本放了下来,“承安,今年的生意还是和往年一样,做得不错。不过,你刚谈下仁安药铺的生意,这药田的药材需求会大上不少,我们之前的那些药田,兴许不够,这事可想过。”

    “回祖母,早先就考虑好了。”梅承安低了低下颌,“和仁安药铺谈这笔生意之前,孙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观云图》只是王老爷同意生意的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梅家药铺能拿得出这么多药材,药材的品相和数目都足够满足他的需求。”

    梅承安话音刚落下,百草堂的掌柜方家信也站了出来,拱了拱手,“老太太,几月前,少爷取得了水车水翻犁之类的机杼图纸,与我们之前药田里用的水车类似,但又更加实用,不仅仅只是用于药田的灌溉,也一并可以用机杼来代替药农炮制,能省去不少的人力和时间。这几个月,已经派人加工赶了不少出来,就用在药田一处。还多买下了几块地用来种植药田,同样的药农和时间却能够炮制出比以前翻上几番的药材成品。”

    “哦,是吗?”老太太的神色亮了起来,“之前药田里的水车都是从东边临水之城请了工匠过来赶制的,如今是东边的水车又改造,便请人了吗?”

    “不是。”梅承安摇了摇头,脑子里忽是想起了那个小丫头,想着她明明有着一个七窍玲珑的心,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无辜如小白兔一般的模样,被戳破时候,又故作着镇定,实在忍不住兀自地笑了一声,“是孙儿一个朋友,很聪明,自己学着传闻和书上的东西,改造出来的。”

    梅承安这一笑,让看着他的人都愣了愣,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们见大少爷的次数也有上几次,却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还以为这梅家的大少爷是根本不会笑呢,哪曾想,居然也能有见着的这一天。

    老太太也是晃了晃神,“是吗?承安还有如此聪明的朋友,若是有机会,定要带来让祖母见上一见。”

    能博上自己孙儿一笑,想来应该很重要的朋友。

    “她素来喜欢清净,不过,我想或许会有机会的。”

    “是吗?”梅老太太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越说,我倒是越期待了。”

    ……

    账目肃清得差不多了,梅老太太也有些累了,将该交代的时候交代了一下,便几乎全权交由了梅承安来理着,也再三嘱咐着他顾着生意的同时,要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体,才让下人扶着回了房间。

    一行铺子的主事们也各个寒暄了几句,出了梅府去。

    梅承安让文彦收起了该收的东西,出了大厅。

    只是才刚走了出来,那梅永新却急急几步跟了上来,刚才的认错模样全然不见,满脸的怒气摆在了脸上,“梅承安,你站住!”

    “大少爷……”文彦轻喊了一句,谁都看得出来,二少爷这个时候来,纯是来找麻烦的。

    梅承安微微摇了摇头,才转过了身去,看了一眼面前的梅永新,“怎么,方才没讨着好处,如今又要来讨嘴上的便宜吗?”

    “梅承安,你少那么得意。”梅永新是浑身的气,实在是忍不住要发泄出来,“我承认,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居然那么狡猾。”

    “承让。”梅承安轻笑了一声,“若你不做那些事情,又怎么会给我对付你的机会呢,说到底,我该感谢你才是。”

    “你!哼!”梅永新鼻尖都哼出声来,“你别以为这一次就能够彻底扳倒我,你瞧瞧,我犯下这么大错,祖母还是原谅我了,证明我在她心中也是有位置的,只要这梅家药铺不倒,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手上的东西,一点点地抢回来。”

    梅承安倒是丝毫不在意梅永新这些嘴上便宜,“这种话,还是等你有机会坐到和我一样的位置,再来说吧。”

    “你放心,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梅永新从牙缝里咬出了一句,又忽得笑了起来,“不过梅承安,也要等你,有命活到那一天才是。算命的不是说了吗,二十二岁?哈,这一年可又过去了,你这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

    “二少爷你!”梅永新的话说得有些难听,文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旁的也就算了,大少爷的病,府里的人怕他伤心,从来不当着面说出来,偏偏只有二少爷,便就是要往痛处儿戳。

    “无妨。”而自家大少爷这个当事人,却看上去要比自己都冷静多了。

    梅承安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只是眸子底下微微地凛了凛,“只可惜,连我这个一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的人,梅家这生意,祖母还是愿意交给我。还有四年时间,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夺走了。”

    “哼,你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拭目以待。”梅承安淡淡吐出了四个字,视线被引到了梅永新后头,眉头又立马皱了起来,已经不愿再和梅永新多说,转身便想离去。

    只可惜那后头的人是专程来找他的,又怎么可能放他离开,离着太老远就喊了起来,“表哥!表哥等等我!”

    “千雪表妹?”梅永新听着声音回过身去,神色张了开,“你怎么来了?”

    “二表哥,我是来找承安表哥的。”祝千雪飞快地回了梅永新一句,慌慌忙忙地跑到了梅承安面前,将他拦了下来,樱桃小嘴撅着很高,一脸的委屈,“表哥,我好不容易才来梅家一趟,干嘛见到我就走。”

    “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那是因为腊八是我生日嘛。”祝千雪晃了晃身子,心里牢记着阿娘说的话,女子在男子面前,得学会放软发娇。“腊八的时候表哥也不在府里,又不来我的生辰宴,人家都没见着你。而且、而且人家恨不得天天能见到表哥才是。”

    只可惜显然,这些东西在梅承安面前并没有什么用。

    他步子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离上祝千雪远了些,“对不起,生意上的事情多。”

    “我知道表哥你忙于生意上的事,可是……可是那是我的生辰,我真的很想见到表哥。”祝千雪委屈巴巴着,她堂堂祝家大小姐,在哪儿不是人人捧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自己喜欢的人,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

    “那如今见了我,有何事便说。”

    “我……”

    梅承安一句话把她噎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找他还能有什么事,无非便是想他念他要见到他罢了。

    可是这种话,让一个女孩子怎么自己说出口嘛,表哥那么聪明,却就是这种事情,好像怎么都不明白。

    祝千雪抿紧了唇角,歪着脑袋想了好是一会儿,才又抬了起来,“承安表哥,你说得也是,这生辰,年年都有,去了也不甚意思。可是我听说这豫安城里刚从远边移了几株绿梅栽在城外,许多人都去看了。你说这白梅红梅都是见过了,也不知道这绿梅是何模样,表哥、若是有空,不如我们过两天去看看吧。”

    祝千雪就这么一脸期待地看着梅承安,只想瞧着他终于能点下头来。

    她是真没了办法了,也不知道表哥到底喜欢什么东西,这一两年时间,她觉得自己该约的都已经约了,什么赏花赏月,什么琴棋书画,可是表哥样样都说不喜欢,次次都说忙着,没有一次愿意与她一同去的。

    祝千雪实在是没了办法,这不,听关系好的姐妹说了绿梅的事,她紧着又到梅家来约表哥了。

    只是这一次,她那么盼望着,表哥的脑袋还是没有点下来,他只是慢悠悠地朝自己这头看了过来,似乎是在想了一下,才开了口,“表妹最近可有安心读书写字?”

    “嗯?”祝千雪哪里想到梅承安会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有的,父亲给我请了个老师,就在家里和哥哥一起学着,但不像哥哥们一般学什么大文章,就是些简单的文章诗词。母亲也说了,女子不用学大志,但肚子里还是要有些墨水的。”

    “诗词?”梅承安听着,眉头微微挑了挑,“若是学了诗词,也真是巧,我这儿恰好便有一句诗,想看看表妹学得如何了?”

058 羞辱

    “诗词吗?”

    祝千雪脑袋都歪了起来,都说她这个表哥心思一向异于常人,难怪她总是搞不懂,表哥到底在想什么。顶 点 X 23 U S

    就像现在,哪有女孩子家约心上人一同出去,等不到回答也就罢了,却要被问诗词上的东西。

    但不管是什么,总归从表哥的嘴里出来,祝千雪还是仔细想着,点了点头,“表哥有什么诗就说吧,只是表妹愚钝,只学了个皮毛,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表哥可切莫怪我。”

    “自然不会。”梅承安下颌抬了起来,“不过就是首简单的诗,浅显易懂,若是你能听明白了,便再来问我,这赏绿梅,是去还是不去?”

    提到了绿梅上头,的祝千雪眼睛都亮了,表哥终于是松了口,不就是一句诗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一定能办到,总不及实在难懂了些,还可以去问老师,“表哥,是句什么诗,你尽管说便是。”

    祝千雪应了声,梅承安才看向了他,微启了唇角,“听好了,这诗只有四句,清风一意千里行,明月日久陌上梢,清风不似明月恒,明月不与风同行,只有这四句。”

    梅承安的声音放得很慢,祝千雪也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清风……明月……”

    她是读书还读少了吗?这四句诗是挺简单的,意思就在字面上也很好理解的,无非便是说这风啊月啊的,文人舞文弄墨最是喜欢写这些东西,她学诗词的时候,十首诗里得有九首提到了这些。

    可是……可是这跟去不去赏绿梅,又有什么关系呢?

    祝千雪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一时之间也没回上话来,自己脑袋里还没想明白,可生怕问出口又会让表哥觉得她愚笨不堪了。

    梅承安看着她这副样子,情绪沉了下来,“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想明白了再考虑要不要问我赏绿梅的事。”

    他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文彦,又开了口,“走吧。”

    “是,大少爷。”文彦应了一声,乖乖跟上了梅承安的步子。

    “诶,表哥!”祝千雪看着梅承安要走,急急忙忙想要再拦,可这会梅承安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走远了去。

    祝千雪委屈地撅着嘴巴,到底还是停住了步子,没有再往前。

    算了算了,不是还有诗吗?怎么说,承安表哥这一次再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了当得拒绝她,等她破解了这首诗的意思,再去找他也不迟,到时候,表哥就再没有其他不去的理由了。

    这么想着,祝千雪脸上的笑容挂了上去,转过身又开始念叨着刚才的诗来。

    一旁的梅永新一直没走,就听完了梅承安和祝千雪的话,如今看着祝千雪还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想那首诗的含义想破了脑筋,无名火又冒了上来,不由得便是冷哼了一声,“千雪表妹,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比梅承安他差在哪里,他那么不懂风趣的人,就算去赏了绿梅又有何意思,我有时间,不如……我陪你去?”

    “我才不要你陪呢。”祝千雪皱了皱鼻子,“我喜欢的是承安表哥,当然要跟他一起去,不管是做什么,我都觉得有趣。但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想留的。而且二表哥,你真不知道你比承安表哥差在哪儿吗?”

    祝千雪说着,围着梅永新身边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又啧啧了两声,“嗯……依我看啊,真是处处都差着。”

    “表妹!”梅永新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比梅承安差,可他觉得,除了梅承安生的好些,是个嫡长子的身份,旁处,又有哪儿好。

    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祝千雪,梅永新就算有一肚子脾气,却也不敢真在祝千雪面前撒出来,只得拖长了声音,一副的无奈,“表妹,你清醒一点,就算你觉得梅承安哪哪都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不过都是徒劳罢了,何必还要如此白费时间呢?”

