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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圣地太元(坚持不懈的求推荐)

    “这丝剑意是有些奇怪,难了一点。不过十七天时间,我确实早几天就能驱除。不过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留着它,还不是要给你看看?”

    赵嫣然哼了哼,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拿来!二十颗炼胎丹,二十颗雪魂丹,五颗火魄丹,一口雪魄无名剑!把这丝剑意留了这许多天,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那红衣女子,也不生恼,随手在那黑色伤口处一抹,便只见周围的空气中,赫然出现一阵异常的波纹。

    恰好有几只蚊蝇,从附近经过。被那波纹撞击,立时往地面栽下,再没了生机。

    而周围一丈之地,所有的杂草,都赫然全数枯萎。

    “癫婆娘,你该庆幸自己没有莽撞,我又恰好赶来了才对!贸然驱除,有得是你苦头吃!”

    一边说着话,红衣女子一边眼含赞叹地,看着地上那枯萎的草木:“好剑意!实在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必杀无赦,又带着浓郁死气。幸亏是这人修为不够,剑意也未能成型,无法尽数抒发。若是不然,现在的你,早该死了!”

    赵嫣然也是神情一怔,有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脖颈。知晓贸然驱除的后果,虽不至于能拿她怎样。可也免不了,再次受创。

    气势立时一窒,有些气虚感。不过下一刻,却又更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能做到让剑意潜而不发,老妖婆,你是不是更高兴坏了?刚才肯定偷偷笑了可对?别想瞒我,我看见了!这个天下,有什么人更适合比他,学你们太元宗的太昊元灵剑?”

    红衣女子只觉一阵头疼,以手抚额道:“我那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却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再没大没小,咱家虽不会吃了你,却一定会把你丢到伽难洞去。想必那些高僧,会很高兴诵经百日,感化掉你这个女魔头!”

    赵嫣然的瞳孔立时一缩,面上竟赫然现出一丝害怕畏怯之色。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听那些和尚们念经。

    不过那红衣女子,也只说到一半,面上就再压抑不住地,浮出了几许笑意:“罢了!你能为我太元宗,寻得如此奇才,也算是大功一件。一些丹药加一口破剑而已,还怕我少了你的?先等到这件事,了结了再说。”

    赵嫣然的目光闪了闪,透出强烈的怀疑之色:“师叔,你知道那个‘信’字,到底该怎么写么?不是师侄女不信,是师叔你说话,从来没算数过。怀疑——”

    到底还是有些忌惮,再不敢喊出老妖婆三字。而红衣女子的面颊,也是通红一片,明显是恼羞成怒。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那眼神,蓦地转为阴冷凝然。

    “废话少说,那个人,到底在何处?到底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找不到你师弟,那就不止是伽难洞,而是两界山明妙寺!”

    “师弟?你倒真是不客气!”

    赵嫣然面色明显再次一白,却毫不服输地挑起了眉:“人家连那凌云宗,都未必看得上眼,未必就愿入你的太元宗。以他的资质,天下不论哪个大宗大派,不可入得?”

    “凌云宗?”红衣女子‘嗤’的一笑,傲然一声冷哼:“不过是一个末流的圣地宗门而已,我太元宗,却是掌控第三与第七圣地!也由不得他不答应!谁敢跟我抢,咱家就灭了他!”

    ※※※※

    黑泥沼泽内,是细雨连绵,可在数千里外,却是阳光普照。

    这十几天时间,宗守练武的地方,已经由车厢内,转到了车顶上,占据了雪儿的地盘。

    人之髓骨,虽是性温,乃人身阳气源头。可在身体最深处,日日积累,往往也积累了不少阴寒之气。

    故此炼髓炼骨,最好是选择阳光极盛之处。借助日晒的辅助,驱逐寒力,淬炼髓骨的效果,可谓是事半功倍。

    而这炼髓的体术,宗守却是选择妖族的秘传炼髓法,大日明烈拳。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传说中的妖族,流传下来的一门最顶尖的淬锻髓骨法门。古典之中,被无数武学宗师,誉为同类功法中,首屈一指,盖压其余。

    只是后世人族,却少有人修行。盖因人妖二族的体质不同,效果也自然是迥异。

    宗守此刻既已觉醒出妖身,使用这门拳术,自然是相得益彰。故此是果断地抛开他记忆里,其他几门绝顶炼髓法,直接选择了这门妖族绝学。

    与胎息灵拳不同,这套大日明烈拳,一开始就是拳势刚猛。在车顶处,与周围掠过的风力激荡,激起阵阵鸣响。

    宗守脚下的步伐,却又是另一种风格,是极尽的灵巧。

    此刻的翻云车,早已出了黑泥沼泽,进入一片坡峦不绝的丘陵地。而这车身,也随着地势,不时地晃动起伏。

    可宗守的身形,却毫不受半分影响。脚下仿佛有着吸盘,牢牢地站在车厢顶部,身影自如地,自在游走。

    素初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目不转睛。而即便前方驾车的尹阳,也是心不在焉,大多数时间,都在回望,仔细观察着宗守的拳法。

    二人虽是早过了这一个阶段,却也知晓此刻,是难得的机缘。

    不止是拳法本身是难得一见的绝学,宗守在练拳时展示出的武道理念,也无不发人深省。

    那拳劲却越练越软,到最后已完全与大日明烈拳的刚猛意韵迥异,反倒是有些似胎息灵拳最初时,软绵绵的模样。

    然而每一拳击出,却总是一声‘空’的闷响。声威不显,可周围因翻云车急速行驶,而带起的风力,却都被排斥到数丈开外。

    素初雪看不太懂,却知晓学自家少主的,总不会有错。她至今还记得当日,宗守七十六剑,就迫得赵嫣然坦言认输。明剑台上,连破十八剑傀儡的英姿。

    尹阳的眼神,却看得是越来越亮。一只手竟不由自主,随着宗守的拳势比划。而那周身气机,也是一阵明灭不定,灵能潮涌。却被一层无形的阻障压着,迟迟无法突破。

    大约过了半刻,宗守终是无力地倒了下来。这套大日明烈拳,本就极消耗体力,能够支撑过两刻钟,已是最近他魂力剧增,压制双脉,体质大幅改善之故。

    “胎息稳固,当真是益处无穷。居然仅仅十七天,我的炼髓就已只差最后一步!可怜我前世,完成这一步,足足就用了一年!”

    连续三颗七灵炼胎丹,使宗守的胎息,强横到了极点。而这炼髓,也是水到渠成。体内几百根骨头里,都仿佛多了一团温暖的火焰,提供着大量的血气。

    只需再有三日,他就可真正将骨髓里积累的阴寒,彻底融去。

第六十三章 渡口怪人(求推荐票收藏)

    宗守无力地躺在车厢顶上,不过仍旧尽力维持着体内的循环。震动着周身肌肉,做内呼吸导引术,以吸收那烈阳的力量。

    四肢都是暖洋洋的,仿入置身在火焰之旁。可神魂内,却只觉一阵阵不适。

    魂力阴性,最受不得烈阳之火。偏偏灵师在修行之初,需要积累大量的阴魂之力。这就是与武修的冲突之处,需要到还阳境时,才会好转。

    不过修武也非是没有好处,**强壮,气血旺盛,也可为魂力茁壮的基础。

    在这阳光暴晒之下,几乎每过一刻,宗守就感觉自己身体,更强健一分。

    只可惜了尹阳,仍旧没有突破先天之境。

    恢复了些力气,宗守叹息了一声,坐起身道:“尹叔,不要着急。虽说突破先天之境,也需看机缘。不过你如今已触到了那层膜,晋阶估计也只在半月之内。只要沉下心思,无需刻意。说不定明日就可!”

    “多谢世子提点!”

    正专心驾车的尹阳,闻言回头一笑,面上倒没什么沮丧,只有些歉然:“尹阳倒是不怎么着急,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世子。这些日子,世子特意花费这么多时间,为我展示武道玄奥。尹阳却资质愚蠢,始终不能突破。”

    宗守嘿然一笑,他这仆人,果然早就看出来了。特意在这马车上练习大日明烈拳,本就有着指点这二人之意。接着又只听尹阳好奇问道:“世子,十七日前,世子与那赵嫣然一战时,可是施展了剑意?”

    “为何会问这个?”宗守挑了挑眉,而后是自我揶揄地一笑:“要施展剑意,至少也需武宗之上。我现在哪有这个资格?能够得剑术之韵,就已不错。”

    “不对!”

    尹阳脸色凝然地摇着头,满眼的不可思议之色:“自从那天之后,我日日回思世子剑术,越想越是高深莫测,难究深浅。只觉世子的武道成就,已胜我数倍。特别是最后一剑,尹阳的记忆中,竟是全没有印象。或者应该说是记忆不住——”

    听到这里,初雪也蓦地张大了眼睛。仔细回忆,果然那击退赵嫣然的最后一剑,在她脑海里,是半点印象也无。明明十几天前,自己是亲眼看到过。

    “那魔女离去时,曾说世子殿下已经剑道通灵,又问世子,可知晓剑意,想来绝非无因。世子当时,即便未曾使用出剑意,只怕也差之不远了!”

    宗守笑而不答,心忖这武道意念,再高深又如何?以他此刻的情形,哪怕是未曾使用先天真气的赵嫣然,也只能险而又险的胜之。

    不过尹阳能看出这些,估计他突破先天境界的时日,真的快了。

    正欲再指点几句,宗守却又一凝眉,看向了前面。

    “那是在做什么?”

    不用宗守提醒,尹阳与素初雪,就已注意到前面的异常。

    大约千丈外,赫然是一条滔滔大河。正是高低落差处,一条巨大的银色瀑布,直落三百余丈,激起轰然雷响。

    此处两旁都是树木密林,高的可达四十丈。只有这中央处,可以供马车与行人通过。

    不过此时这条道路中,已是堵了好百余辆各式马车。那些乘车之人,都是面带焦色地,看向河岸方向。

    宗守有些好奇,站起身后,又踮着脚,远远向那边望过去。隐隐绰绰的,只见一个人影,正坐在那瀑布中央处。

    看不清表情,不过看其动作,似乎是在唉声叹气的模样。

    此人并无出奇之处,然而这河岸两旁的马车,却都不敢通过,堵在了岸口处。而宗守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凝。目光又移到了这人身旁,一口巨大的黑色钢刀之上。

    看似刀形,其实说是一块巨大的钢板,还要更贴切些。长约十丈,插在地上,上绘龙纹,光是看着,就有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而除了这一人一刀,另还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仆人,站在路口,把所有马车堵在渡口。

    “这口刀,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宗守陷入了回思。他熟悉的不是刀,而是刀上的‘意’与灵性。那是由刀的主人,日日夜夜的灌输蕴养而成。

    那边尹阳,却直接飞跃而出,陆地飞纵,只十几步就到了前面。随意寻了一个人,打探究竟。然后片刻,也是铁青着脸,走了回来。

    “世子,听说前面那位,是在参悟武学。要看此处的明镜山,落云瀑。嫌行人打扰,毁了此处的意境,所以一概不准通行!听说此人在这里,已经枯坐七八日了。”

    “参悟武学?”

    宗守皱了皱眉头,看看东侧。那边一座巨山高耸,不但形如镜状。朝着这边的一侧,也确实光滑如镜,似可鉴人。此地可谓是名山胜水,而武修素来就喜欢师法天地,在此参悟武学,也算说的过去。

    “这河两边,聚了这么多马车,怎么就没人不满?”

    此处虽非是通往云圣城的必经之处,却是最近最方便的一条。大原河,流经三千里,即便是源起处,也宽达五百丈。大多数地段河流湍急,也只有此处落云瀑落下之处,水势稍稍平缓。

    尹阳的神情,更是难看:“此处几个商团,都雇有武师护卫,甚至有七位秘武之境。都试过驱逐,却莫不是被人赶回。尹阳也仔细看过那人,不知深浅——”

    宗守哑然一笑,只观那巨刀上所聚之意,那个人就绝非是武师能敌。

    甚至连那日的赵嫣然,也远远不够。已至日游境的凌云龙若,也同样没有这个资格。

    “只知以力压人之辈!”初雪一声冷哼,打抱不平道:“这人未免也太乱来了!什么地方不好参悟,干嘛要选这地方,堵住大家的路?”

    翻云车能腾空十丈,勉强算是全地形,倒不用刻意选渡河之地。不过想要换条路走,却也需费些时间。

    那些马车就更惨,此处过不得,就要绕路十日。而此处毕竟是荒郊野外,逗留日久,也会引来兽群。

    兽群宗守倒不用怎么但心,有那人在,稍微聪明一点的精兽,都不会靠近。

    不过他现在,时间却耽误不起。只凝思了片刻,就摇了头:“绕路罢!这个人,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尹阳默默颔首,这件事与他们无关,顶多只是多走半日而已。正欲驱车转向,却忽地听见前面一阵躁动。只见那些车夫武师,都是群情汹涌。一些大胆之人,更是破口大骂。

    “兀那汉子,不知你可知道,我等在这里耽误一天,要损失多少生意?”

    “汉子,识相点快给我们滚蛋!你要参悟武道,就去别处参悟!TMD别堵在这里!”

