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偷梁换柱
“两张机票！”秦晋桓边说边紧张地抱住脸色惨白的穆语。www.uu234.net
他虽然暂时还不清楚她去华城的目的，但通过她的神色知道她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他跟随是义不容辞的。
“立刻去订！要最快到华城的！”穆语哑着嗓子冲卞子峻吼，声音中隐约听出了一分哽咽。
“还不快去？”
“是，老板，少奶奶，我这就去订。”卞子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委屈之色都顾不上有，转身就去打电话操办此事。
“叫容剑一起吧？”略微缓神的秦晋桓猜出此事与辛亦涵有关，随即征求穆语意见。
但凡牵涉到辛亦涵的事，她就会乱阵脚。他怕因此影响她的主观臆断。
“好！”
听穆语应了声，他立刻拨通容剑电话：“同我去一趟华城！对！现在！你马上联系子峻，他在订机票。订好机票我再和你说原因。”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扶脸色白得吓人的穆语上车。
“小语，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穆语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摆手。
“老板，给少奶奶喝杯热茶吧。”前面程祥已将随车携带的保温杯拧开，倒了小半杯水递过来，一边提醒小心烫。
秦晋桓马上接过，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送至穆语唇边，一边柔声叫她喝一口。
穆语接过小杯先慢慢抿了一小口，然后一口喝光，将杯子还给程祥，然后再次软靠在秦晋桓怀中。
“你怀疑无名婆婆是凌小冬的母亲？”待她脸色缓了些后，秦晋桓才轻声询问。
他用的是疑问口气，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嗯。”穆语弱弱地应了一声。
“想确定无名婆婆是不是凌小冬的母亲，让容剑把这张照片扫描给清远警方……”
“我要亲自验证！”她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秦晋桓并没有因她的粗暴生气，微顿数秒后，又问道：“如果无名婆婆就是凌小冬的母亲，你怎么看待辛亦涵与凌小冬的关系？”
穆语才缓了些的脸色再次煞白，身体又像被扔入寒风中似的，开始颤抖，半天没回应他的话，目光中带出几分闪躲。
她的异色让秦晋桓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默默地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我脑子很乱。”穆语将脸埋进了他胳膊，似乎是在叫他别再问她问题。
秦晋桓扭头看着她的头发，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慢慢抬起另一只手轻抚她的秀发，一边吩咐程祥开车去机场。
就在程祥启动车子时，秦晋桓手机响了，见是容剑来电，他立刻接通。
“阿桓，为什么这么着急去华城？是不是和凌小夏的案子有关？”
即便容剑不开口问，秦晋桓也知道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秦晋桓没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机票的事。
“子峻说坐你的私人飞机去！”见他没作回答，容剑立刻猜到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事，立刻转问他在哪里。
秦晋桓才发现自己忘了这一茬，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应道：“我从夕阳红养老院旧院出来，准备
去安南机场。”
“那我们机场南门汇合！”
“票买到了？”见他挂断电话，已坐正的穆语立刻追问。
“坐私人飞机去。”
秦晋桓话音未落，卞子峻的电话就进来了，说一切都安排好了，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回去拿。
“去机场。”
秦晋桓说罢挂断了电话。
从这里到安南机场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路，三十多分钟后，他们先到了安南机场，给容剑打了个电话后，见容剑说还有一会功夫才能到后，秦晋桓带穆语去了贵宾室等他。
十多分钟后容剑也赶到了。
在卞子峻的引领下，几人上了飞机。
上飞机后，也不待坐好，憋了很久的容剑就直直地问起了去华城的原因。
已尽力调整好状态的穆语，打断了想出声解释的秦晋桓，自己慢声将今天在夕阳红养老院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说给容剑听，末了将无名婆婆与辛亦涵的合影递给了容剑。
“你怀疑无名婆婆是凌小冬的母亲？！”无比震惊的容剑盯着照片打量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什么他并不认识凌小冬的母亲饶秋兰，连照片也没见过。
“嗯。我现在就是去确定！”
“要确定这个并不难，我们可以……”
“我想亲自验证！”知道容剑说的话和秦晋桓一样，穆语立刻打断他的话。
“如果无名婆婆是饶秋兰的话，那辛亦涵会不会就是……”
“凌小冬！”秦晋桓到底没忍住，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抢先说了出来。
这次穆语没在颤抖，只是用手抚住额头，慢慢低了头，隐去了脸上的表情。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她此时这样复杂的心情。
“可这怎么可能？！凌小冬的照片我们都见过啊！他俩只是身高差不多，但和辛亦涵长得并不像啊！”
容剑在产生怀疑之后，又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怀疑，因为他曾经去辛家坊仔细调查过辛亦涵，并没有发现可疑。
“如果……”
“如果凌小冬套用了辛亦涵的身份呢？”穆语再次抢过秦晋桓的话，艰难地说出了她的猜测，“别忘了萧煜然不只是知名心理咨询师，在整形方面的造诣也非常深！”
“不止整形，他还精通各种医理，缨缨特别崇拜他，缨缨做梦都想请他来博爱坐诊，造福安城百姓，只可惜他志不在此。缨缨非常诚心地去请过他几次， 都吃了闭门羹，缨缨非常生气，后来就再也没搭理过他。”容剑认真地补充穆语的话。
“所以，”秦晋桓用非常吃惊的口吻做了个总结，“现在的辛亦涵极有可能不是以前辛家坊的那个辛亦涵，而是冒名顶替的凌小冬！是萧煜然照着辛亦涵的样子整出来的凌小冬？！”
“我们会不会太天方夜谭了？”到了关键时刻，穆语又有了退缩之念。
虽然心里也这样想，但她真的不愿相信这样的推测，她不愿意相信凌小冬是辛亦涵。
不，应该反过来说，她不愿意相信辛亦涵是凌小冬。
如果辛亦涵是凌小冬，那么他如此处心积虑隐藏自己的身份就非
常可疑。
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尹筱恬极有可能是替他顶罪！
即便到了此时，穆语还是不愿用过于绝对的想法去判断辛亦涵是真凶。
本质上她是不愿意相信她的亦涵哥是多起恶性杀人案的凶手。
“凌小冬和辛亦涵身高差不多，当年的凌小冬因为营养不良，长得非常瘦，如果他长胖一些，应该非常接近我们现在认识的辛亦涵的外形。”
容剑忽略穆语的迟疑与犹豫，直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还记得凌家庄有凌小冬带着母亲自杀的说法吧？也许当年凌小冬拿着妹妹的那笔赔偿金想带母亲去大城市治病，路上遭遇困境，走投无路之下真想带母亲自杀，被萧煜然所救。听了他的遭遇后，萧煜然见他外形和辛亦涵有些相似，当即表示，只要他答应变成辛亦涵的样子并委身于其，不但帮他妹妹报仇，让他母亲善终，还会让他事业有成，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凌小冬是个孝子，也万分痛恨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几个人，为了报仇，也为了让母亲安享晚年，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萧煜然。”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辛亦涵呢？”秦晋桓几番忍住打断容剑的冲动，终于等到他说完，立刻问了这么一句话。
“本人……”容剑被问住，想了想，用不确定的口吻反问，“也许死了？”
“如果真的辛亦涵死了，辛家坊的人并不知道，甚至连他父母都不知道，那么他的死就是一场意外，他的死被人刻意隐瞒了！找凌小冬整成来辛亦涵的样子、替代辛亦涵的身份，是想向所有人隐瞒辛亦涵的死，以逃避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秦晋桓顺着容剑的话作猜测。
容剑神色一凛：“给凌小冬整容的人是萧煜然，是他要隐瞒真辛亦涵的死，那么致真辛亦涵死的人就极有可能是他！”
“只有谋杀才需要隐瞒！”
秦晋桓的话让容剑极为兴奋：“我们很有可能要顺着这个调查查出一起六年前的谋杀案啊！”
“也可能是过失杀人！”秦晋桓纠正，“当然，过失杀人也要承担法律责任，萧煜然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让他去坐牢，他非疯掉不可！为了逃避法律责任，他利用自己超常的技能，找到和辛亦涵外形相似的凌小冬，来了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这可是意外收获啊！”容剑兴奋得脸都红了，“先不讨论真辛亦涵的事，如果现在的辛亦涵真是凌小冬，那么那四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一定不是尹筱恬！而是他假辛亦涵！之前尹筱恬认罪有不少我想不通的疑点，因为她一口咬定人是她杀的，还说得有理有据，上面又急于结案，我这些疑点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终点，因为人根本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在顶罪！”
“容队。”
“嗯？怎么了？”正要给刘小凡打电话的容剑立刻顿住动作看穆语。
穆语神色凝重，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们的推断成立的话，我想我们不止会查出一起杀人案，也许是三起，甚至四起！”
容剑先是吃惊，盯着穆语看了数秒后，立刻反应过来，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连续说了三声“卧槽”！
第551章 一步错，步步错
“萧煜然也太狠了！”秦晋桓显然也明白了穆语所指，亦是一脸震惊。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为了所谓的爱，无所不用其极！确实够狠！”容剑啧啧摇头。
相比之下，穆语竟显得有些平静，说话的语速很慢：“如果一切都如我们所猜测，那我们了解了真辛亦涵与萧煜然的相识过程，应该就能明白真辛亦涵的死因。至于他父母及妹妹……”
“他父母同死于一场车祸，如果眼前的辛亦涵真的是假的，真的辛亦涵真的死了，那他父母这场车祸也非常有可疑……”
“不是有可疑，就是有人蓄意而为！”秦晋桓很不满容剑委婉的口吻，一口打断，“为的是让凌小冬替代辛亦涵的身份而不被人发觉！凌小冬和辛亦涵毕竟是两个人，只是外形看着一样，但诸如性格、爱好、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等，都是不一样的，即使萧煜然让凌小冬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别人发现不了，还是瞒不过最亲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只能让辛亦涵的家人都死绝。”
容剑点头应和：“别的不说，第一桩瞒不过的就是语言。辛家坊的人都讲方言，清远县与安城相距千里，语言完全不通，凌小冬第一次到安城，自然不可能会讲安城话，他和萧煜然沟通也必然是普通话。所以即便外形再像，他回辛家坊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所以他不能回辛家坊，更不能见父母和妹妹见面，只能弄死他们……嘶”
说到这里，容剑又满脸疑问地倒吸了一口气，“辛亦涵的父母和妹妹都安葬在辛家坊，安葬的时候他也是要回辛家坊的，葬礼上出现的都是他的亲眷，不会安城话的他，如果在这种场合用普通话和亲眷交流，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啊！你们没在乡下呆过，可能不了解乡下的习俗，村子里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用普通话和他们交流当然，我说的别人不指外乡人，仅指从乡下迁居到城里或在城里打工的同村镇的人，在他们眼里，这是忘本的行为，不能容忍。如果辛亦涵敢在葬礼上讲普通话，会被认为更加恶劣，势必会遭到老辈的人严加指责。我之前去过两次辛家坊从侧面了解辛亦涵，还打听过他的家人，村里没有一个人和我提起这样的事儿，说明辛亦涵必定没这么做过。难不成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学成了一口正宗的辛家坊话？”
“想办法给他验nda吧，两家随便找一个人都行。”秦晋桓淡淡地出声，显然他觉得容剑这番推测都是废话。
“他两家的人都死光了，找谁验nda？”容剑终于抓到秦晋桓话的漏洞，借机扔了一记大白眼给他。
秦晋桓立刻回了个白眼：“难道你不知道同一父系的堂兄弟的y染色体是一样的？他们父母家人死了，堂兄弟总有一个。”
“凌小冬家往上几代都是单传，他母亲又是外乡流落过来的，凌家这边已难以考证。至于辛亦涵这边，堂兄弟倒是有，但他母亲已死，就算验得和他堂兄弟nda不一致，他也完全可以推诿说他也许是他妈偷汉子生的呢。”说到这里，容剑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我这么说并没有对死者不敬的意思，只是就事做推测，毕竟这是有可能的。”
“还是先查查辛亦涵与萧煜然是怎么熟识的吧。”穆语将问题拉了回来 。
“好，我这就让小凡去查，还有辛亦涵父母的那场车祸以及他妹妹的死。
”容剑说话时已掏出了手机，突然想起现在还在飞机上，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改为在记事本上备注。
“还没这么快到，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秦晋桓没再理会容剑，示意穆语休息。
她强打精神的样子让他心疼。
意识到自己脸上没能掩饰住疲倦之色，穆语索性不再伪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软软地躺下休息。
突如而来的真相残酷至极，让她措手不及。
用身心俱疲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一点儿也不为过。
她打心底里产生了无力感。
她……
“不要想太多，闭上眼睛休息。”
秦晋桓命令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忖。
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看着机舱顶发呆。
本想冲他笑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她却发现自己突然连笑都不会了，几番抽动嘴角，见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并没有放松，知道自己笑得并不成功，只能闷闷地放弃。
“乖，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秦晋桓为她寻了个舒服方式，开始为她轻揉太阳穴。
他的手法还算娴熟，而她也打心底里想让自己的脑子静一静，所以开始试着放松自己。
但是还没一会儿，她又推开了他的手坐起了身子。
见容剑已戴上耳机闭目养神，她才转视秦晋桓，抓着他胳膊泪眼汪汪地压低声音出声：“阿桓，我很害怕。”
他四指抚住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眶中欲落未落的泪水，半晌说了句：“该来的总要来。”
“我希望我们的推测都是错的。”她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他手掌低泣，“阿桓，你不要怪我，我是真的非常害怕，真的非常担心亦涵哥，我真的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我知道不能逃避，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内心惶恐啊。”
“要么你回避一下，把这个任务交给容剑……”
“不！我一定要亲自验证！”穆语忐忑的语气中又非常矛盾地夹杂着坚定。
秦晋桓没再劝她，只是再一次示意她先休息。
他知道弄清楚真相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他劝或不劝，其实都是一种结果。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他还是能理解她此时复杂的心情。
毕竟他非常清楚辛亦涵一直以来在她心底占据的位置。
他双手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慢慢温暖她。
她暗叹一口气，低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然后默默地再次闭上眼睛。
她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非常不舒服，但她真的没办法掩饰因担心辛亦涵而产生的惧恐，也没心思对他说安慰的话，千言万语只让它汇进那三个字中。
秦晋桓没说话，改为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将她轻揽至怀中，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起了她后背。
试着将脑子放空，穆语开始数绵羊，也不知道数到多少只，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颠簸的感觉惊醒的。
睁眼发现自己身处的空间变小了，顿时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发现自己已不在飞机上，而在车上。
“我们这是
“已经到清远县城了，正在去凌家庄的路上。”秦晋桓温柔地说明，“之前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这边正在修路，这是临时修建通行的辅道，所以有些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想致富先修路，一条好路都没有，也难怪清远这么穷呢。”
“你说清远穷是因为你前几年没来清远，其实清远的农村近三四年已经大变样了。”一个陌生男人接着容剑的话出声，“不但新建了很多学校，也修了很多条路，条条路晚上都有路灯，灌溉的水渠也都修得井井有条。咱们走的这条路是条新修的路，因为你们想在最快的时间赶到凌家庄，所以才带你们走了这儿。”
穆语才发现自己此时坐的是部商力车，自己和秦晋桓坐在后排，前排坐着容剑和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说话的正是他。
容剑听完这话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闵所，没想到你们政府这么大力扶持清远啊。”
被称为闵所的人马上摆手：“这可不是市政工程，搞这些建设的钱都是无名氏捐的。”
“无名氏？！”
“对。最近三四年每年都有人捐几百万，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每年捐钱的是否是同一个人，但在清远人民心中，他就是一个人，一个真心爱清远的好心人。”
