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夫人仙逝
两日之后，林国公府老夫人以高龄寿终，虽然林家已经大不如以前，但老夫人在京中颇有名望，林氏讣告一发出，许多府邸都络绎不绝派人前来吊唁。www.uu234.net
当然其中有许多人，是看中林府和太子妃江夏王府的特殊关系，乘机巴结着素衣前来凭吊的太子妃。
林泰恩和林归远赶在老夫人仙逝之前回来，见了老夫人最后一面，现在二人皆是一身白衣，跪在灵堂前。
当年老国公在的时候，林府可谓如日中天，后来便江河日下，虽说江夏王府蒸蒸日上，但知情人明白，江夏王和太子妃看重的都是老夫人，并非林氏后辈，如今老夫人也走了，林府的未来更不容乐观了。
柳如茜也大腹便便跪在林归远身旁，哭得双眼红肿，差点背过气去，极尽孝顺之能事。
虽然在场的非富即贵，但不少人见柳如茜如此孝顺贤德，对这位备受争议的国公府少夫人也改观了不少。
按照家族规矩，女眷若怀有身孕，是不必前去为亡者送行的，主要是担心亡者晦气会冲撞腹中胎儿，太子妃孕相尚不明显，而且，太子妃将门出身，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她会前来送行。
但柳氏完全可以以保护林氏子嗣的理由不来哭灵，可她却来了，而且，从头到尾都陪着林归远，情深义重，悲伤痛哭，柳氏对老夫人的孝心，令许多人极为感动。
娶妻当娶贤，柳氏虽然出身低微了些，但温婉淑德，明明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为仙逝的祖母哭灵之时，竟然全无娇骄二气，情真意切，实在难得。
因为柳氏的表现，不少人甚至动摇了娶妻一定要娶豪门千金的执念，看来小家碧玉也有小家碧玉的好处，难怪当初林归远不惜众叛亲离也要娶柳氏，不少人开始转变对林归远的态度，从最初的嘲讽渐渐转为理解。
柳如茜虽泪如雨下，可心里却很是窝火，本在杀了钟氏的当天，就准备把三个孕妇秘密送进府中生产，生产完了，留下男婴，剩下的再处理掉。
可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个孕妇竟然乘着看守不备逃跑了，最可恶的是，据大夫说，那名孕妇腹中怀的最有可能是个男胎。
柳如茜大发雷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能跑到哪里去？她又急又气，命人一定要把那名孕妇抓回来。
可偏偏那个女人怎么都找不到了，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林归远竟然星夜兼程地赶回来了？
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竟然会因为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全然被打乱了，令柳如茜措手不及，好在林归远满心都在老夫人身上，并未留意到她的异常，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还好，老夫人临终前说过，无需林归远在京中三年守孝，办完丧事之后，便令他返回江夏。
得知这个消息，柳如茜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天无绝人之路，不过对于那个坏了自己计划的孕妇恨之入骨，等抓到之后，一定让她尝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六十章 何淑蕙吊唁
都说江夏军是最能磨炼人的地方，从军大半年的林归远，身上少了高门公子的清高傲慢，多了难得的稳重和沧桑。
林泰恩看到归远之时，虽重重一叹，但心底也生出些许的安慰，但愿归远以后不再如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一意孤行了。
“她怎么来了？”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惊讶声。
“是啊，她怎么来了？”
“她也是来吊唁老夫人的吗？”
“怎么可能？”
……
沉痛中的林归远被人们的议论声吸引，顺着视线看过去，眸光竟然猛地一顿，是她？
一身素淡的何淑蕙，无视人群惊异的视线，到了老夫人灵前，郑重地拜了三拜，“爷爷带兵不在京中，不能亲自前来吊唁老夫人，命我前来，还请节哀。”
何淑蕙可是被林归远休弃的女人，这里应该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的耻辱之地，可谁都没有想到，老夫人过世的时候，她竟然会来？
而且言谈之间落落大方，气度豁达，全无对林归远的怨恨，不少人原来对何淑蕙的印象停留在传说中，以为是一个蛮不讲理，骄横跋扈的泼妇，但现在见何淑蕙言行之间颇有大家之风，光明磊落，完全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而且，何淑蕙和柳氏站在一起的时候，原本觉得柳氏贤良的人又改变了看法，柳氏这样的女人其实只适合做妾，正室夫人还是需要何淑蕙这种出身豪贵的千金小姐才能胜任。
柳如茜见何淑蕙来了之后，众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把她和何淑蕙放在一起比较，心头更是怒意交织，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还有脸重新踏进林国公府的大门？
沉浸在祖母过世悲痛中的林归远，朝何淑蕙一回礼，“多谢。”
何淑蕙目光清淡地掠过林归远身旁的柳如茜，眸光中没有一丝波澜，“安邦侯府心意已到，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利落果决，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原本以为她对林归远余情未了的人，见到这番情景，不由得又在心底打了一个问号。
林归远强忍悲痛，看着布满白色的灵堂，祖母临终前说过，有朝一日，他终究会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心如刀绞，没人知道，他早就在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归远。”柳如茜及时察言观色，关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归远摇摇头，茜儿身怀六甲，不宜烦心，他已经对不起何淑蕙，不能再对不起要为他生儿育女的茜儿，“你跪了很久了，若是身体不适，就去后堂歇息一会，老夫人不会怪罪你的。”
柳如茜却坚定地摇摇头，“老夫人生前对我多有照顾，身为孙媳，为她老人家送终守灵都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有所欠缺，我以后的日子都会寝食难安。”
知道茜儿的个性，林归远并未坚持，加上此时他的心思都不再茜儿身上，“那你小心点。”
今日的林府注定不平静，若说何淑蕙的到来让客人们意外的话，接下来到来的人就是令人震惊了。
