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无形的变化
只是还不等他张口，林墨蘅就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前面的火堆，半垂着眼眸，低声说道：“我睡了！”
她声音里的疲乏，让萧离听着，仿佛她在多说一个字，都会累晕过去似的。www.uu234.net
“好。你好好睡！”
他圈着她肩的手，在她肩膀处，轻轻的拍打着。
要是往常，这会林墨蘅心里，只会觉得是暖暖的，温馨的，可今天，她只觉得好笑。
墨嫣儿不管是好是坏，始终都在萧离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而她呢？
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她不想去想。
萧离悄悄的打量着，靠着他闭眼睡觉的阿蘅。
他突然觉得今晚的阿蘅很奇怪，人明明就在他身侧，却像跟他隔着很远似的。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啦？
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一个原因来，大致是因为那些他下令处决的人吧！
萧离完全没意识到，林墨蘅的变化，来源于他对墨嫣儿的态度！
因为在他心里，他知道自己是全心全意的爱着阿蘅的，也知道阿蘅也知道他的心思。
所以，他是一点都没往这边去想。
天明时。
林墨蘅在噩梦里醒来。
她梦见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那些成为试验品的人。
她揉搓着自己的脸，努力想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醒了？”
一夜没睡的萧离，声音带着清晨的清明。
林墨蘅点下头，蓦然想起疫区的那些人，他们难道也只能是那个命运吗?
就不能更改了吗？
萧离见她神色突变，心里咯噔一下，眸光一闪。
“阿蘅，你在想什么？”
林墨蘅回眸，看着他的眼睛。
说了有用吗？
他会答应吗？
可不说，她心里又难受。
抿抿嘴唇：“我在想疫区的那些人，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或许，我能想出一个好的方法来，不会让他们将来，影响别人！”
不行两个字，都已经到了萧离嘴边，可想起昨夜阿蘅对他的态度，他又把这两个字，极其艰难的咽了回去。
“回去再说好吗？”
他没说同意，可对林墨蘅来说，算是他的让步。
至少，他愿意回去在说，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她，也算是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
可就这点并不存在的希望，让她几天后，跟萧离之间，起了不小的隔膜。
“好！”
她的回答，很没力气，也没多少欣喜。
“阿蘅，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林墨蘅没想到萧离，会说这个，有些受惊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视线就落在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墨嫣儿身上。
看着她，林墨蘅觉得自己心里在多的话，在这会都说不口了。
她笑笑，笑容漂浮苍白无力。
“明天，应该就能走出去了吧？”
她岔开话题。
“嗯！”
萧离闷闷的应了一声。
想对她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找不到话跟她说的一天。
林墨蘅站起身，活动下手脚。
拿起挂在一边树杈上的水囊，扒开塞子，扬起脖子，喝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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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醋意浓
喝的太急，水顺着她的嘴角，往脖子里蜿蜒流去。www.uu234.net
她刚抬手，想要擦擦。
跟着她过去的萧离，就伸出粗粝的拇指，从嘴角给她擦拭到脖子，擦的干干净净的。
“喝慢点！”
“嗯，要吗？”
林墨蘅把水囊递给萧离。
萧离接在手上，大口地喝了两口。
“要给她喝一点水吗？”
林墨蘅没直接说这个‘她’是谁？
但她刚说完，萧离马上就应道：“不用，死不了！”没他的话，她就死不了。
他的手下，在这一点上，一直都做的很好！
他回答的快速，让林墨蘅吃惊不小的看向他，旋即心下一黯，又立即恢复正常。
萧离给她这一眼，看的心里讪然。
轻轻咳嗽一声。
拿出干粮：“吃点吧，吃了一会好赶路！”
“好！”
林墨蘅接过萧离，递过来的干粮，小口吃着。
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对面的墨嫣儿身上。
她不用看萧离也知道，他的目光也时不时的都落在对面。
否则，就萧离的观察力，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刚才说一会就出发时，她脸上一闪即过的难色。
她的脚底，都是血泡，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这是这些日子，这崎岖不平的山路，带给她的纪念品。
可她不想说，也不想在这会处理。
她不想用脚上的血泡，来吸引萧离的注意力。
是傲气还是不屑，她不想深思，反正心里这会就是想让萧离知道。
再次开始启程。
林墨蘅给自己找了根木棍，杵着。
萧离依旧是心不在焉，神思不知飘向何处的状态。
尽管，人依旧在她身边。
苦涩一点点的在林墨蘅心里堆积，果然初恋就是初恋啊，不管现在爱或者不爱。
她一出现，萧离还是乱了分寸。
这一天走下来。
林墨蘅几乎都没跟萧离说话。
而萧离似乎也感觉迟钝的没察觉到。
晚上休息的时候。
林墨蘅的脚实在是痛的难受了。
好几个血泡，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早就破了，血跟袜子粘在一起，结成了硬块。
但是，她依旧没有把鞋子脱下来，处理伤口的打算。
心里满腹的气结，让她在这会，在伤口跟赌气间，选择了跟萧离赌气。
她靠着树干坐着，手捏成拳，轻轻的敲打这自己僵硬的小腿肚。
萧离坐在她前面，在火堆边，神情专注的烤着侍卫们打来的野兔。
从后面看，的确是如此。
可林墨蘅知道，他的专注度，并不在烤兔上，而是在对面，那个躺在火堆边，奄奄一息的墨嫣儿身上。