穆语想起了辛亦涵为辛家坊做的一切，陡然凛起了精神：“会不会是……”
“辛亦涵！”容剑和她异口同声，显然和她想一块去了。
两人说完又同时沉默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好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现在的辛亦涵真是凌小冬。
越来越感觉自己再无法逃避，穆语才微微舒展的眉头又拧起了一团。
“辛亦涵是谁？”闵所好奇地问了两遍。
“一个……故人。”容剑含糊应罢，立刻转问他凌家庄那边的情况。
“现在都在村长家等着。”
“好，谢谢。”容剑没再说话。
穆语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如果辛亦涵真是凌小冬，那这里就是长他养他的地方。
曾经她问过他故乡的情形，他一般很少回答，偶尔回答也都很含蓄，眼里却会不经意流露出惆怅。她以为这是因为他故乡已无亲人的缘故，所以后来也就没再多问。
现在想想，他离开故乡六年，必定时时牵挂，却只能把它藏进梦中。
为了报仇，他再也回不来魂牵梦系的故乡。
或许他心中有遗憾与不舍，但更多的还是义无反顾。
他杀死了罪有应得的人，也害了无辜的人，还连累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他早已从受害者的身份变成了以命相抵的狂徒。
一步错，步步错。
此时她已想不清是该同情他还是该痛恨。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行来到了村长家的堂屋，容剑将无名婆婆的照片递给村长，村长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叫出了凌小冬的母亲饶秋兰的名字，其他人围过来，一并用吃惊的语气附和村长的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穆语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随即跳乱了节奏。
第552章 诱骗
“这是秋兰没错，但她怎么会老得这么快？！头发全白了！她才五十岁不到啊！比我还小两岁啊！”村长背后有人发出了质疑声。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一夜白头的故事没听过吗？秋兰本来就病病怏怏的，也没见她有多坚强，腊根和小夏同时遭遇意外，她受不住打击发疯，头发会白成这样也不奇怪。”村长看着饶秋兰的照片叹息。
“你们确定她就是凌小冬和凌小夏的母亲饶秋兰吗？”穆语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还怀疑我们的眼睛不成？”一个男人忿忿地瞪着穆语，“我和她家是邻居，抬头见低头见了二十多年呢！”
“秋兰左边眉尾有个黑痣，你看”相比之下村长倒显得随和得多，对于穆语的质疑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耐着性子解释给她听，“其实不看这个痣，我们这些人也能一眼认出秋兰，她只是白了头发，脸上皱纹多了很多，但五官的变化还是不大的。对了，秋兰和小冬母子现在在哪里？他们过得还好吗？”
“对对，他们现在在哪儿？他们还会回凌家庄吗？”
“他家的房子都快倒了，如果回来，我们可以提前帮他们修葺修葺。”
另两个村民立刻跟着问，显然都非常关心这娘俩。
“他们……”容剑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他们已经不在了。”
他不想滋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撒了谎。
“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村长几人无比震惊地追问。
容剑指着照片解释：“这是去年一家养老院提供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病故后，她儿子也自杀了。当时很多人非常同情这对母子的遭遇，捐了不少钱，养老院因为无法联系这对母子的亲属，无法处理这笔钱，就委托我们警方帮忙找人，没想到他们就是我之前想找的凌小冬和他母亲我之前以为他们早就死了。”
他说完暗擦了把汗，为自己的撒谎。
“哦。”村长满脸痛惜，随即又面露难色地看着容剑，“秋兰娘家没人，腊根家六七代单传，虽然小冬喊我们几个都是叔叔伯伯，其实血缘关系疏得很，那这钱该给谁呢？”
容剑其实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说出捐给村里当公用资费的话，随即又将话题引回了正题：“不过想把这笔钱提出来需要走很多法律程序，估计没个一年半载钱到不了位，所以还请你们暂时帮忙隐瞒这事儿，省得万一你们计划好了钱的用途、钱却一时到不了村里，引起不必的麻烦要很尴尬，没准儿还会让村民对警方产生不信任感，那就有悖我们的初衷。”
“明白明白。”村长连连点头，随即正色叮嘱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警察同志的话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不会乱说。”三个男人连连点头。
村长想了想又问道：“那秋兰娘俩的骨灰现在在哪儿？我想把他们接回凌家庄。”
“等我替你们申请到钱，再把他们的骨灰一并送回来。”容剑又打了个哈哈，再次叮嘱了一番村长和村民，这才和闵所及穆语等人离开凌家庄。
路上容剑又叮嘱了闵所要保密这件事。
闵所是警察，自然能听出容剑刚刚那些话中的欺瞒性，此时容剑也没告诉他个中缘由，他也明白其中的纪律性，也没多问，立刻表示明白。
秦晋桓和穆语也都明白容剑的苦心，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卞子峻安排回安城事宜。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行回到了安城。
容剑像拧了发条的钟表似的，一路兴奋得不行，到安城后把穆语交给秦晋桓，无视穆语的苦苦请求，急匆匆开车离开了机场。
“我想去看看小念儿。”上车后，穆语对秦晋桓说。
“不行！”秦晋桓立刻反对，“你想打草惊蛇吗？”
“我只是看看念儿，不会和亦涵哥多聊什么的。”
“如果你真想去看念儿，晚点再说，这会儿时间不合适。先回去休息。”
抬手看了看表，见果然才凌晨三点多，穆语这才无话。
回到家秦晋桓补了一觉，穆语却是毫无睡意，一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七年前辛亦涵第一次出现在她家家口，还笼罩在罗明安杀妻案阴影中的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记得是几个月后，他再次踏进她的家，开始给她做心理咨询，同时辅导她所有落下的功课。
他富有磁性的嗓声吸引了她，学完初中全套课程时，她终于敢抬头看他，她记下了这张线条分明的侧脸；学完高中全套课程时，她已从阴影中走出，同时也将他深深地刻在了心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无人的夜晚，她无数次幻想过挽着他的手在林荫道漫步的情形，无数次幻想过他牵她进教堂的画面。
她总是带着幸福的憧憬入梦，又在甜蜜的笑容中苏醒。
那时候的天空总是湛蓝无比，澄澈得如同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天花板上，凌小冬极为清瘦的脸和辛亦涵总是满脸笑意的脸突然交替出现着。
慢慢地，两张脸又混成了一张脸，让她分不清谁是谁，也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很想哭，偏偏又哭不出来。
此时她才知道章一铭之前对辛亦涵的怀疑原来是真有其事，她的亦涵哥就是让章一铭佩服是五体投地的学霸学长。
难怪亦涵哥能只用两三年的时间就帮她所有的功课都补回来，还送她进安城大学。
原来她早在这场偷梁换柱的游戏边缘徘徊过，却又因为她对她亦涵哥的绝对信任而与真相擦肩而过。
想当初她还几番因为自己对他的怀疑而愧疚得要死，现在想想，她还是过于感情用事。
她又想起了那年高考。
就因为他的一句“一定要尽可能做一个能维护社会正义的人”，她挖空心思想报警察学院，因身体原因没报成，她又义无反顾地改报了法医专业。
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学法医的她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也许她还会是那个将他绳之以法的人。
人生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也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我要去看守所看尹筱恬，容队让我去的。”秦晋桓起床时，穆语也爬了起来。
秦晋桓扭头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一小时后，穆语在看守所见到了尹筱恬。
“你，你是筱恬姐吗？！”穆语满目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人。
入狱后的尹筱性体重暴跌，不过后来送她去博爱待产后，在辛亦涵及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她的体重慢慢回升，生下念儿后，她为了用母乳喂养念儿，拼命吃东西给自己补充营养。穆语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虽然不是很胖，但较之之前已经圆润了很多。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尹筱恬竟然比去博爱待产前瘦得还厉害！
深陷的眼窝，苍白的脸，呆滞的神情，僵硬的四肢，早与穆语印象中的尹筱恬沾不上半丁点边，以致她下意识地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了怀疑。
这个样子的尹筱恬，如果半夜走在路上，必定会吓哭一群人。
“她就是尹筱恬！”狱警用有些无奈的口吻向穆语证实，“从医院回来时，她每天多少还吃两口饭，自提出提前行刑的要求后，她
就开始水米不进，也不听劝，可能她已经了无……”
突然意识到话不能乱说，狱警随即顿了声。
穆语明白她的意思，示意她先出去：“我和她谈谈。”
“好的，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叫一声。”狱警知道穆语的身份，非常客气。
等狱警出去，穆语立刻走至尹筱恬面前想扶她坐下，却被尹筱恬甩开了。
“你来干什么？！”尹筱恬哑着嗓子质问。
她的声音不大，却明显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说完就开始喘气。
穆语定定地看着她轻应：“我来看你。”
“看我的笑话吧？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滚。”尹筱恬咬着牙一字一顿出声，牙缝中透出的满是对穆语的恨，有些扭曲的脸让她更显狰狞。
“你拿命替他顶罪，值得吗？”
尹筱恬全身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睨着穆语反问：“你说什么？”
穆语一脸凝重地盯着她，故意顿了五六秒才慢慢出声：“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根本不是你，你只是替人顶罪，真凶其实是……”
“你胡说什么？！”尹筱恬突然冲上前猛推了一把穆语。
“你干什么？！”
“住手！没你事儿！一边去！”趔趄着差点摔倒的穆语，知道黄博会上前对付尹筱恬，立刻厉声喝斥。
“少奶奶……”
“走开！”
很少见穆语声色俱厉，黄博立刻顿住脚步，虽然担心，却还是后退了两步，转而满脸警惕地盯着尹筱恬，以防她再次动手。
“竟然拿一个不可能的真相耍一个将死之人，你还配当法医？你还有人性吗？！”尹筱恬连吼带叫地喝斥她。
她极力想岔开话题，想继续隐瞒，但她如死灰般的脸以及摇摇欲坠的身体向穆语出卖了她的初衷。
此时的穆语虽然内心很乱，却极力装出一副淡然如水的神色，慢声说道：“你就不害怕你舍命庇护男人在你死了以后娶妻生子、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抛弃或者任由后妈虐待你的小念儿？
“这是不可能的！亦涵不可能再娶。”尹筱恬满有自信地打断她。
“是吗？看来你还不知道亦涵哥给小念儿找了后妈的事儿。”穆语冷冷地出声，“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那个女人对亦涵哥提了一条要求：让她给他生个孩子，她不管他搞同性恋的事儿。亦涵哥答应了。”
尹筱恬很吃惊：“你，你怎么知道他是同性恋？”
穆语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用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道：“那个女人的手段非常厉害，小念儿无依无靠，没有人会给他撑腰出头，他以后只能咬牙忍受后妈拿针扎、拿铁棍揍、拿开水烫、拿刀子划……”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尹筱恬冷冷地睨着她，“无聊。”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会见室。
“唉，亦涵哥果然猜得没错，你一定不会承认替他顶罪。”穆语故意在她身后哀叹，“可惜他辜负了你一片心，听到你要求提前行刑的消息后，把念儿托付给我，自首去了。”
“什么？！”尹筱恬像被雷击中似的，颤着身体转身，“你说什么？！”
“亦涵哥自首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儿以及你替他顶罪的事儿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替他顶罪，他说你死了他良心有愧，无法安心过后半辈子，不如他去死。你看，这是他的认罪书。”穆语将一份认罪书递给她。
尹筱恬看清辛亦涵的签名后顿时就崩溃了，发疯似的撕扯着认罪书，一边歇斯底里：“他怎么这么傻啊？！我早就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啊！”
“所以，你承认了他才是杀人真凶。”穆语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第553章 够歹毒
穆语的话让尹筱恬仿佛遭了雷劈，面如死灰地僵在原地，摇头颤声否认：“不！没有！你别乱说！”
穆语满脸痛惜地晃了晃手机：“你否认也没用，我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亦涵哥，你是在替他抵罪！”
“你别胡说八道！你……”尹筱恬骤然醒悟，将撕得不成了样子的认罪书狠狠地摔在穆语脸上，“你故意诱导我说这种话，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你非要我承认亦涵是凶手？诬蔑他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穆语垂下了眼眸，痛苦地回应：“这么做对我没有丝毫好处，我只是想查清那四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我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想放过一个坏……人。”
她实在不想把辛亦涵列入“坏人”行列。
“别把报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根本就是在报复亦涵！报复对他的爱而不得！”
“我没有……”
“没有亦涵当初的帮助，你能走出心理阴影吗？！”尹筱恬打断穆语的话，继续责问她，“你根本走不出来！一定到现在都窝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夜夜被恶梦所扰！你就是白眼狼一只！”
“我不是！我……”
“别狡辩了！你不只恨他，还嫉妒和亦涵一起生活的我！你不只是一只白眼狼，还婊到了家！一边享受着秦少的百般宠爱，一边又对不爱你的亦涵耿耿于怀，想方设法报复他，置他于死地！”
“我没想置亦涵哥于死地，我只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让秦少调查过亦涵的事儿！”尹筱恬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恨就恨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就像我，杀了人就杀了人，敢做敢当，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嫁祸他人，我也不需要他人顶罪！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我尹筱恬做不出来！”
较之之前的惶乱，尹筱恬此时冷静了很多，不过虽然吼叫的声音很响，身体依然在发抖。
“我从来没恨过亦涵哥！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或许是尹筱恬的气场太强，确实被她说得理亏的穆语争辩时显得有些弱弱的。
一边的黄博看不下去，立刻上前想帮她：“少奶奶……”
“没你事儿！”
穆语才打断黄博，尹筱恬就接着出声嘲讽她：“如果你真把他当亲哥哥看待，你会一个劲儿地诬蔑他是杀人凶手？你应该非常清楚被定为杀人凶手的后果是什么！”
“我……只是就事论事儿！”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那么好唬弄？”
“我……”穆语没再说下去，而是一脸颓废地看着门口。
“亦涵是老实人，这几年因为他的身体他没少受我的委屈，而我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不想再连累他，只求他好好照顾念儿。”说到儿子，尹筱恬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
随即她又转了语重心长口吻，“穆语，好好珍惜与秦总的感情吧，别再亦涵身上费精力了。如果让秦总知道你爱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亦涵，他一定会很伤心。你小心得不偿失啊。”
她的声音不小，显然有心让站在角落的黄博听到这话。
穆语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在意，而是突然转问：“七年前你认识的根本不是凌小夏，而是凌小冬吧？”
“我不认识凌小冬！”尹筱恬一口否认。
“你认识！你还知道现在的辛亦涵就是以前的凌小冬！清远凌小夏的亲哥哥！”
“不！不是的！”尹筱恬的神色再次变得慌乱。
你所谓的凌小夏救过你、你和她情同姐妹的过往其实都是你虚构出来的！你和凌小夏根本就不认识！”
“疯了！穆语你一定是疯了！为了报复亦涵你竟然捏造这样的事实！你太恐怖了！我不想和你个疯子废话！”尹筱恬不理会穆语，径直往外走。
穆语追在她后面快声道：“你要求提前行刑，就是怕夜长梦多，我们查出事情真相，把真正的杀人凶手揪出来！”
尹筱恬突然顿步转身，睨着她讥笑：“穆语，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当作家写小说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今天说别人是凶手，我必定会立刻附和你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命？哪怕是苟且偷生。但你今天要冤枉的是亦涵我就不能答应！你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求提前去死……”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你难道不知道死不可怕，等死才最可怕的道理？当初就是因为发现你们调查到了我头上，让我乱了阵脚，恐慌之下才挟持了你。不知道结果的等待让我六神无主，知道结果的等待则让我的生活暗无天日。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儿结束。别在亦涵身上废脑子了，他是个好人。”
