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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卖包子的包子     农门医娇txt下载     农门医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3 周深受伤

    谢远的事情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解决的,萧凌儿觉得暂且先搁着,等想到办法再是。m.www.uu234.net

    就像穆诗诗说的,她手头上还有不少事情要解决呢。

    入春已经有些时间了,快要到了夏天,村子里跟着她种药卖药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她除了后山和自家院里的药田,已经不用上山采药了,靠着村子里跟着她的人也足够撑起基本的花销。

    不过,若是以后药膳堂开了起来,这些活恐怕她就没有多少时间顾着,但好在她一直就有意让长生和小琴跟着自己处理这些事情,长生小琴都是聪明,做得一点都不比她差,如今她也能放心得将村子里的生意交给他们两。

    这不,她和穆诗诗分开之后回到家,就看到长生和小琴两个人在院子里头对着刚收回来的草药和账本对着账目呢。

    一抬头看着萧凌儿进了院门,小琴蹦跶着便到了她的跟前,“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萧凌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下又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尴尬,“昂,昨天有些事情耽搁了,诗诗姐天色太晚,就留着我在县城住下了。”

    “我看,不止是诗诗姐吧。”长生鼓囊着小脑袋也凑了上来,“凌儿姐,昨天个给我们送口信的人报的可是梅家的名头,那梅家大少爷又找你了?”

    “是有些事情,但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多,吃过中饭他就走了。”萧凌儿摆了摆手,长生真是越长越大,居然还知道笑话起她了。

    “可是凌儿姐,你以前还跟我说,要和梅家扯清关系能避多远避多远呢,可是自从过年发生那事,我瞧着,也没怎么避着梅家,还偶尔能听你提起几句来呢。”长生嘟起了嘴,还有些不乐意上了。

    苏婆婆也端着茶水走到了院子里来,“好了,你们两啊,塘县能是多大地方,梅家是卖药的,我们家也是,哪能说避开就完全能避得了呢。你以为凌儿跟你似的,她也是为了在县城开药膳堂的事。”

    苏婆婆说着,将茶水递给了的萧凌儿,“累了吧,一早上就走这么远的路。”

    “没事儿。”萧凌儿笑眯了眼,以前采药的时候,可没比这走得少。”

    “药膳堂?”长生的脑袋瓜却是被苏婆婆的话吸引到旁处去了,手头上的账本一放,一溜达就蹭到了萧凌儿跟前,“凌儿姐,前几日我才刚听婆婆说起呢,我们家真的要在县城开饭馆了?”

    “对啊。”萧凌儿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早就和婆婆说过了,等后山那块药田收成了,再加着村子里药田的药,我们手上能存下不少的余钱来,正打算就用这些余钱谋个其他出处,和你们诗诗姐想了许久,便觉得开药膳堂这主意不错,就决定试试看了。”

    “哇塞!”

    长生和小琴毕竟还是小孩性子,一听着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连铺子都找好了,凌儿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婆婆你听着了吗?我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们也能在塘县那种地方开铺子啊?”

    “对啊对啊,谁能想到呢。”小琴也拉起了萧凌儿的手,“以前在家还总是吃不饱饭,谁曾想离开家才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居然都能开饭馆了。而且,不说我们,其他人应该也不敢相信吧。姐姐、诗诗姐,两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当老板,放到豫安城,我瞧着都是鲜见的。”

    孩子到底就是孩子,听着这种话,兴奋劲儿起来,什么都顾不着,在一旁拉着手都快跳到天上去了,只苏婆婆却是想得多了些,走到萧凌儿身旁坐了下来。

    “凌儿,这南街铺子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吗?”

    当初跟着苏婆婆学做饭给梅承安的时候,开药膳和南街铺子的事,她也早跟苏婆婆提起过了,当即点了点头,“婆婆,这事还得多亏你了,虽然实在没有得到你的真传,不过也算蒙混过关,铺子的事已经搞定了。”

    “那太好了,还是凌儿你聪明,不过也不仅仅铺子,要开个药膳堂,还有很多需要顾着的呢?”

    “是啊。”萧灵儿点了点头,“要准备的确实还有很多,不过婆婆你放心,这些交给我和诗诗姐就好了,诗诗姐就在县城,铺子定了下来,她就会好好筹谋着,只是若这县城的药膳堂开了,村子里种药的事儿很多我或许就没时间管着了,除了后山那块药田还得我自己看着,其他就得交给婆婆和长生你们了。”

    “姐姐放心。”长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都跟着姐姐种药采药一年时间了,虽然肯定比不得姐姐吧,不过基本的流程还有价钱账本我都会弄了,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不会办错的。”

    “还有我还有我。”小琴也不甘示弱,“姐姐,我也有在跟着长生哥哥好好学呢,你就安心交给我们,去忙着药膳堂的事吧。”

    长生小琴说着,又把桌子上的账本拿了过来,递给了萧凌儿,“喏,姐姐你瞧,这是近几日的账本,你看看,每一条我们都有仔细记着。”

    萧凌儿接了过来,长生和小琴确实仔细,不比自己差,这些个账本全都记着详详细细,只是字迹着实查了些许,歪东倒西的。

    不过这个,也怪不得他们,长生小琴都没读过书,认识的那些个字全都是跟她学的。

    而她呢,更是一个半吊子。

    好生在穆诗诗那儿学了一些南朝药材各样该怎么写,到现在也没太学得明白,有些字还干脆就用简体字代替了。之前那些她记着的地方,太匆忙的时候,甚至连阿拉伯数字都用上了,就为了图个方便。

    他们家的账本,说实话,这拿出去啊,估摸着整个南朝都没有几个能全看懂的。

    长生小琴呢,是有样学样,跟着她琢磨清了药材,在写字上头却是越学越岔道了。

    萧凌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你们做的都不错,看来村子里卖药的活我可以放心交给你们,不过再过段时间,我得好好找个教书先生来教教你们认字写字才对,可不能跟着我这么学糊涂了,以后账目多了起来,要用到学问的地方多了去了,若是跟着我这么乱学,这账目就容易越发不好看懂。”

    “我也要学吗?”小琴兴致昂昂,指了指自己。

    “当然啦,你们两都要学,虽然不用对什么诗词歌赋精通之类,但总该得认字识字的。”

    “太好了。”小琴高兴得很,“跟着姐姐真好,以前在家里,只有大哥可以读书,我想跟着认字都不肯,娘亲还总是跟我说什么,女子无才就是德的话。”

    “这话信不得,都是忽悠人的。”萧凌儿赶紧反驳道,“读书明理,可不仅仅只是冲着考学当官去了,多认字读书对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有用,男子女子在这件事上是一样的。你们要学,我也得学呢。”

    现在她认识的这些字,应付应付种药还是可以,但将来若是药膳堂开起来了,怕是这些根本就不够,她可不能都让诗诗姐来忙活着,别拖了她的后腿才是。

    萧凌儿看着两个家伙的热乎劲,想着下回去县城还得多买几本书回来,让他们闲暇时候也能看看。

    这一想着,连萧凌儿都忍不住憧憬了起来,“等以后呢,我和诗诗姐去忙着药膳堂的事,厨子我在想办法,婆婆呢手艺最好,到时候还可以教着学徒做甜品,就是莫要太累便是。长生和小琴啊,若是学得好,以后啊,还是我们家的管事先生和账房姑娘,就再也闲不了啦。”

    “是!”长生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名头,有模有样地应了一声,还学着萧灵儿的模样也逗趣起来,“萧老板,我这个管事先生一定会好好帮助你的。”

    “哈哈,就你嘴贫。”萧灵儿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又忽是想了起来,“对了,你们小深哥呢,我好像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了,你们见着了吗?药膳堂若是开了,也有些事情可以请他帮帮忙。”

    萧凌儿刚提到了周深,长生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色耸拉了下来,“你瞧我,见着凌儿姐高兴,把这事给忘了。周大哥昨天上山受了伤呢,这几天应该都会在家养病吧。”

    “他受伤了?”萧凌儿着急了起来。“怎么样了?”

    苏婆婆怕萧凌儿担心,赶紧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刀子在腿上划了个口,我让长生送了一点草药过去了,包扎了一下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你昨天不在家,便想着今天等你回来,过去看看的。”

    “这当然是要去看的。”萧凌儿站起了身来,“那长生,你们继续对账本吧,我去看看周小哥,马上回来。”

    萧凌儿说着,又去房间里收拾了些能用得上的伤药,刚走出门,苏婆婆又端着汤罐子过来,“知道你回家知晓定是要去看得,所以一早我就炖了碗鸡汤,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084 他、喜欢她?

    苏婆婆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情就想得面面俱到,尽可能地替萧凌儿准备着。www.uu234.net

    她点了点头,带上伤药和鸡汤就往着周深家走了过去。

    不过想想,从过年到现在也算过去不少时候了,她居然连周深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之前的时候,周深没事就会往她家送些东西,或是坐一会儿聊个天什么。可是过完年后,似乎送东西都是由着李婶过来的,每次都说是周深忙着有事,她也愿意来和苏婆婆唠唠家常。

    或许也是她太忙了,一直都没能抽时间去李婶家看看,如此搁着,便好些时候这么过去了。

    萧凌儿皱了皱眉头,往日的时候没仔细想,现在才觉得似乎是不太对劲。

    她忽的想起,之前诗诗姐似乎就是有意无意地问起他过,打听着周深怎么样了。

    她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了?

    算了,萧凌儿摇了摇头,还是先去了再说吧。

    时候也算是早,到了周深家门口,院门大开着,李婶就在院子里忙活着,见着萧凌儿来了,嘴角都笑咧开了来,“小娘子,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李婶。”萧凌儿低了低身子,将手头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我昨日在县城耽搁了没回家,现在才回家知道周小哥受伤的事,便赶紧过来看看。这还有婆婆亲自熬的鸡汤,特意让我带过来的。”

    “哎呀,辛苦你们了,我们家一有什么事就让你们忙活着,实在不好意思。”

    “李婶言重了,大家街坊邻居的当然该相互照应,我们家也没少得着你们的照应。”

    “小娘子真是客气了,李婶哪里好意思,深儿的房间就在里头,快进去吧,我去给你们热壶茶。”

    “好嘞。”萧凌儿应了一声,又是寒暄了几声才走了进去。

    周深的门开着,萧凌儿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用小磨刀石磨着随身的小刀,听着门口的声音,一抬头,身子咯噔一下,差些没坐稳,脸上蹭得红润了起来。

    “凌……小娘子,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萧凌儿走到他跟前坐了下来,将东西放在了桌上,“喏,这是你能用得上的伤药,这是苏婆婆给你熬的鸡汤,快喝上一碗。”

    “婆婆太客气了,只是一点小伤,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你就喝吧。”萧凌儿推到了周深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是不是太久没见了,感觉好像周深又一下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时候,举手投足之间总带着几分局促似的。“婆婆特意熬得,还热乎着呢,你再不喝,就冷了。”

    “是啊小深,苏婆婆的一番心意,你不用推辞了。”李婶也走了进来,端了一壶茶给萧凌儿沏上了一杯,又放了两只碗在前头,“凌儿,你也喝上一碗吧。”

    “谢谢李婶。”萧凌儿甜甜地笑了起来。

    “没事儿,你们先聊着,我去忙了。”李婶说着,又离开了房间。她都这么说道,周深也不好再推辞,乘了两碗,给萧凌儿也递了过去。

    萧凌儿陪着他喝上了一口,瞧着,笑着道,“怎么,都被这小刀伤了,还嫌它不够锋利呢?”

    “我也就是伤了脚不好走动,闲着无事就磨磨刀,等伤好了,可还有大用途哩。”周深咧着嘴笑了笑,“对了,我送你的匕首呢,用了这么久还称心吗?要不要我趁着闲下来也帮你磨磨。”

    “嗯……”萧凌儿摸上了腰间,那儿挂着的已经成了梅承安送的那把,顿时有些尴尬,可见人的确不能做坏事,虽然换了匕首也谈不上是坏事情,但总归是有些负了周小哥的心意,还没想到怎么说呢,哪曾想居然才一天就被发现了。

    周深也察觉到了萧凌儿的不对劲,往着她腰间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僵了僵,“你……换了?”

    萧凌儿只好如实说道,“嗯,再过些时候就是我的生辰,这是梅承安送给我的,只是没想到我已经有了一把送重了礼物。但总归是人家的心意,我也不好不收,你那把我收在家里了。不好意思啊周小哥,我挺喜欢你那把匕首的,只是……”

    “我知道。”周深打断了萧凌儿的话,抿着嘴角笑了笑,“没关系的小娘子,一把匕首而已,只要用着称心得手,用哪一把不是用呢。何况梅少爷是你的夫君,他能待你好,我也很高兴。”

    周深说罢,又立马端起了面前的汤碗,脑袋也低了下去,都快要埋到了汤碗里头。可是萧凌儿眼尖,还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的心兀得咯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周小哥对她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萧凌儿的拳头一下子捏了起来,哎……她可真是笨啊,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明诗诗姐已经旁敲侧击连带着逗趣嘲笑地说了好几次,她一直都当是玩笑话呢,但有些时候,若不是能捕风捉影着一些东西,又哪里会扯到那么多玩笑话呢。

    那把匕首,还有那个簪子、还有周小哥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这个时候在萧凌儿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可真是糊涂到家了,一直只知道忙着自己的事情,从来没心思顾着其他的,今日听着周深突然又开始唤她小娘子而不是凌儿,才让她想着那日梅承安对周深说过的话。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若不然,当初怎么会问起她是不是真的想和梅承安和离,不想当那梅家的小妾。

    还有过年那天晚上,周深看她的眼神,那里头的欲言又止,其实……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那天晚上她就有所察觉,只是当时太乱顾不上,后来又实在给忘了。怪不得上次见面诗诗姐会那么问她呢,周小哥过年之后哪是一直没时间忙着啊,明明就是因为过年那晚梅承安说过的话,有意、在躲着她呢。

    萧凌儿一下就有些慌了,也跟着周深一般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起来,汤碗举得很高,只想着把自己尴尬的神色都挡了去。

    她真不像诗诗姐总嘲笑她的一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的,好歹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谈过恋爱的嘛,虽然很是失败,但总归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些幸福,喜欢一个人被人喜欢的感觉她是知道的。只是无奈到了这儿,那些个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连自己都还没脱身呢,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想着其他。

    不然,又怎么会愚笨到现在,居然才反应过来。

    可是……

    萧凌儿喉咙动了动,趁着缝隙朝着周深看了过去。其实,周小哥真是挺好的,身形健硕长相俊朗性子温厚对她也好,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但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挺难解释的,周深就像诗诗姐说的一样,的确是个很适合托付的人,只是、她对他却没有丝毫别样的感情,从前是太忙没有考虑,现在就算意识到了,她也清楚得知道,她恐怕、要辜负周深了。

    萧凌儿缓了几分脸上的神情,将手里的汤碗也放了下来,摸索着朝着周深看了过去,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哑了些,好在周深应该听不出来,“鸡汤怎么样?”

    “很好喝。”周深也放了下来,“婆婆的手艺一直就很好,我们都知道的,只是麻烦她了。”

    “怎么会麻烦呢?”萧凌儿坐直了身子,“何况你对于我们来说,又不是旁人,当然不能同一而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周深一下就上了心,“我与你来说,真的是不一样的人吗?”

