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2现在没发疯
“少宗主意外身死，宗主大人深受打击，郁郁寡欢心情一直不是太好。尤其是最近，心情越来越差，已经有好几名弟子被他打断手脚逐出山门了。”一名年轻弟子小声的说道。
“还好你们不是来拜师学艺的，前几个月有两个人来拜师，因为资质太差，岁数又大了点，宗主大人说他们分明就是意羞辱我云川宗，直接将他们打断手脚扔下山去。”另一名弟子也小声的说道，望着顾风华等人的目光中满是庆幸。
“不过也看运气的，宗主大人有时候心情也会好起来。只要他心情一好，不但会亲自指点我们修炼，还会拿出上品好丹发给我们。”大概是怕吓到外人，又有一名弟子安慰似的说道。
顾风华等人暗抹了一把冷汗，终于知道陆霖枫为什么反复提醒，还特地将玄幽帝心花送给她们了用以讨好宗主了：云川宗这位宗主大人，哪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啊，分明就是喜怒无常性情暴躁好不好。
连前来拜师学艺的人都能打断手脚扔下山去，这性子得暴躁何种境界！难道他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患上了失心疯？
想到陆霖枫，顾风华心头一动，正要向几人打听一下，就见那名陈师兄满头大汗，飞一般的跑了过来。
“快，快，宗主大人这会儿心情还不算太差，你们赶紧去见他。”还没到身前，陈师兄就喘着气对几人招手说道。
“你们快去吧，晚一会儿宗主大人没准心情又不好了。”其他几名云川宗弟子催促着说道。
虽然他们说的是宗主大人的心情，可是顾风华总觉得他们在说：宗主大人现在没发疯，赶紧去吧，晚了他又要发疯了。
看几人催得急，顾风华也来不及问起陆霖枫，和众人一起，随着陈师兄快步快步朝宗门大殿赶去。
生怕自己一转身宗主大人又“心情不好”，这一次陈师兄速度更快，片刻过后，一行人便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大殿门口。
“宗主大人，柳前辈他们来了。”陈师兄停下脚步，恭敬的向内禀报道。
“进来吧。”大殿中响起低沉苍老的声音。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陈师兄低声说道。
“有劳了。”顾风华等人客气的道了声谢。
听到那些云川宗弟子的话，她们才知道这位陈师兄前来通报冒了多大的风险。
“对了，不要多提少宗主的事，免得宗主大人触景生情想起往事，心情又不好了。”陈师兄又提醒了几人一句。
明明说的是心情，他却指着自己的脑子。
顾风华顿时了然：原来，不止自己觉得这位宗主大人疯了，这些云川宗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大殿最后面的高台之上，云川宗宗主负手而立。
和顾风华想象中的疯子不太一样，这位宗主大人衣着整洁，一头银丝般的白发梳理得纹丝不乱，浓眉豹眼目光如炬，衬着那高大强壮的身形，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威严之感。
“老夫陆正亭，你们是寒语的朋友？”老者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老朽柳尚，昔日在金枫谷曾与陆少宗主一同历练。”柳三绝说道。
4443怎么这么快又疯了！
不想多生事端，他便没象以前那样显摆三绝大师的名头，而是把自己柳尚元的本名去掉了一个元字。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观察着陆正亭的神色。当初陆寒语就是在金枫谷受的重伤，如果他向父亲提过此事，自己一提金枫谷，陆正亭自然能猜到就是自己救了陆寒语的性命，接下来开口借用传送古阵就要容易多了。
“哦。”可惜，听到他的话，陆正亭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神情没有半点异样。
当初陆寒语回云川宗没几天，就赶上了云川宗与正雷宗的纷争，被他派去处置此事，然后就出了意外。而那几天他又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根本没时间与儿子多谈，对金枫谷的事一无所知。
看他神情淡然，柳三绝也猜到陆寒语多半还没来得及向他提起自己的救命之恩便撒手人寰，心头一阵失望。
“你们来我云川宗，可是有事相求。虽说寒语不在了，不过既是他的朋友，能帮得上忙的，老夫义不容辞。”人老成精，柳三绝的神情变化没能逃过陆正亭的眼睛，他也没多作沉吟，大手直接一挥，爽快的说道。
果然，就象那些云川宗弟子所说，这位宗主大人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挺好的。顾风华暗暗想道。
“那就多谢宗主大人了，我们此次前来，的确有一事相求，听说贵宗有一座传送古阵……”柳三绝也是如释重负，赶紧道明来意。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陆正亭突然双眼一圆瞪须发皆张，身上散发出滔天怒意。
“宗主大人，你没事吧。”柳三绝吓了一大跳，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担忧的问道。
“寒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陆正亭突然一声悲呼，朝外冲了出去。
疯了，怎么这么快又疯了！
顾风华等人吓了一大跳，都来不及阻拦。事实上她们也不好阻拦，别人可是云川宗主，再怎么发疯都是云川宗的事，自己如果贸然出手，非但有不敬之贤，说不定还会被人误会是意图不轨。
“寒语你放心，我会替报仇，正雷宗的人，为父一个都不会放过，必要将他们杀得鸡犬不留，将雷七鸣那匹夫碎尸万断，以慰我儿在天之灵！”悲呼怒吼声中，陆正亭已经冲出了殿外。
“宗主大人，你……”殿外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而后又是一阵“砰砰砰砰”的巨响。