    “谁说承安表哥不喜欢我了!”祝千雪双手叉到了腰上,眉毛都快要瞪了出来,“大家都说了,我和承安表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梅家和祝家又是表亲,我们两在一起是亲上加亲,奶奶喜欢我可喜欢得紧呢。我跟你说,我和表哥早晚会在一起的。”

    “表妹,你怎么还不明白。旁人说得登对又有何用,若你们会在一起,祖母喜欢你喜欢祝家,你们早就成婚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梅承安他一直不松口,这事儿才一直没定下来。”梅永新觉得自己到了这个姑奶奶面前,真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脾气,“你仔细想想,他梅承安能有什么事情忙的,怎么就连陪你的一点时间都没有,他身子不行,一到冬天日日都在梅家里头处理事务,怎么就偏偏你生辰的那日不在府上却去了百草堂,明摆着就是知道你会来,特意出去躲了。”

    “你……你胡说!”祝千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压根就不想听梅永新说得这些,她不是没有察觉,但她不肯相信。“承安表哥才不会这样呢,二表哥,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承安表哥,才会总是说他的坏话挑拨离间。但我告诉你,在我这儿没有用,而且你刚才也瞧着了,我约他去看绿梅,他没有拒绝我,还送了我一首诗,证明,承安表哥心里还是有我的。”

    “哼,诗?”

    梅永新哼笑了一声,原本祝千雪不提这茬,他也不想说出来,这会子祝千雪提了,他也懒得瞒,“表妹,你知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嗯?你知道?”关于承安表哥的事,祝千雪才稍稍有了些说话的兴致。

    “古卫国著名诗人汪卓,他喜欢游历山水,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诗词,在卫国当时就很是盛传,引起不少女子慕名倾心,只可惜汪卓心有所属对其他女子一概视而不见,被纠缠得多了,便写下了这首诗。”梅永新从鼻间哼着气,“现在你明白了吧,这首诗的意思就是说,他和你是清风明月各有所求,根本不是同道中人。就算表妹你明月树梢照着,也根本没法理解他清风千里的步伐。梅承安,他这是在拒绝你,在告诉你,你再这么纠缠下去,你们两也不会有结果的。”

    梅承安刚刚念出这句诗的时候,梅永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得再婉转,但拒绝两个字其实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祝千雪听着梅永新的话,眉头生生得皱着,脑袋也不由得晃了起来,“不可能,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表哥送我诗,明明不应该是等我参透了便可以一起去赏梅吗?何况他要拒绝我,为何不像从前一样直接说了,拒绝我便是。”

    “拒绝你,你还不是要去找他第二次第三次。”梅永新咬紧着牙关,看着祝千雪越是伤心,他心里对梅承安就越是气。

    梅家的生意他费心了心思拿不到,偏偏连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却要贴着脸到梅承安那儿,被弃之如敝履还不知回头,“你以为他为什么要送诗给你,那家伙心机深沉狡猾得很,他不就是想着,这种汪卓手上偏门一些的诗,你定然是没听过,拿到之后琢磨它的意思得琢磨上一阵,等琢磨出来了,心中羞耻也能消停一阵,他就是想靠着这诗让自己清静清静。连对你都用得出这么心机龌龊的方法,这种人,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哪一点!”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

    “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查书籍,去问你的老师,这诗就在这儿,我还能杜撰不成。”

    “不……不可能。”祝千雪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她那么喜欢承安哥哥,一门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他居然把她比成追求汪卓的那些莺莺燕燕,送这种诗来羞辱她。

    梅永新看着一脸崩溃的祝千雪,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表妹,你不要再想着他了,你看看我,梅承安他瞎了眼,可是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不比你喜欢他差一点儿,你相信我,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绝对比梅承安好上千倍万倍!”

    “你放开我。”祝千雪重重地喘着气,一把推开了梅永新,看着他的眼睛都瞪圆了。“不,不可能,我的心里只有承安表哥,我不可能喜欢上别人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

    “看到你又如何,一个将死之人,你与他在一起有意思吗?”

    “你住嘴!”

    祝千雪终于忍不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我不许你这么说表哥!”

    就是表哥的病,若不然,上次表哥昏睡,算命的说需要婚嫁冲喜的时候,父亲也不会将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嫁给表哥了。

    对,一定是因为他身上的病,不然,表哥不会不喜欢她的!

059 篝火

    祝千雪这么想着,心里竟然还宽慰了些许。www.uu234.net

    对啊,表哥怎么会不喜欢她呢,他一定是顾忌身上的病疾,怕没办法一直陪着她,才会这样屡屡拒绝她的。

    对,一定是这样!

    祝千雪坚信着这些,也忘记了刚才那首诗的羞辱,只抬起头来,看着梅永新,一字一句地说道:“二表哥,我不准你咒表哥,我告诉你,大表哥的病一定会好的,就像有一天,他一定会喜欢上我一样。我这一辈子,除了承安表哥,谁都不会嫁的。你就别做梦想要跟我在一起了。”

    “表妹,你!”

    梅永新气得牙关都咬紧了起来,哪里想到祝千雪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绝。

    “难道我就这么比不上梅承安吗?连一个拖着病秧子身体的人,我都比不上?”

    “对,你就是比不上他!”祝千雪重重地应着,“在我心里,承安表哥哪哪都好,任是哪一个人都是比不上他的。二表哥,你若是再这么下去,只会是自取其辱。反正你听明白了,就算是承安表哥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祝千雪说着,实在恼怒刚刚梅永新说出的那些话,已经不愿再多跟他开口说什么,哼了一声离开了。

    只留着梅永新在原地捏紧了拳头,却怎么都做不了。

    他真的恨,恨祝千雪这般羞辱他,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庶出的身份。

    可他更恨梅承安!

    他恨他,凭什么,他一出生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所有的东西,父亲重视他,祖母疼爱他。他十岁接触梅家的生意,便是父亲手把手地教着他,而自己却只能跟着掌柜学习,父亲去世之后,他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博得祖母的信任,成为百草堂的东家掌握着那么多的账本账目,甚至能接触到祖母手上梅家最重要的金钥匙。

    而自己呢,手头上不过那些说不上名头的偏远铺子,现在连账本都要时时交到百草堂去让梅承安过目核对。

    说是说什么同样是梅家的少爷,但他活得,还不如一个梅家的下人。

    甚至,连他喜欢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只巴巴地黏在梅承安身边。

    这口气,梅永新怎么能够咽得下去。

    好,梅承安,这一次、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他就不信,梅承安每一次都能够有这么好的运气。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他、狠狠地踩到脚底下去!

    ……

    “大少爷,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梅家门口,文彦准备好了马车,将梅承安搀扶了上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祝家小姐和二少爷那儿离开之后,大少爷就让他准备马车,说是要离开一趟,可上了车,却不说是去百草堂,而是让车夫往着城外去了。

    梅承安一坐上马车,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像是在闭门养神,“府里太吵了,出去清静清静。”

    “可是……”文彦还是觉得不太好,虽然他知道少爷总是有心躲着祝家小姐,也不喜欢和二少爷过多接触,“可是……今日毕竟是过年啊。过年是家家团聚的时候,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这么突然离开,老太太知道,恐怕会有些生气吧。”

    怪只怪祝家是梅家的表亲,祝老爷又没有旁的亲戚,只是和梅家走得近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个年年到梅家一起过年的习惯。

    如此惹得,这每到年尾的热闹日子,府里是真的热闹成了一锅粥。

    大少爷也一贯喜欢在这个时候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就待在自己房间谁也不见,但不知道今年,怎个却让准备马车出去了。

    文彦还以为最多也就像平常一样到百草堂去上一趟避避,可是马车却一路往着城外。

    梅承安的神情也似乎丝毫不在意,连眼睛都没睁,“无碍,走便是。”

    “那大少爷,我们去哪儿呢?”

    文彦又问了一声。

    “安定村外。”

    “去那么远吗?”文彦歪着脑袋,大少爷去安定村外的时候,全都是碰着时间吊唁三夫人的时候,除此之外,还很少会跑那么远呢,这天色,到了那儿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吧。“我们去那儿做什么?”

    “那儿清净。”梅承安还是这么无厘头地回着一句。

    文彦更是不明白,清净?这清净的地儿哪儿没有呢。

    只是知道再这么左右问着,大少爷心里想什么还是不会说出来,干脆也乖乖地闭了嘴,就待在了一旁自顾自地想破着脑筋。

    是自己的错觉吗,总感觉大少爷最近,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马车向着城外慢慢地驶去,天色也全黑了下来。

    安定村里头却是灯火通明着,村长带着村里年轻的小伙准备好了木柴在村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摆起了长桌,家家户户的也在准备自家要拿出去的菜。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做出拿手的好菜,苏婆婆是炖的汤,从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周深和李婶也回了自个的家,萧凌儿和穆诗诗给婆婆打着下手,便让长生和小琴负责把送给村子里人的礼物每家每户地送过去。

    还是准备的香包,就是一点小心意,这段时间因为水车和卖药的事,村子里的人对她都很是照顾,萧凌儿自然想着回报些去。

    只是梁秋兰那儿,长生心中气着,却是不愿意去的,好在有小琴,便让她跑了一趟。毕竟是过年这种日子,就算梁秋兰心里对她再有恨意,也不会过多为难小琴。

    不过也不知道怎的,小琴耽误了好一阵,等到萧凌儿几个陪着婆婆都把菜端上了长桌,小琴才回来。

    长生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杏眼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小琴,你这腿脚可该练练了,我还比你多跑了几家呢,却比你早回来这么久,不过还好,没算迟到。”

    “长生哥哥……”小琴抿着唇角,想说的话到了一半又咽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小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刚刚好像看见我大嫂了,可是一晃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你大嫂?”长生歪着脑袋,“应该是你看错了吧,今天可是过年,你大嫂不在自己家里过年,跑我们村子里来做什么,而且就算来了,也应该会去找你们。”

    “说的也是。”小琴还是有些担心,但上次的事情,姐姐没让告诉长生哥哥他们免得担心,所以说到这上头,小琴也不敢往下多说着。

    这一犹豫,穆诗诗那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长生、小琴,愣在那儿做什么呢,快过来,都要开始了。”

    “好嘞!”长生朝着那头应了一声,拍了拍小琴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啊,就是太喜欢多想了。定是你看错了,这大过年的,哪有那么多事,回头凌儿姐瞧着,又要担心你了。”

    长生这么说着,小琴也点了点头,立马收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长生哥哥。”

    话说着,跟着长生到了长桌子旁。

    这会子,许多家的菜都已经摆到了桌子上,热热乎乎地摆满了一长桌,各色各样的都有,陆陆续续地还有几家端着自家的菜过来。

    萧凌儿一家子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将长生和小琴拉过了挤在了一起。

    长桌子围着的中间,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火焰几乎冲到了半空中,火光将原本的漆黑夜晚照得光明无比,映照着每一个人的都像是染着一层柔和的光一般,格外温暖。

    有着过年的气氛在果然便是不一样的,好像平日里的烦恼琐事都能忘却,大家伙就围绕着篝火坐在一起,品尝着各家做出来的美食,相互聊着这一年以来的趣事,展望着明年的生活。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期望,想要让这一年的最后一日抛下一年所有的不快,用最好的状态迎接着来年。

    李婶和周深也坐在他们旁边,李婶这会子拉着婆婆好生聊着,穆诗诗便是凑了过来,“小深,你果然没有骗我,这安定村过年还真挺热闹的,塘县里头虽然也挺多鞭炮声的吧,不过都是自家过自家的,比不上这儿。”

    尤其穆诗诗这几年都是自个清净过年,哪里会有像安定村这儿这样的气氛。

    “是啊。”萧凌儿点了点头,也深有体会,“有时候清净惯了,这热闹热闹一下,确实有点意思。”

    “诶,凌儿。”穆诗诗看向了她,忽得响起些了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你有准备惊喜嘛,这时候可晚些了,这惊喜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呀?”