第六十四章 山河刀意(泪求推荐票与收藏)

    不止是骂声,那些马车中,也出来了九个七脉秘武师。比尹阳打听到的,还要多出两人。各自神情阴沉,向那河畔之旁望着。领着几十位武师,与那十几人仆人打扮的人物,遥遥对峙。

    河岸对面的情形,也是一样,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宗守暗自一笑,知晓是这些商人,自觉是凑足了一定实力,准备开始发难了。

    其实那些仆人,实力虽也不错,然而真正最棘手的,应该是瀑布之旁的那人。

    这一次,多半是要自取其辱。

    果然那边吵闹了片刻,巨刀旁边的男子,就已是不厌其烦。直接一声冷哼,使整个数千丈方圆的空气,都一阵震荡。

    那口巨刀,也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直接插在了渡口处。浩荡如山的意念,向岸旁两侧,压迫而去。

    普通人只粗通武道,还不觉什么。那些武师之流,却都是一阵阵身躯颤栗。而几个秘武师,面上忽而泛着红晕,忽而苍白无比。一些根基稍差的,更是半跪在地,眼现惊惶之色。

    “都给我滚!我老雷踏遍五方云陆百处山水,参悟刀意。今日才刚有点眉目,就被你等打扰!大约你们是不想活了?”

    声如闷雷,掀起滚滚音浪。那巨刀主人,似乎是恼火无比。又强自压抑着道:“此处十日之内,不得通行!”

    蓦地又一挥袖,赫然是百余枚兽晶随手洒了过来:“管你们损失多少,这些兽晶应该足可补偿。总之半月之后,才准过来!”

    那些武师车夫,早就是哑然无声。已略略知晓他们惹到的,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能够遥空御使如此巨大的钢刀,若是灵师,则至少过了夜游。而如是武师,那么至少也是天位。

    此刻闻言,都是如蒙大赦,纷纷转头离去。不过片刻,那百余架马车,就纷纷掉头。带起无数烟尘,望回路奔去。

    宗守也分到了一颗抛过来的兽晶,仔细一看,却是二阶水系。目光不由微闪,心忖这人倒是大方。一颗二阶兽晶,足可抵万两纹银。再大的损失,都可补偿了。

    看那些商人的神情,也是惊恐之余,又隐带些欣喜,显然收获不少。

    宗守不由暗暗一赞,心忖这人,倒还算不错。明明有绝世武力,却仍能克制,并不滥用。

    之前的些许的恶感,也消失无踪。占据渡口,不准人通行,虽是横行霸道了些。不过对那些恶口相向的人,非但未报复,反而拿出兽晶,补偿众人。这样的心性,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太坏。

    尹阳也是驾御着那十八匹翻云驹,开始掉头。大约走出百丈,初雪又好奇地出口问道:“世子,那人说什么参悟刀意,是不是与您和尹叔说的什么剑意,差不多?难道看这山水,就可以参悟的出来?”

    “差不多!武道至初窥门径时,就可有韵,韵到极处,则可生势。而势之极,就是意了,武道意念,可分剑意刀意拳意。其实大致相仿,只是兵器拳脚,形状不同,特性各异,故此彼此间有些不同。总之到了这一步,就是上乘武道了。这人自称踏遍百处山水,想来其武道意念,是与山水有关。”

    宗守也没想太多,随口解释着,接着又有些无奈:“我们运气太好,这个地方,居然也能撞到了一位天位!”

    初雪的目光却亮了亮:“那魔女说世子已经剑道通灵,通晓三种剑意,这人却还在参悟那什么刀意,岂不是还不如少主?”

    宗守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初雪的嘴。天位强者,即便是入定时,也可聆听二十里之地。此处还在千丈之内,哪里能够随便说这些?

    对凌云宗,他是欺之以方。逼退赵嫣然,是不得不为。似这等强者,他现在的阶段,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为好。

    不过还未待得他做出动作,那河畔之旁,就传出一声惊咦:“剑道通灵?小哥请过来一叙!”

    宗守的眉头,已经打结,神情木木的坐在车顶上,只当是没有听见,

    不过下一刻,却有一股磅礴巨力,向这边抓拿而下。不但是这翻云车,再动弹不得。宗守整个人,也被吸摄而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来到那瀑布之旁,正立在那巨刀主人身前。

    “世子!”

    尹阳一声惊呼,弃了翻云车,整个人如电一般疾追而至。几个呼吸,就跨越千丈之巨。取出刀后,火芒一闪,就将那几个仆人强行迫开。

    不过还未靠近,那口十丈巨刀,就‘铮’的一声长鸣,又是一股强横意念,冲压而至。

    尹阳身形抛飞,足足暴退数十余丈,才稳住了身形。以刀拄地,面色一时铁青无比。在那意念威压之下,苦苦强撑着,才未跪倒。

    宗守的目光变幻,却并未劝止。再仔细看向眼前,发现这人,其实也年纪极轻。大约二十余岁,五官匀称,应是极其俊朗之人,不过却不修边幅,满脸的胡须,有如钢针。身形壮魁,眼神凌厉,气势也霸道之至,

    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亲近之感,也不知是那刀中之‘意’缘故。

    那巨刀主人,也同样上下审视着宗守,闷声问道:“有人说你已是剑道通灵?不知是东临云陆,哪一位武学名家所言?”

    宗守暗自头疼,不过却知道这些顶阶强者,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欺骗。只稍稍沉吟,便直言答道:“前一阵,我与七灵宗的赵嫣然见了一面。”

    “是她?”

    巨刀主人微微惊愕,接着又恢复了平静:“那小妞的本事,虽还差了一些,不过眼光却不会错。可你这少年,也才不过十三岁而已。说你是剑道通灵,通晓三种剑意,莫非那丫头疯了?或者你这小家伙,是哪位灵武尊的弟子?不对,你如今分明才只武师境界,又是双脉之身——”

    宗守笑笑不言,管这人怎么想,反正他是不得罪就是。不过下一瞬,那巨刀主人又忽而摇头:“罢了,即是被她这么称赞,那么即便此言夸张了些,想必你在武学一道,也是有些本事。我老雷如今,也恰需人帮我品评一二。”

    说话时,这巨刀主人,蓦地一掌划出。也没什么声响,三十丈外的一块巨石,就出现两个巨大的刀痕。而后又指了指东面的巨山与那瀑布道:“你觉得这山这水怎样?看我这刀意又如何?”

    宗守心中已是哀叹了不止百次,这时却也不敢不做应付,勉强打起精神,仔细看了看。而后是摇了摇头:“这山是山,山如明镜,这水是水,水如瀑帘。至于这刀意,斧凿的痕迹,实在太多,不值一哂!足下明明自己心中有数,又何需问我?”

    那巨刀主人的面色,立时为之一青。

第六十五章 山还是山(求推荐票收藏)

    “你这人倒是胆大!就不惧我恼羞成怒,宰了你!”

    瞪了宗守足足半晌,那巨刀主人才一声冷哼:“不过总算还是有点眼光,也没虚言骗我,我这刀意确是斧凿太重。”

    宗守不由暗暗松了气,知晓自己算是暂时过了一关。这马屁也不是轻易拍得的,有时候倒还不如实话实说。

    接着又只听这人,又神情略显沮丧道:“我雷动二十就参悟刀意,被誉为中央云陆,第一天才刀师,二十五岁,就身登天位之境,使各宗各派,莫不瞠目结舌。乃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人,自谓刀道绝艳群雄。却不意又苦修十载之后,这身刀术,却是不进反退。我这山河刀意,比之当初才刚领悟之时,还要不如。三年之后,就是与那人一决高下之期,这可如何是好?这名山胜水,我已看过百处。估计其他地方,再去看也是没用。莫非我老雷,注定了要自禁五十载,再不得出世?不行,与其等到三年之后,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还不如现下就自己了结xìng命。”

    这人说话,也不觉自己有自夸吹嘘之嫌。越说越是伤心,越说越是沮丧。

    宗守本打算默默不言,心忖这人原来名叫雷动,同样也没听过。神皇时代的群雄,光是云界中,可以数得上名号的,就有百来位,他哪能记得那么多?

    然而随着那巨刀主人唉声叹气,身周气机不稳。也同样击得他体内气血涌dàng,灵力四窜。

    天位强者,一呼一吸,都可影响天地。此刻只是叹息了几声,气息稍稍失控,就令他有些承受不住。

    心中只微一转念,宗守便已决定把这人的注意力引开。稍做沉吟,便摇头开口:“足下既然清楚自己刀意斧凿太重,那么想办法改就是!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改?”

    雷动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声失笑:“谈何容易?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却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又如何能改?你一个小小武师,又能知道什么?”

    原来如此!宗守chún角立时微挑,知晓这人,是遇到一个武学瓶颈。而且若不意外,这家伙必定是位孤家寡人。

    一般的武修,自然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可到了雷动这个境界,眼中的山,眼中的水,却都有着一定的法则,已能看到这表象之后的部分。如此那山水刀意,反而失常退步。

    若是大宗弟子,有师长指点,轻易就可跨过这一关。而这雷动,却被卡在这一步,迟迟不能有所进益。

    接着又稍稍迟疑,yù语还休。他虽身具前世那庞大的武道经验,可若是展示太过,却只会遭嫉。凌云宗那次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赵嫣然面前是不得不然。

    不过当想及之前,此人赠出兽晶之举。能观壮丽山河,修成这等武道意念之人,也绝非是算计深沉,心xiōng狭隘之辈。

    宗守还是无奈一笑,罢了,就赌一把这雷动的人品,指点此人一次,也算是结个善缘。反正这层mí障,其实这家伙也只需数年,就可参破。

    “足下又如何知道我不知?我不知你为何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可在我眼里,那山还是山,那水还是水,并无变化!”

    雷动微微皱眉,眼中lù出嘲讽之sè。心忖自己莫非是疯了,与一个不到十三的四阶武师说这些。

    一个半妖小孩,哪怕剑道精湛些,又如何能知晓这高深武道?

    却只见宗守,突然走向那刻印着两道刀痕的巨石之旁。然后拔出一口松纹风剑,一剑划出,斩在那刀痕之旁。

    巨石坚硬,剑光闪耀处,火星迸裂,也只砍出几点白痕。宗守却不气馁,继续用剑削砍着石头。

    那雷动本是看得只觉好笑,仿佛看一只蚂蚁,正视图举起超出本身身体几十倍重量的米粒。

    渐渐的,却是眼神凝重,身体正襟危坐,肃然坐好,怔怔地看着宗守。只觉这少年每一个动作,都莫不有其深意。

    就连远处的尹阳,也停止了挣扎,看着那山石,目不转睛。目中一时是惊疑不定,隐隐有些猜测,似乎宗守是在指点那巨刀主人。可是这,又如何可能?

    而那剑光,忽而沉重如山,忽而川流若水,巍峨壮丽的意韵,与他的山水刀意,竟也仿佛相似之至。

    以剑削石,直到在巨石上,砍出一条浅浅的痕迹。宗守手里的剑,也彻底报废,才转过头一笑。

    “足下武道,必定已到一定境界。我一个小小武师,也指点不了天位武尊。不过却知晓,凡事都有表里之别。故此当明心见xìng,如如不动,不huò于内外之相。心无所住而生其心,何为山?何为水?如如不动一切自然。足下以为然否?”

    雷动的整个人,却是怔在原地。在原地默默立了半晌,接着那天地灵能,竟又是鼓dàng不休。罡风四溢,百丈之内,飞沙走石。

    甚至那附近巨河,也被巨力压迫,向旁边排开。

    宗守暗暗叫苦,好在他早有准备,提前跃开。到来三百丈外,尹阳的身旁。

    而后数息,便只听雷动,一声震耳yù聋的狂然大笑。

    “果然!要一切自然才好。即便能见到一切事物的本来面目又如何?我心有所住,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蓦地探手一招,那十丈大刀就兴奋嗡鸣着,到了雷动的手中。

    “看这鸟山鸟水,又有何益处?白白浪费我老雷两年时间!”

    赫然一刀斩出,百余丈的刀芒破空而去。瞬息间,穿越百里。

    远处的一声‘轰’响,竟是在那明镜山上,划出一道巨大刀痕。

    接着又是一刀,随意斩向了地面。立时大河断流,瀑布倒卷。

    此处那几个仆人还好,似乎已司空见惯。后面的素初雪,却是面sè苍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这,莫非就是天位之威?

    尹阳的气息也是一窒。接着瞬间之后,一股更是强横的气机,骤然爆发。周围灵能,同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隐隐对抗着,那横碾过来的强横意念。

    宗守毫不意外,知晓尹阳本就在突破边缘。此刻被压迫许久,又受那刀芒刺jī,突破先天,乃是水到渠成。不过此刻却毫无喜意,双手捂住了脸,只觉是有些无颜见人。

    万年之后,这明镜山,落云瀑,东临云陆最著名的山水圣地之一,居然就这么间接的毁在他手中。早知如此,方才哪怕是打死他,也绝不会多嘴半句。

    那雷动发泄了片刻,又大笑数声,再无半分颓丧之意。转过头后,先是看了尹阳一眼,面上略含赞叹。

    “居然能在这时候,突破先天。实是好资质,也是好机缘!根基深厚,虽是年纪大些,日后修行也是无妨。”

    接着却将尹阳直接掠过,再次望向了宗守,眼中的神sè,是异常的复杂。而后长吐了一口气道:“那个疯女孩,这次居然未曾看错。你果然,已是剑意通灵!剑意虽未成就,却已尽得武道精义。不知道小兄弟姓名,是何方人士?”