第六十一章 顺天府到来
“让一让，让一让。”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压住了阖府的悲戚声。
竟然是顺天府的人，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吊唁的。
林泰恩身为林府主人，见来的人是顺天府尹李晟，心中一沉，在京中当官久了的人都知道，顺天府的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他们来准没好事，更何况，今日来的还是李晟？
林泰恩上前，满腹狐疑，“李大人？”
“林大人节哀。”李晟当然不是来吊唁的，不过还是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随后就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是这样的，有渔民在城外河道下游发现一具女尸，上报到衙门，衙役中有人认出似乎是府上的人。”
女尸？这个消息令满堂骇然，柳如茜一惊，手中的白手帕跌落在地上，和身旁的冬梅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显而易见的惊异，莫非是钟氏？
当时把钟氏的尸体丢在河道里，几天之后，要么被水浸泡得面目全非，要么被冲到下游，到时候就算有人发现，衙门也无从入手，只能做无名尸首处理了事。
而且钟氏这种一把年纪还被休了的女人，被所有人都当做是耻辱，根本没人愿意提及她，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林泰恩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以为就算是自己府上的，也可能是哪个下人，再他加上刚刚丧母，心情沉重，并没有心思关心一个下人，随口问道：“我们府上的？”
李晟道：“有人说是贵府的大夫人。”
什么？前来吊唁的客人不少惊掉了下巴，正在喝茶的客人好几个吃惊之下竟然摔倒了茶盏，差点烫了手。
虽然钟氏被林泰恩休了，但她毕竟是多年林府的大夫人，生是林府的人，死是林府的鬼，况且还育有一子两女，所以一听说是原林国公府夫人，李晟还是下意识地找上了林国公府。
母亲？正在怔然失神的林归远浑身一震，猛地冲了过来，直视着李晟的眼睛，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对于这样的情形，身为顺天府尹的李晟见得太多，镇定道：“林公子还是跟我到衙门亲自去认一认吧。”
母亲虽然被父亲休了，但那是罪有应得，林归远明白，其实怨不得父亲，若不休了母亲，就会连累整个林国公府。
但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蓦然听到这个噩耗，他只觉天旋地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林泰恩也呆立当场，虽说他与钟氏夫妻缘分已尽，但毕竟是多年结发妻子，听闻极有可能是钟氏，他心里也不好受，下意识道：“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李晟道：“林大人还是派人随我去顺天府认一认吧。”
林归远突然冲出门去，他不相信世事竟会如此悲惨，他刚刚失去了祖母，又要失去母亲？
可到了顺天府，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躺在顺天府停尸床上的，赫然就是他的母亲。
第六十二章 祸不单行
衙役对此情景见怪不怪，面无表情道：“看清楚了吗？”
林归远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呆呆地看着母亲了无生息的脸，被水泡得发白的脸庞，整个人已经肿胀变形，他多希望是弄错了，但事实明确无误地告诉他，就是他的母亲，而且，母亲右眼上方有颗醒目的痣。
“不。”林归远惊呼一声，扑了上去，悲呼道：“娘…”
林泰恩虽准备来，不过府中还有老夫人的丧事要主理，满门宾客，他实在脱不开身，再则钟氏是他休掉的女人，这个时候，当然是母亲更为重要，若是丢下母亲的丧事不管，就会落下大不孝的严重罪名。
林紫语和林紫婷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只能在后堂跪拜，不能在前厅接见客人，但钟氏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们也很快就听说了消息，迫不及待赶来顺天府，见到母亲的尸体的时候，都忍不住大放悲声。
林紫语虽然不得钟氏宠爱，但钟氏毕竟是她母亲，见她死得这么悲惨，她还是悲痛欲绝。
对林紫婷来说，这么多年，她在林国公府娇生惯养，全都依赖钟氏，如今钟氏死了，以后还不知有谁能纵容她的一切，连个帮她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兄妹三人在停尸房里哭成一团，禁闭府中多日，林紫婷已经没有往日光彩照人的风韵，形容憔悴，无精打采，如一朵鲜嫩的花朵失去了水分的滋养。
柳如茜也来了，她一是来确认到底是不是钟氏，二是来看看顺天府还查出了什么？
见果然是钟氏，她不动声色，温声细语地安慰三兄妹，“归远，娘已经走了，她在天有灵，要是看到你们这么伤心，恐怕走也走得不安心的。”
林归远顾不得悲伤，他是哥哥，必须在两个妹妹面前振作起来，一个大大的疑问在心底涌起，母亲是怎么死的？
“李大人，家母是怎么死的？”
在认尸之前，顺天府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李晟见确认了钟氏的身份，也不不可能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氏就是杀人凶手，“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不过致命伤是后颈的利器伤，可以肯定的是，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了。”
林紫语和林紫婷都惊呆了，怔怔不能呼吸，母亲一个被休掉的弃妇，怎么还会有人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杀死她？
听闻母亲死得这样惨，林归远目眦欲裂，心如刀绞，“是什么人干的？”
李晟摇头，“尸体是一渔民发现的，目前并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查出凶手，不过以本官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凶手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了她，与死者有深仇大恨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问问你们死者可有仇家？”
话音未落，林紫婷就率先叫了起来，一脸的恨之入骨，“除了她之外，还有谁？”