    “当然啦。”萧凌儿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一脸的无害,可是很快又立马接上了一句来,“不仅仅是我,你和李婶对长生小琴还有苏婆婆,对我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就像婆婆,她一直把我们都当成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一般掏心掏肺的对待,知道你受伤,昨晚让长生准备了药草,今儿个一大早就给你熬鸡汤了。长生小琴也是,她们虽然年纪小有时候心思想不到那么多,却也是担心着你时时想着你这个大哥哥。还有我……”

    萧凌儿说着,神色正经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深,眸色里头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还有我,周小哥,你对于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从很早前,我就一直把你当做是我的亲哥哥一般。我虽然有家也有哥哥,但是我不愿意承认那个萧家。只有你和院子里的他们,我才觉得是我真正的亲人。亲人的感觉,你明白吗?”

    “小娘子……”

    萧凌儿正着身子,不再躲避周深的目光,虽然这件事情意识得有些晚,但逃避总是解决不了的,还是该说清楚才是。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我想你和李婶,还有我们院子里的人,我们之间就是亲人的感情。它超越了血缘,也没有利益纷杂。周小哥,我是真的就把你和苏婆婆他们一样,当做自己最亲的人,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相互照应,这样真的很好,你说对吗?”

085 就是有什么猫腻!

    萧凌儿知道,周深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只要稍微点了点,他便是能想得通的。www.uu234.net

    果然,他听着她的话,神色也淡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里的汤碗,“亲人?”

    “对啊,亲人。”萧凌儿趁热打铁,“周小哥,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其实都讲究一个缘分,就像男女之情,两个人在一起,得要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还要两情相悦携手同行,缺了哪一样都有缘无分。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遗憾,但是周小哥,若是论亲人,我觉得我们之间还真算挺有缘分的,你说塘县也不算小,安定村的人更是不少,偏偏却只有我们两家走得近相互照应。我们大家虽然很多人之间都没有血缘,可是就像一家人一般,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孤零零的,不管有什么事情相互之间都能帮着想办法,这个感觉,难道不好吗?”

    “小娘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周深轻笑了一声,不再是像以前一般咧起嘴,而是淡淡地笑着。

    他虽然没读过太多书,但脑子却是不笨,这么几句话下来,他若是再不明白小娘子的意思,怕是就实在对不起小娘子的煞费苦心了。

    他也是,之前的时候总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总该是多藏着掖着的。却偏偏忘了,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怎么都藏不住的。他的感情,连离着他们那么远很少见面的穆老板都能看得出来,聪明如小娘子,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到底,还是他不知分寸了。

    就像过年的时候,梅少爷跟他说过的话一般,就算小娘子的心中再不喜当那个梅家的小妾,可毕竟她的身份依旧在那儿,自己这么做确实是太不得体了。他一个孤身汉也就罢了,但很有可能一朝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样,让人钻了空子连累于小娘子了。

    周深笑着,脸上的笑意越发地苦涩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一直想等个答案,想知道小娘子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如今,倒算是明明白白的。

    两情相悦让人羡慕,可他跟小娘子之间,终究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这个答案,从始至终,他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

    “小娘子,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大哥吗?”

    “当然了。”萧凌儿迅速点了点头,“我很尊敬也很喜欢周小哥,就像妹妹对自己亲生大哥的感情一样。我运气不太好,萧家的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对我冷血,却只有在周小哥这儿,才让我知道,有哥哥照顾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很愿意像和苏婆婆长生小琴他们一般,也和周小哥成为真正的亲人一直相互照应下去。”

    虽然之前的话,多少是委婉地在向周深表达自己的心意,但也确实是萧凌儿心中真心所想的。

    她笑了开来,双手也握到了一起,“其实,在来到安定村之前,我一直对亲人这个词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也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可是到了这儿认识了你们大家,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大家子人的感觉真好。我不想因为任何其他的东西扰乱这样的感情,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希望到以后,等看到李婶和婆婆的身体健健康康,看到周小哥娶到两情相悦真正适合你的新娘子,也想要你和婆婆他们看着我和长生小琴找到能相知相亲的人,让这一家子一直这么延续下去。我想到我们都老了,还能够这样聚在一起,回忆着年轻时候做过的事情,该是多么幸福啊。”

    “小娘子……”周深笑意里的苦涩慢慢地褪了下去,终于是笑出了声来,点了点头。“是啊,这样是真的很好。你放心,不仅仅是你,我也会把你们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当作是我的亲人。以后呢,苏婆婆也是我的婆婆,长生是我弟弟,小琴和你……就是我周深的妹子。至于其他的事,我不会再想了。”

    虽然他知道,只是一句不想,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怕是撕人骨血般难。

    可是他愿意就像小娘子说的一般去做,既然她的心中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相悦之意,既然那个答案已经等到了,那为难的事就只交给他好了。他会努力将那些情绪都藏起来让他们慢慢消退,不会再让小娘子觉得棘手也不会再连累到她。

    何况,亲人?做亲人又何尝不可呢,至少这样,他能一直以大哥的身份陪着她为她排忧解难,不是恰恰好就和他以前对小娘子的初衷一样吗?至于旁的要求,又何必再想呢。

    见着周深脸上的神情缓了下去,萧凌儿的笑容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想周深应该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事情的确说开最好了,免得相互之间总是带着几分尴尬,只希望,周深真的能像他话里所说的,真正把那些感情、放下去吧。

    萧凌儿想着,晃了晃脑袋也不让自己再多想着,只端起汤碗,就快冷了的鸡汤一口闷了下去,又是开了口,“好了好了,周小哥,我们啊就不聊那些复杂的东西了,快把鸡汤喝了吧,冷了就不好了。还有你这腿啊,也得好好养,我还等着你快些好起来,需要你这个哥哥帮我的忙呢。”

    萧凌儿说着,起了劲地又将药膳堂的事儿一一讲给了周深听,“瞧吧,装修铺子各种的事情可实在太多了,我和诗诗姐毕竟是两个女子,若是跟人打交道的时候,你也帮衬着,就要好上许多了。等铺子好了,周小哥捕猎的野鸡兔子之类可以送到药膳堂来,都可以用得上呢,也免得总要到处找买家了。”

    “好好好。”周深神情温柔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萧凌儿,“自家妹子的忙,我怎么会不帮呢,我这伤好得快,等到时候,有什么忙妹子尽管吩咐便是。”

    “那……也不许再总是各样忙着好生见不到人了。”

    “好。”周深又是应了一声,语气也放缓了下来,“以后,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的亲人。”

    终于看到周深脸上的释怀笑意,两个人的聊天都变得轻松了起来,相互聊着家常越发地热闹,笑声都传到了屋子外头。

    ……

    周深的家不像梅家老院,梅家老院在安定村的后头高坡上,大大的院子孤零零的只有那么一栋,周深家却是在村子中间,与其他的屋子相邻而建,门口总有不少村子里的人来回。

    周深的房门和院门都没关,屋子里的笑声没收得住,一下子传到了外头,正是被路过的梁秋兰和郭慧莲听着了。

    梁秋兰手上提着刚挖的菜,正是往自家屋子里去呢,谁曾想走到半路,却听着了周深屋子里那令人刺耳的笑声。

    笑声越是听着高兴,梁秋兰心里便是越硌得不舒服,连话里都是带着讽刺。

    “听听、你听听,这叫什么事儿嘛。还说两个人没猫腻,若真是没有猫腻,一个嫁了人的新妇,居然会自个跑到单身汉家里去,还聊得那叫一个起劲。”

    “好了秋兰,你可别说了。”郭慧莲赶紧往里头看了看,生怕这被里面的人听着了,“这年才过了多久啊,过年发生的事情你就给忘了吗?要不是那事的罪魁祸首是萧家人,你顶多就是误帮了坏人做了错事,否则都要在村子里没有安生之处了。村长和那梅大少爷的话难不成没记劳,居然还敢在这里说道,不怕比人找你的麻烦。”

    “她倒是敢!”梁秋兰双手撑到了腰上,刚发生那事的时候,她是吓着了好久也安分了好久,不过时间一长再仔细想想,却真不是个滋味。“说白了,我们才是安定村的人,那萧凌儿顶多才在村子里待了一年,一个外人还学会挑拨离间了。再说了,那天的事情就算是萧家人使的绊子,可他两不知身份有别不知避讳私自跑到老庙里头去是明摆着的事实,你我都是亲眼瞧着去的,不过没想到那萧凌儿奸诈狡猾将计就计对付我们罢了。”

    “嘘!”郭慧莲不如梁秋兰胆子大,被几句话就吓得没形,拉着梁秋兰远离了周家院子往自个家走去,“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更何况那天,梅大少爷都在呢,你说要是小娘子和周家小子真有什么事,那梅家少爷知道自己脑袋顶上挂着个绿帽子,还能帮着小娘子对付萧家人嘛,早都拉着两人去官府了。你想想,梅家是什么家户,怎么可能咽得下这种气。说白了,那小娘子和周深是真没什么,两人的交道梅少爷也清楚着哩,他都没说什么,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李婶和苏婆婆都说了,他们两、就是大哥跟妹子的关系。”

    郭慧莲到底胆子小,顾虑得也多,上回只稍微掺和了一脚,都光是好几天没睡着安稳觉,自然心里记死了村长说过的话,不敢再跟梁秋兰在这件事情上多嚼口舌。

086 报仇心切

    梁秋兰心里气不过,压根就似没听见一般,依旧冷哼了一声,“说白了,就是那萧家的罗巧巧没用,刚见着她的时候,一脸得意还以为有多么了不起呢,结果就一纸老虎。趁着大过年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却来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我都差点扯了进去,原本还想着,借她对付那小妞呢。果然、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郭慧莲紧着又开了口,“什么靠自己,秋兰,我劝你啊,还是莫要再在这上头费什么心思了。就算他们真有什么,有了上次的事,你又能怎么做呢?你别忘了,就前两天,你没忍住在田里头的时候多叨叨了两句,听着那华容怎么说的吗?说是你血口喷人污蔑人家小娘子,还说他两的清白是村子里所有人都亲眼见证的。若是你再这么污蔑,就到村长面前去告你的状。你说说,以前华容跟你走得最近了,什么事都听你的,如今却连她都帮着小娘子说话,更何况其他人呢,村子里的人,可因为水车的事大多都得了她的好处呢。我看这件事,就算你说破了天,也肯定不会有人再信你了。”

    “哼!”梁秋兰心里当然清楚郭慧莲所说的,那个小狐狸精确实有本事,先是诬陷自己弄坏水车坏村子里的好事,又在老庙里来了那么一招将计就计,洗了自己的清白还反咬她和萧家人一口。

    最狡猾的是,两次都是当着那么多村子里人的面,把自己是弄得那叫一个善良无辜可怜,把别人都弄成阎王罗刹似的,弄得整个村子连村长都为她一个外人说好话了。

    那些个人心中愚蠢看不出来,可梁秋兰确实明白,小狐狸精精明得很,设着苦肉计的套等着别人往里头钻呢。

    只是偏让这帮傻子给钻进去了,而她这个明白人呢,就像郭慧莲说得一般,连说句话揭穿她都不行,不但没人信,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骚来。

    可是,梁秋兰心里就是气不过啊。她活了几十年,除了上次不识行情着了梅家二少爷的道,还是第一次这么载在一个人手里。不……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她来了也就一年时间,便让自己成为了村子里每个人都笑话还使劲防着的人,落了一个串通外人对付自家人的坏名声。

    这口气,梁秋兰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一帮肤浅的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真是没错了。说白了,华容不就是因为跟着她卖那点破药赚了些小钱嘛,才多少啊,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替人算起帐来了。”

    “小钱也是钱啊,华容是最早跟着小娘子做的了,这一年下来,你没瞧他家过年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嘛。”郭慧莲心里也有些妒意,钱那种好东西,放谁面前不想要呢,“而且,本来那也不是什么小钱。我听他们做的人说,小娘子收药的价钱也挺、挺高的,他们都跟着赚了些。尤其是苏曼青那一家,之前小娘子没来的时候锅都掀不开了,如今倒好,过年置办的新衣裳比谁都多。我还听说了……”

    郭慧莲说话也越来越不是个滋味了,声音压低了下来,只由梁秋兰听着,“我也是听华容说的,说是她前几天去梅家总看见那小娘子在鼓弄什么药膳,好像是……有意在塘县里开个跟什么药膳有关、算是饭馆之类的吧。”

    “塘县?”梁秋兰也惊讶起来。

    “可不是嘛。”郭慧莲煞有其事的,还伸出右手来在梁秋兰面前比划了划,“县城是什么地方,以为跟咱们村还有镇上似的呢,在塘县开家药铺,就算是不在热闹的南街上,至少也得这个数吧。你说她要是卖药没赚什么钱,怎么可能会在塘县开得起铺子啊?人比人啊,还真是气死个人,我们忙活了半辈子也就这样。人家倒好,来了才一年,都能到县城开铺子了,就算有个梅家在背后撑腰,自个也总是得有点本事的。放眼我们整个村子,还是头一回有人能在县城开铺子呢。”

    郭慧莲说着,都是自顾自地啧啧了两声,嘴巴叨叨得都有点停不下来,“说到底了,还是人家厉害啊,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心里的主意是一个跟着一个,这么年轻就能开铺子,光是这点能有几个人做得到。说不定这么下去,我们安定村里、又要走出去一个富商了。”

    “呸!她想得美!”梁秋兰实在忍不住朝着一旁啐上了一口。“要不是因为有梅家在,就凭她那个小丫头片子,能做出什么来。如今不过在村子里卖药赚了点小钱,便想着法子的处处打压我。若真让她在县城开起饭馆了,还不得把我踩到泥渣渣里头去。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想欺负我梁秋兰,她还得再长个几十年。”

    “秋兰,你不会又想什么主意了吧?”郭慧莲无奈地啧了一声,只觉自己刚才那几番话真是喂了猪去了,“合着我说了那么多,你就一点都没听进去,还想着对付小娘子呢?你刚自己也说了,别看她年纪小,脑子瓜精明着,想对付她,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小心,又让自己栽了个跟头!”

    “她是聪明,可光她一个人聪明有什么用,能照顾得了方方面面吗?”梁秋兰冷哼着道,朝着村子后头梅家老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拳头在袖子底下也捏紧了起来,“对付不了她,那就从旁人手底下下手,我就不信了,后院失火,她这个管事的能脱得了什么清白?”

    梁秋兰撇过了头,也不再听一旁的郭慧莲劝着什么,她在萧凌儿手上栽了那么多次,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这个仇若是不报,她索性就不叫梁秋兰了!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把萧凌儿赶出安定村去!