    宗守微微凝眉,接着肃然躬身,重新见礼:“乾天山世子宗守,见过足下!”

    PS:书评区里被谴责更新慢,这里道歉下。可现在开荒存稿已尽,一天写四千字都很勉强。大家如果看过我前几本书,就会知道开荒每本书都在勉力追求着进步,每次都尽量写出超越前一本的文出来。我自知不是那种写书的天才,只好一点点的努力了。现在还没适应,以后应该会快起来吧?像君临,开始也写的不快,后面速度才慢慢赶上。总之,绝没有吊胃口的意思。至于这书会否**,呵呵,看情况

    C@。

第六十六章 义结金兰(求推荐求收藏)

    “乾天山世子宗守?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雷动点了点头,面上也透出一丝温和笑意:“今日我雷动之所以能刀意有成,全是因小兄弟你之故。如此大恩,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宗守也不是矫情之人,什么施恩不望报,都是狗屁。帮了别人,当然要拿些好处。只稍稍沉吟,就毫不客气开口的道:“这山水刀意,即便我不多言,足下旬月之间,估计也可参透。说是大恩,实在太过。就请足下,将我主仆三人,护送至云圣城怎样?”

    “旬月?虽说我刚才距离刀意小成,只隔了一层膜而已,可也不是旬月就可以参透,至少要三五年才能办到。而且先前不是说了?这一次,可不是仅仅提点而已,而是救了我雷动性命!这岂不是大恩?”

    说到此处,雷动重重哼了一声,面色一板,现出不满之色:“只护送你到云圣城,就可了结,你是小看我雷动?还是觉得我雷动的命,只值这点钱?”

    宗守不由哑然,救命之恩?感情这雷动,还真有自裁的意思?

    “慢着!乾天山世子,我似乎有听说过!”

    雷动忽然又神情微动,露出回思之色,下一刻,就又朝他那些仆人一声大喝道:“你们几个,帮我找个香案过来!”

    他那几个家仆极其机灵,不过片刻,就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个香炉,另带一个条桌。

    选了一个空旷之地,摆放妥当之后,雷动又命人寻来两个酒杯,蜡烛檀香,甚至连三牲祭品,也一应俱全。

    那边宗守,看得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其意,接着却只见雷动一把将他拉到香案前,然后是正正经经的焚香祷告。

    “苍天在上,我雷动今日与乾天宗守,结为兄弟!今日之后,祸福同当,生死一体!有违此誓,就叫我雷动九百年,再不能喝到真如小姐的雪灵酒!”

    声音虽是豪迈,可发出的誓言,却颇为滑稽可笑。不过那雷动的面上,却不断的扭曲,似乎九百年不饮雪灵酒,对他而言,真是件极其痛苦之事。

    而宗守直接怔在了原地,有些搞不清楚,怎么好好的,就又要结拜了?这操蛋的又是什么情况?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那雷动就用眼瞪了过来:“怎么不说话?莫非宗兄弟觉得我老雷,不配当你兄弟?”

    宗守气息立时一窒,当下也只能持起三柱檀香,同样对着香案起誓。前面的那些话,都差不多,无非是同生共死之类。只唯独后面一句,有些不同。

    “——若有违此誓,就叫我宗守这一生不能碰书!”

    他也不愿说什么不得好死,万世不能翻身之类的话。不过这一生不能读书,却也同样算是极重的誓言了。

    前世时,他就喜欢读书。之所以修行有成后,仍在那图书管理厮混度日,正是因那里藏书极多。

    一生不能碰书,宗守想起来,心里就有些发紧。暗暗后悔,这誓言是不是太重了?这是何等痛苦之事?说不定那雪灵酒,对这家伙而言,只是可有可无之物。

    雷动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猛地一拍宗守肩膀:“原来弟弟也是个妙人,这性子对我脾胃!九百年不喝雪灵酒,一生不能碰书,正好是半斤对八两!”

    这一拍也没怎么控制力道,几乎就把宗守整个拍散了架。幸亏是他炼髓有成,骨脉诸穴,也打通了不少,险险没吐出血来。

    雷动却不管不顾,拿来那两个已由仆人倒满的酒碗,指尖各逼出了几十滴鲜血,然后强行抓住了宗守的手,一道如刃般的气劲,在腕脉上一割,把血放入碗内。然后拿起一只碗,大口喝尽,猛地向地上一摔,豪气四溢。

    “今日我与宗守歃血为盟,苍天可证!今日之后,就是生死兄弟!”

    宗守却看着自己右腕处,那鲜血喷涌的伤处,有些欲哭无泪。歃血为盟是不错,通常结拜兄弟时,也需这一步仪式。

    可为什么你雷动只是逼出几十滴血就可以了事,我宗守却要割脉放血?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没奈何,只能把那另一只碗里的酒,也同样一口饮了。初时还只觉香醇可口,不似寻常酒水,然后下一刻,就只觉胸腹间,有如一团火爆散开来。那喉咙处,也仿佛刀割似的疼痛。

    脑袋也开始昏眩了起来,这是什么酒?看起来与那白酒差不多,无论是颜色香味,都没什么两样,怎么酒劲如此之足?几乎可以与后世那些传世不多的仙酿比拟?

    然后便只见雷动眨了眨眼,满是不可思议的望了过来:“这可是真如小姐亲手酿制的半步摇,只需要几滴,就可以醉倒一个大汉。我如今接近天轮四脉的修为,也只敢一次喝上三碗而已,守弟居然一口就喝下这么一大碗,真是厉害!守弟身体虽弱了些,可只这豪气,就不是常人能比!”

    宗守只觉是郁闷无比,此刻只恨不得,将这雷动的脸,彻底砸成肉饼!

    几滴就可以醉倒一个大汉,怎么不早说?豪气你个头,早知这酒这么霸道,谁会傻傻的全部喝下去。

    就在所有的意识,就渐渐消散之时,只见那雷动又神情一凝,满面的认真之色,语气也赫然转为杀气腾腾。

    “至此之后,你宗守就是我雷动兄弟。不管是谁,敢动你毫毛,我雷动就必定杀他全家!”

    那言辞中,锋芒暗含,仿佛藏着一口霸道凌厉的刀。而插在几十丈外的那口十丈巨刀,也蓦地一声嗡鸣,仿佛在与雷动呼应,浩荡霸绝的刀意,突兀无比地四下漫卷。

    宗守怔了怔,眼神定定的看了雷动一眼,唇角处也勾出几许笑意。然后头往旁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

    当宗守从迷迷糊糊中,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已是在翻云车里。只觉是脑仁处一阵剧痛,昏昏沉沉的,难受无比。

    先是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直到足足片刻之后,头痛之感,渐渐退去。这才依稀想起,醉前发生的事情。

    似乎与人结拜了,然后被人‘暗算’,一碗半步摇,彻底醉倒。

    “唔,上当了!雷动你这魂淡!逞强凌弱么?好得很,这次我记住了。现在奈何不得你,可总有一日,定要你好看!”

    暗暗咒骂了一声,宗守又看向窗外。仍只是一辆翻云车,孤孤零零的,行驶在路上。

    接着下一刻,一个俏丽的人影,走入到车厢内。望见宗守后,立时一喜:“少主你醒啦!都已经是第四天,这次真吓死雪儿了。”

第六十七章 大赚特赚(求推荐票收藏)

    “原来已经是第四天了?”

    宗守愕然的抚了抚额头,一声哀叹,这半步摇的威力,实在是强悍。一碗酒而已,居然就昏昏糊糊睡了三天三夜。

    “那么我那个便宜大哥呢?他现在在哪里?”

    “雷动大人还在落云瀑,那天少主醉倒后,第二天就让我们动身,赶往云圣城。”

    初雪摇了摇头,也不知得了雷动什么好处,言语间似是对其尊崇无比。接着竟又代雷动解释道:“雷动大人说那半步摇的事,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那酒对少主颇有好处,而且一定要喝一大碗才行。还有他最近,另有要事,不能与我们同行。不过那些宵小,他会代我们挡下。云圣城的城主,刚好与他颇有交情。在那里,少主必定可保无恙。还说你们兄弟,可日后再好好相聚,不急于一时——”

    “好处?”

    宗守挑了挑眉,活动了一番筋骨,内观周身,顿时怔住。周身骨髓有如暖炉,最后一丝阴寒之气,也被去除,明显是炼髓已成。此外那周身体质,也颇有改善,特别是骨骼,坚韧了不少。

    再猛地一握拳,便可清晰感觉,自己的力量,比之醉倒之前,增加了足足三成!

    特别是那并行双脉间的冲突,似乎也调和了不少。

    此刻只略一转念,就可知那碗半步摇,不止是酒而已,更是改善体质,辅助修行的上品良药。

    这等无限接近于仙酿的酒,每一滴都是价值百金。一碗酒而已,就可抵得他几十日苦修之功。

    眼里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宗守面上却一声冷哼:“这么说来,他把我灌醉了。我宗守还得感激他,欠他人情?”

    “雷动大人就说了,少主会这么说。”

    初雪噗嗤一笑,眼神明亮:“他还说少主,乃是这些年,他遇到的最意气相投之人。好奇怪,雷动大人明明只认识少主一天,说不到几句话,就好像真的很清楚少主性子似的。不过少主也真厉害,尹叔说雷动大人,已是巅峰天位,我们云界中,最绝顶的人物,曾经轰动中央云陆。少主居然能与他结为兄弟,真不可思议。有这位大人护持,乾天山没人能动少主半分毫毛——”

    宗守的眉头,却稍稍一蹙。被他人庇佑于羽翼之下,这可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

    初雪话说到一半,又有些自怨自艾:“那天都怪雪儿多嘴,要不是少主有本事,说不定就是一场大祸。”

    闻得此言,宗守也哑然失笑,五指一并,结成掌刀,轻轻敲在她头上,算是惩戒。

    “知道就好,下次注意就是。云界强人实在太多,说不定一言一语,就会引来祸患。”

    口中教训着,宗守却微微走神,想着事情。既然是三日之前,就已经出发,此刻距离云圣城,估计只有半日路程。

    这么说来,距离那个地方,已经差不多是近在咫尺了。

    ※※※※

    仍旧在那落云瀑旁,雷动坐在那河畔处,默默不动。

    远处的明镜山,多了一道巨大裂隙。而不远处的大河上,那道斩出的刀痕,则已被河水填满。不过风景,仍是秀丽,反而多出了几分残缺美。

    雷动却不看着山景水色,而是望着一块巨石。上面除了他斩出的刀痕之外,就是宗守以剑削出来的创痕。

    前者他只觉是碍眼之至,惨不忍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后者,那道不成模样的剑痕。

    “可恶!这世间居然还真有如此天才,明明只有武师之境,明明也只到剑韵层次。可为何我却感觉我这弟弟的武道,比我还要深不可测?这内中剑意,与我的山水刀意,倒真是异曲同工!”

    叹息一声,雷动随手一挥,一道刀罡就已出现在手中。色呈青紫,强横意念,横贯其中。

    “三日参悟,我之刀意威能,居然足足提升了一成。这要是被人知晓,我雷动居然是从一位十三岁武师的剑道中受启发,岂不笑死人!”

    自嘲了撇了撇嘴,雷动面上却没什么懊恼之色,反而是喜不自胜。

    “若涛啊若涛!三年之后,我雷动要你好看!”

    恰在这时,十几个身形壮硕的黑衣仆人,抬着一个十余丈长的长条状物体行来。那物事被一块巨大的红布遮盖着,看不出形状。

    一个黑衣老者,当先掠至,恭敬行礼道:“大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取来了。”

    雷动目光微亮,大袖蓦地一拂,那红布就已掀开,露出内中之物。

    却是一个长达十五丈的巨大刀身,内里中空,沉重无比。雷动探手一招,就已腾空而起,翻滚着飞来,正好套在那口十丈巨刀之上。

    然后‘咔嚓’一声轻响,设计好的机关,彻底卡死。而这口刀,也增至到十五丈,霸气冲腾。刀意灵气,却半分不减。

    雷动随手舞了舞,却是如拈绣针,显得轻巧无比。

    “不错不错!虽是还轻了一些,不过勉强还能用上一段时日。不过下一层的刀套,还是尽早打造为好。”

    面上显出满意之色,雷动刚将手中的刀放下。就见那黑衣人,面现犹豫之色,终还是俯身一礼道:“大人,听说您三日前,与那乾天山世子结为金兰,异姓兄弟,此举是否太过?听说那宗守,已是命在旦夕,本身也是无法修行的废人。主人乃天位强者,插手这东临云陆之事,终是有些不好——”

    “废人?他有那样的本事,会是废人?”

    雷动嘿然冷哼道:“即便真是废人又如何?我雷动还就认定了他是我兄弟。恰好你回来了,可以去一趟云圣城,帮我照看他一番。我这弟弟身边,虽有几位先天暗中护持,估计是那宗未然的手笔。不过想来这些人,也护不得他太久。”

    那黑衣老者一阵哑然,苦笑了笑之后,便没再劝,把话题移开道:“结拜的事且先不说,最近大人也太过大方了。一辆马车,就是一颗二阶兽晶。哪怕大人更进一步,成为武尊,这样也消耗不起。那些小人物,根本不用理会。”

    “你是说以力服人?”

