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四章 心灰若死(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血骑戟!斩!”
随着宗守大戟,蓦地横斩。那四千二百五十一杆大戟,也齐齐挥出。
四千余道血色刃芒,顿时横扫天际。汇在一起,又仿佛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刃光过处,正是那四百云龙铁剑师的方向。
“轰!”
一声气劲交击的震响,四千二百五十二道戟光,先是将那四百人的云龙罡气,彻底的震散。接着就横扫而过,犀利无比,就如是割麦一般,将足足数百名六阶云龙铁剑师的性命,全数带走。
当刃光彻底扫过时,四百人里,只剩下了一人残存。正是凌云宗,那位带队的九阶长老。身上是伤痕累累,可见白骨。仰天发出了一声悲啸,苍老的面上,竟现出了泪痕。
可他周围的那些正在坠下的云龙铁剑师尸首,却仍是一丝丝血气被带出抽走,汇至下方,那四千血骑甲中。
宗守则是默无表情,眼眸之内,只一丝精芒略闪。武道踏入七阶,他对这支铁骑,是愈发的掌控自如了。
血骑增加千人,战力也增了近一倍!
“举弓!血骑杀箭,随我齐射!”
随着宗守的声音,四千二百五十二张血色大弓,纷纷张开。弓弦之上,也搭上了血色长箭。
就在疾奔之时,一齐射出。
“嗡!”
这天际之间,就仿佛多出了四千多的流星,由下而上。一波箭羽,将那二百道灵玄风士,全数笼罩覆盖。
而后是纷纷爆开,炸出无数的血光。而当那耀眼刺目的红芒散去时,那片天际,却只剩下了一些碎散的血肉。一团血云,在纷纷坠下。
此时四千血云骑,距离周围汇拢过的几十万铁骑,近在咫尺。
可手中却仍旧执着大弓,来不及更换。
宗守却毫不在意,继续箭搭弦上,眯着眼,看着天空中,还剩下的那些道兵。
也就在这瞬间,血云骑与前方的庞大铁流。撞击在一起。
可这一霎那,上眼的却是湮灭。所有骑士,只需还未到先天,几乎都在接近千丈的瞬间,就被这队血色骑军周围的血云,无声无息夺去了性命。所有的精气血液,也都被这血雾夺走,加入其中。
而即便是四阶境界的先天武师与出窍灵师,亦是在百丈之时,就再无法支撑。
随着这四千血骑踏过,这数十万骑军之中,立时出现一片恐怖的空白!
当那一万六千余只铁蹄踏过,地面之上,全是残破不全的尸首。甚至其中不少,已经化作了森森白骨。
仅仅十几个呼吸,就有十数万人,无声无息的亡灭!
“嘶——”
在那山坡之上,金不悔是倒吸了一口寒气,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先前还在想,此处数百万人。即便血云骑,当杀猪一样宰,大约也需每人千余刀才可。
——却不意最后看到的,却是如此恐怖之景!
这就是血云骑?上古第一铁骑的神威?
“没什么好奇怪的!”
雷动摇了摇头,神情是复杂之至:“能吸纳人的气血精气,可增铁骑之威。只要还有生灵可屠杀,就可接连数日持续作战。这便是血云骑,上古时代,号称无敌之因!你可知在武烈国的时代,所有五阶之下的武修灵师,都是上不得战场的?只因所有武宗以下,若与这血云骑对阵。除了被这血云吸取精血,成为血云骑可随时借用的血煞元气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
一边说着,雷动一边望着上空,那层淡青色的天幕。
短短时间,那层光幕,越发的凝实了。这十绝穹空阵,已彻底隔绝了这片天地。
宗守他,今日是欲斩尽杀绝么?
——一宗之灭,一国之盛,原来如此轻易。
“就是如此!”
天器闻言一笑:“今日之后,这世间,再无上霄玄灵——”
挥手示意,那些崆器宗弟子,都已会意。往前行去,大约距离那上霄山,三万三千丈之时。把那一架架的元灭神弩,再次摆放妥当。
这个地方,才是最佳的射距。
除了那四十七阶巨弩之外,六阶的元灭神弩,竟亦有足足四百之巨,纷纷将兽晶填入凹巢。
雷动看了一眼,顿时是唇角微抽:“你们崆器宗还真是大方,七阶兽晶都敢这么挥霍。宗守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这么舍得下本钱——”
天器哈哈大笑,全然不以为忤。而就在他笑声之中。数百兽晶精元化作的光束,齐齐射出,朝那上霄山方向,轰击而去。
当元灭弩击发之时,除了一声声沉闷的灵爆之外,就别无其他的声响。
可当那数百刺目的元力光束,轰在那上霄山腰时。立时是山摇地晃,恐怖的波纹,从那处开始散开。音墙震荡之下,所有一切,都为齑粉。
无数金色符纹灵禁,显现在山体之外,却已是残破不堪!
而此时在上霄山下,那座帅台之上。阳凡也是双耳溢血,不过此刻更令他在意,却是身前。那在一万五千丈之外,正冲击而至的四千血骑!
铁蹄踏过之处,这些血色骑士,甚至无需出手。只是周围的血雾稍稍沾到,他部下的那些精锐,就纷纷死亡。
血煞之气,也是弥漫千里!
短短十数息时光,四百云龙铁剑师全灭!二百道灵玄风士全灭!
他摆放在正面,那十四万装备着灵器,至少都是武师境界的精骑,也同样是全灭!
不久前那还有如狂涛般的攻势,是冰消瓦解!
“血云铁骑?武烈国!”
阳凡发狂一般的回过头,目光如刃:“谁来告知本王,这什么劳什子血云骑,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其余诸城之主,也都同样是疑惑不解的四下看着。
毕竟是一万余年前的事情,所知之人甚少,此时也没时间去打听。
却只见周围,那诸宗修士,都是面如土色,根本未有答话之意。其中几人,甚至纷纷飞起。朝那上霄山方向奔去。
最后还是在阳凡身侧,那七旬老道,冷冷言道:“说了又有何用?你只需知晓,这血云铁骑。只需两部,就与我宗四百云龙铁剑师抗衡——”
又看向了上空,那片天幕:“今日之战,那位妖王是欲斩尽杀绝!你我等人,不胜则亡!只能死战——”
这句话说出,却无人响应。那诸城之主,就已纷纷往后奔逃。
其实先前,见那血色铁骑奔来之时,众人就已生出了此念。
此时这老者的言语,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都是聪敏之人,乾天山以十绝穹空大阵,封锁天地之意,他们怎可能不知?
也只晓若不将这只血色骑军,彻底覆灭,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死而已——
可问题是怎么去拼?又拿什么去拼?
一部骑军,按照高阶道兵通常的编制,应该是三百之数,两部就是六百人。
换而言之,眼前这四千二百血骑,就相当于两千八百云龙铁剑师。
如此规模的高阶铁骑,横扫东临云陆,都足够了。这里区区三百七十万甲士,连给人填牙缝都不够!
可若是此时逃离,或者还有机会,在这十绝穹空大阵之上,破开一丝缝隙——
阳凡亦是怔怔的立于原地,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心内这一刻的冰冷,简直是难以言喻,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寒意。
自信十足的跑过来,以为能解决这未来强敌。最后却是以这结局收场?
对面的那位妖王,此时定然是嘲笑他,不自量力吧?
回思过往,一切所谓,却宛如是蚍蜉撼动大象,实在可笑。
明知对面的宗守,目光根本就不在他身上。阳凡却依然是只觉面红耳赤,感觉周围之人,都在讥笑着自己。
那人所有的谋算,早已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一直锁定的真正对手,也是东临诸宗,而非是区区一个千城盟。
那么自己算什么,小丑么?
“噗!”
上霄山巅,雾月蓦地一口精血吐出。而后面上,是灰败如死。
上霄山的山体,此时正承受着那元灭神弩,第二波的震荡冲击,他却浑然不觉。
——完了,全完了!二百六阶道兵,对那些圣地大宗,或者不算什么。
可在道名宗而言,却是道门中的真正精华所在。甚至门中,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也未必能及得上。
七成的实力,今日却是一夕之间,尽葬于此!
道明宗无有了这些杀人利器,日后还何以镇妖邪?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更谨慎才是,根本就不该来。
此时元空,也同样是面无人色。
四百玄龙铁剑师已亡,二百道灵玄士兵,亦已不存。可他们上霄宗的上清玄雷士,同样离覆亡不远,倾覆在即。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当初血云铁骑,是怎么覆灭的?还不是亡在苍生道的手中?”
“正是!万载之前,濒近覆灭的苍生道,能做的事情,我等未必就不能办到——”
“我依稀记得,是以寒系灵法,凝固血雾。再以唤灵之法干扰,使其骑甲中的灵阵出现破绽!”
“可这方法,不是说在三百人之下才能有用?如今这铁骑浩荡,该怎么出手?”
第535章 一剑九阶(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整个山巅的校场之中,都是在慌乱的纷纷议论着,隐隐透着巅狂的气息。
那灵微子紧闭着双目,半晌之后,才勉强回过气来,
四百云龙铁剑师战亡,几乎让他当场闭气昏迷。却到底比雾月要强些,一口闷血,强咽了下去。
“够了,都给我闭嘴!”
前二字说出时,这山巅的诸多修士,都无反应。而当‘闭嘴’二字吐出,灵微子却已用上了真力。震得人耳膜生疼,使这处诸人都为之一寂。
“即便没有了道兵,我们这里,还有着诸宗诸派,汇聚再此的数万修士。怕什么?难道没了道兵,我等诸门精英弟子,以上霄宗这座护山大阵为依托,就不堪与这血云骑一战?”
一句话使诸人平静下来,灵微子是目光阴冷的看向了下方。
“苍生道昔年所用之法不错,总需试一试。据我所知,万年前的苍生道已早重创,六阶灵师不足。才在血云骑不足三百人时下手。缺陷终究是缺陷,只是人多了,更难破解而已。我等现如今,是灵师充足。那宗守的血云骑,也不过才四千之数,破之易尔!”
恰到说句话时,元空道人就只见那山下,宗守又再次张弓搭箭,箭之所指,正是上霄宗的二百上清玄雷士。
不禁是再压不住,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知晓这已距离上霄山,已经不足三千丈的二百道兵,是再无胜望。
面色灰败,元空道人挥了挥手,淡淡道:“传命下去!召集两千弟子,布万雷空绝大阵!”
寒逆水顿时一楞,瞳孔剧缩:“可是师尊,万雷空绝大阵,是以人一身精血为引。施展之后——”
元空却摇了摇头,止住了寒逆水后面的言语:“这已是万不得已,今日若不能灭了这血云骑。我们上霄玄灵宗,就没有以后了!”
寒逆水默默无语,茫然的走开。而后便发现整个上霄山,都仍旧充斥着惶然之意。甚至一些人,当元空说出那句话时,已然绝望。
事情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把宗守引至上霄山下,聚歼其精锐之后。自己当着宗守的面,将轩辕依人迎娶,折辱此子?而后由刀君李无回,一刀斩下其人头?
可为何会变成这般的情形?难道自己这一次,在那人面前,仍旧是输?
——不会的,绝不可能!
寒逆水猛地一咬牙,眼眸里全是疯狂之意!
若真如此,那么哪怕他死,也要拖着那人一起,入阴界地府!
※※※※
“开弓,齐射!”
又是四千二百血色流星,从地面升起,覆盖空际。当那血箭爆开,空中亦是如同之前那道灵玄风士一般,只余下了血肉碎末。
至这次血弓齐射之后,千二道兵,已被彻底清除一空。
而铁蹄踏处,不只是十数万精骑,折戟沉沙。那千城盟,摆在上霄山前的数十万精锐,也被冲开。
千丈之内,所有来不及逃离的甲士,都是纷纷惨死。一身血气精元,也汇入到了血雾之中。
周围那浩浩荡荡的三百余万大军,也在崩溃,四散逃离。
这些战卒,确实是难得的精兵。可若是对手,难得的是岳
不过此时,他麾下这数千血骑。却更是双目透着红芒,有如血焰在燃烧。
——战意愈发的汹涌,杀念也更是爆炽!
便连宗守的心年,也不免为这血骑杀的心决,稍稍影响到。
杀戮!只是屠戮生灵,方能宣泄!
好在这意念,仍能牢牢克制。
忽的是眉头一挑。看向上空,只见那天际间,忽然数百的六阶灵师,由诸多六七阶的武师护持着,纷纷降落,悬停在三百丈高空处。
而后整片天地,就忽然一片片的冻结。就连周围的血雾,也是如此。虽还能运转催使,却略显艰难,凝冻了起来。
接着又下一瞬,一股股异常的灵能波动,也扩散开来。
宗守先是怔了怔,不过当感觉到,自己身上血云骑甲内的部分灵阵,也随之开始震荡之时,才哑然失笑。
“唤灵之术?原来如此!”
果然崆器宗将那几千血云骑甲修复,却积压着卖不出去,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初无敌铁骑的这个缺陷,看来已是人人皆知了。
只是可惜了,这处缺失的部件,在他手中,已经补全。
“踏空,起!”
胯下的六阶龙角翼马,猛地一声嘶吼。果然是腾空而起,踏风而行。
整个骑队,亦紧随其后奔腾于空。而后随着宗守,整整四千二百五十二只大戟。纷纷斩落。
血光过出,此处空际所有的灵师,都被横扫一空。其余武师的尸身,也纷纷被能那些龙角翼马,凌空踏碎!
也就在这一霎那,上霄山殿,再次死寂。
灵微子目眦欲裂,死死的握着拳,神情怔忡。
——这血云骑,竟然没有破绽!似乎已经被补全,完美无缺!
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灵微子突然怒目,死死的瞪着龙若。
而龙若这一瞬,也只觉是遍体生寒。想起了自己身死之前,自己乾坤袋里,那些血英神铁。
此时那血云骑的气息精芒,已经冲起天空近三千丈,便连那十绝穹空大阵,似乎也应付的极其吃力
气焰之嚣横,盖亚全场。战场之上,已无敌手,也无人敢当这骑军锋锐!
四千余人,都完后无损,无一受伤。
尹阳是心中大畅,一丝丝强烈的快感,弥漫心头。
潜伏爪牙,隐忍近年。今日血云铁骑,终是再次威凌于世!
而宗守的目光,此时却是若有所思的,再看着那上霄山巅。
只见那方向,一丝丝的雷光电闪。天空中,也是乌云狂聚。
“万雷空绝大阵?想要同归于尽,有意思!”
随手把手中的大戟收起,在摇了摇袖。那只雷霆翼龙,连同七只圣火银蚁,都纷纷飞腾出去。
“孤先去上霄山巅一行!宗原代孤领军,清扫山下残敌,准备破阵。”
身后四千人,都是轰然领命。宗守又微微犹豫,确定了之后的选择,是出自本心,而非是受血骑杀心诀的影响之后,便又淡淡开口道:“树起血杀双旗!一日之内,绝不封刀!”
话音落时,宗原的元魂,就已经从肉身中冲腾而出。将周围血雾,带了足足七成,聚于手中的血戟之上,
恰逢此时,那崆器宗弟子,操控着那些元灭神弩,又一次齐射。
使那上霄山上的灵纹禁制,再次开始崩散。宗守紧随其后,驾驭着手中浩瀚血光,击在这护山灵阵之上。
“轰!”
又是一声震响,地动山摇。那护山灵阵的山腰部分,立时垮塌,露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而宗守的元魂,也‘踏’足在了那山腰的石阶之上。手执着断秋剑,一步步往上,不紧不慢的信步而行。
也就在数息之后,那平静的上霄山巅,传出一声狂笑之声。
“宗守,我不知你是疯了,还是自信太过!敢以元魂,独身一人至上霄山,你这是自己寻死!诸位同门,都合力杀了他!诛了此人,我上霄必胜——”
话音未落,无数的灵器,无数的灵法,将从山巅的上霄灵府中将落。
弥天盖地,仿佛可轰灭一切。宗守却毫无反应,亦不回避。任由这些灵法灵器,轰击在他元魂之上,
可当片刻之后,那漫天的火焰冰雨,乃至风刃雷霆,终于稍稍停歇时。
却只见宗守,依然是好端端的立于原地。已经在破损不堪的石阶上,走了百级之遥。
于是整片方圆数白里的天地,都再次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数千灵器,数千灵法,别说八阶,便是初阶的灵境修士,都可当场轰杀!
怎么此子,还能安然无恙?