“她是谁？”李晟并不知道林国公府与江夏王府之间微妙的关系，神情一震，立即追问道。
林紫婷还没说出太子妃的名字，就被林归远一声厉吼，“住口！”
第六十三章 可疑之人
哥哥还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凶过，林紫婷被哥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m.www.uu234.net
不仅是林紫婷，连一旁装柔弱的柳如茜也被吓到了，林归远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情脉脉的好夫君，竟也有这种可怕的时候？
婷儿糊涂，但林归远不糊涂，与其说太子妃恨母亲，还不如说母亲恨太子妃，太子妃有什么理由要杀了母亲？
如今他对这个妹妹失望之极，人道吃一堑长一智，可婷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是毫无长进，只执着于自己的执念，怎么都不肯睁开眼睛看一看真正的现实。
江夏军中的历练让他收获巨大，林归远最先从悲痛中冷静下来，“李大人应该知道，家母已经被我爹休了，也不容于钟家，另立宅院居住，她一妇道人家，不会有什么仇家。”
柳如茜听林归远这么说，才知道自钟氏被休之后，林归远原来一直都有关心钟氏，也知道她住在外面，而自己对钟氏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早死，根本没有在意她住哪儿。
“没有仇家？”李晟面呈疑惑，若说抢劫杀人，从钟氏一身衣裳上来看，不像有什么贵重财物，哪个匪徒会这么不长眼睛呢？
母亲死了，林紫婷悲痛欲绝，满脑子都认定一件事，一定是百里雪怀恨在心杀了母亲。
林紫语拼命地拦着她，但根本拦不住濒临疯狂的林紫婷，柳如茜见状道：“婷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见林归远要阻拦，柳如茜心里有底，忙道：“归远，娘死得这么惨，若是婷儿的话能帮助李大人查出凶手，以告慰娘在天之灵，你就别拦着了。”
见婷儿似乎真有什么话要说，林归远脸色阴晴不定，“你说。”
母亲的意外死亡给林紫婷带来巨大的悲痛和恐慌，此时她只想把凶手千刀万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去年百里雪来京城的时候，曾在我们府里住了一段时间，她处处针对娘，娘忍无可忍，不忿之下，安排了两个混混对付她，结果阴差阳错，林紫眉着了道。”
林紫婷的话让几人都震惊不已，纵然是见多识广的李晟，也没想到钟氏这个看似贤良淑德的女人，竟然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去对付当今太子妃？
而林归远更是目瞪口呆，从婷儿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假，而且，真实的情况，只会比这更卑劣更恶毒，原本以为母亲只是一些内宅的勾心斗角罢了，可是，母亲的所作所为，连他这个儿子都觉得不耻，当着李大人的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紫语呆住了，母亲的厉辣手腕她是知道的，但她万万想不到，母亲还用过这么下作不耻的手段？
难怪那个时候，林紫眉突然跟疯了一眼，娘可真是不择手段？
见祸水成功东引，柳如茜心中暗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没脑子的林紫婷在，这口黑锅就刚好甩到太子妃头上去，给那个从来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高贵太子妃添添堵也好。
第六十四章 祸水东引
林紫婷根本没意识到她说出的秘密会引起多严重的后果，还在歇斯底里地狂喊狂叫，“一定是她，她向来睚眦必报，一定是她杀了娘…”
不过这一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颈就重重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m.www.uu234.net
是林归远，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军中风雨，边塞长空，表兄的凛然高义，让他更加明白一个男人的责任，不止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
林归远接住了林紫婷昏厥过去的身体，沉声道：“送二小姐回去，派人看着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出来。”
他不允许婷儿再次毁了林家，就婷儿刚才说的那些话，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林家坠入深渊。
“是！”随行来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把二小姐抬了回去。
柳如茜敏锐地察觉林归远的变化，其实不仅仅是现在的变化，近几个月来，他连信都写得很少，只推说军中事务繁多，他在军中是末等士兵，每天都要操练，累得根本无力动笔。
她却知道，这只是推托之词，原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如今竟然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男人变心可真快，柳如茜在心底冷笑，果真是权势和子嗣最是靠得住，还好，自己都抓住了。
“李大人，舍妹年幼无知，胡言乱语，我回府之后会严加管教，还请李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林归远对李晟深深一拜，要是刚才那些话传扬出去，可能会再次为林国公府带来弥天大祸或是灭顶之灾。
李晟倒是很理解，毕竟他一顺天府尹也无权查东宫，“林公子放心，本官办案，向来都是轻口供重证据。”
“多谢李大人。”见李晟这样说，林归远微微放心，“据我所知，家母行事虽强势了些，但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会不会有别的的可能？”
李晟道：“这个倒不好说，只是若不是极为仇恨之人，很难下这么重的手，但有一点很是特别，就是死者的致命伤，插入后颈的利器非刀非刃，似乎是女子发簪形状的东西。”
柳如茜心头一紧，没想到这个顺天府尹这么厉害，连这个都查出来了，她虽然心中开始不安，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悲伤过度的沉痛之色。
女子发簪？林归远眼神一变，难道真如婷儿所说，是太子妃？
能做顺天府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李晟看出了林归远心中疑惑，又道：“从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杀死令堂的，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人。”
