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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七章 昏君宗守(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二人身影极速,仅仅一个起落,就跃至了马车顶上,都是朝宗守半跪了下来。

    宗原是默默跪着,那宗岚则先是重重一顿首:“玄狐铁骑统领宗岚,见过世子!”

    然后当再抬起头时,宗岚目光又专注之至,仔细瞧着宗守。眼里居然泛起了一些雾气:“小守,我们怕不有三年没见了吧?你长得好高,也像极了君上,是个汉子了。你放心,有我宗岚在此,这世间绝没人敢动你哪怕半分毫毛!再不用担惊受怕!这些日子,可是被人欺负惨了?是岚叔不好,君上不在,也没能照顾好你。早知道那凌云宗会是言而无信,我就不该赶到那沉沦云海去看究竟——”说着说着,不禁是渐渐哽咽,更手锤着胸膛,仿佛悔恨无比。

    那边离洛闻言,顿时是忍俊不已。忖道自己旁边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也会有害怕的时日?简直就是一头把所有爪牙都全数隐匿,装成绵羊的猛兽。只有接近之后,才能感觉到其恐怖。

    不过这位玄狐铁骑的统领,果然是一如传言,是个有趣之人。

    宗岚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仿佛要将一腔的悲意,在宗原面前,全都宣泄完一般。宗守也是无奈,他也知晓此人,乃是宗未然手下最亲信的几人之一。不止是掌握着玄狐铁骑,更是乾天山两万亲军的统领,身份更是自己族叔。

    早就听说此人虽是极其聪明,在战场上更勇猛无双,不过有时候,性格却有些直楞古怪。

    却也远未想到这人,会极品到这样的程度。干脆睁着眼,脑里面却魂飞天外,参悟着脑海内的符文。直到一刻钟后,宗岚的声音渐渐停下来,才回过神。同样是双眼湿润,眼珠发红,一脸的感动道:“岚叔快点请起!有岚叔在,我总算能安心。日后若侄儿继位,定还要多多依仗,只望那时岚叔别嫌我烦——”

    听到这句,其他人也还罢了。初雪却讶然眨了眨眼,也仔细看了宗守一眼。忖道自家世子,原来也这么会装?

    其余诸人,特别是那随后赶至的谭涛,也同样翻了翻白眼。

    宗岚却毫无所觉,收起了眼泪,霍然站起,目中透着锐芒:“怎么可能会嫌烦?君上对我恩重如山,顷此一世,都难补偿!世子有什么事情,交代我宗岚办就是。世子之敌,就是我宗岚之敌。谁敢对世子不利,宗岚必定第一个斩了他!”

    说完之后,又拿虎目扫视一番众人。神情凌厉无比,迫得诸人视线,都纷纷避开。只有当触及离洛与施丹二人,才微显意外之色,似是不解,以这两人的实力,为何也会护在宗守身旁。旋即就不在意,一声轻哼之后,又投出两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径自手按着刀,立到了宗守身后,俨然以亲卫自居。

    宗守唇角不由扯了扯,一阵抽搐。被这个一身武道,高达八脉玄武的家伙站在身后,只觉全身上下,都是阵阵不适之感。

    身后这位置,若是突然动手。即便是他,没有防范之下,也无法全身而退。实在是不愿让这么一位,其实还无法全然信任之人占据。

    这宗岚对他那便宜父亲,或者是忠心耿耿,对自己却未必就一定如是。

    方才那些言语,到底是表演,还是真心如此,实在难知。

    不过此时却也不好拒绝。宗守只能微微摇头,强自忍耐着,继续看向了眼前,那依然半跪着的宗原。

    定定的看了半晌,见对方并无半分不耐,才微微一笑:“干得不错!不对,是令我惊喜才是。事前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天赋。阵斩慕灵穆江,诛杀风煜,又连踏数阵,你紫雷枪宗原,足可自傲了!”

    宗原神情,依旧是古井不波,淡淡摇头道:“今日之战,与我宗原有何关系?三千铁骑,践踏千军,全是世子所为!不过宗原也已仔细想过,世子先前那些话,果然是金玉良言。我宗原绝不会再轻易言弃,也再不会轻贱性命。方才那一战,也受益良多。或者今日,我宗原还没有纵横战场,枪挑千军的本事。他日却定然能有,绝不会令世子失望——”

    那边宗岚,听得是一头雾水,全不知这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唯有初雪几人知晓内情,是笑而不语。

    宗守也一阵愕然,过了片刻,才隐隐了悟,是一阵哭笑不得:“原来你以为这一战,是全靠我?那么可知我为何说你阵斩慕灵穆江,又斩杀风煜。却唯独不提那阳轩谢怒?”

    宗元微怔,仔细回思,世子的语气,确是有些奇怪。正不知所以时。却见宗守,用手点了点眉心道:“自己先看看这里!”

    宗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眉心,只觉是一片光华,没有半分异状。瞬间之后,才醒起要以灵识查探。而后目中,又是一阵愕然。

    这眉心间的那个‘魂’字印记,居然已经彻底的消失。还有宗守在他身上,以及盔甲之内绘制的这些灵阵,似乎是不见了踪影。

    如此说来,此刻的自己,其实已经是自由之身?

    对了,那团从空中引来的雷光。确实从那之后,就只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少了什么。只是当时太过专注,才没在意。

    如此说来,那慕灵穆江,还有风煜,居然是死在自己手中?后面的第五阵第六阵,以及那狂熊甲士,也是自己亲自率军攻破?

    这如何可能?几个月前,还卡在先天巅峰,动弹不得的自己,怎么可能做到?以四轮武宗之身,击杀两位玄武宗师,这莫非是他在做梦?

    不知是他,此刻就连谭涛与虎中原,也同样是一阵恍惚失神,全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宗原。

    这么说来,这一战的后半段,其实全与宗守无关,都是这宗原所为?

    同样是破阵无双,也同样施展出了那狂霆枪意。哪怕面对狂熊甲士那样的强敌,也仍是轻易践踏。居然全不逊于之前宗守遥控之时。

    那么岂非是说,此刻的宗原,不止是能力挑玄武宗师,在战场之上,也同样可令所有人惊惧?

    谭涛到底是城府深厚,首先清醒过来,而后却又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无双将种!”忖道怪不得那位乾天妖王,待宗原如此之厚。而眼前这位世子,一直都对其另眼相待。稀世将才,这宗原,确实有着令所有人视为奇珍的资格!

    宗原却依旧是在茫然之中,神情是忽红忽白,变幻不定。

    宗守却等的有些不耐,直接出言道:“魔道之法,多是小道。这控魂之术,也同样如此。其实困不住真正意志坚强之人,即便没有那些雷电,你也只需数日,就可将魂印冲破——”

    见宗原瞳孔里,渐渐有了焦距。宗守的言语,也骤然一顿:“你现下魂印已无,我也再无法控制你。接下来,你准备如何打算?若要离开,只要答允不与我乾天山为敌,我可以任你离去!”

    话音未落,宗守就只觉身后,忽然一团狂烈无比的气息腾起。只见那宗岚,忽而踏前一步,是目带杀机的,冷冷看着宗原。

    仿佛对方,只要说一个离字,就要出手,将他头颅斩下。

    宗守不由一阵无语,自己居然忘了这家伙。难道不知此刻,自己正是怀柔么?

    若只是一介武夫也还罢了,似这样的人才,强扭的瓜可不甜。

    算了,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效果似乎更好些。

    宗原却仍旧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却忽然是再次一拜,顿首在地:“世子对我宗原,有不杀之恩,有半师之恩,更有再造之恩。我宗原良心,还没被狗吃了。这一生,只要还没死去,就定当为世子犬马。只有一事,恳求世子?那宗皓宗阳——”

    却是咬牙切齿,后面几句,再说不出来、

    “可是想要取他性命?”

    宗守顿时一乐,即便这家伙不说,这次回去,也不会令这几人好过,若是所料不错,这次回乾天山,必定是腥风血雨无数。

    不过这时候,可不能答应的太轻易。以手抚额,宗守装出一脸头疼:“这两人,一位是我族叔,身为天狐一族的长老。一位是我堂兄,宗师少有的后起之秀。哪怕对我再怎么不敬——”

    宗原也不说话,只神情决然,默默顿首叩拜。倾尽全力,一阵‘梆梆’声响,把那车厢顶都生生砸出了一个坑洞,面上全是血液。

    而此刻附近,那玄山城诸多甲骑,却都是纷纷神情愤然的,冷冷盯着宗守。

    武力最能折服人心,特别是被宗原领着,一起创下那一举击溃四十万大军的奇迹之后。这些玄山城骑士,已是对这位紫雷枪,崇拜之至。

    此刻他们听不见几人说话,只见到宗原在宗守面前,叩拜了这许久,头破血流,也依旧不曾停下。不由都是一阵暗暗不平,忖道这宗守,简直就是个昏君,行事实在荒唐。

    似宗原这样的强者,大胜之后不加抚慰,居然反是如此折辱!

第二二八章 血誓天雷(求推荐求月票)

    那一双双赤红的眸子注目过来。要非是宗岚与谭涛,冷冷以目光扫视。几乎就要群情汹涌。

    初雪却是胸中不平之极,也同样大眼圆瞪着,与这些人对视。忖道今日真正领着你们,击溃这两城四十万大军的,其实该是自家世子才是!

    要不是世子,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虽然也是这家伙,把大家带到这若海峡。

    不过这又是为了谁?她脑筋不好,记性却不差。记得那谭涛曾与世子说起,这烈焰山与云瑕山聚兵在此。其实是为在此筑城,谋夺乾天山与玄山城在这若海山脉里,共有的几十个灵石矿。

    话说回来,也不知世子哪一天才能够亲自上阵。让这些人好好瞧一瞧,真正能踏破千军的到底是谁!最好把眼珠子全都掉出来!

    旋即又猛地一摇头,心想还是不要上阵为好。争战凶险,世子这样躲在后面,是最好不过。

    宗守此刻却正做凝思状,似乎在权衡利弊,正想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宗原却忽然停住,目光无比凝然认真的看来。

    “今日我宗原,以血为誓,愿为世子之仆!”

    竟是忽地拔出了佩刀,在自己的手臂一割,面不改色:“生生世世,必定不背不离,若违此誓,叫我宗原,永堕恶渊!”

    当那话音落下时,天上忽然阵阵真正炸响。无数的紫色典光,蔓延而下。把整个空际,都染成了深蓝颜色。

    包括离洛宗岚谭涛几人在内,都是怔怔然看了宗原一样,然后又看向了天际。

    发血誓没什么稀奇,不过在发誓的时候,还刚好打雷,就令人有些意外了。

    记得先前,这若海峡上空,还是万里无云来着。忽然一瞬,就是黑云滚滚,

    要非是此刻,已可确认无有魂师的灵力在操控,几乎便一位是又有灵师在施法。

    宗守也同样有些意外,看着天空好一阵,才收回了目光。

    忖道这也太巧了一些,莫非真是天象?这宗原的运数,怕是有什么古怪?

    又若有所思地,仔细看了看此人手腕滴下的血,竟仿佛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血色符文。

    宗守眼不由微微一眯,而后笑着摇头:“无需如此,其实那宗阳宗皓,即便你不提,我也容不得他们。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

    宗原神情一楞,旋即便已明白了过来。不由是暗自自嘲,自己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不过,为自家这位堂弟效力,其实也没什么不愿。其实他倒恨不得,宗守能控制自己身体更久一些,那时必定能够领悟到更多。

    正长身站起时。宗守却又朝着他的腰间一指:“这风煜的头,你还带着?莫非还真打算把他的头做成尿壶?”

    宗原也看了看自己的腰侧,只见一个偌大的头颅,挂在那里,两眼仍旧圆瞪着,仿佛是死不瞑目。

    看着风煜的头,宗原思索了片刻,然后是淡淡点头:“有何不可?此处有些不便,等回乾天山之后。宗原必定让人把头骨取出,刷上金漆卖出去——”却到底还是将那头颅解下,远远的丢开。

    宗守顿时肠胃里一阵翻滚,头颅制造的尿桶,这东西会有谁要?就不怕晚上睡不着?

    随即就见虎千秋是眼神一阵发光。身后也同样是一道灼热视线,看了过去。似乎便连谭涛,也有心动。

    宗守一阵无语,怪不得万年前的东临云陆,被中央云陆之人视为蛮夷,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宗守懒得去理会,转而把目光,看向被那宗岚提到此处的雄魁。此刻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容金紫,似乎仍在昏迷之中。要不是方才宗原立誓的时候,这家伙的呼吸急促了些许,几乎以为对方仍未醒来。

    仔细看了片刻,宗守的唇角。才冷冷一挑:“这不是准备要我好看的雄魁雄世子么?你要再装昏,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人把你制成溺器?”

    雄魁却仍旧是躺着,没有丝毫动静,呼吸也若有若无。宗守摇了摇头,直接挥手:“看来是醒不来了。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拖去喂狗,记得要把头给我捡回来——”

    话音未落。雄魁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道:“世子且慢!”

    竟然是毫不脸红,极其淡定的整了整自己衣袍。朝着宗原一拱手道:“烈焰山雄魁,见过世子!这一战,世子胜得漂亮,雄魁佩服。只是不知世子,要如何处置雄魁?若能将我放开,雄魁必定感激不尽。恕雄魁斗胆一句,以世子如今处境,四面皆敌。雄魁不才,愿为世子盟友——”

    宗守闻言,是暗自冷声一笑。装死不成,又跟他来这一套?自己这次几百枚兽晶的损失。这一次不从你身上敲骨吸髓,补回一点损失,自己如何能够心甘?

    依旧是面容不动,神情淡淡:“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不喜欢人站着跟我说话。特别是比我高的人——”

    雄魁的面容,顿时胀成了紫酱色。目光闪烁不定,胸中郁闷到快要爆炸。

    可当望向面前,无论是那宗岚,还是宗原,都是神情阴冷,虎视眈眈地看来。却又由又是一阵心中发寒。

    而宗守那恶狼一般的目光,更令他心情是忐忑不已。

    思忖了片刻,暗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人所不能忍,才可为人上之人,此刻跪又何妨。

    迟疑了片刻,还是屈膝跪了下来。心中已是恨不得,将这宗守千刀万剐,连同那宗原宗岚,一起剁成肉泥!不复此辱,誓不为人!

    而紧接着,就见宗守面上,全是和善笑意:“雄魁世子,是想要回你们烈焰山?”

    ※※※※

    同一时间,在几十里外。仍旧是那高崖之上。

    “这个宗原,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血誓,居然引动天象。莫非还不仅仅只是无双将种?不该啊,若是此人真是拥有上好命格,我那师叔,不该看不出来?”

    遥遥望着天空,那仍旧在弥漫卷动着的乌云,雷动是一脸的惊奇。

    而后皱着眉,苦叹了一声,在身前一展开的蓝色绸布上,继续书写。一边猜测道:“赵嫣然,听说太元仙子不止雷法剑术了得,据说相术也是不凡。是不是你们早看出来了,故意不说?”

    赵嫣然此刻却是柳眉轻蹙着,根本就懒得去理会。同样在一张蓝色绸布之上,不过明显较为吃力。每写一个字,都是要用去五六十息的时间。远没有雷动那般挥洒自如,故此语意也尽量简洁,只写了寥寥百十余字。

    “——宗守入若海峡,遣宗原率三千铁骑冲阵。阵斩阳轩、慕灵、谢怒、穆江、风煜,大溃四十万大军!疑此二人,皆为无双将才。师弟宗守,更深不可测。宗原战后,血誓效忠,引发天象。疑此人命格已变——”

    这些言语,那雷动也看在眼中,却是一声叹息:“命格已变么?我也猜是如此。今日还真是一场好戏!三千铁骑,踏破千军。自那位之后,许久都没见过此等壮举了。”

    话说到此处,那蓝色绸布之上的文字,也已彻底书成。雷动双手合十,口中念了几句灵言。那绸布就蓦地凭空燃烧,化作一团烟尘散尽。内中却腾起一团团灵光,往那天际飞逝,不过片刻,就已不见踪影。

    而那赵嫣然此刻,也同样完成。身前的那蓝色绸布,亦是即时燃烧。

    不过当那绸布化为灰烬时,赵嫣然却是满脸的细汗,随手以手帕擦了擦,又站起了身,在这巨石嶙峋的高崖之上,一跳一跳的,往远处行去。

    雷动的目光,顿时一阵闪烁:“疯婆娘,准备到哪去?这宗守,你们苍生道不管了?”

    赵嫣然定住了身子,然后以望白痴的眼神,回头看了眼:“自然是去请人过来。你雷动莫非自问,能保万全?”