    “我看现在就挺是时候的。”穆诗诗这么一提醒,萧凌儿也想了起来,天色已经晚了,正好是时候。

    “等着啊。”她又说了一声,快步向着家里走去,再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用包袱装着一样东西,在空地上打了开。

    穆诗诗和长生小琴周深几个都围了过来,只见着是一堆炮仗一样的东西,都是圆筒形状。

    “这是……”

060 你真好看

    长生最是忍不住好奇心,一下就问出了口。www.uu234.net“这是爆竹?可看上去又不太像爆竹啊。”

    南朝这儿也是一样,过年的时候都会燃放爆竹贺岁,白日里的时候,村长带着大家已经放了,没想到萧凌儿又拿了些出来。

    穆诗诗也凑近了看看,她比长生大了不少,自然也见过不少世面,“凌儿,你这是把爆竹改成了什么?”

    “烟花。”

    “烟花?你说的是满天星?”

    南朝这儿管烟花叫满天星,这东西贵得很,基本大城或者京都才能见着有人放,塘县这种小地方,光是卖都没什么卖的,顶多就能见着爆竹。长生和小琴自然是没见过,一听着萧凌儿说着,立马便激动了。

    萧凌儿点了点头,小孩子总喜欢看这种东西,她是突然想起才想着要拿爆竹改成烟花。

    也是以前下乡的时候学的,那地方虽然贫苦,不过村子里的老人却会着这些古老的手艺,不过他们做出的大多都是挂在竹竿上的,挂成设计好的模样,四散开来很是好看。

    萧凌儿做不出那些,但也学了点烟花里头的配比,这次便在县城里买了点爆竹和竹筒之类,又买了些硝石和雄黄,改了爆竹里*的配比,尝试了几次也算有些看头。

    她掏出火石,找了个空些的地方摆放好。

    村子里不少的小孩都围了过来,只想凑着热闹看看新鲜。

    萧凌儿点燃了自制的烟花,她做了好几种,有固定在地上可以冲上天的飞天炮,也有拿在手上散出焰火的烟花。

    这一放出来,立马便热闹了。

    伴随着冲上天的爆竹声,长生拿在手上的烟花也燃了开来,焰火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发出刺啦的声音,像是无数的萤火虫一般忽闪忽闪点燃着气氛。

    萧凌儿小时候放过很多烟花,自然不觉得什么,可村子里许多小孩却都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不是拍着掌跳着,就是围着长生转,嬉笑的声音都快要掩盖过爆竹声了。

    也许有时候,热闹真是一种很容易被传染的氛围。

    即便是看惯了烟花的萧凌儿,这会子也觉得自己做出的这鄙陋烟花似乎格外好看,脸上也忍不住地挂着笑容。

    穆诗诗在一旁怼了怼她的胳膊,“可以啊凌儿,你真是越接触就发现你越是厉害,连满天星都能做的出来。”

    “就是以前学过一点,自己又慢慢试了好几次。”萧凌儿耸了耸肩,“想着长生他们肯定喜欢这种,就冒出这主意了,幸好成功了。”

    “很好看。”周深也站到了她旁边,沉沉地说道。

    这一年时间,萧凌儿长了些个子,不过周深还是高了她一个头多,萧凌儿侧过脑袋要仰起来才能看着他。

    周深也侧过了身,低着头便恰好溺进了萧凌儿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焰火的光芒就映照在她的脸上,让那双眸子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连带着脸颊上的笑意也变得那么温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凌儿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能吸引人的魅力,虽然年纪很小,却总是让人觉得在她的身边就很安心,好像整个人都很舒服。

    周深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心底里好像某个地方开始生根发芽了一般,总是在看见凌儿的时候,那发芽的枝条便开始撩拨着他的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烟火的氛围太过撩人,他一不小心唇角轻启,心里的话便是忍不住出了喉,“凌儿,你真好看。”

    “嗯?”萧凌儿轻哼了一声,周围的爆竹声音太大,刚好掩过了周深的话,“你说什么?”

    “我……”有些话说出口了一次,下一次总是要费更多的勇气。周深的神色淡了下来,“我说你真厉害,这满天星很好看。”

    “那是。”萧凌儿不觉其他,也最禁不得夸,一下全承应了下来,“长生小琴他们喜欢,就最好了。”

    “嗯。”

    “我们也去玩吧!”周深应了一声,还在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一旁的穆诗诗已经打断了他们,“走走走,小深、凌儿,我们也一起去!”

    爆竹声中,许多孩子就围着拿着烟花手杖的长生绕圈圈跳舞,好一番热闹,把穆诗诗的孩子性都勾了出来,实在是闲不住手脚,硬是拉着萧凌儿和周深也凑到里头热闹去了。

    难得这么放松一下,萧凌儿也跟了过去,还好她知道村子里孩子多,做的爆竹也多,就在这烟火之中一声声地响彻着,将过年的气氛愈发地提得高涨了起来。

    焰火声传出了村子,离着一段距离都能微微听着,也能看见天空上偶尔的闪光。

    就在离安定村不远的山脚,文彦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肩膀,一抬头就见着了。

    大少爷的马车出了塘县,一路往着安定村这儿,向着三夫人墓地的方向,只是却没有上山,而是停在了山脚,大少爷也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这寒冬里夜晚的风最是刺骨,虽然大少爷一直在马车里头,可是就算窗户和车厢门都关着,还是挡不了那寒风从缝里头钻进去。

    文彦正打算询问大少爷要不要回去,却没想到耳旁有了些动静。

    “大少爷,你看,是焰火和满天星,没想到、居然在乡下地方也能见着。”

    梅家也没有过年放烟火的习惯,只是文彦之前跟着梅承安去豫安城的时候见过一次,这次再见着,自然是觉得新鲜,立马就叫马车里头的梅承安看了。

    梅承安开了窗户,冷风吹着他的脸,他轻咳了一声,脸色没有变化,只是微微抬了眸子,才颦了眉头,“那是、安定村的方向?”

    “好像还真是。”梅承安这么一说,文彦才发现,“大少爷,真是安定村的方向,这满天星是从他们那儿来的?”

    “应该说,是从她那儿。”

    “她?”文彦重复了一声,想了想又马上意识到,大少爷说的,应该就是安定村的姨太太吧。“少爷怎么知道就是姨太太?”

    “上次去百草堂,她讨了雄黄。”

    这丫头的事,有些什么,老方都会向他仔细禀告,说是上次去百草堂送药,是她自己来的,顺便讨了雄黄。卖这东西的塘县里不多,从百草堂这儿要,也能省些。定然是打了这样的算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也无需避讳。

    那焰火里的东西正是缺不了雄黄硝石一类,原本他还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如今看来,倒是一眼可明了。

    文彦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这个姨太太,居然还会做这些东西呢。真不知道是夸她聪明呢,还是说她只会小聪明。”

    文彦说罢,又回头看了看马车里梅承安,“大少爷,有时候我觉得吧,姨太太跟其他女子还挺不一样的,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呢,但一会老成得和大人一样,一会儿吧,又能做出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也说不上哪儿不一样,但就是还挺特别的。”

    文彦的脑袋瓜里,是想了好久,才终于想出特别这个词来。

    梅承安唇角微微一动,关上了窗子,文彦说得没错,她是很特别,特别的人总是最让人好奇,越是多见她一面,越多了解几分,却越是让他觉得好像她藏得又深了些许。如此,特别到总让他很想拨开看看,到底那颗七巧玲珑心里,都装着些什么。

    这么一想着,他嘴里的话也出了口,“去看看。”

    “去哪儿?”文彦一时没反应过来,“安定村吗?”

    马车里头的少爷没有否认,还真是去安定村?!

    文彦的下巴都掉了一截,少爷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去。

    嗯……不是说嫌府里头太吵才要出来的嘛,那安定村、现在看着还要热闹上十倍百倍呢。

    只是没办法,自家少爷都这么说了,文彦自然也只能吩咐车夫往着那头去了。

    安定村离着三夫人葬的地方不远,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离得一会功夫,连里头的欢声笑语都能听着了。文彦没想到,乡下过得年居然比梅家里头还要热闹,那么多人好像全都围在一起呢。

    马车就在村口不远处停了下来,大少爷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就开了窗子静静地朝着那头看了一眼。

    文彦耸了耸肩,实在不明白大少爷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不过也是,这大少爷知道那萧凌儿就是姨太太的事,还没戳穿了,就算来了这儿,也不好直接进去的吧。

    可是就这么看着,有什么好看的呢?

    还别说,文彦都有点想进去里头看了,不知道这姨太太自己做出来的满天星,比之那豫安城里头的会如何?

    这么想着,文彦的眼睛从村口的地方溜了溜,居然还就让他看着眼熟的人了。

    “少爷,是……是那猎户!”

    这安定村的人,文彦就对两人熟悉,一个姨太太,另一个就是那猎户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绝不会认错,“少爷,他这个时候急匆匆地从村子里往外走,去做什么啊?”

061 有问题!

    萧凌儿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疯狂过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因为一场焰火玩得这么疯,和一群小孩子跳舞跳这么久,连什么时候周深不见的她都不知道。www.uu234.net

    只觉得有些累了,刚想去旁边坐上一会儿,长生却钻着空到了她的身边来,“凌儿姐,小深哥找你有事呢!”

    “周小哥,他人呢?”萧凌儿这才想起,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见到周深了,左右望了望也没瞧着他的身影,“他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长生挠着脑袋,“他是让一个婶婶来告诉我,说是找你单独有些事,就在村外的老庙等你。”

    “老庙吗?”萧凌儿颦起了眉头,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跟她说吗?怎么刚刚不能说,却要跑到村子外老庙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她却也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想着刚刚的时候,周深在她身边,好像还真是有什么想跟她说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觉得这儿太过热闹,想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吧。

    她想着,嘱咐好长生顾着这些焰火,便抬脚往着村子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离开的事也没有告诉旁人,只是小琴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那个人虽然长生哥哥总是跟她说是她看错了,可她就是觉得真的跟大嫂很像。如果她没有看错,大嫂要是这个时候跑到安定村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长生一回到她的身边,小琴就开了口,“长生哥哥,你刚刚跟姐姐说什么呢,姐姐这是要去哪?”

    长生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自然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说道,“是小深哥找凌儿姐有些私下的话要说,便约了姐姐去村子外的老庙谈事情,姐姐这是去找小深哥呢,没什么别的事,应该一会儿就一起回来了。”

    “这个时候?刚刚不还都在这儿嘛。”

    “哎哟,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老是东想西想的。”长生轻轻拍了一下小琴的脑袋,“是小深哥找凌儿姐呢,又不是旁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啊,就安心在这儿玩,等姐姐他们回来了,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好吧。”长生都这么说了,小琴也不好再往下问着,只得乖乖的应了一声,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往着萧凌儿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真的、是她想得太多吗?