    雷动讥讽的一笑:“父亲昔年有一句话说得对,能用钱办到的事,干嘛要以势强压?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计较那么多?我雷动行事,虽只凭本心,不过也总要人心服口服才好。虽不惧他们,却又何必与人结怨?”

    黑衣老者再次无言,心忖你即便要以钱服人,那也不用一辆马车,就打发万两纹银。接着却只见雷动,又笑眯眯地看向旁边那块石头。

    “而且这一次,我们不但是没有亏,反而赚到了,是大赚特赚!”

第六十八章 太元仙子(求推荐收藏)

    这破石头能够卖钱?那黑衣老者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望了过去。

    除了那两道刀痕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此外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也不知是什么兵器砍出来的。

    先是毫不在意,而正当老者,要把目光移开之时,却忽然怔住。干涸的眸子里,一道精芒暴闪,重又看向那巨石。然后这老者,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不过这石头,也要看这东西,落在谁人的手中。在凡夫俗子面前,自然是一文不值。可在似我这样的人眼中,却是万金难购。如此简明扼要,阐述剑之奥义,此物转手卖出去,至少也是百颗四阶兽晶。若是给我那苦寻传人的叔父,也可敲诈不少,卖个天大人情!”

    雷动得意地说着,竟是更显兴奋,渐渐陷入了臆想状态:“要是传于后人,那就更不得了。昔年绝世第一刀神雷动,在刀法大成之前,于落云瀑参悟武道。巧遇未来剑神宗守,以刀剑论道。故此意气相投,结为金兰兄弟。这种感觉,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很传奇?啊也,怎么得了,这块石头,日后说不定就可拍卖出天价,我子孙有福了!据说昔年刀圣年轻时坐的一块云石,曾经卖出一万四阶兽晶的天价。却不知我这块石头如何?这可真叫人为难。来人,快把这石头抬走,要是伤着碰着,我唯你们是问——”

    黑衣老者面皮抖动,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平静了下来:“大人,这真是那乾天山宗守世子所留?听说此人,仅只十三。十三岁,真就已窥剑意?”

    “还能骗你!你何时见你家大人撒过谎,说过半句诳言?还有以后,他是我兄弟,你们要唤他二少爷!”

    雷动一声冷笑,也看着那巨石。此石百吨余重,几十个黑衣仆人不声不响的一起合力,才勉强使之动了动。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脸胀成通红,也抬不起来。

    雷动无奈,心忖些家伙,实在也忒笨了些。挥出那十五丈巨刀,三下两下,就把多余的石头削去,只剩下那精华的三道痕迹。

    又暗自皱眉,有宗守的这道剑痕在,自己留下的刀痕,岂不显得有些不堪?彻底被他那弟弟比下去了。

    这要是被后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被取笑?有些不美。

    眼珠子转了转,雷动又是两刀斩出,石屑纷飞,将原先的刀痕,彻底遮掩,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黑衣老者这时才回过神,然后第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世间,居然真有十三岁,就剑道通灵之人。这位世子,当真是藏得好深。若真如此,大人这位结拜兄弟,日后成就,必定非凡。老奴稍后便会赶去云圣城,护持他妥当!大人要将这石头,送于老爷。可是想将二少爷,引入到老爷门下?”

    “我虽有这意思,可人家却未必看得上眼。我这弟弟性子外柔内刚,看似谦和,实则心傲,似乎有些别扭。你要去可以,不过却不能被他发现!暗中跟着就好,我也想见见,那弟弟的能耐。无论是他想夺乾天山妖王之位,还是远离东临云陆,由他心意便是——”

    雷动摇着头交代了几句,见那些仆人,已经那块已经缩水了五分之四的巨石,搬上了一旁的马车。又走到河边,就着那河水一照。

    只见水中映照出来的,赫然是一个邋遢大汉,不由是再次自嘲。

    “三年参悟,走遍天下百处胜景。除了那些景色与刀外,心中便再无外物。不意只这短短时间,自己竟变成了这幅模样。若是真如小姐见到了,真不知会如何心痛!”

    啧啧叹息,雷动竟将那十五丈夸张巨刀举起,在脸上刮着胡须。

    稍加梳洗,又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就又是一变,身形仍旧雄壮,面貌却俊朗方正,多了几分儒雅文气。

    右手提刀,意气风发地仰头望天,刀意狂展。

    消失三年的狂刀雷动,今日已回来了。却不知中央云陆那些老朋友,可已准备好了?

    正傲视长空,雷动的眉头,却忽而又是一皱。

    “天上那是谁?在御气凌空?”

    视野中,赫然出现两颗小点。远远望去,似乎是两个女子,凌空而行。

    而这两人,他也恰恰认得。

    “是太元宗,那老姑娘?太元仙子水凌波?这人怎么就到了东临云陆?那后面一人,是七灵宗赵嫣然。”

    忽的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宗守的言语。说宗守剑道通灵之人,正是后者。

    “我道这老姑娘,怎么会无端至此,原来是为找徒弟。呵呵!我那弟弟,若是做了太元宗弟子,岂不无趣?”

    唇角斜挑,雷动也忽的腾空而起。一道刀影,忽然横扫长空。

    那天空中的人影,反应也同样不慢,身形只微微一闪,就已躲避开来。

    其中之一,正是赵嫣然。而那为首的,则身着大红衣袍,面色铁青的扫向下方。

    “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

    当望见那冲击而上人影,水凌波的神情又立时一变:“狂刀雷动?你的麻烦还不够,居然还敢来惹我!咱家现在有事,没空理你,给我滚开!”蓦地用脚重重一踩,又是一道刀罡,被生生踏散。

    那雷动却哈哈大笑:“我今日刀意小成,百龙刀也增至二十五,正想寻人试试自己深浅!太元仙子,实在来的太巧!”

    刀影稍闪即逝,下一瞬,却又满布云空,刀光如龙,几乎将天际遮蔽。

    而水凌波的目光,也骤然凝冷无比。此刻雷动的刀,就宛如是泼墨作成的山水画,肆意不羁,纵情狂放。虽无杀机,可那战意,却是强盛无比!

    神情却更冷如冰霜,凌厉到了极致,掣出一口红色的剑,从云空中,直刺而下。剑影爆闪,宛如是烈阳当空。与那腾起的刀芒,冲击碰撞。

    此刻胆敢阻她之人,只有‘死’!

    ‘呛’的一声锐鸣,天际间忽然爆出无数凌厉罡风。整个空际,飞沙走石。地面那些林木,也这沛然风劲之下,或是折断,或者干脆连根拔起。

    林中无数的走兽飞禽,四下奔散。

    不远处的赵嫣然,却是悠哉游哉,好整以暇地束手旁观。虽是无法御气而行,可当她将一只红伞张开之后。却是身形轻飘飘的,往下降落。

    刚跌下四百丈,赵嫣然的眼神,就忽的一凝,看向下方处,一块装在马车上的石头。

    上空处,虽是劲力如潮,也再吸引不了她半分兴趣,目光只定定的,看着那块巨石。

    下一刻,也是了然一笑,原来如此。以那人的性格,这等样的绝世瑰宝,又怎可能自始至终,掩藏在尘沙之内?

第六十九章 云圣城外(求推荐收藏)

    “奇怪!方才的灵能潮,似乎有些不对劲!”

    宗守有些惑然地把头探出窗外,往来处望去。方才冥想,茁壮神魂,却蓦地一波强大灵力波潮,遥遥袭来。使他魂力本源,都几乎受损。

    幸亏是身后那两条狐尾,及时把附近的天地之灵调和,回复平稳。

    而此刻远远向西侧遥望,只见那个方向,隐隐有火光冲天。在这漆黑的凌晨时分,显得极是耀眼。

    “这情形,莫非是有天位武宗,在那边出手?而且是两位以上,天位巅峰——”

    思及此处,宗守眉头微微皱起。估计距离,恰是六百里外,正好是在那落云瀑的所在。怪不得那雷动,要让尹阳带他离开。

    不过心内倒没什么担忧之意,雷动明显已至天位巅峰之境。在这个连那些灵武尊,都需要躲在灵地之内的时代。一位天位武宗,足可以横行无忌。

    除非是遇到多位同阶武修伏杀,又或者武尊强者,否则几乎没有什么致命危险。即便打不过,也总可跑得掉。

    “也不知是哪位天位强人?雷动刀意已然小成,距离武尊之境,只差半步而已。此人能与之鏖战,又掀起这般动静,绝非是无名之辈!”

    事不关己,宗守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倒是前面的云圣城,已然遥遥在望。

    东临云陆共有五十个州省,九百大城。不过却支离破碎,往往一城,就可算一国。一半是因武者大多性情桀骜,稍有些武力,就不愿受管束。一半却是那诸多隐世大宗,特意操纵约束之故。最大的一国,也不过只有三个州省,而且也不是完全控制。

    而云圣城在这大陆之东,也算是颇有势力。虽是背靠苏甸山脉,本身却坐落在一个良田千万余亩的平原之上。又临近东方云海,多少有些贸易之利。

    当翻云车抵达城门口时,天仍未全亮,城门也没打开。不过却已有几十辆马车停在路口,尹阳只得赶着马车,在大道一旁停下。

    然后等了片刻,就忽的只听一阵奔雷之声响起。一群骑士,向这边疾驰而来。都是各自骑着一匹踏云驹,风尘仆仆,挟刀带枪,神情冷肃。

    宗守本不在意,不过当那群骑士靠近之时,才发觉那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之前见过的宗灵与冯晓。只是不知为何,这二人脸上,却蒙着一层纱巾,令人看不清楚面目。

    后二者望见他,神情也是一怔。宗灵直接策马走到了车窗附近,眼含讥笑地望进来道:“还真是巧了,不意丹灵山你我别后,才仅仅一个月时间,就又再撞见守弟。宗灵这次,是为到这边采买一些云鲸骨回去制箭。不知堂弟又是为了何故到这云圣城来,难不成还真打算出海?”

    宗守心中实在无奈,实在懒得搭理自己这个‘堂兄’。

    知晓东方云海中特产的云鲸骨,质量极轻,正是用来制箭的最佳材料。还有鱼胶,亦可制弓。东临云陆中的各大势力,每年都会派人在这边采买一些。这宗灵的借口,确实找得不错。不过两次见面,这话里的意思,都几乎是一模一样,却是有点无趣。

    看着此人面上纱巾,宗守忽而心中一动,笑道:“堂兄干吗把脸遮了起来,难道见不得人?莫非是脸上受伤了?我猜猜看,是凌云宗之人所为可对?”

    那宗灵的眼,蓦地怒睁。一个月前被那凌云宗弟子扇了一巴掌,本道是过几天就会好。却不知那人到底使了什么恶毒手段,面上的巴掌印,直过了一个月,仍旧未曾淡去,反而是愈发的清晰。

    一个月来,他请了好几位灵师看过,都不知所以然。又招来几位先天武师,也是同样没有办法。不得已,只好以纱巾遮面。

    这宗守的言语,正是击中他的痛处。这些日子,也一直猜测,在丹灵山脚下的遭遇,必定与这宗守有关。

    说不定就是特意用那凌云朱令,请凌云宗出手,使他羞辱。

    那眼神越来越是阴寒,那些骑士,也纷纷围拢了上来。周围的气氛,也是骤然阴冷。

    宗守眼微微一眯,隐隐感觉到这群人中,竟赫然隐藏着两个以上的先天气息。

    那边冯晓多少有些担忧,也同样走了过来,悄然扯了扯宗灵的袖子,以目示意,透着几分警告之意。

    正当那宗灵,有些犹疑不定时,马车前方的尹阳,蓦地是一声冷哼。携着股莫名威势,百丈之内,所有的马匹,都是一声惊嘶,纷纷疾退。

    那冯晓与宗灵的面色,也再次一变。对视了一眼,各自露出了然之色。都心道那日诛杀祁啸的先天强者,原来竟是此人。

    宗灵思索了片刻,忽而又展颜道:“堂弟你就只管逞口舌之利就是!叔父他又是一个月没有消息,未从沉沦云海里出来。只希望过几日,守弟你还能笑得出来。可知此刻这附近,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宗守暗暗摇头,不用人提醒,他也能感觉周围,那些略带杀意的视线。面上却微微一笑:“到底有多少人想杀我,守弟不知。不过却知我若死在宗灵兄长面前,宗世堂兄日后,只怕是脱不了关系。”

    那宗灵本欲策马离去,听得此言,神情却再次一僵,狠狠瞪了过来。

    恰在这时,那云圣城的城门忽而大开。也是一群骑士奔出城门,却是鲜衣怒马,气势更显雄壮。当先六人,竟都是清一色的先天武师,骑着宗守心仪已久的驭风驹,全身重甲,那强横气息,也毫不遮掩。

    一路驰到宗守这辆翻云车的面前,方才停下。当先一位中年甲士出列,却是下马后,神情恭敬地朝着车窗一礼:“车内可是乾天山世子宗守大人?”