那远处乾天一方之人,都是轻松了一口气。那上霄山巅,一众修士却是惊疑不定,也惊悸莫名,若是连这样都无法灭杀,奈何不得的敌人,叫他们该怎么应对?
“是幻术?不对!你这元魂,乃是实像!”
天空中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惊咦之后,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秘法?又如此奇能?若能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宗守却只觉是此人,特也聒噪,微微凝眉。
“闭嘴!信不信明日,孤屠了你们心魔宗?”
那声音果然止住,宗守也再拾阶而上,目里面也再次血光浮现。
他所用之术,并非是什么秘法。而是由黑白二洞法相衍生,观太初之景,虚空中与原无伤一战。不知如何,却对空间法则,有了些许领悟。
利用元魂内的黑洞,来扭曲自己身周的空间,使的这数千灵器灵法,能真正及他之身,千不足一。
故此能安然无恙,仍旧前行。只可惜此法,如今只能用于元魂,
又二息之后,上方处又传出一声冷哼。
“管你弄什么玄虚,就不信,我斩不灭你——”
一道气息,突然出现在宗守的身旁。一剑削至,剑气迫人。
宗守唇角微挑,一剑回削。
“铮!”
同是九阶剑器,断刃剑此刻却凌厉无比。简简单单的一剑,却是快极,迅捷到了无法形容!
直接把那九阶灵剑,生生击断,也将这位九阶武修的头盖骨,轻松削开!
一剑诛九阶!
第五三六章 血杀双旗(求推荐求月票)
眼见宗守的元魂,在那上霄山巅安然无恙。下方的数千血云骑,同样是心神一松。
宗原的眸光闪了闪,就接过阵首之位,代替宗守,统帅全军。
“竖旗!血杀无赦!”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二人,把两面大旗竖起。
一面是‘血’字,另一面却是个‘杀’字。
接着宗元,又再次长戟一指:“变阵,散开!间距百丈,雁形之阵!清扫残敌!”
血云骑立时以三百骑为一部,四下分散开来。每一部,都相距百丈。整个战阵,也宽至千六百丈,开始横扫山下,所有溃兵。当红雾过处,几乎无有生者能够幸存。
在山下就如死神一般,在不断收割着性命。
而此时整个战场,几乎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那两面血色旗帜。
上方正主持十绝穹空大阵的天都烈河二人,立时都哈哈大笑,几近于疯狂:“是血杀双旗!君上果不欺我,要斩尽杀绝!双旗不收,血溢千里!如敌不灭,则概不封刀!上霄玄灵宗将亡!元空啊元空,当时尔等追随凌云宗,攻灭我符灵宗之日,可曾想到你们上霄宗,也会有宗灭人亡之时?只是而今,你上霄玄灵,却是要全宗死绝,无人能存!”
言语之间,是愈发疯狂的把魂力,灌注到那金色圆盘之内。
二人的弟子,还有符灵宗其余残存修士,此时也飞抵二人身旁。
都是一言不发,各自结阵助明都烈何,继续展开这十绝穹空大阵。几十人合力,使整个天地间笼罩的那层天幕,更是凝实牢固。
此时再没有比能够亲眼见这些仇敌,一一陨落身亡,更令他们兴奋期待。
而在下方,水凌霄则是微微一叹,神情间既是感慨,又有些不忍,复杂之至。
“可叹上霄玄灵宗万年基业,今日毁于一旦。那位殿下,果然是欲屠尽上霄山——”
天器却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若不如此,如何能成就霸业?君上他隐忍近一年之久,就是欲将这东临诸宗,以及这千城盟精锐,都聚歼在在上霄山。此时怎能留手?”
说话之时,望见崆器宗诸多主持元灭神弩的弟子,正纷纷望了过来,目含请示之意。
天器当下是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宗守在乾天山上,既然能在数千灵法,数千灵器轰击之下无事。那么这元灭神弩,想必也是无碍。
人群中,却仍有许多人不解。净音就只觉是茫然:“血字旗和杀字旗,这可有什么含义?为何大家,都是如此?”
周围众人之中,她只与赵嫣然相熟,本没指望能够得到回复。
不过可就在这话问出之时,那孔瑶却皱了皱眉:“这是血杀双旗!是万余年前,武烈国血云骑的一个恶习。
每当要屠杀之前,就会将这血杀双旗立时。每次旗立,必定血溢千里。不准降也不准赦,不屠尽灭绝,绝不封刀。那位妖王,这是准备屠尽上霄宗上下人等,不留活口——”
净音的身躯,顿时一颤。而后双手合十,道了声元始古佛,阿弥陀佛。接着也柳眉微蹙着道:“不意这位殿下,杀性如此之重!此等人物,不是妖魔,却与妖魔无异。嫣然施主,你日后将是将证尊佛果位之人,还是离这位殿下远些为好!”
赵嫣然却噗嗤一笑,手掩着唇,面上透着几分残酷之意。
还不容易,才等到宗守难得爽快一回。杀伐决断,一如雄主。令她心情,着实舒爽了不少,离宗守远些,这岂非是在说笑?
自己的道胎鼎炉,就该有这般狠辣!
※※※※
就在众人说话间,宗守已经距那山巅处的上霄灵府,不足七百丈。眼神默然的,望了一眼上方,耳旁甚至能够清晰听到,那上霄玄灵宗以及诸宗修士的议论声。
“血杀双旗,竟然是血杀双旗!”
“他果然是要屠灭我等全宗上下——”
“此人不死,你我都必定是无有生望!
“可恶!”
“早知如此,就不该去招惹这位妖王。都是那寒逆水,为我上霄宗,招惹来这场大祸!”
“混账!我们不先下手,诛了此子。此子难道就会容得了我上霄?要怪也只能怪元空师叔。下手太晚了!让这宗守成了气候!”
“而今之计,只有合力抗敌,只能死战!”
宗守唇角挑了挑,仿佛未闻,继续一个个台阶,步履稳健的,往上攀援。
此时上方依然是无数的灵法,无数的灵器,无数的符箓,纷纷降下。
可此时的宗守,把那黑洞扭曲空间的法门,运用的是愈发自如。
以前是千中之五,能够接触到他魂躯。此时能突破这扭曲空间的,却不足千分之一二。
元魂上下,依然是毫发未损。而此时那后方的元灭神弩,也再次开始了咆哮,一道道元力集束,不断轰击在这山体之上。动摇着护山大阵,使这山上的符文灵禁不断的溃灭,出现更多的空隙。
也就在这时,宗守的耳旁,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冷冷道:“竟是扭曲空间!原来如此,这门秘法,当真了得。怪不得他们伤不到你!却不知,这九阶之剑,你能否在避开?”
虚空之中,忽的三道剑影袭至,从左右上方,往宗守刺来。来的是突然而然,几无预兆。
眨眼之前,那剑影还未出现,眨眼之后,剑尖就已至眼前。锋锐的剑气,甚至使宗守的元魂,为之一阵波动。
只是宗守笑意,却依然如故。
看穿了!
——只是即便他施展的这扭曲空间的法门,被这些人洞彻了又能如何?
脱离了这门术法,他宗守依然可凌压九阶的剑者!
从方才那位九阶身上,所吸纳的灵能元力,也正愁没地方宣泄!
手中的断秋剑,再次剑光乍起,就仿若是燕翔于空,轻灵无比!划破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
而后又是铮的一声锐响,而后便只见一个道袍中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立在二是丈外。眉心之中,恰是一点血色剑痕。
至于左右两道剑影,宗守却全不去理会。往上一步,便是三十丈,也恰好就在他与那道袍中年,擦身而过之后。
此人的身躯,立时爆为碎粉,散成了血雨,往山下纷洒!
宗守眼前,也是又一次,元力震荡。竟是足足十头的九阶魂虎,出现在他的眼前。
魂身都是雷光缭绕,色呈深紫,背生双翅。九头雷翼虎,方一出现就开始了聚合,而后只瞬息之间,身形就膨胀了数倍。气息也在疯狂的飙升,竟仿佛是跨越仙道门障,直入灵境。使这天地,也开始对其排斥压制着。
而后这头巨型魂兽,是怒声咆哮着,扑击而下。
宗守看了一眼,稍稍讶然,而后就浑不在意。
确实是接近灵境,可毕竟只是接近而已。十头魂兽,都是雷翼虎,可毕竟是融合而成,非是一体。
——这破绽,实在是太多太多!
一剑挥出,剑气顿时冲起近百丈。宗守身周,亦一阵阵元力爆裂。
可当那光影消散时,那头接近灵境级别魂兽,已然彻底的崩溃寂灭,片魂无存。
再反观宗守的剑上,却是无数的雷电,缠绕其上。
先以剑势虚劲,引动这头合体魂兽体内的冲突,而后虚劲化实,从其破绽处刺入,一剑便将之了结。
整个过程,是简单之至。
宗守的身影,也再次跨出了三十丈。忽的天空中,又是一团浩大的紫雷。劈斩而下。
直接穿过了那扭曲的空间,直凌他的魂躯。
这紫色电光,也同样来的突兀,即便宗守,也未怎么防范。
先是以剑意抵御,而后宗守是干脆不管,任由这紫电,在他身周到处流窜。
而后魂海内,那雷鸾印记,蓦地击发。两只宽有四十丈,巨大的紫色雷翼,在他身后,猛地张开!
还借用那吞元之术,在不断吸收着那些上霄玄灵宗修士,轰击而下的雷法。每吸收一分,身后的雷翼,就更壮大一分。
“九阶灵修!”
抬起眼往那上方望去,直见一个同样道装打扮。却年近六旬,仙风道骨的老人,正是愕然下望。
似乎是在为这上霄宗的顶尖秘传——上霄紫极度厄雷法,却未能伤及宗守分毫,而在感觉错愕。
宗守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袖中忽然一点银光冲出,而后那身后的紫色雷翼,突然间就缩小到了十丈。而断秋剑上缠绕的电光,也消失无踪。
此时他体内,那惊云神灭剑意,已经完全消散,无法再去复印。不过这时,也无需去借用。
刀光一闪,须臾之间,就是几百丈外。在这上霄山巅的护山灵阵中穿梭,而后几次变向。聚于刀身之上的狂雷剑意,猛地爆发,刀身也再次加速。
“篷!”
一声闷响,竟是将那道人的身躯,生生钉穿。浩荡雷光炸裂,也将其身躯元魂,撕成了粉碎。
这是六神御刀!刀出之后,绝不落空!
宗守也再往上踏出一步。剑光再闪,穿梭入那重重剑影内,立时又是一位九阶剑修,人死剑碎!
而在数丈之外,雷动是‘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是一步一九阶!”
第五三七章 仍是圣王(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这是一步一九阶!”
当这声惊呼响起,方圆百丈之地,都是又一阵静寂。
岂不正是如此?宗守此时,几乎每往上一步,就有一个九阶修士,被其斩杀,当场身陨!
轩辕通也同样是错愕,他知道有四千血云骑在。今日上霄山此战,宗守是必胜无疑。
也知晓自己这女婿,已经很强很强,可强到这地步,却未免是悚人听闻。
即便是曾经亲眼目睹过宗守的惊人天赋,醉后灵武合一的他,也觉是不可思议。
孔瑶的眸子里,也浮起了几分忧色。云界之东,崛起如此强国,如此英主,只怕对他们大商而言,是祸非福。
猛地心中又是微动,只觉不对。运展起血脉秘法,她眉心之间,蓦地现出了一点血痕。再次往那距离山巅,已然不远的人影,望了过去。
而后那娇俏的面上,顿时微微发白,
只见宗守此时,每踏出一步,这天地之间,就一丝丝的白气,汇于其上,
那分明便是王气!可能此时宗守自己不觉,也是无意而为。
她却能依稀察觉到,此时的宗守,每接近那山巅一分,每斩杀一名九阶修士。那些白气,就更浓郁数分!
隐隐可觉,这整片东临云陆的气运,都渐渐集于宗守一身!隐隐然,聚成一条隐约龙形。
分明是大势已成,龙体将聚!只需开国祭天,立时便是一国之祖。
不过此时,最令她只觉茫然不解的,却还是那‘王气’,也是一如以往,纯白无瑕,没有半分杂色,反而是更纯粹了几分。
——仍旧是‘圣王之气’!
孔瑶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觉无法置信、
这血云骑在此,已屠戮近百万。那些溃散的兵卒,也不可肯放过。行事暴戾狠辣,没有哪怕半点仁念。
却为何还是圣王?
又想起自家陛下,对他藩属,都是照顾有加,念念都有厚礼赏赐。
若无大义,更绝不轻易动兵,也从不喜杀戮之事,每每南北二疆挑衅时,都是一再克制。即便偶尔子民死伤,也最多只是责问。也免战事大起时,劳民伤财,死伤无数。
更几乎每隔数年,都会大赦天下,宽赦罪人。被世人称赞,是位真正仁君!
可为何,却比不过这边地蛮夷?
难道儒家所言,其实是错?真正的为君之道,是内王外霸,而不是内王外圣?
这怎么可能?
昔年征伐无数的始秦大帝,不就是一个前鉴?此人行霸道,却二代而亡——
之后还有数位以‘武’字为谥号的帝王,莫不因行霸术,而至国力大衰。
那么难道说,是天道有变?
脑海中一阵晕迷,各种样的念头,纷纷腾起。孔瑶只觉自己,简直快要发疯。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果然云界六绝剑中,无有弱者!龙影之徒,确然了得!”
水凌霄一声唏嘘。仿佛是浑然不知,宗守便是谈秋,而谈秋数月之前,剑术就已胜绝欲之事。此时是微微摇头,又开口道:“此战将终,我七灵宗要占便宜,却不能让人说我们七灵,一点气力都不出。诸位同门,请聚阵!”
随着她话音,水凌霄的身躯,也腾空而起。一丝丝的灵力气络,从身周延展。
而周围七灵宗的诸多女修士,也纷纷随之升空,按照修为高低排列。接过了水凌霄的灵络,而后同样将更多的灵力气络,往外伸展。
不过十数息,就是一个大阵结就。又有无数的灵纹,无数飞符禁,纷纷生成。
水凌霄此时,再遥遥一指,也不见她施展什么灵法,念动什么真言。可远处几万丈外,那上霄山巅的护山大阵,却忽然扭洞。把一股庞大的异力,生生撕碎了足足十分之一!
※※※※
“不错不错!就该这样,杀!杀!杀!杀!杀的好!我龙影的徒弟,就该有这等霸绝天下之势!”
虚空之中,龙影道人正是哈哈大笑,欢快无比,也透着得意之色。
“好一个血云骑!既然有如此雄兵,就该爽快些才是。这些土鸡瓦狗,灭了便可。还讲什么大义名份——”
忽的是心中一动,龙影‘嘿’的一笑。“那个人,终是忍不住了!”
敖坤微微挑眉:“是问虚?”
“还能是谁?自然是这位凌云宗之祖!”
龙影一声轻哂:“我先走一步,过去拦他!你稍后过来,那些什么神境仙境,能灭多少,就给我灭多少!杀绝了多没事!”
敖坤笑眯眯的,没有说话。眼眸之中,却透着几分凶光。舔了舔嘴唇,好久没开杀戒了,可惜人血人肉,都不怎么好吃。
也亏他以前那些同族,有那么好的胃口。
龙影却再没理他,知这老友,即便被封印万年,这天性只怕也难变化。
径自撕开了虚空,顷刻之间,就已经跨越了数个世界。
而后下一须臾,就远远的,‘望见’了一位青年道人,也同样在快速的撕裂虚空。
其实此时,二人身处虚空叠层之内,无法目视。不过龙影灵觉,却能有感应。修者的灵识,有时候比之双眼,还要更为可好。
甫一至此,龙影就是一乐:“问虚,你这是准备何往?可要老夫陪你同去?”
那青年道人,似乎也是早料到,这龙影必来。神色平淡的转过了身,也不讳言:“龙影道兄,又何必明知故问?你那徒儿今日是棋高一着。再不去救,吾恐上霄宗灭亡在即,凌云宗也必定元气大损。问虚不能坐视!”
龙影笑着点头,又眯着眼问道:“那么问虚你觉的,我龙影可会放你就这么过去?”
“不会!”
虚问果断的摇头,语气依然是平静无波:“所以这一次,我原也没打算亲自去云界。”
他说话之间,这时空叠层之中,忽然有二道不弱于他二人的气息,出现在龙影身后,数个叠层之外。
龙影也立时是一股剑意升腾,意念扫了后方那二人一番,便对其实力,心中有数,同样是圣境中期。
“实力还不错!虚问你交游果然广阔,这等强者,都能结为臂助,将之请动。只是莫非虚问你,以为这区区三人合力,就能稳胜我龙影?”