    ……

    萧凌儿在周深家好生坐了一会,帮着周深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等着他喝完了鸡汤,才端着汤罐子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头。

    原本过完年这阵子,村子里种药卖药的都零零散散入了正形,很多事情去年的时候也定了下来,很快就能适应,能够轻松一阵的。哪想到突然冒出来的药膳堂主意,活生生又让他们添了不少活来。

    果然人生在世,若是想要一步步往上爬着,又哪里会有轻松的时候呢。

    但萧凌儿幸运的地方是,她有那么多帮着她的人。

    村里的药材生意虽然跟着她的人不算少,不过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活,长生和小琴学了那么久,一直都处理得很好,萧凌儿放心得都交给了他们,能省下不少心思来。

    梅承安定下的契约很快就送到了穆诗诗的药铺里,一拿到约条,穆诗诗便开始按部就班地忙活着药膳堂的事,和萧凌儿商量着药膳堂的构造设计之后,就到处张罗着铺子里该有的摆件装饰,一点点地将铺子改造着。

    经过了上次的事,周深似乎也真放下了不少来,至少在明面上,萧凌儿很难察觉到他和刚认识时候的不同,也会偶尔去她家送些东西串串门看望苏婆婆,闲下来不用上山的时候,便和穆诗诗约着一同去看该置办的东西,帮着打打下手,有他帮忙,穆诗诗也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这忙活中的,他们还不忘了自己的生辰。也真是,明明是她的生日,可偏偏旁人一个个记得比她还清楚。长生和婆婆一直可惜着去年的时候没给她好生过,今年便是给她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足足添了两个荤,把长生和小琴馋得口水都往外流。这两孩子也上心得很,省下自己的零用钱给她买了小礼物,虽然算不上值钱却精心准备让人窝心得很。

    萧凌儿只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日日这么忙着,却也心中舒心。

    不过,越是忙活着的时候,时间倒越是过得快。

    眨眼的,快两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

    已经入了夏,天气越发得炎热起来,塘县这块地方四季分明,一到了夏天,日头便日日不知休息地在天上冒着头,暖烘烘地烤着下头的人。萧凌儿减了好几件衣服,却还是只能依着这儿的规矩,就算再热,都得里衣外衣裹着,不得不说,这是夏天最难受的地方了,全然只能靠着束起或是盘起所有的头发,才能稍稍透下气轻松些。

    不过……虽然夏天热起来是难熬了点,但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应该要比冬天好多了吧,至少寒症就不会那么轻易发作了。

    当然,除非他又跟着她跑到后山的那块地方去。

    那块地方,可真真是萧凌儿寻着的宝地了,原本天气热着她还有些担心呢,可到了山洞里头一进去就打了个寒颤,便彻底让她的担心消散了。

    即便外头大太阳烤着,里面依旧是冷得很,沁凉的风,连流淌着的水都是冰的,那些个药材种在里头,没有因为气温升高而有所不适,反而都长得郁郁葱葱的,已经有一部分都能够收成了。

087 撞枪口了

    当初准备在这儿种药的时候,她就特意挑了些长得快的种苗,虽然种苗价格比种子高赚得利润不大,但也是以防这块地儿不行种不活那些草药,打算先试上一批的,如今半年时间过去,没想到居然还成了。www.uu234.net

    她选了些许能采摘的采了下来,仔细炮制好,便挑着时间往百草堂送去了。

    之前的时候,梅承安就有放过话下来,说是这些药材若是种出来了,无论多少,送到百草堂去他都以市价收购。

    果然,她到了百草堂那儿,只是报了自己的名字,很顺利地就被药童带着去二楼了。

    也不知道算时候还是不是时候,梅承安恰恰好了不在百草堂里,她只见到了方掌柜。

    快两个月时间了,自从上次请他吃饭之后,她也因为筹备药膳堂的事去了好几回县城,但一直都没再见过梅承安。上回当着他的面喝得那么醉,发生了些什么她全都忘了,唯一恍惚记得的就是自己似乎是被梅承安抱到床上去的。如今想起来,萧凌儿还是觉得尴尬得很,都不晓得若是再见了面要怎么相处好。

    仔细算算,其实到了南朝,她第二日就见着梅承安了,可一直到现在认识了那么久,他们两真正见过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但这其中,却又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桩桩件件似乎都能够将他们两扯在了一起,用句俗一点的话说,的确是有几分孽缘。

    不过,连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萧凌儿觉得自己似乎对梅承安也没那么排斥了,几次接触下来,那小子是挺狡猾心思深沉的,样样都仔细计算着,却对她还没做过什么坏事,也帮了她不少。

    若不是因为着尴尬的一纸卖身契的婚约在里头牵扯着,或许他们两还能成为朋友吧,找个机会,也是该谢谢他愿意和自己合作的事情。

    萧凌儿想着,暗自地耸了耸肩。

    罢了罢了,想不通的事情她一概不想,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能走一步何必要畏缩不前呢。

    虽然梅承安不在,但药材的事情几次接触方掌柜都是在一边看着的,自然也了解其中,和萧凌儿接洽起来没费什么麻烦,仔细看过了那药材,确实是精心炮制,比起从北方运过来的成色质量丝毫不差,惊叹之余也高兴得很。

    北方运药光是在车马行程上就要费上不少的人力财力,偏这些药又是塘县里平日用得少却又是权贵人家点名非要的东西。如今能从萧姑娘这里采购上一批,可要节省方便许多了。如今以往,梅家能多赚的利润远远不止当初少爷免费送出的那批种苗的价钱,还白白得了水车的改造方子。

    果然少爷就是少爷,怪不得当初那么坚持,他心里想得就是永远比他们这些下人长远得多。

    方掌柜办起事来也利索,仔细算了帐就将萧凌儿的药材都收下了,还嘱托着哪些药材需求得更多,更适合栽种,又告知了梅家前往北方采办的时间之类,才将萧凌儿送出了房门。

    萧凌儿走了出来,刚收的荷包在手上仔细小力扔着掂量了一下,心里的愉悦都涌到了嘴唇边上。这可是她这一年来卖药赚得最多的一回钱了,不但能支撑家里好一段时间的花费,也够这次药膳堂的置办装修费用。这是她和诗诗姐开的第一个铺子,可不能在上头寒酸了些。

    再等以后药膳堂开起来,这样的银子她要赚个十倍百倍。

    自由,就很快了……

    萧凌儿轻笑了一声,将荷包收了起来,心里正高兴着呢,也忘了看脚下的路,没曾想迎头一个人刚从楼梯转角的房间拐了出来。她一下没留神,直接撞了上去。

    “啊。”她小声哼了一下,抬起头来,又赶紧站稳了身子,低下行了礼,“冒犯了公子,实在对不住。”

    站在面前的男人,萧凌儿没有见过,身材高挑穿得上好苏锦制的长衫,脸型凌峻眉眼英朗锐利带着锋芒,只是偏生了个酒槽鼻,活生生破坏了几分原本英俊的外貌。

    能上百草堂二楼的人,就算不是药堂的人,想来也身份不低,是她不小心,萧凌儿自然紧着道了歉,长得也挺年轻,叫“公子”总是没错的。

    那人还没说话,从他刚走出的房间里又出来一个人,这个就是长得有些尖嘴猴腮加着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头长期习惯了的微微驼背,不太耐看了。他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悦地看向了萧凌儿,“去去去,不长眼睛吗?这走廊那么宽,偏偏往比人身上撞。”

    “我也是无心的,一时走了神,还望两位公子爷体谅。”萧凌儿当然不想惹事,何况确实是她撞上去的,赶紧又紧着说道。

    “得了,赶紧走吧,可别有下回了。”那人摆了摆手,也懒得多跟她计较,骂了一句便让开了。

    只是,萧凌儿道了谢刚想着快步离开,那个被他撞着的人,却是不等她脚下的步子迈出去,一伸手就将她拦了下来。

    萧凌儿抬起眸子,他比她高了不少,她还得仔细抬高了。那人也是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眸色里带着警惕味十足的审视,让人很不舒服。

    “公子,还有事吗?”

    “你不是药堂里的人?”

    萧凌儿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人眼睛还挺尖,这都能看得出来,不过旁边那人的下一句话立马就让萧凌儿明白了其中原由。

    他朝着那男子,身子微微躬着,“想来也不是,若是药堂子里的人,怎么会有不认识二少爷的,还称着什么公子呢。”

    二少爷?就是那个传言中一直跟梅承安作对,让梁秋兰那么狡猾的人都没讨着便宜的梅家二少爷、梅永新?

    这回,萧凌儿心里是真咯噔了一下了,哪里想到,这好死不死地怎么撞个人还撞到梅永新那儿了。

    那可是梅承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躲避着的梅永新啊。

    萧凌儿立马低了头,尴尬地笑了一声,想着梅永新不认识自己,也不让自己的神情有丝毫让他怀疑,“原来是梅家二少爷啊,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梅永新却只当没听见她的话,脑袋侧了过去,开口问道,“既然不是药堂的人,为何会到二楼来?这里可是闲杂人等不许迈入的。”

    “我是来找方掌柜的,经人通传方掌柜也应允了,无意撞人是我冒失,但到百草堂二楼却并非有意冒犯。”

    萧凌儿不想说得太仔细,便几句话带了过去。想来这百草堂毕竟是梅承安手上管着的,梅永新就算是梅家的二少爷,也管不了那么宽。

    只是,她多少还是有些低估了梅永新,能在梅家宅子里和梅承安斗的人,即便吃了几次亏,却比起旁人来说都是多了几分心思的。

    他打量着萧凌儿的神色虽是收了回去,眼底却有着浓浓的疑惑,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丫头不一般。

    百草堂是梅家在塘县最大的药铺,几乎塘县能用得着的药应有尽有,到这儿来买药的人的确很多。但一般在一楼的堂子里便能买着了,能到二楼来的,莫不是有身份的人,便是那些要买大量价高又稀缺的药,能由着管事的来做主。

    可瞧着眼前的人,布衣朴素打扮平常,连个像样的首饰都见不着,他之前也从未见过,既看不出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想来也不像能有钱买得起贵重药材的。除非……她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和方家信那老家伙谈了。

    虽说百草堂的事有梅承安打理,由不得他来过问,不过有姜睿在这儿盯着,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梅永新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向面前的萧凌儿,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已经淡了下去,“罢了,既是先前通传过了也算不得冒犯,是我多虑了。”

    “二少爷言重了。”萧凌儿听梅永新的意思,似乎是放过了他,紧着又行了个礼道谢了一声,便是免得多生一事,也不做停留,快步下了楼梯离开了百草堂。

    却不知在她的身后的梅永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姜睿,派人跟着她,去查查底细。”

    “是,二少爷。”姜睿麻溜得吩咐了下去,但心里又实在想不通,刚回了梅永新身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二少爷,就是一个粗毛丫头不长眼睛,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愚蠢。”梅永新骂了一声,“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怪不得在百草堂混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个普通的管事,帮不上什么忙。那个丫头,可没想象得那么简单?”

    “不简单?二少爷,小的愚昧,实在看不出来。”

    “百草堂一个药铺,谈生意的不是买药便是卖药,而她也不像买的了贵重药材的模样,八成是后者。但梅家药铺有自己的药农药田,还有已经成型的进货渠道,这外头的零散药农若是想把药材卖到百草堂来,能不有点什么新花样吗?”

088 二少爷昏倒了

    也怪不得梅永新,跟梅承安斗久了,好几次都败在了他手上,就是因为梅承安处处都留着几分心眼,总是能在关键时候识破他的计策。m.www.uu234.net

    这种亏,梅永新不会再吃了。只要稍微有些异样的,他定是要好好留神,何况是眼前的小丫头,确实出现得不太是时候。

    “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一直盯着百草堂的事,你说其他都算是正常,却之前北上的药单子上多了些种苗,还是南方不适合种植的北方药材,下人都有些疑惑但却是方家信亲自操办吩咐下去的,便也无人说其他的,可是?”

    姜睿眉头都拧紧了起来,使劲想着才忽是松了开来,“是是,二少爷,是有这么一桩子事,都过去小半年了,您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

    “事出反常,必有缘由,当初我让你仔细查着这事,但却一直没有后文,只上一次再去北上,有几味药材比之前进货的数量少了些,如今想来正是时候,说不准的,就会跟这个丫头有关。”

    “对了对了。”梅永新这么一说,姜睿的眼睛都睁了开来,“二少爷,我也记得呢,这事情当初查过,可方掌柜在上头压着,查不出来那些种苗的买家到底是谁?只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来的,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凑巧了,刚才那个丫头不也是年纪不大嘛。”

    只是,姜睿说着,身子躬得更厉害了,“不过二少爷,这素日里来,想要卖药到百草堂的药农也不少,那丫头说不定就是多了几分心思,万一这事跟大少爷没什么关系呢?”

    “有没有关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就算不是他梅承安的主意,但总归这事情发生在百草堂,但凡有一点能让我利用到的地方,白给的机会,干嘛要错过?”梅永新冷哼了一声,他想对付梅承安已经很久了,虽然之前一次次都让他躲了过去,但就算他再聪明,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总会有地方能让他绊着脚的。

    而自己、不过就是缺了这个机会而已。

    梅永新想着,袖子一甩,也懒得多做解释,“行了,旁的你也无需再管,只需帮我仔细查着就是,若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向我汇报。”

    “是,二少爷。”姜睿点了点头,“二少爷放心,小的记住了。那二少爷、您现在回府去吗?”

    梅承安哼了一声算是承应,“我让你给我准备的药粉,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二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小的自然是要办的周到。”姜睿听着,从袖口拿出了一个药包,递给了梅永新,“不过二少爷,这药粉你可要仔细用着,它能让人头晕冷汗,心跳加速有心悸之兆,虽然服用少量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过多了,可是会伤身体的。”

    “不用废话,这事我自然知道。”梅永新将药包收了起来,才接着开口道,“行了,忙你的事去吧,本少爷还有要事要忙。”

    梅永新说着,不再听姜睿多费口舌,抬脚便是离开了百草堂,坐上了回府的车马。

    ……

    梅家宅子虽然不是塘县最大的,但家户立在那儿,就是放到了豫安城,也是能和那儿的显赫人家比上一比的。

    梅老太太和梅家女眷的厢房在西厢,老太太的屋子在最里头,虽然大得很,但老太太一向喜欢清净,院子里头的下人都要比旁处少上许多。

    梅家药铺的许多事情也已经交给了梅家两个成年的孙儿去管着,只在稍微大些的事情上,才会向她汇报由她做主。平日里的时候,老太太便静养在自己的院子里。

    年纪大了加上身子多有不便,她也很少出门,顶多在院子里赏赏花听听评书之类,由姚惜柔陪着。

    倒也不是她有多么喜欢这个姚惜柔,毕竟和她比起来,儿子的大夫人周秀宁是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门当户对,那三夫人虽然家室差了些,也算是贤良淑德的小家碧玉。只这姚惜柔,却是原本塘县醉花楼里一个卖唱的女子,不过当时她儿一时酒醉办了错事,偏又怀上了,才娶进梅家当了个妾。

    和其他两个女人比起来,姚惜柔顶多是相貌上要好上几分,但家室娴良都差了些许。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儿福报不泽去得早,没多久小孙子的生母也跟着她去了,剩下的两个,周氏简直是昏了脑袋,日日只知道礼佛,就差没有将寝间搬到佛堂子去了。倒只有姚氏还知道多把心思放在家上头,也愿意抽出时间来陪着她这个老太太。

    就算平日里她和永新或许是因着身份多少对周氏和承安有些妒意,做了点错事,但至少在伺候她上头是尽心尽意的,梅老太太也是因此多梅永新多少宽下几分。

    今日也是,一大早姚氏就跑了过来,说是今儿个天气不错,日头暖着又不算太晒人,便陪着她在院子里赏花坐上一坐。

    即便是唠叨了些,不管是说到什么事情上头,都不忘了将她那儿子牵扯出来好生地夸上一夸,梅老太太也由着她。毕竟年老了,只要梅家安安生生的,能过几天舒心日子便是几天吧。

    只是没想到,这才刚坐上没多久呢,东厢那头二少爷院里的下人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跑得满头大汗,一见着她们便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姚惜柔立马开了口,“这是怎么了,没教过你们规矩吗?急急忙忙的,也不怕冲撞了老太太。”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来人紧着喊了两声,才又赶紧道,“只是老太太二夫人,二少爷方才刚回府没多久,原本在看着账本呢,谁曾想就晕了过去,小的们都吓坏了。”

    “什么!”姚惜柔一下站了起来,“永新、永新他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梅老太太脸上也是一脸的紧张,“如今何样了,请大夫了吗?”