    雷动挑了挑眉,接着又若有所思,透出了悟之色,而后是一声苦笑。

    “我倒是忘了,这宗原之事,必定是要令这东临云陆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且此事,是想瞒也瞒不住。这样的人才,偏是效力于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麾下,想不令人心动,想不令人不生杀机都不成——”

    放目远望,只见那整个若海峡周围,竟赫然是十数只红焰鸟,飞腾千里。

    此鸟迅捷,世间少有。一瞬之间,就已远去数十里外,飞向四面八方。

    雷动拦截不下,也不愿去拦截。想瞒住此事,哪怕是将此地几十万人全数灭口,只怕也是无用。

    其实宗原的无双将才,即便被人知晓了也是无妨。真正担心的,却是因此事,而波及宗守。

    赵嫣然说完话,就不再理他。径自往远处奔去,雷动也直接腾身而起。

    天位武尊御空而行,更方便快捷。直接一步十里,踏往那界浮城的方向。

    心中本是有些焦躁,可当转念一想,又升起几分希望,忖道最好是来一两位实力高强的师叔,他可顺势脱身,早点回中央云陆。

第二二九章 纷传四方(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离若海峡最近的,除了界浮城外,就是玄山城。

    一只红迅鸟,在云间展翅穿梭着,而就在抵达那玄山城上空时,便蓦地俯冲而下。飞速滑翔,不过片刻,就冲入到城主府中央处,一座宽阔厅堂之内。

    此时轩辕通,正在殿内高座。而身侧两旁的座位,正是朱君侯与林诗娜,神情皆是凝重无比。这二人之后,还有无数身着铁甲的将领,同样列席。

    轩辕依人,则立在轩辕通身后,神情是忐忑不安。

    “——谭涛说他劝不住守儿,只好陪他一起赴死。七日之前,我已命海天原统帅三万精骑日夜兼程,赶去若海峡。不求能将那四千人全数救下,只求能打通守儿他们的退路,尽量多救些人下来,希望还来得及。不过此战,要想有个结果,还是需得动用大军不可。我如今体内已隐患尽除,只需压住体内气机,推迟晋阶时日,应该足可护住玄山城数月平安。这一战,就交给君侯你了。尽其诸城之君,应该能凑足四十五个镇,再把我的精锐亲军给你,不知可够?那若海山脉内内灵石矿我可不要,可无论如何,都要让守儿通过若海峡。也不可让他们成功筑城,把通道阻绝。”

    玄山城兵制,五人为一火,十人为一什,五十人为一队,百人为一旅,旅帅管辖。三百人为一部,设校尉。一千人为一营,首领为营将。三千人为一都,设都尉。万人为镇,由统领辖制。东临云陆诸城,都大抵如此。

    只有似玄狐铁骑与玄甲风龙骑之类的精锐,有些不同。同样的军阶,若是外放,都会比其他同阶兵将,高上两到三级。

    而四十五个镇,也就是整整四十五万大军!

    朱君侯闻言也是眉头一挑,以四十五万人,独战这乾天烈焰两城之军,他是分毫把握都没有。

    不过更担心的,还是这玄山城的安危。虽是号称百万之众,可大多军队,都是驻扎于外,镇压四方。

    起兵四十五镇,几乎是将玄山城内的军马抽调一空。

    对面的林诗娜,也是死死地咬着唇,神情有些愤愤。这才消停了几十天,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宗守,是有点本事不错,剑道通灵,灵武合一,可莫非他当那四十万人,都是稻草做的?居然就敢闯入到若海峡,这不等于把自己,送入狼嘴之中?

    身边只有四千多一点的人,充什么能干?

    有心大骂几句,可当望见轩辕依人,那略显苍白的脸。不由又是一叹,强忍了下来。

    忖道这宗守,有隐世宗门护持,本身应该无恙。可他身边之人,只怕却是凶多吉少。

    而这二人的下手处那些列席的武将,都是默然不言,不出一语。神情虽都略显难看,其中几人更神情悲戚。却无一人有畏怯之色。能入这殿内,都是玄山城柱梁,只需轩辕通一声令下,哪怕真去送死,也无所谓。

    “我也知人少了些。可实在抽不出更多人来,几年闭关,不问外事,反倒令那临澜城再次崛起,这是我的错。此战不止是为我那女婿,你们的少城主。也事关我玄山城未来——”

    轩辕通说到这句,似乎自己也觉说不通。微微一叹:“我等受未然老弟大恩,不能不偿!”

    正说着话,轩辕通忽的眼皮一抬。只见一道红影,穿入殿内。

    也不见有何动作,便是一道真气生成。遥空一摄,就将那鸟儿抓在手里,取出信筒里面,写满了细字的纸条。轩辕通注目一望,而后那神情,是一时精彩纷呈。忽而狂喜,忽而感慨,忽而恍惚,忽而不信,不断的变换。

    林诗娜看的是奇怪不已,自己丈夫,这一生之中。除了那次在铁罡殿内之外,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之时。

    那张纸条之上的信息,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令轩辕通欢喜至此。

    有心把那张纸抢过来,又顾忌这里是众目睽睽。林诗娜只得轻咳了一声道:“夫君,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高兴?”

    又往轩辕依人,使了一个颜色。依人会意,在你太师椅下轻轻踢了一下。

    轩辕通这才惊醒,怒目瞪了身后的女儿一眼。然后随手一挥,把手中的纸条,挥向了朱君侯的方向。

    “这若海峡,看来是不用去了。是谭涛传讯,说是守儿麾下的紫雷枪宗原,率我玄山三千铁骑,溃灭两千虎豹骑,又击破五万云瑕山骑军,只后一刻钟内,连续踏破七阵。大溃云瑕烈焰四十万——”

    听到不用去若海峡时,那些列席的将领,都是纷纷眼透喜色。

    而当轩辕通后面几句说出时,却是直接楞在了当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君侯也身躯一震,连忙看向自己手中。

    然后整个大厅之内,立时轰然震响。

    “以三千铁骑,大溃四十万人,这怎么可能?”

    “那云瑕山的虎豹骑,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我们的玄甲风龙骑,其实还是要差上半分。同样千人,我玄山城必败!两千虎豹骑,怎么可能只凭三千人,就这么将对方溃灭?”

    “以谭涛的性情,当不至于在这事上开玩笑,莫非是他人冒充传信?此事实在太过夸张。据说此次,堵在若海峡的,光是玄武宗就有六位。加上风煜雄魁,就有八人,还有两位还阳灵师,怎么可能胜?”

    整个厅内,都是议论纷纷。在那林诗娜下首第二席,蓦地一人霍然站起,朝着上方处一礼道:“城主,我听说那宗原,来我玄山城时。才刚刚地轮三脉,突破入武宗门槛可对?”

    轩辕通看了此人一眼,也是他麾下大将,名叫隆豹。当下是微笑颔首:“正是!不过就在几日之前,宗原已晋阶到地轮四脉,战场之上,更领悟狂霆枪意。冲阵之时,连斩阳轩、慕灵、谢怒、穆江四人,最后更将云瑕山世子风煜枭首。谭涛说他,是冲阵无双,绝世将种!”

    整个厅堂,再次一阵死寂。其中几人,都是心境把持不住,坐下座椅,都纷纷木屑纷飞。

    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惊怔不预。

    要说无双名将,这东临云陆,也出了好几位。却莫不都是伴随着一个王朝崛起,即便最差的,也能一统大半个东临云陆。都是沙场之上纵横无敌,绝艳一时之人。

    林诗娜亦是双目一张,有些不信。想起了当日宗守身后,那个面色青白,还算俊俏的青年,当时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实在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也再顾不得矜持,疾步踏前,把朱君侯手中的那张纸抢到手中。而后神情,也是一阵变幻不定。

    “狂霆枪意,冲阵无双,绝世将种——”

    那隆豹不断的呢喃自语,接着又微一俯身,

    “若真如此,自是万幸!不过我还听说,这宗原一向都只为那宗阳宗皓效力?”

    “是有此事。不过,就在战后。宗原发下血誓,为我那女婿之仆。似乎那时,还有天兆——”

    见这殿内的诸人,大多仍旧是半信半疑,轩辕通微微一笑,站起了身:“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其实我也难评断。可如是谭涛所言不差,想必这两三日内,就可轰传云陆,人尽皆知!那时自可知真伪!”

    说话之时,轩辕通又负着手,往那殿外行去。踏出大门,站在着石台之上,眺望远空。

    “三千铁骑,踏破千军么?守儿,你当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呢——”

    那纸张之上的文字,与他方才所言有些不同。那云瑕山五万铁骑,是宗守亲自以魔器遥控着宗原,将之图破。

    换而言之,那宗原固然是无双将才不错。可宗守,却更是深不可测。

    轩辕通却不愿与部下明说此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没足够的实力,那么能瞒着,那就继续隐瞒为好。

    又径自是神情定定,眺望向了北面。

    ——托他那女婿之福,云瑕山元气大伤。这次倒是真可以抽出手来,把那边的麻烦,彻底解决。

    这东面若不稳固,他还真没多少底气,助宗守去插手阴龙谷之时。

    只是这无双将种,竟也被他收为麾下。莫非自家女婿,真是日后的东临之主?

    ※※※※

    仅仅半日之后,在东临云陆之西,一处临着云岸的大城之内。

    此处不及玄山城那样雄伟,却是这两千里地域之中,唯一一座大城。

    就在这城池中央,最庞大的一处建筑群中,一间坐北朝南,装饰极其雅致的书房里。忽然传出轰然一声震响。令门外守护的侍卫,都是面面相觑。也不知内中是何事,传出如此惊人响动。

    而此时在书房之内,虚政元正是神情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信纸。而在他身前,那通体全由阴沉木制成的书案,已是在他一掌之下,变成了粉尘细沙。

    许久之后,那虚政元的神情,似乎才稍稍平静。只眼眸之中,仍旧还是满布着不信惊奇之色。一边沉吟着,一边踱步至那窗户之旁,看着那窗外的小湖,失神自语。

    “若海峡内,三千铁骑,大破四十万联军!这世间,居然真有这样的无双将才——”

第二三零章 妖王之争(求推荐求月票)

    那连城本是肃立在一侧静候,哪怕那书案被其主人一掌粉碎,亦未曾动容。

    然而此刻,却不由惊讶的挑起了眉,望向窗旁那伟岸背影,目中全是讶然之色。

    “若海峡内三千铁骑,大破四十万,无双将才?城主说的,可是那位乾天山世子?”

    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时日,正是宗守通过若海山脉之时。而这位世子麾下,此刻正有几千铁骑为之效命。

    “是也不是。”虚政元摇着头:“连城你可还记得那个紫雷枪?就是此人,居然有着冲阵无双的本事,领着一千玄山城的玄甲风龙骑与两千重甲骑士,连破数阵,又先后斩杀四位玄武宗师,取了风煜的性命。令烈焰山城与云瑕山城四十万联军,崩溃瓦解。”

    连城瞳孔已经是猛张,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听错了。然后又眉头蹙起:“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应该是错不了,据说此子血誓之时,更仿佛引动了天兆——”

    虚政元看着手中的纸张,蓦地一股真力勃发,令这张纸全数粉碎,化作细屑随风飘散,落入到窗外湖中。

    而后就陷入了沉默,无论主仆,都是心潮激荡,久久都难以平复。

    足足沉默一盏茶时光,虚政元的目内,才再次闪过光泽:“连城,你说这位世子,日后能不能一统东临?”

    连城似乎也早知虚政元会这么问,并不显丝毫意外之色,只稍做沉吟,便开口道:“宗未然崛起至今,才不过十以年。乾天山根基虽是有些单薄,可历年征战,其部下军将,皆是百战精锐。以那位世子之能,足可横扫整个东临。可能否建国,连城亦不敢妄评。不过,若是再加上一个玄山城,一位无双将才,至少那些灵府一流的隐世宗门,再难阻他。”

    “灵府一流,阻他不得。那就只有圣地了。那凌云宗,也必定会插手——”

    虚政元的眸子里,神情依旧是变幻莫测,忽而狠戾,忽而犹豫,挣扎不已。片刻之后,才蓦地下定了决心一般,双拳猛地一握!

    “过几日,你亲自去一趟乾天山。带一分降表过去,见到那位世子,就说我虚政元愿为君上部属。云圣城,也愿为乾天山附庸。记得行事要隐秘一些。”

    连城这次的神情,却全是苦涩之意。他料到了会是如此,可却依旧有些不安踌躇,欲开口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我知你想劝我谨慎,可这几十年来。那位世子,却是我虚政元能看到的唯一希望——”

    说到此处时,这位儒雅中年的面上,竟全是狰狞冷酷之色,唇角旁也满透着冷哂之意:“那凌云宗之人,只怕是决然不会想到。他们拒之于外的这位世子,居然是灵武双修,剑道通灵,十四岁就至夜游灵师。令剑宗与苍生道,都疯狂争抢。现而今,居然更有一位无双将才。效力于其麾下。也不知他日,丹灵山与云宫的那些老不死,会为那梁妙子与他们青眼有加的三代大弟子龙若,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说到最后,竟是疯狂大笑。久久之后,才终于平静。而虚政元,也轻抚着不久之前,还是残废的臂膀。眼眸里全是刻骨恨意。

    “凌云宗,子午阴阳大法、枯荣剑气,嘿!真当我不知么?虚政元无能,可这世间,终有奈何得了尔等之人。真是期待,你等与那位世子,交锋之日——”

    那连城本是面色青白,渐渐的又恢复平常之时的沉静。知晓自家城主,已是心意已决,再无可能更改。

    ※※※※

    几乎同一时间,在东临云陆之东,一座方圆百余里,几乎将整个千丈高山覆盖的庞大山城之巅。气氛正是压抑无比。

    整整五万特征各异的妖族甲士,正列队在此处,还算宽阔的广场之上。

    服饰相近,衣甲都是统一的银白色。不过气氛却是剑拔弩张,所有的人,都是手按着兵刃,紧张而又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彼此敌视,仿佛是一触即发。

    而此刻这这些人目光交汇处,那座挂着‘崇政殿’的汉白玉殿堂之内,正有几十人,神情各异的坐于殿堂之中。或铁青着脸,或面带冷笑,或成竹在胸,或是神情忐忑。

    虎千秋坐于左首第一位,正是自得其乐的,打量着这周围诸人。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乾天山城的左庭柱大将邱为,黑廋精悍,骨架却出奇的粗大。与他同样,是玄武八阶,此刻正闭着眼,仿佛厅内之事与他无关。

    而在他对面,正是是风熊一族的族长柴元,以及目狼一族的族长灵法空。

    前者身躯庞大魁梧,丈许高的身躯,却偏偏给人一种敏捷灵动之感。而后者则是一位三旬中年的模样,唇红齿白,极其俊俏,风度翩翩。

    二人都无有太多兽化特征,妖族实力越是高强,越能把妖身收束,与普通人类无异。

    虎千秋也同样可办到,不过他却懒得去管这相貌如何。

    左首第三位,是右庭柱大将宗师元,正铁青着脸。此人对面,则是一群宗氏族人。

    宗家的大长老宗明,身兼宗令之职的二长老宗皓,此二人之后,分别站立着两位青年,正是宗世宗阳。

    虽说在乾天山内呼声极高,可能继承妖王之位,可此刻在这殿中,却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而这宗明与宗皓二人,本是天狐宗氏,真正的嫡系子弟,世代都居族内要职。

    不过却在十年之前,被异军突起的宗未然,生生抢去了族长之位。

    而在那下首处,还有着几十人。都是乾天山城内,一些将领官员,以及二十几个实力较强的氏族族长。此刻却大多都是不发一语,做事不关己状。

    殿内真正在说话的,只有这些座椅最后,那十几人而已。

    “妖王之位,已经空置近八月之久。这一天两天还可,空置数月,像什么话?天不可无日,蛇不可无头。乾天山空有数百万雄兵,可最近数月,却只能龟缩不出,被那烈焰山云瑕山肆意侵占属地,就是因城内无主之故。我观宗氏之内群英,有资格继承妖王的,也只有宗阳公子。乃是宗家嫡脉,正可为乾天之主!”

    “乾天之主?嘿嘿!你这些话,又置宗守世子于何地?宗阳公子是宗氏嫡脉不错,可与君上的血脉,却是淡薄的很。即便宗守世子无法修行,不能继承妖王。论到血脉亲近,也该由右庭柱大将继承才是——”

    此人话音未落,却又有人冷冷插言:“右庭柱大将虽是君上兄弟,却是同父异母,贱婢所生。十次统军,四次败北。若非是他,君上昔年早就灭了云瑕山,这样的人,岂能继承妖王之位?妖王大位,不止是看血脉,也要看日后。宗世公子是宗氏嫡脉长孙,以二十之龄,成就先天之境,地轮二脉,英武果决。这乾天山内,有谁能比宗世公子更有资格?”