从他抬眼打量对方的动作，并不明显，甚至是几不可见，可她还是清晰的看见了，那是一种夫妻相处久了的一种感觉。
不大会，兔肉烤糊了的味道传来。
林墨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么多年了，她才发现，墨嫣儿其实一直都在萧离心里，并未走远。
是她自己迟钝了。
眼睛酸胀，一股湿意不受她控制的涌上来。
萧离看着手上，一边烤的焦黑，一边还是生的兔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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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心痛脚痛
直接把自己手上的兔肉塞进身旁的侍卫手里，然后把他烤熟的兔肉拿过来，转身朝林墨蘅走来。www.uu234.net
“阿蘅！”
火光映照下，林墨蘅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烁着一层盈盈水光。
他讶异地叫了她一声。
林墨蘅笑笑，用手背擦擦眼。
若无其事地对他说道：“没事，就是太困了！”
“那这个吃了在睡！”
萧离坐在她身侧。
“好！”
林墨蘅笑着应道，接过萧离递来的兔肉。
萧离在一侧悄悄打量着她，总觉得她哪里不对，不管是说话的神情，还是笑容。
可他自醒了一下，又觉得，还是那件事的关系。
做都做了，接下来还要做，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通了。
萧离如是想着。
林墨蘅小口吃着撕扯下来的兔肉，虽然调料缺乏，不过味道还行。
也不柴。
可惜，她实在是没胃口，才吃两口，就觉得饱胀的厉害。
心口处，就跟塞了块大石头再那压着似的。
她转身把手上的兔肉递给萧离：“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你在吃点！看你这些日子瘦的。”
萧离的眼睛，对上林墨蘅的。
不想跟他对视的林墨蘅，眼眸半垂，低声道：“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太累了，没胃口！”
萧离接过兔肉。
林墨蘅也就不在看他，擦下手。
闭目靠着树干，假寐。
她没法在睁着眼，看着他。
看着他，她就想哭，强忍的泪意，在他坐过来还丝毫没有察觉的反应下，奔涌。
萧离见她闭着眼，不再说话。
沉默着把几口，把手上的兔肉吃了。
视线穿过火堆，落在躺在那的墨嫣儿身上。
她佝偻着，缩在地上。
脸埋在胸口上，从他这边的角度看去，没法看清她的脸。
他也不想看清她的脸，那张可恶至极的脸，那把当猴子戏耍的脸。
看见她的脸，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当初的愚蠢，当初的可笑，看当初他自己曾经遭遇的羞辱。
那种滔天的恨意，就像一把钝锯，在心口上来回的拉动。
每次都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林墨蘅闭着眼，敏锐的感官依然在悄悄的告诉她，萧离这会在关注的是谁。
她动了下身体，微微侧着，半个背对着萧离。
呆望对面很久的萧离，许久之后，回转视线，才发现林墨蘅，半侧身体，背对着他，脑袋低低垂着，睡了。
“阿蘅！”他叫着她，把她来到自己身边，让她靠着他，单手圈着她的腰。
久违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林墨蘅的面上。
睡着的她，眉心微蹙，恍惚间竟然萧离觉得，她的脸上写满了寂寞。
心疼的将原本就靠着他的林墨蘅，往自己身上，又拉了拉。
让她离自己跟近些。
从单手拥着她，改为双手圈着她。
睡梦中，闻着那近在鼻端的清冽气息，还有那熟悉的心跳。
林墨蘅放松紧绷的意识，安心睡去。
天明。
窝在萧离怀里，安心睡了整晚的林墨蘅，缓缓睁眼醒来。
抬眸的瞬间。
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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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来不及了
尽管这几日，已经看了无数次萧离，盯着墨嫣儿走神的样子。www.uu234.net
可这会她人还在他怀里，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又是这么近距离的看见。
林墨蘅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刚才还有的温暖，刹那间都消散了。
坐直身体，从萧离怀里挣脱开来。
抬手，捋捋自己微乱的头发。
“睡的好吗？”
林墨蘅手一顿：“睡的很好，你呢？”
“也很好！”
萧离顿了片刻，才答道。
很好？真的是睡的好呢？还是其他的‘好’。
“那就好！”
林墨蘅淡声说道，并没有要拆穿萧离的意思。
因为没意思。
队伍再次出发。
望着眼前那连绵的群山，林墨蘅真的希望，能快点走出去，骑上马。
她的双脚昨夜稍微长好的地方，又烂了，她都能感觉到，湿润热乎的血液，将她其他好的地方，浸泡着，走起路来，靴子里传来的，轻微的吧唧声。
索性，她穿的是黑色的靴子。
光看颜色，是看不出来异常的。除非，是闻味道，可萧离这会的心思，都在墨嫣儿身上。
要是换做往常，他早就发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四天了，都毫无察觉。
下午。
他们终于走出了阳明山。
骑上马的刹那，林墨蘅觉得自己，浑身都轻快了，尤其是脚。
快回到驿站时。
萧离勒住缰绳，凝眸看下林墨蘅：“阿蘅，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好。那个给我点时间，好吗？”
萧离没有表态。
“进去吧，好好洗漱一下，等回来！”
“好！”
萧离拨转马头，带着侍卫，跟墨嫣儿走了。
望着跟在马后，拖拉着走的墨嫣儿，林墨蘅一时也没多想。
进到驿站里。
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并且炖好补药。
体力几乎消耗殆尽的林墨蘅，几口就把两盅补药，一气喝下。
喝好之后，放下小盅，忍着脚痛，来到净室。
手搭在腰带上，刚要解开扣子，蓦然想到一个主意。
可以划出一片偏僻的区域，叫人看守着，不让他们出来随意走动，让他们在里面，自成一个村落，生活不就行了吗？
尤其是那些孩子，他们只是感染了病毒而已，还有这么多年，也许到时她能有办法，治愈他们也不一定了。
活着就总有希望不是吗?