顾风华等人追出去，只见回廊之中，陆正亭须发狂舞，仿佛天神下凡，正对着墙壁石柱一通乱踢乱砸，那以巨型青石修砌，还布有重重阵法的石壁石柱，竟被他轰出一个个深坑，回廊里一片石屑纷飞尘埃飞扬。
帝圣五品！看到陆正亭眉间五颗金色的圣珠，顾风华等人都是微微一惊。
这样的修为倒是比不上她们，但是做为中品宗门的宗主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要说中品宗门了，就连很多上宗之主，都未必有这样的修为吧？
4444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都说灵极域整体实力强于另外两大极域，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众人都是暗暗感慨。
“雷七鸣，老夫今日便要将你碎尸万断，将你正雷宗杀得鸡犬不留！寒语你好好看着，为父这就帮你报仇，帮你报仇！”一边对着石壁石柱拳打脚踢，陆正亭一边放声高吼。
时而目眦欲裂怒发冲冠，时而又满眼怜爱泪流满面，看得人阵阵心悸。
数十名云川宗弟子闻声而来，可是却远远站在回廊尽头，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没办法，胆子最大的那位已经被宗主大人一掌轰飞，正趴在十余丈外大口大口的吐血呢，其他人又哪敢上来找死。
“风华，要不要出手？”洛恩恩凑近顾风华，低声问道。
顾风华点了点头，拔出一枚金针，朝着陆正亭走去。
虽说贸然插手云川宗的事不太合适，甚至会惹人猜忌，但陆正亭的失心疯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若不尽快让他安静下来，就算不伤到别人，都会伤到自己，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这一次，却是没轮到她出手。刚刚走了几步，就见五名老者疾奔而来，到了近前同时飞身而起，手也猛的一扬，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陆正亭心神大乱毫无防备，被那张大网罩在中间。五名老者松开捏着网角的双手，飞快打出一道道手印，网上随之银光流转符文闪烁。
“还好还好，只要先制住陆宗主，应该就没事了。”柳三绝长长舒了口气。
虽是初次谋面，但因为陆寒语的缘故，他对陆正亭还是心存敬意，不想他心神大乱之下害人害己。
顾风华也停下了脚步，这巨网虽然没有神器灵韵，但看起来坚韧异常不弱于神器，制住陆正亭应该不难。
这一次，柳三绝想错了，顾风华也想错了。
虽然那张巨网银光流转符文闪烁，却并未象他们想象的那样，随着几名老者的手决收紧，从而制住陆正亭，罩住他身上以后便再无动静。
而陆正亭虽然被巨网罩住，却依旧拳打脚头，除了动作微微受点影响，一身帝圣五品的威势丝毫不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个老头慌乱之下打错了手印？顾风华担心的望向几人。
“寒语……”就在这时，陆正亭突的放声悲呼，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虽是晕死在地，可他的神情，却是无比安祥，口中很快就响起呼呼的酣声，嘴角还带着几分慈祥的笑意。看这样子，分明是进入香甜的美梦之中。
这张巨网，竟有镇定安神之效——等等不对，不是镇定安神，分明就是强行封闭心神！
顾风华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看到这一幕，却是大吃一惊。
通常来说，无论法器还是神器，都以攻击或者防御为主，也有一些是做禁锢之用，却只能禁锢身体或者圣气，顾风华还从来没听说过能禁锢心神的。
也难怪陆正亭疯成这样，却能修为不失，想必就是这张巨网的功劳了。
4445今日之事不要外传
灵极域明明天地灵气不如其他两大极域，却能与其并列，甚至整体实力还更强几分，果然有其不凡之处啊。顾风华禁不住再次感慨。
“弟子拜见太上长老，见过四位长老大人。”看宗主大人终于安静下来，一众云川弟子这才上前，对几名老者躬身行礼道。
“免礼吧，宗主大人这次发病不轻，我们要陪他闭关一段时日，宗内之事，你们都听五长吩咐。”为首的老者摆了摆手说道。身为长老，他们对陆正亭的疯病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说完之后，几人便抬起陆正亭匆匆离去。
“对了，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也不要私下议论。”走了几步，太上长老又郑重的叮嘱道。
“是，长老大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众弟子齐声应道。
宗主大人疯成这样，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若是传扬出去，说不定就会有其他宗门蠢蠢欲动。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家子弟也不例外。
几名长老显然也是为此担心，没再多说，忧心忡忡的抬着陆正亭直奔后山静室，甚至都来不及多看顾风华等人一眼。
云川宗弟子纷纷散去，回廊中就只剩下顾风华一行面面相觑。
没想到陆正亭疯得这么快，这么厉害，借用传送古阵的事都还没说完呢，这下该怎么办？其实，就陆正亭这疯症，即便柳三绝已经说完了，他也爽快的答应下来，恐怕也难以兑现吧。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洛恩恩率先开口，无奈的说道。
虽然对灵极域这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变化莫测的天地灵气深恶痛绝，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再说就是折腾一下罢了，又死不了人，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嘛。不愧是天生自带天坑光环的人，洛大小姐的心性还是很豁达很坚韧的的，很容易就接受了现实。