    宗守也不用怎么细思,就知这必是自己那结伴兄弟雷动之故。当下毫不意外,淡淡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那中年甲士闻言一喜:“城主几日前就有吩咐,说是世子今日就要过来。我云圣城,必定要倾力款待,视如城主大人一般。请世子先随我等入城——”

    话音一顿,这人又目光森冷的扫视了周围一眼,特别是望向那宗灵时,隐含杀机。

    “谨告诸位,乾天山世子,乃是我云圣城贵宾。谁若敢有不测之意,就是与我云圣城为敌!城主有言,杀无赦!”

    那群骑士,也不用吩咐,已经纷纷策马,散在两侧。护着中间的翻云车,向那城门口处行去。

    而后面的宗灵与冯晓,却是再一次面面相觑,神情间,都是阴晴不定。

    只觉这宗守,是愈发的看不透了,怎么好端端的,又与云圣城有了牵连?

    下一刻,却又见宗守探出头,与那中年甲士说了几句。后者立时冷冷回望:“你可是宗灵?云圣城不欢迎你等,也不做你们的生意,都给我滚!”

    宗灵隐在面纱后的脸,立时铁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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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风行灵骨(第二更求收藏推荐)

    直到入得城内,宗守才知晓云圣城的城主,此时并不在城内。城内的主事之人,也是另有其人。

    不过这些护卫的武师,却仍旧是极其恭敬小心。便连那几位先天武师,也不敢倨傲。直接将三人,安排在靠近城主府的一处地方住下,附近守卫森严,甚至还有两位先天武师在此驻守。显然也是知晓,宗守如今的处境。

    这倒是正合他意,正好免了去拜见应酬。之后连续数日,都躲在自己房内。偶尔有什么事,也是交代尹阳与初雪去办,自己则全不出门。

    先是绘制出一些图谱,让尹阳寻到这城中,唯一驻有八位高阶灵锻师的兵甲铺,再次定制了五十口符刀,以及一些怪异的零件与药草丹炉。

    这次他要的符刀,都可入上等符器之列。即便材料齐全,有八位高阶灵锻师联手,要锻造完成取到货,也至少要半月时间。不过后者,却只需数日时间就可完成。

    又列了个清单,购置了一些丹药,一些金属与精兽骨骼,用来喂食小金。除此之外,还有几十本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杂记古籍。

    然后就整日习练大日明烈拳,没有丹药辅助,宗守就买了几瓶云鲸精油,涂在自己的身上。

    云鲸虽名为鲸,却可翱翔于空中,能自由自在,在东方云海之内遨游。

    两翅短小,飞翔之速,远不如飞鸟。身形却极其庞大,在云海之中,除了人族的捕鲸船外,几乎没有任何天敌。

    其骨骼极轻,却偏偏又硬若百炼精钢,坚实无比。而这云鲸精油,就是取其骨髓油脂,添入一些灵草,熬制而成,同样是最上等的锻骨秘药。药效不会使人一蹴而至,却胜在不会有任何隐患。

    每次将油涂满全身,宗守都可觉全身炎热有如火灸。然而每当他趁势打出一套大日明烈拳,又会只觉身躯舒爽,快感难以言喻。

    不过淬骨的效果,却并不怎么显著。

    “武修内炼,练胎息,练骨髓,练气血,练五脏,练六腑,练皮肉。唯独这练骨与练皮,最是艰难!皮膜难以受力,故此极难锻炼,只能借丹药之助,或者以水磨工夫,使皮膜得以坚韧。而这练骨,骨质坚硬细密,即便是药物之力,也难侵入。寻常灵药,基本无法——”

    苦练了三日,都是进展寥寥。宗守虽不灰心,却也淡了轮脉上,再进一步的心思。

    倒是魂力,仍旧日日增长,有吞天元化**与天镜照魂术,增长极快。

    前次突破时,是在二十日前。然而仅仅这短短时间,就已积累到了观魂境的巅峰。

    不过宗守,却仍不觉满意。

    “十五日后,我应可至定魂境界,而这炼骨,则至少要两月之功,还是太慢。要想有自保之力,看来还是要靠那件东西。速成虽是有些不妥,眼下却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云圣城距离那个地方,已是近在咫尺。宗守心中,也是无比渴望。却仍能沉下心思,扎扎实实地继续习练拳法,冥想锻魂。

    又特意从记忆里,翻出了一门敛息术,配合着导引术与大日明烈拳修行。

    这门功法,也是后世之人所创。平时可将全身气息,都封锁在自身体内,不至于白白浪费。

    以内呼吸导引,催动气血,淬锻骨骼,确有些效果。不过宗守之所以修习这敛息术,却更多的是为几日后,那件东西而准备,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功法不难,前世又有着经验。宗守不过数日,就已练得不错。只需一个意念,一身气机,就可全数收束。就连一起跟着学的初雪,也能勉强做到这一步。

    也就在这敛息术小成之时,他之前定制的那些古怪零件,总算被尹阳取回。

    全都是由云鲸之骨,炼制而成,故此是通体白色。每一件,都是形状怪异无比。刻录的符文,也极其特异。

    尹阳初雪,看得都是无比奇异,强忍着才没有询问。宗守却面含喜色,旁若无人地,将这些零件,一一拼凑。

    过不多时,这些零件,便都被拼合一体。竟仿佛是人类骨骼的模样,只是骨架要稍稍宽大,也只有腿和腰的部分。此外那腰部处,还设有一个凹槽。

    而旁边静观的尹阳面色,也终是一变:“这是机关术?”

    宗守手中的这副‘骨骼’,虽远不如凌云宗的剑傀儡,却明显也是属于机关术的范畴。之前定制的那些东西,怪不得会是如此古怪。

    “这东西我叫它风行灵骨,乃是外骨的一种——”

    宗守微微一笑,径自将手里的这东西,套在自己的腿上。竟是与他身形,完全贴合。

    又将一颗二阶的风系兽晶,卡入到了凹槽内,激发这些云鲸骨之上刻录的灵纹。宗守只觉是浑身一轻,行走时也是毫不费力。

    心中是喜不自胜,又弹跳了一番,无不是自如随意。

    初雪还不觉得什么,只感觉有些稀奇。尹阳却是万分惊异,定定观察了半晌,才微微点头道:“确是奇思妙想,精巧至极。恭喜世子,尹阳虽不知那外骨是何意,却知有此物在,世子日后,应可行走自如。”

    宗守唇角微挑,后世几十位机关术宗师的联手设计,又怎能不‘精妙’?

    所谓外骨,乃是机关术在万载之后的分支之一。可谓是发展到了极致,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能有一套顶尖级别外骨,也可拥有力举百万斤之力。

    而宗守的这套风行灵骨,只是其中最普通,也最常见的一种。他特意拼凑出来,也是只为代步而已。

    “到今日才总算可以自己行走,不用担心体力耗尽。不过这云鲸骨,还是差了一些,行走赶路之时还可。可若是战斗时,却有些不便。而且这风系兽晶的消耗,也是极大——”

    宗守暗暗摇头,顶尖的外骨,自然可以用来战斗。可这套‘风行’,在后世中,却是专为那些身有残疾之人设计。传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地形,都可如履平地。即使是荒郊野外,也可自如穿行。

    不过说来也可悲,自己身无残疾,却与残疾之人,也没什么两样。

    若没有马车代步,往往只需走上两个时辰,就体力耗尽。

    有此物在,基本不用他发力,就能自由行走。虽比马车慢许多,却更显方便。

    “虽是差了一些,不过用来取那件东西,却绰绰有余。”

    心中忖念着,宗守又在外面,罩了一身宽大的袍服。遮掩住那套风行灵骨,丝毫看不出痕迹,然后目光转向尹阳:“尹叔,明日我准备与雪儿出城一趟,这次你就留在城里,不用跟随了——”

    尹阳心中一惊,身后的椅子,也瞬时被压成了粉碎。

    霍然站起,还没来得及出言。宗守就将几本古典,丢在他身前桌上:“尹叔以前可看过大荒经?若是这本没看过,那么这云荒古记,荒古兽经总知道?”

    尹阳挑了挑眉,大荒经乃是东临云路孩童启蒙,人人必读之物,怎能不知?云荒古记与荒古兽经,也同样流传甚广。只是宗守,又为何好生生的,要提起这几本书来?

第七十一章 血谷之行(第三更求收藏推荐)

    “大荒经三十七页第四行,星坠之年,神鸟雷鸾曾现于云陆之东!又五十六页第十二行,荒古之末,雷鸾大战雀龙,血洒西灵原。”

    “还有云荒古记记载,炎荒之年,雀龙袭伤焱凰。焱凰败走三万里,不知所踪。暗夜之年,云陆之东,临海之地有鸾鸣,声传三千里。云鲸皆狂,坠伤十万。东海群山,兽亡无数——”

    宗守侃侃而言,尹阳却越听越是莫名其妙,古时的典籍,没有纪年之说。只能以那一年的象征事件,做为标记。

    宗守所言,皆是几本古典中的记叙,说的是上古历史。可与他要独自出城,又有什么关联。

    下一刻,就见宗守微微一笑,透着莫名的自信:“我听说焱凰与雷鸾,素来都是形影不离。可炎荒之年,雀龙伤焱凰之时,雷鸾又在何处?又为何要在三百年后,去寻雀龙的麻烦?神兽孕子,往往一千八百到两千年不等。星坠之年到荒古之末,恰好是一千七百载——”

    尹阳皱眉凝思,渐渐猜知宗守之意,而眼中也是一阵骇然。宗守后面的言语,在他耳中,更仿佛是来自天外,模模糊糊的,竟有些听不清楚。

    “荒古之后,云陆碎成数片,分为五大云陆与诸多云岛。云陆之东,就是现在的东临云陆。所谓的临海之地,东海群山,必定指的是苏甸山脉。我以前好奇,在书院考证无数古典传记,才有了些猜测,昔年雷鸾的产卵之地,只怕多半是在那血谷魔尸山!”

    说到此处,宗守的面上,也隐隐透出几分无奈:“那个地方,偏偏尹叔你现在,根本就无法入内——”

    ※※※※

    走在街道上,素初雪神情紧张地四处眺望。

    “少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好了?你要的那脉灵草,请别人帮你出来采来不是一样?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还有那雷鸾之卵,都是少主猜的,未必就一定在——”

    不久之前,才借助龙灵玉璧与那血云髓之力,紧随着尹阳,踏入到了秘武师之境。不过初雪此刻,却无半点强者风范,四下里望着,有些担忧。

    宗守却是神情淡然,这已是出门之后,初雪第十一次开口抱怨了。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没听见。

    好不容易才将尹阳说服,勉强同意他和初雪,到城外一行。又费尽了心思,悄无声息地脱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他怎可能就这么轻易返回?

    初雪口中的脉灵草倒是没什么,唯独那样东西,他绝不可能放弃。

    此时二人,都已经变装。素初雪面上泛黄,眉毛加粗,眼睛变小了些。虽仍是极其秀丽,却已看不出半分原来的痕迹。

    宗守也是如此,身上装了风行灵骨。干脆就顺势而为,整个人看起来,雄壮了不少,面貌也颇有些变化。因有敛息术之故,两个人看起来,也只寻常武士模样。

    这几乎接近完美的易容术,正是尹阳终于答应下来的缘由之一。而此刻除了初雪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之外,几乎没有丝毫破绽。除非是有武宗级的强者,能够辨认锁定一人的hún识,否则基本没有认出来的可能。

    一路随手买了些东西,而越接近城门口处,初雪的眉头,就愈发地纠结,不断观察着身后。

    宗守暗暗好笑,干脆是懒得理会,神情自若地走出了城门。正yù往北面行去时,旁边初雪,却忽然顿住,身形定在了原地。

    宗守也是一阵讶然,莫非还真有人,能够识破他的易容术,跟了上来?

    转过头,顺着初雪的视线望过去。却是两个女子,正从远处的大道上,策马奔来。前一个,全身都是火红sè衣裳。而后一个,则是一身水绿长裙,胯下都是上品的踏云驹。

    也未注意到旁边的宗守初雪,直接奔向城门口处。

    宗守的眉头立时挑起:“这两人是谁?”初雪的神情,忽然有这样的变化,绝非无因。这两个女子,必定是她认识之人。两位先天,更令人不能不在意。特别是穿火红衣裳。年轻的那一位,仅仅才只十六岁,愈发的惹人注目。

    “是依人小姐!”

    初雪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一脸的不知所措。见宗守仍旧不解,又忙再解释了一句:“少主忘了?依人小姐是您未婚妻,八年前的时候,您还在玄山城见过她一面——”

    宗守的记忆,立时跳出了一段属于以前那十三年的回忆,心下一阵恍然。

    不过女大十八变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当初那个还喜欢跟在宗守屁股后头,没半点气质可言的小丫头片子。此刻却是身姿窈窕,容貌称不上是美绝人寰,却也同样不逊初雪。眉眼之间,更含着一股英气。

    再只看此女一身莹白如玉,未受半点风霜侵染的肌肤,就可知其功夫,也同样练到了表皮。至身轮巅峰,已过了内练阶段,进入地轮先天。

    不过神情间,倒没什么傲气。对城门口盘问的甲士,虽是有些冷漠,却也算彬彬有礼。虽是身份尊贵,却无半分趾高气扬的姿态。

    这就是他之前的未婚妻?那个玄山城公主?