想到这里，林墨蘅把刚解开的腰带，又给扣好。
急匆匆的出来，到了院子里，叫人牵来马匹。
郑风见她这么急，赶紧的去马厩，把马牵了出来。
“我去趟疫区！”
林墨蘅说着，翻身上马，直接从出了驿站。
郑风跟郑原见了，也跟着骑上马，跟在她身后。
萧离给林墨蘅的那几个侍卫，也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一行人急匆匆的直奔疫区。
疾驰中的林墨蘅，无意的一抬头，顿时红了眼，那冲天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停了一瞬，继而提到了嗓子眼，无法自控的剧烈跳动。
眼睛瞪的老大，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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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矛盾激发
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快点，能在快点的赶过去。m.www.uu234.net
林墨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那片荒废的街道的。
鸾娘带着崔安，跟其他的大夫，神色肃穆的站在一边。
刚才，风尘仆仆的萧离一来，就叫他们全都撤退出来，然后把所有的病人，都赶到一个医帐里。
那些侍卫全身防护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的进去。
不大会，身上都沾满浓稠血污的出来。
就在医帐外，脱下外面的衣物，包括鞋子，扔进了医帐里，然后萧离一声令下之后，点燃火把，扔了进去。
鸾娘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萧离为何要这么做，明明那些人，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可萧离是皇上，他们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问出口。
这是大逆不道，是以下犯上！
尽管他们心里，这会难受异常。
萧离带着侍卫，静静地在另一边。
火光里，已经看不出医帐的轮廓。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
所有人都同时回头。
马背上，林墨蘅静静地，如石雕木刻的端坐在马背上。
火光映红了她原本就赤红的双眼。
死寂。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林墨蘅蓦然无声的笑了。
眼里空无一物。
“你不是答应，等我的吗？”
没有血色的唇，一字一顿都裹满绝望。
萧离忍不住打了个颤，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里仿佛炸开了巨大的烟花，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急急的朝她走去。
她高坐马上，略略扬起下巴，睥睨他一眼，然后猛的拨转马头，打马扬鞭的疾驰而去。
萧离心慌了。
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不能眼看那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裂缝变大。
他随手牵过匹马，朝林墨蘅追去。
不知能去哪里，心里憋闷的快要爆炸的林墨蘅，用力抽打着马屁股。
受痛的马，就跟疯了似的狂奔。
林墨蘅直觉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在往后退，用眨眼的速度，往后退。
耳边，都是风声。
隐约中，还有萧离呼唤她的急切声音，遥远。
紧跟后面的萧离，见她的马跑的越来越快，魂都快吓出来了。
屏气敛神，使出看家的本事。
在他的马追上林墨蘅坐骑的瞬间，从他的马上，一跃而起，来到了林墨蘅的马上。
坐在她身后，一手牢牢的圈着她的腰，一手抢过她手上的马缰绳。
让疯狂疾奔的马，逐渐的放慢速度！
马终于停了下来。
萧离把林墨蘅转过去，面对他。
“阿蘅，我别无选择！”
他痛楚的道，看着她难受，她心痛，他比她更难受，更心痛。
林墨蘅定定的看一眼，没说话。
萧离冰凉的唇，在她更加冰凉的额上，吻了吻。
“走，阿蘅，我们回去！”
萧离扣住她的腰身，让她的脸埋在他胸膛上，企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来温暖她的冰凉的身体，跟心。
林墨蘅僵硬的靠着他，没有挣扎，一直沉默着。
她眼前，依旧是火光一片。
透过那些火光，她能清晰的看见那些在火光里挣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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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抵触 心疼
那一张张的面容，是那么的鲜活。www.uu234.net
她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没法跟他们的眼睛对视。
曾经，那些眼睛对她充满了信任，充满了期盼。
可她辜负了他们，明明可以有另一个选择的。
嗓子里，一阵阵的发甜，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这一刻，她心碎神伤！
回到驿馆。
萧离下马后，就发现她颜色雪白，如墨的眼珠，黑的发亮，亮的让人骇然。
他手伸向她，想去搀她下马。
就见她身体一个摇晃，一口浓稠的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萧离这下是真的吓坏了。
赶紧的搀着她下了马，打横抱着她，就往屋里走。
“去请大夫来！”
他冲门外吼道。
“阿蘅，阿蘅！”
他把林墨蘅放在软塌上，低声叫着她，急切又紧张。
林墨蘅无温的瞥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在看他，闭上眼。
不大会。
侍卫带着个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见自己的病人竟然是皇后娘娘，是神医。
心尖就跟放在一面鼓上，咚咚的闷响。
惴惴不安的过去。
萧离给他让开位置。
老大夫小心翼翼的给林墨蘅把了脉。
“急怒攻心，郁结于心！这口血吐了倒好了，好好调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老大夫也不知开的药，林墨蘅会不会服用，还是尽自己所能的给她开了幅药。