    听到前几句时,这殿堂之内,就隐隐一阵骚动。那宗师元更是浑身青筋暴起,睁开眼,目带杀机的看了殿下那说话之人。而后又把视线,冷冷地投向宗明宗世。

    虎千秋则嘿嘿一笑,暗自冷哂。地轮二脉了么?进境倒还算不错,可相较于世子,仍旧是渣。

    前阵子中原那崽子还传回了消息,世子如今,居然是夜游之境,进入了先天境界。

    竟然是灵武双修,前次见面时,居然全未曾察觉。

    正暗暗鄙视之时,就听得那宗师元忽然开口,冷声笑道:“我宗师元是贱婢所生,那你宗世又算是什么东西?所谓宗家嫡长一脉,不过一群余孽而已。当初兄长心仁,留尔等一命。竟不想几年之后,反成了祸患!一个外人,也敢痴心妄想这妖王大位。”

    那宗世抬了抬眼皮,却是面色不见任何变化,只唇角微挑,并不反驳。

    倒是那宗明,微微摇头道:“师元此言差矣,世儿天资确是宗氏这一代最顶尖之人。即便君上在时,也是称赞有加,倾力栽培。而且如今我天狐宗氏族内,有近七成之人,都支持世儿。这乾天山中,确无人比他更有资格。”

    “七成?真不知兄长,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说话之人,正是宗皓,冷然一哂:“可为何据我所知,狐部十族,都未有表态。而即便我天狐族内,也有近六成之人,仍旧奉宗守为世子?”

    “一些庶支,理会他们做甚?你宗皓会在意?”

    宗明拂了拂白须,忽然想起一事,透出笑意:“对了!那宗原之事,可有结果?莫非那位紫雷枪,真是弃你而去了?养了近十年,结果还是未曾养熟,反而便宜了别人。堂弟也该反省了。”

    那宗皓的面色,立时一变,然后是寒声嗤笑:“一个背主之人,提他干什么?他要跟随宗守世子,其实也是好事。不过我量他终生,都难再进一步。也不知还能活上几年。更用不着兄长来为我操心——”

第二三一章 乾天正统(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说话之时,宗皓却在以视角余光,斜视着左上首处坐着的虎千秋与邱为。不止他如此,便连这殿内其余诸人,也同样如是。

    皆是心知肚明,这妖王归属,其实还是要取决这两位。

    一位执掌乾天山六十万大军,在军中门生弟子众多,亲信无数,树繁枝茂。一位是铁虎族长,势力不仅是铁虎族十万精锐,更有虎部诸族,也唯其马首是瞻。而且俱是乾天山中,仅次于宗未然的强者。以是东临名将,统军征战,都无有败绩。

    这二人不说话,那妖王即便被这殿内之人联手定下,也同样有翻覆的可能。

    殿内的争执之声,仍旧不绝于耳,柴元却又些不耐烦,皱着眉道:“虎千秋,你也说句话。世子是什么情形,你也清楚。即便如此,也定要让世子登位?”

    虎千秋嘿然一笑,好整以暇道:“是又如何?这乾天山是君上的,君上身死,自然只能由世子继承。什么宗世宗阳,从哪跑出来的垃圾,我不认得,居然也敢来和世子争。要不是这几个家伙,是君上族人,我早一巴掌拍死。老邱,你说我这话可对?”

    此言吐出,整个殿堂中,都是一阵寂静。此前所有人都知晓,虎千秋将亲自遣至宗守身便,可能是仍旧支持世子。

    可似今日这样摆明车马,却还是首次。

    邱为的目光,也微微一亮,露出微微笑意:“正是!说的对极。这乾天山基业,即便是败落,也该是败在世子手中。非君上子嗣,那就有多远滚多远,有何资格继任妖王?”

    灵法空皱了皱眉,是只觉头疼无比。此刻的情形,无疑是最糟糕的那种。

    环视殿内,只见这在座诸人,尽管仍旧沉默。可其中却仍有大半,都是微透笑意。显是对邱为之言,深以为然。灵法空是毫不觉意外,微微叹道:“两位,你们这不是帮世子,而是在害他。这个乱世,强者为尊。世子无法习武,该如何服众?即便我等倾力扶持,可若是他人要对世子不利,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虎千秋一声冷哼,若说强者为尊,那么这世上,日后有可能胜过世子的,又有几人?

    前一个对世子说强者为尊的那位玄山城主,据说后来可是败得很惨,差点就被世子给揍了。

    接着那灵法空又是摇头道:“即便不论这些,世子只怕也继承不了这乾天之主。说一句诛心之言,那烈焰山城与云瑕山城,已开始在若海山脉的入口筑城。云海又有西海涛云城千艘舰船封锁,世子他也不知能不能回至乾天山。可能千秋兄还不知,就在不久前,我听说世子他已经领着玄山城四千精骑,入了若海峡。这岂不是自赴死地?即便侥幸那熊魁风煜未杀他,将他放归。这样的人,也无资格继承乾天山。谁知世子,会否被控为傀儡,又是否与那烈焰云瑕二城,有什么交易——”

    话至此处时,那坐在下首处的几人,无论是宗世宗阳,还是宗明宗皓,都是微露笑意。

    其余诸人,也有部分,透出若有所思之色。

    虎千秋的面色,微微一青,正要说话。忽而视角余光,望见几点红影,骤然从大门之外,穿梭而入。他眉头一挑,将其中一头红迅鸟,握在掌中。

    看见那信筒内的纸条时,不由是彻底的怔住。接着又不信的眨了眨眼,只见那纸上的字迹,仍旧是毫无变化。

    再看着殿内诸人,除了邱为与他同样,都是不信震撼与狂喜之人。其余几位,同样接到红讯鸟传信之人,莫不都是神情忽青忽白。唯一有些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眼中的不敢置信。

    ——初看之时,也确实是无法相信。阵斩四将,以三千铁骑,踏破四十万军阵,这也未免太过夸张。他当时第一个感觉,是自家那个笨蛋儿子,在编故事耍他。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崽儿,是越来越蠢了,连撒谎都不会。回来之后,定要狠狠打一顿板子。

    直到此刻,望见殿内这诸人的表情,心里才有了几分底气。自己的儿子出了错,总不可其余几人派出的探子,也同样出错。

    居然是真的,那云瑕烈焰四十万联军,真的是败了!败在世子手中!

    虎千秋顿时只觉是一股无法压抑的狂喜,冲上了心头,止不住一阵阵哈哈大笑,声量雄浑,震得这殿堂里的门窗,都是阵阵发抖。无数灰尘簌簌落下,甚至传至殿外。令那演武校场之上的五万乾天山将卒,都是惊奇之余,又一头雾水。

    而在殿堂之内,所有诸族族长,与那一众有资格列席的将领官员,也同样是莫名其妙,看着狂然大笑中的虎千秋。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只从那宗明宗皓与灵法空几人那复杂的面色,可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多半是对世子极有利之事。

    那笑声久久不息,直到邱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隐蔽的踢了身旁的虎千秋一脚。后者才笑声渐息,不过嘴唇却依旧咧开着,仿佛合不拢一般,嘿嘿笑着站起了身:“一件大喜事!我乾天山今日,又出了一位无双将才。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宗原统帅玄山城三千铁骑,大破云瑕山五万铁骑,又连续攻破七阵,连斩四位玄武宗师,诛杀云瑕山世子风煜。又有我乾天山玄狐铁骑及时赶至,阵斩四十五位灵师,生擒烈焰山雄魁。若海山脉内十四处灵石矿脉,已可保无恙——”

    那话音未落,整个殿堂之内,就是一阵哗然。而那殿外,也是传出一大片的嗡然声响。

    无论是殿内殿外,都是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神情或是兴奋,或是沮丧,或是与有荣焉,不一而足。

    宗原宗阳,先前都未能看那红迅鸟带来的消息。此刻是一脸的煞白,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灵法空与宗明宗皓几人。只见这几位,都是面色沉重,微微颔首。

    特别是那宗皓,面上几乎毫无血色。身躯微微发颤,两只手更死死紧攥着,目中忽而凶狠忽而后悔。

    虎千秋眯着眼,偷偷看了此人一眼,然是暗暗一哂。决定在伤口上加把盐,继续大声道:“还有一事,要教诸位知晓!宗原那家伙,不止是连斩四位玄武宗师。更在战场之上,妙悟狂霆枪意,想必一两年后。我乾天山城,必将再多一位玄武宗师,一位无双猛将!据说战后这小子,向世子血誓效忠之时,更引动天兆,聚雷为证!”

    那本来已经稍稍安静下来的殿堂内,立时又是一阵轰然。

    几乎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目露错愕惊容。

    “这宗原,居然是真的跟了世子?”

    “也不出意料,毕竟世子殿下,才是君上的嫡子,我乾天山正统。你们看那宗皓宗阳行事,可似是人主?”

    “血誓天兆,据说只有承有天命之人,才会如此。这万年以来,也不过寥寥十数例而已。这些人,也莫不成就一番大业,一段佳话。能得这无双将才效力麾下,岂非是说世子,他也同样是承了天命?”

    “只可叹那宗皓,精心调教豢养,辛苦了几年。结果却轻易就被人笼络了去,这样的天才,居然就白白便宜了别人——”

    “还说什么量那宗原的修为,终生再难进一步,活不过几年。这可真是打脸!”

    宗皓的嘴里,已经渗出了血丝。那宗原突兀的崛起,突兀的背叛,已令他难受到了极点。也分外受不得,那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讥诮目光,其余十几道微带怜悯的视线,更令他胸中是怒火狂燃,偏偏又发作不得。

    最后干脆是重重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一拂大袖,大步往殿堂之外走去。

    目中凶芒隐透,仿佛风暴隐聚。

    虎千秋亦有所觉,却毫不在乎,不屑地一哂。

    宗原能悟狂霆枪意,那么之后的修行,就再无碍难。一两年间突破到玄武境界,绝非虚言。

    这宗皓即便再怒再恼又能如何?天位武宗不出手,凭此人的本事,料来也耐何不得宗原。

    当下只眯眯笑着,看着这殿内诸人。

    那灵法空面色变幻了一阵,就又沉静了下来,长身站起:“虎兄,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如何?诸位可以散了!”

    说完也不待虎千秋同意,就径自往殿门之外迈去。而随着此人离开,那宗明也是铁青着脸,紧随着离开。

    柴元则是陷入了深思,许久之后,才站起了身。似是想要开口,对虎千秋说什么,最后却又骤然止住,才悠然一叹,同样是神情萧索地,转身离去。

    这个殿堂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仍有大半人,仍旧安坐殿内。虽是目带着几分喜意,却都不再出声,各自肃然不语。

    虎千秋则似笑非笑,看向了宗师元:“师元,那宗世宗阳也还罢了,既然是起了意要与世子争,那就再无退路。你是世子亲生叔父,殿下也待你如手足一般。难道真忍看这妖王之位,落于他人之手?”

第二三二章 龙若逆水(求推荐求月票)

    那宗师元的面上,明显是透着几分苦涩:“就是因不情愿,所以才欲他们争上一争。可到如今,却已是身不由己——”

    又目露迟疑之色:“守儿能在界浮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可令宗原那般的大将之才效忠,绝不是外人眼中的无能之辈。或者真能继承兄长基业也说不定,此事我再考虑考虑。”

    说到这一句,也是忧心忡忡的低头往外行去。

    虎千秋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再扫视了一眼殿内,忽的是眼神一怔。只见那宗世,居然还未离去。而是冷笑着看过来,嘴唇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虎千秋仔细辨认了一番,而后目光,是猛地一缩。隐隐辨出,他宗世之言,仿佛是‘是你逼我’这四字。

    ※※※※

    乾天山城的城主内,正一片喧嚣议论之时。东方云海,一处云雾缭绕的小岛之上。

    同样是一只红迅鸟,穿空而至。不过其身周却赫然一团团灵纹缠绕,滑翔飞行之速,超出寻常的红迅鸟足足五倍。落下之时,却是一处清澈之至的小湖之侧。停在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俊俏青年手中。

    片刻之后,这青年却是面色一青,右手猛地一握,将那鸟儿握成了粉碎。

    在他对面静静坐着一人,白衣白袍,此刻见状,顿时眉头微蹙:“寒师兄,到底何事如此震怒?这鸟儿何辜,要下这等杀手?”

    这个人,面容方正,气度雍容,竟赫然便是凌云宗三代首席龙若!

    而对面的俊美青年,微微一怔之后,立时醒悟,露出抱歉之色:“龙师弟勿恼,是逆水失态了。只因一俗事气怒攻心,差点心神失守。”

    当看向手中,那歉然之意更显。

    “一时暴戾,竟至于斯!”

    轻声一叹,寒逆水的袖中,蓦地几张符箓飘出。悬于半空,而后那符箓之上的符文,渐渐闪现处银色光泽,一丝丝细弱游丝的细线喷吐而出,将那红迅鸟的尸骸包裹。

    而寒逆水的手中,亦是一点点灵光闪现。

    片刻之后,就只见那碎散的血肉,竟是一点点的收拢。就仿佛是时光回塑一般。那红迅鸟的身躯在快速的复原,不过片刻,就已睁开了眼。竟仍是灵动之至,扇动起了翅膀,往高空飞去。

    龙若始终默默地看着,直到那红迅鸟飞走,这才一笑:“寒师兄这手大回魂术,当真了得。生死人肉白骨,真可谓是夺天地之造化!”

    “不值一提!这门大法,我还远未修成。还需借助师长符箓,才能使用。复生一个才死不过数息的红迅鸟儿,也算不得什么——”

    寒逆水说到此处,眸子里也全是自讽之色:“倒是龙师弟,真叫我惭愧。记得四年前你还只是初入还阳境,这时居然已是到还阳巅峰。只怕再过两年,就要开始塑体了吧?我痴长你十余岁,修行之日,更比你早了二十年。结果到如今,还只是一介二符还阳。”

    龙若闻言一笑,默然不答,这些话也答不得。目光一转,却忽的心中一动,仔细看向了寒逆水的手中。只见那丈纸条之上,竟赫然有着‘宗守’二字。

    微一思索,龙若便又开口:“寒师兄,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将你方才烦恼之事,告知于我?龙若或者能助你参赞一二。”

    那寒逆水眉头一皱,这龙若行事,一向都极有分寸,怎么今日忽然如此冒失,问人私事?

    本待不答,转眼见对方神情凝肃。犹豫了片刻之后,终是一声苦笑:“此事告知师弟也是无妨,反正此事过些日子,迟早是人人皆知。前些日子,贵宗不是有令谕,令我东临云陆诸宗,尽量结盟守望,联手互助以抗大劫么?我宗掌教最后选择的,就是丹泉宗。与此宗掌教定下一门婚事。以五枚寒玄古丹,换此宗一女弟子过门,为我双修之侣。”

    龙若微微一怔,忖道这与宗守又有什么关系?不过,需要付出五枚寒玄古丹,这丹泉宗的那位女弟子,必定是天赋极其杰出了。

    “联姻么?这是好事,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确实是出了事情,不知龙师弟,可听说过轩辕依人。”

    见龙若眸子精芒一闪,显是有所听闻,寒逆水也就不再介绍,愁着眉道:“此女原有一位未婚夫,乃是乾天山世子。本来丹泉宗早有保证,可以将这门婚事退掉。可几日之前,也不知那宗守,用了什么办法。竟令那位轩辕城主当众开口,立其为玄山城下任城主。又亲口定下了婚期。我也不瞒师弟,方才不仅仅因颜面受损而生脑意。也因我对那轩辕依人,是颇为倾心,欲结为良侣——”

    龙若目中,已是有些了然,不过仍有些不解之处:“那也无需动怒,贵宗位列十九灵府之三。那宗守贵为乾天山世子,虽也有些身份,却毕竟只是一介无法修行的废人。即便贵宗不亲自动手,日后也多的是办法除去此人。”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着再轻松随意不过之事。

    “师弟你是不知。”

    寒逆水看了看手中的信纸,语气仍是苦涩道:“就在方才,我宗弟子报讯于我。那宗守在若海峡,以三千铁骑,击破云瑕烈焰四十万大军。其麾下宗原,冲阵无双,以四脉武宗之身,连斩数位玄武宗师,怕是有绝代名将的资质。据说此人血誓之时,竟似是引动了天象。还有依人她,也是东临云陆真正的丹药天资第一。双脉之身的体质,或者能难得了别人,却绝对难不了她。再以乾天山的资源,怕是三五年间,就可解决——”

    当听到前几句时,龙若的神情就已是微变。冲阵无双,以四脉武宗之身,连斩数位玄武宗师,血誓天兆。

    那宗守的麾下,竟有这样的人才?