“胜不胜得过,需要战过之后才知!”
虚问微微摇头,一口剑,握在手中。而后身周的时空叠层,就被强行扭曲。
“再无论是否能胜,都不重要。只需能将你龙影,拖上一时半刻便可。你那徒弟,确实是雄才大略。继位数年,就悄无声息,复原了血云骑。可惜却不知,只需我等舍得代价,不去顾忌那几位护界尊者,向要将之灭杀,实在易如反掌——”
龙影此时,却是愈发的开心,哈哈大笑:“好一个拖住就可!恰好我龙影,也有此意!不如这样,你我就在这里静候如何?却只恐虚问,你等不下去——”
虚问神情这才微怔,透出了几分愕然之色。
也就在同一时间,就在二人存身之地的不远处。十数道强横气息,正如流星般,在一个个空间断层之中穿行。往那云界所在,飞驰而去。
十几道遁光之首,就是神霄。此时眼中,全是狂怒急躁之意。
修者寿命不到至境,终究有限。上霄玄灵宗前几代祖师,都已经寿尽而陨。
诸代弟子之中,以他神霄为尊。本是一个边陲小派的上霄宗,也是在他手中不断壮大,成为十九灵地之三,乃是一身心血所系。
此时眼见着上霄宗,元气大伤,灭亡在即。怎能不怒,怎能不急——
——宗守,血云骑!
一旦进去云界,那四位尊者只需一息便可被惊动赶至。
不过,若是将一身法力内息,都压制九阶之下,情形却又有不同。
以他的强横肉身,神境实力,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掌握。灭杀那血云骑,那乾天妖王,不过是反掌之间!
正一边思索,一边与周围几位同是神境的修士,以神念交流。
忽然虚空之中,一只大手猛地拍至。
神霄顿时一惊,急忙闪躲。旁边却有二人,避之不及。其中一位,被那巨掌轰的一声。直接被拍成了粉碎。
那身死之人,是凌云宗的仙境巅峰修士。而重伤的另一人,却是他的师弟,神霄宗仅有的三位神境之一!
神霄顿时是只觉是目眦欲裂,又心中惊悸,眺目望向了虚空,那巨掌的来处。
“是谁?为何偷袭我等?”
下一刻,便见一个少年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唇角旁带着几分玩味而又嗜血的笑意。
“是我,敖坤!可是想要去云界上霄山?那就只能说抱歉了!尔等的性命,我敖坤在此收下——”
语声一落,这少年便凌空朝着其中一人一指。这对面一个神霄宗的仙境修士,立时被被一股诡异力量。撕成了粉碎!
少年眉头一挑,而后是心中赞叹,这毁灭大法,真个好用。
神霄此时,却只觉心脏之中完全冷透。眼前之人,竟是圣境!
与那宗守,到底有何关联,要相助与他?
第五三八章 光阴之刀(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原来是敖坤!”
即便再怎么镇定自若,此时问虚的面上,也透出了几分惊色,而是愈发的阴沉起来。
“他是何时突破的圣境?那龙丹是你替他寻来?你龙影好大的胆子——”
双手是紧握着,全身骨骼都‘咯咯’作响。身周的虚空,也是不断的爆裂。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外。本道今日这一战,可彻底将这如钉子一般,钉在东临云陆的乾天山覆灭,更能围杀龙影,了结所有后患。
可此时当双方后手全出之时,才发现对方的底牌,却是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四千血云骑,一个新晋圣境,就将上霄玄灵宗,推入到万劫不复之境。
“当初把敖坤从那位救下之时,我龙影便有过承诺,不得出手助他。龙影一诺千金,又怎么会行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龙影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讥嘲之意:“是宗守,在龙殿之中,为他取来了毁灭龙丹,加上三滴往生真泉。故此敖坤因祸得福,反正得毁灭之法,成就圣境!那人筹谋万年,封印敖坤,欲为神皇寻一得力臂助。大约是没想到,敖坤命数有变。看来这天道,未必就独钟于他——”
说到此处,龙影也是一笑:“可是已经急了?我就说你问虚多半耐不住!”
问虚不动声色,只眸光微闪,他确实是急了,而起是五内如焚!
龙影则再次狂然大笑,志得意满,也战意满盈:“那么你三位可要战?若是两个时辰之内,能胜我龙影,上霄玄灵或可有一线生机!”
问虚更是沉默。也同样战不得。即便是方才,三人合力,也最多只有三成胜算。
更何况,此时他心境已乱,心中已生出急躁之意。这一战,已是哪怕一成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那敖坤,此刻更可随时回援龙影。
那时他们三人之中,能有两人全身而退,就算是很不错。
此时应该想的,不是战,而是要如何退——
问虚的眸子里,也透出了一丝绝望,这难道是天要亡他们凌云宗?
※※※※
宗守仍在上霄山巅的山腰处攀援,距离上霄灵府,已经是很近很近。可就是这最后部分,异常的艰难。
先前是一步三十丈,此时一步,能跨过一级石阶,就已经很不错。
这里的护山灵阵,被崆器宗的元灭神弩不断轰击,又被七灵宗,强行干扰,撕开了部分。早就是破碎不堪,可越是接近那大阵核心处,就越是完整。
毫无破绽可寻,要再无法如之前,轻松越过。
宗守干脆沉下心思,一点点的破解着这座大阵。
手中的断秋剑,不断的在虚空胡乱挥划着。看似随意,可每一剑过后,宗守的身前,就会出现空隙。前路敞开,可以继续上行。
每一个灵纹符禁被解开,宗守都能感觉自己对符道的理解,是颇有进益。
有时候实在破解不了,那就强行轰开。身后的一双雷翼,已经伸展至百丈。
只是与先前不同,只因那密集的雷电之间,也燃起了焚空之炎。这紫色双翼,已经变化成黑色。
每一次扇动,都是一阵阵连绵不断的爆裂声响,带来的是毁灭!
宗守每一次从这双翼之上,抽取力量,也总能在不可能中,强行破开一条路出来。
而上方的议论之声,也仍旧不断的传入他耳内。
“都给我住手!节省灵力,我等的灵法,对他根本就没用!”
“他到底是什么空间秘法?这个宗守,简直就是个怪物,是恶魔!”
“记住了,再不得施展火系与电系的灵法!非但无用,反而助其声威!”
宗守是莞尔一笑,继续踏步上行。其实这些人若继续下去,他的这门‘雷烈千华’秘术,也撑不了多久。
只因再用下去,无有水系血脉制衡的焚空之火,就要失控。
果然,还是先得寻一位水系血脉的神兽斩杀,吸取其血脉印记才可。
正这般思忖,宗守忽觉自己精神之中,被刺了一刺,而后往上看去。
只见一个青年,正立在上方十丈处。清秀无比,满盈着书卷气,手握着一口三尺长的弯刀。
宗守挑了挑眉,仔细望着此人,感觉到那股,同样已至巅峰的到意。
“是无回刀君?”
“是李无回!刀君之名,我如今可配不上。”
那青年应了一声,而后是刀尖向后,庄严郑重的一礼:“此战本不该来,却因人情之故。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宗守闻言呵呵一乐:“我器量可一向都狭小的很!”
李无回闻言一怔,而后也是一笑:“殿下真是趣人,直言不讳。方才殿下的剑术,李无回已经见过,能与殿下一战,是李无回平生幸事!注意了——”
雪亮的刀光,忽然出鞘飞落而下。快若疾影,如电光石火,稍纵即逝。
那迫人刀意,加持与刀上,也就更仿佛是不受那空阻空间种种的法则约束,超越了极限!
宗守眸中,也透出了一分凝然。间不容发间,一剑阻拦。
‘叮’的一声轻响,刀剑都是稍触即退。可宗守却被那剑身之上,传来的巨力,差点迫退一步。
李无回的气力不大,远不及原无伤,更差了绝欲一些。可每一次出刀,却因极速之故,却反使刀力更强,也更是集中。
连续数击之中,宗守更微微凝眉,而后又舒展了开来,透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光阴!”
这雪亮弯刀,分明能斩碎光阴,借助其力。是光阴刀意!
那李无回也同样是讶然:“殿下果然了得,我这刀意根底,还是头一次被人认出来!”
居然还真是光阴!怪不得,是如此之快,
宗守皱了皱眉,不止是快而已,而且是锋锐无比。交锋只短短一瞬,可他的断秋剑上,却已经出现了数个缺口。
只觉是一阵头疼无比,这样的对手,若不回到自己的肉身。以灵武合一之法战,那么今日想要胜过此人,可不容易。
稍稍凝思,接着就在那刀影,即将及身之前。宗守也同样一剑刺出,却是同样的犀利。更已经追上了那对面弯刀之速,在虚空中再次交击。
按照万载之后那些人们,研究出来的道理。黑洞与白洞之旁,扭曲的不止是空间,时间也同样是扭曲的。
他的这一剑,同样能与光阴并行!更是瞬空龙剑!
当这剑影挥出,那李无回一声惊咦,似乎在惊异宗守的剑速,竟是能跟得上他。
剑刃又连续数次击撞,而后就在最后‘叮’的一声脆响之后。
那三尺弯刀,与宗守的手中断秋,竟是同时断折!
李无回的身影,也立时退开,再次至十丈之外。
宗守则眉头再凝,他以元魂而来,可没带备用的剑器。
也想不到,这上霄山巅,居然有人能折断他的剑!
既然断秋剑已经断掉,那么——
虚空一抓,一股空间之灵,就汇拢而至。在宗守的手中聚结,形成一口黑色的剑刃、
李无回却忽的面色微变,蓦地再退十丈:“原来是你!差点没认出来。你我间看来是不用战了!”
宗守却是愣住,什么原来是你?这个李无回,有认出什么来了。
接着便只听这李无回笑道:“我以前见过你与他人斗剑,对我裨益良多。我李无回刀意能达巅峰,全因此故。如今你形象虽是不同,剑术却是依稀相仿。殿下虽是可以隐瞒,只用九九龙影剑,却终究还有些他的影子。”
宗守略略思索,就已反应了过来。知道李无回所言的那一战,多半与绝欲的那场剑战,那时观睹之人,实在太多,这李无回多半也在其内。
确然,哪怕他刻意隐瞒,一些用剑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方才抵挡那几式光阴刀时,更是有元一阴剑的影子。
旁人看不出来,可似李无回这样的顶尖人物,却必定能察觉。
想通了之后,宗守便平静了下来,陷入了凝思:“孤在想,该如何杀人灭口!”
“本人自会守口如瓶!”李无回苦笑:“何况此时,我也不觉殿下,会畏惧什么。鄙人实在没必要,做此蠢事。”
宗守一笑,这倒是真的。
“不是说欠凌云宗的人情?难道就能这么不管?
“不能说是不管!只是因我欠你一位师兄的人情更多。”
李无回说到此处,又是自嘲:“何况无回自知,自己非是殿下对手。再战下去,只能一死而已,那还战什么?我名无回,可不是真的傻到为一些旁人,视死如归。”
宗守毫不动容,这人倒还算是明智,也能做到自知。
只是这寥寥几句话,他可没打算就这么将对方放过。
血杀双旗,斩尽杀绝!这可非是说说而已。
无论是谁,今日站到了他面前,都需死在他剑下方可!
李无回似也知宗守心意,轻声一叹,透出庆幸之色:“我知殿下,今日看来是必欲杀我。好在来之前,多准备了些东西——”
说话间,李无回就丢出了一张紫金灵符,而后身旁的空间,就满布着时空之灵。
第五三九章 五彩祥云(求推荐求月票)
“我知殿下,今日看来是必欲杀我。好在来之前,多准备了些东西——”
说话间,李无回就丢出了一张紫金灵符,而后身旁的空间,就满布着时空之灵。
“仙符?乾坤破界?”
宗守眉头一挑,而后便又平静了下来。既然是这等仙级的符箓,那么也就难怪能够在十绝穹空大阵笼罩之下,也依然能够穿梭空间。
只是想在他面前走,却也不是这么容易!
就在李无回的身影,即将消失的那一霎那。宗守又是一剑穿出,这一剑,赫然是直接刺入虚空之内。
仍旧是瞬空龙剑!却又以黑洞之法,继续扭曲了时光。
而后他耳旁,就传来那李无回一声闷哼,而后加上一声叹息。
而手中那黑色的空刃之剑,亦是同时崩溃,消散的无影无踪。
宗守皱了皱眉,而后是轻哼了一声,继续往山巅踏去。
方才只是将这李无回重创,而未能诛杀。既然此人是自己有办法,从这十绝穹空阵中逃走,那也只能暂时罢手。
这笔账,可等到日后再说!
黑色的刃影,继续凝聚。虚空中一划,剑气纵横,突兀的斩向三十丈之外。
当这空无之刃,再次破碎时。一具身首两断的尸首,蓦地出现在那个所在。
竟又是一位九阶武修!眼中至此刻,仍旧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此人自他与李无回战起之时,就借助上霄宗护山大阵之助,在这附近掩藏身影,等待机会。
可惜的是自始至终,也未能等到他露出破绽。
目光冷冷的,又扫了这四周围一眼,而后便只觉那几道隐隐约约的气息,都在迅速退下。只一个呼吸,就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宗守只能是微微摇头,难道这些人不知,一旦等到他攻到那山巅之上,依然是免不了一场死战?
那个时候,仍旧是不死不休——
几百架元灭神弩,依旧在轰击。不过这核心处的灵纹符禁,也越来越困难。
宗守每一步踏出,都需仔细思索一阵,才能破解。
不过也就在十数息后,虚空中忽然一根血色长矛,忽然凌空而至。
先是‘篷’的将宗守身前,那六十丈内,所有的符禁。都全数强行击碎!而后又‘夺’的一声,钉在了地上。矛柄处,犹自是摇晃不已。
宗守眉头微展,望向身后,那血矛的来出。只见正是宗原,此刻又是一矛丢出,将自己部属周围的血雾,抽取了足足十分之一。那三百血云铁骑,也正向山巅赶至。
而其余诸部首领,此刻也是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不过用的却不是矛,而是一柄柄只有两尺长的短戟。一口口飞凌而至,轰在宗守身前,这石道之上。
至于那山下,汇聚的数百万大军。要么是已经溃散到了远处,要么是已经被屠绝,成为血雾的一部分。
唇角斜挑,宗守继续往上。此时这前路,已经尽被他的血云骑,蛮横无比的一点点轰开,畅通无比。
宗守也是无比的轻松写意,负手行走在石阶之上。仅仅十几个呼吸,就已经行至山巅之上。
如果从山下看,这山顶部最多也只是四百丈方圆,远远不如乾天山。
可若是在山顶看,此地竟是长宽都有两万余丈。不如苍生穹境,灵能却也是充裕至极,四处都是闪耀着五色灵光。
而此时的宗守,第一时间,就把半空中,那座正在运转的大阵吸引。
二千余人,都立定在一个特定的位置,玄异而又暗合大道。
不过此时内中,那些上霄玄灵宗所有的弟子,都眼现出无比痛苦之色。
身躯在枯萎,元力气血都被一丝丝抽出,汇于上方处的中央。
一个浩大无比的雷球,正在继续壮大着。而雷球下方,正是寒逆水。
不过此时虽能目视,宗守却知自己,距离这上霄灵府,其实还有一步之遥。
这次却不等那来自身后的血矛血戟,把那已伸展的两百丈长的黑色双翼一扇。
而后所有的雷光,所有的黑焰。都在宗守手中聚结,化作一口巨大无比的长剑,猛地向前挥去!
雷烈千华,斩!
黑色剑影过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毁灭。一小片空间,都仿佛是支离破碎!而这护山灵阵的核心,也在四散瓦解,再不存在。
而当宗守真正踏入到这山巅,整个天空,忽然传出一声雷鸣巨响,仿佛是雷鸣。无数溢着五彩光泽的云彩,汇聚而至。
此时三万丈外,孔瑶是抿了抿唇,眼中现出了几分不甘之色。
——终究还是被他成功了!当真正登临到上霄山巅的那一霎那,一条巨大的白龙,终是汇聚成形,隐隐盘旋在宗守的身周。
彩云汇至,瑞光千条,这已是真王气象!
不是不想阻止,只是此时此刻,全无办法。
也只觉眉心中,那血痕开处微微刺痛。孔瑶只能不甘的,将这家传的血脉秘法,再次收束。
王者威严,不可轻犯。这般观照其跟本,在宗守未曾真王之前还可。
可在此时,若敢久视,则必受反噬,甚至承受天谴。
便是方才,那短短的一息时间。换作旁人,就至少要减三十载寿命!