白胖子和叶色当然也知道，留下来其实只是浪费时间，同时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柳三绝露出犹豫之色，如果陆正亭真的只是难以承受丧子之痛郁郁寡欢也就罢了，自己跟他又没什么交情，走就走了。可是偏偏他疯成这样，而自己又正好懂些医术丹法（见过顾风华的医术丹术，他再也不敢拿着医术丹法自吹自擂了，甚至都不好意思再提那三绝之名了），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对不住九泉之下的知交好友。
不过，云川宗实力不弱，陆正亭本人更是帝圣五品的强者，疯成这样都无计可策，他又真帮得上忙吗？本来就害得顾风华白跑一趟，若是再无谓浪费时间，万一误了她的正事，他又怎能心安？
“走吧。”思前想后，柳三绝也无奈的说道。
“等等！”就在这时，陈师兄从墙角冒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洛恩恩惊讶的看着他。
“我担心宗主大人会……会心情不好，所以留了下来，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找人帮忙，还好你们没事。”陈师兄说道。
“陈师兄费心了。”顾风华几人感激的说道。
4446留下一个遗腹子
陈师兄不知道她们的实力，这么做显然是出自好心，怕陆正亭突然发疯伤到他们。
“对了，你们刚才好像提到了传送阵法？”陈师兄疑惑的问道。
顾风华等人心里咯噔一声响。这样的传送古阵，整个无极圣天怕都找不出几座，若是传扬出去，也不知道会给云川宗带来多大的麻烦，陈师兄不会是怀疑他们心存不轨，对云川宗有什么企图吧？
“实不相瞒，我与寒语乃是生死之交，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不小心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柳三绝连忙解释道。
“我猜也是这样，若不是生死之交，少宗主怎么会将云川令赠给前辈。他也的确有那毛病，喝多了就不怎么管得住嘴。”还好，陈师兄疑心倒不重，听了柳三绝的话释然说道。提到陆寒语酒后失言的坏毛病，似乎是想起往事，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们有些急事要去古洲城，想起他说过的传送古阵，便想来云川宗借之一用，不过贵宗宗主心情不好，此事就此做罢吧，我们这就告辞。”看他并不怀疑，柳三绝松了口气，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明明就是发疯，非要说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们就不嫌别扭吗？洛恩恩撇了撇嘴。
“柳前辈先别急着走，云川令自古相传，一共只有三枚，当初少宗主将令牌赠给前辈，便是但有所求无所不允之意。虽说如今少宗主不在了，但宗主大人怎会不念旧情，而且他刚才已经答应下来，等他心情稍好一点，肯定会帮这个忙。”陈师兄劝道。
就你们宗主那疯病，真的好得起来吗？对陈师兄的话，所有人都深感怀疑，不过看出他也是一片好心，却又不好直接拒绝。
“还有，少宗主虽然不在了，却留下一个遗腹子，柳前辈既然与少宗主是生死之交，也该去看看他才对。”陈师兄又接着说道。
“你说寒语有后？”柳三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惊喜的问道。
“嗯，名叫霖枫。前辈若不是太急，还是陪他几日吧，这孩子、这孩子、唉……”陈师兄点点头，说到后来欲言又止，只有一声长叹。
“霖枫，你说是陆霖枫！”顾风华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陆霖枫便是陆寒语的后人？此前看他穿着破旧，一副受尽欺压心事重重的模样，众人都以为他是云川宗外门弟了，甚至只是个杂役弟子，谁能想到，他竟是陆寒语的后人。
不过陆寒语虽说已经不在人世，但昔日怎么说也是云川宗少宗主，陆霖枫是他唯一的后人，又怎么可能活得如此落魄？如果云川宗宗主之位已经易主还有一点点可能，可如今的云川宗宗主不还是陆正亭、也就是他的亲祖父吗，谁最欺负到他的头上？
难道是同名同姓？无极圣天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同名同姓倒不奇怪，但同一个宗门之中，怎么会有人同名同姓，就算有，想必其中一人也早就改名了吧。顾风华等人越想越是不解。
4447有过一面之缘
“你们认得霖枫？”听到顾风华等人的惊呼，陈师兄倒是比她们还要惊讶。
“看着大概十五六岁，瘦不拉叽，衣服上打着不少补丁，脸有些白，对谁都爱理不理，跟个受了气的童养媳似的，是不是他？”洛恩恩说道。
听她一句一句道出陆霖枫的容貌穿着，陈师兄暗暗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霖枫脸色是不太好，性子也有些孤僻，不过人却不坏，你们怎么认识他的？”陈师兄好奇的问道，算是确定了陆霖枫的身份。
“来时的路上正遇上他采药归来，闲谈了几句，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是寒语的后人。”柳三绝感慨的说道。想到陆霖枫那一身满是补丁的破旧圣袍，还有似乎永远舒展不开的眉梢，心头又是一阵心酸。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他自己去采药，他就是不听，唉……”陈师兄长叹一声。