    心中微微有些后悔,龙若旋即却又压下,微微一笑:“若是为此事,寒师兄就大可放心。这个宗守,我也知晓。此人不止是双脉之身而已,更神魂残破,具天人之障。他身上血脉,除了七尾天狐,更有那陆家焚空之血。偏偏是不知厉害,要灵武双修。如是他不再修行也还罢了,若继续在这灵武两道之上走下去,必定是自燃而死!即便过了这一关,也破不了天人之障。”

    “竟有此事?”

    那寒逆水神情微松,眼眸之中,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之意。不过当凝思了片刻之后,还是摇头:“即便真如此,也仍旧难办。那乾天山虽无天位之上的强者,可却聚有雄兵数百万之巨,与云陆气运相连。如今更有无双将才护持,人间兵战之道,未必能胜。我上霄宗虽强,却也未必就能令那宗守让步。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寒逆水也不是自问清高之人。不过除非是万不得已,不屑用之——”

    龙若面上,顿时闪过了几分赞赏之色:“寒师兄果然是磊落坦荡!”又思索了片刻道:“此事无妨,正因那乾天山太强,才必定是要卷进那阴龙峡之事。即便多了一个宗原,也仍旧危如累卵。那宗守若不去继承妖王之位还罢了,他要真当上乾天妖王,那就是真正是离死不远。即便那宗守侥幸活下来,也仍有办法。我凌云宗与此子颇有些交情,到时或者能说动他放弃这么婚事。凤凰不与凡鸟同群,东临云陆后辈第一丹道天才,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想想就知是不可能之事。我观那宗守,也不像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蠢人!”

    寒逆水立时大喜过望,朝着龙若深深一礼:“那么到时候,就拜托龙师弟了!”

    “我与师兄意气相投,能够帮一把,自然不会坐观!更何况令东临诸宗合力联手应劫,也是我宗掌教的法旨。此次灵潮大起,正该同气连枝才是,”

    龙若笑了笑,伸手虚扶。正欲说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钟鸣之声。立时微一挑眉,望向那钟声来处,直待三声过后,才若有所思道:“应该是诸位长辈,已经把那事情谈妥。这一次,居然费时两日之久,实在令人惊奇。”

    “不奇怪!”

    寒逆水也站起身,看向了远方:“师弟不知,此番不止是那聚龙山武圣留影名额之争。更有兽晶灵石价格大跌之因。听说师弟这几月闭关修行,恐怕不知道吧?就在十几日前,因有人大量购买低阶灵丹之故。五陆十二岛诸宗诸派,所有世家,都对灵潮隐有察觉。而后是倾力抛售。以至现在那些兽晶灵石,已经是只有原本价格二十分之一。而爆跌之势仍旧未止。说来此事,也与那宗守有关,就是此人拿出百余枚七阶兽晶,大肆收购。据说此子已是赚的是盆满钵溢,偏偏又知收敛,只过了几日,就转手把所有丹药,以市价转给了太元宗与五绝山庄,换得这二宗庇佑。可惜了,此子无法修行,否则只凭此子的智慧,未来的成就,定然不凡——”

    龙若的神情,立时一阵恍惚、怎么又是这宗守?

第二三三章 皇焰燃灵(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若海峡内,那兵营里的一处大帐中。宗守正苦着脸,看着手中。

    一夜收刮,就只得了两个药瓶,再加上几枚六阶兽晶。

    再还有就是旁边放着的几把灵兵稍稍值钱。

    “就只这么点东西?小乾坤袋了?你们不是才从界浮城回来,别告诉我是空手而回?其他的也就罢了,这地极丹总能有十枚八枚吧?我听谭涛说过,似乾天山与玄山城,每年都会向东临诸宗,订单采购十几二十枚地极丹,用为玄武宗师的供奉——”

    “小乾坤袋乃隐世宗门独有之物,你们乾天山都没有,我们烈焰山自然更没有?”

    雄魁半跪在地,神情无奈。几乎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宗守:“至于界浮城,我们烈焰山到底是被谁坑惨了?我烈焰山总共只换不到十五枚地极丹,大部分都要立刻送回。我即便身为烈焰山世子,也不能多贪,手中只这两枚而已,绝无欺瞒!”

    宗守不禁掩面,只觉是自己的小心肝,实在是承受不了。原本以为这一次,多少能找回些本回来。可事实是除了这从雄魁还有那风煜身上,弄到四枚地极丹之外,其余有价值的东西,真是一个也无。

    而令他满抱希望的兵营里,也只储存不到七天的军粮。虽说是足有四十万人的份,可价值却还比不过于一支风暴炎箭。再还有,就是一些建城用的土石材料了。

    啊,对了!还有数目百万的箭只,大约两万套左右的备用兵器战甲,以及二十万枚二阶兽晶,

    这大概是唯一值钱一点的收获了,可惜其中大部分。都没法带着,只能遗憾的烧毁,或者干脆的丢弃。

    这一次说是血本无归,绝不为过!

    宗守不禁是暗暗咬牙,所以那妖王之位,他这次是一定要到手不可。不把乾天山握在手中,就真没半分止亏为盈的机会。

    而看向雄魁的眼神,也渐渐的危险起来,摸着下巴开始琢磨。

    “这样吧,宗原,砍下他一根手指,让人送回到烈焰山去。告诉他老爹,就说至少二十枚七阶兽晶的赎金,我才肯放人。”

    雄魁的脸,立时一阵发白。眼见肃立在宗守身后的宗原,蓦地踏前一步,急忙摇着手道:“且慢!一根手指而已,我雄魁不在乎。不过我焰熊一族的规矩,只要被他人俘虏过,就再不可能继承族长之位。以我那老爹的性情,多半一枚一阶兽晶都不会付。我的手指,世子你砍了也没用。”

    宗守神情一怔,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宗原与弱水。

    而这二人,也都微微颔首,表示雄魁所言不虚。

    宗守顿时心中一阵冰凉,他原本还打算敲诈一笔,然后在这雄魁魂识中做些手脚,再放回去,一举数得。

    可听这雄魁说来,似乎这次他连半枚一阶兽晶。都不可能拿到。

    眼神也不由更是冰冷,闪烁不定。

    ——小乾坤袋没有,地极丹没有,也换不到钱,那这家伙活着还有什么用?

    沉吟了片刻,宗守又心中灵光一闪:“宗原,那风煜的头制成尿壶之后,真能卖钱?你别骗我?”

    宗原面容顿时阵阵抽搐,不过还是语气冷静道:“禀世子,这几年乾天山有不少人死在风煜手中,其中更有十几位出身大族,亲族俱皆身家豪富。自然与这雄魁结怨的,也有不少。”

    宗守立时眼神微亮,这雄魁丈余高的庞大身躯,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一个金光灿灿的大尿壶了。到时最好让人镶上几枚宝石上去,做成艺术品,多半能卖个大价钱。

    那雄魁早已是闻言知意,一阵欲哭无泪。本就是为避免自己头骨被人制成溺器,才最后放弃了尊严,选择了投降。可听这宗守的语气,似乎仍旧避免不了成为尿壶的命运。

    一想及日后,别人的黄金液,就要撒在自己的脑袋壳里,就只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简直难以忍受。

    心中正绝望之际,雄魁忽的心中一动,眼珠子转了转,就决然开口:“钱我雄魁拿不出来,不过我却知晓烈焰山城的城防图与灵阵结构。”

    宗守这才是杀机稍敛,似笑非笑:“算你识相,不过要想换这条命,还是不够。继续——”

    那雄魁轻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就再不犹豫,没半分心理负担道:“我还知烈焰山辖下所有诸城防图,兵力虚实。甚至烈焰山所有诸族恩怨,谁是我父往真正亲信,谁暗存反意,都可告知。不知这些,世子可还满意?”

    宗守却是一阵沉默,不置可否。许久之后,就在那雄魁渐渐不安时,才忽的一笑:“烈焰诸城的城防图?确令人心动,不过还是太遥远了些。宗守依稀记得,你们焰雄一族,世系相传一种心法。叫什么来着?皇焰燃灵决,据说隐含一个大秘密,还与上古一位妖皇的道统有管?”

    听到妖皇道统四字,那宗原初雪,就是悚然一惊。

    而那雄魁的面色,也瞬间再次转位青白。这一次,却是神情沉凝,默默不言,不发一语。目中光泽,渐渐诸位死寂。

    宗守眼微微一眯,只见这情形,就已知这次,估计是问不出来。却毫不在意,挥了挥手:“宗原雪儿,你们退到门口去!”

    宗原眉头不禁一挑,仔细注目了雄魁一眼。也没怎么迟疑,就与初雪,一起退到了十丈之外的帐门处。

    接着宗守也不说话,眼半阖半闭,就仿佛睡着了一般。雄魁的呼吸,却渐渐粗重,一双手臂,忽而紧崩忽而又松开。直过了半晌,都无动作。

    宗守哑然失笑:“不敢么?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没有,若能擒住我返回烈焰山。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就这么忌惮?宗原,再退十丈!”

    宗原眉头皱了皱,正欲依言退出帐外。那雄魁的身躯,就蓦地爆起。

    身上一阵蚕豆爆裂般的炸响,那本该是被封锁住的轮脉,竟全数震开。整个人更如被压到了极致后再放开的弓弦,虎吼着一掌抓向宗守。浑身上下,竟是焰光闪耀。

    眼见那宗原初雪,都十几丈外,已经救之不及。雄魁的目中,立时一丝喜色微闪。

    成了!他虽不知这宗守,为何会如此之蠢。也不解其中,那诸多疑点。只知晓自己,只需擒住这宗守,自己今日,就可脱身。说不定还可尽雪前辱,把这宗守宗原的脑袋都摘下来把玩。

    手距离宗守,已是近在咫尺,正心神兴奋之际。却忽的只见宗守面上,透出一丝隐约笑意。

    然后向左轻描淡写的一踏,就已避开,居然正是雄魁手臂无法企及的死角处。

    右手中剑光一闪,赫然穿梭入那密布的浩烈罡劲之中,猛地以剑脊,狠狠敲在了雄魁的一侧手臂上。

    而雄魁也只觉自己的右手一阵发麻,就只觉是仿佛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然后一股刁钻到了极点的气劲,蓦地穿入到自己体内,而后四面八方的散开。要倾尽了全力,才能勉强抵御住这些忽冷忽热,更令他身躯麻痹的电光侵袭。

    不过这一刻,雄魁的眼神,却全是茫然不解。心内更在意的,也非是体内乱患的真气。而是宗守方才那妙到毫巅的一闪,那全然出其不意的一剑,

    直到险些冲出这营帐,才猛地醒过来,而后一双瞳孔,立时缩成了针状。

    这宗守不但会武,而且实力不俗!居然已是先天之境,剑术精绝!

    果然传言不可信,世人只道紫雷枪宗原灵气尽失,必将泯然于众人。却骤然爆发,妙悟狂霆枪意,连诛四位玄武宗师!

    而这宗守,传言里的废人,却居然是隐藏如此之深。

    ——一个十四岁的先天,他雄魁号称烈焰山最为出众几个天才之一。在药物辅助之下,也是直到了二十一岁,才突破的先天境界!

    这宗守居然只以十四,就到了先天境界!

    如此说来,那宗原退开,也是因知晓他这主人,定然无恙之故——

    心中却没半分退却之意,二者差距,仍旧是五个阶位。他雄魁的战力,更能与玄武宗师比拟,更有底牌未用。就不信,擒不下这宗守。这个才十四多一点的小子,总不可能比那宗原还更变态!

    念头一起,雄魁就在快要冲破帐幕之时,蓦地折身,身周火焰,赫然再增数倍。然后又复凝缩,转成了银白色。那一身气息,也更是罡猛霸烈,将整个营帐都笼罩在内。

    而雄魁的身形,这一刻也更快数分。整个人化作残影,又是一掌,向对面的少年遥遥抓去。整个过程,也与之前一般,尽量无声无息。

    宗守却唇角微微挑起。果然!这雄魁所习的,正是那焰雄一族秘传的皇焰燃灵决!前世之时,他只偶尔得瞩一个残本,口诀实在缺少太多,一些关键之处,始终无法明白。此刻通过那灌入对方体内的气劲,遥遥感知对方的真劲运用,那些遗缺无法复原的地方,顿时清晰明了。

第二三四章 枪出如潮(求推荐求月票)

    一边在脑里推演着,宗守一边脚步再次往前一踏。整个人竟是不退反进,迎着那罡烈炎劲,猛地一剑刺去。

    剑至半途,一股水火二气缠绕的螺旋剑劲,就蓦地透剑而出。

    剑光闪耀,竟是直接把那浩荡罡风轻松穿透,直刺此人咽喉。

    那雄魁的目光一眯,下意识的就想一巴掌,把这口剑拍开。可当他的手才刚刚挥动,就目中急剧一缩,全是惊色。

    只简简单单的一剑刺来而已,最多也只有些微不足道的振幅。然而这一刻,他却只觉是自己,无论如何抵御,都无法避免这剑,刺入自己咽喉之内的结局。

    几乎是下意识的,雄魁的身影暴退,右手仍旧一个掌刀甩出。无数的银白火焰喷薄而出,赫然化作一道数丈长的火鞭,向宗守的腰际,横空斩至!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焰熊族的皇焰燃灵决,果然不凡!”

    宗守微亮,手中的剑仍旧一刺一震,狠狠‘啪’地一声,抽在那雄魁的下巴上。而后又信手往旁一斩,就把那焰鞭彻底击碎。身上不沾半点火星,遥指着雄魁,温和一笑:“总算是拿出了点真本事出来。不过要想擒我逃生,还远远不够。”

    雄魁的神情,却是难看到了极致。一口牙死死咬着,使那牙龈渗入丝丝血痕。更一股爆裂的螺旋气劲,冲入自己下颌之内,也同样水火旋绕,要顷尽全力,才能驱除

    此刻即便再怎么白痴,也能知晓,对方根本是有目的地引诱自己动手。

    这个宗守,远不止是他想象的武道不弱而已,更是剑道通灵!

    若对方存有杀心,那么刚才两剑,就已可要了他性命。

    这一刻,他简直有种骂娘的冲动。

    要是这位乾天山世子,真是传言的废物。那么他与风煜这样的,又算是什么?渣滓?

    早该想到,能令宗原这样的人物,甘心效力,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废人?

    宗守却仍旧是半闭着眼,继续感测着对方体内的气息变化,目中渐渐地隐透喜色。

    这皇焰燃灵决的原理,他基本已经了然。固然还有许多地方,无法尽知。不过以他的武道经验,却已足可将这拼图完成。

    正想着此人既然已经不动手,那就干脆将这家伙彻底解决时。

    就只见雄魁再次闷吼着虎扑而至,整个人就宛如是一堵巨墙,横压过来。目中的凶戾之色,几乎化为实质。

    此前出手时,他都倾尽全力,压制着声息,以免惊动帐外之人。此刻却是全然不顾,这一掌抓出,使整个帐内的温度,立时提升数倍,劲气四溢!那地毯幕布,竟都开始无风自燃。

    而第一个感觉不对劲的,就是如标枪一般,矗立在营帐之外的宗岚。

    被宗守被安排在帐外守卫,宗原那臭小子,却反而能跟随世子入内。宗岚正是眉头紧皱着,心里颇有些吃味不满。

    此刻闻得帐内的虎吼之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入其中。

    当远处的情形跳入视野时,宗岚立时是双眼尽赤,下意识的就欲往前一个疾扑。

    可当他身影刚动,旁边就又是一道酷烈枪劲,疾刺而来。将他的前冲之势,尽数堵截。

    “宗原是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宗岚一时就只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揪。是了,以这宗原的性情,岂肯甘心为世子效命?

