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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为妃:世子大腿缺挂件吗全文阅读

作者:歪宝     商女为妃:世子大腿缺挂件吗txt下载     商女为妃:世子大腿缺挂件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8章 发现大事

    就在她已经开始乱想就连顾紫苑也救不了自己,自己在劫难逃,注定死在宫中时,外头的动静把她的魂儿惊回。

    “谁?”她警惕地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抓起外套披上,低喝质问。

    连英没敢说话,生怕惊动旁边屋里睡着的人。她直接破窗而入,赶在程娇娥尖叫大喊之前,捂住她的嘴巴,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侧妃,是我。”

    程娇娥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心却依旧“噗通”“噗通”响个不停,“哎呦连英,你吓死我了,你不是去盯着明熙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听您的吩咐,去她的寝殿里盯着,发现了一件大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尽快告诉您为好。”

    听她语气严肃,程娇娥的心再次悬到嗓子眼,忐忑地问:“何事?”

    连英理理思绪,把自己方才所见一幕娓娓道来,待听完她的话,程娇娥惊呼到一半,急忙捂紧自己的嘴巴。

    此时若是白日,连英必然可以看见她的小脸已然被吓得一阵青、一阵白。

    “她、她为何要喝少女的血?”程娇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绝望地问,“她把我囚在宫里,连英,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要趁世子不在京中,借机也吸光我的血?”

    “不会。”连英笃定否认道,“在放血之前,明熙特意询问过那名女官,此女是否为处子,得到肯定回答,才杀了她。”

    言外之意,明熙只喝处子血,而程娇娥早为人妇,明熙断然不会打她血的主意。

    可程娇娥有苦难言,她总不能告诉连英,自己和钟离殇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吧?可转念又一想,就连连英也以为自己和钟离殇是真夫妻,那明熙也断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处子。

    既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喝自己的血,程娇娥心安不少,算是恢复了些许理智,再次问:“她为什么要喝处子血呢?”

    这个问题,连英也回答不了。

    “我曾听说,苗疆蛊医会用处子血入药,可也只是听说。”

    “蛊医?”程娇娥眉头微蹙,片刻后,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你说,宫里的太医会不会知道处子血有何用处?”

    “或许知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想到了就在宫里当差的刘太医,程娇娥心里有了计较,她吩咐连英继续去盯着明熙之后,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来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这儿有一个水缸。

    借着月光,程娇娥找到这个水缸,打开上面的木盖,看见里头半缸清澈的冷水,一咬牙,拿起旁边的木桶,提起半桶水,直接从胸口往下浇去。

    半桶水哗啦流干,程娇娥俨然已经成了落汤鸡。风一吹,更是冻得她浑身汗毛都乍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半桶冷水一浇,再吹上一阵冷风,哪怕是火炉造的身体,也非得生病不可!

    果不其然,次日程娇娥一醒,就觉得头脑昏涨,浑身发冷。她先是一喜,然后装出虚弱的样子,病恹恹地有气无力地喊:

    “有人吗?有人吗?”

    昨儿那两个宫婢耳朵灵得很,今儿她冷是喊了半天,才喊来一个人。那人一推门,程娇娥一惊自己穿好衣裳起来了。

    她鬓发还未来得及梳,嘴唇因冻着而发白发紫,昨儿还精神的人,睡了一觉,就一点儿精气神都没了。

    “程侧妃,您这是怎么了?”进来的宫婢纳闷问。

    “兴许是昨儿睡觉的时候蹬被,着凉了。”程娇娥故意咳嗽两声,“我打小就有蹬被的习惯,之前丫鬟总会半夜起来给我盖一回被子,昨儿没人在身边伺候,就着凉了。”

    她这个借口虽勉强,但也说得过去,一副病容不是作假,宫婢便信了,急忙把她往床上搀扶,边搀扶边道:

    “我去请太医给您瞧瞧。”

    程娇娥昨夜把自己一通折腾,要见的就是太医。闻言,忙道:“那就劳烦你快去请吧,我身子骨弱,要是等到病重了再吃药,怕就更麻烦了。”

    宫婢应着,让她在床上躺好了,急急忙忙出门去。她没去太医院,反而先通过耳门去见了明熙。

    明熙听说程娇娥不过是在宫里头住了一夜,就病了,不由冷笑一声,冷嘲道:“倒是个金贵的身子,她莫不是要借这个理由出宫养病去吧?”

    “这倒没有。”宫婢恭敬地答道,“只说让奴婢去请太医,说是病重了,就不好治了。”

    “那就去请吧。”明熙拨弄着自个儿手指上戴的金制的,镶玛瑙宝石的指甲套,“人现在还有用,别病死在宫里头,晦气不说,还麻烦。”

    宫婢应着,她前脚刚退出去,后脚,传话的小太监便恭敬走进来,请示问:“贵妃娘娘,七皇子来了,就在外头等着。”

    听说商澈来了,明熙坐正了,让奴才们把人请进来。

    商澈一进门,还未行礼,就迫不及待地问:“母妃,儿臣听说,您把程娇娥弄进宫里来了?”

    “你消息倒是快。”明熙依旧玩弄着自个儿的指甲套,“本宫查到她开了一家成衣铺,做出的衣裳还不错,本宫便让她来进宫来给本宫做两套衣裳,你说,她能拒绝吗?”

    “此事父皇知道吗?”他谨慎问。

    明熙瞥他一眼:“她毕竟是钟离殇的侧妃,若是不先征得陛下同意,我哪能这么顺利地就把人弄进宫里来?如此一来,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待她的衣裳做成了,我随意找两个借口安到她身上,不过是乡下来的贱妾罢了,处置就处置了,陛下也说不了什么。”

    说道乡下,明熙想起昨天她试探程娇娥时,程娇娥所回答的话,不放心地问:“你确定她真的是程胥的女儿吗?”

    “应当错不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昨儿我问起她的家世,她说她是程胥手底下一个掌柜的女儿,身世来历说的十分严谨,不似作假,我不放心,所以问一问你。”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哪日我把应颖带进宫,让她亲自认认。”

第229章 蛛丝马迹

    对于商澈的提议,明熙深表赞同,催促着商澈赶紧将明熙带来:“只要确定她是程胥的女儿,有她在咱们手里握着,就不怕程胥不交出最后的藏宝图!”

    只要一想到,等到藏宝图全部到手后,就可以找到南宁皇室留下的宝藏,凭借着这些宝藏,自己就可以招兵买马、招贤纳士,推翻天奕的统治,扶自己的儿子上位,光伏南宁帝业!明熙就激动地每根汗毛都恨不得欢呼出声。

    相较于明熙,商澈倒显得冷静许多。

    他们母子俩在殿中密谋了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所说之事,无外乎藏在程家的最后藏宝图以及如何光复南宁。

    白日里,连英不敢离得太近,唯恐被人发现。因为藏得远,他们说的话,她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不真切,但根本自己听见的内容,加以联想,倒也把他们所说之事猜对七八。

    对于明熙竟然是前朝公主一事,连英并不惊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明熙等人做事固然谨慎隐秘,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有人有心去查,想查出此事,并不算太过艰难。

    而钟离殇,正是这个有心人!

    此时,连英正在全神贯注地偷听明熙和商澈之间的对话,另一边,小院内,程娇娥娇弱地躺在榻上,也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在宫里头,程娇娥虽然也认识两个有头脸的人,譬如商沁;但和她有私交的,笼统算下来,不不过是刘太医一人。

    她昨晚拿冷水浇身,之后又在风口站了小半刻钟,不过是打着投机取巧的心思,想着宫婢们去请太医来给自己把脉,或许请的人恰巧就是刘太医。

    但请来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他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岁,头发浓密乌黑,就连眼角,也找不到一丝皱纹,人却古板得很。

    在两个宫婢的“监视”下,他有序不紊地给程娇娥把过脉后,收起布垫,不急不缓道:“应当是冻着了,我给您开两副驱寒的方子,您没事可以再多喝一点儿姜汤。”

    程娇娥“咳”一声,问道:“没有大碍吧?”

    “好生调养就是,没有大碍。”

    “这就是。”她状似松了一口气,在太医开完药方,准备收拾药箱告辞时,忽然又把人喊住,问:“敢问这位太医,太医院里,可有一位姓刘的太医?”

    两个宫婢立马警觉地支愣起耳朵,问:“程侧妃,您问刘太医做什么?”

    “是这样的,家母身患恶疾,全凭刘太医妙手回春,却尚未康复,仍调养着。我虽住在宫中,却心系母亲,便想问问刘太医,我母亲的病还需调养多久。”

    见她竟是个孝顺的人,太医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语气也温和些许:“老师就在太医院中。”

    闻言,程娇娥忙作势就要起来:“快,快带我去见她!”

    “侧妃您身体有恙,还是好生养着,我回去之后将此事转告老师,请老师来见您。”

    “如此便劳烦您了。程娇娥扬起笑意,强撑着站起来,亲自把太医送出院门。

    两个宫婢有意把她困在这儿,哪里也不许她去,也不想她见无关的人,但自个儿只是奴婢,哪里管得了主子的事,于是俩人交换过眼神,其中一人再次钻入耳门内,去找明熙通风报信了。

    她到时,商澈仍在明熙宫中,她通过传话的小太监把话递出去后,不多时,就收到了主子不以为然的回话。

    刘太医近段时间频频出入安平侯府,为这位程侧妃的娘亲看病,已经不是秘密了,程娇娥到了宫里,想见刘太医,了解母亲的病情,也情有可原。

    况且,明熙认为程娇娥无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一是她没这个胆量;二是她没这个本事。

    程娇娥入了宫的消息,在偌大皇宫中并未传开,故而当刘太医听说,她竟然在宫中,就在皇贵妃的寝殿的偏院里住着了,愣了一愣。

    对自个儿的学生传回的话,刘太医也并未多想。在他看来,程娇娥本就孝顺,孝顺的她既然到了宫里,那么找自己询问虞嬛汐的病情进展如何,理所应当。

    他把手里的活儿忙完了,时过晌午,才过来小院。

    彼时程娇娥已经等的焦灼难安,正当她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再次派人去请刘太医时,小院的门终于被叩响了。

    宫婢把门打开,瞧见刘太医,恭敬地见过礼。听见外头的动静,程娇娥喜上眉梢,却又在宫婢推开自己的房门之前,把喜色悉数收敛。

    “砰砰砰”门响了三声,得程娇娥一声“请进”,宫婢才打开门,把刘太医请进去。

    刘太医一进门,瞧见躺在床上的人,嘘寒问暖道:“吃过药,可感觉伤寒好些了?”