说完她再次转身，蹒跚着脚步往门口走去。
穆语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少奶奶，您直接告诉她您已经知道了现在的辛亦涵不是真正的辛亦涵不就得了？干嘛和她废这么多话呢？还让她对您又吼又叫的。”
因为穆语不许他出声，黄博一直没敢出声，此时见尹筱恬离开，他有些按捺不住地问穆语。
“其实她有一句没说错，”穆语叹了口气，“我确实是只白眼狼。”
“少奶奶，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您……”
“不管他是辛亦涵还是凌小冬，对于我来说本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我走出了阴影，让我重新找到了自信，还把我辅导进了大学。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从前为什么那么崇拜他迷恋他，就因为他给了我新生，说他是我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今天我把用他教我的本事来对付他。”
“可这错不在您啊！您也是为了正义。”
穆语突然就暴怒起来：“什么该死的正义？他杀的难道都不是该死之人吗？他们早就该受法律制裁！让他们逍遥法外六年，老天爷已经够厚待他们了！”
见她情绪激动，黄博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
穆语没再理会他，十分烦躁地来回走动。
一大清早她就给容剑打了电话，问他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容剑只说还没头绪，让她去见见尹筱恬，教了她说一些话刺激尹筱恬，以套尹筱恬的口风。
“我们不是已经通过饶秋兰的身份确定了凌小冬的身份吗？确定了凌小冬的身份就知道尹筱恬是替他顶罪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为什么还要套尹筱恬的话？”当时她十分不解。
“回头我再告诉你缘由。照我说的做就行。”容剑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时，其实她心里非常矛盾，但还是依容剑吩咐来见了尹筱恬。
她没想到尹筱恬竟是如此爱凌小冬，宁可死也始终不承认顶罪之事。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爱亦涵哥的人，此时她突然十分羞愧。
假如当初亦涵哥选择的人是她，现在他陷到这种地步，她不知道她是否有像尹筱恬那样的勇气为他顶罪去死。
应该不会。
脑子突然晃过这样的念头，她才知道其实她并没有她自己想象得那样爱亦涵哥
虽然已经知道了辛亦涵是凌小冬，她还是一时改口不过来。
“少奶奶，您手机响了。”
听到黄博提醒，穆语这才收回思忖，摸出手机，见是容剑来电，迟疑了一下，她接通了电话，知道容剑要问什么，她将她刚刚与尹筱恬的对话挑重点告诉了他。
“好，我知道了。嫂子，你先回家休息吧。”
“你那边情况如何？”生怕容剑挂断电话，她飞快追问。
“我这边……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什么眉目？”
“辛亦涵是大约八年前来安城打工的，他打的第一份工就是替萧煜然家管理草坪。干了大概一年多，在萧煜然的资助下他创办了永宜公司，就离开了萧家。而凌小冬是在七年多前带着母亲离开华城的，饶秋兰被周意彤送进夕阳红养老院是在凌小冬带母亲在华城消失的三个月之后，换句话说，饶秋兰被送进养老院的时候，大概就是凌小冬完全取代辛亦涵身份的时间。我们找不到辛亦涵的尸体，无从得知他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又或是意外致死，也无从知道他死的具体时间，现在或许只有萧煜然才知道，他若不说，没人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辛亦涵父母的车祸呢？”
“和你推测得一样，确实有古怪，我们现在完全查不到肇事司机的信息。另外我还从辛家坊的村民口里了解了另一件事儿：辛亦涵父母死时，辛亦涵因为过度悲伤失了声，开不了口说话，只能靠纸笔和大家交流。后来在萧煜然的安排下做了手术方才勉强恢复，不过声音和以前变得有些不同。这显然是萧煜然替凌小冬变身做的安排。换句话说，辛亦涵在他父母去世前就已经死了。至于她妹妹，我查过医院病历，她得的是慢性肾病，本来已经在好转，在她父母去世没多久突然病情加重，没熬几天就死了。大家都说是她是伤心过度，我看应该也是萧煜然的阴谋。不过他们死后都火化了尸体，我们已无从查证。”
“如果真这样，那萧煜然可真够歹毒的！”
“凌小冬也应该有份，起码知情。”
容剑一句话让穆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出声问他现在怎么办。
“看尹筱恬的反应。”
“看她的反应？！”
“对。让我卖个关子，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我先去忙了。”
“好的。”
穆语挂断电话，往尹筱恬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无精打采地同黄博离开看守所，回到市局法医室。
冯如冰和章一铭都在，也没什么要紧事，穆语也没心情做什么，在法医室发了一天的呆，以致下班时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靠着椅背打盹。
“吱”
“次奥！老子的车也敢碰瓷！”
黄博的怒骂声伴着急刹车，一时不期的穆语整个人重重地往前排椅背上撞去。
“哎哟！”
“少奶奶您怎么样？”停车后黄博慌慌地回头。
“怎么回事儿？”穆语摸着撞疼的脑袋惊问。
“有个女人碰瓷！看我怎么收拾她！”
“诶！有话好说！”生怕黄博乱来，穆语顾不上脑袋疼，赶忙跟着下车。
“我不是碰瓷，我是找穆法医！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话对她说！”车前头一个女人正满脸惶色地向黄博解释。
这不是宫立兰吗？！
穆语惊诧地看着她。
“穆法医！”宫立兰绕开黄博，快步向穆语奔来。
第554章 还有第五起凶杀案
“穆法医！”宫立兰别开黄博，快步往穆语奔来。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发生什么事儿了？”穆语赶忙迎过去。
“我想……”宫立兰站在穆语面前又没敢说下去，有些讪讪地看了眼黄博。
“没事儿，有什么话您尽管说。”穆语示意黄博去把车子靠边，一边非常温柔地看向宫立兰。
宫立兰的脸上既有惊惶又带忐忑，她左右看了看，低声乞求：“穆法医，我们能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吗？”
“可以啊！”穆语想了想，轻声征求她的意见，“马上就到我家，去我家聊行吗？”
见宫立兰点了头，穆语赶忙上前去给她开车门。
“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宫立兰一副受宠若惊神色，“您先上车。”
“不用这么拘束。上去吧。”穆语尽可能将语气将柔。
她非常想知道宫立兰到底要和她说什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吓着了宫立兰。
“少奶奶，让她坐前面吧，前面视线好。”
宫立兰本想上车，被黄博这么一咋呼立刻尴尬地顿在了原地。
她怎么会听不出黄博这话的意思？
“我们都坐后面，坐后面舒服。”穆语明白黄博的谨慎，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勒令他去开车。
她不想让宫立兰对她产生戒心，怕宫立兰一会儿对她有所隐瞒。
直觉告诉她宫立兰要对她说的话与凌小夏的案子有关。
“上车吧。”她对宫立兰说话时语气很温柔了。
“我还是坐前面吧，顺带看看风景。”宫立兰强笑着说罢，快速绕到车副驾室上车。
“诶……”
见她已上车，知道她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黄博她对自己没有坏心，穆语没说什么，自己上了车。
宫立兰是在盛世华庭外拦的车，他们上车后没一会儿车子就驶进了秦家别墅。
车一驶进别墅大院，宫立兰就直起了身子，左右瞅了瞅，指着院子里的小花园迅速回头，快声问穆语：“穆法医，我们就到那边聊可以吗？”
“可以可以。”穆语将手机快速收起，一边示意黄博停车。
她刚刚悄悄给容剑发了个信息，把宫立兰慌慌张张来找她的事说给了他听宫立兰坐在副驾室里一直紧张地绞着手指头，这些她都已看在了眼里。
黄博先下了车，一边给穆语开车门，一边再次警惕地上下扫视宫立兰。
“没事儿。”
穆语低声说罢，上前引宫立兰来到小花园的凉亭里，这才轻轻出声，“不知您为何事儿找我？”
“我……有些话，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宫立兰越发不安，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
穆语很有耐心地微笑：“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见她似乎还在犹豫，穆语想了想，遂自己先开头：“春节就快到了，多多也应该放寒假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聂小湘的病还没好吗？”
“多多昨天已经放了寒假，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发现，我这会儿就已经在回华城的路上了。”提到女儿宫佳怡，宫立兰眼里漾开了一抹柔意，却同时多了一层忧虑。
“哦？什么意外的发现？”穆语立刻抓住关键词急问。
“穆法医，实不相瞒，其实小湘并没有生病，是我故意让她称病的，为了给我留下来
找个借口。我留下来是想求证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周盛的事儿。”
“周盛？！你认识周盛？！”
“七年前在华城见过两三面。”这次不等穆语再问，宫立兰就打开了话匣子，“尹筱恬落网后，警方都认为因凌小夏之死后引起的系列杀人案告破，其实并没有。当年造成凌小夏含恨而死的人，除了赵永利、孙美兰、李建云和钱大成夫妻外，其实还有一个人，就是写那篇诬蔑凌小夏是卖、淫、女报告的周盛。”
听到这些，穆语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周盛也是参与者，那之前尹筱恬从医院逃出来发生的那起车祸，就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只不过因为种种巧合，错撞了杨卫平，周盛侥幸逃过一劫。
“凌小夏的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她的死引起了赵永利几个人的恐慌，怕连累自己，他们又不舍得花钱，更不想承担法律责任，一群人先是吵得不可开交，后是各自推诿责任，最后不知怎么地又达成了一致，想了个最省钱的办法，就是找人匿名写篇诬蔑凌小夏的新闻报道，混淆黑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当时大学刚毕业的周盛来到华城找工作，租住在孙美兰家，因为钱包丢了，连房租和伙食费都没有，处境非常狼狈。孙美兰本来要赶他出去，想到他是大学生，就把写稿的任务交给他，许诺他写好后不但免收他的房租和伙食费，还给他路费回家。周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几个小时就把报道写好了，赵永利等人立刻送去报社，稍微打点了一下，报道第二天早上就刊登出来了。当时这个新闻轰动了整个老街，那些天大家谈论的话题都与凌小夏有关。”
说到这里，宫立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人的心理真的非常奇怪，街坊邻居其实都知道凌小夏的真正死因，却还是一个个拿污秽的语言去谈论凌小夏，尤其是那些男人，一个个唾沫横飞，好像真的同凌小夏睡过一样。还一传十十传百，以致老街以外的人都被这个假象蒙蔽了，都把凌小夏当成了恬不知耻的女人。”
“大家都谈论凌小夏？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现在去华城了解这件事儿，有些老街坊邻居又改为了避口不谈？”
宫立兰知道她要说什么，问罢又自己回答了起来，“华城人一直都忌讳死者穿大红衣服，认为会化为厉鬼。凌小夏死的时候也穿了一身大红衣服，按理人们也应该忌讳，但当时不少心理扭曲的人以睡过凌小夏为荣，见面就谈和凌小夏睡觉的细节，讲得人绘声绘色，听的人津津有味，暂时把忌讳扔到了脑后。
“后来没过多久，与凌小夏之死相关的人都离开了华城，老街有几个谈论过凌小夏的街坊死于意外其实意外年年都有，只是之前没有忌讳的事，大家就没多想，现在不知谁把这些意外引到了凌小夏身上，说她变成了厉鬼来索命，凌小夏慢慢就成了老街人的忌谈的话题，再后来时间久了，这件事儿也就慢慢地被人谈忘了。你们后来去调查时，又勾起了某些心理变态人的意淫，又说出了各种诋毁凌小夏的话，其实他们有的人根本都不认识凌小夏，说的都是瞎话。凌小夏真的是个非常勤快善良又老实的女孩，也真的很可怜，我对不起她，只是我……唉，”
宫立兰的声音哽咽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兼痛心，“我也没办法，我倒是想帮她，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赵永利面前，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说多了还会引来他的拳打脚踢。”
她缓了一会儿情绪后才继续出声，“我心里有愧，既怕凌小夏的家人报复我女儿，又不想和赵永利再有往来，所以和赵永利离婚后我带佳怡离开了华城。后来我知道了赵永利的死讯后就开始关注华城杀人案，才知道孙美兰夫妻已经死了，后来李建云和钱大成也死了，每死一个人都会给我增加一份恐惧，我不怕死，我只是怕连累我女儿，她还没成年，她是无辜的。被你们认出我和我女儿后，我更加恐惧，带佳怡去了清远县。我知道凶手一定是凌小夏的亲人，当时我的想法就是找到凶手，求他放过我女儿，要杀就杀我，但是我始终没找到他。
“后来得知尹筱恬落网后，我又找机会来了安城，其实我是想确定凶手是不是真的落网了，因为我知道周盛还没死，虽然周盛没直接害死凌小夏，但他的新闻报道毁了凌小夏的清白，我相信凶手一定不会放过他。还有就是我在网上看过尹筱恬的照片，我总觉得她不像杀人犯，因为她的眼里看不出那种深切的仇恨以及手刃仇人后的快感。我怀疑凶手另有其人，我甚至怀疑尹筱恬可能是被警方冤枉的。但因为我没有证据，不敢枉加猜测，于是我就找借口留在了安城伺机调查。
“我仔细分析了前面四起杀人案，我猜周盛也一定被凶手引来了安城，但我想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是凶手连环杀人案中的一个，肯定也会像我一样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凶手落网后再出来。现在‘凶手’已落网，我觉得周盛应该会出来。”
“所以你留在安城其实是为了找周盛？”穆语终于有机会问话。
“嗯。”宫立兰点头，“但我一直没找到他。考虑到佳怡已经放假，我没时间在这里耗，昨天买了票准备今天回华城。上午正要出门时，小湘接到她朋友电话，说有了周盛的下落，我才知道周盛因为袭警被关进了监狱，也才知道周盛之前在擎天上班的事儿。我之所以来找您，是因为我想不通周盛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做袭警这样的傻事儿。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看来周盛早就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做的。”穆语才意识上一次周盛入狱也是故意的。
在即将升迁的时候选择放弃，让自己之前做的努力都白废，必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可见孙美兰等人的死给周盛造成了多大的恐慌。
“所以真正的凶手还没落网？”敏感的宫立兰立刻捕捉到了穆语的异样，神色再次慌乱起来，“那么周盛呆在看守所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
“不啊，他明天就出狱。”黄博正给穆语两人送茶水，听到宫立兰这么说，立刻接话。
“你怎么知道？”穆语诧异地问他。
“周盛亲口对阿强说的，阿强之前不是因为打周同被关起来了吗？和周盛关一起呢。”黄博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应，“周盛知道阿强是我手下后，还托阿强通过我向老板表示感激。”
“感激我什么？”
听到秦晋桓的声音，黄博赶忙转身回话：“感激您替他找关系摆平袭警的事儿。”
“我什么时候给他找关系了？”
黄博一愣：“您没找？那倒是奇怪了，他还说您许诺了他出狱就重用他呢！还说您让他暂时保密，他抑制不住兴奋，把阿强当成自己人才和阿强分享喜悦的。”
他突然醒悟过来，神色陡然一凛，“难道……”
“不好！”穆语脸色骤然一变，“快给容队打电话！一定不能让黄博出狱！”
第555章 男女通吃
穆语的包在车里，手机在包里，所以满目焦急地盯着秦晋桓，示意他给容剑打电话。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秦晋桓也反应过来了，不过掏手机的动作却不紧不慢，这可急坏了穆语，连声催促。
“不是还在明天出狱吗？不急。”
“万一有变呢？诶！算了，我来打！”
穆语劈手抢过手机，按开机密码，打开电话簿，找到容剑的手机号码拨通，几个动作十分连贯。
秦晋桓倒没说什么，也不着急，慢慢在石凳上坐下。
黄博见老板不急，他也不急，殷勤地给秦晋桓倒了杯热茶。
一边的宫立兰却急得不行，双手绞在一起，惊惶地盯着打电话的穆语。
“容队没接电话！容队怎么不接电话呢？”穆语又拨了一通，容剑仍没接电话，这让她越发如热锅上的蚂蚁，转而连声问秦晋桓怎么办，“容队那边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吧？”
“也许他在忙吧，他忙起来有时会不接我电话，忙完了再回电话。”
秦晋桓其实也有狐疑，想了想，从穆语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转而拨打刘小凡的电话：“我问问小凡看。”
穆语听言立刻提醒：“你让小凡联系看守所的人明天别放周盛出狱也行。”
容剑做事非常细心谨慎，在安城又响有名气，还有一身硬本事，在秦晋桓提醒之后，她也不担心容剑了。
“咦？小凡也没接电话！”
穆语陡然僵直了身子，脸色发白：“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但是能出什么事儿？”
秦晋桓像自语似的反问一句后，立刻示意黄博给范利锋或严自豪打电话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平常和那两个人鲜有联系，没存那两人的电话。
就在黄博掏出手机准备拨打范利锋电话时，容剑回了秦晋桓的电话。
“按免提！”
“好。”
秦晋桓才接通电话，容剑急切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阿桓，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得立刻去处理，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头再说。”
“出什么状况了？”秦晋桓追问。
“萧煜然跑了，暂时不知去向。”
“跑了？不是派了人监视他吗？”秦晋桓一脸诧异地与穆语对视。
“被他打晕了。先不说了，我得……”
“周盛明天出狱，萧煜然逃跑一定是想去杀周盛！”穆语抓着秦晋桓的手机冲容剑大吼。
“杀周盛？！”容剑的音量骤然提高，显然这话让他无比震惊，“为什么杀周盛？”
“因为周盛同孙美兰和赵永利等人一样，都与凌小夏的案子有关！也是凌小冬要报复的人！”
“什么？！”
“周盛不只这次袭警是故意的，去年酒驾撞人也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坐牢！他知道有人要找他报仇，所以躲去牢里，这样想杀他的人才杀不了他！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谁告诉你这些的？周盛？！”容剑显然对穆语的话有些狐疑，毕竟他们之前也调查过周盛，并没发现周盛与华城或者凌小夏他们有交集。