    那人也赶紧回道,“我们将二少爷抬到了床上,也请府里的大夫去看了,事关二少爷,大姐姐派小的赶紧来告诉老太太和二夫人一声。”

    “快快快,随我去看看。”姚惜柔心急的神色都漫到了脸上,急匆匆地就要离开,老太太却是叫住了她,“我同你一起去。”

    姚惜柔这才回身扶起了老太太,一同往着梅永新的院子里去了。

    好生到了梅永新的房间,姚惜柔实在担心,松了手跑到了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还昏睡着的梅永新,脸上愁云密布一脸的心痛。

    梅老太太还算是镇定,看了一眼才在一旁坐了起来。那大夫也到得早,这回刚刚看完从床边退了下来,老太太立马开了口,“大夫,永新如何了?”

    “回老太太。”大夫的脸色还算正常,能稍稍让老太*下几分心,“二少爷体内虚热心悸有冷汗,但请老太太和二夫人放心,并无大事,此番晕倒应该是最近操劳过度才会引起体力不支体虚脉弱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我儿子都晕倒了!”姚惜柔喊了一声,眼眶里头含着泪,好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

    “二夫人别担心,二少爷就是操劳过度思虑过多,我再给他开一剂药方,休息几日就不会有事了。”

    “好了,大夫说没事,自然就没什么,你不用太着急。”老太太劝了一声,“那大夫,永新什么时候才会醒?”

    “也快,只是一时体力不支,等会就好了,醒了再喝药汤也不迟。”

    听着这一句,姚惜柔似乎才安心些许,没多闹着了,梅老太太也向着梅永新院里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领着大夫下去,“那就麻烦大夫了。”

    虽说那头说着没什么问题,但姚惜柔脸上的担心还是没减去多少,从进门到现在,手绢就只往着脸上抹着泪,握着梅永新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说你这一晕,娘亲可要担心死了。”

    她说着,又向着一旁的下人看了过去,脸色煞变厉声喝道,“你们也是,平日里是怎么照顾二少爷的,竟然让他体力不支昏倒过去。我看你们几个定是皮软讨打了吧!”

    “二夫人!”那几个梅永新的贴身下人全都跪了下来,一脸的惊慌,“二夫人饶命啊,小的们怎么敢有丝毫怠慢。这段时间,二少爷忙里忙外回到梅家还不忘一直顾着生意上的事情,三餐一寝,小的们都是仔细提醒着呢,哪敢落下。”

    “对啊,只是二夫人,小的们是下人,这劝是劝了,但二少爷有时候却哪里会听我们这些下人的,前几天一直到了五更天还未就寝,我们劝了几声还被他痛骂了一顿呢。”

    “他竟忙到了五更?”姚惜柔悔恨地拍着大腿,“这傻小子,能有什么事情比他的身体还重要的,非要熬到这般晚,白日里却还一大早就起来往铺子里去了。大夫说他就是操劳过度,你说照着他这么接连几天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089 不再计较

    姚惜柔一副的痛心疾首,握着梅永新的手是怎么都不肯松。m.www.uu234.net她本来就长得一副娇弱模样,如今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更是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梅老太太心中也是担心,“永新日日忙这么晚吗?你们也是,既然伺候二少爷,就该多劝阻他,岂能由得如此胡闹。”

    “老太太,小的们劝了啊。”那几个下人也是脸上惊慌,“但小的们做下人的,说话哪有分量,二少爷骂了几声还是执意熬夜忙着,也不让我们告诉二夫人和老太太。他一直跟我们说,东街那几家铺子虽然生意是小了点,可刚过完年没多久,正是所有事情再次迈入正轨的时候,年前老太太也下了不少规章,诸如此类的全都得好生做着,生怕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是啊,这段时间,二少爷,日日都是如此,一大早就去了铺子里,忙了一天铺子里忙不完的事情就带到家里来,每一样都是亲力亲为,才会熬到那么晚。”

    “永新这孩子也是。”梅老太太听着下人的话,又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梅永新,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铺子里的事情再重要,没有一个好身体,又怎么能做得好呢?孰轻孰重,他心里应该拎得清,哪能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梅老太太最是怕见到这样的事,梅家从刚开始一路走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勤恳仁善行商待人,上不负老天,下不负百姓,却不曾想梅家的福报却是如此浅,他儿去得早,连她最喜爱的大孙子承安也是从小就染上寒疾,几次差点踏入了鬼门关。虽然她对二孙子的喜爱少了些,可毕竟血肉至亲,也忧心着他的身体,莫要再像承安一般。

    见着老太太心中可怜,姚惜柔也是抽泣得道,“娘,其实这事也是新儿的错。这孩子就是个死脑筋,上次急功近利做了错事,挨了娘的一顿骂,回去之后痛定思痛,心中一直愧疚得很。他好几次都跟我这个做娘亲的说,他不想要祖母失望,更不想重蹈覆辙,便想着一点点地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只是实在是太过追求完美,又一心想着弥补自己的过错,才会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着了。哪曾想一下子没熬得住,就晕了过去,还是害得娘为他担心了。”

    “这孩子、真是这么说的?”梅老太太听着,心里也有些恻然。

    “是啊娘。”姚惜柔见着有些说动,又紧着一下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脑袋,“娘,上次的事情,新儿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他也是希望能够让娘看到他的能力,不想让娘失望,才会一时失足。可新儿已经知道悔恨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够辛苦的了,我真的希望,您这个做祖母的,能够原谅新儿,就忘了他上回做错的事吧。”

    “快、快起来说话。”梅老太太心里就算再对梅永新以前做过的事情感到失望,但过去那么久,这会子看着梅永新的模样,又哪里还会计较那么多,朝着姚惜柔扬了扬手,示意她不要再跪着。

    “娘不原谅新儿,我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忍心看他这般苦痛,宁愿就一直跪着了。”

    “咳咳……”

    姚惜柔的话才说着一半,床上的梅永新忽得是咳嗽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发生的情况,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新儿,你可算是醒了。”姚惜柔心中,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只是她依旧是跪着,梅永新瞧着,慌忙的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也跟着跪到了地上去,“娘,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跪在这儿。祖母,是不是娘亲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儿,祖母明鉴,娘亲对您精心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做错了事也定不是有意而为,还望祖母莫要计较,有什么事情就罚我这个做儿子的吧!”

    “你们两个都给我起来。”梅老太太大叹了一声,索性自己走上前去,将他们俩扶了起来,“行了行了,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永新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毕竟是我的亲孙子,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应也是一时大意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我早就原谅他了。”

    梅家人丁不算兴旺,一家子人本来也不多,梅老太太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这一大家子,能够一直和睦喜乐。如今再瞧着梅永新,为了求得她的原谅连身体都不顾了,这一刚醒过来脑子里想的还是生怕自己娘亲做错了事情,要一并将那些个错全都自己承担了去。

    事情虽然简单,却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至少这二孙子还是很孝顺的。

    如此想着,梅老太太又怎么忍心还去怪罪他们呢,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慈祥了许多。

    “快起来吧,你娘亲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她是为你求情,让我莫再怪罪你之前做过的事情。”

    “那我就更不能起来了。”梅永新别扭地跪着,一脸的悔恨,“祖母,上次的事孙儿真的知道错了,是孙儿一时糊涂才会走入歧道,让祖母失望了。这段时间孙儿也尽力想要弥补我犯下的错,只是没想到一时没扛得住,还是让娘亲和祖母为孙儿平白无故地担心,孙儿万死难辞其咎啊。”

    “诶,好生生地别把什么死不死地挂嘴边。”梅老太太拍了拍梅永新的手背,“我方才已经跟你娘说过了,这件事情骂也骂过了罚也罚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心里也不必再过多自责,只以后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便是。”

    她说着,还故作嗔了一声,“怎么,连我这个老人家来扶你都不肯起来吗?莫不是要我一直站在这儿拉着?”

    “不不不,哪里敢累着祖母。”梅永新这才慌忙扶着姚惜柔站起身来,又将梅老太太扶到了她的位置上坐下。老太太拉了拉梅永新的手,示意他也坐到自己的一旁,“永新,这段时间,为难你了,为了铺子里的事情操劳过度。以后还是要记住,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过自己的身体重要,平安才是首位的。”

    “祖母,我也是想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梅家,您也教过我了,脚踏实地才能真正做好事情。祖母的话,孙儿每时每刻都不敢忘,即便东街的铺子再小,但也兢兢业业地想要将它们管理好,莫再牵扯到梅家的声望。上次的事情,孙儿也最大地完善好了。”

    “好、好。”梅老太太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些就是最好的了。新儿,其实做祖母的不要求你们有多么出人头地才能过人,只要记得我们梅家的家训,记得祖辈是怎么一步步靠诚实守信待人将梅家发扬光大就行了,凡事一点点地做,路要一步步地走,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好大喜功。”

    “祖母,孙儿记住了!”梅永新乖乖地点了点头,“上次回去之后,到现在孙儿也是以这个标准管理着东街铺子,也才是知道,原来虽然生意小,但铺子里却也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都是需要我去做的,您是不知道,前几日我还抓了一个铺子里偷梁换柱的小贼呢?”

    “哦?”梅老太太显然起了几分兴致,“怎么个偷梁换柱法,跟我说说?”

    “我听了祖母的话,回去就好生查了各个铺子的情况,免得再出什么猫腻子,没想到这一查,还真发现了有个铺子里的三七掺了假。有人将真假三七混在了一起,想要鱼目混珠从中牟利。”

    “竟还出了这种事?”梅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处理的?”

    “祖母从前就跟我们说过,虽然药堂里都有大夫,但既然梅家是卖药的,那我和大哥作为梅家的掌事人,在药材上也应该多有了解。虽然孙儿不算精通,却也是知道,真正的三七粉应该是灰黄色之类表面细腻,但假三七却颜色偏黄含有细碎杂物多有结块。即便是真假掺着,但只要往里了翻,还是很容易发现假三七的痕迹。”

    梅永新也不着急,一点点地向老太太说着,“不过,即便孙儿发现了那三七是真假掺杂,但为了抓到罪魁祸首,孙儿并没有将此事昭告出来,而是暗中查了查,从药农那儿来的三七还是全真的,并没有掺假,而到了铺子里卖出去却有假,想来便是铺子里头的自己人动了手脚。孙儿便挑了一个从药农那儿调用三七来的日子,等到三七粉入了库,立马把有关的人全到抓到了一起。”

    “抓到一起之后呢?又是怎么找到是何人所为的。”

    “祖母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梅永新轻笑了一声,“事发突然,我又抓到及时,所有接触过三七粉的人全都来不及洗手清理。我让人每个准备一盆水当场将手浸泡在里面,是何人所为,一入水便知。”

090 重新得到重用

    梅永新说着,连脊背都直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十分自信,“祖母也知道,这真正的三七粉泡再水中会出现很多泡沫,极其容易溶于水而没有沉下的杂物。顶 点 X 23 U S但假冒的三七粉确实不如真三七粉溶于水,且汤色浑浊有漂浮杂物。只要将他们的手泡于水中,见谁的水盆里有不溶的杂物,便是接触过假三七粉的人。事实摆在了眼前,那人不打自招,什么都认了。”

    “好招。”梅老太太的神色终是扬了起来,虽然这些都是基本常识,对于很多卖药的人来说心中应是都清楚,但能够细心发现有人掺假,又不急着打草惊蛇,而是迅速想出这个办法来找到掺假的人,她这个二孙子身上,也的确是有些手段办法的。“那抓到了这个人,你又是怎么处置的?”

    “回祖母的话,掺假的人只是个铺里的小工,他将事情全都招了,求饶了许久说是家中生母病重不得已才为之,我也派人查了查话的确不假。念在他之前在药铺做了许久小工也没犯其他大错,算得上诚恳行事。孙儿斗胆没有报官处置他,算是留了几分情面,也不想把人逼得太急。不过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有违了梅家祖训,孙儿无论如何不能再留,结清了他的月钱便辞退了他,也吩咐下去让梅家药铺不得再用此人。只是他做出此事是出于孝心,孙儿私自用自己的钱借了些许,望他之后不管在哪儿谋生都莫要再行错事。也算是告诉大家梅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异心之人。”

    梅永新说着,又向着梅老太太低了眉眼,“祖母,此事出在我管理的铺子里,我难辞其咎,只是事情发现得快,我也迅速让人将掺假的三七粉处理了,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便未曾向祖母和大哥告之,还望祖母莫要怪罪。”

    “怎么会呢。”老太太笑了起来,伸出手来在梅永新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有错尽早弥补,雷厉风行又恩威并重,的确是有几分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祖母言重了,父亲当家之时的威严,孙儿还差之千里呢,如何能担得起这样的夸奖。不过是之前一时十足做了错事,祖母的教训孙儿都听了进去,才想着应学着父亲和大哥一般,要真正做一个对得起梅家祖宗对得起梅家那么多工人的好管事。”

    “好!不错、不愧是我梅家的儿郎。”老太太笑了起来,看着梅永新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赞赏。

    也才是发现,她平日里确实因着偏爱承安而把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倒是很少能注意到这个二孙子。若不是因为这次他累倒了,想来她也不会发现,其实永新的能力也丝毫不差。即便不如承安事事做得完美,但心思细腻又知错能改,能够轻易地处理好铺子上的小事情,若是能够加以培养,应也能够慢慢跟上承安的步伐。

    或许,她之前的确是对这个二孙子过于苛刻了,兄弟之间有些摩擦矛盾也是正常。永新有才华能力却在家里一直不如承安一般得重用得喜爱,心里自然是会有些不舒服的。她这个为人祖母的也许有些的确也是做得不对。

    这么想着,梅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眉眼也柔和了不少,“永新,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也是有些怨恨我这个祖母的,你和承安年纪差不了太多,可我却更为重用承安,很多时候多少有些冷落你了。许也是因此,你才会犯下上次的错,但祖母很高兴,你还是能够将祖母的话记在心中,沉下心里管好自己的铺子。这件事情,祖母很是欣赏。”

    “祖母,您哪里的话,孙儿作为晚辈,怎么可能会记恨祖母。”梅永新急着站了起来,连连摇了摇头,“孙儿知道,大哥毕竟是家里的嫡长子,从进入药铺学习开始就才华出众帮着爹处理了很多事情,自然是值得得到爹和祖母的喜爱。何况大哥的身体……祖母多关照他是应该的,我这个做弟弟的是绝对不该因此心有不甘的。之前的事情,孙儿不会再做了。孙儿只希望,能够管好自己手上的生意,帮到大哥帮到梅家能为祖母多分担一些就够了。毕竟,孙儿也是做过错事的人,能够有机会弥补就该守好本分做好该做的事。我想,祖母也是想通过这样让孙儿得到更多的历练吧。”

    梅永新的眉眼有几分姚惜柔的神似,透着晶莹,说起话来的时候神色无辜看着也让人容易信服,何况这一段话说着娓娓动听十分诚恳,梅老太太心中也是有些撼动,“唉,你能这么想,祖母心中很是欣慰,你爹若是还在世,想来最高兴的事情,也是能够看到你们两兄弟齐心协力壮大梅家吧。”

    她说着,眉眼垂了下来,“你大哥的身体不如你,经不得多操劳,既然你能够独自处理好铺子上的事情,那以后东街铺子的那些个杂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不必事事都向你大哥汇报叨扰他了。你既然有这样的才能,能多帮你大哥的地方也该尽力多帮帮,下个月豫安城同安药铺的那桩子买卖,也交由你去处理吧。既然要历练,拘泥于小铺子上自然缺了些格局,是该放开手让你慢慢接触些其他生意了。”

    “祖母……”梅永新听着,眼睛都亮了起来,慌忙跪到了地上,“祖母能够重新信任孙儿,孙儿心中感激,定不负祖母重托。”

    “起来吧,话不用多说,将事情办好就行了。”她说罢,便是让一旁一直伺候她的文秀扶了她站起来,“好了,你刚醒来还是不宜多动,先休息养好身体再说,铺子的事不急。惜柔你也是,就不用陪着我了,照顾好永新吧。”

    “是。”姚惜柔也是一脸的激动,慌忙行了礼。

    梅老太太才由着文秀扶了她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走出了房门,还能听到里头姚惜柔喜悦的声音,想来是替梅永新高兴得不行。

    文秀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又回过视线来。她伺候了梅老太太数十年,感情颇深也是了解老太太,素日里有什么事情老太太都会跟她说道说道商量着几分。是故有些话旁人不敢说,文秀却还是敢说出口的,“老太太,二少爷的能力倒是一直都不错,不过,您真的相信他会刚才说的话吗?他对大少爷的妒意,怕也是不一天两天了。”

    老太太笑哼了声,摇了摇头,“永新的心思多少还是比承安浮躁了些,要说全然消退,怕是不太可能,亦真亦假说出来能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是最要紧的。不过文秀,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只愿意听着好话不愿意多琢磨内里徒增烦扰了。”

    “可是老太太,您之前不是也说过,还是莫要二少爷过多掌管着生意上的事,免得亲兄弟两个实力相衡更容易争起来吗?怎么这次,却愿意将同安药铺的那桩子买卖也交给二少爷了?”