    “病去如抽丝,哪儿能好的那么快啊。”程娇娥答着,扭头看向跟进来的宫婢,“我要跟刘太医说些私密的事,你们先出去吧。”

    宫婢虽不情愿,却也只能退出去。门一关,她立马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的人说些什么。

    自打踏进宫门起,程娇娥没有一刻是不提防的,她谨慎地以虞嬛汐的病作为开场白,询问道:

    “刘太医,家母的病,您瞧着是否有康复的可能?”

    刘太医捋着胡子,叹息道:“我上回去府上复诊时,夫人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身体上应当是无大碍了,只是这心智上……”

    “难道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吗?”

    宫婢支愣耳朵听着,听了好一会儿,俩人围绕的果然都是虞嬛汐的病情,她这才放下警惕,揉着脖子走远了。

    程娇娥眼睛始终盯着门纱上那个人形的黑影,见那团黑影远去了,晓得外头偷听的人已经走了,她这才敢问处子血的事。

    只见她坐起来,同时示意刘太医上前一步,小声道:“刘太医,实不相瞒,我今天找您来,除了我娘的病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要请您帮忙。”

    “何事?”

第230章 蛊毒

    尽管四周无人,可程娇娥还是谨慎地又看了一眼四周,身子再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不瞒您说,我问的这事儿,极其辛秘,还望您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她越这样说,刘太医就越是好奇,他心像痒痒挠似地,迫不及待地问:“究竟是什么事?”

    “我听说,苗疆蛊医有用处子血用药者,我请您来,主要是想问您,对女人而言,处子血有什么作用?”

    刘太医以为她是要剑走偏锋,用处子血入药,治虞嬛汐的痴呆,面色一凛,亦压低声音教训道:

    “那都是歪门邪道,也只有那些蛊医,才能干得出用人血入药的事!侧妃,我可要提醒您,千万不要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

    程娇娥听出他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走什么旁门左道,我只是听人说,有些女人会生喝处子的血,十分纳闷和不解它究竟有什么用。刘太医,您知道它的作用吗?”

    显然,刘太医多多少少知晓些其中的门道。他犹豫片刻,认为就算自己不告诉程娇娥处子血的作用,她早晚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查到,到时或许还会被人蛊惑,坐下天理难容的事,索性坦白和劝诫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蛊医认为,处子最为圣洁,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处子。若是取她们的鲜血服用,便可以让人的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胡扯!”程娇娥面容也冷下,不由骂道,“且不说青春永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哪怕是真的,又怎么能为了多留住十几年的青春,枉害他人性命呢?”

    她过激的反应让刘太医一愣,随即便是欣慰:“侧妃您能这么想,老夫深感欣慰。此事确实是无稽之谈,在那本古籍上,还记载了,有一位蛊医为了证实此事,甚至拿了一群少女做实验,实验的结局如您所说,失败了。”

    “既然失败了,足可见这种说话的荒谬,为什么现在还有人会继续喝处子血?”

    刘太医并未听出此话的弦外之音,解惑道:“实验虽然失败了,但那些蛊医们却仍未放弃对处子血的研究,坊间流言,说是有蛊医研制出了一种蛊,此蛊能够让人改头换面,但凡是蛊,皆有副作用。一旦此蛊种入成功,就需要定期服用新鲜的处子血,否则蛊虫一番发作,就会使蛊虫的宿主脸上流脓、容貌尽毁!”

    程娇娥倒吸一口冷气,急忙问:“定期是多久?半年、一年、还是多久?”

    “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刘太医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顿了顿,他补充道,“当然,这也只是我听说而已,此蛊是否真的存在,我也不清楚。”

    “此蛊恐怕当真存在!”程娇娥心说道,若非如此,明熙为何要生喝少女的血?饶是再嗜血冷血的人,恐怕也做不出如此令人生畏、作呕的事!

    但她哪里敢言明。

    在听过刘太医的话后,她只敢确定,明熙生喝少女血,恐怕和蛊、和蛊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否真的有联系,还需调查之后,才能够定论。

    中原人对待蛊医的印象,向来都是神秘且邪恶的,历朝历代,都甚少会谈论和蛊医有关的话题,大家仿佛达成默契,把它当成一个不可谈论的违禁话题。

    哪怕现在只有他和程娇娥两个人,刘太医在替程娇娥解惑后,也不肯再多谈及其他。程娇娥见问不出什么了,索性作罢。

    刘太医亦生出去意,他临告辞时,客气问:“明日我大概会再去一趟安平侯府,您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回去的?”

    程娇娥想带回去的话有一箩筐,但她毕竟不是十分信任刘太医,无法将自己和明熙之间的恩怨诉之于口,便摇头道:

    “没什么要带回去的,刘太医您真的要带的话,烦请您去的时候,告诉我的母亲,就说我在宫里头一切都好,请她勿要挂念,等到我给皇贵妃做好衣裳,便回去了。”

    刘太医应下了,又简单寒暄两句,出了小院。他一出院门,果然就被明熙身边的一个心腹女官拦住,这名女官,正是昨晚帮助明熙杀害少女的那一名。

    她守在门口,瞧见刘太医出来,亲切地凑上来,还没到跟前,就先呵呵笑问:“刘太医,您是来给侧妃瞧病的?”

    “侧妃的病上午已经瞧过了,受了些许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

    “那您是来?”

    他守信地隐瞒掉和程娇娥之间,有关于处子血的那段对话,从善如流道:“侧妃人在宫中,心却系在侯府的母亲上,她知道我明天要去安平侯府给程夫人复诊,便找我来问问程夫人的情况,顺便让我捎句话回去。”

    “捎什么话?”

    “说她在宫里头一切安好,待给贵妃娘娘做好衣裳后,就会回府去了,让夫人在家莫要忧心。”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女官瞧着刘太医的神色,见他神色平静,目光亦不躲闪,认为话中无假,这才往旁边一偏,让出去路:“刘太医您慢走。”

    她目送刘太医背影消食,才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找到负责“伺候”程娇娥的宫婢,核实过程娇娥和刘太医之间确实只谈论了虞嬛汐的病情后,才放心地穿过耳门,回到明熙的寝殿。

    商澈早已经离去了,这个时辰,明熙都是在陪着皇帝午睡,今日也不例外。

    她侧卧在床榻内侧,手撑着脑袋,看着这个已经入眠的男人,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男人,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委曲求全,不知有多少次,想让他死在睡梦中,可是她一忍再忍。

    她把最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包括哪些滔天恨意,伪装成一个深爱他的小女人的模样,只为了能在他身边生存下来,等待时机。

    如今,这个时机要到了。

    明熙虚空描着他的脸颊,在心里半是嘲讽半是仇恨地无声说:“快了,这个天下,很快又要是我南宁的天下了!”

第231章 危险

    距离程娇娥被宫里来的那位李公公带走,已经过去了三天。www.uu234.net

    这三天,青韵就像是失去轴承的车轱辘一样,一下也转不动了。

    直到此时,她才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力,莫说是救人了,竟然连程娇娥的半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甚至,她现在连安平侯府都不敢出去了。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自己一旦露头,就会遭殃,连带着自家小姐亦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她整日地缩在府中,虞嬛汐醒着的时候还好,她小孩脾性,闹腾得很,自个儿只能一心看管好她,旁的无暇顾及;可若是她睡去了,只剩下青韵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恐惧就会压上来,势要把她压垮!

    就这样,青韵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三天,直到刘太医来府上,带来程娇娥的话,听说她暂时安全,青韵才松一口气,却仍旧不放心地问:

    “小姐她真的没事吗?”

    刘太医分外坦诚地把程娇娥现在的处境告知于青韵,在他的口中,程娇娥是十分安全的,可听在青韵耳中,却危险极了。

    刘太医走后,青韵陪在专心玩石子的虞嬛汐身边,可心早就飞到了府外去,她不安地和虞嬛汐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夫人,五天之内,小姐能安全回来吗?”

    “皇贵妃把小姐带进宫时,找的托辞是让小姐给她做两身衣裳,可做衣裳,量完尺寸,大可把衣料拿回家做,皇贵妃她为何不肯放行?就连小姐得了风寒,也不让她回来。”

    “我偷偷看了小姐写给顾小姐的信,信上小姐说、说、说老爷就是被七皇子和皇贵妃劫走的……”说到这儿,青韵害怕地掉下泪珠,“咱们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抓着咱们不放?夫人,您说小姐能回来吗?”

    可虞嬛汐哪里会回应她,她正一个人玩石子玩得正开心,见青韵摇她的胳膊,还觉得青韵太聒噪,不高兴地转过身去,表示让她不要再打扰自己。

    青韵抹着泪珠,这一瞬间,她真的好羡慕虞嬛汐,羡慕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了,所以可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开心活着。

    她又摸向怀里那封连睡觉时,都不敢离身的信,顷刻后,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她一抹泪,坚定地看着虞嬛汐的背影,柔声说道:“夫人,我去一趟顾府,我叫其他人来陪着您,在我回来之前,您可一定要听话,天黑了就乖乖上床睡觉,知道吗?”

    虞嬛汐这才终于有了反应。她回头看青韵,却依旧是没心没肺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很快我就回来了。”

    “和娇娥一起回来吗?”

    青韵眼眶突然又红了,她用力点头:“和小姐一起回来。”

    得到肯定回答,虞嬛汐又转回去,继续玩自己的石子,不再理青韵。

    青韵心酸地找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丫鬟,把虞嬛汐托付给她之后,坚定地朝大门外走。

    尽管距离五天时间,还有一天半,可是她等不及了!她笃定,哪怕是再多五天,程娇娥也不可能被放回来,此时,她多留在宫中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青韵走到门口,正巧碰见在外头候着的,娇颜苑里的伙计。伙计见过青韵两回,认得她,一见她,就满脸堆笑地急忙跑过来,道:

    “青韵姑娘,侧妃在吗?”

    他见青韵并不理他,而是径直朝停在门外的马车快速走去,暗自腹议,“不过是个丫鬟,摆的好大的架子”,却依旧脸上堆满了笑,“我听王姑娘说,咱们胭脂铺里的原料不够用了,正巧,我有一个远方亲戚种了几亩花田,您瞧瞧……”

    他话还没说完,青韵已然在马车里坐稳,丢下一句:“有什么事,等到侧妃回来再说。”绝尘而去。

    伙计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无踪,青韵的冷落让他觉得自己收到了羞辱,却丝毫没留意到些许不对劲。

    他不高兴地黑着脸往回走时,无意间头一抬,似乎看见一哥人追着青韵的马车疾驰,定眼再一瞧,莫说是人了,连半个鬼影都没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青韵坐在马车里,不时催促着车夫赶车的速度再快一点儿,此刻她的心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快一点儿,这封信,恐怕就送不到顾紫苑的手中了!