    宗守又想起了之前,尹阳跟他说的那些言语,不由暗自失笑。猜测这一位,八成是来找他退婚来的。如今这云圣城内,还真是牛鬼蛇神,混在一处。

    又只觉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袭上了肩头。时间拖延的越久,宗未然在沉沦海消失的时间越长。无论是乾天山也好,盟友也罢,都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下次出手,可就不止是像之前那两次,仅仅只是试探而已。乾天山,绝不乏先天武师。而武宗级的强者,这东临云陆,也是数以千计。

    他对这什么未婚妻,本就没什么兴趣。更没心情回转到城里,等候与此女见面。当下是懒得理会,拉着初雪,一路北行。用了两日时间,大约走出两百余里,就把身上那些令人气闷的易容之物,全数取下。

    然后是直接穿入附近一个山谷之内,在这群山之内快速穿梭。

    这里也算是在苏甸山脉范围内,不过却是东侧一部的支脉,凌云宗的势力,已经极小。而宗守要去的地方,更是一处令东临云陆所有武者,都是讳莫如深的所在。

    这三千里方圆内,凌云宗唯一影响不到的地方。

    在山内大约又走了半日,宗守与初雪的眼前,就又忽然一阔。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谷,周围虽被群山包裹。却宽阔之至,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依稀可见,一些兽类三五成群地,在内游dàng。

    只是与他处不同,哪怕是那些个xìng以温和著称的属类,也都是眼泛红芒,透着强烈的嗜血与狂暴之意。

    初雪的俏脸,不由更是苦涩:“少主,我们真要入这血谷?我听说这里的精兽,至少也是二阶。比黑泥沼泽的沼狼,还要更难应付。那魔尸山,就更是凶险。听说先天之上的武师根本就进不去,先天之下,进去了也少有能完整出来的——”

    宗守却毫不在意,径自取出一瓶药汁在身上涂抹,笑道:“哪有这么夸张?雪儿,你既知这是血谷。那么又可知其由来?”

    初雪心中不解,却仍耐着xìng子道:“知道一些,传说是荒古时代,有一位异族魔神,被斩杀在此。因其意念万载不散,故此只要是生灵,靠近其陨落之地,都会渐渐失去理智,xìng情狂暴呢!据说无论是人是兽,都不例外,所以才被称为血谷。还听说有不少精兽,能在这里晋升阶位,又或变异,故此这苏甸山脉中,每过几年,都会发生一次兽潮,赶到这里。那时也往往是这血谷,最危险的时候。”

    “说的倒是不错,不过这里的精兽,之所以会如此,却是另有缘故。与那魔神意念,可没什么关系!”

    宗守一声轻哂,然后又取出一个药瓶,丢给了愕然中的初雪:“把这个涂上,至少在五阶精兽面前,可以保证无事。别看只这么一点,却也值不少钱——”

    初雪心中不信,这些药汁,她是亲眼看着宗守,用不到三十两纹银的药草,配置而成的酱汁,哪里能值什么钱?

    至于宗守所说的药效,是更为不信。不过想想自家少主,这些天的神奇之处,却也在身上涂了,跟着宗守,一起踏入血谷。

    说来奇怪,这药汁的气味并不浓烈,只透着一缕还算好闻的微香。

    那些血谷之内横行的凶兽,对走入的二人,竟都仿佛是视若未见一般,不加理会。即便是偶尔靠近,当闻到那气味之后,也会慌张无比地,急忙向远处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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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雾逞杀戮,剑舞造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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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巧遇故人(求收藏推荐)

    两个小小人影,迅捷的在这谷原里穿梭。除了那些稍稍大一点的兽群,需要绕开之外。一路上,几乎是通行无阻。

    “这药液,真的有用!”

    初雪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争相闪避的精兽。

    都是神情惶恐,仿佛她们两人,才是真正令人畏惧的凶兽一般。

    更令人惊异的是宗守,对这里的熟悉。一路之上,是轻车熟路,几乎毫无停滞。

    这谷原空旷,只需认准了方向,笔直往前走就是。然而宗守,对此地各种兽类的特性与性情的掌握,却明显不是常人可比。

    初雪心中疑惑,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少主,这血谷,你以前是不是来过?”

    宗守却不答话,只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神皇游戏里最著名的中级新手区之一,他自然来过。而且与这里的凶兽,奋战过无数余次。也是在这里,开启了他的武道之途。

    不过这药液,并非是来自于游戏,而是现实中的发明。

    每年都有一些猎手,又或喜好研究精兽的人,会涂抹上这些药物,进入血谷。

    而宗守前世任职的那个图书馆,也恰好拥有着这种药物的配方。

    这血谷之内,固然是遗留有上古异族盖世强者的魂意不散,使先天级的强者,往往都只能止步在血谷之外。不过这些精兽,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变得嗜血狂暴,却与其毫无关系,而是另一件事物的影响。而但凡被感染过的精兽,对他身上这种药汁的气味,都是敏感厌恶之至。

    见宗守毫不理会,初雪不禁生气地嘟起了嘴,闷闷的跟在后面。不过眼神却更是戒备,生恐有什么精兽,突然发难,伤着了宗守。

    那药汁虽好,不过挥发也是极快。每过两个时辰,就要再重新擦上一遍,遍及全身。

    宗守倒没觉得什么,反而是大饱眼福,总是时不时转过头望着,初雪却每次都是俏面通红。

    血谷大约宽只有二十余里,却走势狭长。两人用了半日,走了大约百里,眼看前方,有三阶精兽的妖兽身影出没。宗守的身影,也蓦地停住。

    越是高阶的精兽,就越具灵智。即便受那东西的气息感染,也能勉强保持住本我。自然他二人身上的药汁,作用就更小了。

    自然这些三阶的精兽,还远未达到这个程度。真正令他担心的,是那些已经达到五阶,可以比拟人族先天强者的精兽。

    初雪也知此处凶险,手指在眉心处一点,而后目爆神芒。

    “护驾!”

    一屡屡轻烟,立时在二人的身前凝聚。身躯长约十尺,一波阴寒之气,四下散逸。爪牙坚锐,虎目中凶光闪烁。

    正是当初夺来的那头寒冥虎,就在出城之前的前一日,由宗守帮助着收服。虽只是三阶魂兽,不过身前五阶妖兽的余威仍在。使附近的精兽,更显忌惮。

    不知是因同有虎类血脉的关系,一人一兽之间,竟似是有种莫名的联系。不但初雪一身气息有所增长,那寒冥虎的威势,也直追四阶。

    “这寒冥虎与初雪的血脉,果然是相得益彰。可惜雪儿实力还太低,若魂力能进入出窍之境,再利用符箓之力,足可将这寒冥虎,强化至四阶——”

    只看了一眼,宗守就收回了目光。开始谨慎地选择线路,继续往深处行去。

    主要是辨别气味,观察那些兽类的分布。凡是高阶妖兽分布的地方,周围的精兽都会远远避开,极为空旷,极易辨认。

    这也是他,在前世学来的经验。

    然而走不过数里,就听见前面有人声。宗守远远望去,只见那前方,正赫然有一群人影,在与那些精兽奋战。

    只有七八人而已,却都个个实力不凡。

    其中更有两人,在使用符箓,竟赫然是养灵境的灵师。虽是面对着四十以上的二阶牙狼兽群,却仍能应付裕如。

    宗守挑了挑眉,心中是暗觉奇异。血谷虽是凶险,却并非就是真正的罕无人迹。内中有些精兽与药草,都是这地方所独有。不过却几少有人,会挑在这个时节进入此地。

    暗暗摇头,宗守懒得去理会。催动着身上的风行灵骨,准备从旁绕路。

    不过便在二人,从旁经过时。那边却传来一声呼唤:“那边可是宗守师弟?”

    声音在那兽吼与激斗之声的干扰下,微不可闻。奈何这音质,宗守的身体,却是熟悉之至,也极其敏感。身形是不由自主地,立时定住。

    讶然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子,正遥遥望来。笑容明艳,神情惊喜地往这边招着手。

    宗守眉头一皱,然后脑海之中,就浮起了关于此女的所有记忆。

    下一刻,就更觉头疼不已。记起这女子,名唤巩欣然。是他在临海书院中的一位师姐,本身没什么出奇之处。不但身世平凡,相貌也只是一般而已。不过对于那个已经消散的‘宗守’而言,却是刻骨铭心。

    是在临海最初的一年中,唯一一个对他始终如一,照顾有加的女子。甚至可以说是那个‘宗守’,在临海书院的精神支柱之一。

    也正是因这女子,为完成学业而暂时离开书院。才使刚蒙受失恋打击的‘宗守’彻底绝望,整整颓废了两年之久。

    说来那个已经消失的家伙,也真够花心。在临海书院不过短短一年,就连续喜欢上两个女孩。

    有心不去理会,仍旧从旁离开。脚下却仿佛是生了根,再无法离开半步。

    正当宗守一阵纠结之时,前面的那群武师,已经将那些牙狼,杀戮了大半。而巩欣然,则干脆离队,以符法驾驭起一阵轻风,飞驰了过来。

    确认是宗守后,神情不由更是惊喜:“真的是你?师弟怎么会来这血谷?”

    忽的似是又想起宗守无法习武,魂海也未开辟。巩欣然上下再打量了宗守一眼,柳眉立时蹙起。直到望见一旁的初雪,以及那头接近四阶的魂兽寒冥虎,神情才微微一松。却仍旧蹙眉道:“这血谷何等凶险?你身为乾天山世子,身份尊贵。何必冒险到这里来?”

    宗守是暗暗苦笑,也不知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昨日才撞见自己的未婚妻,今日又巧遇到‘自己’以前,曾经心仪暗恋的对象。

    他前生此世,都是见过了无数美色。可这巩欣然的容貌,明明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却使他心内,一阵阵悸动不休。嗓子干涸,几乎说不出来。

    脑内忽而想起这女子,在临海书院时的温柔亲切。忽而又为方才巩欣然言语里的关切,激动不已,一时是心乱如麻。

第七十三章 师兄高逸(求收藏推荐)

    “原来师姐也在这里!”

    闭着眼深呼了一口气,宗守勉力平复着那翻涌的气血。再睁开眼时,心境就已恢复了过来,面上同样满含欣容:“师弟只是听说这里有一种脉灵草,对我的双脉之身,有些益处。所以来寻寻看。倒是师姐,又为何到血谷?即便要历练,也多的是地方,何必来这种凶地?”

    心中也确是惊奇,在‘宗守’的记忆中,临海书院的弟子,在达至养灵境之时,都需出外行走,踏遍各处灵脉汇聚之地。直到达至出窍境,才可返回书院。

    而此刻的巩欣然,明显还没完成这一境界的修持。

    说来他这位心仪的师姐,也的确是颇有些天资。十九岁,就已入养灵之境。这等成就,许多灵师都只能艳羡。在临海书院中,就极得书院的那些师长的看重。

    “你也知道这是凶地!”

    巩欣然鼻间哼了一声,又微带苦涩之意的摇了摇头:“我哪里是为历练?你以为师姐跟你一样?我再怎么狂妄,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涉险,更不会选这地方来温养hún灵,淬锻心境。在这东临云陆随便走走岂不更好?记得以前师姐跟你说过的罢?以前我们巩家,也出了一位日游境灵师。三千年前,曾经称雄东临云陆,可最后却不知为何,陨落在这血谷之中,我们巩家这才衰败。这次我到血谷来,就是为寻我先祖的遗物。等到过些日子,成就出窍境界,那时就进不来了——”

    宗守忙在脑内那些尘封记忆里,四处翻阅,果然找到了部分相关的记忆。

    心忖怪不得这女孩,会令那‘宗守’如此喜欢。言语间竟毫无心机,对人也极其坦诚。似天位强者遗物这等样的要紧大事,居然对他也不遮瞒一二。对‘宗守’的关切,也是至诚。

    巩欣然却毫不觉有异,转过头道:“我有先祖血脉,能够感应到先祖尸骸的下落。恰好你高逸师兄,是龙灵城高家的少主,能找到些人手相助,所有才进来试一试。能寻到自然最好,寻不到也算了结一个夙愿,此后也可心无挂碍。”笑着指向身后,恰是那群人中,另一位灵师。高大英俊,一身华衣,贵气逼人。此刻极有教养地,朝着这边颔首一礼,只是那神情,略显冷淡。

    宗守xiōng中,顿觉是微微一刺,心涩无比,莫名其妙的,对这位‘高逸师兄’,有些不喜。

    这个人,他也记得。两年前还在书院时,就对巩欣然极其亲近,仿佛情侣,如今果然是走到了一处。

    心内深处,却又在暗暗叫苦,这可不是他的真实心情。那‘宗守’的意识虽是已经消散,可对这具身体与他意识的影响,却仍旧强大。

    这也是那些夺舍之人,都不愿融合身体原有灵hún的原因之一。除了要保持神hún纯净之外,更不yù受原有灵hún的意识影响。

    只是他的情形,又有些不同。来到万载之前,除了心境意识仍旧还在,前世磨砺出来的神识与武道意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谓是一穷二白。当那个‘宗守’,选择意识融合时,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是你家的shì女?长得好可爱!能收服三阶寒冥虎hún兽做护驾,想必也是养灵境hún师?啧啧,果然不愧是乾天山世子。不过你们两个,未免也太乱来了!这万年以来,血谷内也不知死了多少武修灵师。你们一个是才到养灵境的小女孩,一个干脆就是无法修行。只有两人而已,居然也敢进来?对了,那什么脉灵草,真的对师弟你有用?”