“陈师兄，陆霖枫怎么说也是宗主大人的亲孙子，怎么会……怎么会那个样子？”洛恩恩忍不住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我先领你们去见见他吧。”虽然她这话问得含含糊糊，但陈师兄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神色变得更加黯然。
见他欲言又止，显然事情有些复杂，顾风华等人也就没有追问，跟着他朝大殿后方的宅院走去。
柳三绝告诉过她们，因为灵极域天地灵气不足的缘故，各大宗门都会布置聚灵阵法，将势力范围内的灵气吸纳一空，汇聚于宗门之内，事实也的确如此。一进云川宗山门，顾风华就感觉到天地灵气明显浓郁了许多，沿着古老的石梯渐渐深入云川宗腹地，灵气也越来越是充沛凝实。
一间间古朴的宅院便笼罩于天地灵气之间，青砖碧瓦更显幽静。不过如果细细感受，就会发现这些宅院也是依阵法布置，但因为所处位置不同，灵气还有大有差异。其中灵气最强的，和其他两大极域各大宗门的静修之地差别不大，而最差的那几间，就差得太多太多了，顶多只与如今的尘星宗相当，说是修炼之地都极为勉强。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宅院，也代表着弟子的身份，灵气最差的那几间，多半就是杂役弟子的起居修炼之处。
陈师兄在最边上那间院子门前停下脚步，就算在灵气最差的几间院子里，这都是最差的。
堂堂宗主大人的亲孙子，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顾风华等人又不由自主的皱皱眉头。
“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就这么点修为，你不觉得丢脸吗？”陈师兄正要推门，院子里传来一声讥讽。听声音，说话的人年龄应该不大，但却极为刻薄。
院子里无人应声，一片寂静。
“砰！”一声闷响，象是什么东西被人一脚踢倒。
“身为陆家嫡系后人，血脉宗亲，不好好修炼，学着别人炼丹，你有那天赋吗？不误正业！”接着，那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无人应声，院子里还是一片寂静。
4448没想到有人敢多管闲事
“陆霖枫，你以为装袭作哑就没事了吗，宗主大人被你活活气成这般模样，你就不觉得羞惭吗？我要是你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于是，那刻薄声音的主人更加气愤，歇斯底里的骂道。
原来挨骂的是顾霖枫，顾风华等人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愁眉不展，总是一副心事重重苦大仇深的模样了。这人字字如刀，听在耳里，他们都觉得心头刺痛，陆霖枫终日被人如此讥讽漫骂，要开朗得起来才是怪事。
下意识的望了陈师兄一眼，只见他双拳紧握，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有道不尽的悲哀。
“好，好，不说话是吧，给我砸，砸！”刻薄声音的主人被陆霖枫的沉默彻底激怒，尖着嗓子吼道。
很快，院子里又响起一阵砰砰砰砰的闷响。
“够了！”见陈师兄几次想要伸手推开大门，最后关头又总是缩了回来，顾风华再也忍不住，一把朝前推去，柳三绝也是忍无可忍，同时伸出手来。
如果是一个人伸手也就罢了，两人同时出手，又带着几分怒气，那古旧的木门哪里承受得住，只听砰的一声，大门飞了进去。
好在两人都无心伤人，里面的人修为也不弱，其中一人一脚踢出，木门应声落地，砸起一地尘烟。
没想到有人敢多管闲事，里面三名年轻男子都是微微一怔，而后，为首那人看着陈师兄，脸色阴沉的说道：“我还以为哪家的狗没关好，原来又是你，怎么，又想给你主子出头，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人身形瘦削，看起来和陆霖枫差不多年纪，顶多大个一两岁，一听他开口就知道，正是那刻薄声音的主人。
在他对面，陆霖枫低垂着头，脸上依旧一片漠然，没有半点激动，也没有半点愤怒，就好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似的。只是那难以舒展的眉头，看着更让人心酸。
“大公子，事情都这么多年了，该过去就过去了，你何必还耿耿于怀？”陈师兄苦着脸劝道。
“你说我耿耿于怀？你倒是说得轻松，该过去就过去了，换作是你过得去吗？”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名少年就象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陈师兄的鼻子尖声吼道，本来还算清秀的脸也瞬间扭曲。
“怎么，今天找到帮手了，又有胆子来为你家主子出头了？”少年吼了几声，又突然平静下来，阴恻恻的一笑，讥讽着说道。
看他刚才那愤怒的样子，顾风华还以为他要动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克制住怒火，换上一脸笑容，却又笑得如此阴沉。看来，失心疯还真可能会传染，这家伙的精神也不太正常，只是不象陆正亭那么严重罢了。
“姓陈的，看在同门多年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上次你运气好，赶上宗主大人心情不错，只是略施惩戒，这次再敢动手，恐怕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少年身边，一名吊睛三角眼的年轻男子趾高气扬的说道，看起来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味道。
听到他的话，陈师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4449凭什么给这废物撑腰？
“不关他的事，陆霖枫是我们的朋友。”看出陈师兄的为难，顾风华开口说道，而后快走几步，来到陆霖枫的身边。
照理说，由柳三绝为陆霖枫出头最合适不过。但他与玉鼎宗恩怨未了，偏偏玉鼎宗又地位超然，一旦他的身份泄露出去，也不知云川宗会如何应对，又会因此若上什么麻烦。