    若是宗守死在这雄魁手中,那么这家伙,自然也不用受血誓约束。

    可旋即又觉不对,宗原的枪劲,似乎仅仅只是为拦截而已,并不带杀意。而且以这种方式,即便能脱离血誓约束,自身也必定损伤巨大,得不偿失。

    未及细思,宗岚就已拔刀而出。将那刺过来的枪影,一刀斩开。

    然而这时候,就听远处,竟是‘啪’地一声脆响。

    而宗岚的身躯,也顿时定住。

    ——老天,他看见了什么?倾尽全力,往宗守虎扑而去的雄魁,却被一口明晃晃的剑,猛地击在面颊上。整个人,竟被生生抽飞数丈。

    而那长剑的主人,赫然便是本该是危在旦夕的宗守。

    本来还是有些不信,可瞬间之后,那雄魁就已是再刺扑至。

    气势汹汹,整个人,宛如是一头燃烧银白火焰的巨熊。那双手,也仿佛可撕裂一切。

    可才刚至宗守的面前,就被宗守干脆利落的,一剑抽开。

    这一刻,眼前这二人的情形,在宗岚的心目中,是彻底的颠覆倒转。

    本来是该如巨熊搏兔的雄魁,已经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却根本没半分威胁力的兔子。而那应是手无搏击之力,闭目待死才对的宗守,此刻却是化身雄狮,在挑逗戏耍着一只红了眼的小兔。

    直过了半晌,宗岚才回过了神,紧接着,却猛地一声爆喝:“所有人都给我TMD退开!三息之内,全给我退出五百丈外!谁敢偷窥,谁敢以灵识妄自测探,我宗岚必定取他人头。”

    那营帐之外,本待随后跟随的玄狐骑士,都是一阵面面相觑。虽是奇怪,却仍旧还是依着宗岚之言,背过脸,往五百丈之外退去。

    而宗岚这时,却是深深一个呼吸:“少主他原来已会武?我没看错的话,少主他——”

    看着眼前,宗岚目芒闪烁着,不敢确定:“似是剑道通灵?”

    “世子剑道,确是胜过我等百倍!”

    宗原微微颔首,然后又语气淡淡道:“不过世子主修的却是灵法,如今已是夜游灵师。”

    宗岚心脏又是一阵猛缩,不过这一刺,却与之前的心悸不同,而是带着说不尽的欢喜。

    当听到夜游灵师四字,本来是下意识的不信。可旋即就又发觉,宗守每一步,就是借助四周灵能。故此能不畏白焰,周身上下,果然也是几个灵法加持,身上也颇有几件品阶不凡的灵器。能够硬撼雄魁,而丝毫不落下风。

    又双目圆瞪,看向边缘处,正静静跪坐着,仿佛隐形人一样的弱水。

    刚目透出问询之意,就只见弱水也看了过来,眼眸内是纯净无比:“说过的,少主很强,不用担心。”

    宗岚顿时又是一阵无语,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也算是跟他说过?

    宗守那边,抽了雄魁几剑。似乎是终觉不耐,摇头不止。

    “可惜了!你一生修为,只到六脉武宗境界。这皇焰燃灵决,还远不到家。宗原,把你的枪给我!”

    宗原是毫不犹豫,把手中的紫雷枪远远抛去。宗守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只见枪锷上的聚元珠还在,上面的灵阵,却已不见踪影。

    宗守也不在意,握着枪尾处,一杆枪笔直的遥指前方。

    “那狂霆枪意,你虽悟得不错,却只能借势而成,未得根本。我今日再使一次,看清楚了!”

    话音方落,那紫枪周围,就赫然间全是耀眼紫光,无数电蛇凭空生成,四面八方的,往那枪尖汇聚。

    宗原神情微怔,立时眼现喜色,仔细注目。而那雄魁,此刻却又全然是另一种感觉。

    只觉此时的宗守,所聚的雷光,不及之前宗原施展狂霆枪意的十分之一。

    然而却更是凝聚,完整的收入于身躯与枪刃之内,一身气息,也更是危险!

    而后下一瞬,就见那枪尖,仿佛微微颤了一下。随后满天都是紫枪残影,这一瞬之间,也不知到底刺出多少次,只知是如一道道致命枪影,疯狂的穿梭而来。

    雄魁虎吼了一声,根本就不敢正撄其锋,倾尽了全力,猛地向后暴退。

    眼前的紫色枪刃,忽隐忽现,忽实忽虚,遮天蔽日般笼罩而来。他双臂不定的挥舞,试图抵挡。然而却全无法与那枪身接触。

    只觉自己的身躯,被那紫色的枪影,一枪又一枪的刺穿。在他身上,也不知刺出多少个孔洞。

    而待得那漫天的刃光,终于全数一敛之时,宗守的人影,仍旧站在十丈之外。正皱着眉头,似乎在凝思着什么。

    而雄魁则是气力骤然全失,无力的跪倒在地,低头看着这全身上下,竟是数百个血洞。

    幸亏是这宗守,似乎还是收了些力道,手下留情了。那伤口都刺的不深,未曾真正伤及到要害内脏。

    可即便如此,这数百处伤口,也仍令他奄奄一息。

    宗原目中,却全是璀璨神芒。不过并无焦距,似乎是正在全神回忆思索着。方才那枪出如潮画面,足以令他铭记一生!

    这才是真正的狂霆枪意!

    宗岚则是一阵默然,以不认识的陌生眼神,看着宗守。

    刚才竟是连他也数不清宗守,到底是出了多少枪。

    若非是深知眼前,确然是君上的血脉,神魂也明显是纯净无比,无不谐之处。他几乎就以为对方,乃是冒充,又或是夺舍。

    宗守疑惑了片刻,就清醒了过来。随手把手中的枪,丢回给了宗原,然后又再次陷入了深思。

    ——他对自己的实力,是心中有数。自己的枪术,本不该这么强才对,绝不可能强到这雄魁,连一枪都无法挡住。

    方才出枪之时,竟仿佛能感觉,自己的真气与灵能,在那一霎那,似乎是出奇的谐和。

第二三五章 灵武再现(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方才那一枪,似乎是灵武合一?”

    宗守眯着眼,仔细回思方才的那种感觉。不对,应该还差了许多。不久前,他利用雷电磁力,推动枪势,又全力刺激真气肌肉,总共出了二百三十四枪。

    而若是真正的灵武合一,那么来个一千枪都不在话下。力道更非是此刻的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那时的实力,即便较之那些地轮九脉的巅峰玄武宗,也不遑多让。

    这几百丈方圆,所有事物,也都将化为尘沙。

    不过这魂力以及天地灵能,与自身体内的内息气血,并不冲突倒是真的。而且比之几日之前,似乎更为亲近了。

    简单一点的解释,就是以前魂力真气,是一加一等于一点五的效果。而现在,却是一加一等于二,自然是实力大增。

    这样下去,搞不好,自己可能真有几分灵武合一的希望——

    心中臆想了一阵,自己实力爆增,然后在这东临云陆称王称霸的情形。宗守就又自嘲一笑,这魂力与真气协调不难。大约到突破到天脉境界之后,就可慢慢做到,

    可要说将二者合一,哪怕是那些踏入仙境的强者,也差了几条街。而即便是圣境,能够做到的,也少之又少。

    至于自己,武道也还罢了。灵师根基,其实浅薄的很。就不用去幻想了,也强求不来。

    宗守又掌心聚力,一团火焰忽然喷薄而出。竟赫然也是银白色的火焰,与方才雄魁身上的银焰相较,除了色彩稍淡,有些螺旋气劲的特征之外,就别无二致。

    而那半跪在地上的雄魁,更是双目猛张:“这是皇焰燃灵决!你是从哪里学会?”

    忽而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雄魁眼里全是惊骇之色的,定定的看着宗守,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艰难无比:“难道是刚才?只与我交手六次而已?”

    此刻不止是雄魁,就连这周围的其余几人,也同样是怔住。只交手片刻,就完全推测出一门顶级秘法的诀要。哪怕是仙武境的强者,也无法办到吧?

    这等样的天赋,简直就是非人!

    那宗岚宗原,这些心里一直就在奇怪,宗守到底是如何拥有这样的恐怖剑术,深紫对那枪术似乎也颇有些造诣。

    这时却都纷纷露出恍然之意。能在几十个呼吸中,就将一门近乎完整的顶尖秘武,全数推演出来。这样的人,若是精研剑道,能在习武后的几年之中,达到这一境界,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之事。

    对众人那讶然目光,宗守是浑然不觉,仍旧在潜心钻研。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将手中的银焰,重新收束。

    仍旧是若有所思,他之所以要从雄魁这里,学会这门功决,主要还是因自己与依人。皇焰燃灵决,乃是上古云荒时代所传,最为强横的几门火系功法之一。不但是对他完善撼世灵决,有些用处。更可助他,完善轩辕依人的那套功法。

    至于这门秘武,所关系的上古妖皇传承,他倒没怎么去想过。

    后世在那图书馆中,也没看到过多少这方面的详细资料,

    只知后来那烈焰山,也确实出了一位强横人物。据说是继承了上古一位妖皇秘传,不但武力强绝,手下更建了一支可与血云骑比拟的精骑。总数只有两千,却无敌一时。

    在灵潮时代,很是强势。也曾盖压东临云陆,使诸宗都退避三舍,占据了二十多省的地盘。

    不过此人崛起虽快,陨落也同样快极。短短六年,就已陨落。被回复了部分元气的凌云宗,纠合东临各方强者围杀,死的是壮烈之至。

    这个人,该不会就是眼前这雄魁吧?

    宗守回过神,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全身染血的烈焰山世子。

    而后是微微摇头,传说那位烈焰山妖王,身死之时,身中一百四十九拳,二百二十一剑,另还有枪伤刀创无数。

    临死之时,仍旧是奋力搏杀,与两位天位武宗同归于尽之后,大笑而亡。

    眼前这雄魁的形象倒是对了,不过这气质,怎么看都是不像。

    这家伙,是决然做不到那样的豪迈。当时他读此人的传记之时,当真为之心折。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雄魁,与那人联系在一起。

    哑然失笑了一声,宗守这才注意到周围众人,那讶然视线。

    先是愣了愣,片刻之后,才隐有所悟。不由暗暗皱眉,这事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对这几人说,这皇焰燃灵决的秘本,自己早在前世之时就已看过,而且是包括大半内容?

    再仔细一想,其实也非是坏事。宗守便干脆装作不知,把手中剑也收起,仍旧意味深长地看着雄魁:“事情办完,可以走了!至于这家伙,让人给他治治伤,要是没死的话,就让他把城防图画出后,自己跟上来。”

    说完之后,就径自往远处车队的方向行去。

    初雪一阵愕然,片刻之后才急忙追上,一脸奇怪道:“少主,就真不管他了?这雄魁不逃跑就不错了,还会自己跟上来,他又不是蠢人?”

    宗守一笑,朝向一旁的宗岚笑问:“如果叔父是这雄魁,会不会跟上来?”

    宗岚不假思索地便摇了摇头:“不会!”

    眼神是异常复杂的,深深盯着宗守打量。既觉欣然,又感陌生。一瞬间,就仿佛是种君上再世之感。记得以前,他那位未然兄长,偶尔朝他问话时,也是这般的语气。

    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平淡中夹含自信,更不乏杀伐果决。

    瞬间失神之后,宗岚就又收束起了所有心思,解释道:“此人透露的那些城防图,只是小事,可这皇焰燃灵决却是非同小可。若是烈焰山那位知晓,即便雄魁是他亲子,也会全力将他斩杀!这雄魁除了跟我们去乾天山,根本就没别的活路。”说话之时,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察觉。自己语气里已多出几分恭谨,一如宗未然仍旧在世之时。

    “所以这样的家伙,即便任他溜走也是无妨!”

    宗守一笑,用手指头弹了弹初雪眉心,接着又是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岚叔去过沉沦云海,那么可知我父亲是生是死?那边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宗岚身形猛地顿住,忽而羞愧,忽而恨恨。半晌之后才忽然握紧了拳,死死咬着牙道:“宗岚无能,至那沉沦云海数月,都不知君上吉凶。只知那附近,还有几位天位武宗在就近守候。宗岚也曾偷遁入内,不过才刚至外围,就被迫退回——”

    稍稍犹豫之后,宗岚又把自己左臂的袖子掀开。赫然那整个手臂的肌肉,竟是腐烂了一小半。已然在愈合,不过那青紫的颜色,与那些带着浓汁的血水,望之仍是触目惊心。宗岚也同样苦笑道:“这只是最外围,一头六阶化血蝎所伤。传闻内里,不但各种毒物密布,更有无数七八阶的精兽存身其内。以我估计,君上多半是凶多吉少。”

    宗守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这个宗岚,是真的到了沉沦云海,而且远不仅仅只是在外围搜寻而已。

    对宗未然,已可谓是死忠。不过此人在这时候,放着宗未然那两万亲军不管,反而统帅那一千玄狐铁骑,跑去沉沦云海,可见也非是什么独当一面之才。只可为将不可为帅之人,说的就是这种。

    若非是宗未然留下的亲君,被人渗透拉拢,前世的宗守,说不定还能有几分生机。

    ※※※※

    这若海峡里,宗守只让自己麾下,已增至五千的骑士,休整了一夜时光,就再次上路。

    不过不同于一日之前的来时,此刻那些玄山甲骑,几乎都是士气昂扬,兴高采烈。偶尔望见宗守那辆马车时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隐隐还带着几分敬意。

    非是昨日大胜之故,而是宗守令人连夜收寻战死之人的尸骨,亲自祭祀安葬,又命人削石刻碑为记。当时在石碑之前的一躬身,就几乎消弭了他们大半的怨气。

    至于剩下的人,也都有兽晶灵石奖励。不但公正,而且出奇的丰厚。凡是参与冲阵的,都是沉甸甸的一袋子兽晶,还有抢夺来的丹药。即便在后面,守护车阵之人,奖赏也同样不少。尤其战死之人,家人都可保几代衣食无忧。

    就连那一千玄狐铁骑,也同样是因斩杀数十灵师与八千精锐甲士之功,得了不少的奖赏。

    他们这位世子,尽管不会习武,也不会灵法,至少足够大方,知晓体恤士卒。

    却不知此刻的宗守,正盯着自己的钱袋一阵发呆。直到翻云车出了若海峡,才一声轻叹后,把目光移开。

    其实相较那些元灭乱灵符,那些许的抚恤奖励,还不算太多。虽是心痛,却也不值得他如此。

    宗守此刻真正心忧的,却是日后。

    那时群雄并起,东临云陆中几乎年年月月,都有征战。诸城诸宗,冲突不绝。若然次次都是这样的出血消耗,这可怎生得了?

第二三六章 绘符炼魂(求推荐求月票)

    在若海峡外,还有不少的云瑕山城的溃军,四散在原野与道路之旁。

    不过宗守却是懒得去理会,跟随的五千骑士,也无人去管。都是一人三马,护着几百辆翻云车,继续往乾天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唯一的变化,就是宗岚接过了指挥之权。到底是久经战阵,本身更是宗未然的亲军大将。

    一路上的食宿安排,和阵型排列,都胜过谭涛不少。将宗原护得是严严实实。

    宗原则再一次躲入到一辆翻云车内。拿着两枚地极丹,以及宗守擒来的两条雷属灵脉,尝试着在这几天内,再次突破。

    还有熊魁,果然是跟了上来。也不知其从何处找了几匹驭风驹。居然是面不改色,风度翩然的,跟在车队中随行,混吃混喝,俨然以贵客自居。全然无法看出先前,还曾被宗守一顿痛揍过。就连初雪与虎中原,也佩服了此人的厚颜无耻。

    而宗守也同样是一天到晚,都呆在马车里。除了偶尔停下扎营休息的时候,几乎从不露面。

    连续两天时间,都呆在车厢里,全力钻研着那门皇焰燃灵决,不但将之完善。而后又将其中真正的核心精华,融入到自己的撼世灵决中。

    可惜的是,能够借鉴之处,实在太少。也就在第三日的清晨,宗守感觉后方的那辆翻云车里,又是一阵不强不弱的灵能波动。

    几乎不用去看,就知晓这必定是宗原,已经再次突破,融合了第五条灵脉。

    宗守不由苦笑,一边暗赞着这地极丹的药效,果然是了得。一边却是为自己叹息。

    其实他体内的雷鸾精华,远胜过地极丹。他的体质,在水潭之下淬炼,已可比拟一些实力较弱的武宗强者。武道造诣,较之宗原,更胜过无数。

    却只因这撼世灵决,螺旋劲气,始终无法完善地轮阶段的内容。只能卡在先天初脉,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宗原,修为飞速飙升。

    甚至便连初雪与他那两头灵兽,借助地极丹药力之助,估计也只需数日,就可将他赶超。

    一直进展寥寥,这日之后,宗守干脆暂时把完善撼世灵决的事情放下。转而拿起从玄山城里搜刮出来的那些灵师秘典,开始仔细参悟起来,居然颇有所得。身边又有施丹这位还阳境灵师,可以随时请教,当真是解开了不少疑问,也知晓了一些诀窍。

    尽管对方言语中,还颇有些保留。可当宗守修行魂力,聚结真箓灵禁之时,仍旧比之以前,快了足足三成。

    兴致一起,宗守又顺带绘制起了符箓。

    其实在界浮城时,他就已买下不少的灵符,都是精品。而这一次,光是宗岚亲手斩杀的灵师,就足有四十几人,且无不都是夜游境。所缴获的符箓,更堪称是海量,大大充实了他的库存。