    萧凌儿走出了安定村,往着老庙的方向走了去,她做的焰火差不多已经都玩完了,虽然还是能依稀听到热闹的嬉笑声,但焰火的光已经瞧不着了,只有那篝火的火焰还在往半空中扑腾着。

    道上变得越发漆黑起来,好在月亮还算是亮,能稍稍为她照清些道上的路,眼瞧着前头便看见了老庙。

    这座老庙离安定村不算太远,是从村里到县城必经路上的,之前她去县城的时候,还在这儿歇过脚,算是熟悉。只是一般都在门口坐坐,很少进去。

    老庙在这儿也有些年头了,刚开始还有些人去,到了后头连守庙的人都没了,就荒废在了这儿,成为歇脚的庇处。光是从外头就能见到,破烂的院墙,门上还结着蜘蛛网,院里的草也是稀稀拉拉的,看上去有些萧条。

    庙里头有些黑,只能见着里头还有点烛光,萧凌儿往着里头走近了几步,唤道:“周小哥。”

    “凌儿,你来了?”

    能听到周深的声音,萧凌儿害怕的情绪缓解了些。她应了一声,走进了里屋,周深就在里头等着她。

    “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才刚来一会儿。”周深摇了摇头,把她迎了进来。

    外面寒风太大, 进了屋子倒是稍稍暖和些许。

    萧凌儿走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寻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周深找她来做什么,可她没开口问,周深却也一直不说话,就抿着唇角跟着在她身旁坐着。

    老庙里头点着些烛光,就昏昏暗暗着刚刚好照清他们两,萧凌儿侧过头看着他,不过说实话,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看周深,现在仔细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显得,其实周深五官确实很是端正,小麦色的皮肤又添了几分英气。

    她这么看着他,周深的视线也恰巧撞在了她的眸子里。

    原本有些话,周深咽下去了一次,已经不打算再说第二次。

    可是这昏暗的烛光,却好像让人的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再很难竖起那么强的护盾。他只是稍稍地一松口,心里的话就出了来,“凌儿,你今天好香。”

    “好香?”萧凌儿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我身上没有味道啊,不过你这一说,好像是挺香的。”

    她也仔细闻了闻,空气中似乎是有一种香味,可又不像是庙里有的檀香味,闻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不过还挺好闻的,让人闻着觉得浑身都舒心下来,有着淡淡的蛊惑感。

    萧凌儿暗自笑了笑,真不知道、这老庙里怎么也会有这样的香味道。

    “不是我身上的,是这庙里就有的吧,许是之前有人上的香。”

    “是吗?可是这地方好久都很少有人来了。”

    “是啊,怎么想到来这个地方的。”萧凌儿耸了耸肩,看向了周深,周深眉头微微皱了皱,没太懂萧凌儿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又很快松了下去,咧起了嘴,“也挺好的,村子里那么多人,这儿倒是清净不少,难得可以这么跟你坐在一起聊聊天。”

    “好像是啊,总是各自忙着,上次一起好像还是去县城的时候吧,那是你第一次见诗诗姐。”

    “嗯嗯。”周深应了一声,“焰火这主意,是不是上次去的时候就想着了?”

    “对啊,邀请了你和诗诗姐都来我家过年,想着既然这么热闹,不如多热闹一下,还好没失败,他们都挺喜欢的。”

    萧凌儿甜甜地笑了起来,能看到孩子们喜欢她做出的东西,有时候还真比赚很多钱更让她觉得有成就感。

    只是她不知,她这一笑,让周深的心弦又拉动了一分,他拽了拽自己的拳头,唇角又启了开,“我记得上次的时候,你还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不想当梅大少爷的小妾。”

    “嗯。”萧凌儿也记得这句话,神情一下正经了不少,“这个婚姻本来就不是我自愿的,只是没办法。如果我不是梅家的小妾,如今应该可以过得更轻松的,只是当时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摆脱萧家。”

    萧凌儿说着,又看向了周深,也许是那香味真的很让人舒心,有些她很少向外人提起的话也出了口,“周小哥,你知道吗?在我那个年……嗯,在我的想法里,男女在一起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个人相爱才会成婚,不会是因为世俗或是因为那些条条框框,更不会一夫多妻。我可不想要跟其他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虽然这听上去有点不合妇理,但是我真实的想法,所以小妾的身份,即便是家大业大的梅家,我也的确宁可不要。”

    “我觉得这种想法挺好的。”周深听着萧凌儿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我也不喜欢将就,两个人相互喜欢一辈子扶持,就像我爹我娘一样,那该是多美好的事。只是可怜我爹走得早,我娘的病就是思欲过度,才越发地严重。”

    他说罢,手指微微动了动,蹭到了一旁的萧凌儿,那温热的感觉像是从掌心一路传到了他的心窝里般,一下给了他不少勇气。

    周深回过身来,仔细地看着萧凌儿。

    就这样吧,有些话若是真的不敢说出口,也许下一次就真的没机会了。既然凌儿也说想要脱离梅家,那他只要等着、就有希望吧。

    “凌儿,我……”

    “周小哥。”

    只是周深还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完全出口,萧凌儿却突然打断了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看着周深的眼睛,忽然好像觉得里头多了些让她不安的情绪。

    那时候在穆诗诗的药铺里,诗诗姐对她说的那些话也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会错意,她只是有一种感觉,周深的下一句话出了口,好像很多事情都会有所改变了。

    她就这么慌忙打断了他,轻咳了一声,双手抱到了胸前,“对了周小哥,你看我们这么聊着,我都差点忘了,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回头耽搁久了,怕是长生他们会担心。”

    “我?”周深有些疑惑,“今晚不是凌儿你找我来的吗?”

    “我找你?”

    “对啊,我娘说你托别人告诉我来这老庙里等你,我想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先过来了。”

    “不对,我是长生告诉我,是你找我有事。”

    “怎么会呢?我……”

    “事情不对,怕是有问题。”萧凌儿警惕心一向重得很,立马就站起了身,“这种事不会有人搞错,还一下搞错了两边,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他们把我们这么找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062 一条性命抵不过钱

    萧凌儿觉得自己真是被那香味迷昏了脑袋,这一茬,她早该想到的。

    周深从来没有单独约过自己,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要说,安定村处处是地方,干嘛一定要跑到村外的老庙来,好像故意在掩人耳目似的,尤其还是过年这样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日子。

    周深却没有想那么多,站起身跟上了萧凌儿,“凌儿,会不会你多想了,也许是她们搞错了。”

    “你知道是谁托话给你娘的吗?”

    “好像是惠婶。”

    “我听长生说的,是林婶。周小哥,林婶和惠婶是不是跟梁秋兰关系都不错。”

    “华婶跟着你一起卖药之后,秋婶平日里是和她们走得近些。”萧凌儿这么一问,周深也觉得有些不对来。这事情只要是能和梁秋兰扯上关系,直觉便能让人觉得不像好事。

    “秋婶这是想做什么?”

    “具体我也猜不出,总归先离开了再说。”萧凌儿皱紧了眉头,旁的尚且不说,光是她和周深两个孤男寡女的这个时候在老庙里单独会面这件事,落到梁秋兰嘴巴里都能颠倒是非死的说成活的去,不管怎样,离开总是没错的。“

    萧凌儿话说着,带着周深就往老庙的门口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这一走动,腿上有些发软,都差点没力气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口,萧凌儿推了推门,动作又停住了。

    “怎么了?”

    “门从外头栓上了。”

    果然有问题,她记得她进门的时候都没有关门,这会子却给锁了,“看来,确实是他们故意引我们到这儿来,想陷害我们了。”

    “陷害我们两有染?”周深立马明白了意思,不然又怎么会单独将他们两人引过来。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萧凌儿哼了一声,上次水车的事让梁秋兰老实了不少,也不敢轻易再对她的药田下手,她还以为她也该懂些事理了,没想到居然暗地里又想了这么一茬。

    周深的神色有些尴尬,想着刚才自己在老庙里头还打算向凌儿说起的话,真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如今她还是有夫之妇的身份,自己这样,是将凌儿置于何地啊。“凌儿,我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你且让开,我来撞开这道门。”

    萧凌儿点了点头,如今之计,也不知道梁秋兰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先离开最好。

    只是她刚想让开,耳朵却是竖了竖,“等等,好像有人说话,你听……”

    她又凑近了去,还真是听着庙外有些动静,声音又急又喘,听着还有些耳熟,带着些许哭腔,“爹爹,你就让开吧!”

    “是小琴的声音。”周深也凑了过来,贴在门上,一下就认了出来。

    “小琴,她怎么也跟来了?”

    萧凌儿没让周深急着撞门,而是仔细听着。

    小琴原本也不打算再多想的,可是实在熬不住心里的不安感,没等萧凌儿离开一会,找了个由头也跟着出了村子,往着老庙这儿来了。

    谁知道,她心里的不安果然没有错,才到了老庙门口,就看着自己父亲了。

    他栓住了老庙的门,就守在了门口,一副急躁不安的模样到处张望着。

    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可又立马上前拦住了。

    “爹爹,你也来了,那我看见的大嫂,确实是她!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小琴。”萧壮一脸的局促,本就害怕这事被人发现,谁曾想自家女儿还是跟过来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娘和你大嫂出的主意,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大嫂?大嫂她要害姐姐?”

    “诶,怎么能说是害呢。”萧壮打断了小琴的话,但身子还是拦在了她前面,生怕小琴往老庙冲去,把里头的人惊着了,“你大嫂这也是为你娘打抱不平,上次你姐姐对你娘和大嫂说的话,你也听着了,大嫂这是气不过,不想你姐姐嫁了有钱人家就忘了本了。”

    “所以……所以你们就陷害我姐姐与人有染?”小琴也算是明白了,难怪为什么单独就约了小深哥哥和姐姐,他们两个人年纪差不了多少,平日里两家也走得近。这会子若是被人单独发现在老庙里,难免觉得会是男女私会,落人诟病。

    小琴本不想用这么深的恶意去猜想大嫂和娘亲,可是爹爹的话,不就是承认了吗?

    “爹爹,我一向敬你爱你,觉得一家人之间就算有些误会却也是很快就能消解的。可是,你怎么能纵容大嫂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知道这会害了姐姐没办法在村子里立足的,还会连累小深哥哥他们家。你们这么做,怎么配为人父为人母啊!”

    “小琴,说什么呢!”萧壮挺了挺胸脯,让自己话听上去严肃些许,“你再怎么样也是萧家的女儿,怎么能对你爹说出这样的话。再说了,你姐姐要真跟那男人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深更半夜同意到这儿来,还不是因为平日里就不干不净的。”

    “爹!”小琴睁开了眼睛,实在想不到这话居然能从自己爹口中听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却能用不干不净这样的词来形容。

    她实在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她觉得家中唯一会关心她们的爹爹吗?

    “你不要污蔑姐姐,她和小深哥哥一直就是朋友邻居,同一个村子的人相互照应,从来没有过什么逾矩的事。何况今日,就是你们引他们到这儿来的,就算换了旁人,若是姐姐以为有重要的事,还是一样会来,这和是不是小深哥哥、根本没有关系。”

    萧壮也实在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不管有没有关系,总之你今日,就当没瞧见就是了。”

    虽然他承认,这事情是做的有些不地道,可是家里那口子都同意了,他光是提出一句不太好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两相吵得差点让大媳妇都不打算拿钱出来填补家用了。家里正是短缺,要是少了大媳妇那一块,这老的小的吃穿哪里寻去。

    一来二去的,他怎么还敢说什么二话。

    总归家里的事,那两女人想要做主,就由着她们做主去便是。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在家里还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小琴,才离开家多久了,不但学了老三的顶嘴,还这番的强硬。

    “不行!爹,我不会让你们害姐姐的,你让开,我要去把他们放出来!”