陆霖枫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万一云川宗因为柳三绝的身份惹祸上身，他夹在中间，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
所以，顾风华也只能自己出头了。不说她对陆霖枫的同情怜悯，只说临别之际别人赠送的玄幽帝心花，就让她惭愧不已，眼看他被人欺负成这样，若是不顺手帮上一把，怎么都难以心安啊。
“哼，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陆家家事？凭什么给这废物撑腰？”少年瞥了顾风华一眼，冷哼着说道，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尖酸刻薄。
顾风华这才知道，原来这名少年也是陆家子弟。而且看样子地位应该不低，否则也不敢对陆霖枫如此辱骂。
不过，既然同为陆家子弟，怎么可以这么尖酸刻薄，骂得如此恶毒？顾风华更是暗暗心寒。
“陆寒语前辈与我家长辈有过命的交情，算下来，霖枫还该叫我一声姐姐。”顾风华鄙视的看了陆霖枫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
想帮陆霖枫出头，当然得有个理由才行，随便胡掐个理由对顾风华来说当然不是难事，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过旁边的柳三绝听到她的话，却是一脸的忐忑不安。顾风华说的长辈，那不就是他三绝大师吗？可是在她的面前，他哪有什么资格当什么长辈啊，听着都觉得扎心，老脸更是跟火烧着了一样的滚滚发烫。
“你们陆家家事，我的确是不该管的，可谁要欺负我弟弟就是不行！”顾风华哪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给柳三绝带去多大的心理压力，提到弟弟，不由又想起了远在天极大陆的顾子涵，这话说得更加的理直气壮。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陆家的闲事。”少年的冷冷一笑。
身旁两名青年男子似乎早有准备，同时拔出了长剑。听到声音，又有三名青年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也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
一个帝圣一品，两个天圣九品，两个天圣八品。这样的实力，当然不被顾风华等人放在眼里，不过看着几人眉间闪烁的圣珠，还有少年那趾高气昂的刻薄冷笑，她们却是若有所思。
只是欺负个人罢了人，而且被欺负的显然没有反抗之力，却还这么大的阵仗。陆霖枫在云川宗的日子，何止不太好过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度日如年啊。
而且看他们这架势，根本没有一点息事宁人的打算，倒象是巴不得她们动手似的？或许，他们先前对陆霖枫百般辱骂，就是想激他动手。
想到这里，顾风华倒是不好随便动手了。她们当然不会把一个中品宗门放在眼里，动过手拍手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可陆霖枫怎么办，这笔帐多半会算在他的头上，那不是坑人吗？
4450怨不得旁人
顾风华是不想给陆霖枫惹麻烦，可是落到对方的眼里，却以为她们怕了，一个个昂首挺胸，神情中满是轻蔑。
“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原来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而已，有本事你们倒是动手试试？”那名吊晴三角眼的青年不屑的说道。
“不用跟她们废话，敢管我陆家的闲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动手！”为首那名少年更是没有客气，直接下令道。
那几人同时举起长剑，便要出手。
“住手，不关她们的事！”陆霖枫终于忍不住开口，一个箭步挡在了顾风华的身前。
看得出来，对方对陆霖枫多少还是有点顾忌，见他挡在身前，只能停了下来。
“顾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当初那件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他们要出气也是应该的，让他他们想砸什么，就让他们砸吧。”陆霖枫这才扭头对顾风华说道。眼中满是苦涩，满是落寞。
“陆霖枫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别说砸你一屋子破烂，就算杀了你都难消我心头之恨！”陆霖枫才一说完，那名少年就放声怒吼道，神情也更是扭曲。
“住口！”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厉喝，一名中年男子满脸怒色的看着少年和身旁几名云川宗弟子。
“五长老！弟子拜见长老大人！”几名云川宗弟子赶紧收起长剑，向中年男子行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川宗五长老。顾风华等人细看了他几眼，发现他的面相与那名少年有几分相似。
“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年的事不能全怨霖枫，你身为兄长，本来就该让着他些，你怎么就是放不下啊。”中年男子看着少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父亲大人……”在父亲的面前，少年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尖酸刻薄，但却更是不甘。
“什么都不要说了，回去吧。”中年男子摆了摆手，不容辩驳的说道。