    不过按照施丹的传授,当灵师绘符时,不但可加深对法则天道的理解。本身更是一种修行,对聚结真符,大有好处。而即便真符灵禁已经结出,每次成功绘符之后,也都可使之更充实壮大,令这些灵禁,在魂海之内,更为清晰。

    不但能缩短施展灵法的时间,更能增强对天地灵能的感应。

    而即便是灵师中的剑修一脉,这也是同样少不了的修行。

    宗守先是半信半疑,可当连续一天的符箓绘制下来,却是只觉嘴里一阵发苦。

    灵师秘法,果然是世代传承,严密无比。这么粗浅的诀窍,居然在资讯发达的后世,也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若非是他本身,也是一名符道大师,在这灵师修习的第一个台阶时,只怕就要落下根基不稳的隐患。

    当下也只能是咬着牙,把以前落下的攻课补足。从第一个电字‘符’开始,‘水’字,‘火’字,‘金’字,每日清晨开始,每个字符,都绘足整整百张同系的灵法。

    等阶也是由低到高,当宗守开始制作第四阶的灵法符箓时,就感觉自己的魂海漩涡,居然又有了再次扩张之兆。与漩涡之外的天符种子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是紧秘。

    心中也蓦地了悟,知晓自己,只需能画出第五阶的灵符。多半就可将这些天符种子,彻底融合。不但能魂力大增,更可施展出部分,第七阶之上的天符灵法。

    有这光辉前景,宗守自然更是全神投入。

    这每日画符,最是枯燥不过。开始时还有初雪弱水几人陪着,可以与二女聊聊天。那精湛的手法,也把施丹狠狠震了一震。可当后来,不止是初雪每日一大早远远逃开,弱水整日装睡。就连施丹,也同样没了兴趣,不再旁观。

    宗守无聊之下,干脆就自己寻了一个乐子。每日绘制符箓之余,总会画出十几张‘运’字符箓。而后又令弱水,悄无声息地贴在那雄魁身上。

    然后时不时的,以观察此人的动静取乐,舒缓着心境。

    他如今的魂力,已强了当初在丹灵山下近百倍,绘制出来的‘运’字符,自然也强了无数。

    不止是时间持续,更长了些。就连效果,也似乎增了不少。

    整整两日下来,那雄魁光是马失前蹄,就有十余次之巨。不但三匹驭风驹,全数损伤,短时间内再不能骑乘奔行,本身也摔得是七晕八素。

    明明以其近乎玄武宗的修为,可以轻松避过。可当真他每次试图腾身而起,又或闪避之时,总是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甚至两次,危险到几乎丧命。

    不过可能是因不在闹市,处身荒野,又或运气太差之故,雄魁只在一开始,捡了几个囊带,也不知是否那些云瑕烈焰二城溃兵遗落,总之收获很是不小。而待得第五日,与那些溃兵败将逃走的路线,彻底错开,就再没什么金钱收获。

    不过这一路上,却又寻到不少的野生灵药与矿石。有次从马上一跤跌下,居然在那泥地里,撞出一堆的三阶灵石原矿。

    甚至其本身武道,亦有两次顿悟,进境不小。

    令雄魁是惊喜无比,不时眼含凶芒的,盯着宗守乘坐的那两翻云车。

    可到最后,却总是一叹。也不知是否忆起当日,那如疾风暴雨般刺来的枪势,面上一阵心有余悸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宗守开始还是抱着试验顺带玩耍的心情,可当第六日之后,却是渐渐的神情凝然。

    每次绘画那‘运’字天符之时,也愈发的用心。每日也抽出大部分的时间,潜心观察着雄魁。

    不过这连续几日下来,不止雄魁感觉到不妥,行事更为小心谨慎。一天到晚,都是神经兮兮,紧张防备。就连初雪,也渐渐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出来。从弱水那里打探了一番,又再回忆了自己,当初在小原城时的情形,与此刻的雄魁差相仿佛,立时洞彻了宗守恶劣的行径。

    紧接着,自然是杀气腾腾地,寻上正在绘符的宗守。

    “少主,那天在小原城,也是少主你做的好事对不?”

    宗守神情一怔,然后就一边手拿着笔,继续装模作样的在符纸之上绘画。一边心忖着这小猫儿,这次居然能察觉的这么快,难道真是变聪明了?

    不经意的抬起眼,只见初雪目里,正是两团火焰燃烧,宗守心中立时咯噔一声轻响,便连执笔的手,也是微微一颤。那笔直的一竖,居然往旁斜斜偏开老远。

    只能是无奈的将眼前这张报废了的符纸,揉成一团,丢出了窗外。装出的一脸的不解道:“什么好事?小原城里,那天出什么事了?雪儿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初雪哼了哼,手掌一翻,就把一张还未使用的‘运’字灵符,送到宗守面前。语气铿锵道:“还想抵赖!看到没有,这是罪证!从弱水姐姐那里要来的。我记得那天少主你,也画过同样的符可对?要不是少主你,雪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跌倒!”

    宗守心中叫苦,斜眼撇了软榻上的弱水一眼。只见后者,正身姿慵懒的侧卧者,似乎已经睡着。只眼睑微微抖动,张开一丝隙缝,往这边偷望。可当宗守望过去时,又连忙闭上。呼吸均匀,仿佛是真的入睡了一般。

    宗守不由暗暗头疼,决定还是继续抵赖,摇着头道:“雪儿你可别冤枉好人,这东西算什么罪证?就因为我要弱水把它,偷偷贴在雄魁身上?再有那天我画出的符,也早就丢了。雪儿你不小心跌倒,可不能怪在别人身上。你家少爷,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初雪却以贝齿咬着唇,直接打断:“我算过了,雄魁这三日里,总共十四次从马上跌下来。一次练拳时伤到了筋骨,还有三次喝水时,呛得要死要活。捡了六十枚四阶兽晶,二十五枚三阶灵石,两件二阶灵器,还有其他三十余种灵草。我当初在小原城也是一样,总共跌了四跤,捡了一万一千两银子,另加两颗夜明珠。被盆栽砸了一下,换到一颗千年雷杏种子——”

第二三七章 宗守之运(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停!停!停!”

    连续喊了几个停字,直到初雪气呼呼的停下。宗守才以手抚额,做语重心长状,拍着初雪的肩膀道:“雪儿,你要知道,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就连喝凉水也能塞着牙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谓点背不能怪老天,命苦不能怨神皇,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运气差了点,就怀疑怪罪自家少主?这样真的不好!”

    初雪怒极,不知后面那句命苦点背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那神皇是什么意思。却知晓宗守,定然是在糊弄自己。不由是双眼一热,眼泪汪汪:“少主,那时候时雪儿可是被那花盆砸得流血。还有那剑砍来的时候,雪儿好怕,真的吓死了,以为自己会真的死掉——”

    宗守立时全身一个寒战,他这人吃软不迟硬,最怕的就是这一套。

    想起那日的情形,也确实有些心虚。

    此刻初雪可怜兮兮的,每说一句,就仿佛在他心脏上敲击一下,似乎在拷问心灵。

    “其实这些雪儿都不怪你的,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雪儿一连跌了好几跤,真的好丢人的。还以为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神明,后面连着十几天,雪儿都在提心吊胆,每天都要求神祷告。还有那天——”

    宗守此刻,已经是满头满脸的冷汗。见初雪越说越是委屈,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地掉。终是全面溃败,抵挡不住,决定举手投降。

    所以说女人眼泪什么的,他是最讨厌了。这种强大的武器,简直犯规。

    微微一叹,宗守伸出一根手指。

    “好了雪儿,是少主我的错!当时也真没想到那符的效果,会把雪儿你害惨了。少主我郑重道歉。这样可好?为表歉意,你可以放假十——”

    声音一顿,宗守一阵犹豫,忖道自己是不是太宽宏大量了?几乎是未加思索,就改了主意:“可以放假一天!今天随你怎么玩,不用再抄那本大荒符经。”

    初雪初时还觉惊喜,听到后面,却立时怒焰狂燃。只觉自家少主,实在太混账了。想也未想,就下意识的,把手中的灵符,在宗守的额头上,重重一拍。

    这一下突如其来,宗守根本就没想过防备,连躲避的念头都没有,就被那张符箓,贴在了自己额上。

    然后整个车厢里,立时一阵寂静。

    初雪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至今都不敢置信,方才的动作,是自己做出来的。弱水也不再装睡了,起身跪坐,然后以无比怜悯的眼神,往宗守看了过来,

    至于宗守本人,则是浑身无力。待得记起可能还有机会,在灵法发动之前,把额前的这鬼东西撕下来时。眼前这张‘运’字天符,就开始燃烧。

    初雪这时也知不妙,小脸哭丧着:“少主,雪儿真不是有意的。刚才少主的样子,实在太遭人恨了。雪儿都还来不及想,手就自己动了。少主别生雪儿的气好不?要不少主你打我一顿出气?”

    宗守本来正发愁,担忧不止。听到这句,却忍不住‘噗嗤’一笑,忖道这就是典型的做事不经大脑了。

    旋即又觉不妥,嗯哼了一声,板起了脸,语气阴沉:“这下你出气了?扯平了?真是没大没小,以为打你一顿出气就可以了事,想得到美。要想我不生气也行,嘿嘿,只要——”

    忽然话音嘎然而止,宗守眼神,是一阵变幻不定。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马车里,不做任何事情,哪里也不去。自然可以安全无比的,等到那张符箓,彻底失效的时间。

    只是如今看情形,要规避厄运,只怕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此刻只觉是体内,就如翻江倒海一般。全身骨骼,也不断发出咔嚓嚓的声响。宗守面色,也是渐渐铁青。之前脑里的邪恶念头,自然是跑的一干二净。

    初雪本来正闭着眼,等待最后的判罚。却久久不见宗守出声,半晌之后,终是忍耐不住,悄悄把眼睁开。

    而后就双眼一亮,只见眼前的少主,已全然换了一副摸样。雪白的狐耳,身后还有四只毛绒绒的狐尾,一头长发,也变成了雪白色。把那青白不定,却又俊美无比的脸,衬得是可爱到爆。让初雪恨不得把宗守抱到怀里,狠狠地在那脸蛋上咬上几口。

    这还是她第二次,看见宗守的妖身。以前每到满月变身之时,宗守总会被所有人赶出车厢,就连她也不例外。这一次,一定要一饱眼福,即便事后被重罚,她也认了。

    就连弱水,也很是意外,一双凤目中流光溢彩,现出动心的神情。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唇,然后又以香舌轻舔,轻轻吸吮,散发着诱惑气息。

    宗手却是在暗自骂娘,这劳什子天狐妖身,怎么偏在这时候跑出来?

    好不容易,才将体内浮动的气血,重新平定了下来。正准备把这天狐妖身,也同样收起。就又心生警兆,头下意识的往旁一闪。

    瞬间之后,便望见一道锐利刃芒,忽然从闯外穿空而至。凌厉凶横,竟是差之毫厘的,从他的喉颈之前三寸处,擦身而过,重重钉在另一侧的车厢壁上。

    定眼细望,竟赫然便是虎中原的那口虎霸刀。

    若非是知晓,这多半是那张‘运’字符的效果。而且这一刀,即便被砍中,也最多只是重创。

    宗守差点就以为,这是虎中原对自己怀恨在心,终于爆发,决定弑主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脱一劫,又忽觉自己的脚下一滑。竟是一脚踩在一团血红色的灵墨上,然而整个身子,惯性的往前一栽。

    宗守心念电转,只须臾功夫,就已猜到这灵墨,必定是被方才那口虎霸刀带起的罡风打翻。而自己不久前练习的,正是‘水’属灵法。所用的灵墨,是以八爪云兽血为主材,最是油滑不过,

    他的反应,同样也是快极。体内的螺旋劲气,忽然透出,浑身肌肉,也在有条不紊的不断调整,冷静至极。

    不过堪堪就在他身体重心,快要稳定之时,体内的螺旋劲气,却忽然一爆,全数乱成一团,在轮脉里面,四下乱撞。

    宗守这才感觉慌张,眼见那绘符用的案几就在眼前,越来越近,顿时手忙脚乱的把双手一阵乱舞。

    不过却终于没能够挽救,他那注定悲惨的命运。额头‘篷’的一声,重重的在那桌角上一撞。

    而此时在车窗之外,虎中原正是脸色愁苦,望着旁边的这辆重兵护卫的翻云车。心中既是懊恼,又是担忧。

    方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拿着虎霸刀挥舞,在马上练习一番宗守教授那套刀法。却不知怎么回事,手中的刀忽然就控制不住,猛地脱手飞出。然后好巧不巧,方向居然正好是十丈之外,宗守的那辆翻云车。

    更见鬼的是,此处数百玄狐铁骑,好几位武宗强者,居然无一人能够拦住。甚至就连宗岚,也没反应。正有些愣神地,骑着一头银鳞踏风兽,立在不远处发呆。神情恍惚,似乎自今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失职的事实。

    尼玛,这也未免太扯谈了。难不成自己,除了刀术之外,在暗器方面,其实也颇有天赋,是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之流?

    看来这次回去,是需花些功夫,好好练一练了。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虎中原正欲开口请罪。就忽然听见车厢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连续不绝,似乎是什么重物撞击。

    隐隐约约,似乎还夹杂着宗守的痛呼呻吟之声。

    虎中原先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然后把视线偷偷往窗内一瞄。

    下一瞬,就把脖子一缩,若无其事的策马离开。

    里面的情形,他没仔细看清楚。只下意识的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出声的为好。即便要请罪,也不能选在这时间。

    又忧心忡忡,以那位世子的脾气,搞不好自己这次,真的可能会死掉。

    整整一刻钟后,车厢之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而宗守也是死气沉沉的,在软榻之上端坐着。面上鼻青脸肿,狼狈无比。

    一旁弱水,是轻捂着唇,不是发出‘噗嗤’轻笑。而初雪则是低眉顺眼,似乎生恐宗守注意。不过唇角也是向上轻挑着,眉眼间尽是笑意,似乎已快笑到内伤。

    宗守先是阴沉着脸,似乎很是恼火,接着竟也是咧开了唇,轻声笑了起来。

    反倒是令弱水初雪一阵愕然,忖道宗守,难道是疯了。倒霉成这样,居然也能笑得出来。

    宗守却全不在意,摇着头:“这命运啊,就是如此,只好学那些婊子。既然不能抗拒,那就干脆享受好了——”

    自己也觉莫名其妙的胡乱感叹了一句,宗守又看向眼前,车厢之内这一片狼藉。忖道反正也是倒霉过了,厄运已现,何不再试试自己的吉运?

    他对钱财反正是没什么兴趣,唯独雄魁这几日中的两次顿悟,令他很是在意。

第二三八章 运符之悟

    盘膝坐下之后,宗守也不再去管自己妖身。重新把那被他放弃了的皇焰燃灵决拾起,开始潜心专研。

    无数的念头,在脑内不停纷闪。一段段的口诀,一个个图形,不断的浮上心头。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也是这般,明明是灵感如潮,却始终无法寻到突破点。将这门火系功法,融入到自己的撼世灵决之内。

    而当他再次开始推演,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情形口仿佛是隔着一层膜,始终无法将之捅破。

    闭目凝恩,足足半刻钟,都始终是毫无头绪。宗守最终只能是无奈的停下,看来是没法如雄魁那样,进入到顿悟状态了。

    这‘运,字符箓带来的吉运,看来也不是很好用。

    好在他心里,本就没抱什么希斐,此刻自然也不觉遗憾。事实上,这静坐的半刻时间,没发生什么其他倒霉事情,就足令他欣慰了。

    张开眼时,只见初雪正在清理着这乱成一团的车厢。拿着抹布,试图擦拭着掉在地毯上的那些灵墨汁液。

    上身低俯,臀部高翘,裕衣紧紧包裹着,勾勒出完美的臀型。可能是最近初雪,身姿拔高伸长的缘故,那衣裙明显有些紧崩口就连那下身处的沟壑,也近乎完整的凸显了出来

    宗守的眼立时一亮“咕哝,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狠狠地盯了一眼,仔细把那形状记下,就又装成正人君子状,把头偏开。

    正心忖这小妮子简直就是迷死人不偿命时,赫然只觉自己体内,又是一阵气息狂涌。那水火螺旋真劲,再一次开始暴乱,

    好在这一次,宗守是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开始倾力镇压。坐在床上,有弱水护着,也没出什么意外。

    而就在体内的真气,被他彻底后复之际。宗守脑内忽的是灵光一闪目中现出一道璀璨无比的光泽。

    接着是瞳孔渐渐失去的焦距,目光也是明灭不定。脑海里面,在疯狂的推演计算。记忆里埋藏的所有与水火电三系相关功法,都纷纷被抽取出来。填补着那撼世灵决与皇焰燃灵决中的空缺。身周上下,也是灵能涌动。特别是水火之灵,最是活跃。周围更隐隐可见不断有紫色的电光闪动,

    不过须臾时光,宗守面上就现出了欣容。居然还真的是突破了,这一霎那的顿悟,足可节省他数月时光的参悟。

    那撼世灵决中地轮部分的第二层,第三层,都在飞速完善着。不但精神旺盛思绪也是清晰的可怕。以前记下的那数万本武道典籍,此刻就仿佛是被装上了一个搜索引擎。里面的精粹字句,武道决要凡乎是信手拈来,毫不费神。

    这般下去搞不好只需一日时光,他就可把这地轮部分的修行之法,完善大半,

    心中狂喜,却强行历抑着,以最后静的心态,推衍着这两门功决。正堪堪进行到第四层时,宗守却忽的又再次右眼皮一跳,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然后下一瞬,就觉脚下整辆翻云牟,忽然‘轰隆,一声顿住。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牟身整个抛飞了起来。

    而最令宗守无语的,就是眼前那些才刚摆放好的案几镇纸之类的杂物,都纷纷被巨力震飞。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朝向宗守坐着的方向砸过来。

    这一刻,宗守简直是欲哭无泪。一次不够,怎么又来?难道真是报应不成?