宫立兰在我身边！她是知情人！”对于容剑的质疑，穆语也不生气，继续快声说明，“本来周盛没这么快出狱，有人打着阿桓的名义替他疏通关系，明天他就可以出狱。萧煜然突然打晕盯梢他的人跑掉，一定是想明天找机会杀周盛！这个假冒阿桓名义求周盛出来的人一定是萧煜然！容队！你快点儿联系看守所的人，让他们明天务必不要放周盛出狱！”
“卧槽！我现在就打电话！”“话”字的音还没出来，爆了粗口的容剑就已匆匆挂断电话。
“嘶”穆语的眉头突然拧成了一团。
“怎么了？”秦晋桓将手机揣回口袋时轻问。
“前四起杀人案的真凶难道不是凌小夏的哥哥凌小冬吗？为什么现在是萧煜然去杀周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穆语已强迫自己在心里承认了自己认识的辛亦涵是凌小冬，提及他的名字，提及他杀人凶手的身份，她心里还是非常难受，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个我能猜到！”黄博立刻接话猜测，“凌小冬要照顾才一个多月的儿子，有了牵挂有了责任，所以没办法去杀人，但是妹妹的仇不报心里又非常难受，萧煜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他非常爱凌小冬，为了博爱人欢心，所以不惜铤而走险去杀人。”
“杀人要偿命的！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博爱人欢心啊？”宫立兰非常不理解的插话反问。
她并不认识萧煜然，也不知道萧煜然与辛亦涵之间的关系，还以为萧煜然是爱慕辛亦涵的异性。
这时黄博又出了声：“估计连同尹安然在内的五个人都是凌小冬杀的，虽然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但我想早晚都会找到证据，早晚会落网，萧煜然还为他去杀人，不是枉送一条命吗？”
之前穆语套尹筱恬话时他一直都在场，她们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能明白尹筱恬替凌小冬顶罪一事。
“萧煜然不惜用这样的方式避开警方逃离，应该只有一个目的。”
见一直没出声的秦晋桓突然出声，又卖起了关子，穆语一时急不住追问：“什么目的？”
“和尹筱恬一样。”
穆语吃惊：“替凌小冬顶罪？！”
“我勒个去！”黄博大叫，“凌小冬魅力无边啊！竟然男女通吃！都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秦晋桓没理会黄博的大呼小叫，继续分析：“萧煜然和凌小冬都是聪明人，应该都知道警方在查他们，也知道警方在怀疑尹筱恬抵罪一事。虽然警方现在没有证据，或许早晚会拿出证据。萧煜然为了保护辛亦涵，不得不出此下策。换句话说，在暴露之前，或许他们已经决定收手，决定不杀周盛，突然发现事情就要败露，萧煜然为了将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才决定去杀周盛。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明天周盛落到萧煜然手中，萧煜然必定会模仿前面四起凶杀案的做案手法对付周盛，这对于医学博士出身的萧煜然来说，是一件完全没有难度的事儿。他应该早就想好了替凌小冬打掩护的托词。”
“但是周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黄博立刻又顿了声。
“说。”
得到特许后，黄博才敢继续猜测：“周盛明天才
出狱，萧煜然今天就跑出来，是不是也忒性急了些？”
穆语惊叫：“周盛不会已经出狱了吧？！”
话音刚落，秦晋桓的手机就响了，见是刘小凡来电，秦晋桓立刻接通并开了免提。
“坏事儿了！容队让我告诉你们，周盛已经出狱了！”
穆语为自己的一语成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待她追问，秦晋桓已先问出了声：“那他人呢？”
“不知去向，我们正在调监控。”
“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十多分钟前。”
“十多分钟前？！”黄博立刻质疑，“看守所放人不都是上午九点左右吗？怎么还有傍晚放人的？！”
“因为秦总面子大啊！那人打的是秦总的名义疏通关系，安城谁敢不给秦总面子？加上周盛也没犯滔天大罪，就算不找关系，我们也打算半个月之后放人，看守所的人不过是给秦总卖了个顺水人情。”
“既然两个人都不见了，那你还不赶紧派人去找？还在这里和我叽叽歪歪？”秦晋桓非常不客气地指出刘小凡的废话连篇。
“我们已经派人找去了！那我们先这么说，我……什么？！卧槽！你们特么怎么办事儿的？！”
电话里刘小凡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但是语气却变得严厉了，穆语等人立刻明白他不是在对他们说话，而是在和身边的人对话。
穆语觉察到不对劲，生怕刘小凡没听电话，立刻扯着嗓子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辛亦涵也不见了。”
刘小凡和容剑一样，都还是习惯辛亦涵这个称呼。
“什么？！”这回轮到穆语吃惊，“他不会也去杀周盛了吧？！”
“很有可能！我现在要立刻找到他们！”刘小凡连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情况非常复杂，我要去看看情况！”
“你去哪儿看情况？！”秦晋桓一把扯住转身想跑的穆语。
“我……我去亦涵哥家看看！念儿现在只有他一个亲人，他又那么疼念儿，按理不会把念儿扔给别人照顾而自己去杀人吧？”不提凌小夏和案子时，穆语还是愿意用亦涵哥来称呼凌小冬。
“也许他和萧煜然着急杀周盛的目的一样，不同的是萧煜然想顶他的罪，而他是为了换尹筱恬出来他不忍心让尹筱恬替他而死，杀死周盛，就算彻底为妹妹报了仇，他就是立刻死都瞑目。”
穆语的脑子凌乱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他们啊？”
“在这里等消息吧。”
秦晋桓说完看了眼黄博，黄博会意，立刻点头：“子峻已经查去了。”
“这儿风大，我们先回屋去。”
穆语推开秦晋桓的手：“就在这儿等。有消息我马上出去！”
见她神色决然，秦晋桓迟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坐下来陪她。
约么七八分钟后，秦晋桓的手机响了，是卞子峻打来的：“老板，在新祥云小区发现了辛亦涵的踪迹。”
“他去哪儿干嘛？！”
“不清楚，我刚刚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尹筱恬自杀了！”
第556章 汇聚祥云小区
“自杀？！”穆语的脑子一声轰响，只差没晕倒，颤着嗓子半天没敢问结果。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死了没？”知道她在惶恐什么，秦晋桓一边搂住她一边替她问卞子峻。
“没有，被狱警及时发现制止了。”
听到卞子峻这么说，穆语才大松一口气，身体却仍抑制不住颤抖。
尹筱恬这个时候自杀，必定是因为受她那番话刺激所致，如果尹筱恬死了，她必罪不可恕，因为此时她已明白尹筱恬的无辜。
“这事儿不能怨你，不要往心里去。”秦晋桓连声宽慰她，随即又问卞子峻，“随随便便的车子都能进祥云小区，保安都是死人吗？”
“我问过门卫，门卫说辛亦涵进祥云小区用的是公司内部的通行证。”卞子峻赶忙解释，想了想又赶忙补充，“也许是他伪造的。”
“确定开车的是亦涵哥？没看错吧？”一时心急，穆语又很自然地喊起了亦涵哥这个称呼。
“没看错！萧煜然逃跑后，容队担心他来报复老板和您，立刻联系上了我，提醒我小心。我立刻把萧煜然与辛亦涵的照片发给了群里兄弟，让他们密切关注这两个人的行踪，以防万一。没想到刚刚接到祥云小区那边的消息，说辛亦涵开车进了祥云小区。”
“你现在在哪儿？”秦晋桓问。
“我正在回盛世华庭的路上……”
“立刻去祥云小区！”
“是！”
“务必搞清楚他去祥云小区的目的，绝不能掉以轻心！”
从知道无名婆婆是饶秋兰那刻起，他就明白了孙美兰和赵永利等人相继成为擎天集团的员工都是凌小冬处心积虑所致，明白了弄跨擎天是凌小冬的最终目的。
不过每每想起凌小冬的最终目的，他就忍不住冷笑。
擎天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弄跨，那就不是擎天了。
“是！”卞子峻才应罢，想了想又弱弱地问道，“那给少奶奶买的车厘子……”
“先放着。先盯紧那边，有任何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明白！”卞子峻这才挂断电话。
“事情非常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啊！”脸色惨白的穆语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
“他去祥云小区想报复谁吗？”忐忑不安的宫立兰试着推测。
“阿桓，那我们赶紧赶去祥云小区看看！”宫立兰的话让穆语脊背发冷。
“你在家里休息，我和黄博去就……”
“不行！我一定要去！”穆语的声音已然嘶哑，怕声音弱秦晋桓不应允，她此时有些声嘶力竭。
秦晋桓看了她一眼，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没拒绝她，向黄博摆了摆手。
黄博会意，赶忙往车库那边招手，示意小弟把车开过来。
“穆法医，我能不能同你们一起去？”宫立兰慌忙几步跟近穆语乞求，“如果真凶出现，我想和他说句对不起。”
黄博正盯着车库，听见这话立刻扭头哼了一句：“你是赵永利的前妻，就也是他的仇人，可能还没等你说对不起，他就把你砍死了！他现在杀仇人杀红眼了呢！”
“他不会滥杀无辜！”这话让穆语听着很不舒服，立刻出声维护凌小冬。
宫立兰苦笑着深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算无辜，如果他杀了我能解他的心头恨，我愿意死在他的刀下，只要他不伤害我女儿。”
“你别这样，那件事儿本来错不在你……”
“先上车吧。”秦晋桓打断穆语的话，示意黄博让开，主动为穆语打开车门。
开来的是部轿车，见穆语回头看宫立兰，怕她叫宫立兰上车，秦晋桓立刻示意宫立兰去坐后面那部车，还说了句“后面的车宽敞”。
对于宫立兰坐哪部车穆语倒没什么想法，见宫立兰上了商务车，她才上车。
待车子启动后，穆语才抓着秦晋桓的胳膊问他：“祥云小区是新小区，都没交房，没有业主入住，只有工人做事儿，这会儿工人们也快下班了，亦涵哥去那儿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不由自主地，她又叫回了亦涵哥这个称呼。
秦晋桓对辛亦涵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又知道是他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多困扰，一时更对辛亦涵不爽，以至语气也越加不善：“还不是老一套？让擎天沾晦气，让祥云小区的房卖不出去。”
随即他又正色告诫她，“等下看见他不许靠近，知道吗？”
“我想亦涵哥一定不会伤害我。”穆语的声音有些弱。
若换作从前，她一定会对秦晋桓这句话非常感冒，但此时她觉得辛亦涵对于她来说已经太陌生，她对他已然拿捏不准。
“等他伤害你时就晚了，万事还是……”
“诶！容队的车！”
“在哪儿？！”穆语立刻直起身子往前看，果然看见容剑的车子就在他们前面，赶忙从秦晋桓口袋摸出他的手机拨打容剑电话，“也许容队也是去祥云小区。”
电话接通后，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测，容剑真的是去祥云小区，但和他们去祥云小区的缘由却不一样：“我刚刚接到看守所指导员的电话，说尹筱恬强烈要求立刻送她去祥云小区，我怀疑祥云小区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想赶在他们前面到祥云小区看看。”
“这是尹筱恬自杀前还是自杀后的要求？”穆语非常意外。
“自杀未遂之后。你们这是去哪儿？”
“我们也去祥云小区，因为我们刚刚发现亦涵哥也去了祥云小区。”
“什么？！怎么不早说？！你们的车靠边停！我上你的车去！”
见容剑的车子打了双闪灯，穆语立刻示意翁云靠边停，一边叫副驾位的黄博下车：“你开容队的车，让容队坐我们的车。”
黄博立刻下车迎向已下车、正在打电话的容剑，容剑将车钥匙扔给他后，立刻上了穆语坐的车。
“辛亦涵是在去祥云小区的路上还是已经到了祥云小区？你们怎么发现的？”容剑一边挂电话一边问他们。
“子峻发现的，他……”
穆语的话还没说完，卞子峻的电话就进来了，秦晋桓立刻开外音接通。
“老板，辛亦涵把车停在36栋地下车库，从车里拿了个很大的行李箱出来，现在进了36栋的电梯。
“行李箱？难道……”
“周盛！”穆语和容剑异口同声接话。
“箱子里一定是周盛！”容剑非常激动，冲电话里的卞子峻大喊，“让你的人先不要惊动他，我们马上到！等我们到了再作打算！”
卞子峻没应声，知道自己不出声卞子峻不会听从容剑的话，秦晋桓想了想才出声：说了“36栋已经完工，楼里现在应该没人，让他上去，你们守住下面所有出口，另外密切注视36栋中所有的监控点，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
卞子峻挂断电话后，容剑又激动地说了起来：“辛亦涵傍晚带小念去游泳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麻痹盯梢他的人！待他们大意时他从游泳馆另一个门离开，然后跑去看守所接周盛！趁周盛不注意打晕他，然后带他去祥云小区的某栋楼里完成其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环！”
穆语听着胆战心惊：“周盛本来是明天出狱，突然提前到了今天傍晚，看来是因为……”
“是的！”容剑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刻点头认同，“我让你对尹筱恬说那些话，就是想让你刺激尹筱恬，先让她乱阵脚，再通过她让辛亦涵乱阵脚。果不其然，一心想庇护辛亦涵的尹筱恬怕辛亦涵暴露，立刻要求见辛亦涵。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在辛亦涵来见她前留下遗书自杀，我想她一定是想用死告诉他她已替他顶罪，叫他放下一切，守着小念好好过日子。幸好我留了心眼，让狱警时时刻刻盯着她，这才制止了她的轻生。得知尹筱恬自然未遂的消息后，辛亦涵立刻离开了看守所，回了家。我知道他可能会采取某种措施，派了自豪盯着他。却没想到他回家后若无其事地带孩子去了商场买尿片和奶粉，又带孩子去了婴儿游泳馆游泳。自豪向我汇报这些时，我只想着他应该近期会有行动，所以想在行动之前多陪陪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拿孩子作掩护，这么快就做出了行动。”
“尹筱恬和辛亦涵连面都没见，怎么知道他现在会去祥云小区？”秦晋桓质疑。
“萧煜然打晕盯他的人跑出来，不会也是要去祥云小区吧？”穆语也质疑。
容剑想了想应道：“我推测萧煜然跑出来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想去看守所接周盛，发现周盛已被人接走后才会来祥云小区。”
“连尹筱恬都知道他会带周盛去祥云小区，说明他早就计划好了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案作案地点。”秦晋桓面色阴冷，“为了报复擎天，真难为他如此处心积虑。”
从得知无名婆婆是凌小冬母亲后，他的愧疚心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说话时车子已驶进祥云小区，在保安的指引下，准备直接开进36栋地下车库，却在进地下停车场前被冲过来的卞子峻拦住了。
“老板，不能进去！他有枪！他把电梯把监控打爆了！”卞子峻脸色发白。
秦晋桓本能地拉穆语后退了一步。
“让我们进去！”
容剑推开卞子峻，冲单元楼挥了挥手，立刻有一群人冲了过来。
穆语才注意到身后的这群武警，正想跟他们一起冲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都给我站住！不然我就杀了她！”
第557章 疯了
“别伤害她！”
被吓一大跳的穆语，顿步扭头时，耳边响起了容剑急切的制止声，她定睛一看，就见不远处满脸激动的萧煜然正拿着枪指着冯柒柒的脑门。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面色惨白如纸的冯柒柒嘴巴被胶带封住了，正惊恐地发着“唔唔”的声音。
“柒柒……”
“危险！”秦晋桓生怕穆语冲上前，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同时冷冷地睨着萧煜然。
与此同时，卞子峻与黄博等人迅速冲过来，齐齐地挡在秦晋桓与穆语面前，满脸警惕地盯着萧煜然。
穆语的视线瞬间就被挡得死死的，她想上前推开一点他们，却被秦晋桓扯住了。
“危险！”他再一次重复这话。
萧煜然手中有枪，情绪又非常激动，确实危险。
“她只是个孩子！别吓着她，有话好说。”心系冯柒柒安危的容剑，立刻快步上前。
“站住！都别动！要不然我打死她！”
感觉到萧煜然的枪在脑门上挺了挺，冯柒柒瞬间吓晕，发出了短而急的“唔唔”声。
虽然大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都能猜出她在说“救命”两个字。
“我们不动！”容剑立刻顿在原地，“你挟持柒柒是想干什么？直说吧。”
“都让开，退后！枪都放下！让我进去。”
容剑已猜出他是来找辛亦涵的，倒也不意外，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手下刑警和武警都听从萧煜然指挥。
“柒柒是无辜的，请别伤害她！”
穆语已挤到卞子峻他们的侧边，将萧煜然挟持全身颤抖不已的冯柒柒往36栋单元楼里走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本能地急声乞求。
“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不会伤害她。”萧煜然边说边带着冯柒柒往楼里移，一边又告诫容剑，“冯如冰也在我手里，如果你敢玩花样，我保证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萧煜然！”
“我可不是吓唬你。不相信大可试试。”萧煜然冷冷地睨着容剑。
容剑略作迟疑后，让手下的人都退了数步。
萧煜然这才有些满意，拽着冯柒柒径直进了单元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去准备狙击手！利锋你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在原地待命，等尹筱恬来了再找人送她上去。”容剑下完指示，便匆匆奔进了单元楼。
范利锋立刻紧了随其后。
之前尹筱恬要求来祥云小区，容剑得知消息后立刻猜到不对劲，就让在祥云小区附近的范利锋先过来看看情况，他自己随后就到。而从穆语口中得到辛亦涵也来了这边后，立刻向距离祥云小区不远的武警总队求助，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些武警官兵。
“阿桓，我也去！”
“小语！”秦晋桓一把没扯住猛地将他推开的穆语，见她已一溜烟跑进去，他也紧跟着跑了进去。
卞子峻等人也立刻跟了进去。
这边穆语冲进楼梯口时，见两部电梯都在往上走，知道容剑他们也进了电梯，一时急得不行，转身准备爬楼
梯。
“那个单元也有电梯。”秦晋桓拉住她，将她往一边的通道引。
这栋楼六个单元每层都有通道互通，所以电梯也可以共用。
穆语刚刚已了解这栋楼共32层，知道爬上去会累死，立刻就顺从了秦晋桓的脚步，与他一并去另一个单元的电梯。
“辛亦涵去了天台，萧煜然应该也是去天台。”进电梯时卞子峻将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那我们也上天台。”穆语说完又很担心地想将秦晋桓往外推，“阿桓，我怕亦涵哥将他母亲之死迁怒于你，你还是别……”
“我同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秦晋桓的脸色十分不善，显然对于辛亦涵把杀周盛的地址选在他才熬过危机的祥云小区，十分不满。
穆语非常不放心地看着卞子峻按电梯32层按键：“但是……”
“有这个，不怕。”