只是心里默默沉思,仍旧是圣王!哪怕是宗守,其实已经手沾百万人之血。
那王气,也依然是纯白之色!似乎杀的人更多,那气息就更是纯净。
似乎整个天地,都在为其欢呼,为其欣喜。依稀可觉,这世界都在为之而躁动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处虚空之外。一个宫装女子的身影,忽然站起,如玉瓷般精致细滑的面上,是彻底变了颜色。
——圣王,怎么会是圣王?
魏旭为她那亲姐,选择的这个弟子,到底是何等来路?
为何竟能有圣王之气?
那气息分明纯白无暇,她绝不会看错!
旁边另一女子,此时却是一阵错愕:“二姐,不知为何事惊异,如此失态?”
那姐姐却默默不言,良久之后,才斜睨了身旁的少女一眼。
忖道你若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必定也如我一般。只是要不要告知?
凝思了片刻。女子仍是开口:“刚才那宗守,已经成了龙气!”
少女淡然一笑,毫不觉惊异。千城盟四百万精锐,全数葬送在此。东临诸宗,此战之后,多半也是要亡的亡,散的散而。
这世间,恐怕再无人能够阻止乾天山,一统东临云陆,
那么这东临气运,聚于宗守一身,成就龙身,也自然是意料之中。
此事又何需去惊异?
却只听身旁,被他称为二姐女子。此时却又接着悠然道:“你知我自以秘法,取巧身登至境之后,虽未修那些观人气运之法。可有时候,若是天人感应之下,亦能洞照。”
少女点了点头,所有至境神尊,都具有着莫大神通。哪怕自己的姐姐,只是取巧都来,不算是真正的大道。
可也同样是近乎全知全能,自然有这等样的手段。
心中也好奇起来,宗守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自己这位二姐,如此的惊诧。
那悠悠的语音,也在继续。
“就在方才,我望他王气。分明是纯白无比,绝无瑕疵!”
这句话方落,那少女就怔住,而后哑然失笑:“王气纯白无瑕,这么说是圣王之气?记得我以前,在一本道家论述气运的典籍之上看过。不过师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可对?圣王,自云荒以降,多久没出现过了?也不可能再有,哪怕是中央云陆的历代明君,甚至外域之中,管辖千百世界的君主,也从来无人能够有资格,被真正称为圣君——”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着身边的宫装女子,只见那对面眸中,分明是很认真很认真的神情。
意识是说,这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少女也是再次愣住,心神一阵恍惚:“这么说,真是圣王?”
望见对面,再缓缓点头。少女此时,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泣,只觉是荒唐无比。
“我门苍生道,居然还能出一位圣君?这算什么?那个万事不管的惫懒家伙,居然会是天地认定的圣明之主?这苍天,肯定是瞎了眼——”
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忽然少女想起一事,猛地睁目。
只见对面,也在同时望过来,异口同声般发出了一声惊呼:“神皇——”
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对苍生道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宫装女子,更是眉心紧凝。记得魏旭曾说起,这乾天山对他们苍生道而言,可能至关重要。
此时想来,是必定有因。难道是宗守所行的国策,与苍生道宗旨,有相同之处。若真如此,倒真要去看看。
宗守也同样是愕然无比的仰首望天,看这那天上的五色云光。
——这是,五彩祥云?
可未免也太扯谈了?屠杀才刚刚开始,四百人的性命,皆决于他一言之间。
这个时候,不该是天地哭嚎,甚至天谴才对?可为何,这山巅居然是祥云显现,瑞光四溢?
这老天爷,到底有没有脑子?
第五四零章 是否这样(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奇怪!
为何在这里,这个远距自己的乾天山城辖下地域万里外的所在。也仍能感觉到那一国之势,与自己开始连接?
心里只觉是不可思议,宗守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一步跨入至这上霄灵府之内。
此时这灵府之中,所有诸宗修士,都已经是纷纷现出绝望之色。
护山禁地,被强行轰开。也就意味着这最后一层屏障,已彻底失去。
下方的四千二百血云骑,已经是在凌空飞踏而至。而距离这上霄灵府,也是再无阻碍。
宗守的面前,正立着三人。上霄宗元空道人,凌云宗灵微子,以及道名宗的雾叶,都是面色铁青的望着这边。
至于龙若这些人。则全然未去在意。心内已经不会将这些人,再放在心上,已不值一提。
“这是你们上霄宗,万雷空绝大阵?据说只需完成,一千里地域,都将崩灭。很是不错!上古之时,摧毁外域数百万大军,威名鼎盛。”
负手在身手,宗守神态自若的望着:“只是可惜,时间还差了一个时辰。也只是一个不全残阵。”
元空不曾应答,也没心思去计较宗守,是如何知晓此阵的根底。
这么被对方称赞,却只觉是心脏冰寒一片。要以同归于尽之法灭敌,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夸耀之事。
可是此时,终究还是需要说些什么:“不知我上霄宗,若愿改换门庭,为乾天山效力。殿下肯否放过我上霄玄灵?”
此言一出,本就绝望的诸多上霄玄灵宗修士,都纷纷眸光微闪,透出希冀之色。
而那雾月与微灵子二人,则是神情微变,而后又镇静了下来。
到这个时候,上霄宗已经覆亡在即,这时候向这乾天山降服,也实在没什么可指摘之处。
宗守却轻轻一哂:“血杀双旗即出,元空你以为,有此可能么?”
到此时才肯降,那么早干什么去了?
若没有与掳掠轩辕依人,至上霄山之事。若不曾苦苦谋划,欲覆亡乾天山。
今日这上霄玄灵,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可事至今时,哪怕他肯答应,自己的部下还有那位老丈人,也绝不会将上霄宗放过!
何况这胸膛之内,正是杀念沸腾,几不可抑!
元空道人的气息一窒,而后是凄凉惨笑。若然是他,也绝不可能!
把事情做得太绝,便是这般下场!
这时远处,也传来灵符宗烈河道人的震天大笑:“元空,可记得当年我灵符宗,也是这般说法。只需为我宗留一线神级,灵符宗愿为你们凌云与上霄二宗附庸。却不意仅时隔二十年,老道便能亲睹尔上霄玄灵,也落到如此境地。当真是可笑可喜,亦可悲可怜!这十绝穹空大阵,今日能成灭尔上霄宗之物,真是报应不爽,甚好甚好!吾烈河此生,已可无撼!”
元空眼里,也全是绝望之意,悲凉的望向天空,忖为何那神霄祖师,直至此时,都还未至。难道是此时在那外域,除了什么变故?真是天望上霄。
难道真如那烈河报应,这真是报应?
若非是这层天幕屏绝,即便有四千血云铁骑。他们上霄宗,也不可能无有人逃出。为宗门在兴,留下一线种子。
宗守再扫望了其余诸人一眼,便心念至寂,继续往那前方,万雷空绝大阵方向行去。
此时耳旁,传出一声悲吼。却又是一九阶灵修,竟将一头同阶巅峰魂兽召入自己体内。而后身躯膨胀,浑身雷光缭绕,猛地击来。
宗守偏转视线。看了他一眼,这是‘兽合’之术。融合魂兽灵体,暂时获得甚至超于九阶武修的战力。魂兽的血脉等阶越是强大,实力就越是强横。
此人融合的,也是一只亚种神兽。实力一瞬间,也提升到接近先前,那九只雷翼虎合体之时。一拳轰至,是罡风四溢。
宗守手中,又是一口黑色剑刃再聚,信手一挥。整个人,也微微一闪,到了十步之外。
那塑形修士,此时却已与那头魂兽分离。身上别无伤痕。只眉心间,现出一线血丝。
这一剑直透他脑海,也将他的元魂,一并以撼世螺旋真劲碎灭。
可此时在宗守眼见,仍旧是一位武修,眼含着疯狂之意,一剑击在。
剑虽未至,却已是全身绽血。竟是在自燃精元内息,不但使力量暴增,那雷烈剑意也强化到了极致!
万千的雷霆,聚于剑上。
宗守却看也不看,此时已来不及聚剑。宗守干脆一指击出,将那凌厉剑气强行粉碎。而后手指便夹着剑刃,使其动弹不得。
以雷光混合焚空之焰。依然是雷烈千华。却全力而为,灌注过去。一息之间,就将此人的身躯,燃成飞灰。
又屈指连弹,将几道剑劲,都飞速击开,再往前踏出一步。
仍旧是一步一九阶!
他虽最是擅剑,可这身魂躯,依然是灵师的法相元神!
十八道灵符,加上那黑白二洞法相,天然就凌压于诸多灵师之上!
继续前行,至那万雷绝空大阵之前。忽的只觉一道无比怨毒的视线,遥遥望了过来。
是宗守眉头一挑。看了过去。只见正是那寒逆水,此时分明是怨恨,恼怒,绝望,痛苦种种情绪交杂,双眼凸出,满布着血丝中。浑身肌肉,都在扭曲。
若是心志稍不坚定之人看了,必定会为之吓了一跳。虽还具生气人形,可这寒逆水。其实已经算不得人了。
宗守却浑不放在心上,一剑挥出,灵能扭动。瞬息间,就使这本就不完整的万雷空绝大阵,开始动荡起来。
内中的灵能冲撞,气络震荡。中央处的雷球,也在扭曲。一部分干脆失控,向周围四散开来。而那些上霄玄灵宗弟子,是首当其冲。一个个尸躯破碎,被这浩大电芒,炸成粉碎。
寒逆水未死,却是七窍溢血,猛地扑来:“我跟你拼了!”
一爪抓下,将那浩大的雷球引动,一起向宗守急坠而下。
而后就在半空中,一道黑色的剑光,蓦地一闪即逝。这寒逆水的身躯,就被生生挥断成两截。
至于此人身后,由万雷空绝大阵聚集而成的雷球,却被宗守的剑,猛地一吸。
使宗守的身后,再一对紫色雷翼,再次张开。这次就只有紫色的电芒,当张开之后,双翼广及千丈!
只微微一扇,便使宗守飞空至百丈高处。磅礴的剑意,凌压千里!
想要与他拼命,那也需要足够的本钱才可。此时他这手中之剑,当无敌此界!
向下方俯视着,忽的宗守眸中,微现出几分喜意。只见一个窈窕人影,从一间偏殿之中走出。
身旁旋绕着一面银色灵盾,轻盈的走来,穿着丹灵宗弟子的服色,此时也无人去拦她。
是仁义妞,又长大了一些,两年不见,却不觉丝毫生疏,基本上,也可说是朝思暮想了。
望见这女孩的霎那,心脏竟然是不争气的跳了一下。、
宗守心中哀叹,想了想之后。还是将身后那声势骇人的雷翼收起。落了下来。
轩辕依人,则一直怔怔的看着这边,依旧是英气逼人。恰好途经那寒逆水瘫倒之处,虽是身躯被宗守斩成两断,却未死去。
蹙了蹙柳眉,轩辕依人微微一叹,执剑一剑扫过,斩下这寒逆水的人头。
也不知到底是因不忍见这寒逆水,继续被痛楚折磨。还是想要借此,宣泄心中的憎恨。
只觉是心中茫然,‘依人’二字倒过来些,就是‘仁义’。她也一直便将这二字,奉为圭臬。
到此时,才发觉自己其实是做不到。只要与那人有关,自己的心就自然而然的偏了。
直到无意识的,走到了宗守的面前,才眼眸微亮,回过了神,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你来了?”
淡淡一句,仿佛是再平常不过,她水灵灵的眼,此时却笑成了月芽。
“嗯!来了!”
宗守也只是微微颔首,忽的省起一事,一拍自己脑门。还好此时,那宗原已经领着四千血云骑,冲入到上霄山上,其中就有着他的肉躯。
宗守遥遥一指,那乾坤袋中,忽然一道金光飞出,落在了宗守的魂躯之上。
却是一套紫金色甲胄,不是灵器,却异常的好看。衬得宗守,是愈发的英气不凡。手中也执着一口金剑,同样华丽尊贵。
再伸手一招,从那天空中,强行撕下了一团五彩祥云。
对面的轩辕依人,却是微微一怔,满眼都是不解之色。
“宗守你这是在做什么?”
宗守微微一笑,眼眯成了一条缝:“前阵子,我经过玄山城,就顺便提亲了。这次回去,就直接把你带会乾天山成婚。”
轩辕依人依旧茫然,宗守也继续解释,笑意愈发的古怪邪气:“然后岳母就说,依人你小时喜欢做梦。总梦到会有一个家伙,会身穿紫金战甲,脚踩五色祥云的人来娶你——”
一边说着,一边又随手把剑舞了舞:“你看是不是这样!”
轩辕依人的面颊,顿时飞红一片,只觉是羞嗔无比。接着又忍不住,也噗嗤一笑。
第五四一章 本命精血(求月票求推荐)
心知宗守这是在调笑自己,轩辕依人实在懒得去理会这惫懒家伙。
轻哼了一声,而后目光便在这山巅之上,四下梭巡。
须臾之后,就眉眼微凛,定定的注视着二人,正是那询丹与厄丹。此时正躲在一个角落之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宗守也不再拿着黄金剑耍宝,随着她视线望去。
初始时没怎么在意,两个九阶灵师而已。要说有什么不同常人之处,那就是此二人,是穿着丹泉宗的袍服而已。
既然是将轩辕依人擒来的罪魁祸首,自然是不可能将之放过。
反正这满山之上,所有的活口,无论是何身份,都是必定要全数诛灭,倒也用不着刻意去在乎。
可就当他视线,正欲从这二人身上收回之时。心神之间,却忽的觉出一丝惊兆。
噫?有些不对——
惊咦了一声,宗守毫不犹豫,就闪身了过去。剑势压迫之下,令二人都几乎是动弹不得。而后是剑光一扫,摧枯拉朽一般,将询丹厄丹编织出来的灵法壁障,以及一应护驾,全数破开。
这两个虽是九阶,战力却出乎意料的弱。虽是真形灵师的后期,却不过只与初期相仿。
宗守是轻轻松松,将这询丹厄丹擒拿在手。
看着这两人,宗守又陷入了凝思。不过还未等他,想出一个头绪。
就忽的只见这二人脑后窍穴之中,两团阴风忽然腾起。宗守亦是眸子里锐泽一闪,不待其躲避,就一手抓出,同样撕碎了空间,穿入虚空之内。将这已几乎从时空隔层遁逃的两道灵光,强行擒拿!
“原来如此!应该是外域的影神异族——”
轩辕依人此时已腾身至宗守身旁,闻言之后就是一怔,满脸的不解之色。
“影神异族?这是何意?”
“顾名思义,自然是一种只有影子的异族。自认是神,该凌驾于众族之上,故此自称为影神。不过旁人,都视这一种族为魔,呼之为残影魔族。”
宗守神情凝重解释,轩辕依人不认得,也不奇怪。这种异族,在云荒时代,也从未出现在云界,依人毕竟年岁还小,未曾去过域外,自然不知。
其实他也只在虚拟实境中见过,与之战过几场,并未亲见。
其实战力不是很强,难防的是其本命神通。
“诸界之中,都是凶名显赫。无形无相,只有白日又或月光之下,有影子存在。本身并无身躯,会夺取旁人身躯为寄体,用来存身。最可惧的,是夜间之时。”
“寄体?夺取旁人身躯?”
轩辕依人明显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这么说来,询丹与厄丹师叔他们——”
“其实早已经死了!”
宗守接过了话,冷冷的一句,就判定了这二人此时的情形。
轩辕依人的脸上,却是悲喜交杂,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知晓宗门之中的内乱,其实并非是出自内因,自然是值得欣喜之事。
可一想到,询丹厄丹早早就已陨落。而宗门之内,还不知有多少人,被这残影魔族夺取寄体,她就开心不起来。
宗守此时,更是神情凝重。倒是未曾想,这残影魔族,居然这么早,在灵潮开始之前,就已至这云界之内潜伏。
从万年之后而来的他,自是再清楚不过,此族的危害。记得后世之中,书中记载最多的一种异族,也正是这残影魔族!
※※※※
“残影神魔?”