少年显然很惧怕父亲，虽然脸上满是不甘，却不敢多说什么，跺跺脚，带着一脸怨气跑了出去，临去之时，还回过头狠狠瞪了陆霖枫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下次再敢跟着胡闹，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中年男子又喝斥那几名宗门弟子道。对外人，他当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几名弟子不敢多说，低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院子，只留下满院的狼籍。
“霖枫，委屈你了。”中年男子又怜爱的看着陆霖枫，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怨不得旁人，我也不会在意的。”陆霖枫低声说道，触动心事，神情不止愁苦，更有了几分发自心底的痛楚。
“也不能说是你的错，你那时还小，心性不稳，难免……算了算了不提这事了，总之你不在意最好。我会再说说他，让他想开些，若他还敢无理取闹你就来找我，我收拾他几次，他自然就老实了。”看出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中年男子话说到一半便打住，又安慰着说道。
“嗯。”陆霖枫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4451也算是一见如故吧
“对了，这几位是？”中年男子扭过头，目光从顾风华等人脸上扫过，疑惑的问陈师兄道。
“回长老大人，这位柳前辈与与寒语大哥是旧识，不知道寒语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专程来云川宗拜访他的。”陈师兄介绍道。
“哦，原来是寒语的朋友，我叫陆寒松，是寒语的堂兄。”中年男子拱手拱手，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老夫柳尚，这位是顾风华顾姑娘，夜云寂夜公子……”柳三绝也拱手施礼，一一介绍起了顾风华等人。
顾风华一个“前辈”的称呼，就让他诚惶诚恐立坐不安，当然不敢怠慢了她们。
“诸位远道而来，又是寒语的朋友，我本该好好款待，以尽地主之谊，但正巧敝宗出了点急事，我身为长老难以抽身，怕是没时间陪你们了，怠慢之处还请诸位见谅。”陆寒松歉意的说道。他所说的急事，当然就是宗主大人发疯的事了。
“陆长老见外了，我就是来看看霖枫，你正事要紧不必理会我们。”柳三绝客气的说道。
“那就失礼了。”陆寒松也不捏扭，又拱了拱手，朝外走去。
“对了柳前辈，既然你是寒语的故交，就多陪陪霖枫，这孩子，唉……”走到门口，陆寒松又对柳三绝说了一句。那一声叹息，倒是跟陈师兄此前的叹息惊人相似。
陆寒松一走，院子再次安静下来。
看着院子里被踢倒的丹炉，墙角破碎的水缸，还有那一株株被踩得东倒西歪甚至连根拔起的药材，顾风华等人又忍不住暗暗心酸。今天要不是他们插手，陆寒松又及时赶到，也不知道陆霖枫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陆霖枫看来早就习已为常，神情倒是平静得很，扶起丹炉，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的脚印，收进储物手镯，这才歪了歪脑袋，问柳三绝道：“你真的认得我父亲？”
从那疑惑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个马屁精显然没什么好感。
“当年在金枫谷，我与你父亲有过一些交集，也算是一见如故吧。”柳三绝说道。
他与陆寒语的交情，连陆正亭都一无所知，陆霖枫又是遗腹子，当然就更不可能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多说。
“你，你就是柳三绝柳前辈！”没想到，听到金枫谷，陆霖枫却是一声惊呼，那漠然的神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
“你知道我？”柳三绝也惊讶了。
“我曾听娘亲提起过你，对了，听娘亲说，你曾经救过父亲大人的性命。”说到这里，陆霖枫蓦的回过神来，赶紧恭敬的对柳三绝行礼，“晚辈陆霖枫，拜见柳前辈。”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这一次听到前辈二字，柳三绝却不再脸红，而是一脸的欣慰，忙伸手扶起陆霖枫。
“可惜父亲大人回来没几天就出了意外，这件事只跟母亲说过，都还没来及向旁人提起，不然就算再忙，伯父大人也不会怠慢了前辈。”陆霖枫又遗憾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你，他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柳三绝摸了摸陆霖枫的头顶，安慰着说道。
4452内心的脆弱
看着陆霖枫那苍白的面色，他又想起了陆寒语那张英姿勃发的面宠，心中一阵发堵，动作越发的轻柔，目光中也满是怜惜，就象一个敦厚长者看着自己最疼爱的族中后辈。
这其实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陆霖枫却是微微一怔，眼框蓦的一红。
“柳前辈，顾师姐，你们先坐，我去烧水煮茶。”陆霖枫抹了抹眼角，飞快的进了屋子。墙角的水缸已经被人打破，不过厨房里还有一壶凉水，烧开便好。
看他去得匆忙，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出内心的脆弱，众人也就没有拒绝。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几只石凳，因为太过笨重的缘故，倒是没有被先前那些人拿来泄愤。顾风华等人在桌边坐下，想起刚才所见所闻，心里都是疑惑重重。