    巩欣然眼带欣赏地看了初雪一眼,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训斥,最后又眼珠一转,强拉着宗守的手,把他扯向那群武师。

    走到近前,朝着那高逸甜甜一笑:“逸师兄,你可还记得宗守师弟?这次好巧,居然在这血谷里面,也能遇到以前学院里的故人。他要去里面采那脉灵草,师兄你可曾听说过?”

    宗守是满腔无奈地,跟在巩欣然的身后。仔细打量着这群武师,不由是暗觉心惊。

    八人中,除了高逸与巩欣然两个灵师之外,其余六人,竟都是秘武师的修为。方才击杀那些牙狼时,也都是利落干脆之至。仿佛是身经百战,光是那凶悍气势,就非是寻常武者能够比拟。

    龙灵城乃是东方大城之一,这高家他没有听说过。不过在‘宗守’原本的记忆中,似乎也势力不弱,乃是新近才崛起的名门大族。

    “宗守?自然记得,是乾天山世子可对?”

    那高逸讥讽地扯了扯chún角,眼神明显有些不喜,却一闪而逝,迅速掩藏了下来,低头沉吟道:“脉灵草我没听说过。血谷之内,灵草无数,而且大多都是差相仿佛。除非是那些常年采药之人,旁人都难以辨认。不知宗守师弟,可能说出此草的模样?我们可以代你采回。”

    宗守微微摇头,没听说才是正常。

    这脉灵草,即便在后世时,作用也极其生僻,这个时代的药师丹师,自然更不会知晓其作用。就连这名字,也是后世才有。

    也正是因在市面上买不到,即便近在咫尺的云圣城内,也同样没有,宗守才会选择自己进来采集。

    至于特征,他也同样说不出来。只能一一去试,凭经验去辨别。

    “怎么会这样?”

    巩欣然的眼神,明显一黯,然后瞬间又恢复明亮:“师兄,反正是顺路,就让他们两个,随我们走一程怎样?学弟他无法修行,这女孩虽是养灵境的灵师,可年纪实在太轻。让他们独自去采药,欣然实在没法安心!”

    高逸眉头立时一皱,看了宗守一眼,目中微不可查的,掠过一丝轻视之sè,再望向初雪时,神情又立时一亮。不过还未开口,旁边便传来一声冷哂:“带他们走一程?欣然小姐你莫非是说笑,还是当我们是保镖?一个连轮脉都没开的废物,就该有自知之明。平常那些凶兽也还罢了,若是遇到兽群,我戚怒可不似他这样的废人,又不知死活,死了最好——”

    说话那人身躯矮壮,却腰圆膀粗,肌肉虬结。面上几道疤痕,说话时,更显狰狞无比。竟也是灵武双修,只是此人气血强横,把一身hún力遮盖,应该还不到观hún境界。

    话音未落,就被高逸喝住:“住口!”

    高逸在这群武师中,似是极有威信。那戚怒虽是有些不情不愿,哼了一声后,不再出言。而前者则是有些苦恼地揉着眉心:“此行凶险,师妹你又不是不知?凶兽无数,我们自己都未必保完全,怎还能带人进去?恕我直言,这女孩还好,可宗守师弟却手无缚鸡之力。对我们来说,只是累赘而已,平添凶险!你若是真为他们着想,就该让他们回去——”

    言辞间同样毫不客气,宗守闻言也不生气,只静静看着。他如今虽已修到了武师之境,而hún力更到了观hún巅峰。不过此时以敛息术收敛气息,整个人确实仿佛未曾习武一般。

    心中忖道能如此最好,在他而言,若是一起同行,才是最糟糕不过。眼前这些人,虽都有一身不俗战力,却只会将他与初雪拖累。

    别说他如今有那药汁,可在血谷内通行无阻。即便没有,这里面的些许凶兽,也未必就能拦得住他!

    巩欣然不知他心思,神情无奈,却仍旧坚持:“师兄!他们都已经走到这里,难道还能让他们回去?我这师弟xìng子固执,估计再怎么劝也没用。等我们走了,肯定还会跟在后面。倒不如让他们取到脉灵草,我才好放心。要是师兄不愿,那我就陪他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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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魔尸山下(求推荐票收藏)

    高逸眉头更是紧皱,在巩欣然企求的目光注视下,犹豫了许久,才满脸不情不愿的道:“算了!这位姑娘乃是养灵境的灵师,正好可补我等几人不足。那头寒冥虎,也可帮上忙。跟着可以,不过却需听我吩咐——”

    巩欣然立时是欢喜万分,将宗守与初雪,强拉入那群武师中。

    宗守早已是无语,想说今日之宗守,早非昔日之宗守,已无需旁人庇护。却不知为何,居然也没拒绝,反而鬼使神差般开口道:“多谢师姐!对了,还不知师姐这两年,过得可还好?”

    巩欣然一笑,下意识的看向了那高逸的背影:“不算好,也不算坏!这两年我都跟着高师兄,在这东部诸城走动,经过许多地方,也有了不少见识。真可谓不出门不知世界之广,即便是这东临云陆中,你我也如沧海一栗。以前在临海书院时,确有些坐井观天了。好在高师兄他沉稳老到,虽是出身大族,却很照顾我。”

    那眼神甜蜜,满溢着幸福味道。宗守却只觉一颗心,仿佛被人用针猛地凿穿,凄楚无比。即便是之前修炼,双脉之身发作之时,也没有今日这么痛过。

    更暗暗苦笑,前世之时,他就尝过一次失恋的滋味。本以为那种失落伤心之感,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不意这一世,居然又能被动的深刻‘体会’了一次。胸内的这团嫉火与心涩痛楚,实在是令人生厌,偏偏又挥之不去。

    蓦地又只觉遍体生寒,只觉一道隐透杀意的冰冷视线,正从不远处望来。宗守心中微凛,扫视了过去。目光所过之处,却毫无异样。也辨别不出,方才那道视线的来处。更非是之前,那位对他言出不逊的戚怒。

    莫非是错觉?自己太多心了?

    宗守微微凝思,又觉不对。再仔细的看了前面几人,仍旧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终还是将这丝疑惑压下,埋在心底。

    高逸稍作安排,一行人便继续开始前行。几个秘武师护在前方,那头寒冥虎,也加入其中。而巩欣然与宗守初雪,则是走在后面中央。令人意外的是那高逸,竟也是与那些秘武师在一起。本身就灵武双修,有着武师修为,再加一头三阶狼形护驾附身。偶有出手时,一身实力竟也与那几位秘武师相仿,甚至还更胜一筹!身姿矫健,的确是有着令女孩迷醉喜欢的本钱。

    尴尬的跟随走了一阵,宗守又发觉这情形,似也不错。这行人中,他基本是个闲人,根本不用动手。悠闲之至,再不用费心思,绕路去躲开那些精兽。反正那高逸,也从来就没就指望过他的战力。

    而初雪也只需以心念,指挥着那头寒冥虎,在前方战斗即可。偶尔使用几个类似‘轻体’,‘明目’,‘强身’之类的灵法,加持在那几个秘武师身上。

    既能锻炼灵法,也能加强与自己第一头护驾的磨合。

    前进的速度比他二人独行时,只慢上一线。仅仅半日,就走了八十余里,已经接近至血谷的中段。而那头寒冥虎,初雪初时还遥控的有些生涩,这时却已心念相通,动作无不自然随意,更是凶猛。

    巩欣然却有些讶异,转头奇道:“师弟的身体,莫非已经好了些?走了这么久,都没见怎么喘气。我记得以前,师弟你走上两刻钟就会很累。刚才还以为你要休息——”

    宗守毫不意外,他这套风行灵骨贴身隐藏,那风系兽晶的灵能,也只在内部循环。养灵境的灵师,根本就无法察觉。

    此时却不解释,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然后眼带异色地,看着前面那几个秘武师,试探道:“这些秘武师,是高师兄请来的?不知是何来历?”

    先前就已觉这几人有些不凡,而此刻这种感觉,更是到了极盛。

    不止出手凶厉,偶尔联手之时,更是默契之极。武技也是大开大阖,明显是出身军伍。对于高逸,也是照顾之极。

    经验更极其老到,虽不如他,可这一路疾行,却也避过了大半的凶兽与兽群。

    “我也不知!”巩欣然却摇了摇头道:“是师兄前些日子知道我家先祖陨落在这血谷后,特意发信召来。要不就是他朋友,要不就是部下。总之实力很强,普通的同阶秘武师,都不是他们对手!”

    宗守目光微闪,便再未询问。心下也是暗暗赞同,这样的人物,随意三人,就可将烈剑乌维搏杀当场。而即便是身轮八脉之前的尹阳,也未必就能在这六人的联手之下,全身而退。

    不过想想也不觉奇怪,这高逸身为高家少主,身旁怎么可能没有能人跟随护卫。

    即便是他自己,宗守也绝不信,身边除了尹阳之外,那宗未然就没有安排其他的人手,暗中护持。

    暂时放下了担忧,宗守心内,却暗暗添了几分防备之心。

    可能是一行人的实力,确实极强。这一路前行,除了寥寥几只三阶妖兽,以及一个牙狼兽群,给他们带来些小小麻烦。其余时间,都是顺风顺水。

    直到远处,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山,遥遥在望,只有数里之距,形势才骤然一紧。

    这里已没有二阶精兽,都在三阶之上,性情更是凶横。好在数目稀少,分布及广。不过只要遇见,都是不死不休。有些精兽,更喜欢成群结队,最是棘手。

    “这就是魔尸山!”

    走到那巨山山脚之下,巩欣然忽而是神情迷茫地,看着山峰顶部:“传说此山,就是那位异族武修,身陨之后所化。此处能使最良善之人,也变成嗜血恶人。更能使天位之上的强者,不敢靠近。又传说此地,拥有着无数荒古之时的宝物。使云界的强者,都为之垂涎万分。”

    宗守也是一阵默然。血谷与魔尸山,都只是中级新手区。可等到二十年后,却是神皇游戏中,最顶尖的一个高级副本。要进入其内,至少也需开辟天轮后的天位宗师之境。

    不过那时他在虚拟幻境中来此,只为了打怪升级,还有里面的那些宝物与装备。

    真正身临此间,与万载之前的人一起。才能真正感觉到,这座魔尸山的巨大压迫,以及东临云陆之人,对这座山的敬畏与那复杂情感。

    巩欣然说着,又自嘲一笑:“我那位先祖,多半也是为那些传说中的灵宝,才冒险至此,也不知到底陨落在何处,这一次又能否寻得?”

    宗守正欲出言,却忽而只听身旁初雪,一声惊呼。微一挑眉后,偏头望去。只见右前方,一个灰色的影子,正向他所在处,疾飞而至。

    那影子依稀可辨,似是鼠形,两侧肋下,又生有蝠翼。速度迅捷如箭,只一个眨眼,就已到了面前。

    旁边的初雪,原本正在准备道法,此时想要中断救援,却已是不及。

    宗守的眸子,立时微微一冷,右手按住了身侧,那全新的松纹风剑。他收束全身气机,只是为免吸引那些精兽而已,可没有半分想要隐瞒实力之意。

第七十五章 山脚分别(求推荐收藏)

    目光转厉,宗守体内的气血,也渐渐汇聚鼓荡。正欲出剑,却见巩欣然的身影,蓦地拦在他的身前。魂力冲腾,一手向前伸展,口中同时一声冷哼:“退开!”

    那玉手的五指,蓦地张开。一个土黄色的小型灵能符阵,也乍然凭空出现。一股强横斥力,立时将那翼鼠强行震退,往外倒飞而回。

    接着下一刻,就被一位及时出手的武师,干净利落地一剑斩杀。

    “好险!只顾着说话,差点忘了这是血谷。”

    眼看着那头翼鼠,被斩成了碎肉。巩欣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了胸脯,然后又担忧地朝那高逸望去:“逸师兄,是不是有些累了?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先回去再说,或者稍稍休息一阵也行。我那先祖虽有些遗物在身边,却也没必要搭上性命。”

    前面的高逸一声苦笑,眼含歉意的回过头道:“没事,只是一时疏忽了而已。些许三阶精兽,还应付得来。方才那头翼鼠,实在太狡猾。有些大意了——”

    宗守目光却是微微一寒,略些阴沉地上下望着这高逸,目里戾意微显。

    方才的事情,真的只是疏忽而已?前世时身为巅峰武修的经验,使他即便是在说话时,也没放弃对周围情形的掌控。那头翼鼠,冲过来的时机实在太巧。附近的几位秘武师,也并非就是拦之不住。

    半日前,就已感觉到这高逸几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那时以为是错觉,自己只是跟上一程路而已。而乾天山与龙灵城,又相距过远,彼此之间,并无利益冲突。故此他一直都以为,那是自己错觉。

    直到此刻,才真正确定。这高逸,确是对他心生杀机!就是不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两人间没有什么恩怨,说是因巩欣然而嫉妒,也说不通。他这师姐,明显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以此人的身世人品,也没道理会在意似他这样,一事无成的公认废材。

    难不成,是为了巩欣然先祖的遗物?只是这高逸,既是龙灵城高家的少主,家中什么奇珍弄不到?一个日游境灵师,即便身边的遗物,再怎么珍贵,也毕竟时隔三千年之久。有必要在那些遗物到手之前,来封他之口?