    “小琴,你听爹爹的话,又不会害了你姐性命,只是让她知道,不该对你娘那么冲,给她个教训罢了。”

    “教训?爹你也知道,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你陷害姐姐不贞,不就等于要了她的性命吗?何况,姐姐的性子是最受不了被人陷害的。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小琴说着,就要往老庙的门口冲去,萧壮一把拦下了她,直接推到了地上。

    这一推,也推得有些重了,小琴摔了个踉跄,吃痛得喊了两声。萧壮心里也多少有些恻隐,却还是没有伸手去扶,只是长叹了一声,“小琴啊小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姐那蛮横模样,你就尽学了去。”

    “姐姐才不蛮横,至少、她不像嫂嫂一样,如此害人,她待我、待所有人,都是真心相待的!”

    “唉,你就别说了,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让开的。我要是放了她,你娘指不定要怎么说我。你也知道,这是你大嫂的主意,我们这个家,现在不都靠着你大嫂那边活着嘛,你爹我又能说得上什么话呢。”

    “爹,是不是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让开?”小琴觉得自己心都寒了,眼角的泪滑了下来,眼睛里都泛着泪光。

    她从地上拿起了一块大石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爹爹,今天无论如何,我也是一定要救姐姐的,如果你不让开,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你何必这样呢!”

    “爹爹!到底是你的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这所谓的教训重要,难道你真的要置你的女儿于不顾吗?”

    “唉,你!”萧壮无奈地啧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老庙,也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两手拦着,嘴里却是说道,“小琴,你听爹爹的,放下那块石头。这样吧,你大嫂这样无非也是为了能让你姐姐顾着家里贴补些家用,你回家拿些银两过来,我会跟你娘和你大嫂说,让她们放了你姐姐。”

    “爹爹!”小琴实在难以相信这些是从自己爹嘴中说出的话,“钱钱钱,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钱吗?”

    “我也没办法啊,你想想,家里哪个地方用不着钱,你大哥还在考试,你二哥现在连赚钱的活都没有,这一家子人,没有钱怎么养活?”

    “那我的性命呢!”

    “你、哎呀,你可不能干傻事,你死了,这性命没了,钱也没了啊。”

    钱……还是钱。

    小琴拿着石头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终于相信了那日姐姐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终于明白,她和姐姐的死活对于萧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在她唯一觉得萧家对她最好的人心中,也一样抵不过钱,抵不过她那两个哥哥。就连她用性命相要挟,还是改不了爹爹的主意。

    她们……说到底还不如一个外人!

063 拖住他们

    小琴是真的绝望了,满眼的泪水把她的眼眶都浸湿了。m.www.uu234.net

    她敬爱了这么久的父亲,却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爹,你当真不放了姐姐。”

    “我不是说了嘛,你把钱拿过来,我立马就放人,你大嫂和你娘那儿,都交给我去劝。”

    “你不要说了。”小琴吸了吸鼻子,脸上不再是悲伤的神情,而是一脸的绝望。她很清楚,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用钱来解决这件事情。

    而且依大嫂的性子,即便这次给了钱,她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着你女儿死在你面前,若你们身上背负上一条人命,我看这件事情你们要怎么解决!”

    小琴的话说完,手里的石头也拿了起来。

    她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今天若是救不出姐姐,她也实在不想看到姐姐就这么背负着无端的骂名。

    只是还没等她的石头扬起来,萧壮来不及出手拦,一旁一个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若是死能够解决问题,你里头那个姐姐,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

    “村长!村长你别听她们胡说,凌儿姐姐和深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安定村外,长生追着一行人身后,急匆匆地解释着,想要把他们拦下来,可是他一人之力根本就办不到。

    小琴今天的不安果然没错,他们还在那么玩着呢,村长却突然一脸严肃地跑了过来,问着他们凌儿姐的去向,发现她人不在之后,便是带着一伙人往着村外老庙去了。

    而这群人里头萧家的人也在,小琴方才说看到了她大嫂,却是事实了。

    她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风声,就说着姐姐不贞不洁,趁着过年大家都在一起聚着的时候,和男人跑到村外的老庙里去私会。说是萧家管教不严,出了这么一个浪*子,要村长出面,替萧家肃清门户,将过年热闹的气氛都扰乱了去。

    其实村长他们也是不信的,凌儿姐在安定村这么久,为人怎么样大家都是清楚的,为村子里的人谋了不少的福利。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相信。可是萧家的人,说得正义凛然有板有眼,恰巧凌儿姐又不在这儿,怎么还是会让人多想的。

    村长为了弄清楚事情,也免得村里的人被无辜冤枉,还是决定带着一行人往着老庙那儿去探个究竟。

    长生要想拦着他们,可是怎么拦却都拦不住。

    前头就跟在村长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萧家的人,看模样应该就是小琴说的萧家大嫂。

    长生是第一次见到她,却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长得尖牙利嘴,说出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我说小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庙里头不就知道了,凌儿是我萧家的人,这种事情难道我还想冤枉自己人不成,不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让她丢了萧家的脸吗?”

    “我呸!你个阴险女人!”长生是个暴脾气,这种事情根本哪里管有多少人在,忍不住就骂了上来,“你口口声声不想冤枉凌儿姐,却字字句句都说她做了错事说她丢脸,把事情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我看你今日不是来请村长主持公道,你明摆着就是专程来让凌儿姐难堪的!”

    “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骂我!”罗巧巧斥骂了两声,作势就要上前。

    穆诗诗跟在一旁,迅速将她的手挡了下去。

    她也没想到,好端端地过个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左右寻了,的确是萧凌儿和周深都不见了。

    虽然周深的心思,她多少看了些出来,但凌儿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周深也是懂事理的,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们两都处于瓜田李下。她也只能让李婶帮忙好照顾苏婆婆,和长生一同跟了过来。

    如今人站在这儿,自然是由不得外人欺负长生,“长生说得可有错?你只说人在老庙里私会,如今尚且连人都没见着,更没亲眼见什么苟且之事,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却不知你是何图谋。何况既然要请村长主持公道,自然觉得这也是安定村的事,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对村里的人动手。”

    “我……”罗巧巧本还想再骂过来,可看着穆诗诗脸上充满的戾气,还是缩了缩。“哼,我不跟你争,到时候亲眼见着,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不是,你说巧巧是外人,那你还不是一样,村子里的事你仔细瞧着便是了,多嘴什么。”这一次,说话的就是梁秋兰了。

    村子里的人,罗巧巧这个外人不好意思出口真骂起来,她还是有点说话的份的,自然是要站到罗巧巧那边去。

    她早就看不下去萧凌儿了,上次让她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搞得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她心思不正,不少人都防着她,为萧凌儿说尽了好话。

    她正愁着找不到什么机会去对付她呢,这罗巧巧来得可真是时候。

    也是碰巧,她在村子里头就见着几次罗巧巧鬼鬼祟祟的想在查什么,这一打听原来就想知道萧凌儿和周深的事呢,她那添油加醋地一说,两个人的心思便想到了一块儿。

    找的就是今晚这个时机,罗巧巧负责安排老庙那一块,她便让惠婶和林婶分别告诉萧凌儿和周深,把他们两引到那儿去。听说,罗巧巧还在庙里烧了种号称**香的东西,总归能让人手软脚软想不得旁事的,就抓好了机会让萧凌儿逃不了!

    虽然这种事情,她的确是图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光是想着萧凌儿吃亏被所有人骂的狗血淋头的模样,她就觉得心底十分解气。

    上次她被活生生冤枉了一次,这次,她非要找回点颜面来才是。

    萧凌儿啊萧凌儿,这可怪不了任何人,谁让她得罪的人那么多呢!

    梁秋兰想着,朝着长生便是推推嚷嚷了几下,“我说小长生,你那么担心做什么,还是说,你也知道他们两那档子事,担心被抓了个现成呢?”

    “哈哈,是啊是啊。”那跟梁秋兰平日里走得近的也开了口,虽说心底不是真的想对付萧凌儿,但这种热闹事,总归是喜欢看的,“你还别说,平时就觉得那小娘子跟周深走得近,当初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就是村子里的人相互关照,这一关照,还关照到老庙里私会去了。”

    “可不是呢,你们别忘了,好几年前的时候,村子里有个叫什么花来着的女人,不也是跑到那老庙里跟野男人私会嘛,最后被自家丈夫打得没脸待下去,也不知道如今疯疯傻傻跑那儿去了。你说如今的人也是,这种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也好意思跑到神灵下头去做,不怕遭天谴嘛。”

    “你们……你们住嘴!”长生实在听不下去,连连吼了好几声,手脚都忍不住比划了起来。

    那些人说话也是极其难听,村长都皱了眉头,打断了开来,“好了好了,事情都没亲眼看到,你们几个在这里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都给我闭嘴,有什么话到了老庙看了情况再说。”

    村长的话在安定村还是有些分量的,他开了口,一行人全都乖乖闭嘴了。

    长生还是不忿,狠狠地瞪了梁秋兰他们一眼,穆诗诗将他拉了过来,落到了队伍后头,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长生,凌儿和周深真去那老庙了?”

    “嗯。”长生心中担心,但诗诗姐的话还是要听的,“是林婶让我告诉姐姐,说深大哥找她有事的。现在看来,一定是萧家那大嫂和梁秋兰搞的鬼,都怪我,我就不该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好了,你别自责,这事你也想不了那么多。”穆诗诗皱着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虽说她也知道就算凌儿和周深到了那儿,顶多也就聊两句回来了,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但深更半夜又让梁秋兰他们这一闹得,总是会引人非议,何况老庙那头,也谁知他们都安排好了些什么。

    这些人,明摆着是计划好了一切,只怪他们、确实大意了。

    “小琴呢?”

    “我也不知道。”长生听着,也才意识到一直没看到小琴的身影,“对了诗诗姐,我今天还听着小琴说看见她大嫂来了,只是之前还以为她是看错了呢。你说,小琴会不会发现,去提前通知凌儿姐他们了。”

    “有可能。”穆诗诗神情稍微松了松,“小琴如果发现不对,一定会去找凌儿,村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见她在,应该是往老庙去了。”

    “那太好了,小琴到了那儿,只要凌儿姐他们走了,就没事了。”

    “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事情不一定那么简单。”穆诗诗往着前头看了看,“不过不管怎样,我们要相信你凌儿姐,她那么聪明,一定会很快发现不对劲找好退路的。长生,听我的,继续去村长和罗巧巧那儿闹一闹,不用太过,只要稍微拖住他们的步伐,给凌儿更多的时间就好了。”

064 野男人呢?