    体内果然是再一次真气暴乱,无法动弹。而就在下一瞬,弱水便已及时出手。一口细长的软剑,瞬间就在他面前,编织出重重剑幕。把眼前所有一切,都全数斩碎割裂。

    只是此刻宗守,却非但无法安心下来,那不祥的感觉,反而是愈发的浓hòu。

    这次的时间更久,整整半盏茶时间,车厢内才彻底停歇了下来。原以为是遇袭,而待得后静下来之后,才知晓是翻云车内的灵阵,暂时失控了,花了好半天时光,方才修复。

    而此刻的宗守,已彻底无力地瘫倒在软榻上,身上又多了凡处红肿,身上的衣物,也是破损处处,形象是凄惨至极。若是仔细看,还可察觉他胸腹处,多出了好十凡条浅浅的剑伤。伤痕虽浅,不过其中一两处,是稍不注意就可令他重创。

    而这次一脸羞愧的,却换成是弱水。跪坐在旁,以无辜歉然的眼神望向宗守。只是那眼眸里,却全是压抑不住的笑意。那边的初雪,更再忍不住,吃吃的笑着。

    宗守心中气结,要非是此刻已差不多筋疲力尽,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两个女人捉过来,狠狠打一颗。

    不过当他体内,才稍稍恢复些气力。再次坐起之后的第一时间,却是一团螺旋劲气,从掌心之中透出。

    仍旧是水火旋绕,不过却更为均衡。而那些紫色电光,就仿佛一道桥梁,把它们紧密连接。

    宗守不由一笑,这次不止是把那地轮第二层第三层的功法,推衍出来而已。更将前面的部分,更加的完善。

    同样数量的真气,可威能却明显强过近乎两成!若然不出意料,自己只需再过旬月时间,就可再尝试着融合两条灵脉,进入至地轮二脉境界。甚至那第三脉,也不过是三四个月内。

    这次虽是有些狼狈,弄得是鼻青脸肿。不过总算收获还算不错,应该是超值才对。

    若是每次都能有这样的顿悟,再来个几次,他也不介意。

    唯一有些不美的,是随着那撼世灵决与皇焰燃灵决的完善。他体内的火系血脉,也再一次,隐隐现出觉醒征兆,令人是忐忑不安。

    宗守满意一笑,把手中的这团气劲彻底握碎。估摸着时间已到,那‘运,字符箓已经失效,便长身站起,往窗外看去。只见那雄魁,浑身都是伤痕,比他情形更是狼狈,这才满意一笑。稍稍欣慰,自己虽是倒霉,却还有人比自己更不走运,

    只是当那雄魁,的马再次失蹄,往地上摔去时。宗守却整个人怔住,无有半分幸灾乐祸,

    “有些不对!我这螺旋劲气也还罢了,那撼世灵决还有许多缺憾,本就是极其不稳。可这雄魁所习,却是皇焰燃灵决,上古妖皇所留下的传承功法。由武圣级的强者,推演创出,怎会这么容易就失控?”

    其实无论那桌椅,还是弱水及时收力的软剑,一般的情形下,都无法伤到他。光是体表的罡气,就可抵御。而他此刻一身横练外功,灵兵之下,凡乎无法刺破他一点表皮。

    可在方才,不仅仅只是体内真气失控,就连体表的气血游走,也是紊乱无比,使肌肤表层,处于最脆弱的状态。

    当真是人倒霉起来,就连一根牙签,也足可致命。

    雄魁那边的情形,也是差不多。不过往往一张运字符箓,往往只可令他倒霉一两次而已。情形远强过自己。

    记得当日,他在丹灵山,绘制那‘运,字天符之时,曾经有所领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祸之根,在于身之邪,念之恶;福之本,在于固德修,多善行。”

    只是今日看来,自己当时,只怕还只是刚入门而已。这个诡异莫测的天符,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此前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应该是遗漏了什么。可到底如何,又想不出来。

    “原来如此!是凡率,我写出的这个运字,可以把一切的可能放大!”

    一股股兴奋之情,又如炎流般在宗守胸内流淌,使他的心内一阵火热。目里面也全是恍然大悟后的惊喜。

    表面看来,初雪在小原镇不断的跌跤,又连续拣到钱财,是祸福相依,

    其实不然,只是因这运字,把所有事情的凡率放大而已。看起来,自然是仿佛有厄运也有吉运,

    其实二者只间,虽是之间有些关系,却并不如他此前想象的那般,是祸福紧密依存。

    而这运字灵符,除了凡率之外,似乎也可小幅度的,使人的运数在短时间内,发生波动。

    便在他思及此处的霎那,便忽觉那魂海之内,一阵炸响。

    那旋绕在漩涡之外的那个‘运,字天符,竟赫然放出无量的光华。

    符字之外笼罩的那层灿烂光晕与薄雾,竟都渐渐散去。而宗守此刻,亦是可轻松至极的,以灵识探查着这个天符的结构。一在那丹灵山所得的其余十一道天符,都是灵种。只有这‘运,字天符,却是完美的灵禁级别,也最是高深莫测。

    精心体悟了片刻,宗守就福至心灵,进入了冥想状态。竟是在魂海之内,连续构结着真箓灵禁。有这个现成的完整天符参照,竟是全无阻碍的,就将之一一完成。

第二三九章 再聚真符

    一个个的真箔灵禁,随着宗守意念聚结。那魂海漩涡也随之迅速壮大。堪堪就在第九十九条灵禁完成之时,一个色泽变幻莫测,也若隐若现的符文,蓦地从那魂海之内浮出。

    忽而银白,忽而深紫,忽而火红,又忽然转成了冰蓝之色。

    甫一出现,就与其余电水火金四个符文,交相缠绕。无数的丝线伸展开来,与这些符文连接在一起。

    之前宗守聚结的一个真箓灵禁,也被一个个的吸引而来,填入到这个‘运,字真符之内,不断的将之充实。

    色泽依旧是七彩变化,可当一刻钟后,那虚幻之感,却彻底的消失不见。在他神魂之中,真实存在着。

    赫然居于凡道真符灵禁的正中央位置,不但体积最为庞大,宗守整整用了九十九条真箓才成功将其凝聚,就连位置也高出那电水火金四符一筹。仿佛是王者一般,高高在上。又仿佛其本身,就是与这四个各自代表着一条大道的字符一体相生。

    宗守心下了然,之所以体积更庞大。是这个‘运,字真符,所汇聚的规则与现象,比其余的几道真符更为完善之故口尽管其中许多,他至今都还未真正理解。

    而位置之所以更高,是因这条法则,天然就凌驾于电水火金这四符之上。

    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则代表着其彼此间的紧密联系。这‘运,字真符的各种能力与功效,显然是需要通过其他的法则来实现,

    也就在这条真符真正聚结的那一刹那,整个魂海漩涡,顿时再一次疯狂扩张。

    内中凡乎所有的魂念,都在不断的分裂再分裂。品质也在不停歇的升华凝缩,更为纯净。

    无论是扩张之速,还是那魂力提纯的强度,都凡乎可以与之前,他从出窍境,进阶到夜游境界之时比拟,是近乎于本质的升华。

    无数的天地灵能,也被那吞天元化之术,聚卷而来。

    吸卷入这巨大漩涡之内,一些杂质被排除,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源灵融入其中。在这漩涡里,竟似乎是凝聚出一条条仿佛灵脉一般的细小脉络,分别与上方那五道真符连接。末端处更四面八方,有如蜘蛛网一般,在这魂海中伸展,抽取着灵能魂力,灌入那五条真符灵禁之中。

    而此刻宗守心中,却仿佛是掀起了惊涛狂澜一般,心绪是久久无法平静。一在神魂之中,凝聚灵脉。这本当是达至还阳境之后,才能做到之事。

    然而此刻,他只是凝聚出一个‘运,字真符,就已办到。而此时的灵师修为,还只到夜游境的中期而已!

    这魂海之内的五条细小脉络,分明就是灵脉的雏形。

    武师修行,先修肉身,锻炼五脏六脏,皮骨筋膜。把气血壮大到极致,再惠及神魂。而灵师则是完全相反,先修魂力,通过各种手段不断的强健元魂。到所有神魂,都全数转阴为阳,便可以最纯净的天地灵能重塑形体,炼成真形。到这一步,甚至可将肉身抛弃。

    不过无论是灵师武修都需融合灵脉入体,唯一的区别,是灵师以真符甚至天符来融合,而武修则以肉身轮脉为载体。前者是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全凭一己之力聚结。而后者则只能是寻找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灵脉,融合入体,

    二者之间,各有优劣,难论高下。不过灵师前几个阶段,确实较弱,然则手段无穷。修炼到高深之时,甚至可做到操控整个天地之力为己用。

    可武者虽早期实力强横,到了后期,若无法领悟到高深的武道意念。一旦与灵师搏杀,那么几乎是无还手之力。

    而成功聚集灵脉的灵师,与未能有实力凝聚灵脉的灵师之间,实力差距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此时此刻,即便是宗守,也无法理解自己魂海之内这些灵脉,到底是如何形成。几乎不用他操控,就已自然凝聚。只知在这魂海漩涡的最深处的那些魂能,已经是纯净到了极点。竟依稀仿佛有了凡分,由至阴转阳的味道。一此刻他的神魂,论到总量,自然远无法与还阳境灵师比拟。可仅论品质,却绝不在其之下!

    “魂能纯净,当是能形成灵脉的原因之一。不过主因,多半还是这吞天元化之故。这门功法,当真奇妙。损天地之有余,而补自身之不足。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创,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若依我看,这门功决,当不在那宇宙二书之下才对~”

    宗守把意识高踞与魂海之上,若有所思地往下遥感着,那五条宛如悬臂一般,随着漩涡转动的源灵脉络。

    估计正是这吞天元化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着天地间那些最精纯灵能之故,才能使这灵脉自然而然的成型,全不用自己费神。

    接着又把意念,扫了一番外围,那十二个天符。

    这些天符种子,同样作用非小。在助他提纯魂力之余,也同样在时时刻刻,纯化着魂海之内的各种灵能。

    而仅仅只这片刻分神,宗守就又再次把所有意识收起,开始专注于那魂海的扩张,以及那魂力的分裂。

    整个漩涡之内,魂能狂涌,上方处更是水雾与烈焰卷动,无数雷霆狂闪。直到那漩涡的直径,膨胀到近倍左右,才终于停止了下来,

    神魂之内的变化,也逐渐休止。

    此刻宗守的魂力,已经足足六倍!不过当他意识,渐渐复苏之时,却是第一时间,‘看,了一下魂海之外,那十二道天符灵种一眼。仅仅只这一夜时光,那水火金三道天符,又拉近了一些。不过距离最近的,还是那个‘运,字天符。

    令宗守是颇觉遗憾,方才其实只差一步,就可将这天符彻底融合。却总是无法完成,应该是自己对这道法则的理解,还差了许多的缘故。

    不过此事也强求不来,今日能在机缘巧合之下顿悟,聚结出这第五道,也最神妙难测的真符灵禁,他已是极其知足!

    再感知一番魂海,宗守是更觉惊喜。

    “以我如今魂力,即便是与那些还阳境灵师硬撼,当也不在话下!”

    最令人欣喜的,还是悬停在魂海最中央处的那口元一剑。

    此刻竟是完全褪去了外壳笼罩的那层朦胧之气,整个剑身,完全显露。

    那色泽赫然也是七彩变化,不但光华灿烂,锋芒亦是锐利至绝!

    这分明是已经由剑坯,真正锻为成剑之兆!

    也不知是那‘运,字真符聚结之故,整个剑身,此刻也都透着一丝无比神秘的气息。

    “一一如今已聚电水火金运五符,下一步,该当聚风符。此符一旦聚结,我之战力必定可增数倍!不对一”

    忽地心中猛跳,宗守把意念潜入到那魂海最深处,而后突然之间,就又灵光闪现。

    “确然不对!吞天元化,我该聚结之符,应当是吞字才对!”

    这念头一动,整个魂海都为之一阵晃荡。凡乎是自然而然,就有着一条条的真箓灵禁,出现在魂海中央。

    居然有四十多条,虽无法聚结一条的新的真符,却使他的魂海漩涡,又壮大了数分。

    宗守心中欣喜,知晓这是自己的修行,暗合天道之故。不过紧接着,却仍旧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仿佛是缺少了什么,有莫大隐患。

    凝思了足足半晌,这才是若有所谓。

    “还是不对!我听说上古之时,也相十五六种神兽之属,拥有吞吸天地之能。不过最后却都是死状凄惨,或是失去神智,或是干脆身躯爆裂。幸存下来的,只寥寥三种而已。其中那万象,我似乎可借鉴一二。那么‘吞,字之外,还当有个‘净,字,两道真符,该当同时凝聚!”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神魂之内,再次剧变。不但动静远胜过前次,那魂海漩涡,也是再次扩张。而在那中央处,亦同样是凡十道真符灵禁,凭空出现。

    宗守不由是跃跃欲试,想要一鼓作气,把这两条真符,也同样聚结。

    不过他才刚升起这念头,却只觉这心神,忽然间是疲乏已极。

    更仿佛有层看不见的膜障,在阻挠着他更进一步。

    只略一恩索,宗守便心知道这是自己,已然根基浮动之故。

    这一日夜的修行,就抵得凡个月时间的冥想修炼。以他如今的情形,也确实不足以支撑他,再往上攀升。

    当下是果断将这打算放弃,而当宗守再睁开眼时,双眼之内,仿佛有雷霆闪现。

    一室之内,都是充裕到极致的天地灵能。

    而眼前初雪与弱水二女,此刻都是面含异色的望了过来。

    尤其是初雪,是异常的惊震:“少主,怎么好好的,就又进阶了?前凡天你不才刚聚结出一道真符么?”

    言语间,微微带着凡分沮丧之意。自己果然如少主所言,是个只会吃的废物。少主实力提升如此之快,日后哪里还用得到自己?只会成为少主的累赘。

第二四零章 天符之秘(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闻言是嘿然一笑,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境界突破而已。

    不过此刻只看初雪的情形,就知这丫头,似乎是正在自我纠结。当下笑着抚了抚初雪的头道:“蠢丫头,这次突破,可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把这张符帖过来,你家少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领悟这张符。”

    初雪‘咦’了一声,眼里渐渐的现出几分神采出来。忖道自己贴到宗守额头上的那张符,原来并没祸害到少主,听这语气,反而是帮了他的大忙。

    正觉欢喜,宗守的面色,就又板起道:“不过罚还是要罚,这次不抄大荒符经了。十天之内,把那本问玄素符经抄上百遍!”

    这次从玄山城里弄来的灵师秘典不少,其中最令宗守感觉受益良多的,就是这本问玄素符经。

    整本经书,不但记叙着十二个属系接近六成的四阶灵法灵符。更有关于这些符法要点的记叙,通篇二十万字,都是言之有物,绝无半句废话。而且是深入浅出,解释的通俗宜懂。

    灵师用来打基础,是最合适不过。

    初雪却怔在了原地,然而呻吟了一声,整个人无力的栽倒在了软榻上。用楚楚可怜的神情,眼巴巴的朝宗守看着。

    她就知道自家少主,怎么可能不在事后打击报复,实在太坏了!