太子妃出身将门，武艺高强，若是想杀钟氏一内宅妇人，有什么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先又是勒脖子，又是上利器，从痕迹上面，要么是挣脱了，要么是绳子断了，所以才有后颈上的致命一击，直接导致了死者的死亡。
听到李大人的解释，林归远面呈愧色，“李大人误会了，家母不过是一无所有的弃妇，根本不配那位动手，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可还有什么别的线索？恳请李大人坦诚以告。”
第六十五章 失望至极
李晟道：“令堂腿部血迹斑斑，是拖曳留下的痕迹，这个凶手力气不够大，所以只能抱着死者上身，腿部在地面拖行，然后扔到河里，再加上凶器是发簪的形状，所以，凶手应是女人的可能性非常大。www.uu234.net”
冬梅开始慌张，当时杀钟氏是临时起意，却不想这个顺天府尹这么厉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细节查得清清楚楚。
见母亲死得这样惨，林归远肝肠寸断，母亲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遭到这样残酷的折磨？
柳如茜此时倒是完全镇定下来，她肯定行凶的时候并没有人目击，再加上她身怀六甲，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往她身上去想。
“归远，你要节哀，相信李大人一定会查出凶手，告慰娘在天之灵的。”柳如茜温声细细安慰。
见少夫人如此镇得住，冬梅也安心了许多，心想反正也没有证据，又何必自乱阵脚？
虽然林家人悲痛欲绝，但顺天府毕竟不是哭丧的地方，李晟提醒道：“以本官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令堂被仇杀的可能性非常大，还请林公子好好想一想，令堂生前到底有没有什么仇人？”
一个内宅妇人，就算结下仇家，也只能是女人，而且各种痕迹都显示，钟氏是被女人杀的。
林紫语绝不相信母亲死于太子妃之手，倒不是说太子妃和母亲之间没有仇怨，而是对太子妃来说母亲根本不配她动手，悲痛道：“哥？”
林归远一介男儿，并不知道常年居于内宅的母亲生前到底和什么人结下冤仇，以致对方要这样置她于死地，痛苦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柳如茜将眼中冷意深藏起来，低头咬唇，“我也觉得娘并没有什么仇人。”
她言下之意，唯一可疑的就只有太子妃了，可是，林氏兄妹二人都不认为太子妃会出手对付一个落魄的弃妇。
李晟也不会去怀疑太子妃，以钟氏如今的身份，太子妃要是对付她，也太掉价了，况且，东宫太子妃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就是心存怀疑都是大不敬。
见林归远毫无头绪，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晟失望道：“那就只能慢慢查了。”
“慢慢查是什么意思？”林归远眼中冷光闪过。
李晟解释道：“尸体是在河道下游很远的地方发现的，既然没有可疑之人，就只能从外围慢慢排查了。”
虽然林归远心痛如绞，但他毕竟不是当年毛头小子，明白李大人说的是事实，对他来说，是丧母之痛，但对顺天府来说，不过一桩命案而已。
京城只有一个顺天府，这种线索寥寥一头雾水的案子，说快，有可能会很快，说慢，几年都破不了案，也属寻常。
若爹还是吏部尚书，顺天府或许会加紧办案，但爹如今已经外放为官，不再是京中权贵，林氏不过是一个普通世家而已，死的又是林氏弃妇，又有什么权力要求顺天府必须尽快破案？
第六十六章 太子妃驾到
林归远咬紧牙关，“李大人，家母惨死，若不能昭雪真相，归远实在枉为人子，只要能查出凶手，归远做什么都愿意，还请大人指派。www.uu234.net”
他身上的冷意和恨意让身旁的柳如茜不禁颤抖了一下，这个一直温文尔雅的男人什么时候竟有了凌锐之意？
被林归远一番诚意打动，李晟想了想，“若能找到凶器，或许可查明凶手的身份，只是这凶器应该已经被凶手处理了。”
冬梅低着头，唇边一抹阴笑，那只簪子当时就随着钟氏的尸体一起扔到河里了，如今早就被淤泥掩埋了，怎么都不可能找到的。
多亏少夫人心思缜密，做事干净，难怪少夫人能从寒微出身爬到今天的位置，冬梅在心底暗暗佩服。
林归远神色坚定，“我认为凶器有可能一起被弃之河道，李大人放心，就是翻遍河道，我也要找到。”
柳如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越来越看不懂林归远了，那只簪子他认识的，万一真被他找到，那自己岂不是麻烦大了？
“哎呀。”柳如茜忽然叫了一声，做痛苦状，林归远神色一紧，“茜儿，你怎么样？”
柳如茜摇摇头，露出隐忍的神色，“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可能是累到了。”
林归远叹了一口气，对冬梅道：“扶少夫人回去休息吧。”
这时，一个衙役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太子妃驾到。”
听闻太子妃来了，李晟神色一肃，立即道：“林公子，本官要更衣迎驾，请恕失陪。”
林归远却道：“太子妃是林国公府外孙女，此时来顺天府，想必与家母遇害一案有关，我想与大人同去。”
李晟点点头，“好。”
太子妃身份尊贵，又怀有身孕，自是不会来停尸房这种晦气的地方，顺天府的一众官员都到了前堂迎驾。
“臣参见太子妃。”李晟带头下跪，率众官员跪地行礼。
“起来吧。”百里雪一身素衣如雪，却如空谷幽兰，龙章凤姿，华贵逼人。
“谢太子妃。”
百里雪的目光投向看向林归远和林紫语，“听闻令堂遇害，两位节哀顺变。”
见百里雪突然到来，柳如茜心生不安，她深知太子妃和钟氏之间隔阂甚深，也知太子妃可不是善茬，她才不会屈尊降贵来顺天府过问钟氏的命案，那她到底来做什么？
李晟以为太子妃来过问钟氏命案的，立即简短地把案情禀报了一遍，随后等待太子妃指示。
百里雪神色平静，眉心微蹙，母后的生辰就快到了，所有人都在为母后生辰做准备，林氏的事再大，也只是臣子的事，所幸老夫人安然离世，是最大的安慰。
就在众人猜测太子妃驾临顺天府目的的时候，百里雪忽然把目光投向低眉顺眼的柳如茜，出人意料道：“少夫人还有多久临盆了？”
听到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子妃怎么跑到顺天府闲话家常了？
柳如茜目露感激之色，受宠若惊道：“谢太子妃关心，妾身还有不到两月就临盆了。”
第六十七章 请脉安胎
百里雪眼底掠过一道不屑的笑意，意味深长道：“少夫人这一胎怀得很辛苦吧？”
林归远满心都是母亲惨死的案子，并没有心思关心柳如茜，但此时此刻，他就算再不关心，也只能耐心听着。www.uu234.net
柳如茜忙道：“身为林氏儿媳，十月怀胎，生儿育女，都是妾身应尽的本分，不敢说辛苦。”