    “好。m.www.uu234.net”

    长生心中没了主意,自然穆诗诗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着,索性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听,就是到前头继续骂了起来。

    大家也都知道长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又一向顾着那院子里的小娘子,自然这会子骂了什么难听的,也能稍稍体谅。

    只是到底让罗巧巧看出了长生的意图,发现小琴那丫头不在,立马让梁秋兰拦着他,催促着一行人迅速往着老庙去了。

    很快就到了老庙前,长生的拳头在袖子里捏紧了,心中的担心全然提了起来,穆诗诗到了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些。

    其实罗巧巧和孙翠阳心里也是没谱的,本以为这事是拿准了,可一直见不到小琴的身影多少还是让他们有些奇怪,而到了老庙前头,也不见着该守在这里的萧壮。

    “婆婆,公公呢,怎么不在这儿?”罗巧巧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孙翠阳张望了四周,到处都不见萧壮,又立马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交代他一点什么事情,有哪件是做好了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谁知道又是跑到哪里去了。应该没什么事,你看老庙那门,还拴着呢!”

    罗巧巧听着孙翠阳的话,往着那头看了看,老庙的门确实还是从外头栓着,没有撞开撞破的痕迹,萧壮也一直没来跟她们说有没有出什么情况,看来萧凌儿和周深应该是在里面没走的。

    “估摸着是把四妹带走了吧,公公旁事做不了,对付那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罗巧巧想着,也打前了几步,到了村长面前,“村长,就是老庙里头,我听着风声,他们两就是经常在这儿私会,如今,可要村长你来主持主持公道了。”

    村长颦紧了一张脸,不想多说什么,可看着老庙里头,确实是闪过些许灯火的光亮来。“走,去看了再说。”

    “好,我带路。”罗巧巧说罢,向着一旁的孙翠阳使了眼色,孙翠阳立马会意,抬脚走快了几步,先行到了老庙前头,打开了拴着门,以免让他们发现这门是从外头栓上的。这一边推开,嘴上还不忘了说,“哟,这门可关得紧呢,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说这老庙又没有守庙的人了,专程给路过的人歇脚所用,若不是没什么特殊的事,谁会特意关上门啊。”

    话越发说得意味深长了,村长冷哼了一声,孙翠阳给他让了道,一行人跟着进了里头。

    这浩浩荡荡的声音,里面的人多少也还是察觉的,不等村长带着这些人到了里头,萧凌儿的身影已经先行出来了,看着这么多人,脸上有些惊讶。

    “村长,你们这是……大嫂,娘,你们怎么也来了。”

    “凌儿姐!”

    长生忍不住喊了出来,穆诗诗立马拉住了他,“长生,没事,不用担心。”

    其实来之前的路上,穆诗诗心里比长生更担心,因为她比长生更了解周深对凌儿的心意,也怕这庙里头真一下出了什么事。

    但现在看着凌儿倒是一下就释怀了不少,旁人不了解她,她却是最了解的。

    这丫头一向心思沉,心里想些什么东西,从来都不会轻易地表现在脸上,全都压在心里不让别人看出来。如今看到他们这些人,却是一脸的惊讶和忧虑,明瞧瞧的就是她装出来的。

    既然都有心思装出来了,应该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了。

    穆诗诗觉得,这场戏,她还是乖乖在一旁看好了。

    只不过自然别的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尤其是梁秋兰罗巧巧她们,更是十分适用萧凌儿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神情都得意了起来。

    “萧凌儿,你还真在这儿呢,大晚上的,你不在村子里过年,却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我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

    “私事?哼,我看是私会吧!”

    “秋婶……”萧凌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你这话可不能胡说!”

    “是不是胡说,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小娘子。”一旁的村长总算是开了口,说话倒是镇定多了,不像梁秋兰一般激进,“我且问你,这庙里除了你,是否还有其他人?”

    “这……”萧凌儿回身看了一眼里头,“村长,这个事很重要吗?”

    “那就是有了!”梁秋兰笑哼了一声,“村长,看来今晚我们真没来错,这老庙可比村子里热闹多了。”

    “萧凌儿!”罗巧巧也紧着追上一句话来,“萧家怎么就出了你这儿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好好的年你不过,却要跑到这里来私会野男人。平日里你苛待萧家,不把我们这些娘家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做出这种事情,你这不仅是丢了萧家的脸,可是让整个安定村的名声都臭了啊。”

    罗巧巧故意把事情往安定村里头靠,虽然萧凌儿不是安定村的人,但毕竟在这儿住了那么久,这档子事要是传出去,谁都会跟安定村联系在一起,捣了安定村的名声。

    果然,这一句话说出来,村长的脸色都是变了变,后头的那些人也都是一脸的嫌弃。

    原本就被梁秋兰和罗巧巧烘托了不少气氛,自然现在光是听着里面还有其他人,也不想着先探查究竟,而是一个个马不停蹄地开了口。

    “唉,之前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这小娘子真做了这样的事,也……也太不像话了吧。”

    “可不是呢,这么一个大好日子,怎么就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看着平日里挺好的一个小娘子,真是可惜了。”

    “那梅家少爷虽说身子是差了点,但至少还活在那呢,这么一弄,我看梅家的门是真别想进了。”

    “呸!几年前村子里就除了这事,走出去都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没想到如今又来了,我说呢,这不是村子里的人,就是不知道村子里的规矩!看着年纪不大也乖乖巧巧的,心底里怎么那么肮脏!”

    ……

    “够了!”村长也听不下去后头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着。

    他能被大家选为村长,怎么也是比别人见过不少的世面,多少冷静沉重些,也不会那么人云亦云。

    他能看得出萧凌儿的为人,事情不清清楚楚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那么快地做决定。

    这会子,也只是看向了萧凌儿,“小娘子,你也别怨他们,今日是你们萧家的人找来村子里,让我为他们主持公道,控诉你苛待萧家不忠不孝。原本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到底事情如何,我也没有资格管着。不过如今你也是安定村的一员,若是出了其他的事,我也当站出来。”

    “村长,我明白的。”萧凌儿点了点头,对村长说话还是十分恭敬,“不过村长,若是今日有人冤枉了我,哪怕是萧家的人,也请你为我主持公道。”

    “你放心,这个我自然是会的。”

    “哈,冤枉?”罗巧巧听着萧凌儿的话都笑了起来,“是不是冤枉,事情可没见分晓呢,里头的野男人呢,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对啊,既然说我们冤枉了你,有本事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不行。”萧凌儿拦了起来,“你们不能进去。”

    她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越发让梁秋兰和罗巧巧起劲了。

    “哎哟,刚还说着冤枉,怎么,现在开始怕了?”

    “我就说了,里面定是有野男人,要不然怎么会拦着我们。”

    “走走走,进去看了便是,看我怎么处置你!”罗巧巧也不管不顾,将萧凌儿推了一边,便往着里头走去。

    萧凌儿顺势微微侧过了身子,在罗巧巧的背后暗地里轻笑一声,也不再往前走着。

    没等罗巧巧到了里屋门口,一个身影先行一步窜了出来,声音提得很高,“外头,怎个这么热闹,你们是……”

    “你是?”

    罗巧巧看着眼前的人,身子一下顿了,一个和萧凌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子,圆头圆脑的十分陌生。

    后面的人也都是慢了脚步,蹿着脑袋往前面看着。

    “诶,那个是谁?好像也不是村子里的人。”

    “没见过,我不是听他们说,小娘子是和村子里的周深私会吗?这哪里又窜来了一个小子。”

    “谁知道呢,但也不管是不是周深,总归这也是个男人,和小娘子一个有了婚假的人深夜跑到这地方也是不对。说实话,他们两这年龄也是相仿。啧啧,这么小心思也不单纯呢。”

    一时间,后头的议论声是一句跟着一句。

    罗巧巧颦紧了眉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孙翠阳,她也是一副惊讶不知所措的模样,轻咳了一声,“小子,你是谁,为什么跟我们家凌儿深更半夜跑这儿来私会。”

    “咳。”门口的人也学着孙翠阳的模样咳嗽一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才缓缓开了口,“第一,小娘子已经嫁了人,不再是你们梅家的人。第二,私会这两个字可不知是从何说起,这可是正正当当的见面。”

    “正正当当?”罗巧巧可不管他是谁,开口就是骂,“我还以为就是勾搭勾搭村子里的人,没想到,连外头的野男人也开始勾搭了,萧凌儿,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065 冰块脸少爷

    罗巧巧十分不客气地嘲讽着,当日在萧凌儿身上吃得亏,如今她要一并地讨回来。顶 点 X 23 U S

    不管眼前的男人是谁,不是周深也罢,总归萧凌儿的把柄还是让她抓着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这句话落了下来,一个声音却从眼前小子的后头传了出来,“勾搭?这位娘子,你可知光是这两个字,我已经足够让你在牢狱里待上几日了。”

    一行人的目光都被说话的人吸引了去,只见着昏暗的烛光里,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走了出来,披着厚厚的裘皮外套,神色严峻,一双眸子却是戾然,只是稍稍扫过了面前的一行人,便是让他们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一时间,竟然都没人开口问,这个男人又是谁。

    只全都敢在心里腹诽着,本以为是小娘子和周深在这儿私会,却一会儿冒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来了。

    罗巧巧也微微慌了,退后了一步,“萧凌儿,这又是谁?”

    也不需要萧凌儿回答,后头已经有人先行喊了出来,“这……这是梅家大少爷!对对,就是梅少爷,我去过百草堂,曾经有幸见过一次。”

    “梅大少爷……”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齐刷刷看向了村长。

    村长轻咳了一声,走前了些许,“这位公子,你是?”

    文彦摆了摆脑袋,“村长,旁人不是说了吗?这是我家少爷,嗯……就是你们说的梅家大少爷。”

    文彦特意还把梅家两个字说得重了些,悠悠然又看向了旁边刚才最起劲的几个人。

    这一看,把他们都给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梅家……真是梅家大少爷?”

    “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说萧小娘子到这里来私会吗,怎么会是梅家少爷?这……这萧家人到底搞什么鬼啊?”

    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都朝着罗巧巧和孙翠阳看了过去,罗巧巧一下就慌了,十分不置信,“不可能,我不信你是梅家少爷,怎么随随便便来一个人都算是梅家人吗?要真是梅家人,何必如此藏藏掖掖着,这其中明显就有鬼。”

    “也是。”村长颦着眉头,大着胆子大量了一眼梅承安。

    倒也怪不得他,而是梅承安平素里原本就露面的少,见过他的人不多。

    这小娘子嫁进梅家又送到安定村一年的时间,从来没瞧着梅家的人过来探望过,若不是知道那栋屋子是梅家老院,谁都不会把小娘子和梅家联系在一起。

    如今梅承安突然来了这儿,又只在老庙见面,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索性大着胆子,替其他人问出了口。“梅大少爷,实在是抱歉,只是我们乡下人鄙陋,确实没见过梅家人,而且方才,为何小娘子要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村长言重了。”梅承安不慌不忙,微微低了下颌,没有因为自己是梅大少爷而有丝毫傲慢,“方才我无意的弄湿了衣服,小童伴我进去换上了一件,凌儿是觉得不甚方便才拦了几分。若有让村长误会之处,还请体谅。”

    梅承安说着,一旁的文彦也跟上了话头来,“我们家大少爷可是如假包换的梅家人,喏,这是梅家的玉佩,老庙后头停着的也是梅家马车,上头还挂着写有‘梅’字的灯牌,这事可做不得假。”

    “村长,这事、也怪我。”萧凌儿抿了一丝笑意走上了前来,“梅少爷来安定村的事希望少些人知道,我才没带他进村子只在老庙这儿见上一面,也是这样,才让大家误会了。”

    如此说道,村长和其他人哪还有功夫去怀疑这个梅承安到底是不是真的,何况梅少爷还如此谦逊,若再咄咄逼人,倒显得他们不尽人意了。毕竟梅家的声望和权势也摆在那儿,谁都不愿意去得罪他们。

    这矛头立马就指向了罗巧巧她们。

    村长皱起了眉头,看着罗巧巧,厉声说道:“你们也是,事情没调查清楚,便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娘子好歹是从你们萧家嫁出去的,如此毁坏她的名声,对你们有何好处?”