等看清秦晋桓手上拿的枪时，穆语倒吸了一口气，连声质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你哪来的？你不知道私藏枪支是违法的？”
“防身之物。”秦晋桓很含糊地回应，顺带将枪放回了口袋。
穆语这才发现不止秦晋桓有枪，同在电梯中的他其他几个手下手中都拿着一把精巧的枪，她顿时大为震惊。
“你们竟然都……”
“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说谁忘恩负义？！”穆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辛亦涵，”秦晋桓冷冷地回应，“夕阳红当初是看他母亲可怜才接纳她入院的，就算周意彤每年不赞助经费，养老院也会好生对待他母亲善待每一个老人，陪他们舒心走远人生最后一程路是夕阳红养老院办院的服务宗旨。那场火灾本来就是意外，责任不完全在我，事后我出于人道主义赔了一大笔钱给他，这件事儿就应该算完结，没想到他全然忘了夕阳红养老院对他母亲的照顾，将所有过错都算在我头上，一而再地做出如此伤害擎天的事儿！今天我和他也做个了结。”
“你想怎么样？”见他这时下意识地摸了下藏枪的口袋，穆语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你，你不会想开枪打死亦涵哥吧？！杀人犯法的啊！你可别乱来！”
“等下注意保护少奶奶！”秦晋桓没接她的话，转而对卞子峻等人下命令。
“明白。”卞子峻等人一个个神色都十分冷峻。
为免穆语担心，此时他们都悄悄把枪收起来了，准备上天台后再拿出来作防备。
“阿桓……”
穆语的话还没说完，电梯就发出了一声“丁”响，同时隐约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惊得她骤然噤声。
站在电梯外侧的卞子峻等人已出电梯，她和秦晋桓也立刻出电梯。
“不要乱来！都不要乱来！”
是容剑极力叫喊的声音。
“走。”
“亦涵你冷静点儿！把人交给我！”
“走！走”
穆语冲进天台时，就听见辛亦涵正扯着嗓子喊叫，她循声看去，
见辛亦涵与萧煜然及容队等人都在天台东北角，遂不顾秦晋桓，径直奔过去。
“亦涵，你别犯傻了，别以为你今天杀了周盛，警察就会相信之前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警察不是傻子，不要以为有那么好唬弄！”仍挟持着冯柒柒的萧煜然边说边一点点向辛亦涵靠近，“人是我杀的，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但请别再管我了，回去好好照顾念……”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需要你们一个个给我替死。”
辛亦涵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手中的枪对着周盛后脑微微用了用力，周盛全身就开始发抖，因为嘴也被胶带封住，只能拼命摇头表示求饶。
“亦涵哥不要！”只道辛亦涵要开枪杀周盛，穆语边跑边慌忙大叫。
“小语？！你怎么来了？”辛亦涵原本还算沉着的神色，瞬间就慌乱了。
显然他还没准备好在这种情形下与穆语见面。
“亦涵哥！”见他的枪指在周盛后脑上，她陡然泪崩，哭着摇头，“亦涵哥，你把枪放下行吗？不要一错再错啊。”
知道她已猜出真相，辛亦涵也没争辩，微微摇了摇头，满脸痛苦地哀叹：“已经放不下了。”
“别胡说！别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回不了头的人是我！”萧煜然厉声喝斥完辛亦涵，随即快速转向容剑，“你们都别信他的话！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人都是我杀的！”
“够了！”辛亦涵秒变厉色，“凌小夏是我妹妹，要给她报仇的人是我！凌小冬！”
“住口！”
“我是凌小冬！我不是辛亦涵！”无视萧煜然的盛怒，辛亦涵用十分肯定的话语再次重复这句话，“凌小冬”三个字还特意加重音。
“你疯了！你……”
“我是疯了，从这群王八蛋把我妹妹害死、导致我父亲出车祸、母亲精神崩溃那天起，我就疯了！不！不是疯了！是死了！凌小冬死了！”辛亦涵双眼发红，声嘶力竭，一字一句都透着满腔的悲哀与愤怒。
“闭嘴！辛亦涵你给我闭嘴！”怒气冲冲的萧煜然突然将枪口指向辛亦涵，恶狠狠地威胁，“你要再胡说八道，老子崩了你！”
辛亦涵毫不畏惧：“你就是崩了我，我还是凌小冬！我不是辛亦涵！”
“你，你……”萧煜然气急败坏，拿枪的手开始发抖，随即又转了软语，“亦涵，你别闹了，算我求你了行吗？别忘了你还有长念啊，他还那么小啊！”
“念儿……”凌小冬（下文都恢复他的本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叫辛长念，他叫凌长念。我要告诉他，我们不是安城人，我们都是华城人，华城清远县凌家庄的人。”
“你特么蠢得像头猪你知道吗？！”萧煜然气急败坏，“你也不想想老子绞尽脑汁到底为了什么！”
凌小冬的眼睛盯着周盛的后脑勺，神色平静：“我不想再欠你什么。”
“你！你有本事儿就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你要这张脸是吧？我还给你。”凌小冬从口袋摸出一把刀，猛地往脸上划去。
第558章 一切都该结束了
“别乱来！”
大惊失色的萧煜然又不敢松开冯柒柒，于是牵制着冯柒柒一并往凌小冬站的地方快速走去，想制止凌小冬的疯狂举动。www.uu234.net
“亦涵哥不要！”
亲眼目睹的穆语亦是胆裂魂飞，连声尖叫着要冲上前，被一直提防着她的秦晋桓一把拽住。
她顾不上和秦晋桓理论，拼命挣扎，一边哭着连喊亦涵哥：“不要做傻事儿！”
知道凌小冬真实身份后 ，她的心情非常复杂。于公，她应该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将真凶缉拿归案，于私，她更加心疼这个她喊了六七年哥的男人，以至她吃不香睡不好，在矛盾中倍受煎熬。
然而容剑清早打电话时，她立刻又变得理智起来，应容剑要求，去了看守所见尹筱恬。
从看守所出来她想了很多，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到她的亦涵哥，更没想到此时她的亦涵哥会有如此疯狂的行为。
他那刀不止划在他脸上，也划在了她心上，痛得她不能自己。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阻止他下一步伤害他自己的行为，偏偏秦晋桓死死将她抱住，令她动弹不得，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喊。
“你要哪种结果？”凌小冬仿佛没听到穆语的叫喊，只是睨着萧煜然，说话时已将刀尖从脸上转到了颈间。
萧煜然骤然顿住脚步，满目痛楚地问凌小冬：“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是在剜我的心你知道吗？”
此时他的声音在颤抖，不敢再往前迈半步，只是死死地用枪抵着冯柒柒脑门。
“别冲动，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容剑生怕萧煜然一个失手伤及冯柒柒，连连轻劝，一边悄悄靠近穆语，暗暗扯她衣服，同时向秦晋桓使眼色。
“小语，你冷静点儿！”秦晋桓趁机将她搂入怀中，冲她耳语，“别哭，你劝劝凌小冬，他会听你的。”
原来凌小冬看似一直没理会穆语，实则早用余光瞟过她数次，而这些都被秦晋桓看在了眼里，也把凌小冬对穆语的爱意看在了眼里。
如果换作平常，他必定会恼恨凌小冬对他的女人的觊觎，继而彻底掐底凌小冬与他的女人的交集，但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肆意妄为，因为他不相信凌小冬会无缘无故把周盛带到祥云小区这栋楼里来。
其中必有蹊跷，绝不能掉以轻心。
在秦晋桓劝穆语时，唇脸都泛白的凌小冬淡淡地说了句：“一切都该结束了。”
此时凌小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脸也像麻木了似的，任由鲜血从深深的划痕中迸出，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将胸前染红了一片。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结束才对啊，亦涵……”
“我叫凌小冬。”凌小冬淡声纠正萧煜然的话，将目光落至周盛身上瑟瑟发抖的周盛正坐在石凳上，手脚均被捆住，嘴巴也被胶带封住。
“你还说错了，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因我而起，应该由我来结束。”
“你……”萧煜然又气又急，“你的执念
太深了！”
“这是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走吧，把那个小姑娘也放了。”凌小冬将左手中的尖刀扔在脚边，扬起了右手的枪，“我要亲手给小夏报仇，这是最后一个。”
“亦涵哥不要！不要一错再错啊！”穆语哭着大叫。
凌小冬的手骤然僵了僵，垂了垂眸，才看向她不，是看向他们，同时左手从口袋掏出了一个东西扬给他们看：“这栋楼很快就会化为废墟，如果不想被炸得粉身碎骨，就赶紧离开。”
容剑等人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引爆器。
难怪凌小冬要把周盛挟持到这里来，原来他在这栋楼里装了炸弹！
至于是什么类型的炸弹，装在哪里，什么时候装的，他们一群人都一无所知，而从辛亦涵的神色来看，他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穆语亦是惊呆了，骇得连连摆手：“亦涵哥，你别做傻事儿啊。”
“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凌小冬的目光落至容剑身上，语气变得有些平和，“容队长，我给您发了一封定时的电子邮件，里面记述了我杀死孙美兰、赵永利、李建云、钱大成以及尹安然六人的详细经过，这六起案子都系我一人所……不，准确来说是七起，伍娴也是我杀的，这七起凶杀案系我一人所为，同尹筱恬和萧煜然都没有半点关系，请警方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
“谁说与我无关？我也是帮凶！帮凶同凶手的罪一样重。”萧煜然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凌小冬抽了抽嘴角，却没同他再说什么，再次看向容剑等人扬起引爆器，同时声色骤冷：“都想给我陪葬吗？”
“亦涵哥！你非要走这一步吗？就不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此时穆语撇开了秦晋桓，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看着凌小冬出声。
一声“亦涵哥”让凌小冬的眼里有了痛楚之色，他没敢看穆语，只是幽幽地说了句：“我叫凌小冬，我不是辛亦涵，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儿，再也不够格当你哥哥。”
“不！不管你叫什么，做过什么，你都是我的亦涵哥！永远都是！”
“小语，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凌小冬不止声音变温柔了，眼神也变得温柔了，但眼神中更多的还是痛苦。
穆语哽咽着摇头，表示从来没怪过他：“亦涵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凌小冬苦笑：“重新开始？那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只要你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会帮你的！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你相信我！”
“你会帮他？你只会害他！只会害死他！”
身后传来尹筱恬咬牙切齿的声音，穆语回头时，冲她扑过来的尹筱恬已被卞子峻等人制住。
“筱恬姐，你……”
“呸！我担不起你姐！”尹筱恬恨恨地打断，因为双手被紧抓住，她只能满目怒火地瞪着穆语破口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口是心非的骗子！过河拆桥的无耻……”
“筱恬！”
尹筱恬无视凌小冬的制止，继续开骂：“穆语，你口口声声称亦涵为哥，但凡你有半点把亦涵当成哥哥的心思，有半点袒护他的心思，他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这一切都是……”
“尹筱恬！”
“都是拜你穆**医所赐！如果今天亦涵死了，那就是你害死的！如果今天这里移为了平地，元凶也是你！你才是真正穷凶极恶的罪人！”
“尹筱恬！你说够了没有？！”凌小冬怒了。
“我没说够！”尹筱恬发疯似地猛甩卞子峻的手，一边冲凌小冬歇斯底里，“我为你千里迢迢一路辗转，我为你低三下四隐姓埋名，我为你担惊受怕日夜惶恐，我甚至为你杀人放火顶罪去死，但无论我为你做多少，始终都打动不了你的心，始终都抵不过穆语在你心里的半丁半点！你全心全意帮她，倾尽温柔待她，只希望她能走出阴影，活得开心过得幸福！她现在……”
“没人逼你！”凌小冬几次都没能打断尹筱恬的话，气极之下说出了这四个字。
尹筱恬陡然顿声，本就泛白的脸色一时变得更加难看，突然又狂笑起来：“是啊，是没人逼我，我是自愿的，我怎么就这么贱呢？贱得为人去死，人都不稀罕。我这命还真是忒不值钱了。” “对不起。”凌小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太伤人，立刻向她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心。”尹筱恬是打心底里疼惜他，流着泪冲他摇头，“如果你当初肯听我的劝，放下心中报仇的执念，带穆语远走高飞，你们今天应该会……”
“别说了！”凌小冬瞬间又变得暴戾起来。
“我要说！我偏要说！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敢！”
“除非你拿枪崩了我，否则我今天非说不可！”在凌小冬面前向来温婉的尹筱恬，第一次与他再三抗衡。
“你……”
“尹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一直没出声地萧煜然叹息着摇头插话。
尹筱恬看了萧煜然一眼，苦笑着回了一句：“你又是何苦呢，以你的身家，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偏偏挑了一颗捂不热的心去挑战。”
萧煜然亦是苦笑：“大概这就是命吧，命该如此。”
“这不是命，这是孽缘。”尹筱恬说完，扭视穆语，表情非常复杂，“穆语，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既羡慕你，又嫉妒你，当然，也怨恨过你，因为你一直毫不讲道理地霸占着亦涵的心。”
“尹筱恬！”
“其实你对他的爱意他一直都知道，”尹筱恬不理会凌小冬，继续一脸悲哀地看着穆语出声，“他其实同样深爱着你，不！他对你的爱比你对他的爱还要深！要深很多很多！他爱你胜过生命，爱你到了骨子里！”
“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穆语的脸上已被抽去全部血色，变得有些扭曲，身体也在颤抖。
曾经做梦都想听到的话，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勇气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559章 谁爱得更无力
“不信你自己问他。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我，我……”
穆语根本没有勇气问，只是捂着嘴流着泪看向凌小冬，企图从他脸上找答案。
然而凌小冬早已将脸别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爱就爱了，为什么不承认呢？”尹筱恬边说边用手抹了把泪水，“你挟持周盛来这里，却迟迟不动手，不就是为了再看她一眼吗？”
因为她与穆语有些距离，翁云等人又都护在了穆语与秦晋桓身边，瘦骨嶙峋的她又手无寸铁，卞子峻就松开了她。
“你想太多了。”凌小冬突然非常不耐烦地扬起了手中的引爆器，“我没心情和你们闲扯，我并不想伤其他人的性命，但如果你们都想留下来与我陪葬，我也不介意。我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如果到时候……”
“亦涵哥！”穆语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我……”凌小冬的目光才与她对上，又慌忙避开，立刻给予否认，“没有，在我心里，你和小夏没有二样。”
“你看着我把这话再说一遍！”眼眶里还蓄着泪水的穆语死死地盯着他。
“再说十遍还是这句话。”凌小冬虽然嘴里说得很硬，气场却明显不足，看穆语的眼神飘忽得很。
穆语捂着嘴哭了起来：“其实不用说十遍，你说一遍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没喜欢过我，从来没有！要不然你不可能能那么淡定自如地在我面前与别人谈情说爱！你不止没喜欢过我，也从来没真的把我当妹妹看待过，因为没有哪个哥哥会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要报复的人。原来一直以来你对我所谓的好，其实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在你心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屁都不是！”
“不，不是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宁愿不认识你，宁愿一辈子不走出心理阴影，浑浑噩噩地死在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里。”
凌小冬满目疼惜地摇起了头：“你说这种话对得起你身边那个男人吗？”
穆语没侧头看秦晋桓，只是哭道：“我一直都对不起他，因为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始终牵挂着你。”
凌小冬仰天哀叹：“可惜，我不配，不配成为你心里那个人。从我变成辛亦涵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配拥有爱情。”
“既然不配拥有爱情，你为什么还要筱恬姐走到一起？”
“她……”
“我是自愿的。”尹筱恬哑着嗓子接话，“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我认识亦涵没几天就成了他的女朋友。那个时候你一定认为我非常有手段吧？”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是的，我确实非常有手段，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让亦涵乖乖臣服于我，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拿他的秘密要挟他接受我。”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凌小冬的？据我调查，
你虽然高中与大学都同凌小冬是校友，但你比他低一届，根本没有交集啊！凌小冬那个时候应该根本不认识你吧？”刘小凡忍不住问了句。
“他是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因为我是他的小迷妹，他是我的人生偶像。我是为了他才考那所大学的！在大学校园里我总爱偷偷追随他的身影，默默地崇拜着他。我很努力地学习，想着等自己变得再优秀了一些再找机会认识他，却没想到我还没变优秀，他的身影就从校园里消失了。为了找他，我历尽了千辛万苦。”