装得还真像？百里雪冷笑道：“本宫也即将为人母，理解少夫人一片舐犊情深，少夫人怎么说也是表兄的正室夫人，表兄如今又在军中，想必顾不上府中之事，本宫本该多多照顾，可平日事务繁忙，实在顾不上，不过今日正好得空，所以特地带了闵太医来为少夫人安胎，希望少夫人多多体谅。”
柳如茜心底大惊，自己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太子妃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归远满腹狐疑，他当然知道他高贵的表妹从来都看不上茜儿，连正眼都没瞧过，怀孕之后也从来没见表妹慰问看望过，今天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
而且不去林府安胎，竟然到顺天府来了？
李晟也疑云窦生，国公府的这位少夫人柳氏，当初和林归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自然也听说过了，不过没多少印象，不知太子妃今日为何会带太医来顺天府为柳氏请脉安胎？
柳如茜忙阻拦道：“多谢太子妃一番美意，不过妾身身份卑微，哪敢劳烦宫中太医？妾身一向安好，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恳请太子妃收回成命。”
百里雪淡淡一笑，“都是国公府少夫人了，说什么身份卑微，也都是以前的事了。”说完，不等闵太医，她就道：“闵太医，为少夫人看看？”
太子妃的声音虽淡，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令在场的人心头一慑。
“是。”背着药箱的闵太医早已经准备好了，来到柳如茜面前，“少夫人请。”
林归远虽疑虑重重，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维护茜儿，反而只是冷眼旁观。
林紫语不知发生何事，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一来就针对柳氏？柳氏腹中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李晟目光紧紧地盯着柳氏，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杀钟氏的是个女人，莫非和她有关？
还是太子妃已经查出了什么端倪？
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如茜不得不伸出手，交给闵太医。
冬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止了，少夫人的假身孕定然是瞒不过太医的，一旦被太医查出，那后面的种种筹谋会怎么样？她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百里雪无视其他人的诧异，目光淡然地看着闵太医。
严肃的前堂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闵太医和柳氏，冬梅十分紧张，可见少夫人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平静如常，垂下眼眸，少夫人定力果然非同常人。
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中，过了一会，闵太医把手从柳如茜手腕上收回，“启奏太子妃，少夫人的脉象圆滑如珠，行云流水，胎相稳固。”
原来少夫人早有准备，冬梅暗自松了一口气，少夫人有这般无与伦比的智谋和先见之明，终将会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第六十八章 含孕草
柳如茜眼中隐有得意笑容，太子妃以为自己毫无准备吗？她事先服用了可以改变脉象的药物，就是太医也诊断不出来她是假孕。m.www.uu234.net
太子妃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拆穿她的话，就想得太简单了，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了太医的证词，更加彻底地证实了自己的身孕。
“太子如此妃关心妾身，妾身感激不尽。”柳如茜微微一福身，她的大肚子弯得有些艰难，但仍然极力想恭敬行礼，这一幕，让人觉得太子妃有些仗势欺人。
对这个结果，百里雪并不意外，柳如茜的狡猾，她是见识过的，不过今天她不打算让柳如茜继续活跃下去了。
百里雪看了闵太医一眼，云淡风轻道：“还有别的吗？”
“有。”闵太医轻轻一咳，“微臣还没说完，少夫人虽有胎相，但这胎相却与八月身孕不符。”
柳如茜唇边隐藏的笑意猛然一僵，锦囊妙计，百密一疏，难道含孕草有什么问题吗？
“还请太医明示。”这次开口的是林归远，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急速破土而出。
闵太医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林归远，林归远原本在京中名气并不算太大，但当初为了一寒门落魄女儿而与家族决裂一事，闹得轰轰烈烈，如今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少夫人的孕相并不是真的孕相，而是服用了一种叫做含孕草所致。”
什么？仿佛一个惊天炸雷在林归远头顶炸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脸惊悸地看着脸色瞬间煞白的茜儿，一字一顿道：“含孕草？”
闵太医点点头，“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药物，少有人知，服用者能呈现假孕的脉象，但也有个缺点，若是真孕，脉象会渐渐变化，但含孕草，只会呈现怀孕初期的脉象，并不会随着怀孕月份的变化而变化。”
林紫语也呆立当场，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一盆冷水从上方浇下，从头凉到脚，怎么会这样？
极度震惊的林归远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如茜，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的吗？”
眼泪从柳如茜的眼睛滚落下来，一脸哀怨，“归远，你不信我吗？”
若是以前，林归远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茜儿，因为茜儿只有他，可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不再是当初那个盲目为爱奋不顾身的情痴，“我要亲口听你说。”
柳如茜继续泪如雨下，痛心疾首，“归远，我这辈子能嫁给你，成为你的夫人，是我最大的幸福，又怀上了孩子，什么心愿都了了，就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可事到如今，你宁愿相信外人对我的诋毁，也不信我，我的心好痛，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就应该在并州孤苦一世，也好过今日你对我的猜疑。”