等侍卫送老大夫出去之后。
萧离叫人送来热水。
“阿蘅，我带你去洗漱！”
他蹲在软塌前，拿起她的脚，就要给她脱靴子。
不想萧离看见她脚的林墨蘅，脚一缩。
闷声吐出三个字：“别碰我！”
却没把脚从萧离手里扯出来。
萧离看着她脚上脏污的不像话的靴子，轻轻的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去脱。
靴子脱到一半，就跟黏住似的，不好脱了。
萧离眉心一蹙，尝试着又往下拽了拽。
皮肉跟袜子撕开的剧痛传来，林墨蘅忍不住‘嘶’地一声。
萧离的眉头都皱紧了。
“阿蘅！”
他的声音有点哆嗦。
也不敢莽撞的往下脱靴子了。
刚脱开的部分，血迹浸染出来，萧离在傻，这时也知道，她脚上的靴子为何会脱不下来了。
他进到净室。
在木桶里装满热水，拎着出来。
拿起剪刀，一点点把脚上的靴子，剪下来。
白色的袜子，出了脚腕以上的部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都是新旧血迹干涸的印记，一块块硬邦邦的黏在她脚上。
她的脚成了这样，还跟着他走了这么多天的山路，萧离这会是心痛的真的很想，捅自己两刀。
她就在他身边，可她的脚烂成这样，他居然能一点没察觉。
他是多愚笨，多混蛋！
他的眼里都是闪烁的泪花，心疼至极。
“阿蘅！”
他的眼睛给那些血迹，刺伤了。
他用蘸水的湿布，一点点的把黏在她脚上的布袜，分离开来。
当袜子脱下来的瞬间，萧离的心脏都不会跳了。
阿蘅的脚上，到处血肉翻飞的伤口，还有淤血的暗紫色，脚后跟，脚趾头，脚掌整块皮都跟肉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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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光是想想
“阿蘅！对不起！你为何不早跟我说！”
人就在他身边，可她的脚都烂成这样了，她却对他只字不提。m.www.uu234.net她是真不想在搭理他了吗。
自责愧疚都在这带着哭腔的呼喊里，可林墨蘅还是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她静静的闭着眼。
除了偶尔因为疼痛，会不自觉地缩下脚。
萧离清理好一只脚之后，又开始清理第二只。
这次，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清理的更加细致，更加的缓慢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把她的两只脚，都清理好。
弯腰抱起她，来到净室，坐在净室的矮榻上，小心的将她的双脚放好。
给她脱了衣物，抱着她进了浴桶，把她的双脚安放在浴桶边缘。
挽起袖子，仔细的给她洗了头发，又清洗好身上，这才用大布巾，裹着她，来到外面，给她擦干净头发，穿好干净的衣裳。
这才万分小心的，把她放进被窝里。
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露出她惨不忍睹的双脚。
鸾娘拎着药箱进来。
林老师盖着被子，平躺在那，脸色雪白，睡着了还眉头紧锁着。
皇上坐在床边，眼睛落在林老师身上，握住她的一只手，贴在他嘴唇上。
从她进来，萧离连眼尾的余光，都没扫她一眼。
“皇后娘娘的脚，就交给你了！”
萧离看着林墨蘅，对鸾娘说道。
“是，皇上。小的一定尽力医治老师的脚！”
鸾娘放下药箱。
在看见林墨蘅双脚的瞬间，眼里一下子布满泪水。
她微微扬起头，眨了眨，试图将眼里的泪水都给眨回去。
却不成功。
只好，借着打开药箱的机会，侧头，把眼里在衣袖上擦干净。
喉咙里的粗粝，让她的声音听去沙哑暗沉。
“皇上，老师脚上破损的地方，我都会给它涂抹上药粉，可脚底那层脱下来的皮，还是等里面的肉长好，让它自然脱落比较好。
不然现在就剪掉的话，整个脚底没了这层皮，会疼痛难忍！”
“好，就照你说的做！”
这个萧离是知道的。
鸾娘放慢呼吸，一点点的小心的将药粉涂抹好，在细心的给她包扎好。
两只脚都包扎好之后，鸾娘又对萧离说道：“老师这几天还是不要下地走路了！好好的休养几天。
不要再让伤口反复，才会好的快！”
“朕知道！”
萧离应着鸾娘。
鸾娘提起药箱，微微躬身：“那小的明早在过来，给老师换药！”
萧离的视线，从林墨蘅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包扎的个粽子一样的脚上，不动了。
他还是有点不太明白，那时他做出对那些被实验的人，处死的决定时，她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心情不好，难受。
可为何过来，会在回来的路上，一点点的发生改变，现在想起她那会的眼神，还有疏离，萧离就觉得有些不解。
他们是夫妻，她怎么能宁肯自己的脚烂掉，也不肯对他多说一句，要自己撑着。
光是想想她这几天，都是用这样的脚，在走路。
萧离就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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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别不理我
她难道不知道，她痛他会更痛吗？
林墨蘅一直在昏睡着。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药煎好拿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萧离小心翼翼的从后面抱着他，隔着衣裳，林墨蘅后背的骨头，让萧离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她现在瘦的有多厉害。
这一趟。
“阿蘅，喝药了！”
迷迷糊糊的林墨蘅，听见这个钻进耳朵的声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见她乖乖的张嘴，把药喝了，萧离悬着的心，这才安稳的放下一半。
两天后。
萧离处理好这里的事，带着林墨蘅出发。
从那天回来，林墨蘅就一直处在昏睡阶段。
萧离日夜陪着她，寸步不离。
当然，还没时间处理的墨嫣儿，自然也是带着的。
林墨蘅昏昏沉沉，头重重的醒来，发现自己是在马车里。
萧离就在她身旁，侧卧着，手搭在她腰上，正在睡觉。
望着他的睡颜，林墨蘅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瘦了，睡着了眉心还皱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她，还是因为那个墨嫣儿。