“你找到他时，他应该已经变成了辛亦涵的身份，一般人根本区分不出来，你又是怎么认出他的？”刘小凡特别好奇。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当然认不出他。但他母亲没变啊！那个时候凌家庄的人都说他母子俩客死他乡了，但我不相信，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知道向来孝顺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母亲治病。所以那三年时间里，国内但凡有点名气的精神病院我都去过，但结果都让我很失望。也许是老天可怜我，那年我应老父亲要求回安城祭祖，机缘巧合来到夕阳红养老院，让我认出了他母亲，继而找到了他。当时我只道他变成另外一个人是为了方便复仇，也不意外，向他表明心迹，还表示愿意和他一起为小夏报仇当时我并不知道小夏之死这么曲折，但我知道小夏是枉死的。”
“他怕你把他是假辛亦涵的事儿说出去，所以答应了你？”穆语问。
“不，他是因为你才答应我的。他知道你喜欢他，而他也深爱着你，他害怕和你在一起会磨灭他为妹妹报仇的意志，也担心和你走太近你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他的身份以及与萧煜然的关系而弃他而去，更担心万一报仇失败给你的人生造成困扰。我利用他对报仇的执念以及对你的感情，说服了他接受我。因为他是我的执念，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但他早已不是你当初暗恋的凌小冬，你为什么还这么痴……”
“我爱的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的身份和他的钱财，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尹筱恬打断了刘小凡的话，“他是辛亦涵也好，是凌小冬也罢，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我身边就好。”
“其实从他开始复仇那天起，你就想好了万一事情败露你就替他抵罪吧？”容剑问。
“是的。”尹筱恬回答得非常干脆，“我执意留在擎天工作，不仅仅是为了给他做案提供方便，也是为了更好地掌握案情信息，以便抵罪，因为他始终不肯把他作案细节透露半分给我。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而是他怕连累我。他却不知道，从我开始要求他接受我时，我就做好了用生命来爱他的准备。”
这些话让穆语傻眼了。
曾经因为尹筱恬突然介入她与辛亦涵的感情、并最终成为了辛太太，她对尹筱恬既嫉妒又羡慕；后来尹筱恬以连环杀人案凶手身份认罪时，说了很多中伤辛亦
涵的话，也做了不少伤害辛亦涵的事，她对尹筱恬非常不满，每提及尹筱恬就是忿忿不已；这两天知道尹筱恬其实是在为凌小冬抵罪后，她知道错怪了尹筱恬，开始心存愧疚。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她对她亦涵哥的感情在尹筱恬对凌小冬的感情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提。
“你太傻了。”凌小冬再没能装出冷酷，冲尹筱恬摇起了头，眼里满是抱歉之色。
“你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四年对我有多好吗？我第一次尝到被人宠被人爱的滋味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爱我，但是你对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超出了一般丈夫对妻子的关爱，我真的非常非常满足，这四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人家都说人这辈子的幸福就像存在银行中的钱，都是有定数的，会越来越少，我知道我这四年是预支了后半辈子的幸福，所以我愿意用我的后半辈子来换取你的自由。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后悔，但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去挟持周盛？”
“一人做事儿一人当，我犯下的罪，也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
“你以为你承担了后果，我就能活得很好吗？”尹筱恬的情绪骤然激动，“你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是我人生的所有色彩！除非我死，否则我不能失去你！”
“你还有小念！”
“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人照顾小念的！你在我在，你是这个世界唯一值得我留恋的人！”
“筱恬！”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我已经和你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儿？我让你给宝宝取名叫辛琅或辛珂，让你把他当宝贝，好好带大他，你却给他取名叫长念。你以为你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就能留住我吗？不可能的！”
尹筱恬原本只是哽咽，说着说着突然就捶胸顿足地号啕了起来。
“筱恬……”
“筱恬姐……”
穆语早哭得不能自己，此时见尹筱恬哭得天昏地暗，摇摇欲坠，强打起精神想上前相扶，见与尹筱恬同来的狱警已经上了前，便又顿住脚步，抽噎着转视辛亦涵，眼里说不尽的悲哀。
一直没出声的容剑叹声劝向凌小冬：“看在尹筱恬为你做出的牺牲的份上，看在你那才一个多月的孩子份上，你放了周盛吧，跟我回去自首。我们会根据你这几起案件背后的隐情向法官求情的，尽可能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放过他？你认为这可能吗？”凌小冬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这种没人性的渣滓也配活在世上？他不死我妹妹和我父母九泉之下怎么能瞑目？我这就给他一个痛快！”
“亦涵！”萧煜然似乎知道凌小冬想干什么，早已顾不上管冯柒柒，蓦地转身，用身体挡在辛亦涵前面，同时冲容剑大喊，“别开枪！他不会杀周盛！”
原来天台入口藏了狙击手！
第560章 赎罪
“不要！亦涵哥不要！”穆语反应过来的穆语一时面如土色，一边快速转身，同时双手张开作保护凌小冬状，一边尖声大叫：“不要开枪！不要乱来！”
随即又扭头冲凌小冬大喊：“亦涵哥你快放下枪啊！”
“你算定我不会杀他？！”凌小冬显然被萧煜然的话激怒了，忽略穆语的话，拿枪的手立刻往上扬了扬。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你不要激他！”尹筱恬亦是诚惶诚恐地面朝天台将双手张开，一边发疯似地怒吼，“你想害死他吗？”
虽然她没有看着萧煜然说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呵斥萧煜然。
“我怎么会害亦涵？我只是怕他们伤害亦涵。”萧煜然弱弱地回应，双眼盯紧着天台入口。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凌小冬再次扬起了手中原本已放下的引爆器，语气平静了些，“我双手已经沾满了血，不想伤及无辜。但如果你们执意不走，那就留下来给我和周盛陪葬。”
“凌小冬，你别激动，我们有话好说！”已让人把冯柒柒送离开台的容剑，转而继续耐心劝说凌小冬。
凌小冬哼了一声，一副没得谈的神色：“既然你们都不走，那我给你们倒计时。十……”
“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周盛突然哑着嗓子出声。
原本他挣开了封嘴的胶带。
凌小冬拿引爆器的手骤然僵住，一时怒气冲天：“你不想死？我妹妹就想死吗？”
“可他们找上我时，你妹妹已经死了啊！她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啊！”周盛颤声解释。
“你和他们一样可恨！他们害了我妹妹的命，你玷污了我妹妹的名节！不！你比他们更可恨！你让我妹妹死后被人唾弃至今！你……”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一直在赎罪啊。”周盛哭了，“这几年我赚的钱除了留一部分给父母与自己的日常开销，其他的钱都捐给清远老百姓了啊！”
“你捐钱给清远？”容剑不解地重复这句话。
“是啊是啊！”虽然身体被捆住，但头还能动，周盛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他们修路、办学校、助残、救助失学儿童、帮助孤寡老人，每一场募捐我都没落下啊！”
“难道你就是那个匿名捐巨款的好心人？”容剑问。
“巨款谈不上，但这几年我在擎天集团下属公司跑业务也赚了些钱，平均下来一年七八十万还是有的，除了应对基本日常开销，都捎出去了。”因为枪口指着脑门，周盛不敢回头对凌小冬解释，只能看着容剑他们出声。
萧煜然冷冷地睨着周盛冲容剑说道：“他一个打工仔当然捐不上那么多钱，你说的匿名捐巨款的好心人是亦涵！亦涵每年都会给清远县以各种名义捐款，但从来没留下过名字。他始终忘不掉生他养他帮助他的父老乡亲。”
较之萧煜然的不屑，尹筱恬眼里更多的是愤恨：“为了区区几百块钱，你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你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学
校没教你做人要有骨气吗？！”
“我当时在华城也确实是穷疯了，饭吃不上，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要不然我不至于写那种给人泼脏水污人清白的龌龊文章啊！”周盛满脸懊恼，“我那时大学刚毕业，也没什么社会经验，真的不知道个中厉害关系，文章发表以后，我听到大家对凌小夏的议论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当时我特别害怕凌小夏家属来找我麻烦，想去公安局自首，被钱大庆拉到角落狠揍了一顿，还威胁我说风头一过他就弄死我。
“当时孙美兰也找了我，说我已经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凌小夏有个非常厉害的哥哥，如果我敢把凌小夏死的真相说出去，他们就把凌小夏之死嫁祸给我，再帮凌小夏的哥哥一起弄死我。我在华城又无依无靠，被他们这么一吓唬，人一下就慌了手脚，再也不敢提报警的事儿。两天后我趁他们不防备逃离了华城。两个月后我又偷偷潜回了华城打听情况，发现赵永利和孙美兰他们都已不知去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凌小夏的线索一直打听到了清远县，才知道凌小夏父母的遭遇，我非常愧疚，后得知她哥哥带着疯了的母亲失踪后，我又非常恐惧，非常害怕赵永利他们出卖我、让凌小夏的哥哥来找我报仇，我这次比上次逃得还狼狈，回到千里之外的安城老家后，再也没胆量回华城。
“回来后其实我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经常梦见凌小夏的哥哥拿刀来砍我，经常被恶梦惊醒。为此我还大病了一场。看见父母因为照顾我苍老了很多，我心里特别难受，病好后才去城里找工作。因为肯吃苦耐劳，我很快被公司重用。拿到第一笔高薪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钱给凌小夏的哥哥，以求得他的谅解，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哥哥在哪，所以改为为她的家乡做贡献，想着万一某天她哥哥找到我报仇时，我或许可以让他看在我为他家乡做善事的份上饶我一命。
“说实话，捐了这么几年的钱，我一直安安好好的，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我开始慢慢地放松警惕，甚至打算以后不给清远捐钱，所以去年我用攒了半年的钱按揭了一套小户型的商品房，准备再攒点钱娶老婆，让已经年迈的父母抱抱孙子。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从新闻中得知孙美兰之死时的崩溃心情，那无异于被人强行扔进冰窖，凉到了骨子里。当时缓过神的我还抱了一丝幻想，想着这只是一起意外，与凌小夏之死无关。
“但两个月之后的赵永利之死彻底粉碎了我的幻想，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逃离，但想着人家在暗我在明，我应该已被人盯上，根本不知道往哪里逃安全……”
“所以你那天的酒驾撞人根本是故意而为之？”刘小凡打断他的话问。
“是的。不止酒驾撞人是我故意为之，后来的袭警也是我故意的，为的是进监狱避祸。”周盛苦笑，“那里是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我知道凶手既然能杀孙美兰和赵永利，那也就会杀李建云和钱大庆，我当时想着我坐个三年五载的牢出来，兴许凶手就落网了。我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只是我没想到才坐一年就被放出来了。”
“出
狱后你也调查了辛亦涵吧？”刘小凡又问。
“不，准确来说，我是先……”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周盛立刻顿了声。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也许我会放过你。”
听到凌小冬这么说，周盛倒是愣了好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不是玩笑话后，他垂了垂眸，再出声时神色十分凝重，“当时出狱我还是非常害怕的，但很快我就知道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落了网，当时我又非常高兴。等我得知凶手是个女人时，我立刻又感觉不对劲儿，也不敢再抛头露面，所以找了个看陵园的活干，因为这活工资太少，我又去超市兼职打工，但只敢接晚上的活。生活着了着落后，我开始悄悄调查与尹筱恬相关的人，才注意到辛亦涵。”
“你在调查亦涵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我和亦涵的秘密，故意透露给伍娴听，并怂恿虚荣心极重的她觊觎辛太太的位置，以给尹筱恬和亦涵制造矛盾，最终激怒尹筱恬，借她的口把亦涵是真凶的事儿说出来，以消除你亦涵对你造成的威胁，是吧？”萧煜然睨着周盛。
“我……”周盛咬了咬唇，停顿了数十秒钟，才像鼓足了勇气似的继续出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们了，生死有命吧。萧总，你其实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利用了伍娴的虚荣心，我和她的认识其实都是我处心积虑的结果。但我没有怂恿她觊觎辛太太的位置，我没想到她会那么贪婪，我只以为她会利用她知道的秘密去敲诈辛亦涵，一旦她真的敲诈了他，我就会以辛亦涵的口吻报警，让辛亦涵出现在警察的视线中。如果这个时候警察还不能发现尹筱恬为他顶罪的事情，我就准备给警察打匿名电话，直到真相大白为止。但我没想到你们会把伍娴弄死。”
“伍娴的死与亦涵没关系，是我一手策划的。”萧煜然说这话时脸色非常平静，“这种货色的女人还奢望染指亦涵，太自不量力。”
“是你指使周意彤杀伍娴的？”容剑问。
“是的。”萧煜然倒是很坦率，说完又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意彤也是个傻女人，和尹筱恬一样傻。结婚前我就严重警告过她，不许爱上我，否则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就维持不下去。她开始答应得很好，但后来她没管住自己的心，疯狂地爱上了我，开始在人后也试图对我做一些亲密之举，令我非常厌恶，在多次警告无果的情况下，我提出了离婚，因为我受不了女人对我腻腻歪歪，我心里只有亦涵。她死活不肯离婚，各种苦求我改变离婚的主意，正好这个时候我因为伍娴要挟亦涵的事烦心，就随口说了句‘你如果能替我杀了伍娴，我就不离婚’，她信以为真，真的去把伍娴杀了。发现事情败露后，她为保全我，佯装意外，其实是自杀。”
“那真的辛亦涵是怎么死的？”容剑又问。
萧煜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本能地看向凌小冬，目光瞬间就变得温柔了。
见凌小冬根本没看他，他眼里又流露出了失望之间，微叹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我杀的”三个字。
第561章 辛亦涵之死
“真是你杀的？！”虽然萧煜然亲口说出了容剑预料中的答案，容剑却仍不敢相信，“你为什么杀他？”
他其实想问：你这么爱辛亦涵，又为什么要杀他？
萧煜然突然仰天长叹起来：“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www.uu234.net”
他的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意外？”
“也不算是意外吧。我当时太冲动了。”
萧煜然狭长的眸子里漾开了一抹雾气，他将脸微微扬起，紧抿着唇，生生地将眼里原本肆意的湿意逼了回去，才继续用嘶哑的嗓子继续出声，“从第一天见到亦涵起，我就疯狂地爱上了他。从成年起，我就知道我的性取向和一般人不一样，再漂亮的女孩在我面前晃悠都会引起我的反感，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到同性身上。然而那么多年，却没有遇到一个让我真正动心的同性，直到遇见亦涵。像上辈子欠了他似的，他腼腆的笑容，脸红的表情，因为紧张而结巴的说话样子都让我怦然心动，他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令我着迷，让我无法自制。
“我试探过他，知道他不是gay，甚至非常排斥同性之间的感情，这让我非常痛苦。为了让他主动接受我，我开始了自己的盘算假装欣赏他的诚实，让他替我管家以及心理咨询室的日常开销，让出身贫寒的他有机会接触大笔大笔的金钱。我还暗中指使人给他方便，让他有机会从中谋取利益，没想到他那么诚实，从来只拿分内的，绝不多拿一分一毫不应该沾染的。我见这招不管用，又换了一招，让身材魁梧的他当我的保镖，走到哪里都带上他，还借口保镖要配得上老板的行头才不会给老板丢面子，非常大方地给他买各种奢侈品衣物，并教他认识这些奢侈品，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虚荣心培养起来，让他将来离不开我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没想到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每次回辛家坊，他都会换回他寒酸的衣服。而且不管我对他怎么随和，他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除非必须要说的话，否则他平常连话都不同我多说半句。我知道我的身份让他产生了畏惧，我非常想消除他对我的畏惧，非常想听他对意彤以及其他人说话的语气同我说话，想看他在我面前无拘无束的样子。虽然非常想，我却始终不敢惊动他，耐着性子等他与我亲近。就在我准备想新的办法同他套近乎时，我无意中听到了他对意彤的表白，当时我非常生气，不，准确来说是嫉妒，嫉妒被他喜欢的意彤，我立刻就开除了意彤，没想到亦涵听说意彤被开除后，他立刻来找我辞职。我怕他走，找了个借口重新把意彤聘了回来。
“意彤很聪明，看出了我对亦涵的心思，她表示愿意帮我，条件是我给她提供学习的机会。我当
即就答应了。意彤也随即拒绝了亦涵，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趁机给亦涵灌输同性的爱情的思想，并刻意引导他关注我。与此同时，在意彤的授意下，我也更加关心亦涵，对他出手也更大方，还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他的欣赏。本以为我们的双管齐下会引起亦涵对我的关注，却没想到反而让他疏远起了我，甚至还有了辞职的念头。他来和我说辞职的时候，我特别惶恐，几番挽留，甚至提出给他高薪，却都被他拒绝了。情急之下，我说出了我对他的感情。我至今仍记得他听完我的表白后说的话，他先非常委婉地表示了对我的谢意，然后非常决绝地表示他一定不会喜欢男人，他要娶个漂亮温柔的老婆，要给父母生一对大胖孙子。