    跟在马车后的那人身轻如燕,速度和奔腾的马儿相比,竟然也不遑多让。

    他是大内高手,效命于商澈。

    自从商澈发现程娇娥的端倪之后,就一直受命,时时刻刻监视安平侯府的动静。只因程娇娥被带进宫中,所以他现在全心全意地只盯着青韵一个人。

    按照商澈的吩咐,平时能尽量隐匿自己的行踪,就尽量隐匿自己的行踪,不要被别人发现,但倘若这段时间,青韵要做什么不寻常的事,自己大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省得她坏事。

    因为有生意缠身,以往青韵也常常和程娇娥出府,所以青韵乍上马车,他并未觉察出不同,直到这辆马车距离顾府越来越近,他才终于意识到什么。

    程娇娥现被囚禁在皇宫,作为她的丫鬟,青韵挑在这时前往顾府,抬不寻常了,说她没有什么目的,莫说是商澈了,就连这个大内侍卫都不信!

    眼见再拐一个弯,就可以见到顾府的大门,他不再迟疑,果断拿起背后的弓,熟练地从箭筒里拔出一支箭,拉箭的右手猛然一松,利箭带着破空声,穿过右边的车窗,牢牢地钉在左边的窗框上!

    幸好青韵坐得靠前,不然这一箭,非得把她的脖子射穿不可!

    一瞬间的呆愣后,青韵吓得失声,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吓出一身冷汗,哆嗦着强壮镇定,大声喝着让车夫加快速度!

    车夫亦被这一箭三魂吓破四魄,手上扬鞭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偏偏马儿却像是被这一箭惊到一样,关键时刻,竟不听使唤!

第232章 受惊

    马儿因受惊而长嘶一声后,骤然开始毫无目的地狂奔,拖得马车七摇八晃,青韵用力地抓着车门,才不让自己摔下来,与此同时,她惊慌地大喊:

    “停车!快停车!”

    “吁——吁——!”

    车夫拼命用力地抓着缰绳,试图让马儿冷静下来,可无济于事。他脑袋冒出细密汗珠,又一支箭擦着他和青韵之间的缝隙飞过,彻底把他的胆吓破。

    “青韵姑娘,咱们快逃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他手中的缰绳骤然一松,人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打了个滚,滚到路边。

    失去缰绳束缚的马儿更加疯狂,青韵害怕地回头看一眼,她看见那个正在搭弓射箭的人,又看一眼已然相距不远的顾府大门,以及正在从大门里走出的人儿,大呼一声:

    “顾小姐救我!”也不顾一切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

    她跳车的动作显然不如车夫娴熟,双脚重重地落到地上,只觉得脚腕一痛,但情况紧急,她顾不上去在意其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开始往顾府跑。

    冷箭“嗖嗖”地在她身后响着,失去了马车的遮掩,大内侍卫的箭射得愈发快,一箭追着一箭,每一箭都紧追着青韵。

    不知是青韵的运气太好,还是说这位大内侍卫的箭术太差,竟没有一箭射中她!

    而正走出门的顾紫苑听见遥遥似乎有一声喊,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未在意,直到青韵的呼救声再次响起:

    “顾小姐,救我!”

    顾紫苑循着声音看去,正看见一支冷箭再次破空而来,这一箭,不偏不倚,正射中青韵的左小腿,疼得她一下跪到地上。

    她绝望地回头看一速朝自己接近的人,以双手代替脚,朝顾府的方向爬,边爬边声嘶力竭地呼喊:

    “救我!顾小姐,救我,救救我家小姐……”

    “嗖!”又是一箭,这一箭射入青韵后背,她一下彻底瘫倒在地,连爬的力气也没了。

    大内侍卫自己这一箭势必结果了青韵的性命,他看一眼惊呼过后,快速朝这儿接近的顾紫苑,不多作逗留,立马施展轻功消失在街头。

    而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从顾紫苑听到青韵的呼救,到她反应过来,赶紧叫人来救人,再到大内侍卫逃跑,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见到倒在血泊中的青韵,顾紫苑吓得一下白了脸,她大奔而来,害怕地想推又不敢推她,颤抖地呼喊:

    “青韵?青韵?”

    紧跟过来的敏秀倒还算冷静地探过青韵的呼吸和脉搏,微松一口气:“人还活着。”

    “快!快去请大夫!”顾紫苑嘶吼着,她想救青韵,却又无所适从,幸好被惊动来的人中,有习武之人,勉强能够知道如何应对:

    “这位姑娘受了箭伤,背后这支箭射中了什么部位尚不可知,现在咱们赶紧找个担架,把她就这样趴卧着抬进屋里去,先把小腿上的血止住,背后的箭伤,等到大夫来了再医治。”

    按照他说的,顾紫苑急忙差人去找担架,她在旁边担忧地跟着,十分害怕地问敏秀:“我刚刚似乎听见她让我救她,还让我救娇娥,敏秀,你说会不会是娇娥出了什么事?”

    这话敏秀也听到了,但为了不让顾紫苑乱想,她扯谎道:“程侧妃有侯府的人护着,能出什么事,小姐您兴许是挺茬了。”她心里头还惦记着顾紫苑和商澈的约会,提醒道,“小姐,您要是再不出发的话,恐怕就要误了和七皇子约定的时辰了。”

    顾紫苑这才想起她和商澈之约,但此时的突发状况,让她哪里还有心情去赴风花雪月。

    “敏秀,你差人去告诉七皇子,就说我忽然有急事,今日赴不了约了,改日再约。”

    敏秀晓得自家这位小姐虽然平时柔柔弱弱的,但一旦打定什么主意,九匹牛也拉不回来,再加上青韵现在生死未知。短暂的权衡之后,她听话地去办顾紫苑交代下来的事。

    顾府家中养着一位专门帮主子们瞧小病小灾的大夫,故而大夫来得很快。他一放下药箱,瞧见担架上血已经染红衣裳的人,立马明白青韵的伤势有多严重,手上不敢耽误,立马忙活起来。

    拔箭、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等一系列过后,大夫紧张地一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入温水中洗净了,才回头对顾紫苑恭敬说道:

    “箭差两寸射入心口,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是否能够顺利醒来,全凭这位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她的伤很重吗?”顾紫苑明知故问。

    大夫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就在此时,顾紫苑派去安平侯府报信的下人也匆忙回来了,当顾紫苑听说,程娇娥被召入宫已经三天后,她的心咯噔一下。

    程娇娥为何会被召入宫,而青韵又为何在前往顾府寻找自己的路上被人刺杀,她再次害怕起来,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入想下去。

    临倒下去前,青韵声嘶力竭的呼吸声又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突然夺门而出,敏秀机灵地急忙把她拦住,着急地问:

    “小姐,你去哪儿?”

    “我要去宫里,他们凭什么把娇娥召进宫,三天了都不放回府?没这样的道理和规矩!娇娥她肯定是出事了!”

    是啊,没这样的道理和规矩。

    莫说程娇娥只是侯府侧妃了,就算她是正妃,想要在宫中留宿,也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可现在,人却被扣下了。

    “您别多想,程侧妃留在宫里头,不是给皇贵妃做冬衣吗?她在宫里头能出什么事?出不了事的。”敏秀宽慰道。

    “她哪里会做衣裳啊!”顾紫苑急得快要哭了,敏秀看出她心里着急,继续劝道:

    “奴婢晓得您担心程侧妃,这样,咱们等一等,等青韵醒过来,问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再进宫也不迟,您说呢?”

第233章 要是醒不来呢?

    “可要是她一直醒不过来呢?”顾紫苑不安问。顶 点 X 23 U S

    “呸呸呸!您说的这是什么丧气话!青韵一定会醒来的,她要是到明天早晨还醒不来,那么咱们立马收拾东西去见七皇子,以七皇子和皇贵妃的关系,一定能够说得上话,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您说呢?”

    顾紫苑看着敏秀,不确定地问:“那咱们等一等?”

    “等一等!”

    她们这一等,倒没等到次日天亮,青韵心里记挂着程娇娥的事,意识昏昏沉沉的,却在这日傍晚时,硬撑着醒过来了。

    为了让顾紫苑安心,敏秀整日地守在青韵床边,她一醒,敏秀立马惊喜地派人去请顾紫苑。

    顾紫苑赶到时,青韵强睁着眼皮,盯着床幔,待她听见匆匆脚步声和敏秀一声“小姐”,浑身像是打了激灵,立马挣扎着就要站起来,顾紫苑连忙走过来:

    “你身上有伤,快,快躺下!”

    青韵开口未语泪先流,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封被自己护得严实的信,颤颤巍巍地把信递给顾紫苑的同时,哭着哀求道:

    “顾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说,眼下只有您才能够救她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娇娥她怎么了?”顾紫苑把信接过来的同时,焦急问。

    青韵强撑着,断断续续地把那天宫里来人带走程娇娥的事交代清楚后,哽咽道:“小姐临走前,写了这封信,告诉我,如果五天之内,她还是回不来,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说放眼京城,眼下只有您才能救她出去。”

    “今天刘太医来府上给夫人复诊时,告诉我,小姐已经在宫中染上风寒了,既然连她得病,皇贵妃都不肯放她回府养病,我便猜测,她们势必不会轻易把小姐放回来了,顾小姐,请您救救她吧!”

    顾紫苑疑惑地拆开信来读,只看了前两行,她的脸便霎时间惨白:

    见字如面,此去皇宫,自知凶多吉少,吾不得已,这才托青韵将此信转交于你,此事吾本该隐瞒汝至死,但事关吾一家生死,危急关头,不得不说,对此吾深表愧疚,望汝见谅。

    吾家中失火、吾父失踪一事,早已查明,系蒋皓玉所为,背后指使者乃是七皇子与其母熙和皇贵妃,他们图谋吾家中财产,但吾父誓死不交,世子担心吾会被害,故而才令吾与吾母隐姓埋名,隐去身份,藏于京城。但今身份恐已曝光,故而才会令熙和皇贵妃惦记。

    吾此去皇宫,若五日不归,性命危矣。现世子远在边关,吾在京城,唯一亲朋便是汝,若是汝愿救吾,吾感激不尽,汝若顾及七皇子,不好施救,吾亦别无怨言……

    信还看完,沾了些许血渍的信纸便从顾紫苑手里掉落在地,敏秀好奇地捡起它,读过之后,亦震惊不已,为难地看向顾紫苑:

    “小姐,这……”

    “顾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青韵拖着病体,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重重地冲顾紫苑磕了一个响头,“您要是见死不救,小姐她真的要折在皇宫了啊!”