    老太太又是笑出了声来,“你瞧着,这束起双手管着,难不成就不争了吗?其实永新的能力才华都是不错,只是多少不如承安沉得下心。我想着,若是稍微放开些手,能让永新历练一下改改他那么性子,要能改了回来,何尝不是好事一桩呢。”

    更何况……

    只是霎时之间,梅老太太的笑意又迅速冷了下去,身子禁不住抖了抖。更何况,承安的身体、她真的不能保证什么,这一年来虽还算平静,但谁知还会不会发生去年年初那样的事,还能不能像上次一般幸运地醒过来。

    谁知……会不会真被那大夫说中了,寒症缠身难以长命。她最是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但同样,她也不想看到,梅家祖辈辛辛苦苦经营下来偌大的家业,就会后继无人毁在了她的手上。

    永新,下策之选,却到底……也是个选择。

    文秀瞧着梅老太太脸上冷下来的神情,也明白她心中在想着什么,终究是伴着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大少爷的事情,确实是一块难以放下的心病了。但二少爷,又真的能够值得信任委以重用吗?

    “那老太太,若是二少爷的性子改不了呢?”

    梅老太太脚步顿了顿,落寞神色收起得很快,语气似乎也有意放轻松了些许,“一桩生意罢了,不过说出来好听了些,可实也又未曾挪其他的铺子与他,若是改不了,依旧管着那东街的小铺子就是了。”

    成与不成,就只看梅永新他自己了。

    ……

    老太太的话放下去得很快,梅承安本就歇息在家,那头的消息刚出来,他这头便是得知了,让吩咐着交代同安药铺买卖上的诸多事宜下去。

    梅承安也立马照办着,没有丝毫耽误,只一旁的文彦等着他吩咐完,一脸的气火还是没能消下去。

091 捕鱼费饵猎兽伤夹

    文彦心里就是不甘心,明明自家大少爷管着梅家那么多的生意呢,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辛辛苦苦做得井井有条的。www.uu234.net二少爷呢,就东街那么几间铺子加上一点县城外小地方的生意,不过算管得上了几分台面,居然还敢到老太太面前要起赏来了。

    老太太也是,就这还把同安药铺的那桩子生意交给了二少爷去处理,这不是明摆着要去扶二少爷一把嘛。

    可偏偏这消息传过来这么久,大少爷就立马吩咐该处理下去的事儿,脸上见不得一点着急担忧的神色,倒是把他给急坏了。

    文彦实在忍不住,巴拉着就到了梅承安的面前,“大少爷,二少爷来了这么一出, 你就不生气吗?”

    “为何要气?”梅承安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卷书,文彦这小子对他衷心有些事情做着也机灵,只可惜跟了他这么久,心思还是不够深远沉不住气。

    文彦拍了一下大腿,一脸的忿忿不平,“二少爷这一出明摆着就是想博老太太同情可怜,争点东西跟少爷你比一比呢。还操劳过度晕过去,当初他连着好几夜和人喝花酒到深更半夜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大恙的,合着一看账本就操劳过度了。我看他就是装得,还有东街铺子的那桩事情,我瞧着说不准就是他特意吩咐下去演着给老太太看的,就是想借此机会重新得到老太太信任。”

    “是又如何呢?”梅承安轻挑了眉头,“过年的时候他吃了大亏,安分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寻着由头将那事弥补了去。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他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那你明明知道二少爷是故意的,干嘛不揭穿他?”

    “不必。”梅承安神色正经起来,“遑论这只是猜测并无证据,而且祖母年纪大了,不愿意看到梅家自己人过多纷争。只是一桩小事,若是我连他拿到这么点功劳都无法容忍,才是让祖母失望。毕竟梅永新要对付的人只有我,至于其他,事关梅家生意上的事,他也是知道分寸不会肆意妄为利用误了梅家,生意交由他并无不可。”

    “可是……”文彦心里还是不甘心,“老太太也真是的,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他,完全忘了当初二少爷为了表现自己擅自改药方的事情了,就这么把同安药铺的生意给了他。”

    文彦脑子一根筋,有什么便说什么,也不在心里多琢磨,梅承安却是明白得很,“你错了,祖母并非就此信任,若不然,也不会只是交由一桩生意。”

    若是真的信任,梅家在塘县各处乃至塘县外豫安城都有铺子,大可以再挪上几间去交由他管着。偏却只是选了桩生意,若是生意不成,是他梅永新无能,若是成了,他代表的是梅家,同安药铺也是和梅家合作签订契约,并非在他一人身上,凡事敲定的权还是在祖母手里。

    梅承安有心教导文彦,在这种事情上他想不明白的,也会仔细说道,“何况,同安药铺那桩生意需要的药材都是名贵药材大多从北方远运过来,而处理相关之事的是百草堂方掌柜,或是直接由我和祖母处理。即便生意谈成,之后的运作还是要交到我们这来,梅永新想动也动不了什么手脚。祖母特意挑了这么一桩生意,其实早就留好了后路,不过只是给梅永新一个考验的机会,却并非真的信任他想有心扶他起来。”

    当然,梅承安心中也明白,祖母为何会愿意给梅永新这个机会。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身体……

    只是这后头的话,他却是没有向文彦说起,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文彦也是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想着,好生过了一会眉头才松了开来,“哦!所以少爷的意思是,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就是给二少爷一个台阶顺便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改过。”

    梅承安轻点了下颌,笑着摇了摇头。自从父亲去后,梅家的大小事情都由祖母一手处理,她从年轻时嫁进梅家,一路帮着祖父、父亲管理梅家的生意,又在他们两兄弟之间权衡其中,心中、又怎么会没有一把明镜呢。

    既然该清楚的事情祖母心中都清白,又何必需要他去提点。他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好他手上的生意,莫要再让祖母多添担忧便是了。

    梅承安讲得仔细,文彦总算是懂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没再像之前一般一副怨妇的模样,只还是嘟起了腮帮子干脆坐到了梅承安的一旁来,“不过大少爷,老太太心里是明白,但二少爷想跟你争对付你的心思还是明显着呢,要不然也不会来这么一出了。这次事情小也没什么,但有了一次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难道你就这么由着他吗?万一真让他得逞了有了老太太丝毫信任,不就壮大了几分势力嘛。”

    “福祸相依,你又怎知,这一定就是坏事呢?”梅承安勾了唇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文彦,捕鱼费饵、猎兽伤夹,很多事情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梅永新的确想对付他,但很可惜,他同样也并不想放过梅永新。只不过,若他手上一直就只有那几间小铺子,又怎么会有机会让他翻出能够将他自己淹没的大浪呢?

    他需要慢慢等待能够翻身的时机,而自己,也需要一个可以彻底扳倒他的机会。

    在这个时机之前,所有的忍耐、都是诱饵。

    梅承安想着,终究是淡了神色,只由着文彦自己去慢慢琢磨其中的道理,再抬了头时,心思已经不打算还放在这上头,“南街铺子和凌儿那头的药膳堂之事,如何了?”

    “这个啊。”说到萧姨太上,文彦的神色也变轻松了些许,脑袋转了转,“铺子不是早就交涉出去了嘛,这事一直是穆老板管着呢,她动作快得很,我前几天去了南街一趟,那铺子已经弄得有模有样了,就是不知道当初少爷说的两个条件,他们都想好了没。我问过穆老板一声,听说连开业的时间都还没定下来呢。这事、我看还得等萧姨太拿主意吧。”

    “嗯。”文彦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梅承安低下头去,却只是轻应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问着。

    那两个条件,并不算简单,比起梅永新的事,他倒是更有兴趣,想看看那小丫头,又会怎么去处理?

    ……

    而萧凌儿这头,她刚卖了一批药得了些钱,便都给穆诗诗送了过去,铺子装修到开业招人,各方各面需要照顾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不能让诗诗姐全部都一人担着。

    不过,诗诗姐的速度真是不错,很快就送了消息过来,说是铺子已经都布置好了,要她抽着时间去县城一趟,再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还有谢远那头,也该是行动了。萧凌儿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主意,也花了不少的时间翻了一堆的书准备好了一通说辞。只是能不能真的撬开谢远那个木头呆子的脑袋,说实话,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给了于婶承诺,自然这件事情,她也是应该尽力而为的。

    这段时间,她已经将村子里卖药的生意都全部交给了长生和小琴,处理完后山的那块药田,便挑着一日闲些的时候,起身往着县城去了。

    只不过,她这头才刚走没有多久呢,长生和小琴也在院子里照着萧凌儿教过的仔细炮制着刚从村子里收回来的一些草药原品,院子门前不远就已经站着了两个人。

    华容瞧着小娘子的屋落已经不远了,还是忍不住停了脚步来,看向了一旁的人,嘴巴仔细叮嘱着,“秋兰,你答应我的话可得说好了,进了院子里好生地给小娘子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要做对不起小娘子的事情了。否则以后就算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答应你说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

    站在她一旁的,正是梁秋兰。

    她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瞧着华容的脸色马上就要拉了下来,又立马露出了一副笑脸,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华容,你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等会不管小娘子答不答应我的要求,我都一定赔笑脸给她道歉。你说发生这几次的事情,我都被村里人骂成什么样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嘛,人家小娘子可是有梅家撑腰的人,我哪里还敢害人啊,真的是诚心诚意想要和小娘子和好的。更何况,小娘子的生意做得那么好,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你可说好了?”

    华容还是有些担忧,又仔细地问了一声。

    梁秋兰的脑袋都快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了,“说好了说好了,你放一百个心,定是不会让你两边为难。若是到时候我没有做到,你大可跟小娘子一起把我赶出去,我梁秋兰绝对不怪你丝毫。”

092 诚心道歉

    梁秋兰的样子看上去诚恳得很,华容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念在之前和梁秋兰认识了那么多年,走得近也得了梁秋兰些许照顾,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顶 点 X 23 U S

    其实这事,她真是犹豫了很久,前几天梁秋兰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没有直接答应。

    说起来,自从她开始跟着小娘子一起卖药不想和梁秋兰同流合污之后,就跟梁秋兰慢慢地远了不少,平日里顶多见着面寒暄两句,但凡她想说小娘子坏话挑拨离间,华容也是掉头就走一句都不想多听。

    但没想到,梁秋兰居然突然跑到她家来了,先是一脸好脾气地连连跟她道了好多声歉,说以前是利欲熏心不明事理利用了她,只差没把她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了。用她的猪弄坏了小娘子药田的事毕竟过去了那么久,虽然这声道歉迟了些,但华容早就不想太计较了,便索性直接原谅了她。

    这话才刚说着,梁秋兰的目的也跟着摆了出来,又开始求她,让她向小娘子引荐一下,说也想跟着小娘子卖药。

    华容猜得出来,梁秋兰那么好面子的人,如果不是有事相求,才不会自己上门道歉呢,原来就是想一起赚钱啊。

    不过也是,小娘子的生意越做越大,村子里跟着她卖药的人都赚了些许,听说还开始物色县城的地盘,打算在县城开铺子呢。

    梁秋兰那么贪财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在好好赚钱的事情不做呢,哪怕跟小娘子有些间隙,但就像她说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华容想着梁秋兰顶多也就是想一起卖个药,既然是想通过小娘子赚钱,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目的了。顶多的就是实在看她们大家都赚了钱,眼红嫉妒就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生怕自己落后了。更何况小娘子也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秋兰真心想要认错,她也不想同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关系闹得太僵硬,也省得梁秋兰再到处去说小娘子的坏话叨扰到她了。

    这么盘算,再加着实在是熬不住梁秋兰日日到她家软磨硬泡地求她,华容就给答应了下来,带着梁秋兰上山采了两天药。

    这两天下来,梁秋兰还真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跟她学着,也采得仔细,接连两日都采到筐中满了罢手。瞧那模样似乎是真心改过了,华容今日便带着她到了小娘子家门口来。

    又仔细嘱咐了好几声,见梁秋兰全都一一答应了下来,两人这才背着箩筐敲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小娘子的亲生妹子,萧小琴。

    小琴这丫头来了村子里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人勤快嘴又甜,这段时间卖药的事情大多都是她在帮着忙,村子不少人都挺喜爱这小丫头的。这不,一开了口看着华容便是乖乖巧巧地咧起嘴笑着,“华婶婶,是您来了呀,快进来坐。”

    她说着,又向着华容身后看了过去,神色微微地愣了愣。

    小琴当然也是认识梁秋兰的,其实她跟梁秋兰接触得不多,不过听长生哥哥又说又骂的倒是不少回,自然心里也是跟着有些疙瘩,顿时僵住了脚步,喉咙滚了滚,“秋……秋兰婶。”

    “小琴,谁来了?”长生瞧着小琴去了一会儿没动静,喊了一声向着那头走了过去,一到了跟前,也看到了面前的梁秋兰。

    长生就不比小琴,早就清楚梁秋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凌儿姐姐没来之前,她就对他和婆婆一点都不客气,凌儿姐来了之后,她更是屡次三番地将要设计害凌儿姐,长生是怎么瞧梁秋兰都没好气,一双手都撑到腰间上去了,“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你!”梁秋兰嘴里的那句“小兔崽子”差一点就要骂了出来,好在收得快,活生生吞了下去,眼珠子一转,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笑了起来,“长生,我是来找小娘子的。”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我看凌儿姐也不想见你。”

    “诶,你……”

    “秋兰。”华容赶紧拦住了梁秋兰,陪着笑走到了长生身边,“长生,你秋婶是来给小娘子道歉的。”

    “道歉?她还能有这心思?”长生才是不信呢,也有些怨恨华容,“华婶,你怎么就把她给带过来了呢,梁秋兰以前对凌儿姐做过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了,她哪是像来道歉的啊,我看定是又是来找麻烦的。”

    “这次你真是想多了。”华容看了一眼梁秋兰,还是叹了一口气出声劝道,“秋兰来我家求了我好几次呢,是真知道她自己以前做错了事情。你说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既然人家诚心上门道歉,我们也别把事情弄得太僵了吧。”

    “华婶。”长生嘟起了嘴,“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是好心,可是她……我就是信不过。”

    小琴在一旁也听着了华容和长生说的话,拉住了华容,“华婶,你别怪长生哥哥,她也是为了姐姐好。再说了,真是不巧,姐姐今日出门去县城了,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小娘子不在家?”华容抿了唇角有些为难,梁秋兰听着却是眼睛一亮。

    那小丫头片子果然不在,方才她就是看着萧凌儿出了村子,才找上华容要今天过来的,那丫头不在最好了,对付两小孩还不好对付嘛。

    去县城,看来还真是去忙着塘县铺子的事情了,她才不会让她那么顺利呢。

    梁秋兰想着,脸色立马变了变,越发地舔着脸来,“哎哟,长生,我今天真是特意来道歉的。秋婶我以前呢是有口无心有眼不识泰山,做了许多的错事,但我真真是知道错了。我这段时间在家里是思来想去,那个后悔的啊,实在不知道我怎么就能做出那么些个混账事来。”

    一边说着,为了让长生和小琴相信,还干脆豁出去了的,掌了自己的嘴两下。

    “你说小娘子到了村子里来,为我们大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带着不少人赚了钱。之前不计前嫌地又送了好几次小礼物来,跟她这么一比,我可真不是个人哩。”

    长生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小琴看着,却是赶紧拦住了梁秋兰。她本就心善单纯,又想着秋婶若真是来道歉,长生哥哥这番不给人留情面,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忙劝道,“秋婶,快别这样,你能知道做错了事就好,只是今日,姐姐的确是不在家,要不然,你换上一天再来?”