她的视线，抚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最终落在他合着的眼睑上。
望着他的眼，她就不自觉想起，那几天，他是用怎样的眼神，时时刻刻的关注墨嫣儿的。
一股酸涩从心里涌上来，直达胃部。
她感觉自己的胃，一阵阵的痉挛，让她有想呕吐的感觉。
他的睫毛动了动，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
他要醒了。
林墨蘅趁着他还没睁眼，迅速的将头扭了过去，丢下个后脑勺跟后背给他。
暂时，她还不想看见他。
刚睁眼睡醒的萧离，一睁眼就见阿蘅离有点远，搭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用力，就把她拖回来，后背紧靠着坚实的胸膛。
柔然又带着凉意的嘴唇，从她的头顶，一直吻到她的耳畔，在她耳朵上停留片刻，来到她白白嫩嫩的耳垂上。
张嘴轻轻含住：“阿蘅，你醒了是不是？”
热乎乎的气伴随刚睡醒的低沉，直往林墨蘅的耳蜗里钻，就像一只小虫子，钻进了她的心里。
痒痒的，酥酥的。
林墨蘅没吭声，但她的身体的一僵，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是醒着的事实。
“阿蘅！”
萧离叫着她，轻轻用力，将她的身体转过去，对着他。
“阿蘅，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不能因为生气，就不跟我说话。
阿蘅，你不理我，我很难过，真的！阿蘅，你跟我说说话，要不就答应我一声，也成！”
若是从前，萧离这般，林墨蘅只会觉得好气又好笑，堂堂大男人，三十几岁快要奔四的大男人，还这样带着撒娇意味的说话。
可今天，她没感觉了。
看着他那样，她的心里都酸涩，想起他为了墨嫣儿的情绪失控，为了墨嫣儿对她的忽视。
“阿蘅！”
萧离望着林墨蘅眼里凉意，心里跟着凉凉的。
他心慌的低头，去吻着她的脑门，鼻梁，脸颊，最后来到她嘴唇上，含住她香甜柔软似果冻双唇。
吻上之后，萧离更觉得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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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还没弄清点在那
阿蘅没有推开他，也没说话，可那从她身体里透出来的疏离，偏不了他。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他在亲吻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是被动的承受而已。
“阿蘅！”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眸子里慌乱闪过。
“阿蘅，你跟我说说话！”
他嘴里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她脸上，从毛孔里，钻进身体里。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那几天有多好笑。
“阿蘅！”
林墨蘅垂下眼睑，不在跟他对视。
张开嘴，声音低低地：“我累了，不想说话！”
她这开口，萧离更慌了。
提着口气，唇轻柔的贴在她脑门上，一直吻到他颈窝处。
将脸埋在她香甜的颈窝里，心思徜徉。
他希望通过他细密的吻，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知道他这会有多难受，多希望，她不在对他不理不睬。
可他失望了。
他的阿蘅，对他所有的亲吻，都无动于衷。
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
他抬起头，充满疑惑的看向她。
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疫区的事，她就打算永远不理他，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了吗？
可是，这不公平，他明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他是皇上，他必须得为玄月其他的百姓负责。
哪怕就是有一丁点，继续传染给别人的可能性存在，他都不允许，都会把它们连根拔除，消除在萌芽的阶段。
“阿蘅！”
他再次叫着她的。
林墨蘅凉凉的看了他半天，才终于开口。
“我暂时不想说话！”
暂时？好吧!
总算听到一句，还算能听的话了，暂时，只希望这个暂时不会很久，是真的暂时！
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柔光四溢的眸子里，似乎是沾染上一层水光:“那你在休息会，你的脚还没好，想要下马车方便的话，就叫我！我就在旁边！你暂时还不能自己走路！
阿蘅，大宝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在回去路上，高兴的不得了。
还有，京城的天花也完全控制住了，没人新的人在感染！”
听到大宝，还有后面这个消息，林墨蘅无温的眸子，总算是有了些温度！
“我睡会！”
这是在给他交代吗？
萧离美的冒泡，给她拉拉被子，又将散乱的长发，理了理。
这一辈子的温柔，全都尽数给了她！
这是在给他交代吗？
萧离美的冒泡，给她拉拉被子，又将散乱的长发，理了理。
这一辈子的温柔，全都尽数给了她！
“主子，驿站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
侍卫在马车外说道。
萧离低头，在她嘴唇亲吻一下：“阿蘅，起来了，到驿站了！”
睡的脸颊涂抹上一层淡粉色的林墨蘅，睁开朦胧的眼，坐起身。
“你别动，你的脚还没好，我抱你！”
萧离先下马车。
然后一手穿过她的双膝，一手圈着她的肩膀，抱着她下了马车，进到驿站。
走到门口，林墨蘅的视线不经意的往后一扫。
她还在！
那样子死不死，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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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章 心里的雨
他这样是在折磨她呢，还是在折磨他自己。www.uu234.net
林墨蘅眼里的光，暗淡一下去，心上再次下起了小雨。
到了楼上。
萧离将林墨蘅安置靠窗的榻上，躺好。
“阿蘅，你好好的休息会，我去叫鸾娘上来，给你的脚换药！”
林墨蘅点下头。
萧离转身走出去。
望着他走出的背影，林墨蘅心里的凉意加剧。
他越是对墨嫣儿表现出恨意，就说明他越是在乎她。