    宗守却直接把初雪那乞怜的目光忽略,这丫头什么都好,习武之时,也颇为勤奋。不过就偏偏在灵法方面不上心,也不开窍。需要他时时指点督促。

    其实他对这小丫头的期待,更远在宗原之上。

    战武之体,一旦到了一定的境界,血脉彻底觉醒,立时就可突飞猛进。对武道意念的掌握,都可远胜旁人。

    别人要领悟,要参玄,而似初雪这样,却是本能的就可将之掌握!

    不过这丫头,日后也不能总依靠本能吃饭。

    这灵法,可是她以后再真正强者面前保命的本钱,对其武道也颇有好处,不能不习。

    宗守紧接着,又狠狠拍了拍弱水雪臀,算是惩戒。这才笑着站起,走到那被初雪重新收拾摆放好桌案之前。

    随手从旁边,取来些灵墨符纸。宗守沉吟了片刻,就在那符文上,笔走龙蛇一般,又绘制出一个符箓。

    不同与他之前所绘制的那些灵符,也不是他之前所知的任何一种符法。

    而是方才,当那‘运’字真符练成之时,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到他脑海之内。

    不过片刻,当符纸之上的那些箓文,彻底连接在一起时,立时却是一团清光溢出。这张符纸,居然色泽一变,居然是七彩变换。

    弱水也修灵法,此刻见状,却是一阵愕然。直起身远远望着:“少主,不知这是何种灵法?弱水以前从未见过。”

    “祈运符!顾名思义,增人运数之法——”

    宗守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口以前曾蕴养过一段日子的云纹飞刀。口中一句灵言念出,右手也一个决印,猛地拍在其上。

    先是灵光大涨,而后又迅速平复。宗守再眯着眼看向窗外,当其中一景现与他眼前,双目之内,立时是一团精芒爆出:“一千四百丈外,看那紫尾鹰!”

    蓦地一道刀光,近乎是无影无迹的,从他手中射出,直奔窗外而去。

    弱水只见是一道白光腾起,瞬间就远出数百余丈。以迅雷不及眨眼之速,迅速消失了天际。再看空中,那头正在高空盘旋的紫尾鹰。忽然一声惨烈嘶鸣,整个身躯忽然失衡,往下栽落。

    弱水实力强横,身为玄武宗师,目力也是远超常人。

    只一眼,就望见那紫尾鹰的咽喉,赫然插着一只云纹飞刀。

    顿时是一阵沉默,美目里也全是惊异之色。

    一千四百丈外,只以一口符兵,就将一头先天等阶的猛禽当场击杀,一刀绝命。宗守的飞刀之术,该是强横到何等程度?

    若是要取人性命,即便是那些先天巅峰强者,在一千丈内,怕也只需这么一刀而已,这世间,估计也无人能够避过。

    难道这是因宗守那‘祈运术’之故?这个灵法,居然有如此威能?

    而宗守也同样是一阵沉寂,看着自己的手,同样是震撼中。

    他以前绘制的那些‘运’字符,可将一切几率放大,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更可在顿时间内,使一个人的命运,短时间内,发生剧烈的震幅。

    而这祈运术,则是改良之后的符术,去除了坏的一面,只保留增人运数的效果,

    不过功效自然也是大降,只是不到‘运’字符的百分之一。

    可即便是只这点能力,用在他的六神御刀术上,也是强大到可怕。

    以前凭他自己的能力,全力而为射出那云纹飞刀,最多只能保证在一千丈内,将那紫尾鹰重伤。

    而此刻,在一千四百丈外,本来只是想尝试看看,却真是将那头四阶猛禽,一刀穿喉!

    就仿如是有天助一般,无论是风力变化,还是那紫尾鹰飞行的角度,都莫不是如同他心中预测,没有半分不同,也没半点变数!

    ——这还只是以前用的云纹飞刀而已,若是换成依人所赠的那些,可承载更多惊云神灭剑意的云焱飞刀,那时又将如何?

    宗守不由倒吸了一口寒气,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中。

    远远未曾意想,这‘运’字符,居然是有如此之强的功效。

    或者此符不能伤人,可一但有那‘祈运术’加持,那么任何灵法,任何武技,怕都可提升一阶的威能!

    闭目冥想,隐隐约约还能感觉这祈运术,还只是最粗浅的一种。后面还有数种更强更灵妙的灵法,等待自己挖掘参悟。

    只是这小小的祈运术,就已有如此威力,宗守实在不敢想,后面那几种术法,施展出来的时候,又将是何等样的情形?

    旋即有觉不对,宗守猛地张开眼,目里全是疑惑之色。

    此符之神妙,与那宇宙二经相较,怕也是差不了多少。

    那位凌云祖师,既然能将之掌握,其一身成就,岂会是只有仙境而已?

    那凌云宗的基业,也绝不可能仅仅只有圣地之十。居与圣地之末,实在是无法说通。

    而此符若真是凌云宗祖师所留,自己岂非是拣了大便宜?

    宗守不由微微摇头,接着便不再去想,收束住了思绪。

    仍旧伏在案前,神情专注的,执着笔在符纸之上绘画,仍旧是祈运之符。

    他此刻虽是魂海之内,又多增一符,不过境界却还未稳定。

    而此刻最佳的稳固魂海内真符灵禁的方式,莫过于继续画符。

    而且这祈运之术,如今已可算是他的独门道法。可谓是除此一家,别无他号,想买都买不到,多绘一些也是好事。

    而就在半日之后,宗守就又寻到了施丹。要打听凌云宗的往事,这位五绝山庄的记名弟子,身为还阳灵师,又见多识广的施丹,是最合适不过。

    “世子是说丹灵山的天符台上,那凌云祖师留下的十二天符?只那个运字天符而已?”

    施丹一边回思着,一边皱眉答到:“凌云宗的事情,我以前只听说过一些。恰巧知晓,这十二天符之事。当初的凌云祖师,最擅长的是武道一途。灵法虽也强横,却远远及不上他的剑术。在云荒末年,被迫离开云界之时,为选拔弟子,在其三陆十岛的宗门驻地,都特意留下明剑于天符二台。不过唯独只有我们东临云陆不同一些——”

    宗守眉头一挑,知晓对方已进入正题。

    “传言中,那天符台上的十二天符。凌云祖师只绘出其中之七,其余数符,都是请一位前辈出手绘制。而其余中央云陆,南风云陆,连同其他十岛,最后一个天符都是‘霆’字。唯独只有我们中央云陆,是一个‘运’字。”

    施丹说至此处时,又柳眉略皱道:“据说也与凌云祖师,以及那位绘下其余天符的那位前辈无关。而是另一人所留,据说这一位,不但是万载前一位圣境强者,更与凌云宗颇有些仇怨。可到底具体是何情形,施丹就不知道了。只依稀知晓,是事关一个赌约,听说是于那位绘制此符之人的传承有关,天符本身若能领悟,更能有莫测之威。之所以其余云陆空岛的天符台,这几十年里都纷纷被人破去,唯独我们东临的云陆的天符台,仍旧存在至今,多半是与这‘运’字符有关。此符难绘,也极其稀见。世间诸多符经中,根本就少有提过——”

    宗守顿时恍然,心中轻松了一口气,知晓此符,并不是得自于凌云宗,确实令他心情轻快了不少。接着就又觉奇怪,微摇了摇头:“有些不对!要是此符真的这般重要,事关一位云荒强者的传承,那么凌云宗又为何不取?出窍与先天境之下的弟子,或者临摹不来,可凌云宗那么多还阳境的灵师,不可能也奈何不得这么小小一个‘运’字天符。还阳境不行,那些塑体境真形境,总不在话下?”

第二四一章 三方联手(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世子,你这是为难施丹。”

    施丹一声苦笑,以歉意的眼神,看了宗守一眼:“这个我实在不知,只约略知道,这也于那个赌约有关。凌云宗非但是不能谋夺此符,反而要倾力护持这座天符神碑。施丹地位卑微,能够知晓的,也仅有这些而已。世子日后,无论是入我剑宗无绝山庄,还是做那苍生道弟子,必定是嫡传之流。那时必定能够打听清楚!”

    接着又是怀疑的眼神,望着宗守道:“据我所知,那丹灵山的天符台,是世子亲手所破。世子问及这些,莫非是对这‘运’字符,另有什么妙悟?又或者已得了那位圣境强者的传承之秘?”

    宗守当即打了个哈哈,正欲说话。忽的又心中一动,看向了窗外。

    只见不远处,宗岚的手中,正握着一只红鸟。片刻之后,这位玄狐铁骑的统领,就是面色一变。策马行到了窗旁:“世子,乾天山城内有消息。那宗世宗阳几人可能联手,要在世子赶回之前,议定妖王之位。”

    也就在片刻之后,天际间又有两头红迅鸟落下,各自飞向虎中原与潭涛二人。不过片刻,这两位的脸色,也是难看之至。

    宗守算是早有预料,目光微一闪动,就径自走出了这辆翻云车。然后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乾天山方向。片刻之后,便又眉头一挑:“看来这几天,果然是没办法再慢悠悠的走了。让人给我牵马来!”

    又目视着后方,只见后面那辆车的门帘也被掀开。宗原那颇有些伟岸的身影,从内踏步而出。目光冷酷冰寒,透着丝丝杀气。一身气息,则是狂烈无比。

    也不止是因杀意狂燃,还是此刻境界未稳,进境太速之故。

    不过只看那外透的罡气,便可知晓。此刻的宗原,已经稳稳踏入了地轮六脉的巅峰武宗境界。

    宗守上下打量了这宗原一眼,立时只觉此子那两道目光,就宛如剑芒般.满透着冰冽锋寒之意,直刺过来时,令人心底凉透。不过当于他对视时,又微微收敛。带着几分谦卑敬服,却更多的是渴望期待,以及请战之意。

    宗守却不由微微皱眉,这家伙也实在太急了,终究没有听自己之言。

    要知地极丹虽好,却非是万能。世间凡速成之法,都有隐患。

    哪怕宗原已然领悟了狂霆枪意,到地轮五脉之后,也最好需一段时间稳固沉淀。那时再选择进入六脉之境,才是最佳。

    其实他也早已猜到,这家伙当时把那两颗地极丹连同灵脉都求去,怎么可能克制得住进阶之念?

    再想想那宗阳宗皓,宗守又无奈的一声暗叹,有些理解这宗原的心态。这一次,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复仇良机,也难怪这家伙,会如此的焦切。

    再心中盘算了一番,宗守便放下了训斥的念头。速成虽是不好,不过以他的手段,多的是半法弥补。只是这接下来的时间,这宗原的武道进境,却必定是要压一压了。

    此刻一匹夺自风煜的四阶驭风驹,已经被牵自他身前。强壮胜过普通的驭风驹数倍,口中吐着腥气。身上则披着精钢打造的马铠,把浑身包裹,额前更伸展出无数钢刺。宛如一头钢铁怪物,倍显狰狞。

    宗守直接一个翻身,就已跃上了马。这只四阶驭风驹,立时一声不满的嘶鸣。不过还未等它意图反抗,人立而起。一波强大无比的魂念,就由上至下,横压而至。就宛如一柄巨锤,撞击而至,令它的魂识一阵晕眩。竟仿佛有些支持不住,摇摇欲倒的前行了几步,才回复了过来。之后是再不敢有半分桀骜不驯,老老实实的把头颈匍匐着,现出臣服之态。只觉那股意念,始终在牢牢包裹它的魂识,仿佛只要它稍有反抗之意。就可将它的意识,彻底的碾压粉碎!

    将胯下的这匹四阶驭风驹彻底制服,宗守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又拿出一些灵豆,放到马嘴之前喂食。

    无论是何时代,大棍加甜枣,都是驯兽的良策。

    再看一眼四周,只见那虎中原谭涛几人,以及这五千铁骑中,所有武宗境之上的强者,此刻亦都是纷纷策马而至,汇聚在旁。

    而宗守也微微一笑:“可都准备好了?这次回去,可是要杀人!虽是同室操戈,却定要流血,流很多血——”

    语气是平平淡淡,可此刻周围这几十位武道强者,却都是只觉一股凛冽寒意,直透心底。而紧接着,却是战意沸腾。

    宗原更是目光微亮,不自觉的,紧紧握了握手中的那杆紫雷钢枪。那眼眸之内,亦是更显冰寒。

    ※※※※

    乾天山城内,此刻却是满城寂静。不到二更天,城内的所有灯火,就全数熄灭。

    只听得无数的兵刃于甲片撞击的轰轰声响,以及阵阵铁蹄与踏步之声。

    整个城内,所有的街道之上,都是一队队衣甲明良,全副武装的甲士,在列队巡行。

    凡是地形稍为宽旷之处,都纷纷是被大军布满。一个个的步军方阵于骑队阵列,整齐的分布在城中各处。那些街角要道处之旁的屋宇内,更是无数的弓弩隐逸着。气息沉静而又肃杀。隐隐分成几方,现出摇摇对峙之势。

    而就在这乾天山城的南城一侧,一处地势仅次主峰的山顶处。虎千秋正是身批黑甲,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山城。

    而在他身侧处,正是乾天山左庭柱大将邱为。同样是一身灵甲,全副武装,手持着一口狼牙棒柱与地面。

    “看来那三人,果然是联手了!”

    看着这城内的变化,虎千秋一声哂笑,透着轻嘲之意:“料到他们不会甘心,却远没想到。那宗明宗皓,会因畏惧宗原那小子而合力。只是师元,真有些可惜了。此人是守儿亲叔,本该是为他臂助才是。”

    “宗师元?君上对他一向不薄,提携有加。原就不该有这妄念痴想。”

    邱为神情木然,目中也冷酷无比,宛如是一堵冰山:“即便他今日回头,我也定要劝世子,早日夺其军权,将之诛杀!”

    虎千秋听得一笑,心中虽是有些,却也并不反驳。依旧是俯视下方,若有所思道:“你我联手,加上君上留下的亲军于直属镇军,以及诸族之力。城内这五十万大军,足可镇住大局。即便那几个家伙联手,也难动摇。不过这几人,即便明知如此,也仍旧不惧,定要与我们扳一扳手腕。想来多半是要依靠那几个隐世宗门之力了。却不知来的会是何人,只莫让我失望才好——”

    邱为闻言,却微一皱眉。他此刻正是忧心无比,这虎千秋的语气,却仿佛很是轻松,对这眼前大敌,毫不在意。

    有心提醒几句,让其莫要轻敌。却又恐打消这家伙的抗敌之念。在他心目中,这个家伙,就是首鼠两端,难保不会为铁虎一族,而选择放弃世子。

    不过当犹豫了片刻之后,邱为还是决定直言为好。这虎千秋先前虽是摇摆不定,可一向以来,还勉强算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哪怕是身死族灭,也不会收回一句。在宗未然麾下,他也曾与城内数十位玄武宗师并肩而战,却唯独虎千秋与那柴元,能自始至终,得他信任。

    “虎兄,这乾天山城虽是在你我掌控之中。可那此城八处城门,却有五处,为那三人的亲手所控,而且俱是朝向东面方向。再有五十里之外的镇山关,亦有那宗师元麾下,一镇之军——”

    说到此处,邱为目中,更显忧色。镇山关在乾天山的东北方向。因地势之险,为天下雄关之一。只有一道铁索巨桥连接,下方处则是一个三千八百丈宽的沟壑,阴风鼓荡,聚集无数鬼魅阴邪之物。即便是踏云驹驭风驹,这些可凌空飞行的异兽,也无法度过。

    而此处镇守,更是一位七脉玄武宗级的强者。声名极盛,是那宗师元手中,最强的臂助之一。

    若是在此处被堵截,那么就需多行一千七百里,才可绕过。

    而即便骑着最好的驭风驹,也需多增一日夜的路程。也不知世子他们,能否赶得及?

    那虎千秋却毫不在意,一声哈哈大笑:“邱庭柱还是安心些的为好。你是没见过世子,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后的世子,又岂能与三年前等同?世子他,定不会令你失望。一个小小的镇山关,他若无法安然度过。那么这妖王之位,他也不配!”

    邱为神情一怔,明显有些错愕。正欲问虎千秋,这信心到底是从何而来。

    眼角的余光,却蓦地望见一行人影。忙侧过头,往那下方望去,只见那北面方向的城门,忽然打开。一行骑士蓦地穿入城门之内。只有三十骑,也只穿着一袭白衫。可当徐徐行入城中时,却有股千军万马的气势。

    二人不由齐齐蹙眉,互视了一眼。都心知这是那宗阳请来的人,终于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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