百里雪冷冷地欣赏着柳如茜的表演，这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戏班的头牌出身，演技堪称炉火纯青，虽并不十分美貌，却能将林归远迷得众叛亲离也要娶她为妻。
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男人都喜欢这样柔弱的女人吗？
就在柳如茜卖力表演的时候，林紫语忽道：“哥，我相信太医是不会说谎的。”
第六十九章 红花
柳如茜不理会林紫语，一双幽怨无辜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林归远，仿佛只要林归远说一个不信，她马上就会殉情自杀，这种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女人，最容易打动男人。m.www.uu234.net
在柳如茜全然地期待中，林归远缓缓道：“为了你的清白，请太子妃派人检查吧。”
“你还是不信我。”柳如茜悲痛欲绝，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在倒地的时候，还不忘护住腹部，像极了一个爱护孩子的母亲，清泪横流，“罢了，也不用麻烦太子妃了，我苦命的孩子，娘随你一起去了吧。”
一个凄苦无助的女人，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这个时候，男人最容易被打动，生出维护之心，但林归远却无动于衷，见识过沙场苍茫风沙万里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囿于儿女情长的情圣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表兄江夏王那样的男人，才是真男儿，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浑浑噩噩只知花前月下的日子了。
李晟更是不为所动，阅人无数的他，已经看出这位少夫人恐怕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无害。
柳如茜为了进一步打动林归远，忽然转头看向百里雪，泪落如雨，“太子妃，你出身高贵，妾身知道你看不起妾身，也一向有自知之明，可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啊，你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言来中伤妾身呢？”
“是不是中伤，一查便知。”百里雪淡然道：“本宫还带了宫中的嬷嬷，不如让嬷嬷再检查一下？”
柳如茜眼底闪过一道慌乱，脉象可以造假，那腹中孩子怎么造假？
她眼底的慌乱落入林归远眼中，眼中掠过一道深深失望，茜儿真的会假装怀孕吗？
“谁也别想碰我的孩子。”柳如茜紧紧地护着腹部，极力流露出一个母亲的本能。
闵太医见柳氏质疑自己的医术，再没脾气的人脾气也上来了，当即竖起了眉毛，“少夫人，你是质疑我的诊断吗？你的确是服用了含孕草才有的假脉象，而且你根本就不可能怀孕的。”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林归远只觉脑子又是轰然一响，死死地盯着闵太医，“你说什么？”
见事实俱在，柳氏还百般狡辩，关键是质疑自己的医术，这让他这个太医院的千金圣手十分恼火，“这位夫人之前服用了大量红花，伤了身子，怎么可能怀孕呢？”
柳如茜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立即矢口否认，“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红花是什么东西，林归远还是知道的，茜儿服用红花做什么？他目光一转，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的柳如茜，咬牙道：“真的吗？”
“我没有，我没有…”柳如茜快哭成了泪人，“归远，你相信我，不要被外人蛊惑了，我那么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骗你？”
林归远整个人都呆住了，柳如茜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太子妃不会无缘无故冤枉茜儿，茜儿抵死都不让嬷嬷检查，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东西，很可能是他根本无法面对的。
第七十章 休妻真相
太子妃带来的嬷嬷，行事雷厉风行，得令之后，不顾柳如茜的极力挣扎，当众从她鼓鼓囊囊的肚子里扯出一个绣花枕头。m.www.uu234.net
柳氏的身孕果然是假的，一时四下皆惊，静寂至极，连轻柔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林归远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千里归京，祖母仙逝，母亲惨死，还有他最爱的女人，竟然也一直在欺骗他，莫非这一切都是报应？
见假孕的事情败露，柳如茜不再装孕妇了，在地上跪行几步，爬到林归远身边，哭得梨花带雨，“归远，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离开京城之后，娘她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百般无奈之下，一时糊涂，想着怀孕之后，娘可能会对我好一点，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我实在太想有我们的孩子了…”
原来，别说茜儿哭得这么伤心，就算只有头疼脑热，林归远都会紧张，可现在，就算她哭得山崩地裂，他也无动于衷，只哑声问了一句，“那红花是怎么回事？”
柳如茜一边哭，一边在心底急速地寻找对策，今天太子妃有备而来，桩桩件件都是针对自己的，还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只得敷衍道：“我原先在并州的时候，有一次身体不适，去医馆抓药，可那个抓药的小伙计是新来的，抓错了药，我误服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林归远忽然一声暴吼，这个一向斯文儒雅的高门公子眼底竟然渗出烈焰般的怒火，“红花是做什么的，你别当我不知道，柳如茜，你到底背着我干过什么？”