有爱才有恨！
这句老话诚不欺人！
转瞬，萧离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在马车上躺的太久，躺的头晕的林墨蘅，双手撑着两侧，挪着双腿艰难的靠坐起来。
坐直身体之后，恰好可以看见窗外，楼下的院子。
侍卫牵着马匹，赶着马车，都进了院子。
自然，也包括墨嫣儿，趴伏在地上的墨嫣儿。
或许，她是感觉到到了林墨蘅在楼上看她。
抬起眼皮，眼里都犀利的毒液，对上她的眼睛。
她们俩就那样一上一下，隔的远远地，彼此对望着。
门外。
楼梯口，传来一阵轻悄的脚步声。
转眼，脚步声就到了门口，传来鸾娘熟悉的声音：“林老师，我进来了！”
林墨蘅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鸾娘就已经踏步进来。
林墨蘅收回视线，端正身体，做好！
“你还好吧？最近！”
鸾娘瘦了一些，但人看去精神却比从前好多了。
一双水眸透出来的神色，不在是柔弱，畏缩。
而是自信跟果敢的神采。
她变了，变的比从前更好看了。
就连她脸上那道疤，看去也不在那么碍眼，反而为她的坚毅，增分。
“我很好，老师！”
鸾娘打开药箱，把想问她好不好的话，咽了回去。
那天发生的事，她也在场，作为大夫，作为林墨蘅的学生，她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
可后来，在听说了那病症如此可怕之后，她也能理解皇上的作为。
如今看情形，只怕林墨蘅这一时半会的，心情是不会扭转回来了。
“疼吗？老师！”
她蹲在榻前，拿着棉签，轻柔的沾上酒，把裹在她伤口上的布，浸湿后，小心揭下来。
“不疼！”
半靠着坐在那的林墨蘅，垂眸看下自己的脚。
“不用包扎了！”
已经在结痂了。
“是，已经结痂了！”
鸾娘高兴地说道。
“嗯，结痂之后，晾着就好！伤口捂太久，也不好！尤其是刚结痂的时候，容易把这个痂给弄破了，造成伤口的反复愈合！”
林墨蘅对鸾娘低声说道。
鸾娘给她两只脚，所有破损的地方，都细细的涂抹上一层药膏。
最后，仔细查看下她的脚底。
轻轻的用手戳了戳：“疼吗？”
“还有一些，这个要等里面的新鲜嫩肉长起来，这层皮彻底死了，到时没脱落，剪了就是，没什么大事！”
虽然几乎整个脚掌上的那层皮，都跟里面的肉分了家，可现在林墨蘅是真的感觉不到痛了。
摸去也是木木的。
“是！老师！”
鸾娘收拾好东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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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为她不平
视线随意一瞥，恰好对上墨嫣儿望向这边，怨毒的目光。
鸾娘心里一沉。
刚才进门，那一幕在脑海里，闪过。林墨蘅呆呆的凝望着窗外，原来就是在看她。
她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开，可私下里都在传言，她就是皇后娘娘同父异母的姐姐，从前寒王府的侧妃墨嫣儿！
虽然没人知道，当年墨家跟当今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墨家让皇上灭了满门的事，就是如今的京城，只要提起，大家都还记得。
自然，她也是知道的。
当时，她还没去京城，可后来也听人说起过。
视线落到林墨蘅的脚上，鸾娘似乎有点回过味来。
对老师在山里，宁可脚烂掉，也不愿意主动跟皇上提起。
大概，就跟外面那个女人有关。
换做是她，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何况骄傲如老师，大约更不愿意用自己身体上的伤痛，来换取身边的注意。
因为，没意义！
“老师！”
鸾娘后面一个字，几乎没声。
就在她收拾药箱的空档，林墨蘅的注意力，又飘向了窗外。
鸾娘的视线，在她们俩中间，走了个来回。
这几日，林墨蘅的沉默，对皇上的抗拒，她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老师，恕我多嘴，其实你根本不用把她放在心上，皇上对你的心意，全天下都知！
何况，别说她了，这天下又有几个女人能跟老师你相提并论！”
林墨蘅缓缓回眸，在鸾娘面上看了两眼，皎洁如月的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又带着苦涩的笑意。
“谢谢的夸赞。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的，或者是看到的那么简单。爱恨情仇，有爱才会有恨。
心底里的白月光，不是那么容易遗忘，放下的。你看皇上这些日子的表现就知道了。”
林墨蘅说道这里，刚刚下去的笑意，又浮上嘴角：“放心，我没事的，只是觉得心累，回京城后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说起来，你们也很快就毕业了。可我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了许久，没能亲自给你们上课。
这趟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给你们补上。
鸾娘，等毕业了，你有想去地方吗？”
鸾娘摇摇头。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有天会离开林墨蘅。
“那以后再说吧！”
林墨蘅眼尾余光瞥向窗外，嘴角本就满溢的苦涩更浓。
院子里。
墨嫣儿趴伏在地上。
萧离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凝望着她。
萧离是背对她这个方向二站，所以只能看见他背影的林墨蘅，无法看到萧离凝视墨嫣儿的神色。
更无法猜透他此时内心，在想什么。
墨嫣儿看她，她看萧离，萧离看墨嫣儿。
看的这么直白，萧离却一点感应都没有，可以想见他是看的多么的入神。
鸾娘莫名的心底火起。
要是她是林墨蘅，这会只怕是早就炸开了天。
皇上能站在那看一个旧、情、人看那么久，也没说回来陪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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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无 力
关心关心她的脚，逮着机会，就去看她去了。m.www.uu234.net
不管皇上是出于何种原因，都很难让人接受。
亏了老师的脚，还是因为他，才伤成这样的。
想想那几天，老师就是用伤成这样的脚，一步一挪的回来了。
稍微想一下，老师那期间忍受的痛楚，她的心都跟着痛了，拧巴了。