    “我……”罗巧巧缩了缩,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村长,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不……这不是心急办错了事吗,哪里知道,老庙里头的是梅家少爷啊?”

    “不知道吗?是真不知道,还是只是计划没成功?”

    罗巧巧想就这样蒙混过关,萧凌儿可不打算那么轻易放过她们。

    她想着,声音也大了几分,让在场的人都能听着,“罗巧巧,你平日里在家里欺负我,我被萧家卖走之后,你为了几分钱财又处处污蔑我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设下这番计策想要陷我于不贞不洁,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说什么呢!”罗巧巧恨不得立马打断萧凌儿的话,“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没陷害你。”

    “若不是有意陷害,这过年的大日子,你们何故会跑到安定村来,若不是陷害,又是哪里来的风声说我在这儿私会?平白无故的,只凭一个恰巧,你如何让旁人信服?”

    “姨太太,何必与她多说,证据到了眼前,自然就会招认了。”文彦的声音也跟着抬高了起来,话说着,朝着一旁喊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随着他的声音,大家伙都朝着后头的方向看了去,只见着两个男人押着萧壮走了过来,后头跟着的就是小琴。

    “当家的!”孙翠阳这会子总算按捺不住了,连萧壮都到了他们手上,这事情算是彻底败露了。

    老天爷,这一晚上的,到底都发生什么了啊!

    其实也真是碰巧得很,梅承安着实是嫌着梅家太闹,烦于同祝千雪梅永新他们多作纠缠才出了梅家,虽说到安定村外头来的确不像他往日的行事,但或许确实是这小妮子与他有缘,竟然让他撞见了这件事。

    文彦认周深那张脸可是认得清楚,光是那一眼瞧着,便立马认出来了,自家少爷不过稍稍沉默了些许,便下了车随了上去。

    果然没跟错,才没过多久功夫呢,那萧姨太就跟着过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入了老庙。

    文彦到死了都不敢忘,当时大少爷那张脸啊,简直就跟冬日里的冰一般,冷得让人直哆嗦。也是,就算大少爷和那萧姨太有名无实,可到底她如今也是少爷的人,发生这种事情,少爷的脸面自然是过不去的。

    文彦原本还想着干脆冲进去当个拦路虎,却不曾想姨太太刚进去,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了,到了老庙也不进去,便只是在外头栓上了老庙门就在那儿等着。一直到随后的萧小琴来,文彦才明白了其中道理。

    好家伙,怪不得当初萧家卖女儿卖得那么干脆呢,感情这萧家压根也没把两个女儿当成自家人,里头的那个是设计陷害想要毁她名声图个钱财,外头的这个又不顾生死丝毫不近人情。

    若不是他和大少爷在旁边瞧着,想来那萧小琴的石头就真的要往自己脑袋上砸了。

    不过唯一好些的是,得知这姨太跟那猎户是被设计来这儿的,少爷脸上的神色倒是还好上了不少。

    这种事情,既然关系到了梅家,少爷自然是要管的,好在管起来也简单得很,趁着萧家还没有将安定村的人都引过来之前,少爷让跟着来的两个车夫救下小琴,胁走了萧壮。那两车夫都是练家子,对付一个萧壮根本不在话下。

    再进了庙里,让那猎户离开,大少爷和他留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只等着安定村和萧家的人来了。

    文彦没想到,姨太也聪明,竟然还没进去一会儿呢,就识破了萧家的诡计。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见着少爷和他出现,也压根看不出有什么惊讶神情,和少爷的想法似乎一拍即合一般,连问都不问一声,互相是什么时候就察觉了身份的。

    明明前儿个的日子,还装着毫无关系各自试探,这一见面却好像是早商量了一般。

    嗯……有些时候,文彦也苦恼,一个大少爷的心思已经是很难猜了,谁曾想,嫁进来一个姨太,心思也是那么难猜,到头来苦的啊,还是他们这群下人!

    事情这么明显了,文彦当然懒得再跟他们绕弯弯,等萧壮被押到了眼前,才开了口,“喏,村长、这个人叫萧壮,是我们的人在外头发现的,说是待我们一进老庙便栓上了门,原本还不知道他意欲为何,如今怕是很明显了吧。”

    萧凌儿也跟着文彦后头说道,“村长,今日林婶有传话于我,说是周小哥约我到老庙里有事相谈,只是天色太晚,我又与梅少爷有约在先,便让长生回了话去。想来,周小哥那边,应该也有同样的消息。”

    “对对!”长生这会子知道凌儿姐没有事了,神色扬起来,连说话也有底气了。他有几分小聪明,这种话自然也接得顺畅,“难怪呢,我去告诉深大哥的时候,深大哥还说是凌儿姐先行传话约她的,只是也觉得深夜不便。当时我还奇怪呢,原来,是有人故意设计他们前来啊!”

066 从此,一刀两断

    这么一来,事情就明显很多了。www.uu234.net

    惠婶和林婶为了让自己从这件事情里赶紧脱身,也都一个个争着出来说道。

    “村长,这事我可不知情啊,是秋兰让我去传话的。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是照着秋兰的话办而已。”

    “对对,我们两就是一传话的,这种害人的事情,可不会瞎掺和。”

    “诶,你们两……”梁秋兰啧啧了两声,她就知道,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这两人就跟当初的华荣一样,事情到了眼前立马把不住门地就把她供出来。

    她当然也知道,就凭着当初水车那事,村里的人定是不会信她的话,只觉得是她有意对付那萧凌儿。梁秋兰肯定也要赶紧把事儿撇清楚。

    “好好好,我承认是我告诉惠婶和林婶的,不过这话可是小娘子她大嫂让我说的,罗巧巧自个说找不着人,就让我帮个忙。你说我跟小娘子那关系本就不尴不尬的,我当然不好出面啊,这不就让别人代替一下嘛。哪知道,还成帮凶了。”

    “行了你!”梁秋兰一副撇得一干二净的模样,村长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事情没弄清楚,就算不是你的主意,刚刚从村子到这儿来的路上,你可骂得厉害。凭这事,你都该跟小娘子好生赔个礼。”

    “我……”梁秋兰一脸的不乐意,但事情到了这份上,那么多人看着,也只好朝着萧凌儿低了低头,“小娘子,对不住了,是我错怪你。”

    萧凌儿却是看都不看她,梁秋兰这账村长会替她记着,但罗巧巧这事却不能这么了了。

    她凝起了眸子,看向了罗巧巧,原本一直拿在手上的手绢也朝着罗巧巧扔了过去。

    “大嫂,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先是设计让我和周小哥在这儿会面,又让萧壮把门拴上不让我们有机会离开。你也知道我和周小哥之间干干净净,便还特意在香炉里点了让人容易手脚发软的**香。幸好我识些药理发现得早,今日又恰好与梅少爷相约,才没有让你们得逞。否则我怕是要因你们背尽了骂名。”

    那手绢里包着的就是她从香炉上取出的香灰,但现在也不管是不是,没有人会上去查看,尽是萧凌儿说什么都是认着。

    萧凌儿自然也把戏演得全套了起来,一脸的绝望和痛苦让在场人瞧着都有些动容,“大嫂、爹娘,我自问没有任何事对不起萧家,可你们从前打骂苛刻也就罢了,还连续两次不顾骨肉亲情卖掉自己的女儿。如今、我不过实在无法忍受萧家打着娘家的名号屡次无故胁迫我和小琴想谋取钱财拒绝了两次,你们便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这萧家的女儿,我可是再当不得了!”

    这一番话下来,啧啧声四处都是冒着。

    后头的人连声音都不想藏着,一个个全都忍不住出来主持公道。

    “萧家做得也太不像话了吧!当初我就知道小娘子是被卖走的,居然连小琴都被卖了,小琴那丫头平常多懂事啊。”

    “可不是嘛,自家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在香里头下药,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啊。”

    “啧啧,幸好好人有好报,小娘子平日那么照顾村里的人,今日又给我们送了香包又做满天星给小孩子玩的,老天有眼,没让坏人得逞。”

    ……

    这会子,他们是把萧凌儿平日里的好都想了出来,如此衬托着,萧家的人是越发过分,一句接着一句的骂头全都涌向了他们。

    罗巧巧和孙翠阳几人连脑袋都抬不起来,这回、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当初她们在梅家门口闹了两日,梅家压根都不管,好像没有这个小妾一样,谁知道,梅家少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安定村呢。

    文彦站了出来,小眉头皱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梅承安跟久了的缘故,这生起气来还有模有样的。

    “我记得当初就让梅家下人告诉过你们,若是再行无理取闹,我们定会送官处理。如今你们不仅无理取闹,竟还想出这样的阴毒主意,甚至下药害人,看来这件事,我们只能让官家来决断了。”

    “别别、别啊!”罗巧巧一下就怂了,这一旦送了官,那官家看着梅家的面子,这事哪里还会轻松。

    这一怂,连膝盖都软了,啪啦就跪了下来,孙翠阳和萧壮瞧着,也跟着跪了。

    “梅大少爷,我们错了,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了错事,您就原谅我们吧。”

    “是啊,小公子,说不得下药、说不得啊,哪有那么严重。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家人啊,梅少爷,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当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是啊,凌儿、小琴。”萧壮唯一会的就是打感情牌,这会子也是紧紧地说着,那叫一个声声泣泣,“你们就念在都是萧家的人,念在我这个做爹的之前也算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就原谅我们这一次糊涂吧。”

    三个人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着脑袋,生怕梅家大少爷一个不高兴,真把他们都送到了官府去。

    萧凌儿冷笑了一声,这样的戏码她实在是看腻了,为什么每个人认错的时候都知道诚诚恳恳跪地求饶,却不知道当初的时候莫要犯下这样的罪果来。

    她早就不把萧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自然也不屑于萧壮这样的凄惨模样。

    只可惜这样的戏码对于小琴来说,却是有效。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唇角,脸上闪过一丝恻隐,泪水都快要到了眼角,似乎使了好一番力气才慢慢地憋了回去。

    小琴站在一旁,似乎是好生犹豫了一会,才终于看向了一旁的萧凌儿,唇畔动了动,“姐姐……”

    “小琴。”萧凌儿暗自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萧家有感情,也见不得他们进官府,但再怎么样,一次两次、你也该是认清楚了。”

    “姐姐,就让我还最后一次恩吧。”小琴也跟着跪了下来,“我也替父亲求你,不要送官,这一次就当给他们个教训,我想、他们也不敢有下一次的。”

    “若再有下一次呢?”