虚空之中,敖坤同样一声惊咦。虽是在以一己之力,压制数位神境,十数位仙境修士。却仍是游刃有余,神情自若。可以分心,关注着下界。
若真是此族,那么这一次云界,可就是真正麻烦了。
不过这一界存亡,其实与他已无太大关联。唯一的牵扯,就是宗守,还有那人——
心内一边思索着,敖坤一边又随手一拂。大袖拍在一口刀上,无可抵御的巨力,立时将在粉碎。
之后又‘轰’的一声,将其肉身,也整个击散。
那身具的毁灭法则,也彻底封死了这位神境武修,重生之能。
此刻敖坤,已经彻底失了与这些人,继续纠缠下来的兴致。
双指一并,四下一点,立时就有数位仙境级修士,立时身亡。
而后是猛地一拳,朝那神霄道人,疾轰而去。
后者的面上,已无一丝血色。一面极力抵抗着,一面将身具的所有法宝仙器,都一一在身前引爆,阻挡着敖坤的重拳。
虚空中,顿时接二连三的传出一声声爆响。神霄道人的身影,不断的疾退,可终究还是拦不住那拳影。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击,却使这片时空叠层,近乎坍塌。也将那所有的灵符,所有自爆的法宝仙器,全数轰开!
最后那拳风,猛地撞在神霄的身躯之上!立时血滴四散,其中大部分,都是立时当场寂灭。却还有十数余滴,四下散落。
“想逃?”
冷声一笑,敖坤的大手,猛地膨胀。化作千丈大小的龙爪,该击为抓。爪心之内,更生出了一股吸力。把那十几滴精血,全数拿在自己手中。
只除了一滴,仍旧是在飞速逃遁,一瞬之间,就穿越了数层空间。
心中知晓这多半,便是那神霄子本命精血了。只需这滴精血不散,总能有复生之机。几百或几十年之内,就可恢复如初。元气足够,有顶阶的仙丹之助,甚至一日之内,就可复原,
敖坤看的却是摇了摇头,在毁灭圣境面前也想逃走,岂非是笑话?若真被这家伙跑掉了,他敖坤也妄称为圣。
正欲再出手擒拿,敖坤却双耳微颤,只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静听了一句,而后是无奈的收手,眼睁睁的,看着神霄这滴本命精血离去,往云界继续穿梭。
忖道宗守啊宗守,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位,不让我敖坤出手,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重伤之后,几近濒死。即便降落云界,也不过是灵境后期之力。以宗守的本事,必定能够接下吧?”
他也不敢确定,不过如今之计,也只能歉意的在界外望着,仔细注目观察,好在危急之时,随时出手救人。
不过手中,这些神霄精血——
冷笑一声,敖坤猛地一握,将这些血液,全数爆碎!
忽的是心神微动,敖坤隐隐只觉,就在那神霄的精血。突破云界外那层壁障的霎那。
云界的虚空中,就有几道不在他之下,甚至更胜半筹的气息,须臾赶至。
敖坤立时眉头一挑,知晓这多半,就是那四位护界之尊。也是瞬息之间,就想到了那女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先是面色微微一变,接着又是嘿然一笑,这种事情,他敖坤最是喜欢,实在喜闻乐见。
※※※※
宗守却浑然不知,此时那危机,正在来临。
轩辕依人凝思了片刻,也暂时将自己宗门内的变故放下,转而凝起了眉,看着眼前。
自血云骑上山,就是一场一面倒杀戮。低阶的弟子,血云骑全不去管。只是弥漫开的血雾,就可将性命夺走。
真正的目标,都是那些六阶七阶之上的修士。只他二人说话,这短短一瞬之间,这山巅之上,六阶修士,就已陨落大半。而五阶之下,更几乎在血雾笼罩之下彻底死绝。
只寥寥百余人,能够从山巅逃脱。可还未来得及遁逃,就死在山外,那七灵崆器二宗修士之手。
只有那元空,正与仅余的七位九阶,连同数百残存的修士,仍旧在结阵抵抗。可距离覆灭,也不过是一两刻时间而已。
这上霄宗之人死的再多,她也不会去在乎。既然上霄玄灵与凌云诸宗,要处心积虑的诛杀宗守。又用的是如此下作的手段,那么这山巅的修士,都应承担代价,没有无辜之人。
真正令她皱眉的,是那两面正迎风飘舞的血杀双旗。
无数的血气汇聚其上,使那‘血’字与‘杀’字,显得愈发的刺目。
知晓这不但是两面旗,更是两件威力浩大的器物。此时还是蕴养阶段,可一旦蕴养成型,却可使血云骑的威能倍增。吸收的血气愈多,就越是强大!
“那些溃散的诸城精兵,其实可以放过的。这些人已然胆丧,绝不敢再与乾天为敌。只需你愿意,随时可化为己用。”
宗守一乐,知晓这是轩辕依人,在隐晦劝诫,却毫无松口之意:“我方才说了,血杀旗立,一日之内,绝不封刀!”
语意截然,不容置疑。他心里面其实,已经是打算将这些人放过。
又不是真的性喜杀人的疯子,这余下的二百余万人,对乾天山其实已无威胁,屠之无益。上霄宗灭,诸宗灭绝,已足可震慑乾天,此时只需诛其首领便可,用不着拿这些人出气。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言之于口。只需稍后,当做灭看见即可,等到一日之后,任其离去。至于能否化为己用,还需看看再说。
可心里虽是这么想,可绝不能在这仁义妞一劝之后,就口上立时答应。
他一应行事,自有准则,绝不会被人轻易左右。
第五四二章 护界圣者(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轩辕依人的气息一窒,蹙了蹙眉,知晓是不可能改变宗守的心意了。
知晓宗守平时看似好说话,可其实若心有定见,绝不受旁人影响,有些顽固,哪怕是她也一样。
事关威信,更不会松口。
当下也不再劝,轩辕依人语气一转:“依人只是觉得,这血杀双旗太过残酷。以后能少用,还是少用些为好。”
“可!”
宗守这次却是点了点头,无有必要,他也不喜如此:“依人你说要少用,那以后就尽量少用便是。”
轩辕依人这才展颜,明知宗守这多半是顺水推舟,却也觉开心不已。又想起了一事:“对了!这两年时间,我一直就在想,如何解开灵螈的毒性。最近已经有了些头绪,若是能够依我所想,那么新炼的全新灵螈血精丹,不止是毒性低微,药效更可提升近七成——”
又眼望着那些血云骑士:“即便你这些部下,体内沉积的毒素,也应可消除绝大部分!”
宗守一怔,而后唇角是微微挑起。忖道这可有趣了,解除了药毒,也就是说这些武宗修士,还可再如今阶层之上,再进一步。
而灵螈血精丹的药效增强之后,多半对五阶修士,也能有不小作用。
再不久之后,他手中更会多出两条大型的灵石矿脉。其余中型小型的矿脉,亦将有数十条入手。可能无法全数占据,却必定能取得绝大部分,
一只全由六阶修士,构成的血云骑?倒真是有些期待、
不过轩辕依人随即,又是眼现无奈之色:“不过这药方甚难齐备!最重要的一昧,是能够与灵螈抗衡的一种神兽之血。也就是说,需要排位不在灵螈之下,更需圣境才可——”
宗守闻言,亦是瞬间由期冀转为绝望。圣境的神兽之血,他到哪里去寻?
记忆之中,实在不记得有哪个‘副本’,藏有圣境的神兽之血。至于自己去寻,那些圣境兽族,估计都不用动手,一个眼神就可将他压死。除非是问宗门索要——
这是万不得已之策,欠苍生道愈多,自己就越与这个离经叛道的宗门牵扯不清。
苍生道弟子行事,大多偏激,有些事情他也看不下去,实在不愿轻易卷入其内。
忽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宗守想起了一事,双手‘啪’的一声合十互击。眼咪咪笑着,看向远处某个方位。
忖道自己真蠢,此时域外不是正有一头,圣境神兽么?毁灭真龙,当不在灵螈之下吧?
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寻那人‘施舍’一些了,反正龙族的血多。
就在虚空之外,敖坤莫名的只觉全身发冷,浑身一个寒战。似乎被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仔细以灵觉查探,却莫不清缘由,只能茫然的摇着头。
而此时的宗守,则忽而是眉头紧凝,现出了几分锐芒。
他的灵觉,已经感觉到一股异常强横危险的气息,已经是破界而如。
那是一滴精血,可此时方一出现,就令人所有人都在心惊肉跳,为之窒息。
——是神境!神境巅峰修士的本命精血!
了以敖坤那圣境的实力,怎么会放这神霄,安抵云界。
心中是疑惑万分,宗守却毫不犹豫,魂影一闪,就抛开了那些金甲金剑,回到自己的肉身之内,再次执起了那口血色大戟!
料不到上霄宗灭之际,还有如此凶险一战。不过宗守却全无畏意,血云铁骑能在上古云荒时代,威压一界,毁灭无数宗派,可不止是因其碾压低阶修士之能!更因其有着可与顶阶的修士,抗衡之力!
心念一动,这数千与他心血相系的血云骑士,都再次疾速聚合。
一阵阵气爆中,无数的灵络再次在诸人之间生成。数千血骑,再次浑然一体。
那元空道人,此刻已经是哈哈大笑:“是神霄祖师,我宗三代祖师神霄真人!苍天开眼,我上霄玄灵宗,终有了一线生机!”
宗守毫不在意,随手一戟,瞬间聚数千人之力,击在那以元空道人为主的残阵之上。
“轰!”
那四周灵能,都一阵震荡不休。无形的波纹,纷纷四散。
那元空身躯,第一时间,就被震成了血雨。其余的修士,亦大多化成了红色的粉末。只剩下不到十人,仍旧残存,却都奄奄一息,再无力抗拒。
此时空际间,那突兀出现的血珠。立时传出了一声凄厉哀嚎,带着无尽的怒意,就宛如是猛兽濒死。
宗守却依然是不慌不忙,魂力灌注那‘血’‘杀’双旗,遥遥一引,便将那浩荡的魂力,全数引如旗入。而后是光华一闪,一层血色灵光,立时将四千二百血骑,全数笼罩。
此时那滴精血,也同时冲下,直接将一个重伤的神霄修士的身躯占据。
宗守见状,则冷冷一笑。他要的就是如此。留下这些人性命,就是为将之引来。
就在那修士神智,还未被彻底夺取的霎那。猛地再一戟挥出。凌空化作千百余丈,重斩而下!
除了血骑杀的杀道戟意之外,更隐隐有吞噬天地之能!
又是一声雷震般的重鸣,音震直传百里开外。
那被精血俯身之人,立时也化作了齑粉!便连旁边其余几人,亦都是纷纷被戟气余劲,震成了血水。
那滴血珠一声闷哼,无奈之下,也不再去寻人依附。干脆只见显化出了一个魂影。而后那气息,便接连不断的攀升,仿佛是无有止境,横压这一方世界!
宗守则是眯起了眼,微一拂袖,把轩辕依人收入到自己的灵芥环内。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冷凝。
此人的实力声势,竟是直攀到灵境之上!云界的压抑之力,似乎已被其强行撑开,并不止于九阶,就一如魏旭那时一般——
好在有方才那片刻的耽误。十数里外,崆器宗与七灵宗,都已各自张开了大阵。而乾天山近七万精骑,此时已在其护翼之下。
这一战,无需担忧其他,只需倾力与这位‘神霄真人’一战便可。
※※※※
此时天际之中,云霄之上一处无法目视之所。一位儒服老者正负着手,蹙眉望着那上霄山巅,眸中微含不悦。
“灵境实力,这已越过一界之限。这神霄,当真是乱来——”
“也难怪他如此!上霄玄灵宗近七千年基业,在这位乾天妖王手中,是一夕俱亡。我若是他,也会发疯!”
这位出声之人,却是一个青年,脸上透着几分邪意,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这个宗守,也当真了得。一步一九阶,记得两载之前,在魏旭身边之时,还只是先天而已?居然能复原出血云骑,凌云宗辛苦经营出来的一快东临云陆,如今怕是要拱手让人。真令人心情舒缓——”
“血杀旗立,必血溢千里。今日屠戮百万,实在是造孽!这位乾天之君,以前看着还好。可如今自拜入苍生道门下之下,行事却也如此暴戾,令人失望。当真可惜——”
旁边一位僧人,却是满含着感概之意。悲天悯人,似乎是真的是在惋惜,之后又白眉略挑:“那么可要压制着神霄?”
云界抑力,无奈其何。那么也只有由他们出手,将其压回九阶。
护界尊者,乃是云界上古修士之约。有护持此界的义务,也有护持一界之能。
那儒者闻言,却略略蹙眉,并不言语。倒是对面一袭湖绿色水袖裳的女子,此时却一笑:“不如再等片刻?神霄重伤,此时实力,最多不过灵境巅峰。十绝穹空大阵之内,即便有什么事,也是无妨。一时半刻即可——”
儒服老者仍不言语,而那僧人也是默默。
不过三人视线,都齐齐往向了那少年。后者却微微一笑:,并无推拒之意:“然则我这里又有何好处!”
“一枚魔息命绝丹如何?”
那绿衣女子转过了脸:“苍生道离经叛道,同样也是尔魔门大敌。这宗守是苍生道二代嫡传,此教大兴,对你魔门也绝无好处!”
“你倒是对那神霄,真有信心!”
少年一哂,不过也不觉得那宗守,能够抗拒已经近乎疯癫的神霄。
“只是我等如此行事,怕是有些偏袒。只恐那外面的两位,不肯善罢甘休——”
“说笑了!一个初登圣境,另一个棘手些,可几十年内,若无法放下心魔,是必定身陨。何需太过在意?”
绿湖女子微微摇头,神情轻蔑:“即便偏袒了,他们又能如何?”
少年则仍是好奇问:“神霄这滴本命精血,来的实在太巧。本座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神霄,能够从敖坤手中逃脱。仙子难道就不觉奇怪?”
听到最后这句,女子的神情,也是冷凝。
“无非便是苍生道,在试探你我四人。有何惧之?苍生道仅有的一位至境,尚在千百世界之外。魏旭此时,也被看出。倒要看看,谁能奈何得你我?有什么事情,我一肩但之便可。我看那宗守撑不过半刻,只需事后取了这神霄性命为惩戒,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少年闻言一笑,再不多言,他本就有顺水推舟之意。
第五四三章 滔天之恨(求月票求推荐)
“我恨!滔天之恨!”
上霄灵符,正是一股怨气冲天!汇拢着滔天魂压,弥漫千里方圆。
整个十绝穹空大阵,都是支撑不住,产生了寸寸裂纹。
在那天墓中央,天都烈河二人,都已是七窍溢血。却都是吃吃的笑,意态癫狂的,继续把魂力灌入那金盘之内。榨干自己体内,没一点精元。
二人都不知宗守,能否在神霄手中撑下去。只知此时,能够使这十绝穹空大阵,多维持片刻,都是好的。倾尽全力,都要把那电系灵能,都隔绝在外。
天空中乌云狂涌,万千的雷霆,接连不断的霹下。几乎每一击,都远远胜过了九阶专修雷法的修士。
神霄的元魂,就现身在二千丈高空之上。无数的紫色电流,缠绕在他周身上下。以雷霆为剑,聚集起了百丈剑身!
气势还在攀升,那神态也越来越是癫狂。那法力,也似乎是无穷无尽。
宗守默默无语,眼睑半闭着,也在静静蓄力。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血云铁骑之间的气络连接,不断的优化结构。将数千血骑之力,都调和一体,调动着四千二百五十人体内,每一分力量。
特别是血云骑内,那二百名五阶灵师。尝试着把这些魂力与诸人的内息,混杂一处。
若是以前,这点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可是此时,正从那灵武合一,可以掌控自如之后,此时却是轻轻松松,就开始了融合。
天空中那神霄,凄凉而又张狂的大笑,仍在继续。
“好好好!死了,全死了,全数死绝。当真好的很,一宗上下,如今只余我一人。师尊啊师尊,是神霄无能!上霄七千年基业,今日一朝俱灭,全都没了。嘿嘿!宗守小儿!你可知毁人道统者,乃是生死大仇?”
那目光终是冷冷的落在了宗守的身上,却不待宗守回答,那面目就异常狰狞了起来。声音也阴寒无比,似乎是咬牙切齿,仿佛是发自地底深渊。
“今日倾尽四海五湖之水,将你碎尸万段,也难息我恨!本座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会将你的皮,全数剥下来,会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喂那野狗。还有你那元魂,要永生永世,被烈焰灸烤!”
猛地一剑,挥斩而下!百丈紫剑,猛地再膨胀千丈,重重砸落。无量的电流,四下跳射,尘土激扬,使万物俱灭!
宗守与身后的血云骑,也都尽被淹没。不过也就在瞬间,一道戟光,也蓦地腾空而起。血光之外,笼罩着一层黄芒,隐隐化龙!气势之盛,竟是毫不逊色于那浩大雷剑。
将九九真龙之剑,化入戟法之中,仍旧聚结血气。
这一戟——玄黄血戟!