“老师。要喝水吗？我给您拿！”
原本打算出去的鸾娘，见林墨蘅她呆呆的凝望着皇上的背影，眼里都是受伤的颜色。
不忍地说道。
林墨蘅楞了一下，回过头，见鸾娘很是难过的看着自己，柔声道：“不用，水喝多了麻烦。你扶我躺下吧，我想闭眼休息会！”
“好！”
鸾娘俯身扶着她躺下，又在她放脚的地方，放了床薄被，给她垫脚。
“谢谢啊，鸾娘！”
鸾娘的细心，让林墨蘅对她的将来，有了信心。
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夫，细心是必不可少的。
鸾娘脸微微一红，不忍在看林墨蘅眼里的落寞，拎起药箱：“老师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你出去顺便去看看谷老师，看他好点没有。
跟他说，等我的脚好了，我就过去看他！”
“好！”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身旁的人，这份善良感动的鸾娘眼底一热，眼里就升腾起一层氤氲雾气。
她为林墨蘅不值得。
拎着药箱，快速的转身出来。
她怕林墨蘅看见她眼底的泪意。
走到门口。
倏然收住脚，深吸口气，闭下眼，将眼底的泪意，全都强忍回去。
这次迈步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走开。
见鸾娘走了。
林墨蘅这才收回紧跟着她出去的视线，下意识地侧眸看下窗外，尽管躺着的她，其实只能看见半面墙，跟那扇窗。
心底抑郁，强迫自己收起杂乱无章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让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回京城之后，学堂的教学上。
但想来想去，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对回去该怎么教学，根本提不起劲来，觉得没意思。
她在怎么努力有什么用，但凡一时半会不能治的，会传染的，一把火就烧了。
她后悔，如果那时知道，萧离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结果告诉他。
那些人，实际上死在她那几句话里，是她害死了他们。
鸾娘下楼来。
再去探望谷老师的途中，在经过皇上身边不远处时，悄悄的打量他一眼。
随即，恶狠狠的瞪了墨嫣儿一眼。
收到鸾娘这充满敌意的目光，墨嫣儿瞥眼楼上的窗口。
心里轰然一亮。
她发现了打击林墨蘅的新方法！
那就是尽可能的吸引，萧离的注意力。
难怪，那几日在山里，林墨蘅对萧离那么疏离，原来是这个原因。
是她沉浸再萧离给她的折磨中，反应太慢！
她不在去看鸾娘，而是盯着萧离。
跟他的目光对视。
将她对萧离的嘲讽，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让他看见。
她越是挑衅他，他互注视她的时间，就越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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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都是记得
脏污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丝久违的熟悉媚笑，看向萧离的眼睛，多了几分纯净，刚才的戾气不复存在。
恍惚间，随着她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粗粝的声音，也听起来柔和了许多：“王爷，还记得那年，咱们第一次在桃花树下，相见的情形吗？不管后来如何，第一眼看见王爷那一刻，嫣儿是真的心动了的。
时至今日，嫣儿连那日王爷身上穿的服饰颜色花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王爷没向平常那样，穿玄色的锦袍，而是穿了深紫色的锦袍，腰间佩戴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脚上的靴子用金线镶边。
丰神俊朗，芝兰玉树，那么多王孙贵州里，唯独王爷似天神一般，屹立人群，卓尔不群！
唉!”
她说道这里，哀婉地叹口气。
“要不是我爹，还有太子，那时我或许会定下心来，跟你也不一定。毕竟王爷的确是人中龙凤，京城少见。
王爷、不，不对，如今您是皇上了。
想来皇上偶尔也会想起嫣儿，想起当年的一切，毕竟能让你带上‘绿帽子’这三个字，墨嫣儿没说不声，只有口型。
“的女子，全天下都在找不出第二个来。
皇上，如今也是恨嫣儿恨的牙根痒痒的吧！
皇上，其实嫣儿很高兴，不管你对嫣儿是恨，是爱，嫣儿这辈子都注定要在皇上你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了
这也是种记得不是吗？”
她得意的笑着，笑的眉飞色舞，那得意的笑容，让她脏污的脸，看去有些滑稽！
萧离背负在背后的手，捏紧又张开。
眸光凝聚成线，就似两道锐利无比的冰刀，在闪。
“给朕打，二十鞭！”
萧离冷声说道，打的她皮开肉绽，看她还怎样逞口舌之快！
记得？
他要让她记得，他是如何折磨她的。
往日的羞辱，他会一点点的洗刷！
侍卫手上的鞭子，高高扬起，一下下的力道十足的抽打墨嫣儿身上。
痛疼难忍的墨嫣儿，狂笑着，在地上翻滚。
看着被她激怒的萧离。
她心里的那份得意，远远盖过了身上的那份痛。
萧离在啪啪的抽打声中，默默转身，进屋上了楼。
屋子里，静谧一片。
他轻轻推开屋门，进去。
绕到屏风后。
林墨蘅盖着薄被，在榻上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她涂满药膏的脚，放在薄被上，看去没前几天那么血淋淋的骇人了，但还是惨不忍睹。
曾经那么细嫩的一双脚，如今上面都是红红紫紫的疤！
他无声的过去，在榻边坐下。
伸手，给她牵了牵被子。
一向觉得自己听力，并不是很好的林墨蘅，却在刚才，隔着这么的远，把墨嫣儿的话，听了个五六分，在耳朵里。
心里哽咽。
在感觉萧离的身体，触碰到她大腿时，不着痕迹的向里，挪了挪。
“阿蘅！”
她这一动，萧离再迟钝，也知道她没睡，是醒着的。
“阿蘅！”
他朝前挪了挪身体，靠着她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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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大胆的鸾娘
粗粝指腹，摩挲着她细滑的脸颊。
还好，他遇见了她，庆幸这辈子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她！