    “这……”梁秋兰轻嘶了一声,又点了点脑袋,“对对对,你说得对!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亲自面对面地向小娘子道歉的。我改日一定会再来拜访,不过既然今日长生在,这秋婶我啊,也希望长生和苏婶呢,能听得进去我的诚意,原谅我以前做过的事情。”

    梁秋兰又一脸诚意地看向了长生,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自己这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长生啊,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人,对你和苏婶呢多少不太像话。但你们也知道的,我就是有些气着梅家那二少爷当年阴了我一手的事,才会因为你们是梅家的人记恨到你们身上。这事呢,秋婶是真知道自己做错了。”

    “哼,你还知道呢?”长生白眼翻了翻,“若真是知道自己错了,上次的事到现在也过了好几个月了吧,怎个,到现在才来上门道歉,是不是晚了一点?再说了,你跟我们道歉,我就得原谅你吗?那是不是我把你家害了也道个歉原谅一下就好了。”

    “长生哥……”

    长生说的话多少是有点难听,但他就是气不过,想着她和萧家那个没人性的大嫂合伙害姐姐的事,还差一点就害姐姐背上骂名在安定村待不下去,他就窝了一肚子火,恨不得骂个痛快。

    小琴赶紧拉了拉他,“长生哥哥,算了吧。姐姐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现在一直忙着铺子的事情,别到时候又惹出点什么还得让她腾出心思来处理。”

    小琴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比长生多了几分忍耐,也知道不管是谁,惹急了都不好,若是不想原谅她,就等着姐姐回来做决定便是,这口头上的便宜,占了也没什么意思。

    长生还是很听得进去小琴话的,虽然在气头上,但让她劝了几句,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是停了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梁秋兰瞧着,也是紧着又开了口,“是是是,长生你说的话糙理不糙,确实是那么个道理,都怪我以前不懂,被骂几句也是活该。小琴你别担心,我绝对不会惹事,也不会生气。你瞧,我今儿个就真是来诚心认错的,我这诚意都带来了。”

    她说着,把背上的箩筐也取了下来,里头装满了这两天她和华容上山采的草药,“这呢是我跟着华容采的,我知道小娘子卖药,不但自己有赚,还带着村子里的人发财。我呢、嘿嘿,也有点想跟着小娘子做,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意,但你们放心,我肯定是有诚意来的,只要你们愿意,我这草药你们低些收购也成!”

093 看谁笑到最后

    梁秋兰总算是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长生的眼睛也终于是舍得往她身上放了放,哼笑出了声来,“哈,我说呢,怎么就突然跑我们家来道歉了,原来图得就是这个啊。顶 点 X 23 U S秋婶,我可记得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地说凌儿姐这个卖药的活是个赔钱东西,会害了村子里的人嘛,现在怎么,是哪家菩萨教化了你,居然还求上门了。”

    “哎哟,长生,你这是哪里的话嘛。”梁秋兰尴尬地撇了撇嘴,“不是都说了,那些话全是我以前瞎了眼有口无心说着,这段时间你们的情况村子里谁人不知,华容跟着你们也赚了不少小钱,我哪里还敢说其他什么啊。再说了,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你就给我个面子,原谅我嘛。”

    “是啊长生。”华容也开了口,她想着以前那些旧情,又看着梁秋兰似乎是真心想要改过,道歉都是道了许多声,她还是头一次看到秋兰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呢。“你秋婶这次是真心知道错了,大家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原谅秋婶一次吧。若是她再做不好,以后她的忙,我也不会再帮了。”

    “长生哥哥。”小琴犹豫了一下,拉了拉长生的袖子,华婶一直来对他们就不错,这件事情既然华婶都出来打圆场,不看秋婶的面子,也总要顾一顾华婶的面子,不好把话说得太难看的。“就别说了,这事还是算了吧。”

    她说着,又朝向了华容和梁秋兰,低了低身子,“华婶,秋婶,哥哥也是无心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有些事情我们不会太计较,不过这卖药的事,还是要等姐姐从县城回来再决定,两位婶婶还是请回吧。”

    “这……”华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怎么说这事情确实还是等到小娘子回来得好,毕竟要道歉总归也要当面说清楚。

    梁秋兰却是脚步顿着,眼皮都往上翻了去,“也是也是,小娘子不在,他们两个小屁孩也做不了主,我看,还是等小娘子回来再说。”

    她说着,作势要往屋外走去,长生却是立马叫住了她,“谁说我们就做不了主了,姐姐说了,这村里卖药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来管,刚不是还道着歉吗,怎么,又瞧不上我们了?”

    “哪里是瞧不上你们,这不是怕你们做不了主,回头还要挨上小娘子好一顿骂,这可就不成了不是?”

    “我当然能做主。”长生脑袋都扬了起来,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是开了口,“不就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卖药嘛,这有何难的,让我瞧瞧你采的草药。”

    “都在这儿呢。”一听着长生松了口,梁秋兰眼睛都亮了,立马将背上的箩筐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这可是我这两天一大早就跟着华容去采的,绝对都是上好的草药,你给估个价吧。”

    长生走到了箩筐前头,踱着步慢悠悠地看着里头的药草,托着下巴一副在仔细琢磨的模样,连说话都哼长了音来,“这草药嘛,也还算能看得过去,你若是肯卖我们又哪里有不敢收的道理,凌儿姐都说了,要照顾一下村子里人的生意嘛,不过……”

    长生说着,眉头微微一挑,双手覆到了身后,才接着道:“不过,你们也知道的,村子里那么多人跟着我们采药,家里还堆了不少呢,你采的这些吧,又都是稀松平常我这儿最不缺的,所以这价钱,也拿不了多少。我瞧瞧,每个二文一斤,若是可以,我就给你上称了。”

    “二文?”梁秋兰虽然没有跟着萧凌儿卖过药,但早之前就打听过这儿的事,也算是熟悉,长生开的价钱,是把之前萧凌儿开给别人的价每个都往下压了两三文钱来了。“长生,你这就不太厚道了吧,你们收购草药的价钱,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哪里才只值二文啊。”

    “就这个价。”长生却是咬死了,也不管一旁小琴给他使得眼色,“秋婶,你自己刚刚不也说了,以表诚意,可以让我们低些收购也成吗?这刚说出去的话我耳朵都没捂热乎呢,你这还能往回再咽下去不成?反正价钱我已经说了,你要是愿意卖呢,那我们就买下,若是不愿意,提着你的箩筐赶紧离开。不过我可奉劝你了,这草药摘下来要是不干净处理,回头蔫吧了卖不出去就可惜咯。”

    “你!”梁秋兰哪里看不出来长生这是故意的,就是抓了个机会便要给她下马威杀杀威风不可。

    她瞧着长生那副得意模样,心里头的火只差没有一路钻到喉咙口冒出来了,使劲才给压了下去,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呵……卖,卖就是了,不就是二文一斤嘛,也总比没有得好。不过长生,我这诚意到了,你可别给我缺斤少两的。”

    “放心,自然不会。”长生看着梁秋兰吃瘪的样子,就是忍不住地笑,谁让她以前屡次欺负凌儿姐呢,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要让她尝尝这被人欺压的滋味。“小琴,拿称过来。”

    “长生哥,这样真的好吗?”小琴还有些犹豫,村子里那么多人买药,全都是公开的一个价钱,凌儿姐也说了要照顾村里人,这压下去两文是不是太多了。

    长生却是摆了摆手,“听我的便是,再说了,我又不是强买强卖,秋婶,两文钱一斤的价钱,也是你自愿的,不是吗?”

    “是是是,长生说的是,总不能……让这草药放在那儿烂了吧。”

    梁秋兰陪着应了一声,小琴咬了咬唇,踟蹰着还是到一旁拿称去了。罢了,华婶也在这儿看着呢,有她证明是秋婶自己答应的,她总不好还到外头胡说什么。再说上次过年秋婶连同大嫂做的那桩子事也着实是让人气不过,能收购她的药品已经很不错了,让她亏点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小琴才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拿了称过来。

    长生规规矩矩地将箩筐里的草药分类称了称,也将秤杆上的标记让给了她们看,“喏,麦冬三斤,远志两斤,数儿可都明明白白地在这,一共十文钱,秋婶您可拿好了。”

    长生这头喊着,那边小琴便是乖乖地在自家账本上将药材和数目都记了下来,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十文钱。

    还不等她递过去呢,梁秋兰已经麻溜儿地到了小琴的身旁,眼珠子只往着她手上的账本上瞅,也忘了去接钱,“哟,小琴,记得这么认真,还真跟由你们做主似的,也不知道萧凌儿把不把你们当自己人,这瞎记胡记的没到账本上,算不算数。”

    “秋婶,这就是我们的账本,全都记明白着,你放心吧。”小琴皱了皱眉头,不太喜欢梁秋兰说话的语气,即便嘴头上说着来道歉的,可总是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那些挑拨离间不太好听的话。

    “这就是你们的账本?”梁秋兰凑得更近了,一眨不眨地盯着,“还别说,条条目目写得倒挺仔细。

    只是却也没由得她多仔细看,小琴按着账本之前的一般写好了条目,便立马是合了上来,将手上的文钱放到了梁秋兰手里,“喏,十文钱,你拿好了,若是没别的事,我们就要忙了。”

    数目一对完,小琴便下了逐客令,梁秋兰却是不生气,紧巴巴的视线总算是舍得从小琴手里的账本收了回来,眼神里都亮着光,“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你们两忙着。”

    她说着,这才到了华婶一旁,不再停留一起离开了梅家老院。

    出了院门口,华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梁秋兰偶尔说的话是不太好听,不过再怎么说,她确实是做到了承诺过的,没惹事也乖乖道了歉,甚至由得长生讽了她几句也没怎么还口。

    可华容还是不忘了唠叨着,“秋兰,你也别见怪,长生心里气着之前的事,才会把价钱往下压了点。等以后发现你是真心改过,就不会这样了。小娘子一家,人还是挺好的。”

    “得了得了,我知道了,小兔崽子不就是想报仇嘛,让他得意一回。”一出了院门,梁秋兰演都懒得再演了,想着刚才长生看不惯她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你……怎可又背着身这般说。”华容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可是答应我了的,要真心改过,回头等小娘子回来,你别忘了再上门来当面道歉。”

    “行行行,从前怎不见你这么啰嗦。”差点忘了一旁还有个外人,梁秋兰只好收起了神色,陪着她敷衍了两句。

    哼,当面道歉?若不是想实施她的计划,这口憋屈气她才不想受呢。

    少赚些就少赚些,反正她也不靠这十文钱,只要计划成功,她一定要把萧凌儿他们赶出安定村去。小兔崽子,今天这口气她忍了,有本事就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跟她斗,恐怕、他们还得再长进个几十年呢!

094 路见不平

    萧凌儿自然是不知道家里头情况的,她一大早地就往着县城去,到了县城的时候,时辰也不算早了,街上热热闹闹的已经有了不少来往的人。

    她早就传了消息过来,直接到南街汇合,到了南街,穆诗诗早就在那儿等着了,一见着萧凌儿,便是兴冲冲地将她拉进了铺子。

    南街铺子装修的事,她大多交给了穆诗诗,过来的次数不多,这次也是听着穆诗诗说一切都完工了,才赶紧过来瞧上一眼。

    如今到了铺子前,便觉得果然当初全盘让诗诗姐负责的主意一点都没错。

    这有些时候,长得好看的人儿在审美上确实同样有独到之处。

    走得是她们当初就一起敲定好的清雅风格。

    塘县的饭馆不算少,但大多格局装饰都差不多,大小酒楼之间的差别顶多也就是桌椅还有装潢摆件贵重一些,大致上并没太多分别。就连塘县最大的酒楼,即便连门匾都刻着金饰看上去高档许多,可进了里头,大厅摆满了桌椅,来回不少的人显得拥挤嘈杂,还是一样把档次都拉了下去。

    往往稍微有钱些的,都得直接去二楼寻个清净位置,

    萧凌儿他们便是在这上头改动了些,一楼中间的桌椅,她们刻意减了几桌,将桌椅之间的距离隔开上不少。

    这些,她们当初早就想好了,药膳堂要做的生意不会是全靠在人流量上。毕竟药膳这东西不需要日日吃,食材和药材配比价钱上也会高过其他普通的菜,做起来更没那么简单。

    既然定价上是一定会比普通菜高些,那么就得让来药膳堂里的客人感受得到,他们这儿也跟普通的饭馆不一样。

    大厅中间是个小台子,可以用来弹琴评书之类,周围摆放着新鲜的观赏草木,透着淡淡的清香。桌椅是穆诗诗和周深从二手坊里倒过来的,重新又上了漆,穆诗诗还请人在桌子的边角上刻了诗画,价钱上比新的便宜不少,看上去还格外别致。

    大厅一旁是用屏风隔开的小间,屏风不占地方却又会给人私密感,不会像其他馆子一样觉得过于拥挤而少了舒适。

    小台子拐角上了二楼,则是一间跟着一间的包厢,这些同其他饭馆一样,总是要留出点上档次的地方由得那些可以避开人谈话的权贵人去做的。那些个人心里自然都是这样,总想着身份与旁人不同,就连吃饭都得比旁人坐得高看得远些。

    但萧凌儿他们的药膳堂不同的是,因为临着河,风景上便是比旁处好上不少,穆诗诗又特意用书画帛锦之类装饰了房间,乍一看清雅脱俗,更像是个书画坊一般,尤其是让河上花船里飘来若隐若现的丝竹声衬托着,更是显得高雅了不少。

    这种地方,总是能让人舒心下来愿意多坐上一会。这时候,她让苏婆婆研究得那些个甜品糖水之类就很派得上用场了。

    反正对于那些有钱人和文人墨客来说,越是清雅安静的地方,就越是能够符合他们的身份。

    看得出来,穆诗诗在这上头费了不少的心思。

    萧凌儿长“嗯”了一声,挽上了穆诗诗的胳膊,“不错不错,老板就是老板,做事情雷厉风行,不但快而且十分完美,这要是交给我啊,估摸着得捣鼓上半年了。”

    “就你会夸人,挑起词来都没边了。”穆诗诗嗤笑着道,“行了,你再仔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尚且还来得及。小二杂役这些都好找,前几天这儿布置的时候还有人过来问招不找人呢,回头挂个牌子出去简单得很,倒是……厨子。凌儿,我师弟那边的事,你到底想好了没?”