那雷光击在黄光之上,立时便四下散开,被导入到地底。
等到这层以戟意聚集的地气,被强行轰破,与那血光交击之时,却已是声势大衰。
轰的一声震响,整个天地都抖了抖。整个上霄山,几乎垮塌。
也亏得是灵府之地,山巅的这便空间只是晃了一晃,便恢复如初。
而当那漫天的灵爆和雷霆,都彻底散去。四千二百血骑,却是完好无缺。
倒是宗守身后,那双雷翅,又扩张了些许。
哂笑却毫不在意,疯狂的大笑。
“死!死!给我去死,都给我去死!”
一剑之后,又是一剑。声势更是浩大,那雷剑中所蕴的紫色雷霆,也激增了近三成!一剑剑连绵不绝,暴风雨般的狂斩而下。
毫无章法可言,可哪怕是灵境仙境的武道强者在此,也会看的是头皮发麻。
几乎都不用回气,那紫色的巨大剑影,从无息止之时。
看的远处的天器,是冷汗不绝。这般的轰击,那雷霆覆盖的血云骑,只怕都已经是死绝——
又仰起头,不安的看向了天空:“以灵境实力,降临云界,已违昔年共定之约。为何几位尊者,还迟迟不至?”
若是任由这疯子,继续这么发飙。这十绝穹空大阵里面的人,恐怕一个都别想活。
“不是未至,他们晚到才是正常!”
水凌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是心中有数。只怕只有等到宗守死去,那几位才会姗姗来迟。
谁让宗守,是拜入他们苍生道?
天器不解,不过却更是不安。而其余轩辕通几人,也是目含忧色。只是如今这情形,他们根本就别想插手。
可就在下一瞬,当众人以为,宗守此时即便还未死,情形也必定不妙之时。便只见一道血红的戟影,忽然从那雷光之中冲出。
依然是血光之外,笼罩黄芒。以土之雄浑厚重,破这雷之爆裂。
只是这一戟中,却带着一丝浓郁金芒。孔瑶却看的是眼皮一跳,是帝王武道!
整个东临云陆的王气,此时都渐渐的聚于宗守周身,也使他此时的气势,也渐渐突破灵境的界限!
她知道这天地,其实并无意识,却能够自发的维持着平衡,无意识的自保。
那抑力无法压制神霄,此时这天地间的‘龙气’,却在加速朝宗守汇拢!
这一戟出,也一霎那间,就使那万千电光,尽数散灭无形!
而四千二百五十名血云骑,依旧是完后无损的立于原地,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宗守的双翼,也再扩张到了一千四百丈。又混合无数血气,此时正呈紫红之色。
积蓄如此规模的雷霆,本当该是反噬。只是此时,宗守却觉自己,似乎仍旧行有余力,还可继续展开。
也不知是这血云骑阵之因,还是引来帝王之气,加持于己身之故——
还有手中这戟,益发的得心应手了!
果然武道,所有兵器,所有道理,都是百万法归一,彼此相通。
越是御使,越是被这神霄压迫着,对这戟发就越觉熟悉。他所掌握的剑之武意,已有大半能在这口血色大戟之上展现!
那神霄见状明显一怔,而后是更是暴怒,意态更是癫狂。
“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
那气息再次攀升着,漫天的乌云继续扩张。无数的紫色电流,汇聚而至。
朝着血云骑阵轰击,而神霄手中的剑,更是再次接连不断的轰斩而来。
也不再只限于雷法,而是各种灵法,都信手拈来。以狂涛骇浪般的气势,漫天盖地的,不断冲击而下。
也又一次。将一群血骑的身影,全数笼罩在内。无数的灵爆之声,不绝于耳。
宗守的眸子里,同样一丝冷芒微闪,竟含着几分笑意。接着却也是渐渐兴奋了起来,战意如潮!
对手难寻,如神霄这样,岂不正是合适?正可借此人,来磨砺武道!
一戟挥出,天空中顿时再次一寂。所有一切的雷霆,一切的灵法,皆被斩散!
上方中的神霄,也是再次愣住。
数万丈外,天器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分明,是戟意之魄!
在他所知。能掌握武道之魄者,不是灵境中期,就是巅峰层次。
心中顿时恍然,怪不得这血云骑,能够支撑如此之久。此时情形,竟只是稍落下风。
以‘戟魄’层次的武道意念,统合血云骑阵,确可于灵境抗衡!
只是心内,却不由一阵惊悚。
“凌霄道友,我记得妖王殿下。最擅长的,应该是剑术吧?”
水凌霄嗯了一声,并不回话。那天器的声音,却继续幽幽道:“君上的戟术,已然入了魄境!那么其剑之武意,又当如何?”
水凌霄回过了头,她是知晓,宗守与原无伤战。剑魄境界,其实已经突破到中等。
只是这些言,还是不说的为好:“我也不知!或者君上以前用剑,都是掩人耳目,也不一定。”
天器默默不语,之后又定定的看着远处。只觉那空际中神霄的声势,益发的强横莫测起来,充满了暴躁与不耐。
这已是灵境巅峰,接近于仙境——
同一时间,在虚空之外,二位女子立身之处。
那宫装女子此时,正是微微冷笑。
“半步仙境,这神霄看来真是疯了,可笑——”
“岂不正合师姐之意?正需他不顾一切,这场戏才可唱下去、”
另一少女微微摇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眼眸中含着戏谑之色。
“如今就看,那边会如何决断?”
“还能如何?只能继续撑下去。”
微一拂袖,蓦地一枚细若牛毛的红色针影,现身在她满前。
若是有其余圣境修者在此,一眼望去,就可觉内中,杂着无量‘湮灭’,‘霜寒’,‘烈焰’种种法则大道。
可偏偏以灵觉感测时,却无法觉其形迹。
而宫装女子的眼里,也满是化不开的冰寒。
“尤记得当年师兄在云界陨落之时,哪怕只是稍稍越线,这六人也是不允。对比今日,岂非不公——”
少女的神情,也微微一暗。接着又意含玩味道:“可惜原无伤远离云界,若是那边的几位,知晓大姐这位弟子。不但已是剑魄中阶,更掌握了灵武合一。大约会后悔今日之事!妹妹如今,可是期待万分!”
“欺的就是他们不知!”
女子接着又看了眼身前,寒意更增:“估计他们,也没机会后悔!”
第五四四章 一击制敌(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此时的神霄,脑海内除了那暴怒,除了那憎恨,除了那想要毁灭一切的意念之外,却已渐觉难受。
只觉此刻下方,那在他眼中,就如蝼蚁般的这群人,就仿佛是打不破,也砸不烂的石头。
无论他怎么轰击,用什么样的灵法,都无可奈何。
那个宗守,似乎都有办法应付。那血戟变幻,总能将他的灵法破解。
看似是被他压制的,毫无抵抗之力。可却如绵里藏针,每次都总有些力量,如潮逆卷。
只能持续的把自己的力量攀升,继续压制!
还有此人身后的那一对雷霆之翼,此时已经展开了整整两千余丈!
不但将身后的数千血骑,牢牢的护翼在内!更不知怎的,给人一种异常危险之感,至元魂深处而发。使神霄那接近癫狂的神识,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理智。
怎么会是如此,这个宗守,怎么会掌握戟魄?不可能。绝不可能——
再就是那对雷翼,怎么感觉会如此危险!
不怕的,对!不用怕,即便全力宣泄,也不过就相当灵境巅峰修士的一击。
何用担忧?
我要杀了这人,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戟意之魄?好一个戟意魄境!不愧是能亡我上霄玄灵宗之人!这个世上,居然还能有如此天才。这样才好,杀了你才有意思!你宗守本该是前途无量,甚至有朝一日,等顶问圣!可惜可惜,哈哈——”
语无伦次,言不答意的说着,神霄的眼里,再次被疯狂占据。
蓦地往前踏出半步,他身周的时空,立时崩塌。在那无数的空间破片之间,一丝丝血红色的气息,不断涌入、
那是他残留在域外的血气,即便被敖坤极力摧毁,却仍有一些,即便碎散之后也仍受他所控。
这天地间的抑力,益发强横了,似乎在倾尽全力,要将他迫离云界。
不过神霄不惧,从上霄宗灭亡的那一刻起,这个世上,就已没什么让他畏惧之物。
只剩下了一个意念,便是复仇。所有拦在他面前的,都定会轰碎!
轰!
天地间那元气爆卷,十绝穹空大阵,终于再撑不住,开始寸寸爆裂。
而天都烈河,还有那一众灵符宗修士的口中,都是一口血沫喷出,夹含着内脏碎片。
好在这时,天地间不知从何处,灌注来一股法力。浩瀚无匹,使这破碎的穹空大阵,再一次恢复。
不使此间的浩烈罡风,溢散于外。
而下方的天器,更是不由双拳紧握。感觉到那更胜十倍有余的意念威压,正在扩散,在弥漫。
整片大地,似乎都被这浩瀚的魂压,压低了足足数尺!
方才他门下的修士,还可勉力抵抗。此时却多是双目呆滞。
天器心知,这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此时只怕连正常的思维,都无法维持。
仙境,那力量必定是突破了仙境!
那么宗守此时,是死是生?
天器脑海之内,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云端之上,那看不到的空间内。那僧袍男子,正是蹙眉。
“这神霄,怕是有些过了——”
灵境实力,还可说是因这十绝穹空大阵与上霄灵府,遮掩了这神霄的气息,不能及时赶至。
此时突破到仙境界限,已经不能再推说不知。
其余三人,也齐齐沉默。今次的情形,已经是渐渐超出他们的掌控。
“居然领悟戟意魄境,这个宗守,为何是苍生道弟子。那位剑宗之主,平时也精明无比,怎么这次就偏看走了眼——”
儒服老者,是皱起了眉头。相比苍生道,他宁愿此子,是出身已渐渐可与道家并驾齐驱的剑宗。
“我倒是无所谓!”
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无论是云界,还是这一域千百世界,天地大道,都是平衡为上。
有光便有暗,有正就有魔,有善就有恶。
苍生道中,既然有宗守这样的英才。那么魔道之中,也必有能与之抗衡之人出现。
这是天地之规,这一域虚空开辟之时,就已经定下的道理。
而在他而言,无论正教,还是苍生道,都是大敌。所以也真是不在乎,这宗守无论是出身哪个宗派,都不紧要。
“依我看,此事可以休了!再这般任由那神霄胡来,怕是不好交代——”
儒者与僧人,都未说话。而后看向那绿裳女子,带着询问之意。
后者的神情,却是巧笑嫣然:“依三位看来,这宗守可能在神霄手中,再支撑多久?”
此言一出,少年就已知其意,转而一笑:“那么仙子之意,是要再等等,必欲令此子身陨于此?”
以宗守的戟意魄境,在神霄灵境之时,或可与之一战。可一旦那位入了仙境,只怕都撑不得三息。
那绿裳女子的面上,此时又透出了一丝冷意:“此子若还活着,本宫会觉很不安。所有还是让他死了的好,有什么关系,我来担待便是——”
那僧儒二人,都是微微扬眉,又恢复平静。
——是了,这等样的人物,还是不要存在于世才好。
惊才绝艳,是天也嫉之,太不合常理。
再拖延数息,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可心念虽定,二者却微觉不安。尤其是后者,微微蹙眉。
总感觉有些不对,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知此时的宗守,太过平静了。竟仿佛是在放任神霄,继续提升着力量。
不该是全阻止么?
已经扩张到两千四百丈的雷翅,依然是蓄力不发。那血云骑阵的力量,也更是凝聚,更是集中。
所有人,都皆是平静之至。
相较神霄,此时的心念狂乱。突破境界时,那力量,那魂力,也不可避免的紊乱了起来。
光是对抗这天地间的抑力,就消耗了他近九成的力量。几乎所有的潜能,所有的精元,都被抽取了出来,用来对抗。
只为至仙境之后的一击——
“嗯?不对——”
忽的儒服老者,有些失态的长身站起。再次仔细注目那四千血骑,与先前有些不同。
此时那骑阵之中,本来是有些孤立的灵师,此时正将其魂识,也与那血气,融为一体。
此时声势不显,可老者却清晰可觉。当这武者内息与魂力混合发酵之后,那种近乎爆炸似的力量膨胀!
“——这是,灵武合一!”
忽然之间,儒服老者有了明悟。
原来这宗守,自始至终,都留有余力!
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却是在一点点压迫着,这神霄继续提升力量。直到大半的实力,都用来对抗那天地间的抑力。
心机竟如此险恶!
刚欲出言,就只觉更是一股更是磅礴的势压,忽然从天外弥漫而至。
千分之一个弹指,就已经笼罩了这片虚空。
儒服老者再说不出话,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咯咯轻笑:“真是看了场好戏!记得尔等总说身为一界之尊,对天下有无情众生,都将等而视之,一视同仁。原来却是这么个一视同仁法,现如今,你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面坐着的僧人与少年,都是面色一变。那绿裳女子,更是褪尽了血色。
俱是无一例外,一道灵光展动,往那神霄击下。唯有那老人,却是无奈一叹,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上霄山周围数百里,忽然是天昏地暗。哪怕近在咫尺,也是无法视物。
天器更觉茫然,不但是无法以目望之,便连灵识也无法张开。
只能依稀感觉,那个狂暴炽烈的存在。
只能心中暗忖,仙境修士,原来是如此神威?
在山巅的宗守,却突然是长吐了一口浊气。他不知到底是何人,遮掩住了此间,也屏蔽了天际。不过这时机,倒是正好!
身后的一对雷翼,骤然化作千百电流,汇于戟上。
所有血气也被抽取过来,那戟尖处,更是一个不可见的暗点
——这一戟,乃是血云骑的灵武合一!也是元一暗戟!
轰!
猛地炸响,那戟影先是抢先一步,击在了那刚跨过仙境门槛的神霄身前。
先是雷霆与电光的交击,而后是血气与内息的猛地对撞。
宗守手中的戟,几乎全凭感觉,斩入到那混乱的内息与魂识之中。在内中游动切割,似乎游刃有余。
直到再无法前进半分内,才使戟尖处的黑洞法相,蓦地爆发。
只听对面,那神霄猛地一声气力哀嚎,磅礴无边的血气元力,甚至魂识,突然从戟上涌入。
以至令宗守身躯,完全承载不下。只能通过周围的灵络,散入到身后数千血骑的体内。
此时已觉,那神霄气息正在飞速消三着。从仙境跌落,至灵境巅峰,再到中期,再到九阶。
宗守却是心念至冷,毫无表情。已经准备着下一戟,元一白戟。
——无尽暗之后,便是无量之光!
可在最后,却怔了一怔。
诶?
当大戟回抽之时,那神霄的意识,却已是彻底消散。仅余的精元,也被他抽了过来。
只觉是怪异无比,原来这位神境修士,已这么虚弱至此——
可时间在天际,那僧袍男子,已是为之失神:“无尽之暗,无量之光!引动天兆之人,竟是他——”
是说不出的欣喜与懊恼。
第五四五章 九极绝针(求月票求推荐)
绿衣女子蹙了蹙眉头,心内也是不争气的悸动了片刻,更满含懊恼。
——这个少年,不止是无量光无尽暗,更是灵武一体,剑魄之境!
怎么如此?若非此子,她如何会落到这样的窘境。失算了——
却不后悔方才决断,自己唯一的错,就是没能更狠一些。
而后绿衣女子的,也是再次镇定了下来。嫣然巧笑:“元静姐姐说的哪里话?我等为一界之尊,自然是至公无私。方才也正欲出手,有些赶不及而已——”
“至公无私?嗯,可记得当初我师兄,初一入界就被尔等压制。这上霄宗神霄,却被你等如此放纵。这就是你所言的至公?”
那林元静的声音在大笑:“若然不是我姐的这位亲传弟子还算争气,此刻怕是早已被神霄所杀,中了他的毒手了罢?正合你四人所愿可对?”
那老者这时,却是一声叹息:“元静道友。何必如此?我等几人,只是一时不及出手而已。吾知你们苍生道,依然在为羲子陨落之事,怨恨我等。只是当初我六人,确是不得已而为之。道友如此纠缠,毫无意义。再说今日,你们这位师侄。也未曾伤及分毫。凡世有言,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才好——”
“这句话我倒是知晓,可当初你等,又为何不为我那师兄,留上一线升级?今日本宫师侄,确是无恙。可若不对尔等做些惩戒,警示尔等。我苍生道弟子,日后若再遇这等事时,又将如何?只能等死不成?”