“别动我，我想休息会！”
林墨蘅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对萧离说道。
她是真的心累。
刚刚才在楼下，听旧、情、人回忆看了从前，上来又对她做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来，给谁看！
他不觉得恶心，她觉得。
“阿蘅，这几日，你到底是怎么啦，还在生气我处决那些人，是吗？”
林墨蘅听到这，忍不住心里嗤笑。
嘴上却烦躁地应道：“不是生气，就是自己个心里郁闷。你别管我，我过几天就好了。”
虽然这是一半的原因，但他要这么想，就让他这么想好了。
她没心情让他知道，她在介意墨嫣儿，介意他的心里，还在在意她。
“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饭菜好了没，你别睡，一会吃了再睡！”
林墨蘅没做声，也没睁眼。
听见他的脚步声出去了，林墨蘅这才睁开写满失意的眼睛。
萧离来到楼下，恰好鸾娘，拎着药箱，给受伤的侍卫，换药回来。
见他站在那，不觉的在施礼请安的同时，瞥了萧离一眼。
那眼里的不满，让萧离无意间的逮个正着。
萧离讶然了，他是皇上，他做出的决定，论得到一个小小的大夫来质疑，甚至不满吗？
除了阿蘅，有这个权利，他赋予的权利！
“大胆！”
萧离冲鸾娘，低声喝道。
鸾娘缓缓屈膝跪下，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
“你对朕处死那些人，不满？”
“小的不敢！”
“不敢，朕可是看你敢的很，不要以有皇后娘娘在背后被你撑腰，就不把朕放在眼里，随意质疑朕的决定。
朕能容忍皇后，不代表就能容忍你！”
“小的不敢！”
鸾娘依旧神色平静似水的回道。
她脸上的淡然，让萧离更加怒火中烧，把在林墨蘅那里积攒的郁闷，这会都发在了鸾娘身上。
抬起一脚，就踹在鸾娘肩上。
鸾娘身体晃了晃，并未倒下去。
她稳住身形，身体前倾，额头触地。
“小的并不是对皇上处死那些人，有意见。而是心里为皇后娘娘难过！”
眼前都老师落寞神色的鸾娘，决定豁出去了。
“皇后？”
萧离诧异的重复一句：“是为她脚上的伤？”
“是也不是。”
鸾娘的这个回复，让萧离迷惑了，不解了，什么叫是也不是！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就听鸾娘接着又说道：“小的的确是为皇后娘娘的脚伤难过心疼。
可更心疼的是，皇后娘娘心里的难过。
皇上抓回外面那个女人，对她的关注远远超过了皇后娘娘的关注。
否则，也不会皇后娘娘的脚伤成那样，跟在皇上身边，好几天，皇上您都一点没察觉！
光是想想皇后娘娘那几天，就用那样的一双脚，跟着皇上您在山里行走，小的就心痛难忍！”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朕对皇后如何，你会不知道吗？你以为朕看了阿蘅伤成那样，就不心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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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点 醒
萧离大怒，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为了外面那个女人，而忽略了阿蘅！
鸾娘跪着朝前走了两步：“皇上，是小的胡说也罢，还是确有其事，相信皇上自己心里有数。
皇后娘娘这几日，眼里的落寞，难道皇上看不见吗？
没错，皇后娘娘为了皇上处死那些在难过，在伤心。可那只是其中一个部分，她更难过的是皇上，在面对外面那个女人的态度。
俗话说，因爱才会生恨。皇上对她的过度表现，难道不该让人误会？
不然怎么解释，皇后娘娘宁肯忍着常人都难以忍受的痛楚，硬是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出阳明山，而不让皇上知晓。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不想用自己的伤，来换回皇上您的关注。
因为那样，会显得皇后娘娘很可笑。
她是皇上您心里的人，就跟随在您的身边，这么明显的伤您都看不见，还要让她自己主动提起。
对皇后娘娘来说，脚上的痛，远不及她心里的痛。”
反正都说了，鸾娘也就没了住嘴的打算，心里的憋闷，不吐不快，哪怕说完萧离会要了她的脑袋，也无妨。
她也必须得为老师讨回一个公道。
鸾娘的话，震惊了萧离。
他一直以为，阿蘅对他的疏远淡漠，是因为她介意他处死了那些染病的人。
见他沉默。
鸾娘接着又说道：“远的不说，就拿刚才来说，皇上您看可知道，小的拎着药箱进去，皇后娘娘独自一个人，孤寂的坐在那，呆呆的看着窗外，看着那个女人挑衅的看她时，那眼里的落寞失意吗？
小的看了是难受极了。
皇上您在楼下看那个女人，而皇后娘娘在楼上看你，那个女人又在看她。
是，皇上您心里眼里都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全天下人都知道。
可这不是皇上您可以肆无忌惮的，关注别的女人的借口，不管是爱是恨，还是其他的原因。
换个立场，要是皇后也对这样一个男人，如此关注，而忽略了就在身边的您，皇上您会作何感想？”
鸾娘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不满，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都倒了出来。
萧离定定的看向跪在那，头贴地的鸾娘。
她的话，一遍遍的在他耳朵边回想。
他不知道鸾娘说的，是否是阿蘅心里所想。
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要不是那几天，他的心绪都在墨嫣儿身上，他不会一点都看不出她的脚有问题来。
是他的错。
他那几天，他的情绪太失控了。
他瞠目盯了鸾娘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等他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鸾娘这才吁口气，直起身子，拎着药箱，缓缓站起。
希望皇上能听进去她的话，好好处理这件事。
萧离急匆匆地上楼来，到了了门口。
又倏然止住脚步。
忽然，有些不敢进去面对林墨蘅，他胆怯了。
他站在门口。
把鸾娘的话，又仔细的回顾了一遍。
她说的没错，不说别的，就光光是想想阿蘅某天，因为关注别人，而忽略身边的自己，都觉得难受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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