    “他们贵为皇子皇妃,为何要图谋一个普通商贾的家产?”顾紫苑想不通,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眶砸到地上,像是一柄巨锤锤到她脑壳上,锤得她脑门嗡嗡作响。

    她想不明白,饶是程胥富可敌国,真正的底蕴也远不如皇家强大,他们为什么非要盯上一个普通的商人呢?甚至不惜谋财害命……

    如果这人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程娇娥,把她从水深火热的桐城解救回来的程娇娥……

    “求求您了!”见她不表态,青韵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顾紫苑终于回过神、做出决定。

    只见她微微颤抖地把青韵扶起来,边扶边坚定道:“是娇娥帮我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帮我认祖归宗,人不能忘本、不能忘恩,你放心,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会把娇娥救出来!”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青韵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去,还没来得及谢,就双眼一抹黑,再次昏了过去!

    敏秀手疾,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将其扶住,吃力地将其放到床上放稳之后,心疼地看向顾紫苑:

    “小姐……”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顾紫苑一抹眼角:“敏秀,你不用劝我,我主意已定,你现在就去备马车,咱们去七皇子府上。”

    “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若明天吧?”

    夜幕已经垂下,很快,黑暗就会将整座京都笼罩,天色确实晚了。

    顾紫苑却仍旧坚决地摇头拒绝:“救人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再晚,咱们也得赶快去!你快去备马车。”仿佛是生怕敏秀不听话,她补充威胁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或者把这事偷偷告诉我哥,我向你保证,你肯定看不到明天的我!”

    敏秀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连连答应着急忙去办她交代下的差事。

    待她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再次昏睡的青韵和顾紫苑俩人,顾紫苑再也撑不住,呜呜哭起来。

    她的心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这样的撞击,让她痛不欲生。

    一边是待自己一向温文尔雅的爱人、另一边则是情同手足的金兰,两个都是自己最亲、最信任的人,却没想到,这二人间竟是如此血海深仇。

    她如何也不愿相信,她心目中的商澈,是为了一己私利杀人害命的恶人,可这封信、程娇娥所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事,由不得她不信。

    她的心就像是积攒了多年雨水的堤坝,需要一个口子需要宣泄,它们压迫得她喘不过气,只有痛痛快快地哭声一场,才能好受些许。

    敏秀的动作十分麻利,一刻钟后,马车就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她回来请顾紫苑时,听见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心仿佛感同身受的跟着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她只能轻轻地走过去:“小姐,可以走了。”

第234章 质问

    顾紫苑来的突然,没有提前通知,也没有丝毫预警,她到时,七皇子府上的管家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把她请进前厅里喝茶。顶 点 X 23 U S

    她来,是来兴师问罪、是来救人的,哪里有喝茶的心思。

    向来待人温和的她难得冷着一张脸,厉声问:“七皇子呢?我要见他!”

    管家赔笑着:“七皇子他今晚有应酬,正在醉仙楼里吃酒,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顾小姐,您有什么事不如告诉小的,待七皇子回来,小的再替您转告?”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他回来为止。”

    “这……”管家颇为为难,“夜深露重,凉得很,您一个人在这儿等着,恐有不妥,不如……”

    “我既说了在这儿等着,在他回来之前,就绝不会走!”顾紫苑不耐烦地打断管家的话,“你不必管我,忙你的就是。”

    管家虽支支吾吾地应着退下去,但哪里敢真的不管她的事。

    京城的夜风已然寒冷彻骨了,前厅虽然燃着成排的蜡烛,带来些许热气,但管家仍怕顾紫苑受寒,派人又送了暖炉和热茶、糕点来。

    将顾紫苑伺候好了,他又趁夜匆匆出了府门,直奔醉仙楼。正在同几个侯门公子哥儿吃酒的商澈一听说顾紫苑竟大半夜来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急忙起身离席。

    待他回到府中时,顾紫苑已然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她仍保持着刚坐下的姿势,手脚有些轻微发僵,仍不敢把暖炉往自己跟前凑一凑。

    在管家的领路下,商澈一见到冷眉冷眼,不言苟笑的顾紫苑,心慌了一下,脚步不由又快上几步,关心地问: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紫苑扫一眼他身边的下人,不想让他做的那些“丑事”人尽皆知,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漠然道:

    “我有事和你谈,你让其他人先退出去吧。”

    商澈依言摒去众人,就连敏秀都识趣地跟着他们出去了,出门时,顺手关严了房门。

    她的反应,让商澈更慌,不禁着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顾紫苑抬头看他,目光冷冽的像是门外的风,让人生寒:“我问你,皇贵妃是否把钟离殇的侧妃请进了宫里,并且至今仍未放出来?”

    “你来,就是为了她的事?”商澈讶异地看她,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见顾紫苑点头,不由好气又好笑:

    “是啊,母妃听说她的衣裳做的不错,想要做两身新式的冬衣,所以就让她进宫了。”

    见他现今还嘴硬,顾紫苑不由心寒。她有心要戳破商澈的谎言,但话到嘴边,却几次说不出口,到底还是想着给他留几分情面,道:

    “我听说娇娥染了风寒,她身子弱,我怕她受不住,我想把她接出宫养着,她身边的丫鬟是从荣城带回来的,伺候她伺候的好。”

    商澈多喝了两杯酒,对她干涉自己的事稍许不满。换作以往,他一定会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但他今日喝了酒,不满便不由流露于表面:

    “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是精心挑选和调教出来的,伺候人的本事比乡下来的小丫鬟不知强上多少,你就不要多管了。”

    兴许是“乡下”两个字,也兴许是他的态度刺痛了顾紫苑的心,她嘴一抿,眼泪“吧嗒”竟直接掉下来。她低着头,不让商澈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泪,仍强装平静,说出的话却罕见带了刀锋:

    “娇娥和我一样,都是从荣城那种乡下地方来的,规矩不如从小在京中悉心教养的小姐周到,粗鄙之人,难免会说出让人不高兴的话、做出不合规矩的事,还请七皇子您想法子,把人接出宫来吧。”

    顾紫苑特意在第一句话上加重嗓音,听得商澈一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劝道:

    “紫苑,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说你粗鄙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宫里头的宫婢们伺候起人比较周到,太医们的医术也好,程侧妃留在宫里,更利于她休养。”

    说话时,他伸手就想把顾紫苑揽入怀,顾紫苑却后退一步,头一回躲避他的亲热,也终于肯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了疏离和其他说不清的情绪,看得商澈的心越发慌。

    “你把不把娇娥接出来?”她咬着牙,一字句顿地问。

    “这是母妃的主意,我左右不了。”他解释着,试图再次靠近顾紫苑,顾紫苑接着往后退。

    “这不是她的主意,是你的!”压在心底的话终于从她的喉咙里艰难地蹦出来,她依旧很冷静,冷静的让人害怕、让人惊慌,同时她也在自责:

    “我若是早知道你和程家的恩怨,断然不会把娇娥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当初我信任你,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把她的底细对你和盘托出,可是你呢?”

    她哽咽一声,越说越觉得心寒:“如果不是我,娇娥也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陷入陷阱,是我害了她……”

    “你、你都知道了?”商澈心跳漏了一拍,顾紫苑此时决绝的态度让他害怕极了,他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去拥抱她。

    顾紫苑却像是受惊一样,在他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立马弹开,同时嘶吼着:“别碰我!”

    商澈果然吓得不敢再做出任何越矩的事,只能利用最软弱无力的语言:“紫苑,你听我解释,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

    “难道你能否认,程家失火,和蒋皓玉无关吗!?”商澈辩解的话还没说话,顾紫苑便激动地吼问。

    商澈愣了愣,他在想,自己是承认还是否认。

    如果承认,会不会就此失去顾紫苑?她又会如何看自己?

    如果否认,她是否又会相信自己呢?她似乎知道了自己做过的,所有和程娇娥有关的见不得光的事,在自己和程娇娥之间,她又会相信谁?

    片刻的思考后,他做好了选择,努力辩解道:“火确实是蒋皓玉放的,但对此,我并不知情。”

第235章 杀人放火不知情

    不知情,呵,好一个不知情。m.www.uu234.net

    蒋皓玉是他的侧妃,她杀人放火,他如何会不知情?

    顾紫苑好笑地看着他,突然,她始终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伸出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尖正对着她的脖颈!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只问你,你肯不肯放娇娥?”

    “你这是干什么?”商澈又急又气,他伸手想夺顾紫苑手里的剪刀,剪刀偏又往里进了一寸,只差半指,就能割破她的咽喉!

    “你别过来!”她的情绪更加激动,“娇娥因我受难,商澈,我坦白告诉你,如果你不放了她,那我就死给你看!”

    生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商澈白着脸,试图安抚劝道:“你听我说,紫苑,你先把剪刀放下,这东西危险。程娇娥她现在在宫里,由母妃看管着,我就算是想放她,也无能为力啊。”

    她冷笑:“只要你有心,一定能救出来,你不想救,又怎么可能会把人救出来!”

    “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剪刀放下,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依旧固执地摇头:“我言出必行,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自杀!”

    商澈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胆战,他虽有千万般不情愿,但为了暂时稳住顾紫苑,只好先使出权宜之计,先应承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你把剪刀放下!”

    得他应承,顾紫苑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放松,“咣当”一声,剪刀掉到地上,商澈赶紧把她揽进怀里,开口大喊:

    “敏秀!敏秀!”

    敏秀在外头尖着耳朵听动静,她早听出里面的剑拔弩张,如今听见商澈呼唤,立马拔腿窜进来,一进门,瞧见几乎瘫软在商澈身上的顾紫苑,她依旧紧张地提着一口气:

    “七皇子。”

    “带你家小姐回去,回府之后,好生看管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商澈半命令半呵斥道。

    顾紫苑倒是听话地借着敏秀的力,把重心转移到她的身上。她被敏秀搀扶着一边朝外走,一边回头警告道:

    “三天,七皇子,如果三天之内,娇娥不能平安从皇宫里出来,那我只能对不住您了。”她最后看商澈一眼,步入夜色中,消失在夜幕深处。

    月朗星稀的夜,寒风凛冽,商澈欲追出相送,可他只是迈了一步,双腿沉重地就再也抬不动了。

    同样听见里头动静的管家在送离顾紫苑之后,快速赶了回来。他一进前厅的门,便紧张地急忙问:

    “您真的要把程娇娥救出来?”