    萧凌儿撇了撇嘴,“若是没想好,今儿个也不会让你把谢远找过来了。”

    前几天萧凌儿过来的时候就商量了几句,穆诗诗大抵能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到底成不成,谁心里都没个准数,“这么做,真的能行吗?我今儿个是好不容易才把师弟弄了出来,因着上回的事光赔礼道歉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次要不成,下回恐怕他都不会听我这个师姐来一趟县城了。”

    “成不成,试了才知道呀。”萧凌儿摊开手来,“总归都做到这里了,若是再不成,就只能对不起于婶了。”

    话说着,两人心里都是有些忐忑,将铺子里的事情安排些许,就往着药铺的方向去了。

    谢远虽然脾气倔了一点,不过对穆诗诗这个师姐也算是尊敬,上回生了那么大气,这次还是看着她的面子上来了一趟县城,也是准时。

    穆诗诗和萧凌儿回去没多久呢,谢远的身影就往着药铺这儿走了过来。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药铺,一旁一阵嘈杂声却是响了起来,棍棒声混杂着女子的哭声,钻进了谢远的耳朵里。

    他眉头微蹙,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只见着就在拐角的地方,一个年轻女子跪倒在地上,脸上梨花带雨哭得好是伤心。一旁两个杂役打扮的男人却是凶神恶煞着,拿到擀面杖般粗厚的棍子比划着,脚下还不时往那女子的身上踢了过去。

    谢远没想到难得来县城一趟,居然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蹙紧了眉头,也没有犹豫地便是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那其中一个杂役的棍子刚要往女子身上落了下去,谢远便是伸手拦了下来,一把将他们推了开,厉声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二人当街殴打,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那两人被推了个踉跄,横眉竖眼地朝着谢远看了过来,冷哼了一声,“你小子是谁,我们打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与我是无关,但恐怕,却与衙门有关。若再行凶,我必上告公堂,看到时你们是否敢与县官评理。”

    “呸,少来衙门吓唬我。”两人却是丝毫不惧怕谢远的话,朝着一旁啐上了一口,那脸上的笑都要挤到了一起去,“小兄弟,告我们当然可以,问题是得有人告吧,你问问这小妞,看她敢不敢告?”

    两人似乎是笃定了女子不会报官一般,脸上尽是得意神色。谢远也不理他们,只是走到了一旁将那摔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待她站稳后,立马松开了手,“姑娘,你无需惧怕,天道王法俱在,又有在下为你作证,此事衙门不会置之不理。”

    “公子……”只是,谢远的话音落着,那女子抽泣了一声,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却是摇了摇头,“多谢公子为我打抱不平,只是……只是我不会报官的,是我没有做到他们的要求,这事公子还是不要管了。”

    “为何?”

    谢远心中不解,两个杂役却是笑了起来,“听见了没,人家都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了,要怜香惜玉还是去旁处吧。”

    谢远也不回他们的话,只是依旧皱起眉头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有王法天理在,何时轮到他们滥用私行?”

    那女子似乎也有些犹豫,低了头不看谢远,只是呢喃道,“公子还是别管了,我跟他们走便是,若不然、我娘亲……我娘亲就要病死了。”

    “算了,还是让本大爷告诉你为何。”一旁其中一个杂役怕是实在看不得这磨磨唧唧的,干脆开了口,“小子,说白了我们可是在帮她。是这小妞自己找到我们醉花楼来,想要靠自己赚些银两给她那病捞子娘看病的。早说好了只要给钱做什么都可以,到头来人家客人不过是想要摸个小手摸个腰的,居然还在醉花楼里发上脾气了。要不是看在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得罪了客人,别说要钱,不让她赔钱都已经是我们醉花楼的恩德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也立马是附和道,“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呢,要是不想你娘死,就赶紧跟我们回去。只要把客人伺候好了,有的是钱拿回家。”

    “可是……”女子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可是明明说好的,只是弹琴唱曲便可,为何要动手动脚,还要我……还要我陪他过夜。”

    “哟哟哟,现在跟我装纯情上了,醉花楼是什么地方,真以为你自己不知道吗?客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告诉你,要么就乖乖陪客,要么趁早给我滚蛋,回家给你娘收尸去。”

    “我……”女子手上的拳头握了起来,硕大的泪珠一滴滴地从眼眶里往下掉着,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干脆闭了眼睛,“我跟你们回去就是……”

    “这就对了嘛。”见着女子答应了下来,两个杂役脸笑开了去,伸手就要来拉她,可是却也不等他的手碰到女子,谢远却一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打了开去。

    那杂役没想到谢远还要拦着,开口就想骂,女子拦在了他面前,摇了摇头,看向谢远低了身子来,“公子,小女子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娘病危,你就让我跟他们回去吧,怪、也只能怪我命贱,只要能救我娘,遭些侮辱又如何呢?”

095 设套

    那女子说着,给谢远行了个礼,长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脸上的悲痛神色,才转过了身去,“走吧。www.uu234.net”

    只不过,还不等她步伐迈出去,谢远又再次上前将她拉了回来,神情坚定得很,“姑娘,且莫与他们回去,世间棘手之事亦定有其解决之法,但你这一步迈出去,今后便是万劫不复无回头之路了。”

    “可是我……我娘怎么办?”

    “我会帮你。”谢远落了一句话,便迅速站在了女子前头,伸手将她挡了起来,“她不会与你二人同回,莫再纠缠,否则逼良为娼当众动殴,任何一条都足以将你们关入大牢!”

    “你!我呸!”那杂役骂了一声,看着女子也是躲在身后没有出来的打算,袖子一甩,“行,不走就不走,到时候你可别到醉花楼再来求我们。”

    几句说着,两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拐角,只留着谢远和那姑娘两人。

    看着那两人走了,谢远回过身去,立马开了口,“姑娘,方才他们可伤着你?”

    女子摇了摇头,“一点皮肉伤,没有大碍,只是……只是这番任性而为,我娘亲的病、可怎么办啊?”

    刚才几人来回的话,谢远也大致明白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大抵便是这姑娘为了治好娘亲的病跑到了醉花楼去,原以为靠着卖唱换些银两却被逼良为娼糟了殴打。既是她自己便不愿意沦落风雪之地,谢远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她沉沦。

    “姑娘放心,我、我会医术,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带我前去看看你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远的语气明显有些犹豫,却还是很快坚定了神色,问出了口。

    那女子自然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多谢公子了,请随我这边来。”

    女子住的地方就离着不远, 是巷口一处废弃的小屋,塘县虽然繁华,但街角巷尾了也还是能看到这样废弃的地方,女子带着谢远一边往那儿走去,一边说道:“小女子叫雁双,我本不是塘县人,我爹死后,我和我娘是从外地来这儿寻亲的,一路奔波早就花完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可没曾想,到了这儿,亲戚早已不在,就留下这么间小屋,娘亲也因为长途奔波着了病一直卧倒在床,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才……”

    雁双说着,还忍不住叹着气,谢远宽慰了一声,也自报了家门,“小生谢远,雁双姑娘先莫多想,待我看了病再说。”

    到了住的地方,这亲戚的院子看样子也荒废很久了,里头不过恰恰好能遮风挡雨。雁双稍加收拾了些出来暂且住着,唯一干净些的里屋里,塌上躺着的就是雁双的娘亲。

    谢远走了过去,大致介绍了一下,便坐在了塌旁,好生仔细地给娘亲看着病。

    这种活他已经很久没有做了,自从师父去世后,他们这些师兄弟各自谋了各自的出路,他便很少再接触到这些类似的事,只是偶尔身边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他都会帮忙看看。或是村子里知道他学过医术,有些个不舒服的地方也会到他家来帮着看上一看。

    不过好在,还不算生疏。

    谢远看了一番,才将雁双娘亲的手放了回去,走到了雁双跟前,“姑娘,你娘亲的病不算严重,不必过于担心,只是着了风寒引起的高烧,你暂且先煮些热水与她,捂厚被子,至于草药的事交给在下。我正巧今日要去师姐处,可买上副药,余下的几剂,待我上山一趟,便可以给你采回来,着实不必你为此白白牺牲了自己。”

    雁双听着,神色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来,差点都要给谢远跪下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真是碰到大好人了。”

    “切勿如此。”谢远紧着扶住了她,“举手之劳罢了,值不得如此大礼,你先照我的话做,我去去就回。”

    谢远说罢,往着屋外走去,便要紧着到穆诗诗那儿去。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出了房门呢,一旁一个声音便是响了起来,“不用特意去,我带过来了。”

    谢远冷了一下,只见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人,正就是自己的师姐穆诗诗,旁边的那个是那日和师姐一起来的女子,似乎叫萧凌儿。谢远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们为何在此?”

    “和你一样呗。”穆诗诗笑了起来,手上提着的正是包好的草药,走到雁双的一旁交给了她,“这些你拿去,照着我之前教的方法每日三次送服。”

    “是,多谢穆姑娘。”雁双接了过来,向着谢远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犹豫,却还是迅速地离开了房间,帮着熬药去了。

    “穆姑娘?你们识的?”谢远没有漏下那雁双姑娘眼底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只是稍加地一想,便明白了些许,袖子一甩便往着屋外走去。

    穆诗诗和萧凌儿立马追上了几步,“师弟,这般急着走做什么?”

    “作甚?”谢远冷哼了一声,“你们设下此局,意欲为何,难道还不明显吗?”

    谢远生了几分气性,连语气都难听了些许,“我方才还有几分疑惑,既是突发病症求药不得,为何那高烧却有将退之症,原来在此之前,早已有人与她看过病症也服过药了。”

    “师弟,这都能看得出来,看来你的医术还没有荒废嘛。”穆诗诗却是不计较谢远的脾气,依旧含着笑道,“不过,我还以为你真的就读书读傻了呢,原来却也是知道除了读书之外,还有其他事有所为的。”

    “就为此,你们便设下此套,还联合雁双姑娘欺我?”谢远不满地指向了雁双的方向,他还能不明白穆诗诗和萧凌儿此行是为了什么吗?上次他们两在自己家里说了一大堆没能劝得动他,如今便想出这样的主意。如此胡闹,还连同外人一起。

    “诶,这事你可别怪雁双姑娘,是我们两的主意。”穆诗诗拦在了前头,“而且,说演戏诓骗你也说不得,雁双姑娘这事是真的,前两天她确实因此被人当街动殴,只是恰巧被我碰上救了下来,她娘的病也是我看的。但我跟她说,若是想完全治好,还得她重新配合演一场戏,到时候自然会有大夫给她娘看病,她也是不得已才为之。”

    雁双这事的确是巧,前几天正是萧凌儿过来和她商量的时候,两人便在那儿救下了她,她和她娘刚到塘县就遇到了这桩子事。穆诗诗本就是个热血人,何况事情也小,便打发走了醉花楼的杂役,去铺里取了些药送来了。

    原本这事也就这样了,但萧凌儿却是脑子里冒出这个主意来,便让雁双姑娘陪着演场戏,萧凌儿和穆诗诗对她有恩,雁双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却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谢远倒是没辜负他们,一瞧着雁双身上发生的事,便站了出去要帮她的忙。虽然读书没能让他顺利考学成功,但至少读书人的血性骨肉却都是在的。

    只可惜,谢远自然是不会领情,袖子一甩,手都覆到了身后,“即便如此,又能证明什么?若你们设下此局亦是为了当日所说之事,我看还是罢了,我决心已定,不会更改。”

    “谁说我们要劝你了。”谢远直接一句话把穆诗诗的嘴给堵上了,一旁的萧凌儿却是打前几步站了出来,下颌都是扬了扬,“谢远哥,我今日不劝你。不过,却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读书人之间相互请教,这个事应该没错吧?”

    谢远心中知道萧凌儿的问题定是没那么简单,但话说到这上头,也只能抿了唇角,“你问便是。”

    “好,我且问你,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之后呢?”

    “做父母官,为民请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好一个为民请命。”萧凌儿双掌拍了拍,“说白了,就是给百姓申诉痛苦解决困难。那谢远哥,我再问你,方才你解救雁双姑娘于水火之中,又出手救治她娘,这事算不算为民请命?”

    “这……”谢远颦着眉头,没有直接回答萧凌儿的话,“你到底意欲何为?”

    “很简单。”萧凌儿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如果你考取功名的初衷是为了想要给百姓谋福利解决困难,那这件事却不止只有当上父母官才能做到。就像你刚刚,做的事情其实也是为民请命。既然两者相同,为什么你却不选择走一条更适合你的路,却一定要执着于考学呢?”

    “这、这不一样。”谢远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萧凌儿和穆诗诗都听得出来,萧凌儿的问题的确有些刁钻,谢远的语气并没有当初那么坚定。

    “既然初衷都是为了行善德于天下,那又有何不一样?”萧凌儿继续咄咄地问道,“还是说,你想考取功名的初衷根本就不是什么为民请命,不过是如同芸芸众生一般,升官发财一朝麻雀变凤凰?