柳如茜拼命摇头，“除了这一件，我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可我无法再相信你。”林归远眼底满是失望，当着顺天府这么多人的面，他颜面扫地，觉得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这个曾经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依，如今看起来，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曾经还被自己感动了，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结果果真是自取灭亡。
信任这东西一旦有了巨大缺口，便会雪崩式坍塌，柳如茜的眼泪，再无法激起林归远强烈的保护欲和怜惜之情，而且他倾向于相信闵太医的话，太医没有必要陷害茜儿，而且，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这次怀孕之前，柳如茜还怀过一次孕，就是那次怀孕，坚定了他一定要娶她的决心，可进了林国公府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小产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何淑蕙，也是在那一次，他一怒之下，休了何淑蕙那个歹毒的女人。
当时何淑蕙悲愤绝望的眼神，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看来，真的是他冤枉了何淑蕙，完全是柳如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休何淑蕙，达到她自己成为国公府少夫人的卑劣目的。
想到这里，林归远的心忽然痛得无以复加，往他林归远自诩聪明，却一直被柳如茜这个阴险女人耍得团团转，何淑蕙那样骄傲的女人，宁愿背负着被休弃的名声决绝离开，也不愿再委曲求全地留在国公府，留在自己这个蠢货的身边。
第七十一章 孕妇陈氏
何淑蕙，是我林归远对不起你。www.uu234.net
林归远在心中默默对自己道，他一直觉得柳如茜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柔弱的女人，这么好的女人，不应该遭受世间任何痛苦，最应该被温柔以待。
殊不知，这些只不过是她蒙蔽他的手段而已，当初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娶她，唯有自己，像个入了魔的傻瓜一样，对她执迷不悟。
他曾经还以为，哪怕整个世界没有了，只要有茜儿就好，可惜，这样的痴情，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她。
柳如茜继续哭泣，“归远，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实在太想有和你的孩子了，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若是林归远知道她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只怕会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脏，所以，她避重就轻，她继续哀求，她知道，他对自己一直有强烈的内疚，只要他不把事情做绝，自己就还有机会。
她哭得十分动情，可这一次，林归远却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这一次假装怀孕，又准备小产陷害谁？”
柳如茜知道他联想到了上一次嫁祸何淑蕙的事情，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百里雪见状微微摇头，林归远并不知道柳如茜的真实目的，还以为她会故技重施嫁祸于人，这个男人，对女人的伎俩还是了解得太少了，哪有怀孕八个月还会用小产去陷害别人的？
柳如茜自是为了生下孩子，百里雪忽道：“表兄，有个人让你见一见。”
林归远神色一震，莫非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百里雪一示意，就有人从外面带进来一个人。
一见到这个人，柳如茜差点晕了过去，竟然是那个逃走的孕妇陈氏？
怪不得怎么都抓不到，竟然落入了太子妃手中？
那孕妇已经有七八月的身孕，行动极是不便，不过一看到柳如茜和冬梅的时候，就眼眸血红，如同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如果不是为了护住腹中孩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把她们二人撕碎。
林归远并不是傻瓜，看到那名孕妇的时候，脑海里攸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柳如茜准备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一股怒火在他心头急剧燃起，知道柳如茜在欺骗他的时候，更多的是失望和痛苦，可现在却是滔天怒火。
血脉和子嗣是绝不能混淆的，那是家族之耻，男人之耻，林归远怒极反笑，柳如茜哪里是爱他？
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她得到荣华富贵的工具罢了，一个女人，若是真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连他的血脉都是假的？
陈氏满目仇恨，恶狠狠地瞪着柳如茜和冬梅二人，恨不得把二人千刀万剐。
百里雪肃声道：“陈氏，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你可认识？”
陈氏用手一指冬梅，咬牙切齿道：“民妇认识，四个月前，她借机接近我，我不知怎么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和另外两个女人被关在一间宅子里，有好几个人看守。”
第七十二章 相信外人
林归远寒意十足地扫了一眼柳如茜，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丑恶的面目是自己不知道的？
绑架孕妇，可不是小罪名，李晟神色一变，立即追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陈氏道：“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因为不能生，就抓了我们几个孕妇，等到我们生了之后，就会把我们的孩子抢走当做她的。www.uu234.net”
林紫语瞠目结舌，这个一直以柔软善良面目示人的嫂嫂，竟然如此恶毒？下意识道：“抓一个就够了，抓你们那么多干什么？”
陈氏朝柳如茜啐了一口，冷笑道：“她一定要男胎，抓一个当然不能保证十拿九稳。”
林归远闭上眼睛，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茜儿扯上关系，但事实摆在眼前，无论他怎么否认，都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柳如茜见势不妙，立即矢口否认，“你撒谎，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不是太子妃让你来污蔑我的？”