    “不然能怎么办!?”商澈烦躁地吼问。

    “您要是把她救出来,那岂不是……”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澈不耐烦地打断:“那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他气恼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到地上以泄愤。

    顾紫苑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意思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如果他阴奉阳违,三天之内,救不出程娇娥,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她。

    就算没有程娇娥,他也有法子逼程夏交出最后那部分藏宝图,即便没有那份藏宝图、没有南宁留下来的宝藏,他也不是没希望继承天奕的江山,只不过是需要多费一些周折而已。

    程娇娥、程胥、藏宝图碎片,这些在他心中的份量都远不如顾紫苑来得重要。如果要为了这些而失去他的爱人,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把应颖叫过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管家犹豫地劝道:“七皇子,您三思啊……”

    商澈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还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不、不用……”管家颤颤巍巍地退下去,不大一会儿,他便带着应颖折回来,前厅的门一关,主仆二人在里面聊了些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

    回顾府的马车里,顾紫苑背倚在车身,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浸湿里衣,风吹透车帘,吹得她瑟瑟发抖。

    敏秀一边拿大氅往她身上盖,一边叹息:“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顾紫苑牙齿打着颤,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马车接近顾府,她才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外加恐吓:

    “今日的事,半个字也不许说出去,你若是说出去了,往后就不要再留在我身边了。”

    敏秀手一抖,半晌,才低着头应道:“奴婢知晓了。”

    她低着头,跟在顾紫苑身后进了顾府,顾府已是宵禁时分,府内走动的人已然无几,再加上敏秀做事极其机警缜密,竟无人发现顾紫苑趁夜出了府。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先去闺房,反而先去了青韵修养的房间。临走前,被敏秀临时拽来代替自己照顾她的小丫鬟已经伏在床上睡着了。

    顾紫苑借着烛光,见到青韵脸颊通红,伸手往她额头一探,摸到她额头滚烫,紧张地立马把睡着的小丫鬟推醒,责备问:

    “你是怎么伺候的,人都烫成这样的,都没发觉的吗?”

    敏秀晓得她这是关心过切,在小丫鬟吓得连忙跪地求饶时,宽慰道:“人受重伤的时候,多半都会发一场高烧,不是太大的毛病,请大夫过来瞧瞧,想办法把烧退了就是了。”

    说着她拼命朝小丫鬟挤眉弄眼,甚至踢了小丫鬟一脚,小丫鬟这才明白敏秀的意思,急忙退出去,边退边道: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这个时辰,大夫已经入睡了,他又起了身,收拾一番,到达时,已经将近下半夜。

    大夫摸过体温,又撬开青韵的嘴巴看过口鼻,确定无大碍后,嘱咐丫鬟常备一盆温水,用毛巾湿过温水后,敷到青韵额头,又嘱咐过一些其他注意事项后,才离去了。

    顾紫苑把自己对程娇娥的亏欠全部倾注到青韵身上,她不放心地非要亲自守着,被敏秀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天,才终于回了自己的闺房就寝。

    可她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

第236章 夜不能眠

    这一夜,辗转难眠的,除了顾紫苑,还有程娇娥、商澈和应颖。顶 点 X 23 U S

    程娇娥是因为听说了应颖马上就要来宫中指认自己的消息。她清楚,明熙多此一举,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她明日一确定自己的身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不可预知的深渊!

    她想过连夜出逃,可皇宫戒备森严,连英虽然武功高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但多带上一个拖后腿的自己,也无法做到来去自如!

    商澈难眠,只因为顾紫苑;至于应颖,则是因为商澈把自己叫过去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她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程胥温和的笑容就会浮现在她脑海中,伴随而来的,还有自己临辞荣城之前,由自己亲手点燃的滔天大火以及丧生火海的那么多条无辜性命。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些天,她被愧疚不安折磨的太深了,折磨的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赎罪;还是害怕自己死去后,无法向黄泉下和程胥一贯交好的兄长交代,面对商澈的请求,她竟然答应了!

    尽管她明白,以明熙的心狠手辣,倘若此事日后曝光,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残酷的惩罚,应颖还是答应了!

    难捱的一夜过去后,次日天方亮,一夜未眠的应颖便被早早起身的管家喊起来。她慢腾腾地穿好衣裳,简单的梳洗之后,跟在管家身后,来到七皇子府外停的那辆大马车旁等待。

    这辆马车是商澈的马车,每日这个时辰,商澈都会乘坐它,前往皇宫上早朝,风吹雨打,无一例外,今日她要随行,跟随商澈一起入宫,去见明熙,这是几日前,商澈和明熙定下的。

    商澈草草地用过早饭,在下人的簇拥下,自正门走出来。他一出大门,瞥一眼在栓马柱旁,低眉敛目,恭敬等候的应颖,问:

    “我昨晚告诫你的事,你可记心里了?”

    “回七皇子,属下全部记心里了。”

    “那就好。”商澈面无表情地一点头,踩着跪下的下人的背部,跨上马车。他在马车里坐稳,应颖才和车夫一起跳上马车,俩人并排坐在车外,朝皇宫里驶去。

    皇宫里规矩严谨,不是旁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只因应颖跟的是商澈的马车,再加上明熙派人提前打过招呼,才未多做盘查,直接放进了宫。

    一进外宫门,她便和商澈分道扬镳,由明熙宫里的一位小太监领着,紧张地寸步不离地跟在小太监身后,朝明熙的寝殿里走。

    她到的早,到时,明熙不过才起身。她懒洋洋地对着镜子贴着花黄,眼睛从镜子的反光里瞥着旁边恭候的女官,冷淡地吩咐道:

    “人既然来了,就去偏院里把程侧妃请过来吧,好让她们当面认一认。”

    “是。”女官恭敬地低头弯腰退出去之后,脚步加快,匆匆朝偏院里走,明熙则继续透过镜子的反光,打量着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应颖:

    “本宫听说,你兄长死了?”

    “回娘娘您的话,早些年便没了。”

    “你兄长死了,你却能依旧忠心于我,将手里的藏宝图碎片交出,不错,待我事成,必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娘娘好意。”

    明熙戴着耳坠:“你之前好像在程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吧?”

    “回娘娘您的话,住过一段时间,程家的火,正是属下放的。”

    明熙点着头:“好,很好,是个忠心的人。”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话间,“请”人的女官已经杀到了偏院。

    程娇娥的房门仍紧紧地关着,当从两个宫婢口中听说,程侧妃因染了风寒,近几日都十分嗜睡,到现在都没醒时,她不客气地大力拍着门板,一边拍一边大声喊:

    “程侧妃,快起起吧,皇贵妃她在等着您了!”

    她拍第一下的时候,程娇娥就已经醒了。她忐忑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几乎要被拍散架的门,心中慌乱不已,有心想找生病的理由躲过去,可下一句,女官就把她的话塞了回来:

    “不要紧,风寒不传人,无碍的,程侧妃您快起吧,让贵妃等久了,可就不好了。”

    她说着,冲门外的两个宫婢做了个手势,宫婢会意,齐心协力地同时往门上一撞,竟直接就要把门撞开!

    见状,心知自己今日躲不过这一劫,程娇娥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我已经在穿衣了,待梳洗过后,马上就去!”

    女官仍不肯离去,直到程娇娥穿戴整齐,慢腾腾地打开房门,又想要找什么借口延缓去见明熙的时辰时,女官终于等不及,冲身边的人一使眼色,两个小太监立马走上前:

    “程侧妃,得罪了。”

    他俩话音落下,便一人架起程娇娥的一只胳膊,由不得她反抗,连拖带拽地架着她朝明熙的寝殿走。

    她和明熙的寝殿之间,只隔了一道耳门,从这道门,钻进那道门,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眼见距离明熙的寝殿越近,程娇娥心里擂的小鼓也就越发紧密急促,她有心立马扭头就逃,可眼下局势,就算逃得出这里,也逃不出皇宫,最终还是难逃被捉回来的下场。

    这一刻,程娇娥突然真切地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究竟是何意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去想对策、去想待会儿如何才能够让自己顺利脱身。

    她心里清楚,自己待会儿要见到什么人,同时强制性地把心里的恨悉数藏起来,她在心里对自己反复重复:

    “我只是程胥手底下一个小掌柜的女儿,和他同姓,往远了算,勉强算是本家而已,根本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联系,丝毫没有!”

    就这样,一直到她被强行拖到寝殿外,女官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她才被放开:

    “程侧妃,到了,您自个儿先进去吧。”

    程娇娥勉强挤出来一副笑脸,深呼吸两口气,才忐忑地抬脚往垂满了轻纱的寝殿里走,她第一只脚迈进去,便不由扫视起四周。

第237章 否认认识

    她在寻找应颖,应颖同样也在看她,俩人目光交汇到一起的那一瞬间,同时楞了一下,应颖先心虚地错过视线,程娇娥在尽量短的时间里,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恭敬地朝明熙见过礼。www.uu234.net

    “起来吧。”

    已经从梳妆台前,挪到主座上的明熙居高临下地瞥着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视线转移到应颖身上,开门见山直接问:

    “你可认识她?”

    程娇娥心“咯噔”一下,脑子顿时紧张地“嗡嗡”响,刚想开口打算应颖的回答,反听见她以疑惑的语气说道:

    “并不认识,娘娘,这位是?”

    不是预期中肯定的答应,程娇娥和明熙皆是惊诧的一愣,一瞬间,千万个念头在俩人心中同时闪过。

    程娇娥想的是,她为何否认?

    明熙想的则是,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出错!

    “你再仔细瞧瞧,你真的不认识她?”明熙不甘心地重复道。

    应颖真的装出仔细打量的样子,好一会儿,她依旧困惑地蹙眉摇头:“民女自从来到京城之后,便长居于七皇子府内,京中闺秀所识不多,确实不认识这位贵人。”

    “她不是贵人,是从荣城来的!”明熙不悦道。

    程娇娥心里擂着鼓,应颖依旧困惑摇头否认:“民女虽然在荣城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去投奔亲朋的,那段时日里,除了朋友府邸,未去过别处,所以并未见过这位小姐。”

    “你没在程府见过她?”

    应颖摇头。

    明熙本神采飞扬的脸一下拉得老长,程娇娥此时已经笃定,应颖不会揭穿自己。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但程娇娥还是暂时承了她这个情,借坡下驴问:“不知贵妃娘娘您召我来所为何事?”

    明熙不高兴道:“没什么,我宫里今天来了个从荣城来的人,想着你或许认识,就派人把你叫来,让你俩叙叙旧,好借你思乡情,既然你二人并不认识,那你就先回去吧。”

    程娇娥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让自己如坐针毡的地方,明熙一下令,她顿时如获大赦,却依旧装出不舍的样子,惋惜道:

    “既如此,妾身便先回去了。”临走前,又看向应颖,假装客气道,“咱们都是从荣城过来的,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就住在偏院里,姑娘你若是无事的话,可以去我那儿坐一坐,喝喝茶。”

    应颖也客套地应了一声,然后虚假地目送程娇娥出去了。

    程娇娥一离殿,明熙便恼怒地一拍桌子,对众人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在这儿伺候的人早就把她的脾气摸了个七八,清楚她这是要发火了,没有哪个愿意留下来触霉头,眨眼的功夫,殿内的人退去七八,唯有应颖还一动不动。

    待无关的人退干净了,明熙才恼火地盯着应颖,喝问:“你当真不认识她?”