096 逸公子

    “不!并非如此!”这句话谢远倒是否定得很快,“考取功名为父母官的确是我梦寐之事,但我从始至终并非是求富贵求权势。www.uu234.net谢家祖训就有云,苟利国家不求富贵,我祖父为官清廉、我父亦是如此教导于我。身为谢家子弟,自是不能忘。”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萧凌儿其实很佩服谢远和谢家祖辈那么多人的这种精神,一个承诺一个信念却能够倾其一生去完成。

    只是那么多人的一生,萧凌儿知道的只有谢远的祖父当上了父母官,虽留着遗憾错事但到底做到了祖训,而其他的许多人终其一生到最后还是抱憾离去。萧凌儿心中可惜,不愿意看到谢远也这样。

    她想着,语气也变得昂然起来,“谢远哥,其实你为何执着于考学之事的缘由,于婶都跟我和诗诗姐说了。我很佩服你们谢家,我觉得你的祖辈们,即便没有像你祖父一样可以做父母官为民请命,但他们依然各个都是胸怀壮志。我也知道,你们读书人都讲究一个‘仁’字,德仁行天下,我想这也是当初圣祖爷想要做和他寄予给谢家祖辈的。可是,其实只要‘仁’这个字在心中,何时不能做仁事,做什么职业当什么样的人一样可以行仁德之事,不一定非得执着于考学当官。”

    这些话也都是萧凌儿的肺腑之言,方才谢远和雁双在巷子尾发生的事情,她和穆诗诗都是亲眼瞧见的,雁双糟了事,谢远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地便是站出来帮她,仁义两个字是刻在他们谢家人心里的。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仁义先行诚信当道,都绝对能成才,拘泥于一个考学上确实有些埋没了。

    谢远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但,我父亲临终前的遗愿我不能忘,还有我祖父,他一生清廉,只是做了那一件错事便抱憾而死,我父亲没能弥补祖父的遗憾,我这个晚辈又怎能推脱不行。”

    “我何时让你推脱,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谢家祖训让你们行的是为国为民的大道。你先祖为圣祖爷一话便立誓报国留下祖训,是为国为民,你各位祖辈前仆后继地想要考学为官造福百姓也是为国为民,你祖父你父亲更是。但大道永远都不只有这一条路,就像你刚才做的,救了雁双姑娘于水火,难道就不是为国为民吗?书生写文章感世教化、农者辛苦耕耘、医者仁治众生,就连商者,诚信行商行税充国库,哪一样不是为国为民呢。想要做一个仁者,想要能够为民请命,与你是什么人,当不当什么官一点关系都没有,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颗心。”

    萧凌儿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能不能说得动谢远,但现在的她也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将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

    “你想,若不是因为你身上学的医术,身无分文今日又怎么出手帮雁双。即便如今是父母官路过,罚了那动手的杂役,雁双娘亲的病呢,又要怎么解决,到时候还不是要去找大夫找医者。哪一环哪一扣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既然如此,谢远哥为什么不选能够凭自己的能力便能够胜任做好的事情呢,却一定要执着于考学之上。我想你到底适不适合考学,你自己比我们更清楚,否则于婶当日也不会找到我们说出那一番话了。我今日说这么多,不是一定要劝动你,只是有另一条更好走的路,同样能够做到你的祖训,为什么你却丝毫都不考虑呢。”

    萧凌儿越说着,简直都要把自己给说急了,手上都比划了开来,绞尽脑汁地将心里想的用更好理解的方式都说了出来。

    “你想想,古来至今有那么多人都为国为民做了不少的事情,芳名流传百世,难道各个都是考学成功的清官吗?我知道的,李白柳永孟浩然还有八大家的苏老泉,各个都是出了名的文学家,可他们在科举上都失败了;还有投笔从戎的班超,立下赫赫的汗马功劳;写下了医学著作《本草纲目》的李时珍,他也一样屡次不中,但后来发现他更热爱医学便放弃仕途转投到医术上,造福了多少百姓。”

    “是,我承认确实有很多的人都是通过考学或是才华当上父母官为民办事为朝廷效力,但你也不能忽视同样有那么多人,选择了其他的路也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考学的成功与否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码,只要你的信念在心里,哪一条路不会是通向信念的大道呢?”

    “谢远哥,你是还想要这样执着下去,也许会如同你父亲一样遗憾终身,也许幸运一些你的辛苦有了回报很多年后能够过了乡试有机会去省学。还是,要不要考虑通过走另一条路,做些其他能够为国为民的事。或者继续行医医治百姓,或是从商,口袋了有了底气,将来施粥善堂,再碰到像雁双姑娘这样的事,也可以毫无顾虑地出手。我想,以后到了九泉路上,谢家的祖辈也不会责怪你而只会对你做的事感到欣慰吧。到底要怎么做,谢远哥自己想清楚吧。”

    萧凌儿一着急,几乎是一口气把一大串话全都说了出来,差点都没呛着自己,把一旁的穆诗诗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谢远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好一会儿没说话,给萧凌儿都给整急了,“我说这么多,你可有听进去了?”

    谢远含糊得点了点头,他自然也不蠢,萧凌儿想说什么,谢远心里是有数的。说实话,他以前确实没有想得那么多,如今听着萧凌儿的话,觉得心里似乎有点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他想找出能够反驳萧凌儿的点,却又是打从心里头觉得,她确是句句都有着那么几分道理。

    初衷,祖辈和父亲让他考学为官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呢,若是为国为民,那么真的,就和萧姑娘说的一样吗?

    谢远终究还是没能想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萧姑娘,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只是倒也不用编造此类闻所未闻的人名来,从古往今,确也有类似之人,你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做官的确并不是唯一一条可以为国为民的大道。”

    “呃……”萧凌儿喉咙卡了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真是,她差点给忘了,什么班超啊李时珍都是他们那个地方从前的事了,虽然南朝很多地方都跟那儿差不多,但这些人怕是谢远没听过的。这家伙,旁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找茬倒是找得挺快的。

    “哎呀,管他听没听过呢,总归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有道理的吧。”

    谢远轻笑了一声,他们见了两次面,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谢远对她礼貌地笑了起来。只是这一丝笑意,萧凌儿想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的。

    不过,谢远却还是没有当下就做了决定,只是朝着萧凌儿和穆诗诗拱了拱手,“师姐,萧姑娘,我想今日之行,你们想说之话也言尽于此了,若无其他事,天色不早,我便先回了。”

    他说着,又是朝着雁双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步往着外头迈了出去,只留着穆诗诗和萧凌儿两人在后头相顾沉默着。

    “诶。”萧凌儿终于忍不住怼了怼穆诗诗的胳膊,“诗诗姐,你说我那些话,到底有没有说服力,他能明白吗?”

    “谁知道呢?”穆诗诗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从萧凌儿刚才那些话里回过神来。乖乖,认识萧凌儿这么久了,没想到这丫头思辨能力有一绝啊,果然是个谈生意的好料子,怪不得连南街铺子都能从梅承安嘴里抠出来呢,“不过,我想怎么都应该有所动容吧,你瞧着,这次对我们的态度可跟上次大不一样了。但到底要做什么决定,还是得他自己考虑清楚了。”

    “好吧。”萧凌儿耸了耸肩,能不能让谢远改变主意,说实话,连她也没太大的把握,“不管怎么样,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决定还是要他自己去做。没关系,大不了再筹谋别的厨子好了。”

    萧凌儿干脆伸了个懒腰,话也说得轻松下来。

    说到这上头,穆诗诗倒是舍得朝她看了过来,“喏,现在铺子也弄好了,厨子嘛,反正就算师弟要来,也得找个帮下手的,能凑合用一会。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想想,什么时候正式开张做生意了?”

    “这个还不急吧。”萧凌儿却是没下决定,“我们这可是塘县第一家药膳堂,不能随随便便开业,得挑好日子想明白了才是,如今连梅家的风头都借不了,我们还得想想能去借借哪家的风头。”

    “还等呢,都已经两个月过去了。”穆诗诗明白萧凌儿的打算,不过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现在正式生意好的时候,我们还不开张,怕是要连旺季都错过了。而且,我听说再过些日子,逸公子就要到塘县来了,那绝对会是塘县人最多生意最好的时候。”

097 美得很是招摇

    “逸公子?”萧凌儿一下就抓着了话里头的重点,“他是谁?”

    “你连逸公子都不知道?”穆诗诗眉头挑了起来,看萧凌儿的模样是真不知道。www.uu234.net说实话,有时候她真的想把这丫头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头到底都是些什么。

    要不是认识这么久,她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塘县里长大的了。

    很多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她不知晓,偏偏像水车啊满天星啊之类的,却是能一点就通自己亲手做出来。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奇葩,完全不能用常规的想法去揣摩她。

    穆诗诗带着她和雁双姑娘道了个别,一边往着铺子里走去,一边给她解释着,“说起来,逸公子应该是整个豫安城里最有名最神秘的人了吧,虽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很多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逸公子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别号。不过豫安城里的权贵之辈都对他恭恭敬敬,身份自然是不低的。听说,他连城守的宅子都可以自由出入,可见其身份定是非富即贵了。我没有见过他,但却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什么俊逸潇洒是豫安城第一美男子,许多女人的心上人,豫安城最大的花楼里最漂亮的花魁都只倾慕他一人做恩客。还说他最是喜欢稀奇玩意,收藏珍玩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论起豫安城里最阔的潇洒贵公子,他可是头一个。若是赶上他大张旗鼓地出街,不少豫安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都想着法子的跟他偶遇。”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萧凌儿轻嘶了一声,这被穆诗诗形容的,还真跟他们那儿的流量明星似的,没想到在南朝这种地方,居然也有这种的啊。

    “传言嘛,夸张的成分定然是有一点的,但无风不起浪,这所述之事没有个十成也总有**成吧。”穆诗诗一拍手掌,“对了,有一个一直倾慕他的才女还给他写过情诗呢,我想想,说是眉若鬼斧神工刻,唇似樱红点绛笔,眸比星辰望断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不见君时思断肠,见君、见君一面误终身。你想,连这种诗都有着,传闻又能假到多少去。”

    “啧啧啧。”萧凌儿忍不住啧了好几声,这诗里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人呢,难不成那逸公子的相貌比女人都要美上不少了。

    这么说着,连萧凌儿都开始好奇起来,这个逸公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居然能让那么多女人为之倾慕,不知道比起她那个夫君,又会是谁上谁下。

    萧凌儿想着,忍不住憋出笑来,紧着正了正神色,接着问道,“你说,逸公子要来塘县?”

    “对啊。”穆诗诗点了点头,“这个逸公子吧,行事挺乖张张扬的,大概就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但凡去个什么地方,都会大张旗鼓地散了消息。这一次,他便是要去塘县附近的千雪山上游玩,顺便到塘县来一趟,就是过些天的时候。我想着塘县的那些个权贵之辈恐怕都想法设法地忙活着了吧。虽然逸公子住在豫安城,但他的名声塘县人可都是耳闻的,这么一个人来了塘县,你说到时候街上能不热闹嘛,这么一个人流最是多的时候,我们总不能错过了这一茬。”

    “的确是不能错过这一茬。”萧凌儿眼睛亮了亮,脑子里一下钻出了个主意来,“诗诗姐,你赶紧张罗着铺子开张需要的所有事情,我们随时准备好,等那个逸公子来塘县了,我们便赶那时候正式开业。不过,到时候不用急着开张接客,我得靠着这逸公子搞个噱头出来。”

    “噱头?什么噱头?”

    “回头你就知道了。”萧凌儿眨了眨眼,伸出一只手指头来在身前晃了晃,“反正就麻烦你帮我再多打听一下逸公子的行程,什么时候来,来塘县做什么,只要关于他的消息,多多益善事无巨细。到时候,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明星效应!”

    ……

    萧凌儿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梅承安说是梅家的名声利用不得,她自然是要找个其他人利用利用的,这个逸公子,是他自己要送上门来。

    穆诗诗倒是一向如此,就算有时候不太明白她想做的事情,但只要她开了口,她都会帮她仔细地做好。

    萧凌儿便是乖乖回了家,白日里梁秋兰来的事情,长生和小琴自然也和她说了,苏婆婆得知后到底是骂了长生几句。梁秋兰这人心眼小得很,梅永新阴了她一次,她记了好几年还不忘报复到他们头上,这次她自己找上门来卖草药,若是直接不收便也罢了,可长生却压着这么多价钱收购,梁秋兰定然会记在心上。

    萧凌儿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婆婆都已经说过他,长生心里也应该多少有些数,萧凌儿又实在得把心思放在药膳堂上,便只是左右吩咐着一声让他还是多少注意一番,免得再让梁秋兰钻了空子。

    而穆诗诗那头,虽说诗诗姐并没什么背景,但在塘县待了那么些年,又一向乐于助人,交了不少的朋友,从小乞儿到青楼花魁,三教九流的都多少有些,想探查个消息对于她来说还真不算难。

    没过几天,她就托人传了消息给他。

    那逸公子三天后便要到塘县附近的千雪山上游玩,这个时候正是千雪山风景好又适合捕猎的季节,不少贵公子都会去那儿。不过游玩这种事情,以免过多人嘈杂惹了气氛,消息并没有散出去,大多数人只知道逸公子会出现在塘县小住几日,也是应了塘县县官还有梅家的邀请。

    萧凌儿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牵扯进了梅家。

    不过想想也是,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如此,稍微有些身份的人总是有各种契机能够碰头到一起,梅家是塘县乃至豫安城都有名的富商,能跟逸公子打上交道是正常的。

    这上头的消息,穆诗诗探查得不太仔细,只知道应该也是关系到什么生意上的事情。

    但有这些已经够了,只要知道逸公子的行程,她便可以学学那豫安城里的淑女,也给那个劳什子逸公子来个什么偶遇。诗诗姐不是说了嘛,他风流潇洒是为豫安城第一美男子,出入花楼自是对女子有几分兴趣。

    这年头,花些心思引起这种浪荡公子的兴趣最是简单了,何况,她还有个聪明的脑子呢。

    萧凌儿的心思都放在了千雪山上,还请周深给她帮了忙,一切都布置得妥妥当当,就看这条鱼儿他是上钩还是不上钩了。

    三天时间,应约而到。萧凌儿收拾了些行李暂且住到了诗诗姐的药铺里,这连着的几天她恐怕都要留在县城处理事情,没办法回家了。

    那个逸公子,也果然是到了千雪山,入山的道上有些许人守着,不让闲杂人等上去,不过穆诗诗提早就给她找了条偏僻的小道,方便她去行事。

    穆诗诗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上山都做了些什么,总归弄了一身的灰土才回来,像是忙了好生些事似得,偏偏问她,却连逸公子的面都只是大老远望着,什么模样也说不清楚,真不知道她那计划能不能行得通。

    萧凌儿回到药铺好些时候后,塘县终于开始热闹了起来。

    街上难得的窜满了人,那热闹的气氛,恐怕都跟过节有得一比了。

    穆诗诗也拉着萧凌儿跑到了正街上去,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一瞧着旁边都是好奇期盼的眼神,尤其女子更是多了。好家伙,各个一看上去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首饰衣裳全是新的,脸上也是脂粉抹着。

    萧凌儿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这阵势,跟他们那个时空的粉丝见面会,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前面越发热闹起来,人群分成两边,老远就见着几个人骑马而来。远远望去,最前头的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马,衣裳也是素白,被旁边的黑马衬托着,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到了跟前看着,那白衣长袍上染了水墨画一般的图案,微风袭过,竟也带上了几分飘逸之感。

    萧凌儿抬了头,看着那男子的脸,眉头也禁不住地挑了起来。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皎如玉树临风前?眼前的人,还真称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

    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头青丝散在双肩,媚意里头又带着些许慵懒。现在,萧凌儿是一点都不觉得那首诗该是形容女子的,难怪都说他是什么豫安城第一美男子,在男人身上用上了“美”这个字,这逸公子确实长得较之女人还美上几分。

    偏偏美就罢了,还十分地招摇。

    骑在马上,一手拉着马绳,另一只手还要捏在一把书扇,唇角勾着几分笑意,眼波流离之间丝毫不忘了朝着一旁的人群四处放电,巴不得这街上越热闹越好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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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儿的穿越生涯很是苦逼,亲生父母要卖了她,婆家三不管,夫君一脚迈进了阎王殿。 还摊上了一大家子各式各样的极品。 不过没关系,种药致富,发财撩夫,顺便智斗上门极品。 可关键是,这夫君不是病秧子吗,怎么腹黑属性爆棚还天下第一小醋王。 萧凌儿:“我可是要成为首富的女人。” 梅承安:“你已经是了。” “嗯?” “我是首富。”农门医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医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医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