那道者皱眉,还欲再辨。林元静的声音,就再次寂冷了下来:“所以,元静请四位给个交代——”
最后二字,语气淡漠,却透着使人心悸的杀意与决然。
绿裳女子挑了挑眉,而后干脆也不再辩解,一声冷笑:“交代!为何要交代?你这女子,当真失心疯了。蛮不讲理,都是些揣测之言而言,就这么给我四人定罪了?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不与你计较,可速退去!”
“这是有峙无恐?确实,自羲子师兄陨落之后,你们六人,便一向再不惧我们苍生道了。”
林元静的声音,在轻笑:“如此也好,既然尔等不愿,那便由我自己亲自来取,也是一样!”
那四人除僧者之外,都面面相觑,面含着警惕之意。绿裳女子之后又细细凝思,思来想去,也不觉有什么疏漏。
唯一的意外,也就是这林元静,身登至境而已,依然是对她奈何不得。
此女既然设下了这陷阱,必有所峙。不过自己有那样东西在手,无论那人有什么样的手段,都不用惧之。
也就压住了胸中不安,神情阴冷的,继续看着下方的那个仍在黑暗中的少年。
这个宗守,终需想个办法才好,终不能让他活者。
这个念头才起,女子忽的是听得一声异响,轻微之至。
却令她心头再次猛跳。
那是百丈之外,罡气被刺破的气爆。细弱有如蚊鸣,可此刻听在耳中,却宛如是惊雷,在绿衣女子的耳旁爆响。
一声惊呼,她几乎是本能的,便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脚下一踏,就将这万丈方圆之地,尽数冻结。
可依然没能止住这危险靠近。无声无息,灵觉也无法感应。甚至到此时,也不知到底是何物。
一声轻叱,女子再一挥大袖。十二只玉简般的仙宝,忽然从袖中飞出,在她的身周环绕。
可下一须臾,她的脸上就现出了愕然之色。又急忙双手一抓,立时间从天地间的本源,强行扯出了一股异力,无穷无尽,浩瀚无垠,护在了自己身周。
这是身为界尊,所能动用的力量。来源于这云界最本源深处,此界不亡,那么她人也不灭。
故此虽无玄命金册这样的延寿至宝,一界之尊,寿元也往往是其他修士的数倍之巨!
可只千分之一个刹那,一点金光,依然是势如破竹穿梭入内。
即便是云界这本源之力,也只能使其稍稍停滞片刻。
绿衣女子,此时已近惊惶失措。也终于看到了那东西的摸样,是一枚金针。
那一霎那间,她也‘望’见了其上蕴藏的法则大道。
‘湮灭’,‘霜寒’,‘烈焰’,‘空’,‘瞬’,‘隐’,‘锐’——
一眼能辨出的,就有七种。还有两种大道,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是九极绝灭针!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你这疯婆娘——”
最后两句,已经是充满了竭斯底里的意味。花容惨淡,急忙一张符箓取在身前祭起,口中也同时急道:“还请几位道兄助我!”
其余三人都是纷纷变色,可须臾之后,少年是一身轻笑,僧人则是默默无语。
那老者倒是一手抓出,虚空中却忽的又是一道剑光,在这时劈斩而至。
“林凡梦——”
一声叹息,老者回过身。微一弹指,击在那剑尖之上。
而那剑光的来处,似乎也无与他正面交锋之意。由实化虚,轻轻一点,便又消失在虚空之中。
只听的远处,传来一声咯咯轻笑。
而后顷刻,就又是轰的一声炸响。绿衣女子身前,那符光与金针激撞,竟使这小片天地,都瞬时崩塌。
虽是声势浩瀚,骇人之至。可那声音,反而是传之不错、
只能见那处所在,寸寸崩裂。甚至传透虚空,影响到无数的时空叠层。
不过当灵符彻底碎灭时,金针到底还是消散了。
就当那绿衣女子,正轻松了一口气。有些恼恨的看了僧人与少年的时候,接着却又再次是眼皮一跳。
只见一点更微小的金光,忽然现于目前,
“——针中藏针!”
意念中跳起这四字,可女子这一次,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被那针影,直接透入到了眉心中、
一时间,老者为之怔然,少年面色煞白,而僧人也不再沉默。叹息一声,口中开始念动起了真言。
正是地藏经,乃是佛教超度真言。由他这样的菩萨果业念来,更是功德浩大——
凡人之魂闻之,可以转生。道德高深的修者听到,可以解胎中之谜,得前世记忆。
哪怕明知这位朝夕相处的女子,其实已经彻底陨落。肉身元魂,都尽数俱灭,此经根本无用,也依然如此。
几句之后,那女子的身躯,就开始化成了粉末,开始消散。
无有力量维持,立时被这片紊乱虚空,扯成了粉碎。
而此时四面八方,都是林元静的大笑。
“正是针中藏针!我既知可能为那人棋子,也岂不知他会给你留下护身之策?这一针如何?我费尽三千载时光精研炼器,九极绝灭针内,再藏一针,滋味可是不错?师兄几千年血仇,今日终是有了报应——”
这声音,是满含着疯狂与欣然之意。大仇得报的喜悦,充斥于内。
虽是明知那绿裳女子已死,已听不到此言,却依然兴奋的说着。
少年的神情铁青,见僧人还在念经,不由更是心烦:“别念了!先前你既然未曾出手助她,此时又何必假惺惺,做出此态?”
便是那老人,也投过来一丝责怪的视线。方才僧人若是出手,今日这一战,这绿裳女子,未必就一定会亡。
后者却是一声苦叹,他这里确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却不愿辨解,只能闭上口,仍旧不语。
少年接着,又看向虚空:“如今晗玥已亡,以元静道友之意。莫非是真要犯天下之大不韪。将我这三人留在此地?万年之前,我等是尽忠职守,也是无奈之举。今日之事,则是晗玥有了徇私之念,是我等不对,仙子若想要个交代,我三人给你便是——”
林元静闻言再次一声冷笑,可那语中的刻骨恨意与阴冷,却到底消散了些许。
“既是如此!就请三位,自断一臂——”
少年的神情,顿时阴冷如霜。僧人的面色更苦,而那老者,则是暴怒。
便在二人说话之时,数万里外。一处云端在上,一个看不到,仿佛仙境世界般所在。
正对座谈道的二人,都纷纷是凝眉。而后对面年纪看似稍稍年轻些的,黯然出言。
“是晗玥,看来是陨落了!”
另一人年纪稍大,可望着也不过四十岁许。
“是九极绝灭针!好一个林元静,当初真是小视了她。晗玥她大意了,真当有那张符在,谁都耐何不得。死的不冤——”
又微微一叹:“应该是为当年羲子之事,早就说过。当初我等,是有些过份!苍生道不计较绝不可能!实力不足时还罢了,如今元气已复,必不肯放过!”
“如今怎办?护界六人,只剩你我五位,也拦不住一位至境界。那元静,不似善罢甘休的性子,如今却又被抓住了把柄——”
“凉拌!无非一个忍字。羲子传下的这邪魔外道,翻不了天!这个世上,终究还是要由我辈执掌。倒是可以告知那人,既然此事,是由他而起。那么招惹的麻烦,便该由他自己解决!”
第五四六章 踹人冲动(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同样的时间,云界之外的虚空叠层。
凌云宗掌教问虚。此事却是目透惑然之色,看着那云界之内。
那云界此刻外层,就仿如是一密闭的铁壳,无法感知分毫。
明明知晓这个世界,就在那处方位,却偏偏是感知不得。
换在寻常的大世界,多是如此。可在云界,却正因灵念探不进去,才不正常。
那时处处漏风的时空壁障。怎可能阻绝他的神识——
不但是再看不到那边的情形,神霄山巅此时的一切,也再无法感应。
似乎是有修士出手,将那一界楚地屏绝。不由疑惑的,看向了旁边的这位老者。
龙影见状,则是不爽的一声冷哼:“不是我!我龙影还没这本事——”
问虚微微摇头,他也知晓不可能是龙影。封锁一界,明显是至境修士的手段。
他只是怀疑施展大法力的那人,与龙影有关而已。此时看,后者虽是早有预料,可眼神之内,却也有些惊喜与欣赏。
或者有关,只是此事却绝非出自龙影之意。
那笼罩一界的黑幕来的快,去的也快。顷刻间,这云界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一时间,问虚便再次观望云界。而后他的眸子里,全是苦涩之意。
上霄山巅,神霄道人已经不在。宗守手持血戟,好端端的立在原地。
便是其部下四千二百血骑,也是无一人身死。谈不上是完好无损,可所有的伤势,都由四千人分开承担,故此还能够勉强维持着战力。
这一战,到底还是败了!输的实在太惨!是完败!
黯然一叹,问虚已经在开始思量着,如何处理后事,又如何守住凌云宗的基业,
退出东临云陆,乃是必然。以凌云宗如今的实力,此时也保不住那些灵脉与丹灵山。
不过也不妨与那位乾天妖王,再谈一谈,看有无媾和可能。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既然已是压不住,就最好是与之合作。
好在万年之前,依那人之意布下的伏笔,终是为他们凌云宗,留下了一线生机。
“气运之道么?”
问虚的嘴里发苦,忖道果然就一如你所言——
能破解开这‘运’字天符之人,要么是早已身死不会出现,要么便是天资绝代。
可使凌云宗,气运鼎盛,光大门楣。也可亲手将他们,打落泥尘!
自己一直以为那人,是在说笑,并不在意。那时他们两人,都不过一个小小的仙境巅峰修士,也敢言万载之后?
便是至境,也无法全知全能。
却原来是在万载之前,就已经窥得一线天机么?知晓了宗守此人——
这个赌约,还是他赢了。
又微觉奇怪,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神霄到底是死在谁人的手中,是几位护界尊者?还是方才出手的那位至境?又或者,是这宗守亲手所斩?
若是宗守,又是用的什么手段?
嗯?这界内的情形,似是有些不对——
问虚的面色一凝,方才那霎那,忽然间便心有感应。察觉到这云界之内,产生的些许变化。
毫不犹豫的,把灵识蔓延过去,仔细的查探。而后须臾,问虚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龙影,速度却明显更快些,眼中透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是晗玥,陨落了!两万载修持才到圣境,当真可惜——”
问虚唇角抽了抽,这句话为何他怎么听,都觉是在幸灾乐祸?没半分感概的意思。
晗玥这女人,他知道也认得,以前见过几次。万年之前,就已经登入圣位,而后自觉是修为再无法进益,便果断的放弃了继续修行,转而去护持此界。
平时对凌云,也算照拂。不过此女,却是另一人的棋子。
再回思过往,问虚便知今日,只怕是一个陷阱。
不但是那为乾天妖王与龙影,在算计他凌云宗。更有人,在挖了一个大坑,等着那晗玥跳下去——
“苍生道,元静——”
须臾间就已知是何人手笔,问虚的神情,是无比的阴沉。
此时算出,又有何益?
那么是因七灵宗么?又或者,这宗守本就与苍生道,有着联系?
忽的眉头再一挑,感应到一股仅仅稍逊于他气息,正在飞速靠拢。
——这是敖坤!不带杀意,也未必就定没兴趣,与他在这里战上一场!
此处已经不可多留——
稍稍沉吟,问虚便已起了离意,朝着龙影道:“今日是我问虚输了!龙影道人,若不欲留住在下。那么就容问虚告退——”
龙影微微眯眼,接着一声冷哼。事已至此,已然全胜,他确无再战之意。
只因战了,他也只能留下这三人中的一人,却未必就是问虚。
这几十年的寿命,还需为自己那徒儿留着,能照拂多久算多久。
心中暗叹,若是至境,今日何至于如此麻烦?可惜心结虽去,那最后一线,仍旧是苦苦寻不到突破之机。
问虚只见其神情,便知果然是敖坤到此之前,龙影不会阻他。不过此时,他也笑不出来:“既是如此,问虚便先行一步。今日得罪之处,日后必有交代!”
至于这交代,到底是请罪谈和,还是继续清算旧账,那却要等日后看看情形再说。
话音落时,问虚就已踏着破碎虚空离去。而那两道气息,也是迅速消息无踪。
只剩下龙影在此,自嘲一哂:“好奸猾的小子,居然仍不漏本分破绽!”
“他若是不奸猾,凌云宗如何能从后晋宗门。一跃而成十大圣地之一?”
说话之人,正是敖坤。负手从虚空中踏出,面含异色:“记得当初,此人在我面前,还是一介小辈。同辈之中,也不算太出色。却不意万载之后,有如此成就。只是听说了一番此人的事迹,就觉佩服——”
龙影对他,却没什么好脸色:“你来的是在太晚了!”
“不能不晚!”
敖坤轻笑,伸手一招就是十二块灵光玉简,出现在了身前。
“追此物去了!放了神霄一马,让元静杀了晗玥,我也需拿些好处。而今总算有了件过得去的护身之物——”
龙影老人,面色是更为难看。敖坤仿佛未见,继续道:“反正也打不起来。你那几十年的命,难道还真要在这里消耗掉?”
龙影是蓦地勃然大怒,不愿与老友口角,就欲离去。
敖坤此时,却又笑着开口:“对了!忘了一事。你那弟子,让我传话给你。他说是最近对九九龙影剑真正合一之事,颇有些领悟。要你此战之后等等再走,与他见上一面。或者能使老师,有所领悟——”
龙影闻声失笑:“当真好大的口气,我身为圣境,万载以来,都未悟透之事,他能够解决?大言不惭,也好高骛远!”
又想起敖坤所言,宗守最近凝聚的法相元神,神情稍稍肃然:“他那无尽暗与无量光,很是不错。也不知这家伙,从何处观想而来。日后当想办法,将之更加完善。不过若是因此法相,对九九龙影剑有所领悟,却应是并无太多益处!”
敖坤‘哦’了一声,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简,言语漫不经心:“宗守是如此说,果如师兄所料。不过还说了一句。他最近,曾有幸观睹太初之核——”
“太初?”
龙影一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看过太初?那他怎么还没死?”
旋即又觉得这句话,意思有些不对。连忙一声轻咳:“似我这般,也不可能在太初之生中存活,他又如何怎能办到?即便望见,以他如今的境界,也没可能记下来!更别谈什么领悟!”
言语中,满是疑惑之意。龙影旋即又想起,方才看宗守,寿元似乎有过大损,如今已不足百年。
原以为那小子,是用什么秘法,以寿元为代价,急速提升实力。
自己是看着那家伙,根基依然扎实。最多数年,可入九阶巅峰。
甚至那天障,也未必能成其阻碍,这才忍住,没有去训斥。
如今听这敖坤言语,似乎情形并非是如他所想。
燃烧寿命,以提升智慧。他就知世上,有数人擅长此法。
再稍稍排除,龙影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而后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就在这片虚空中响起。
“太初之核!是了,若是此物,以他的境界,也能够观睹。只是敖坤,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找到了那观界仪?墨家那早已不知去向的神宝?”
“你看我敖坤,何时会开这种玩笑?”
敖坤总算把那十二枚玉简,当宝贝般收起。而后脸上,满是戏谑之色:“这么说来,龙影你是不打算走了!”
龙影一口牙,都欲磨碎:“你怎不早说?”
“我忘记了!”敖坤一笑,心安理得:“对了,宗守还说。他别的没记,也没什么像样的领悟,不过却把最开始的一段,记了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龙影。眸中含着欣慰之色。看出这老友。那垂垂暮气,已去了大半。称不上是斗志昂扬,却终是多了几分振奋与期冀。
“记下来就可!想要参悟,仙境之后再说!”