    应颖吓得急忙跪下来:“属下确实不认识她。”

    “你既不认识她,为何澈儿却告诉我,你之前曾亲口告诉过他,此人便是程胥的女儿!”

    若是没有昨晚的那番密探,应颖此时肯定已经被吓破胆,急忙把这一切都招了,可昨晚她和商澈已经把一切都串供好了,此时不慌不忙道:

    “之前那次离得远,隔了数百米,属下只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背影,七皇子说她是,属下便跟着说是了,今日凑近了,看到正脸,才发觉不是。”

    “当真?”

    “事关您和七皇子的大业,属下丝毫不敢掺假。”她低着头颅,言辞恳切道,“荣城的人送来消息,昨天才到了京城,或许七皇子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咱们的人在荣城发现程胥妻女的踪迹了。”

    言外之意,程娇娥没有分身术,无法在荣城和京城同时出现,必然有一个是假的。她见过程娇娥,却又不认识这位程侧妃,显然,京城这人是假的。

    明熙却依旧将信将疑,在事情没问清楚之前,她暂时没打算处罚应颖,却厉声恐吓道:

    “若让本宫发现你欺瞒,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无欺瞒。”

    闻言,她没有做任何表态,而是直接让人去请商澈。商澈早预料到今日自己免不了去见明熙,做好充足准备。

    他进了寝殿,先恭敬行过礼后,看向仍在地上跪着的应颖,装糊涂问:“母妃,这是怎么了?”

    明熙冷着脸,质问道:“有人在荣城发现了程胥妻女的踪迹?”

    这话一问,商澈便晓得应颖已经按照自己的交代把事办了,他隐隐松一口气:“是有这么回事,消息送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儿臣便打算今天亲自对您说,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您就先问了。”

    如果说对应颖的话,明熙将信将疑,那么对商澈,她便是完全信任了。

    “你起来吧。”确定应颖对自己没有欺瞒后,明熙脸拉得更长,这就意味着,到了嘴边的鸭子肉,再次飞了。

    商澈给应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去之后,殷勤地绕到明熙背后去,一边替她捏锤着双肩,一边宽慰道:

    “您也别太灰心,咱们虽然眼下找错了人,但荣城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不是,只要有了消息,没多久,咱们就能把程胥真正的妻女找来,到时候还怕他负隅顽抗吗?”

    他又说了好一通安慰的话,明熙心里这才好受许多,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商澈才试探性地问:

    “眼下既然查清楚程娇娥非程胥女儿了,母妃,您打算怎么处置她?继续把她留在宫里吗?”

    如果她不是程胥女儿,那么她暂时就失去了应有的利用价值,继续留在宫中也并无多大用处,可就这么放出去,明熙亦不甘心。

    “她是钟离殇的心头肉。”她道。

    “这个我晓得,可是钟离殇现在远在边关,咱们就算是把她关进大牢里,钟离殇也未必知道,您说是不是?”

    明熙点头。

    “再说了,父皇他待钟离殇毕竟不同,您如果长期把她留在宫里,只怕也会引起父皇猜忌不满。”

第238章 得不偿失

    明熙歪头看他,商澈面不改色继续道:“为了一个程娇娥,提前引起父皇猜忌,未免得不偿失。www.uu234.net”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明熙问。

    “儿臣的意思是,先将程娇娥放回去,左右她逃不出京城,只要她还在京城,就在咱们的掌控中,是否在宫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熙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态度有些松动,但仍有不甘,却架不住商澈一直在她耳旁吹的风,许久后,终于松口:

    “那就按照你说的,把人给放回去?”

    商澈点头:“她现在不是得了风寒吗,您以养病为借口,放她回去,至于冬衣,就让她画好了图纸,再派人送到宫里来,由宫里的女红负责给您缝制,您以为呢?”

    “那就这样吧。”明熙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终于答应。

    她既然“证实”了程娇娥非程胥之女,把她继续留在宫中,的确暂时无他用,决定了放人,下边的人动作便快得很。

    程娇娥才回到偏院没多久,接她进宫的那位李公公便来了。他来时,程娇娥心一突,还以为是突然又出了什么变故,直到她从李公公口中听说,明熙特意准许自己回安平侯府养病时,被巨大的惊喜冲的一愣。

    见她愣住,李公公不耐烦地催促道:“程侧妃,您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东西跟着咱家走啊,怎么?您还舍不得皇宫了不成?”

    经他两句讽,程娇娥才反应过来,急忙跟在李公公后头朝外走。

    当初她来皇宫时,是双手空空地来,现在要走,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亦是双手空空的走。

    她还病着,风寒未痊愈,脑子一阵一阵地疼,心也一阵一阵地雀跃。一直等到她走出皇宫,坐到回安平侯府的马车上,还昏沉沉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被困在身后这个奢华的牢笼中,待梦醒了,便从牢笼里解脱,重新恢复自由了。

    明熙身边的人还在,程娇娥不敢把雀跃表现到脸上。一直到她回到安平侯府,打发前来迎接的管家赏了送自己回来的人银钱,并把这些人送走后,她才绽放出笑意,激动地朝自己的院落走,丝毫没有注意到管家为难的神情。

    一直等到她走到院门外,兴高采烈地呼喊青韵的名字时,管家才硬着头皮开口:“侧、侧妃,青韵姑娘她、她……”

    程娇娥意识到什么,急忙慌张问:“青韵她怎么了?”

    “昨天府上的一位车夫赶马车带着青韵姑娘去顾府,在去顾府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青韵姑娘被那个黑衣人连射几箭……”

    “死了?”程娇娥愣住,登时有如一道响雷在她脑子里炸开,她不由假想出最坏的结局,激动地问,“人现在在哪儿!?”

    “车夫回来时,告诉小的,说青韵姑娘被顾小姐带走了,他没敢凑上前问,现在人应该就在顾府,至于生死……”他顿了顿,“您还是亲自去顾府看看吧。”

    听到这话,程娇娥连进小院去看一眼虞嬛汐都来不及,连忙转身折出去,让管家备马车,送自己去顾府。

    顾府内,顾紫苑正坐在青韵床前,焦灼不安地等待着。

    昨夜青韵果然发起了高烧,饶是小丫鬟不敢懈怠地在旁边伺候了一整夜,也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此时她已经烧得浑身像是火炉一样,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偶尔睁开眼,也是问程娇娥的事。

    敏秀有些看不下去顾紫苑这样折腾自己,床上躺着的人真是一个丫鬟而已,一个丫鬟,何须顾紫苑耗费心力看守?

    她苦口婆心地劝过两回,一直没什么作用,也只好任由顾紫苑了。

    程娇娥从皇宫里放回安平侯府,在听说青韵受伤的事后,又脚不沾地地朝顾府这儿赶,她这一路紧赶慢赶,丝毫不敢停歇,饶是如此,赶到顾府时,也已经是午时。

    当门房传信,说程娇娥在外头求见时,敏秀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急忙高兴地去通知顾紫苑:

    “程侧妃她回来了,现在正在门外等着见您呢!”

    顾紫苑激动地几次确认她确实平安回来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去,也肯离开青韵床边,匆匆朝门口赶,去迎接程娇娥。

    姐妹俩一见面,程娇娥顾不得寒暄,先问起青韵:“我听管家说,青韵她受了箭伤,被你带回来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命是救回来了,可现在却发起高烧,高烧不退,什么时候能清醒,我也不确定。”

    俩人说着话,顾紫苑带着程娇娥往青韵养伤的房间走,当她看见昏睡在床,胸口和小腿都紧紧缠着绷带的青韵,程娇娥不由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她一定是为了我,才伤成这个样子的。”

    想起青韵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怀里抽出信交给自己,哀求自己一定要去救程娇娥,在自己答应后,立马再次昏过去,顾紫苑鼻子也是一酸,同样自责道:

    “娇娥,是我对不住你。”

    程娇娥诧异地看她,见她一脸自责,勉强挤出笑容,宽慰道:“怪不得你,毕竟你对我和七皇子之间的事毫不知情,再说,我能顺利出来,一定是你从中周旋,是吧?”

    敏秀心疼顾紫苑,当即接话道:“我家小姐她昨晚看过您留下的信,连夜就去了七皇子府,甚至为了救您,不惜以死相逼,程侧妃,她对您可是真心实意。”

    闻言,程娇娥不由动容,但顾紫苑还是忍不住自责:

    “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当初他套我话时,我一定不会说出你的真实身份,都怪我,都怪我!”

    程娇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顾紫苑泄露出去的,眼见顾紫苑自责更深,她急忙接着宽慰:

    “怪不得你,我动了他的左膀右臂,应颖和魏祁都认得我,就算你不说,他早晚也能查到,不过早一时晚一时而已。”

第239章 以死相逼

    程娇娥又费心宽慰了好一会儿,末了说道:“你也无需自责,这回要不是你以死相逼,商澈万不会和应颖合谋,撇清我和我爹之间的关系,让熙和皇贵妃放我出来。www.uu234.net”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理解为何应颖在和自己对峙时,会矢口否认,她还以为是她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有愧于自己,内心不安,才会否认,原来是因为顾紫苑的以死相逼。

    得她这句话,顾紫苑心里才好受许多,但敏秀却像是偏要让程娇娥知晓顾紫苑的牺牲和情谊,再次插嘴强调道:

    “我家小姐对您确实情深义重,程侧妃,您或许还不知道,我家小姐她和七皇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六。她因为您的事,昨天和七皇子大闹一场,势必会和七皇子之间发生嫌隙,将来……”

    “敏秀!”敏秀的话还没说完,顾紫苑便不高兴地呵斥打断她的话。

    “小姐……”敏秀心有不甘地看着她,却遭了顾紫苑一记白眼,她漠然道:

    “这儿暂时不用你伺候了,娇娥她一路舟车劳顿,到现在肯定还没用午膳,你去厨房那儿看一看,若是午膳做好了,便差人端过来。”

    敏秀只好不情愿地退下去,一些话虽然烂在了她肚子里,但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顾紫苑脾性好,或许甘愿默默地为程娇娥奉献,她却不想。

    她要让程娇娥知道顾紫苑为她付出了什么,记住自家主子的情意。

    程娇娥目送她离开后,才吃惊地看着顾紫苑,难以置信地问:“下月初六,你真的要和七皇子成亲?”