“我不想他离开，为求得他改变想法，我许以亿万资产，没想到他却完全不在乎，他说虽然他没有钱，但他绝不会为了钱而迷失自己的人生方向。他走的时候穿的是他自己带来的那套土里土气的衣服，没有带走一件我送给他的贵重物品。他走了以后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觉得人生再无乐趣可言。颓废中意彤找到了我，鼓励我去追求亦涵。说追男人和追女人一样，都会功夫不负有心人，说亦涵只是一时接受不来同性恋情，温柔以待，假以时日，一定能一点一点侵蚀他的心。或许因为太爱，我在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面前显得非常卑微，一反我平常的骄纵跋扈。在意彤的鼓励下，我真的去找了亦涵，开始对他进行猛烈的爱情攻势。
“然而即便我绞尽脑汁接近他，用连自己都打动了的方式去追求亦涵，却没有生起亦涵的任何好感，相反，还令他越来越厌恶我，对我烦不胜烦。为了躲我，他搬去了新公司环境非常差的集体宿舍住。他的做法让我非常伤心，伤心之余我对他的‘不识好歹’衍生出了愤怒想我萧煜然亿万身家，什么得不到？偏偏在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面前失了身份。我想就此罢手，极度的不甘心又让我忍不住去找他，看见他和别人有说有笑又嫉妒得不行无论他和男人或女人说话谈笑我都嫉妒，因为他偏偏不这样对我说笑。我最终还是决定不放弃，准备对他发生新一轮的攻势，这引起了亦涵的恐慌他不想让他新公司的人知道他被一个gay追求，于是他辞了职，带着愤怒来我家找我。
“当时我喝了不少酒，正躺在床上打盹，听到他来找我，欣喜得连鞋和外套都没穿，就冲了出来，却没想到他来找我竟然是警告我以后不许再去找他，说如果我再这样，他就报警。当时我非常激动，也非常委屈，对他又呼又叫，骂他冥顽不灵，骂他不知好歹，骂他没心没肺，骂他无情无义。他无视我的辱骂，再次警告了我，然后准备离开。当时我有种感觉，他这一离开，我就再也见不到他，在酒精的刺激下，加上长时间
对他的渴望，脑子一时发热的我竟然猛地抱住了他，将他强按倒在沙发上，发疯似地吻他，甚至还想对他用强。亦涵非常反感我的行为，极力反抗。他的个头同我差不多，力气比我大，一番对抗下来，我被他打倒在地。
“他可能因为我这一段时间的骚扰心里有气，开始恶言对我，说gay都是死变态，骂我心里有病。我深知自己刚刚的冲动对他造成了伤害，试图向他解释，他却不听，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说我让他恶心，让他看见我就想吐。我非常害怕从此彻底失去他，一时冲动，从抽屉摸出我的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如果他敢走，我就一枪打死他。没想到他丝毫不畏惧，还说情愿死也不会接受一个死变态的感情。当时我被他气疯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扣动了扳机。”
一如又回到了当时的案发现场，看见辛亦涵生生地倒在自己面前，萧煜然面色惨白如纸，握枪的手也在颤抖不止，连带颤抖的还有他说话的声音，“我以为我的枪法没那么准，我也以为这枪多年没用，不会这么好使，我还以为机警的他会避开，我没想到他就这样在我面前倒下，一双曾经让我着迷的眼睛慢慢失去光泽，变得灰暗。我扔掉枪，上前抱起他，向他赔礼道歉，求他不要死。然而他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就没了气息，身体一点一点地在我怀中变凉变僵。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人，我朝思暮想的人，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当时我想自杀，被意彤抢走了枪，她劝我说为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去死不值得，她说她都看见了，是亦涵不对，是他不识好歹，不是我的错。在她的苦心劝说下，我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在她的帮助下处理了亦涵的尸体。
“事后，我正担心万一此事被警方查出来怎么应对，她对我说她救了一个外乡人，外形和亦涵差不多，问我有没有想法把那个人变成亦涵，她能保证那个人变成亦涵后会对我百依百顺，还能逃避警方调查她知道我懂整容。我对自己的整容技术是非常有信心的，但因为亦涵对同性恋的排斥，让我对那个人也没信心。当时意彤就把那个人带来给我看就是他，”萧煜然看向了离他不远的凌小冬，“他那个时候非常瘦，但身高和亦涵差不多，头型也非常像。他和我讲了他家的不幸遭遇，表示只要我能替他妹妹和父母报仇，让他做什么都愿意。我觉得有钱报仇也不是难事儿，当即就答应了他。立刻让意彤安排他母亲事宜，同时准备给他做手术。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也非常完美，不久后，一个温顺的‘亦涵’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摸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感受着他的体温，看着他低眉顺眼的笑容，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愉悦。我发誓，那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美好的时刻。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欢喜中，意彤找到了我，对我提出了她的要求。”
第562章 一群傻瓜
“让你娶她？”容剑问。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是的。”对于容剑的问话，萧煜然也不觉得意外，微微颔首，继续出声，“她提这样的要求，其实我也不意外，因为我早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不过她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替我遮掩同性恋的身份，不只我需要，亦涵也需要，因为他要复仇。我在安城也是倍受关注的人，一旦让人知道我和亦涵是同性恋，必定会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届时必定会影响到亦涵的复仇计划。亦涵肯变身为亦涵我始终习惯喊他为亦涵，我说的谁是谁你们都知道，都因他有一颗强烈的复仇之心，如果无法让他达成这层心愿，他也必定不会再与我保持这层关系，这不是我想要的。
“当然，我能答应娶意彤，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她虽然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却始终没正面拿我的秘密来要挟我，为了保守秘密而杀人也不是我想的，另外她还再三向我保证她只是看中了我的钱，看中了萧太太的光环，不会在感情上对我提什么要求，相反，还会在感情上帮助我和亦涵。她家境贫寒，弟弟和老母亲都眼巴巴地指望她养，这些我是知道的，所以权衡之下，我娶了她。按照我们的婚前约定，在人前我成了宠妻狂魔，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让她成为了众多女人羡慕嫉妒的萧太太，离开大众视线后我便和她保持开了距离，若非必要，我连话都懒得和她说。起初她沉浸在萧太太带给她的外在幸福中，对我的冷漠倒也没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迷失在我们的逢场作戏中，竟然有悖初衷，疯狂地爱上了我，成了一个不合格的演员。”
“她对你又提了新的要求？”容剑问。
“是的。她希望我做双性恋者，她说她不反对我爱亦涵，也不奢求我爱她，只求我在**上满足她。”萧煜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她甚至还想给我生孩子，她说她这样过一辈子太寂寞。我实在受不了她，就提出了离婚。后面的事儿我之前也和你们说了。”
他突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刚说的这些其实只是从我的角度了解的情况，以前我一直以为意彤是在结婚几年后才爱上我的，她死后我无意中发现她有一个保险箱，在里面发现了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日记本，才知道她对我是一见钟情，因为我们之间的种种差距，她只能把对我的爱藏在心里。为了让自己有资格爱我，她拼命工作和学习，却没想到我是同性恋者。最初发现我这个秘密时，她非常伤心，她想辞职离开我这儿，正好我因为亦涵对她表白心生嫉妒辞退了她，她便离开了。后来我又因为亦涵而主动找她回来。
“用她的话来说，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还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她非常激动，心头一暖就回了咨询室。她发现只要涉及到亦涵的事儿，我就愿意和她交流，她控制不住对我的爱，为了能和我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她假装才发现我和亦涵的秘密，表示愿意帮我。她深知我不喜欢女人，怕我看穿她的心思后远离她，为了迷惑我，她在表示愿意帮助我的同时，对我提出要学习的机会说学习就是让我亲自教她，她甚至还找我要了一些钱。对于我
来说，钱不是问题。因为她和亦涵关系不错，我也确实想通过她和亦涵更进一步，所以我当即就答应了她。
“她以为她的自制力很好，能非常妥当地把持对我的感情，但当我与她对外演恩爱戏时，她深深地沉迷于我制造的这种假象之中而不能自拔，动情时她甚至常常会产生错觉，认为我是真的爱她。因为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加上我一门心思在亦涵身上，所以对于意彤的款款情深我总认为是她戏演得好，开始并没多想，后来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儿后，我多次警告过她，勒令她不许爱上我。她每次都是当时有所收敛，过一段时间又会来粘我，令我很烦，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没想过与她离婚。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提出离婚是她那天借着酒劲对我提出要和我真的在一起。我决然的态度让她意识到了后果非常严重，一时慌了神，各种苦求于我。”
“她没拿你的秘密威胁你？”刘小凡插话。
“并没有。她从来没拿我的秘密威胁过我，每次都是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问题。她在日记本里说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儿，只要我留她在身边。就算没有离婚风波，就算我不要求她杀伍娴，她发现伍娴威胁我，她也会想办法替我消除后顾之忧。她从来没杀过人，知道事情很有可能会败露，所以从布局第一天起，她就想好了可能产生的不良后果，她既不能连累弟弟，又要保证弟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不想让我对她的死产生愧疚她想让我好好地活着。所以她在我面前又装出了一副嗜财脸孔，其实她自杀并不完全是为了保护周同，最主要的是为了保护我。至于她为什么要绞尽脑汁让穆语和秦承希见证她的自杀，是因为她深知秦晋桓的手下睚眦必报，她怕我为了保护周同而与秦晋桓的人发生冲突、她怕我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而暴露什么，所以想让穆语和秦承希来化解秦晋桓手下与周同的矛盾周同是她最牵挂的亲人。总之她是用心良苦。所以我说她傻，和尹筱恬一样傻，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连命都不要。”
“不，你更傻。”萧煜然看向了尹筱恬，“时时刻刻都在为亦涵着想，抵罪不说，得知周盛的消息后，立刻抢在亦涵前面、挺着大肚子逃出去杀周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自杀，其实是为了用死给亦涵传递不能杀周盛的信息吧。”
“你那几天给尹筱恬做过心理辅导，所以尹筱恬是从你口里得知周盛下落的！你们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能避过警方监听传递信息！”刘小凡恍然大悟。
“如果这点默契都没有，我们几个人的复杂关系你们不得早就知道？”尹筱恬淡淡地说完，又看着凌小冬出声，“我是心甘情愿的。周意彤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不值得。”凌小冬垂下眼眸看着周盛接话。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眼中复杂的情感。
“我不值得，你就值得了吗？”尹筱恬定定地盯着凌小冬，“为了报仇，舍弃了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份，舍弃了自己的故乡和未来，还舍弃了爱情。”
“爱情”两个字让凌小冬全身骤然一颤，目光下意
识地往穆语那边瞟了一眼，又迅速游走。
半晌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不后悔。”
“经常在密室整宿整宿地看着穆语的照片、循环播放你悄悄录下的她说话的声音时，你敢说你没后悔过吗？夜半梦中你叫喊着她名字的时候，你敢说你没后悔过吗？看着她与秦总耳鬓厮磨浓情蜜意你就情绪低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时，你敢说你没后悔过吗？还有……”
“够了！”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坦然面对自己对穆语的感情呢？”
凌小冬怒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逼我承认这件事儿？这种时候，我承认对穆语的感情还有任何意义吗？”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尹筱恬恨恨地看向穆语，“我要让她知道，是她一手把她心心念念的、对她情深意重的男人逼上绝路的！我要让她抱恨终身！我要让她……”
“尹筱恬！”凌小冬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你根本不是歹毒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歹毒的事儿？！”
尹筱恬变得歇斯底里：“你情愿死在她手上，也不愿让我挤进你的心里半分半毫！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你……”凌小冬的语气突然又变缓了，叹声道，“你很好，只是你到得太晚。”
“所以，在筱恬姐找到你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在你心里了，是吗？”穆语眼泪汪汪地问他。
“我……”她眼底的泪珠让他心疼。
“告诉我！我要知道！”
“没有。我从来没爱过你，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你看着我说这句话！”穆语哽咽着勒令将目光瞟向了别处的凌小冬看自己。
见凌小冬迟迟没应声，尹筱恬悲怆地替他做了回应：“他为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把复仇计划都改变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爱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剑问。
尹筱恬的手随意指了指天台，继续看着穆语出声：“因为秦晋桓的决定，导致亦涵母亲活活被烧死，亦涵对他的恨绝不亚于对孙美兰和赵永利等人的恨，在他最初的计划中，不只要重创擎天集团，还要让秦晋桓葬身于火海。你和秦晋桓在一起的消息那么突然，给了亦涵一个措手不及。在劝阻无果的情况下，他开始暗中关注你们的感情，意识到秦晋桓对你是真爱后，又见你慢慢爱上了秦晋桓，他非常痛苦。为了你的幸福，他纠结了许久，最终为了你改变了他的复仇计划只对付擎天集团，而不加害秦晋桓。然而秦晋桓太过精明，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亦涵都没能如愿。即便到了这样的程度，他还是决定放过秦晋桓。今天把这栋楼炸了，就算是他同秦晋桓做的最后的了结。他是不是也很傻？”
这时黄博表示了疑问：“这个楼有三十多层，共六个单元，我们的安保工作又向来仔细，你怎么可能说炸就把这栋楼炸了？”
“你不信？那就试试。”凌小冬似乎被激怒，扬起了手中的引爆器。
第563章 愚爱
“你闭嘴！”尹筱恬扯着嗓子冲黄博怒吼，“激怒亦涵对你没好处！想死自己跳楼去！别连累他人！”
见其他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话问得不合时宜的黄博，一时有些局促，嘀咕着解释：“我又没有想激怒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好奇。www.uu234.netwww.uu234.net”
“没什么好奇的，明摆着你们有人胳膊肘往外拐，主动给我们行方便。”萧煜然淡淡地接话。
“秦文滔！”
黄博一边喊这三个字，一边快速扭头看秦晋桓。
站在穆语身后一直没出声的秦晋桓，脸上神色淡淡的，仿佛内心毫无波澜。
“怪不得你们车上有我们公司的通行证！”翁云亦是一脸恼色，“原本是这个内鬼搞的名堂！”
穆语没理会他们对秦文滔的愤慨，她眼泪汪汪地盯着凌小冬手中的引爆器摇头。
“亦涵哥，你明明心地善良，为什么要装成一副这么暴戾的样子？其实你在心里已经原谅了周盛是不是？”
“是。”凌小冬垂下拿引爆器的手，另一只拿枪的手也在慢慢放下，“曾经我对他是恨之入骨，恨他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在我的复仇计划中对他用的凶器应该是一把铁榔头，我要一榔头敲碎他的脑袋。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和那几个毫无改悔之心的混蛋完全不一样，他是真心忏悔，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他匿名为清远做的那些善事儿，我都看在眼里。从那时起，我就没想过真的要他的命，我只是想象征性地对他进行一番惩戒，以告慰小夏的在天之灵。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会刻意制造一起车祸，自毁前途把自己送进监狱。因为我本来也没想过真要他的命，所以我并没有怀疑那场意外。如果不是东窗事发，我会很耐心等他出来，再施以惩戒。
“筱恬替我抵罪进监狱后，我非常焦虑，因为我还有两个仇人没给予应有的惩罚，我大仇未报，我不能落网。得知筱恬怀孕后，我暗松了一口气，我认为她会为了我的孩子而认真活下去，我还有时间报仇。我的想法是等我报仇后我就去自首，把筱恬换出来。”
“你低估了她对你的感情。”萧煜然摇头叹息，“对于她来说，你高于一切。小念能顺利出生，完全是他命大。”
“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尹筱恬反驳，“其实对于我来说，亦涵和孩子都重要，因为我知道他在心底里其实很想为凌家延续香火，只是因为他要报仇，没办法对孩子许以未来，所以不敢想要孩子一事儿。而我，既想保住亦涵，又想要这个孩子，偏偏二者我只能选其一，我一直非常矛盾，所以在要还是不要孩子之间几番徘徊。”
刘小凡对她的话感到不解：“你既然知道他非常渴望有孩子，现在好不容易让你怀孕，怎么还会动不要孩子的念头？”
“你们真以为他的身体有毛病吗？”尹筱恬眼里满是落寞，“他那方向其实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容剑立刻指出她话的错误：“不可能！我看过他在博爱医院
的体检报告，那上面确实……”