“原来柳前辈救过少宗主性命，先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前辈多多见谅。”陈师兄对着柳三绝深深行了一礼，神情比先前更加的恭敬。
“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不必多提，不必多提。”柳三绝摆了摆手说道。人都不在了，再提救命之恩有什么意义，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兴索然。
“对了，还没有请教陈师兄如何称呼？”顾风华问道。
“我叫陈居安，只是个守宗弟子罢了，可当不得师兄二字，你们叫我名字便好。”陈师兄笑了笑说道。
“居安师兄，你以前跟少宗主很熟吗？”洛恩恩好奇的问道，称呼却是亲近了许多。
就实力来说，陈居安的确没资格以师兄自居，不过这人心肠不错，性子也爽朗大方，众人对他印象都还不错。
“我当初能拜入云川宗门下，就是多亏了少宗主美言，那时我年纪尚小，来了宗门以后也是多亏少宗主关照。他不但亲自教我修炼，而且每次历练都会带上我，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修为。”陈居安说起往事，眼中满是感激和敬意。
以顾风华等人的实力不难看出，陈居安也跨过了帝圣那道门槛，虽然顶多只是帝圣一品，但别忘了云川不过一个中品宗门而已，这样的修为其实已经很了不得了。
灵极域这些宗门本来就更象世家，一个外姓弟子，想要有这样的修为更是不易，若无人看重无人关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难怪他提到陆寒语的时候又是感激又是崇敬。他主动帮忙通报，带着他们来见陆霖枫，显然也是这个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顾风华默默点头，接着问道，“刚才那位陆长老是陆寒语的堂兄，那么他儿子也可算是霖枫的堂兄，怎么会那样对他？”
这事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陈居安和陆寒松刚才提到陆霖枫的时候都是欲言一声长叹，更让人觉得疑云重重，说不定要牵涉什么宗门秘辛，若是面对其他云川宗弟子，她还真不好多问。不过陈居安对陆寒语如此感激，对陆霖枫应该也是关怀倍至，问问他倒是不用有什么顾虑。
4453遇上这样的深仇大恨
“唉，那人名叫陆霖彬，正是五长老的独身爱子，也算是霖枫的堂兄。不过他一身修为被霖枫所废，还伤到圣灵根，就算再怎么修炼，这一辈子恐怕都到不了天圣之境。”陈居安本想等他们见过了陆霖枫，再寻个机会说这件事情，谁知道一过来就遇上这么一出，也不好再隐瞒下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听到陈居安的话，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对一名宗门弟子来说，修为被废灵根受损，怕是比死了还要凄惨，而且这里是灵极域，宗门生存不易，对修为更加看重。也难怪陆霖杉对陆霖枫会是那么的尖酸刻薄，要换了别人，遇上这样的深仇大恨，恐怕早就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拼个你死我活了，只是骂上几句，砸点东西，其实已经算是很和气了。
不过，就算只是寻常同门，也不该下此毒手吧，何况他们还是堂兄堂弟，陆霖枫没道理将他作成这样才对吧？
“唉，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一时糊涂啊！”陈居安痛心的说道，“少宗主意外离世之后，宗主大人痛不欲生，虽然为他报了仇，却始终悲痛难抑心结难解，到后来更是万念俱灰。直到后来少夫人查出有喜，知道少宗主有血脉留下，宗主大人这才又有了些念想。
霖枫出世之后，宗主大人对他宠爱有加，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他的身上。记得霖枫刚刚满月，宗主大人便每日亲自外出采药，熬成药汤给他沐浴，帮他伐脉洗髓。霖枫还没学会走路，他便教他盘膝打坐，教他如何修炼，霖枫话都没学全，他便教他背会了祖传的修炼心法。”
听到这里，洛恩恩等人都下意识的望向顾风华。陆霖枫的童年，倒是跟顾风华惊人的相似，由此，倒是不难想象陆正亭对他是如何的宠爱，又是如何的寄予厚望。
“后来呢，他的实力一定很不错吧？”洛恩恩好奇的问道。
“我们也以为，宗主大人煞费苦心，霖枫一定能成为云川宗数千年来最杰出的天才，甚至比少宗主当年还强，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宗主大人下了大么大的苦功，他却六岁才修炼出圣气。”陈居安苦笑了一下说道。
“啊……”洛恩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灵极域虽说天地灵气不足，但那只是跟另外两大极域相比，比起天极大陆还是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而且云川宗怎么说也是中品宗门，修炼功法和天极大陆相比也是天壤之别。陆霖枫打小修炼，情形又和顾风华惊人的相似，怎么可能六岁才修炼出圣气？
“他的资质这么差？”好一会儿，洛恩恩才不无同情的说道。资质差成这样，在天极大陆怕都不多见吧。
“如果真是资质差了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的资质非但不差，而且远远胜过常人。在他一岁的时候，宗主大人便专门请了几位丹道圣道帮忙看过，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霖枫的资质不说旷古烁金，也是世间罕见，绝不在他父亲之下。”陈居安笑得更加苦涩了。
“那是怎么回事？”顾风华不解的问道。
4454这么不争气