    顾紫苑苦笑着点头:“本来打算过两天就去安平侯府拜访,并且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竟然突然出了这种事。”

    “你……”程娇娥张嘴支吾半天,才不确定地问,“那些事你都已经知道了,现在你还想嫁给七皇子吗?”

    见她沉默,程娇娥以为她不愿,连忙道,“你如果不愿,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退了这门婚事!”

    顾紫苑苦笑摇头,她轻轻抓住她的手,哀叹道,“说实话,七皇子他待我确实很好,哪怕我要星星、要月亮,他也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摘给我,若不是看到你留给我的那封信,我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着,她哽咽一声,“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昨晚一夜都没有睡,想咱们之间的事,想我和他之间的事,想以后咱们的关系该如何共处,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情不自禁地落泪,娇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他。”

    她用衣袖擦一下眼角,“虽说我是顾家的长小姐,但我自打六岁起,便流落民间,哪怕到现在,质疑我身份的也大有人在,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乡下出身的,也大有人在,可七皇子他没有,我感觉得出来,他待我的情意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她又怎么敢以死相逼?不过是笃定,以自己的性命相挟,他一定会妥协。

    顾紫苑对程娇娥心中有愧,难道对商澈,她就坦然无愧了吗?她亦有愧。

    程娇娥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确定地问:“你还是坚持要嫁给他,是吗?”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反抗不得。再者,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如果一开始就推拒了这门亲事,倒也罢了,可到现在,我已然舍不下了。”

    她哭着,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姿态也卑微极了,害怕地问:“娇娥,你会不会怪我?我知道我不该,他害了你一家,他有罪,你是我的金兰姐妹,我不该喜欢他、不该嫁给他,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娇娥,你会怪我吗?”

    程娇娥心也一阵阵痛着,她看着此时这个本该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在自己面前,却近乎卑微到了尘埃里,饶是再冷再硬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能怪你什么呢?”她近乎于自嘲,“婚事是你的父亲自幼便给你定下的,这事儿我也一直瞒着你,你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者无罪,我又能怪你什么呢?”

    她的眼眶亦开始湿润,“那些对我不住的事,都是七皇子和熙和皇贵妃做的,一件都和你无关,你全部不知;你和七皇子本就有婚约,如今两情相悦,你不愿丧失这段姻缘,合情合理,我也无法怪你。”

    “我只是替你担忧。”她吸了下鼻子,顿了顿,“七皇子待你的真心,我瞧得出来,只要他待你好,我也能安心,可我就是担心熙和皇贵妃,她蛇蝎心肠,我怕她欺负你。”

    “不会。”顾紫苑笃定地摇头,“我回到京城亦有段时日,依然不是当初那个无知少女。我父亲乃是青衣侯,虽不敢说权倾朝野,却也手握重权,眼下正是皇子争储之时,他们还要依仗我父亲的势力,所以并不敢欺辱我。”

    她这么一说,程娇娥才惊觉,顾紫苑和自己是不同的。

    自己在京城无依无靠,她却有顾家作为支撑,只要顾家一日不倒,就无人敢随意欺辱她,这是她的底气。

    她看着顾紫苑,这个虽然依旧心善,却再也不像之前那么怯弱的少女,一时间感慨万千。许久后,她露出一个笑容:

    “如此就好,如此就算你嫁给七皇子,我也放心了。”

    “你真的不怪我吗?”顾紫苑依旧不安。

    “不怪你,你是你,七皇子是七皇子,就算我和他之间有再大的仇恨,只要我们彼此不做对不住对方的事情,就永远是最好的金兰姐妹。”

    闻言,顾紫苑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她长长舒一口气,这才问起程娇娥这几日被软禁宫中,是否被刁难过等。

    姐妹俩叙了一会儿旧,敏秀指使着人把午膳送过来。她们坐在一起,都心有灵犀地刻意避开和商澈有关的话题,看似和谐,实则各自百感交集地吃了一顿中饭。

第240章 昏迷不醒

    中饭过后,青韵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顶 点 X 23 U S

    顾紫苑本打算让她继续留在自己家中养伤,但伤病好了七八,再由程娇娥接回安平侯府,程娇娥却认为,青韵毕竟不是顾家的人,一两日也就罢了,时日久了,恐怕遭人厌倦,坚持要带她回去。

    她脾气倔,顾紫苑拗不过,只好让丫鬟从自己房里抱出两床厚实的鹅绒被褥,铺到马车里,把马车铺的松软极了,才让两个家丁小心地把青韵抬上马车。

    程娇娥和她说了两句关怀的话后,也紧跟着坐上马车,差使车夫回安平侯府。

    回去的一路,车夫赶车的速度显然慢了很多,程娇娥生怕路上颠簸,把青韵的伤口再颠簸开,让车夫驾车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宁可慢一点儿,也要稳当。

    她坐在青韵旁边,看着青韵因失血过多而面无血色的面容,眼眶忍不住湿润,她抓着她的手,她从头到脚都是烫的,烫的程娇娥担忧不已。

    程娇娥本以为,自己去了皇宫,留在宫外的青韵,至少是安全的,却没想到,她竟被自己连累的险些丧命。

    好不容易到了安平侯府,她差使这人小心地把青韵抬到担架上,抬进家门。刚进家门,管家一听说她回来,便慌慌张张地急忙赶过来了,一瞧见程娇娥,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忙道:

    “侧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这两日不见你,也不见青韵,闹得厉害,您快去瞧瞧吧。”

    一听说虞嬛汐正在闹,程娇娥吩咐下人把青韵小心地抬进房间后,慌忙朝虞嬛汐的房间奔,她奔到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虞嬛汐大声嚷嚷着喊:

    “娇娥!娇娥!”

    她一进门,就瞧见虞嬛汐正在院子里奔着,一干丫鬟紧张地在后面追,既怕她出什么事,又怕自己如果挨得太近,惹她情绪激动,不小心再出什么事。

    虞嬛汐的鬓发散乱着,一看就是今儿没有好好梳洗,衣服也凌乱,她奔走的时候,瞥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娇娥,那样子,活像是孩子见到阔别已久的爹娘似的,嘴巴一撇,泪水立马淌出来了:

    “娇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程娇娥心又是一酸,急忙奔过去,轻轻地抱着她,边轻拍着她的背部,边安抚道:“娘,别哭,别哭昂,我只是临时出去了几天,你是我的亲娘,我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既难受,又高兴。

    高兴的是,虞嬛汐终于记得自己了,这说明她的病已经在逐渐好转;难受的是她现在依旧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让人放心不下。

    她轻声哄了很久,虞嬛汐的情绪才平稳下来,情绪平稳之后,她让下人打了一盆热水,亲自给虞嬛汐洗了手脸,重新梳理过头发后,已是傍晚,又伺候着她用过晚膳,睡下之后,已是心力交瘁。

    饶是如此,程娇娥还是去看了青韵一眼,听负责照料她的丫鬟说,傍晚大夫来过一趟,喂了一碗汤药,烧已经退下不少后,才算是放下。

    重获自由的第一天,程娇娥非但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轻松惬意,反而身心俱疲。

    是夜,她洗漱过后,宽衣坐到床上,床头点着灯,她手拿着这两天积压的信,信是从边城送来的,落款人是钟离殇。

    得知他已经顺利到了边疆,并从他信中的描述中,程娇娥想象着边疆和京城迥然不同的风貌,唯有这一刻,她是轻松的,轻松里夹杂着向往和相思。

    临别之前,二人之间的心意既然已经互相表达,程娇娥在回信时,对自己的思念也丝毫不加掩饰,她隐去自己被“请”入宫一事,只尽量挑喜事、有趣的事,向钟离殇诉说着。

    至于从刘太医那儿打听到的蛊医,以及连英无意间发现的,明熙竟然暗中服用处子血一事,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写入信中。

    倒不是怕给钟离殇添堵,而是怕这封信在半路中被人截获,不该走漏的消息外泄。并且她也相信,连英是钟离殇的人,这件事,就算是自己不说,连英也一定会想法设法地给钟离殇信儿。

    回完信,她把干了的信纸塞进信封里,信封上滴蜡,之后才躺到床上,头一沾枕头,几乎立马入睡。

    这些天,她在皇宫里,终日惶惶不安,现今回到了安平侯府,心安了,这一觉自然就睡得十分踏实,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将将睡醒。

    她醒来时,青韵已经醒了。

    青韵醒来的一瞬间,瞧见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平侯府,忙抓住照料自己的小丫鬟问情况,当听小丫鬟说,程娇娥已经平安回来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天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做噩梦,各种各样的梦,这些梦唯一有串联的,就是它们全部和程娇娥有关,结局又不约而同地差强人意。

    她身上有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伤到的又是胸膛,哪怕是从床上坐起来,也要人帮衬。

    在丫鬟的帮衬下,青韵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米粥,巳时,又把汤药喝了,便又忧心起程娇娥。

    她忧心刚起,迟起的程娇娥推开她的房门,瞧见她不但醒了,而且已经坐起来了,惊喜地问: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青韵见到她,喜极而泣:“奴婢怎么样不要紧,倒是小姐,您这段日子,在宫里头可有受苦?他们可难为过您?怎么入宫第一天,就得了风寒?”

    瞧见她自己一副伤体,仍不忘关心自己,程娇娥心里一阵感动,答道:

    “要不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我哪能见到公里托的太医,并让刘太医传出话来。你放心吧,明熙只是把我软禁在一座偏院里,我身份上起码是安平侯侧妃,所以她并未过多难为我。昨天应颖进宫,她一听应颖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明熙就立马把我放出来了。”

第241章 出宫

    她这话虽然说的绕口,但是青韵却听懂了。顶 点 X 23 U S

    青韵前日去见的顾紫苑,第二天,程娇娥就毫发无损地被明熙放出宫,具体是谁的功劳,青韵心里也清楚得很,她感激道:

    “这事多亏了顾小姐,小姐,咱们一定得好好地感谢她啊!”

    她一提到顾紫苑,程娇娥缄默一会儿,沉闷道:“紫苑她马上就要和商澈成亲了,你知道吗?”