    心中疑惑更盛,也想不出所以然。宗守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有一未必就不会有二。稍稍凝思,便又取出些药汁,不动声色的,涂抹在自己身上。

    之后又取出几根细若毫毛,上绘符文的银针,悄悄刺入自己的耳后与眉侧处。

    立时只觉听力与视力,再次暴增。之前的视野,只能看清身前大约五百丈左右。此刻一千丈内,所有事物,都是纤毫必见。

    耳中听到的音量,也同样激增近十倍,就仿佛那日,他才开辟魂海时的情形。附近所有精兽的一举一动,乃至风吹草动,都全数听在耳中。

    本是为掌控周围动静,不被暗算。可当宗守,才刚将一些无用的声音屏蔽。就听到前面的几人,陆续传来几缕细若游丝的议论声。

    “可惜了……少主,此人……莫坏了大事!”

    “混账!……莫要自作主张!此人身份……死在我等手中,不妥……脱不开关系……”

    “……那小女孩喜欢,算了!不用在意……乾天山世子……将死之人,废人而已,知道了又能如何?”

    “可那东西……至关重要……越少人知道……”

    “此事简单……且等我们出去时再说……后面早有人在外接应……便连那位也来了……”

    声音都是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即便加上唇语的辨认,也是残缺不全。只唯独那几位秘武师眼里不时闪现的凶芒,令宗守是心底再次微沉。

    再要细听时,那几人却都已纷纷住口不言。而高逸面上,也仍旧是满是温和笑意,看不出丝毫异常。

    胸中腾起一股浓浓杀意,足足片刻,才强压了下去。

    素初雪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下意识的,就往宗守身旁一靠,一只手也同样按剑,神情更显警惕。

    这魔尸山上的精兽更见稀少,实力却更是强悍,都是接近于三阶的巅峰层次。就连那头寒冥虎,应付起来也是颇显吃力。若是耽误太久,引来兽群,就更难脱身。

    好在此时非是兽潮期,一行人小心翼翼。尽量走偏僻之所绕路上山,运气甚好,总共才不过遇到四五只而已。又实力强横,再未遇到什么险情。

    大约走到两千丈处,一行人就在这山腰处,四处游走寻觅。

    宗守担心巩欣然,本欲装傻,只当是没有发现。最好是拖到夜晚,山上兽群狂暴,让这些人暂时放弃下山最好。

    直到见那高逸几人,都面现不耐。就连巩欣然,也是渐渐蹙眉,欲言又止。宗守就心知再拖不下去。

    暗暗一声叹息,宗守把目光四下梭巡,片刻之后,脸上就喜色微闪,大步走向了一旁。

    只见不远处,一座巨石脚下,赫然正是一丛红褐色的灵草。大约半人高大小,叶片清翠。

    尸魔山的灵草,都外有微毒。宗守走到近前,取出一个皮质手套,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株。先是灌入一丝真气,接着又是一滴血液滴在其上。

    当这滴血被吸收,立时一丝丝红色的脉络,显示在叶片之上。只稍稍辨认,就知此草,与他记忆中的脉灵草,毫无二致。

    此处数百株草,宗守一一辨认,竟挑出大约五十余株。这个数目,已足够他炼药,更绰绰有余。令人精奇的是,这脉灵草的末端,居然都各自皆有几十颗米粒大小,仿佛麦穗状的花实。

    脉灵草百年才结果一次,而他手中的这丛脉灵草,明显已是超过三百年的年份,故此才生长得及其茁壮。

    “果然是无人理会之物,要是换在一万年后,即便只有十年份的脉灵草,也是少见。”

    这种灵草的用处极少,却也经不住人采拔。万年之后,野生的脉灵草,已是极其稀有。

    而他手中这些,若是放在后世,至少也可聚得千万身家。

    宗守心满意足地,将之一一放入腰间的褡裢里。而后便见巩欣然,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旁,笑容明媚的看过来:“这脉灵草已采到,师弟你总该心满意足了?”

    接着是秀手一翻,递出来六张符箓道:“这是师姐以前,在老师那里求来的灵隐符。每一张都能用两个时辰,可遮藏形迹,师弟有你这侍女相助,应该能无恙返回。”

    宗守却摇了摇头,斜睨了那高逸一眼。之前那些念头,虽只是猜测,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毕竟高逸对他,虽是杀意暗藏,可对巩欣然,却自始至终,都是照顾有加。只是这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忧心。

    稍稍沉吟,宗守便又笑着试探:“要不师弟跟你一起上去?或者我让雪儿,跟你一起过去也成。反正有这灵隐符在,我也能自己走出去——”

    “少主!”

    话音未落,初雪就柳眉一竖,急呼出声。巩欣然更是并指在他头上一敲:“胡说!这灵隐符再好,却也怕意外。没人跟着,我怎能放心?”

    宗守暗自苦笑,知晓自己的提议,是必定行不通。哪怕自己明言自己,早已是武师境界,剑道通灵,也于事无补。

    不但是过不了巩欣然与初雪这关,高逸那边,此刻神情也是愈显冷淡,透着危险光泽。

    没怎么犹豫,宗守就退而求其次,转而拿出一叠从祁啸那里抢来的灵符,不管有用没用,都全数取出来,一股脑的,全数塞到巩欣然的手中:“那师姐就带上这些符,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用。山上凶险,师姐说不定能用得上——”

    巩欣然本有些迟疑,然而当望见眼前这少年目中,那抹认真之色。又想起对方乾天山世子的身份,多半不缺灵符。便又嫣然一笑,将手中的符箓,收入怀内。

第七十六章 雷鸾之卵(求收藏求推荐)

    巩欣然与高逸一行人,不多时就在二人的注视中,消失在那山峦高处。

    素初雪颇有些不舍的收回视线,然后嘻嘻笑道:“少主的这个师姐,是个好人呢!要不少主把她娶过来?”

    宗守一时哭笑不得,用力敲了敲初雪的头,以示惩戒。且不说巩欣然,与那高逸的关系极其暧昧,并非他心中真正所喜。就是他自己,也同样有着心仪之人。

    脑内下意识地,闪过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又忙摇了摇头,前世他所遇见的,毕竟只是一个由后世智脑虚拟出来的人物。现实中的那个她,也不知是何情形。

    说来自己也是可笑,实在是宅男到家。只在那嵊山的山巅,望见一个背影,一段舞姿。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就为之魂牵梦萦。明明知晓对方只是个虚拟人物,也仍旧是无法忘却。

    初雪却手抱着头,对宗守的暴行甚是不服:“少主干吗打我?难道初雪说错了?我看那高逸阴阳怪气的,欣然姐姐与其嫁给他,倒还不如嫁给少主!一个龙灵城高家,比我们乾天山差远了!少主是有未婚妻了,不过我们东临云陆的几位妖王,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父亲他跟我说过,君上他老人家一脉单传。昔年老主人在时,就指望少主你给他开枝散叶。免得以后,受宗家那些什么嫡脉欺侮——”

    宗守唇角一阵抽搐,这话旁人说来也没什么。可从初雪口里说出来,却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这高逸,倒真是有几分可疑。就连单纯如初雪,似乎也感觉到了。只是这人,与巩欣然在一起,毕竟已经有三年之久。以此人的身世人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若不是真的喜欢上巩欣然,又何必如此?

    更何况此刻,他其实也帮不上忙。只能指望,那高逸的杀意只是针对他一人而已。又或者等到自己,将那东西取到手后,还来得及——

    目光阴沉的,向上方仰望了一眼。宗守就又笑着弹了弹初雪的眉心:“人家不愿,难道还能强抢?走了,我们去寻那雷鸾之卵!”

    话音落时,宗守就已催动起风行灵骨,走向了这魔尸山的另一侧。初雪心想强抢又如何?又忖道难道还真要去寻那雷鸾之卵?

    直到望见宗守越走越远,才忙紧随在后。

    沿路继续往上攀登,大约到四千丈处。宗守的脚步却又忽地一停,骤然驻足。仰着头,眺望着前方。

    “到了!”

    顺着宗守的视线,初雪讶然看去,赫然只见一个巨大的陡峭山壁,横亘在眼前。从这尸魔山的主体,向外横探出去,一直伸展到数千丈开外。高也有三千余丈,陡峭之至。

    宗守的目光,渐渐透出几分复杂意韵。下一刻,就探手将初雪抱住,然后整个人纵身而起。身形腾起三丈,安装在腰腿部的风行灵骨,就探出了几个飞爪,牢牢抓住了身前的岩石。

    藏在他袖内的小金,不知何时也到了他的背部。伸出十数条触手,末端化成吸盘状,紧紧附在那些山壁之上。

    整个人,竟仿佛是一头多足蜘蛛,向上迅速攀缘。

    初雪更觉奇异,忖道那雷鸾之卵,怎么可能会在此处?

    只是想想这几月,自家少主的种种令人惊奇之处,终还是忍住不言。只默默的催驶那头寒冥虎,护在二人的身旁。

    魂兽是魂力凝成,本身并无重量。故此这寒冥虎生前,虽无飞遁之能,此刻却也能紧随在侧。

    大约往上爬了一千余丈,就在小金的力量,渐渐耗尽,现出疲惫之时。二人的眼前,又骤然一阔,已是到这山壁的最顶端。

    这最高处,赫然一个数百丈方圆的平台。虽是紧靠在魔尸山的半山腰处,不过彼此之间,却有着一条巨大深壑。

    不但是那些精兽无法过来,便连天上的那些凶禽,也不会问津。

    而宗守却看不都看周围一眼,放下初雪后,催动那风行灵骨,直接几个飞跃,就到了这平台的中央。

    此处向下稍稍凹陷,赫然是一个十丈见方的温泉,冒着丝丝热气。溢出来的泉水,向右侧流淌,形成一个飞瀑。

    初雪随后而至,停在了宗守的身侧。当下方那温泉入眼,立时是惊讶出声:“这里怎会是温泉?”又终忍不住奇道:“少主你来这里作甚?”

    宗守面色凝然,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只眸子里的精芒,一阵明灭不定。

    记忆中这里的泉水,应该是寒泉才对,这也是初雪方才惊讶之因。在这石壁下方,有一条天然水脉,故此能聚天地水灵。

    而此刻这水,既然还是温热,那么里面的那东西,就应当还在。

    若是按正常的轨迹,此物应当是十年之后,灵能潮汐开始波及整个云陆时,由一位日游境灵师探得。仅仅半载时光,就为那人的宗门,培育出一位天位武宗。

    那宗派后世早已灭亡,只余下一些真假不知的传说。而宗守前世所在的图书馆内,恰好有着一本,记载着这段秘辛的残史。

    这处所在,他也曾心血来潮,在虚拟幻境中做过考察。自然游戏里,是不会有这件东西。

    此刻他唯一担忧的,是内中那雷鸾之卵,他此刻是否真能够如愿使用?

    呼吸略显沉重,片刻之后,宗守又自嘲一笑。此物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实在由不得他,不为之患得患失。

    深呼了一口起,就强扯住初雪的手,毫不犹豫地投入那温泉之内。

    下沉二十丈,宗守身形才猛地的往上一钻。那松纹风剑,也蓦地出鞘。汇聚全身力量,往旁一剑刺出。

    水阻之下,宗守的力量,足足消减了七成。好在旁边那石壁,本就不甚牢固。被剑尖一触,就往旁坍塌。

    而宗守与初雪二人,也顺着那汹涌水势,被卷动入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浮出水面。便只见眼前,是一个大约三十丈宽的小小洞窟。

    洞内昏暗,无法视物。不过空气倒甚是清新,应该是另有通道,连接山崖之外。

    宗守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把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召在手心中,将这洞窟照亮。而后初雪,就倒吸了一口寒气。神情定定的,望着眼前。

    只见那洞窟的中央,竟是立着一枚紫色的巨蛋。足有半丈来高,旁边赫然正是这温泉的泉眼,周围全是沸腾的滚水。而那蛋壳的表面,全是一条条奇异的纹路。就仿佛是雷雨时的闪电一般,走势特异。

    初雪整个人怔在了原地,而宗守的唇角,则微微一挑:“不用猜了,这就是那枚雷鸾之卵!不过已经时过万载,里面早没有了生机。即便是取来那枚万灵长生玉,也都无可能将之孵化——”

    “真是雷鸾之卵?”

    初雪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瞳也张大到了极致。荒古雷鸾,那也是神兽之一。即便是只继承其十分之一血脉的后裔雷鹰,在如今也是强横无比的猛禽,凶威赫赫。乃是灵师梦寐以求的几种护驾之一。

    而此刻这神兽之卵,却活生生的摆在她面前。即便知晓是已经无法孵化,也是令人下意识的震惊失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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