陈氏见柳如茜还在狡辩，恨不得冲过去掐死她，“你把我们关在那间宅子里，不见天日，不见家人，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早就熬不下去了，若不是我知道生下孩子之后，你就会杀了我们，死命也要逃出去，现在怕是早就死在你手下了吧？”
“你要杀她们？”林归远的声音透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条毒蛇。
柳如茜泪雨滂沱，“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归远，为什么我们相爱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却相信外人，怎么都不肯相信我？”
陈氏见柳如茜抵死不认，立即道：“青天大老爷，那间宅子我认识，我们三个被关在那里四个月了，里面还关着两个孕妇，求大老爷派人去查，一查便知。”
李晟还未开口，百里雪就淡淡道：“不必了，那里已经没人了。”
陈氏逃走之后，柳如茜早已经把剩下两名孕妇转移了，不过，见这么多证据指向她，她反咬一口，“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陈氏含着怨毒的光芒，狠狠瞪着这个企图置自己于死地的歹毒女人，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没有怀孕，一切都是你掩人耳目的假象。”
柳如茜百口莫辩，紧紧地跩紧林归远的腿，“归远，你想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一切分明都是针对我的阴谋，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啪！”一巴掌打在柳如茜脸上，是林归远，他第一次动手打了这个曾经他发誓要呵护一生的女人。
柳如茜惊呆了，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林归远也会动手打她？
林归远冷冷地盯着她，神情却极为悲愤，“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被你这种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这样厌弃而绝情的话，让柳如茜多年努力化为乌有，她不甘心，企图打动林归远极度失望的心，“我本就一无所有，唯有一颗爱你的心，若连你都不爱我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第七十三章 颠倒黑白
可是，无论柳如茜再说什么，林归远心底都升不起一丝怜惜，柳如茜每次在信中都绘声绘色地写道，孩子又长大了，还会调皮地踢她，一想到那些曾让他感觉无比温馨的话，竟然全是假的，他忽然恶心得想吐。
祖母临终的时候说他对不起何淑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都看得懂，唯有他，被鬼迷了心窍，此刻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巴掌。
若说原来不过是林氏内宅的事，但现在涉及到绑架孕妇，就是顺天府管的事了，李晟威严道：“柳氏，这件事，本官会彻查到底，你暂时不得离开，要被羁押在顺天府。”
“无凭无据，凭什么？”柳如茜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
百里雪忽然把目光投向一直瑟瑟发抖的冬梅，“你是打算招供，还是继续扛着？”
冬梅蓦然被点名，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太子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时，陈氏指着冬梅大叫道：“她说谎，就是她把民妇诓来的…”
冬梅惊恐万分，连少夫人都栽在太子妃手中，更别说自己一个奴婢了，可正当她准备和盘托出的时候，却触到了少夫人阴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是真招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相信少夫人，说不定会有转机，冬梅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若是子女有福，能被大户人家看中收养，对穷人来说，也算是一条康庄大道，冬梅道：“启禀太子妃，陈氏说的全是假的，少夫人并没有逼迫她们，而是当初就谈好了条件，承诺只要生下男胎，就送给少夫人养，少夫人就给她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她们住在屋子里养胎，也是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并没有亏待她们。”
经冬梅这么一说，所谓的绑架孕妇案就成了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是这样的话，柳如茜的事，不过是林府内宅之争，根本到不了要被抓起来的程度。
柳如茜见冬梅这么机灵，眼底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总算没有白疼她。
陈氏见冬梅颠倒黑白，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你说谎，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卖自己的亲生孩子。”
冬梅轻飘飘地顶了回去，“说得那么难听干什么？你家一贫如洗，有了少夫人的银子，一家衣食无忧，总比在你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好吧，这些话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陈氏气血上涌之下，竟然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她晕了就死无对证了，对柳如茜来说，当务之急是从顺天府脱身，她泪水涟涟地跪在林归远面前，“归远，我的确是做了错事，但我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我承认这件事做得不妥，但也是在做善事，孩子会有锦绣前程，陈氏一家也会过上好日子，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谁，这一切都是她们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