    青韵的反应,和程娇娥刚从敏秀那儿得知这个消息时,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

    “下月初六。”

    闻讯,青韵亦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道:“没想到顾小姐竟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俩人会不会因为这事产生什么嫌隙。”

    这也正是程娇娥所担心的,但她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这事儿,她丝毫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只能寄希望于商澈对顾紫苑的喜爱,足以让他刻意忽略掉这件事。

    主仆俩相互叹了一会儿气,程娇娥嘱咐青韵这段时间好生休养着,拢共待了不到两刻钟时间,就被传话的下人叫出去了。

    原来是食味居的张掌柜来了。

    她被明熙借制作冬衣为名,软禁在皇宫中,人们只当织罗裳受到了皇贵妃的赏识,谁也想不到也猜不出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张掌柜不晓得看似平静的几天,程娇娥终于经历了多大的波折忐忑,所以他来,既不是探望,也不是慰问,而是为了酒楼的事。

    程娇娥在前厅里接待了张掌柜,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投入到生意当中,她听张掌柜简单说完对面酒楼近几日的动静之后,分身乏术地让张掌柜多操持费心,客客气气地送走他之后,坐在椅子上,托腮沉思着。

    许久,她才回神,勾勾手指,示意代替青韵陪伴在自己身侧的连英附耳上前,道:“我在宫里的时候,问过刘太医,根据刘太医说的,我怀疑明熙吸食处子血,很有可能和苗疆蛊医有关。”

    连英并未流露出任何惊讶的反应,漠然答道:“侧妃您放心,这件事,属下已经密信告知于主人,也已经去联系京城的情报组织,去探查消息了。”

    程娇娥讶异于她的动作迅速,追问道:“查的怎么样?”

    “暂时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一旦有消息,属下立刻通知您。”

    心知这事要查彻底,需破费功夫和心力,程娇娥只象征性地催促了一句,就又头疼地揉起太阳穴,连英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管家说,裁衣的师傅们昨天也来问您了,还有您之前吩咐他去找的,制作香膏的原料,也已经找到了。”

    “那我去看看。”程娇娥右手撑着桌子站起来,颇为无奈地朝外走的同时,让人备车。

    她的风寒还没有好,身体抱恙,精神也稍稍有些虚弱,但再虚弱,该做的事,依旧一样不能落。

    以往织罗裳都是青韵盯着的,眼下青韵卧病在床,不能操劳,故而程娇娥先去了织罗裳的作坊。

    作坊的大门紧闭,大大的宅院,从外面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座普通的民宅。

    程娇娥下了马车,敲响宅门,少倾,大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那人见到程娇娥,惶恐地连忙把门打开,笑呵呵地请她进来:

    “您从宫里回来啦?”

    程娇娥亦笑着点头算是回礼,却并未和这小厮多说什么,她径直朝里走,走进后院,便瞧见后院的门全部打开了,好让阳光透进去,绣娘们皆埋头绣着手里的活儿。

    她之前只招了三个绣娘,可后来决定在织罗裳里上一批平价衣裳后,工作量加大,工人们明显赶不出来活,于是在青韵的操持下,又招了六个绣娘,专绣平价的衣裳。

    她们的手艺稍次,月钱自然也不如钟离殇特意从江南请来的绣娘多,在听过她们的抱怨后,程娇娥干脆生了个法子——计件。

    计件,顾名思义,就是以件数计算她们的工钱。月钱五两,每绣一件衣裳,再多加五百文的工钱,完全就是多劳多得。如此一来,少了许多抱怨声。

    当然,为了防止她们以次充好,程娇娥又特意调了一个人专门来查验她们的绣品,若是绣的不好,哪怕是绣了一整副的布面,也拿不到分文。

    这些绣娘们为了养家糊口,个个勤奋得很,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绣布里,却又丝毫不敢出错,生怕自己功夫白费。

    她们醉心于刺绣,并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听见脚步声,抬头好奇看的人都很少。程娇娥凑近,看了几个人绣的衣裳,见她们绣的都十分不错,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问:

    “我听府上的下人说,刘管事去府上寻我了?”

    小厮忙答道:“您之前让做的那批衣裳,第一件样品已经出来了,刘管事想拿给您瞧瞧,您要是觉得满意,咱们就开始批量制作了。”

    “我瞧瞧。”

    闻言,小厮忙把她往最后那一重院子领,正巧和得到消息,匆忙来迎的管事迎面撞上。

    她时间紧凑的很,只是简单地和刘管事寒暄了几句,便直奔正题,刘管事忙让人去取样品来。

    趁着取样品的功夫,他笑吟吟地亲自给程娇娥倒了一杯茶,忍不住好奇,问道:“小的听说,熙和皇贵妃前两日特意召您入宫,想让咱们给她做两身冬衣,是真的吗?”

    他既好奇,又期待。

    试想,明熙是何等的身份,若是能够给她做两身冬衣,得她一声称赞,哪怕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很快也能声名鹊起!

    若是有机缘,说不准还能够得到她的青眼,进宫谋上个职位,虽不能说平步青云,却也勉强算给自己家门脸上贴金了。

    程娇娥晓得他这点儿小心思,坦白道:“皇贵妃她确实要我给她设计出两身全新的冬衣,但只要设计图,师傅还是要用宫里头的师傅。”

    刘管事隐隐有些失落,讪笑道:“这也是好事。”

第242章 好事

    确实算得上一件好事,起码这件事传出去,能给织罗裳门脸上贴一层金。试想,连当今陛下最喜爱的熙和皇贵妃都对织罗裳里的衣裳青睐有加,其他公族贵人们又岂会落于人后?

    人都是喜爱跟风的,只要这个风一吹起来,那么在那些王侯权贵眼中,织罗裳就会变成炙手可热的存在,何愁生意冷清?

    程娇娥笑着和刘管事扯了两句话,样衣便送来了。

    到了秋冬,袄裙便是人们最喜爱、最常见的服饰之一,程娇娥让工匠们做的第一批平价冬衣,正是袄裙!

    这批袄裙有两种配色,粉白以及青绿,小厮拿来的这件样衣,则是粉白的配色。

    它用的是上等的云锦,既厚实又美观,上襦是乳白色的,包边则用的粉布,和粉色的下裙呼应。

    上襦下摆和袖口皆绣着对称的云鹤纹,相较于精致的上襦,下裙的绣纹便要简单的多,简单却不失美丽。

    和传统的袄裙不同,在设计上,程娇娥一贯地采用了自己偏爱的收腰设计,将女子纤纤一握的腰身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令人眼前一亮。

    她仔细瞧了样衣的做工和纹绣,都觉得满意后,派小厮去随意找了位身材合适的绣娘过来。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再加上小厮找来的这名绣娘相貌本身就好,好衣裳往她身上一套,她掀开门帘,从里屋走出的一瞬间,顿时把程娇娥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身行头穿出去,再加上一支好些的首饰,就算说她是名门望族里出来的大家闺秀,怕也有人相信!

    小厮更是看得挪不开视线。

    在程娇娥的要求下,这名绣娘羞涩地原地转了一个圈,程娇娥手托着下巴,以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她一遍后,由衷地称赞道:

    “不错!”

    得她一句称赞,刘管事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那就按照这个来?”

    “就按照这样来。”她笑着,问,“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把第一批衣裳做出来?”

    “布料都已经裁剪好了,只要绣娘那边一出活,裁缝那儿快得很。”他大约估算了一会儿,保守道,“半个月?”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眼下市场上已经在成衣铺在卖御冬的衣裳了,半个月后,虽然正值冬至,但程娇娥还是觉得晚了些。

    “尽快吧。”她催促着,开始往外面走,刘管事急忙追着相送,在出去的这段路上,她又嘱咐了刘管事一些必要的话,譬如说活一定要精细、待工匠们不得苛刻等,出了大门,坐上马车,又直接去找王霞云。

    她先去了王霞云制作香膏的作坊,得知她不在,又去了娇颜苑。

    不知是否和碎玉轩私底下的小动作有关,不过小半月的光景,娇颜苑里的客人相较她上次来时,足少了近一半,虽然现在也算得上景气。

    王霞云依旧不在娇颜苑中,她问了店里的伙计,才知道她已经一连好几日,白日不来胭脂铺了,倒是每日傍晚近打烊时,她会来瞧一眼账本。

    程娇娥瞧了一眼现在的时辰,认为留下来等着,过于耗费时光,遂知会伙计,让他见到王霞云,转告其一声,让其到安平侯府去见她。

    伙计不敢疏忽她派下来的差事,连忙答应。她转身欲走,在将卖出娇颜苑的门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补充道:

    “让王姑娘去的时候,把账本也一并带去,包括今日的。”

    再得伙计一声应,程娇娥才安心地出了娇颜苑。出门的一瞬间,她倒是想过再去食味居里瞧一瞧,但转念又一想,顾明贞新的酒楼还未有什么动作,酒楼的业务,自己又不如张掌柜熟悉,就算是去了,也无用,遂作罢。

    她风寒未好,虽吃了几日的汤药,但在宫中时,并未好好地吃药调养,熬到现在,仅有的体力算是彻底透支了。

    一坐上马车,把马车上备着的松软的鹅绒被扯过盖到身上,程娇娥头一抵到车身上,眼皮重的就再也睁不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倒也算稳当地一直驶到安平侯府外,程娇娥才被连英叫醒。

    她忙碌了一天累了个精疲力尽,只去看了虞嬛汐一眼,便抵不住身体的困乏,喝了一碗滚烫的白开水,躺到了床上。

    她的头一沾到枕头,几乎立刻就入梦了。这一梦,就直接梦到傍晚,王霞云按照她的吩咐登门时。

    王霞云是个机灵的人,程娇娥只说了让她带账本,她却直接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过来,箱子里除了账本外,还有自织罗裳开业以来,所有进账的银钱。

    它们有些是整的银票,但大多数,还是沉甸甸的白银铜钱,王霞云一个弱女子,抱它抱得吃力得很,但依旧稳稳地抱着,生怕被别人抢去。

    程娇娥被小丫鬟推醒时,一听说王霞云已经在前厅里候着了,连忙披上外衣和大氅,用丫鬟递来的,早已经湿好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便匆匆朝前厅走。

    她下午睡了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竟觉得比入睡前还要难受。

    王霞云见到她走进门,才敢把怀里的箱子放到桌子上,盈盈一拜:“侧妃。”起身时,瞧见她苍白的面容以及略微沙哑的嗓音,关怀问:

    “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受了寒而已。”程娇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示意她重新坐下,“你可用过晚饭了?”

    “我傍晚去到娇颜苑,一听说您来了,让我拿着账本来见您,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还未来得及用。”

    “那正好,我也还没用晚饭,咱们一起吧。”程娇娥看向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小丫鬟立马机灵地道:

    “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将饭菜送到侧妃您的院子里去。”

    程娇娥点头,示意她去之后,裹了裹身上的大氅,适时一阵晚风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吹得她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这儿还真是冷。”她嘟囔一句,笑看向王霞云,“不如去我那儿吧,我那儿已经烧上炭火了,暖和得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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