“我是说他以前没有问题，没说他现在没问题。”见凌小冬脸上没有任何难堪之色，尹筱恬才继续出声，“他并不是同性恋者，却要和萧煜然在一起，后来又娶了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我为妻，而面对深爱的女人，他只能默默地把感情深藏在心底。这些情非得已的事情让他深感痛苦，慢慢地，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不止排斥和萧煜然在一起，也排斥和我在一起。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怀上小念的吗？是因为我灌醉了他！我想如果他身边的我换作是穆语的话，他的身体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错了。”凌小冬突然出声，“如果小语在我身边，我的情况只会更糟，因为她会更让更自卑。”
“亦涵哥……”
“我也不可能把你留在身边，”凌小冬终于直视穆语，“因为你在我心里极其圣洁，我绝不会允许肮脏的自己去玷污你我之间的感情。”
“亦涵哥……”
“小语，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你。”
穆语再次泪流满面：“亦涵哥，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如果我能早些发现……”
“复仇这件事儿你是阻止不了我的，这是我苟活至今的唯一理由。我什么都算好了，唯一没算好的是对你的感情。我以为我会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因为我第一眼见到躲在门后满脸怯意的你时，想到的就是小夏。小夏给我描述她第一次去城里打工面试时的情况，和我见到的你如出一辙。起初我那么卖力地帮你，完完全全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小夏的影子，在你身上寻找一份慰藉。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走出阴影后，性格变得和小夏完全不一样，竟然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的内心，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然再也放不下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成为安城大学的学生，认认真真学着专业技能，口口声声将来匡扶正义。而我，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复仇计划，我非常清楚地知道，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这个时候筱恬找到了我，她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开始劝说我接受她。我犹豫再三，最终接受了她。”
尹筱恬苦笑：“你肯勉为其难接受我，是因为我拿你取代辛亦涵的事情作要挟，我还要挟你说如果不接受我，我就把你的复仇计划向警方和盘托出。”
凌小冬摇头：“这些都是次要的，你最打动我的是你对小夏遭遇的同情，以及对害小夏的那些人的愤恨，还有你义无反顾和我一起复仇的决心，而我也确实需要帮手。筱恬，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让小语参与到其中，我只想她过得幸福，而对于你……”
“我从来没怨过你，”尹筱恬打断他的话，“我是自愿参与的，是心甘情愿的。我还是那句话，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年华，我死而无憾。”
“替我好好照顾小念，我会永远感激你。”
“为什么总是要我照顾小念？”尹筱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突然就泪崩，“你以为我
不知道你拼死做强做大永宜的目的吗？你是想拿这些钱对我做弥补，让我后半辈子锦衣玉食。你知道我必定不愿独活，所以知道我怀孕后，又变着法子要我保胎，你假装苦求我给凌家留香火，其实你的根本目的是想拿小念牵制我，让我好好活下去！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心里的小九九吗？”
“不要把我想得太高尚，我是真心想给凌家留后。”
“你之前说你是灌醉了他才怀孕的，那么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容剑看着尹筱恬插话。
“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
“你这么做的目的根本是为了给凌家留血脉，给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凌小冬戳穿了尹筱恬的谎言，“但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去死？”
穆语呆呆地看着执意要对方抚养孩子、而争着去承担连环杀人案的法律责任的两个人，一时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曾经够爱亦涵哥，此时她才发现无论是相比尹筱恬对亦涵哥的爱，还是萧煜然对辛亦涵的爱、周意彤对萧煜然的爱，还是秦晋桓对她的爱，她对辛亦涵或秦晋桓的爱，都不值得一提，她是其中最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之徒。
而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愧疚，除了对秦晋桓的愧疚，更多的是对辛亦涵的愧疚，毕竟他是改变了她命运的人。
如果以前她能细心一些，也许能早日发现他们的复仇计划，也许能阻止这一切。
如果你发现你一直爱慕的亦涵哥，其实是另外一个男人，你当时不会觉得受了欺骗吗？你会原谅他吗？你能保证你不会怀疑他变成另一个男人的动机？你能保证你不会去报警？
一个声音在心里质问她，让她的心莫名颤了一下，因为她真的说不清楚。
她记得蒋雯雯曾客观评价过她对辛亦涵的感情：“你对辛亦涵念念不忘，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他。这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遗憾与不甘，并不是真正的爱。如果你真的深爱着辛亦涵，你后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移情别恋秦少。”
看着面色憔悴的凌小冬，她的心又痛了起来。
事已既此，爱也好，不爱也罢，都已然没有意义。
她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让他放下手中的枪及引爆器，让他放过周盛及在场所有的人，阻止他的一错再错。
鉴于被杀的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赔上他所有的身家，以及良好的认罪态度，或许能保他一条性命呢？
虽然知道想法天真，她还是愿意天真一回，因为她是真的在乎眼前这个她一直喊哥的人。
“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该还的也都还了。你们都走吧。”
凌小冬突然收回了枪，从地上捡起那把他划脸的刀，给周盛松了绑。
“那你呢？”萧煜然和尹筱恬同时急问。
“我？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凌小冬说话时，将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第564章 一切都结束了
“亦涵你……”
“都别过来！”凌小冬冷冷地喝止欲上前的萧煜然和尹筱恬。www.uu234.ccUU小说
“你想让小念成为孤儿吗？”尹筱恬尖声厉叫。
“亦涵哥，你把枪放下！我有话对你说！”穆语也意识到了凌小冬这次是要来真格的，一时也慌了手脚。
“小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看向穆语时，凌小冬的眼神与声音瞬间就变温柔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杀了人，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别为难自己，也别为难你身边的人。”
“可你杀他们都是有原因的啊！你……”
“傻瓜，这种话可不应该出自一个警务人员之口。”凌小冬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不要为我伤心难过，也不要愧疚，我是咎由自取，我是罪有应得。”
“亦涵哥！你……”
“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能再喊我一声亦涵哥，我很开心。”
“不，你听我说！”凌小冬将枪又靠近了一分他太阳穴的动作骇得穆语冷汗直流，“亦涵哥，我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你先放下枪行吗？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小语，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一直温暖着我的心。你不知道我自从变成辛亦涵后，一直过得非常小心，也过得非常寂寞。每次去夕阳红养老院见我母亲，我总会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趁四下无人同她讲些压抑在心底的话。为了让自己彻底成为辛亦涵，我甚至不再讲清远话，也开始极力淡忘从前的一切。母亲已经疯了，面对我，除了傻笑和讲些没头没脑的清远话，再不会做别的回应。但是对于我来说，即便这样，她也是我唯一可倾诉的人，是我的精神依靠。但为了那个复仇计划，我不能经常去养老院看她，只敢在手机里偷偷存一张她的照片。
“有时候半夜看着她苍老的照片，想着她在养老院孤苦伶仃，我就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我如果不答应萧煜然的要求，我就没法给母亲一个栖身之所，不能让她安享晚年，更别谈给小夏报仇。这种时候，你成了我唯一的安慰。因为我最初一直把你当成小夏看待，把你当成最亲的人。”
“萧煜然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想过在他身上找慰藉吗？”容剑插话追问。
“他？他……”
“别说从我身上寻求慰藉，最初那段时间他根本都没拿正眼看过我。”萧煜然满目悲戚地接话。
凌小冬的神色骤冷：“那是因为你在失手杀了辛亦涵以后，又连接害死了他无辜的母亲及妹妹。”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儿始终耿耿于怀，但我那不都是为了你吗？”萧煜然哀叹，“他们不死，必定会看穿你是假辛亦涵啊！你一旦被他们看穿，还有给小夏复仇的机会吗？”
“如果早知道你会为了我而害死他们，我一定不会要辛亦涵这个身份。小夏就是枉死的，我怎么能因为给她复仇而害其他无辜之人枉死？踩在无辜之人身上去报仇，不是我初衷。”
“我知道这件事儿是我做得不对，时隔六年多，我愿意为这件事儿承担法律责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反正要死，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倔，非要把连环杀人案往自己身上揽呢？你就不可以守着小念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吗？为什么非要辜负我这一片心呢？”
凌小冬将脸别开：“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既然欠我的够多了，又还在乎多这一分吗？”
“我早已成了行尸走肉，留在人世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仇报到了这样的份上，我活在这世上已毫无意义。”
“小念呢？小念还那么小，你舍得丢下他吗？”穆语哭着质问。
凌小冬神色黯淡：“父与子的分离是早晚的事儿，我不过是将这份分离提早了几十年罢了。何况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有一个杀人犯父亲。”
他再次看向穆语，“别哭了，你不是一个这么不坚强的人。”
“我坚强不起来。”穆语哭得更凶了，“我不想坚强，我只求你放下枪。”
“有些东西拿起来了，就再也不可能放下，因为就算放下，后果也是一样，所以也没有必要放下。小语，谢谢你曾经的陪伴，那是小夏和父亲死后，除了见母亲、让我最开心的日子。”
凌小冬看着穆语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发现小夏枉死后，我绝不会再选择软弱地接受那笔赔偿，我会仔细收集证据，然后报警，让法律来收拾那群混蛋。如果法律给不了我想要的惩戒，我再考虑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他们。如果法律能很好地收拾他们，我必定从此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认认真真恋爱，与妻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你还是后悔了。”萧煜然叹息。
“是的，我后悔了，但是我以前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天。当初面对周意彤的建议，一心想着报仇的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后悔呢？为什么不……”
“我只是后悔错过了小语，但我从来不后悔杀了那几个混蛋！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警察给主持正义！”凌小冬眼里有了阴厉之色。
“你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绝对了？你倒是说说警察什么时候没主持正义？”刘小凡反驳。
凌小冬冷冷地哼了一声：“除了周盛，被我杀的这几个人谁有改悔之心？每每看见他们又在祸害他人时，我就有种一刻都等不了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阎小兵一家，kiki父女，冯如冰母女，翁康义父子，他们哪一个不是被这几个混蛋害惨的？他们有的人下场甚至比小夏还惨？而被这几个混蛋祸害的人又岂止我提的这几个？面对这些祸害，警方做了什么？”
刘小凡不服：“警方没做为是因为警方不知道啊！谁叫他们不报警的？”
“报了警又如何，阎小兵难道没报警？翁康义难道没报警？警察又为他们做了什么？除了调查取证，给过他们安全感吗？”萧煜然讽刺。
刘小凡一时被问住，还是倔着嘴为警方争辩：“我承认警方办案确实存在纰漏，但那也是绝少数的事儿吧，你不能因为一两件事儿就把我们警察所有功劳都否定了啊！要真没有我们警方惩奸除恶，安城百姓能过上这么踏实的日子吗？”
“对警方失望的人又岂只是我们？”凌小冬冷笑，“想当初罗明安发现了我是杀赵永利的凶手，却没有把我指出来，反而把杀赵永利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这不很好地说明了他对你们也一样失望？”
“这……”刘小凡再无话可说。
“现在再讲这些不过是浪费唇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后悔杀了这群混蛋，只希望那些作恶之人能以他们为戒，从此洗心革面，本分做人。”凌小冬突然又看向了一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尹筱恬，转了语重心长口吻，“小念就拜托给你了，教他做个堂堂正正的
男子汉，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亦涵……”
“好好活着。”凌小冬一脸倦容地看向穆语，眼里带出几分不舍，“小语，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
已然明白他要干什么，穆语惊恐万状，一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亦涵哥不要！还没到那一步啊！你可不要……”
“容队，”凌小冬无视穆语的话，看向了容剑，“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这一切都与尹筱恬无关，她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你们所说的连环杀人案，这几起案子是我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别为难尹筱恬。”
“不！亦涵！你不能扔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尹筱恬大哭。
“一出戏演完总归要落幕。”凌小冬又看向了萧煜然，目光有些复杂，“虽然我从来没爱过你，却也从来没恨过你，对你始终心存感激，只是我实在不愿意亲近你。以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
“亦涵……”
凌小冬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容队，秦总，请你们带筱恬、小语还有大家一起离开吧，我不需要陪葬者。”
“亦涵说的话是真的！定时炸、弹是我放的，只剩九分多钟了，如果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煜然非常平静地接上凌小冬的话，但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已然意识到他们没说假话，除了尹筱恬与穆语，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撤！”容剑一把将尹筱恬推到刘小凡面前，刘小凡立刻拽住她往天台入口拖。
“我不走！我不下去！放开我！”
除了尹筱恬，这么哭叫着不肯离开的还有穆语，情急之下，秦晋桓一掌打晕了她，随即扛起了她往天台入口奔。
“我会帮你们找律师辩护的！你们……”
“你走吧，我们不会走的，别浪费时间。”萧煜然打断容剑的话。
“但是……”
“走啊！”萧煜然突然拿枪指着容剑，“你想给我们陪葬吗？你想让冯如冰守寡吗？”
“容队！快走！时间来不及了！”刘小凡在天台入口急喊。
“你们……”见他们留意已决，容剑实在没办法，只得转身往天台入口跑。
“我不走！我不走！放开我……”尹筱恬凄厉的喊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你又何必留下来呢。”
看着只剩下自己和萧煜然的天台，凌小冬放下了枪，边说边转身，慢慢走至护栏前，看着万家灯火。
萧煜然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出声：“我只为你而活，也只为你而死。”
“值得吗？”
“我认为值得。那么你呢？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你认为值得吗？”
“或许值得吧。”
“或许？这可不是你爱用的词。”
“一切都结束了。”凌小冬突然长吁了一口气，“你有没有觉得没有秘密的感觉其实很好？”
“是很好。”萧煜然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样站在你身边的感觉更好。”
说话间，就听得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天台地面开始四分五裂，眼前也骤然一暗。
“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凌小冬看着漆黑的夜空喃语，随即他的声音和他的人连同萧煜然一并淹没在了接二连三的轰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