    “若……”小琴看了一眼一旁的萧壮,喉咙滚了滚,“若再有下一次,不用姐姐说,我也会亲手送他们见官。”

    “你……”萧凌儿可比小琴更了解萧家,这样的极品奇葩,他们想做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头,更是不知道悔改。只是旁人也就罢了,小琴求情,她多少还是不忍的。袖子甩到了身后,索性也不看她,“罢了罢了,既然你都开了口,这一次我可以放了他们。但是小琴,我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

    “多谢姐姐。”小琴连连谢了一声,却也不站起来,而是挪了挪身子,跪着朝向了萧壮和孙翠阳。

    “哎呀,小琴,你这是做什么。”萧壮忙着想来扶她,“怎么说,也该是我们谢你啊。”

    小琴却是推开了萧壮的手,难得的板起了一张脸,萧凌儿看着活生生似乎是要英雄赴死一般,依旧跪在地上,向着萧壮和孙翠阳连连磕了三个头,才终于是开了口。

    “爹、娘,我生在萧家养在萧家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恩,女儿也想能够还你们的恩情。但如今到现在,我想也该是还清了。”她说着,又看向了萧壮。

    “爹,从前在萧家我被打被骂从来不敢有丝毫怨言,因为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女儿的,你会安慰我也会照顾我,所以这几次来,不管萧家如何对我,我也念着情分。在我心中,你是萧家除了姐姐外对我最好的人,可是方才在老庙外,却也是这辈子最让我绝望的人。”

    “小琴……”

    “您别说,听我说便是。”小琴打断了他的话,若是说今晚之前,她还对萧壮留着几分亲情,可是方才她眼看着萧壮对她用性命相要挟却也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对萧家的心就已经死了。“爹,今日我求姐姐不要报官,还有这最后的三个响头,我已经不再欠萧家什么了。从今往后,不管你再拿着从前的情分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再顾念了。你就当、不再有这个女儿吧!”

    小琴说着,站了起来,再不看萧壮和孙翠阳一眼,走到了萧凌儿的身后。

    萧凌儿低了低眼睑,拍了一下小琴的肩膀宽慰着她。

    这样也好,之前她还担心小琴还会因为萧家的事像上次一样左右犹豫,如今有了这档子事,她想,小琴也该看明白了。

    萧凌儿和梅家少爷都不打算再追究这事,萧壮孙翠阳三人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村长哼了一口气,也是开了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他说着,声音抬得很高,是说给萧家的人听,也算是说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你们给我记住,不要再来纠缠小娘子,连安定村的门都不要进了,否则别说梅家不答应,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得逞,还有其他人,这件事情不许多谈论,也不许再也类似误人清白的事发生,若有下一次,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067 两个男人的对峙

    萧凌儿知道,村长这番话大多也是看了梅承安的面子。顶 点 X 23 U S

    其他人听着,全都相继地应了一声,不管如何,她想他们心里也该想着,她这个梅家小妾多少还是被梅家人看在眼里的,就算是再记恨她的梁秋兰,以后也得好好琢磨琢磨能不能有什么小动作。

    如此一来,一件事算是落了定,罗巧巧和孙翠阳三人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连连应了几句,便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村长又是和梅承安带着歉意地多说了几句,也才带着其他人朝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浩浩荡荡的一帮子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人走得干净,长生的小性子也冒了出来,蹦跶着到了萧凌儿身旁,“凌儿姐,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刚才可把我担心死了,要不是诗诗姐说这事应该有转机,我怕是都要成那热锅上的蚂蚁了。看来啊、还是诗诗姐聪明。”

    “得,她那才不叫聪明,是没良心。”萧凌儿跟着笑了起来,心里知道穆诗诗定然是了解她的,嘴上却还是要打趣道。

    穆诗诗噗得一声笑起来,“哟哟,要这么说,下回我可就不管你了,干嘛还想着让长生拖延时间呢,光跟着凑热闹便是了。”

    “好啦,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萧凌儿吐了吐舌头,留下的这些都是她真心相待的朋友,她出了事,其实一个个地比她还要担心,都在背地里暗暗帮着她。

    穆诗诗也是,小琴也是,刚刚在庙里听着外头小琴和萧壮的话,萧凌儿心里对这个妹妹是真的有了几分感情。

    瞧着她这会还一脸内疚,萧凌儿连走了上去,“小琴,你也别多想了。你姐姐我呢,有时候是没良心了点,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免得让外人觉得我们一家子都没良心。”

    “姐姐……”小琴抬起了头来,眼眶里还湿漉漉的,刚才对萧家的那番话,她从前也许怎么都不敢想,自己会说得出口。“姐姐你放心,我虽然比不得你坚强,可我绝不懦弱,那些话既然说出了口,我便一定会做到的。比起萧家来说,姐姐才是我更想保护更想陪着一辈子的人!”

    “姐姐知道。”萧凌儿将她搂了过来,“我心里,也同样是这样想的。”

    “好了你们两个。”穆诗诗瞧着,又打趣了起来,免得这气氛总要被弄得低低沉沉的,“赶走了这一家子麻烦可是件好事,干嘛搞得生离死别的一样。怎么,还是说想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既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啊。”

    穆诗诗说着,走了上前,看着萧凌儿神色才正经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下来,凑近着萧凌儿暗地里向着梅承安的方向使了使眼色,“我说,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萧凌儿摊了摊手,一副她也不知情她也很无奈但事情就是这么碰巧的神情。“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回去再好好谈吧。”

    “得,现在可不需要我为难你,有的是为难事。旁的啊你就且先莫多想了,还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才是。”穆诗诗说着,眼神又向着旁的地方瞟了瞟。

    是原本躲在老庙后头的周深有些犹豫地走了出来,萧凌儿立马便明白穆诗诗说的是什么事了。

    长生却还到意会其中道理的年龄,瞧着周深就喊了起来,“咦、深大哥,你怎么才出来啊,原来你一直在这儿,若是早出来萧家的人就不会乱说了。”

    “傻啊你。”穆诗诗轻轻拍了长生的脑袋,“若是早出来,萧家人还会那么斗气昂昂想要讨什么狗屁公道嘛,这个就叫欲扬先抑引蛇出洞。”

    “唔,诗诗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我的话,哪句没有道理了。”穆诗诗叉在腰上的手放了下来,两只手一边拉上长生一边拉上小琴,“好了好了,你们哥哥姐姐呢,还有话要说,我们先回去吧,婆婆和李婶那儿还等着我们回去交待呢,可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穆诗诗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凌儿,才立马带着长生和小琴也往着家的方向离开了。

    这一边走着,还忍不住往后头瞅着,梅家少爷和小深都在凌儿身边不远站着,两个人差不多的个儿。

    梅家少爷吧,是俊美了些也气质倜傥,家里呢又是大户人家小深根本没法比。但小深五官端正也差不到多少去,爽朗淳朴,最关键对凌儿是掏心掏肺得好。

    这两个男人的对峙,真是有些不分高下,各有各的长处。

    唉……穆诗诗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之前自己还想撮合小深和凌儿呢,哪知道梅承安这一脚也插得挺快的。

    别说凌儿了,就连自己要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

    穆诗诗和长生小琴这一走,老庙外头才是真的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他们四个人,文彦还乖乖巧巧地退了几步,留着地方给他们。

    周深这才往前走了上来,直走到了萧凌儿和梅承安的身边,朝向了梅承安,“梅大少爷,今日、多谢你为我和凌儿解围,若不是你来了,恐怕我和凌儿就要落人陷阱,蒙受不白之冤了。”

    “是吗?”梅承安也侧过眸子看向了周深。

    刚才在老庙里第一次见面,事出紧急来不及过多接触,这一次才是真真能仔细看了他。这丫头聪慧灵敏什么都好,就是选人的眼光,差了些。

    他轻笑了一声,“也算不得不白之冤,今日你们两的确是单独来了。”

    “这……”周深微微愣了愣,着实没想到梅承安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大少爷见谅,我和凌儿也是听信了奸人的话,就算来了这老庙,也是以为对方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并未有其他任何逾矩之事。”

    “既是知道有些事是逾矩之事,怎么口头上的话却不知晓分寸了。”

    “嗯?大少爷的意思是?”

    “已有婚约之人,这‘凌儿’二字称呼怕是更让人多起疑心,何况,她是梅家的人,又何来谢我替她解围,不过是自家的事,自家人出手罢了。”

    “……”

    梅承安的几句,又让周深憋了一口想说的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才他听梅家少爷和村长说话礼瑾温尔,可如今再听来却好像句句都带着刺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周深只觉得心里像被那山上的野草割了口子一般。

    那梅大少爷的话又有哪里说错了呢,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逾矩了。

    只因为凌儿的一句,她并不想当梅家的小妾,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原本一直坚持着叫她小娘子,可是不过穆诗诗劝了一句,便心中欢喜地改了过来。原本有那么多可以送的东西,却只觉她好看便私心送了发簪,想她一直戴在身上。

    甚至、刚刚在老庙里,若不是凌儿突然叫住他,或许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其实不管梅家少爷和凌儿之间如何,毕竟如今一纸婚约还立在那儿,有些话也算不得梅家少爷说得过分了。

    周深想着,眉眼垂了下来,那眼底的落寞显山露水。

    “大少爷,确实是我口不择言了,但你要相信凌、相信小娘子,她没有做丝毫对不起梅家的事情。”

    周深的话很是诚恳,明明算是道了歉,可梅承安的眸子还是凝了起来。

    便是因着他道歉心中愧疚,才正是证明他确实对这丫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萧凌儿在一旁就听着梅承安和周深这么你来我往地说着,明明两个人都没动,可这周围的气压却真是低得离谱,剑拔弩张了一般。

    之前也知道梅承安不过看着清冷温雅,其实毒舌腹黑得很,这说出的话就算不带刺儿都能给人怼得够呛,这会子更是不知道怎的,句句都挑着周深的刺来。

    “周小哥,你哪里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何必要道歉。朋友之间有接触本就是正常的事,怪只怪旁人眼睛里尽是只见黑不见白,事事都要往着坏的方向想了。”

    萧凌儿毫不客气,这旁人二字,也包含了梅承安在里头,虽然今天却是靠他解了围,但周深是她好朋友,也不能因为梅承安对她有恩,就由着他欺负周深了。

    只是没想到,萧凌儿的话音刚落,周深却是伸手拦住了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娘子,大少爷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在村子里生活,有时候也不能只靠问心无愧,那么多张嘴,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

    周深刚见面的时候原本就对这男女之间什么乱七八糟这个不行那个不合礼的事坚持得很,一年时间下来,好不容易没那么死板规矩了。这可好,一下就让梅承安给纠回去了。

    周深坚持这么说,萧凌儿也没办法,索性梅承安这里总是要有个交待的,否则指不定又要怎么腹黑了。

    这么想着,她也撇了手,没再说话,只看着周深再次看向了梅承安。

    但这一次,他原本似乎一直被梅承安压着的气场好像昂起了些,连背脊都挺得直了不少,一字一句又缓缓开了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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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儿的穿越生涯很是苦逼,亲生父母要卖了她,婆家三不管,夫君一脚迈进了阎王殿。 还摊上了一大家子各式各样的极品。 不过没关系,种药致富,发财撩夫,顺便智斗上门极品。 可关键是,这夫君不是病秧子吗,怎么腹黑属性爆棚还天下第一小醋王。 萧凌儿:“我可是要成为首富的女人。” 梅承安:“你已经是了。” “嗯?” “我是首富。”农门医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医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医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