龙影冷哼着说完,又斜睨敖坤。不知为何!他现如今,忽然有了一种想踹死这家伙的冲动。
第五四七章 片瓦不留(求月票求推荐)
天色渐渐昏暗之际,战场之上仍是鼓声擂响,杀气冲天。千万余身披铁甲的军人,正分成两方在这紧靠大河的平原中,沿着一条线倾力厮杀。无数的尸骸,四下散布。
其中一方正是乾天山城。数目只有一百八十万,分成百余个方阵排列。
以大河中二百余条云舰为侧翼,如一条堤坝一般,抵挡着对面这一次接一次的攻势。
兵力相较千城盟要少的多,只有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数,可明显更为精锐。身上穿着的铁甲,以及手中执着的兵戈,都是闪耀着点点灵光。都是灵器等级,大多时候,即便被兵刃砍在身上,也是毫发无伤。
故此兵力虽少,却气势更盛。整个宽达六十七里的宽大阵线,大多地方都是反过来,压迫着千城盟的千万大军。整齐而有效率的,不断收割着性命。
不过每当出击,将对面击溃。又总会立时退回,返回到后方的营垒之内,依托修彻的工事死守,并不追击。
而千城盟也是如此,一次次溃败,又一次次投入猛攻。在那绞肉机般的营垒前,一片片的倒下。
雄玉此时却是铁青着脸,端坐在战阵之后十七里处,一个营帐之内。
虽未亲临战场,可身旁的灵师,却能够以云光幻象之法。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的情形,都显在她面前。
而在她身旁两侧,不是跟随而来的诸城之主,就是颇有名望的东部大将。
此刻却是议论声纷纷,使营帐内噪杂声一片。
“至开战之日起,如今已经第七日!七日时间,我等顿兵在此。死伤近百万,却不得寸进!如今下去,只怕等到这一千一百万人全都死光,也无法突破此地——”
“此战我军落到如此窘迫之境,皆因舰师失期之故!依靠那河中的舰队,乾天山至少可节省三成兵力。我听说早在一个月前,就在理东城集结出发,为何到如今还不至?难道都是废物?”
“却也怪不得他们,乾天山城自覆亡涛云城舰队之后。舰师就已鼎盛,这两年时间,更造了三十艘七牙大舰。其余五牙舰,亦有近百艘之巨。又在这代水河的出口,修有四座堡垒,各自都有五十以上的元灭神弩。短时间内,只怕难以取胜!”
“这么说来,那位妖王,也是早有准备。料到了战场,就在此地。怪不得这两年时间,乾天山几乎把这条河中所有大舰,全数清扫。”
“确是有了准备,我千城盟这几日精骑四出,攻其后侧。却全不见有人押送粮草军器,三百里内也不人影。应是在此处储备充足,不惧我军围困——”
“我一直便在奇怪,那乾天山哪里来的这么钱财。虽说是得了那兽墓,可也不可能富庶至此。似七牙大舰这等庞然大物,即便合一省之力,一年也未必造得出一艘——”
“难道就不能从此地绕过去?”
“嘿!这是哪来的无知孺子?似你这样,不在家纨绔,居然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不知兵法之中,大兵沿水而行的道理?离了这条代水河,你叫我们这诸城大军,到哪里取水?靠诸宗派那些乾坤袋,能够撑得了一日?”
那话音落下,轰笑之声,立时是响彻整个军帐。使方才询问之人,一脸的羞愤臊红。
不过诸人笑后,脸上却依然是以忧色居多
倒不是忧虑不能胜,有凌云宗在幕后主持,统合诸城。又设下了陷阱,让那位妖王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这一战的胜负,其实已无疑念。
此时只是担忧此战,他们手中的实力,伤亡太大。
雄玉独自沉思,没去理会。这些人不是她部下,自然也就别指望如臂指使。
若她真能办到,那么也就该东临诸宗,对她不放心了。
“我部七日伤亡,就有四万人,四次力尽而溃!到如今却连对方第一层的塞墙,都没能攻破。不意这乾天山的士卒,竟然精锐至此!怪不得要裁撤大军,不要附庸,也不需附从。”
“你四万人还算好,我经营多年的一支精骑,不久之前,全数折在那军阵之中。那乾天山十个最精锐的军镇,先天强者都有三百以上。不出则已,一出现则必然是大胜,屠戮无算!”
“这战根本就没办法打下去!也不知其余几路,如今情形如何?”
“听说也是不妙,乾天山据险而守。都是死伤极重,却无法攻下——”
雄玉一声冷笑,知晓是这些人,看似是在自顾自的议论。其实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是旁敲侧击之意。
凝眉细思,雄玉看着眼前的云光幻景,目中满是化不开的寒意。
须臾之后,就有了决断。那如锐剑般的目光,扫视了殿内一眼,只气息压迫,就使这殿堂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我知这七日以来,诸军伤亡极重!雄玉也颇为痛心,这么纠缠下去,并无益处——”
这句话说出,帐内诸人就纷纷颔首,雄玉接着却又语音一变:“只是诸可曾想过,乾天山那边的情形,如今更不好受?今日一战,我千城盟固然死伤十二万四千人。可吾观乾天山,却也有三千人阵亡!”
殿内一些明白之人,都是面透冷笑,已经大约猜到,这位烈焰山城之主,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果然就听雄玉,接着言道:“而昨日之时,乾天山总共也不过才千人死伤。乾天山已露疲态。如今之计,正是要一鼓作气之时,而非是半途而废!今日夜晚,本王准备挑灯夜战。我意以烈焰,云瑕,龙象,云圣四城大军为主,再试着攻上一次。就从右面着手,此处地形宽阔,不利于守。我今日细观,这应是对面最薄弱处。突破不难——”
她的话音未落,这帐篷内,就又响起了一声冷笑:“何必如此费事?上霄山那边尘埃将定,等到那宗守身死。乾天山这些军镇,都将不攻自破。如今猛攻,也只是徒耗人命而已。”
此言一处,帐内诸人就纷纷现出了赞同之色。
“正是!凌云宗早有布置,只需宗守身死。便大局可定!何必在此白费力气?”
“我等这位副盟主,却是其志非小。可以我诸城之兵,谋一家私利,却是休想——”
“这位玄玉公主不把人命看在眼里,我却需得为部属心腾——”
雄玉不怒反笑,双目眯起,带着些许杀机的,看了那首先反驳之人一眼。
这人非是龙象城之人,可在千城盟初建之前,却是龙象城的附庸之一,
只看其余,十几个大城,包括云圣城主虚政元,云瑕山风怒在内,都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才满意一笑:“停下不攻,也不是不可。可若是什么事,都要等到我凌云宗都料理妥当,再坐享其成。岂不是显得我等无能?”
一句话,就使营帐中,再次恢复平静。而雄玉也再看向身旁,那里坐着两个青裳男子。
一位是祖人狂,另一位则更年轻些,名唤严飞白。都是凌云宗,最核心的弟子。
而她雄玉,虽是一城之主,却也不过是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而已。
当下是嫣然一笑:“稍后还请二位,遣道兵相助!”
祖人狂对此女,倒是有些欣赏。只是此事,却还颇有些犹豫。
凌云宗内,六阶道兵是主干。可在其下,还有只四五阶的道兵。这一次,被他带了千人过来,加上东临诸宗,也有五千之巨。
虽非真正的宗门支柱,却也是精华所聚。
正在踌躇,就又听雄玉继续言道:“这几日里,雄玉数次欲引乾天山追击,可那邱为不愧是大将之材,都是及时退回,绝不冒进。显是对我诸宗道兵,有了防备。引诱不成,便只能强攻。请师叔放心,雄玉会小心行事,尽力不使宗门精锐,有太多死伤。今日雄玉也不求能突破,只求能将之重创,有个交代即可。否则待上霄分出胜负,你我几人的颜面,就不大好看——”
祖人狂这才点头一笑:“师侄善于用兵,我信得过!”
那严非白却是无可无不可,这一次,本就是祖人狂做主。他跟过来,只是长长见识,旁观这场大战的。
只在心中暗暗想着宗守,忖道那人,就要这么陨落了么?
可惜了,再无法于之一战!
两年时间,他已经登入七阶!只不知那宗守,现如今又到了何等境界?
雄玉则唇角微挑,手不自觉的轻抚着自己断臂,然后在那断口处,猛地攥紧。
剧烈的疼痛,顿时直钻心田、
云界之中,从云荒时代传下的秘法药方无数。断肢再生之术无数,甚至如龙若那般,得师门看重,甚至可以一点真灵重塑身躯。
雄玉身为一城之主,复原一臂,是再轻易不过。
却一直留着,只因要记得那一次,在聚龙山的奇耻大辱,为了今日。
应该是不远了!只差数日时间,必可闻其死讯——
宗守啊宗守,我定要毁了你的乾天山!
片瓦不留!
第五四八章 有如天助(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飞海城叛了,这是第二十七个。不知这可否算是四面楚歌?”
就在千城盟大军联营的对面,一个石质的堡垒之内。虎千秋正冷笑着,把手中的信符放在了一旁。
并未直接毁去,而是整整齐齐的堆在了一旁。这是准备在事后,一起清算旧账!
殿下待人宽厚,可这种三心二意的臣子,若不屠戮一些,如何警示他人?
此时乾天山城的辖地之内,确实是情形不妙。是处处烽火,诸城叛乱。
一些地方城主,也在朝千城盟与凌云宗抛着媚眼,安通款曲,离举起叛旗不远了。
在不知道的人看来,曾经煊赫一时,威凌一方的乾天山城,已经是在崩塌、
灵法空却是在笑,带着莫名感慨:“岂是在意料之中?我初我等,不也认为君上他无法掌控一国,也胜不了宗世?却终是被君上硬生生的把局势扳转了回来。不知血云铁骑之人,自然以为我乾天山已然输定。七日时间,只有二十七城叛乱,就算很不错了。这是君上治国有方,民心凝聚——”
依宗守当初的惩戒,他本是应在营中,呆上十年。
可因这两年,随着乾天山的舰师在云海之下狩猎,日日搏杀。终还是被宗守,免了刑责。
名爵未复,地位却已如以往。这是因灵玄之故,近年目狼一族声势再盛,重列乾天山四大部族之内、
这一战,是自请前来,也与有荣焉。乾天山即将统一云陆,这等盛事,怎能不参与?
说不定国公爵位,还可恢复。
“话虽如此,却也可恶!”
虎千秋冷哼一声,翻看着下一个信符,接着却也是气的一乐:“好!好!好的很,这是乐清城主的檄文,愿归于千城盟治下。说是君上他倒行逆施,贪婪好色,乃是无道昏君,离败亡不愿。又劝你我几人,莫要自误,助纣为虐。要保住族人,最好是自缚,向那千城盟主请罪。又说不日,就要再起十万大军,攻略周边诸城。劝诸城之主,再慎重思之——”
一声狞笑,虎千秋把手中的信符直接捏碎。眼里满含着狰狞,乐清城主,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宗凌同样一笑:“乐清城主?记得这位,以前也是烈焰山附庸。前次是把烈焰山叛的彻底,这一次倒过去,也是把事情做绝。不知死活四字,就是说的此辈。真以为我乾天山,已经是跨定了?”
说话时,斜眼看了看这石殿之外。此次大战,虽未带附庸之军。不过此间殿外,却仍汇聚了不少城主将领,皆是眼含忧色。
乾天诸城这两年,大多都被宗守强迫裁军。故此这些人,也只带了些保留下来的近卫精锐过来。
多是与乾天兴衰一体,跑来这里,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却是表示要与乾天,共存亡之意。
在宗凌眼里,这些人虽是有些聒噪,令人心烦。却远比那些背叛之人,更令人欣赏喜爱。
正埋首研究着身前地图的邱为,也抬起了头:“平叛之事可日后再说!今日晚间,应还有大战!”
虎千秋浓眉一挑:“我也料那雄玉,不是肯善罢甘休之人。此女野心勃勃,岂肯坐等上霄山一战结果?
灵法空也微微颔首:“诱敌不成,便只好强攻。若我所料不错,她着手之地,应在东面——”
伸手在图上点了点,虎千秋立时一笑:“果然不愧是狐狼之称,二年不曾领兵。判断也仍旧如此精准,我意亦是如此!”
又一声冷哼道:“这次那边,不知是否会动用诸宗道兵?要不是顾忌这些宗派精锐,前方虽有敌千万,我军亦可大败。其实只需一只玄狐铁骑便可,可惜——”
此时乾天山,大半的精骑都被带走。剩下的一部分,还不足以应对这总数达五千的道兵精骑。
其余数人也是微微无奈,还是邱为开口,打破了沉寂。接着猛地一锤,击打在桌案上:“不行也需试试!雄玉等不及,你我等人亦是同样。不可令君上失望,也不能坐享其成!”
正说着话,殿内之人就都忽的挑眉。只觉上方处灵力不断震荡,这是双方坐镇的九阶修士,正在交手。
四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就齐齐出了石殿。刚走上塞墙,就见对面毫无收兵之意。更还有一队队甲士,从兵营中涌出,方向正是灵法空所言的东面——
军鼓擂响,号角震天。
※※※※
激战已至凌晨,百余万人,正围绕这几个坡度平缓的丘地。以及几层塞墙,不断的绞杀纠缠。
激战已经近六个时辰,三个丘地中的两个,都已经被占据。
而那几层塞墙,也大多都已被灵师,以土系的法术生生推平。
只是千城盟一方,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整整四十万人,伏尸在此。
鲜红的血,已经把小半的地面染红。引得天空中,无数的秃鹫飞旋,只等这里的大战结束。就扑下来,享受尸体的美味。而乾天山的死伤,却不过只千人。这是不计伤亡,强攻之故。
换来的,是对面的乾天山二十个军镇,再无险可守,只能列队在平原之上阻拦。
可即便情形到了如此境地,邱为也仍是面无表情,镇定自若。
这样的鏖战,最是急不得,急了就会出错。大国之战,比的不是谁更智高一筹。而是双方,谁犯得的错更少。
更何况如今,这条防线仍旧是固若金汤。
以车轮战术,千城盟那边已经换过了三次。每一次都动用百万以上的大军,意图使他们疲惫。
不过这效果却并不明显。乾天山三百六十个军镇,无一不是精锐。其中一些,固然是初临战场。可亦有的武师巅峰修为,七日血战洗礼,也已经可算是百战精兵。
大多数人,则哪怕是刀兵就在眼前,也能安然休息。
就凭这二十万人,他有自信击溃十倍之地!
乾天山真正擅长的,不是守城,而是野战!
大军战阵中,强催其锋!
如今虽是疲惫,但还堪一战!
眼前已经是第四波了,随着先前那些渐渐力尽疲惫的甲士与骑军。整齐有序的从两侧退开。
前面又是几十个方阵,齐齐往前推进过来。同样以一个大城精兵为住,辅以诸城兵马为侧翼。
这一次的人数少些,只有七十万人左右。不过这次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位于左旁,一只精骑。不到六千,却都是气息强横,远胜诸军。
浑身衣甲,也都是极高阶的灵器。
邱为挑了挑眉,便随手一拂袖。在帅台一侧,立时便有一个方阵,列着整齐的队列,往那阵前行去。
四千裂风陌刀士,四千铁虎大戟士,三千风熊开山士。乾天山最顶级的精锐之一,或者差了这些道兵一筹,却也足堪与之一战。
只是以步对骑,到底被动了一些。到底如何,就看双方将领是如何用兵了——
只是邱为,却并不打算把胜负,决于此战之中,而应是战场之外。
眺目看向远处,估算着虎千秋那边,也该动手了。只需将这支道兵精骑,缠住就可。
这时身后处,却是一阵骚动。
“那诸宗道兵!怕是不妙!”
“据说那雄玉,乃是兵法大家,有这只精骑在手。是如虎添翼!”
“此处无险可守,以步对骑。督帅还请早做准备才好。最好是稍稍后撤——”
哪怕邱为,一向沉稳自持,此时也不禁唇角抽了抽。
这些人,就这么不看好他?
他岂不知这一战,没有胜算?未必是输定了,却必定是赢不了。
不过这处亏了,他从其他地方补就是。
这些人颇有些身份,又不好训斥驱逐,邱为也只好当做听不见,继续不急不躁的调度。
可随即就又是一阵,只是对面中央处,都是全身素白的甲士,阵前飘扬的旗帜之上,则是一个大大的‘虚’字。
“虚?虚政元,是云圣城?”
一怔之后,邱为才反应了过来。而后是笑了。
难到说这老天,也有意让他来一场大胜?
宗凌就在他身旁,此时同样一声呢喃:“当真是气运——”
此言一出,天际间就传出‘轰’的一声雷鸣。清朗的天空,突然就昏暗了下来,乌云汇聚。
而邱为的神情,也恢复了平常,仰头望天,而后决然道:“机会难得!命令左翼,玄龙军第四镇,退后七十丈!”
千城盟的帅台之上,雄玉也同样皱着眉,在看着天际。
“看来是要有一场大雨!”
心中是暗暗叹息,这是天不助她。即便今日能胜,一旦大雨,也无法追击,无法扩大战果。
正这般思索着,却听旁边一人道:“掌教的意思,是这云圣城的人,这一战最后能借乾天山之手,除去一些。这虚政元旧伤,乃是因我宗之故。虽一直未有怨恨之意,不过此人留着,却也是祸患。”
不是祖人狂,是另一位凌云宗的七阶灵师,就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雄玉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却‘嗯’了一声,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