“太过顽劣了吧。”陈居安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少宗主去得太早，少夫人对霖枫极为宠溺，宗主大人虽然修炼之时对他要求严格，但平日里却是放任自流，他要做什么都由着他去。
那时的霖枫虽然年龄不大，却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有宗主大人盯着，还有个修炼的样子，宗主大人前脚一走，他便四处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偷鸡摸狗上房揭瓦都是轻的，有一次在藏书阁玩火，差点把开宗祖师亲笔写下的修炼感悟给烧了。
云川宗那几年恰好赶上多事之秋，宗主大人既要为宗门大事操劳，又不能荒废了修炼，没太多时间管他。大概也是因为他资质太好的缘故，甚至都懒得考验他的修为，直到他五岁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没有修出圣气。
宗主大人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当然百思不得其解，问过之后，才知道他平日原来那般顽劣，对他自是大失所望，唉……”
说到这里，陈居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洛恩恩等人也是暗暗摇头，只看陆正亭先前发疯之时痛呼陆寒语之名，就能看出他们父子之间是怎样的父子情深，或许除了父子之情，他对儿子还有深深的愧疚，毕竟陆寒语被正雷宗半道劫杀，也是他对正雷宗太过轻视，疏于防范的结果。
因为这个原因，陆正亭对霖枫当然更加的疼爱，为这个宝贝孙子所做的一切，怕是和顾风华那几位哥哥所做的一切都不遑多让了。可是一番心血换来这样的结果，换成谁都免不了失望吧。
顾风华却是微微皱起眉头，顽劣吗？只是一个小孩子，再顽劣又顽劣到哪儿去？要说起来，她小时候好像也是一样的调皮捣蛋，还不一样的早早修炼出圣气，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
陆霖枫这么不争气，真的只是因为性情顽劣吗？
顾风华看得出来，陆霖枫本性并不差，所谓顽劣，大概也不过是小孩子贪玩好动罢了，和真正的熊孩子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本来就是，那么点大一个孩子，再顽劣又能顽劣到哪儿去，难道还能欺男霸女不成。
记忆中，自己小时候刚刚学会炼丹的时候，好像也差一点把祖父大人的书房给烧了，和陆霖枫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倒是惊人的相似，可是自己的修炼速度却一点不慢。
根据自身的经验来看，调皮的孩子才聪明，陆霖枫的修炼速度怎么可能慢成那样，居然五岁都没有修炼出圣气——好吧，其实顾家五小姐有时候也挺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不对啊，我看他现在实力也不是太差嘛，是不是宗主大人对他要求太高了一点。”洛恩恩暗暗感慨了一阵，替陆霖枫鸣起了不平。
她看得出来，陆霖枫此时应该是玄圣之境的修为，大概玄圣一品或者二品吧。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虽然无法和那种天才奇才相比，但和寻常宗门弟子比也算是过得去了，记得她们当初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4455终于闯下大祸
洛大小姐倒是忘了，她们当初是在天极大陆，无论天地灵气还是所修功法都无法与无极圣天相提并论。陆霖枫出身云川宗，又是宗主的宝贝孙子，可以说是用种种修炼资源硬生生泡大灌大的，这样的修为还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对啊，毕竟只是个孩子，就算修炼慢一点，宗主大人也不必对他那么失望吧。”白胖子跟着说道。
和洛恩恩不一样，他倒是没忘记天极大陆和无极圣天的差别，不过他对陆霖枫印象不错，当然要说他的好话，所以选择性遗忘。
“这个道理宗主大人当然也想得明白，如果只是修炼慢一点，他也不会对霖枫那么失望。真正让他失望的，是后面的事。”陈居安说道。
“后来又怎么了？”洛恩恩追问道。
“宗门大考，宗主大人发现霖枫圣气全无，当着全宗弟子的面将他痛斥了一通。所有人眼中的一代奇才，也就一夜间沦为笑柄。
你们大概也知道，我们云川宗是以族立宗，虽说危难之时各家各房众志成诚患难与共，但平日里却少不了明争暗斗，看到被宗主大人寄予厚望的后辈如此不堪，背地里少不了有人幸灾乐祸指指点点，少夫人和人争吵过几次，气得一病不起。
霖枫那时虽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被人如此指指点点，又见母亲因为自己一病不起，心里当然不会好受，渐渐的就变得沉默寡言性情孤僻，时不时与人打架。也好在旁人顾忌宗主大人，不敢真与他动手，又有我时不时盯着，不然他当时圣气全无，早不知道被人打伤过多少次了。
看他变成那个样子，宗主大人其实也不好受。好在从那以后，霖枫总算是知道用功了，终于在六岁的时候修炼出了圣气。宗主大人喜出望外，又四处购置圣丹帮他筑实根基，至于他那孤僻的性子，也就懒得理会了。
大概是因为前几年受过太多的奚落讥讽，有了实力以后，霖枫的性子变得更是乖张，更加的争强好胜，平日里与人打架便时常伤人，对外门弟子还稍好一点，对族中兄弟更是出手无情。
宗主大人其实一开始就是把他当作云川宗未来的宗主来培养的，大概是觉得身为一宗之狠辣一点不是坏事，所以也懒得多管，却忘了霖枫那时只是个孩子，而不是宗主。在他的一再纵容之下，霖枫终于闯下大祸。
那时他十二岁，第三次参加宗门大考，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不止考验圣气，还要与人交手切磋，而他的对手，就是陆霖杉。
要说起来，陆霖杉才是我们云川宗年轻一辈的第一奇才，虽然不象霖枫那样，一足月便日日以药汤伐脉洗髓，以种种圣丹培元固本，但仅仅十四岁，就修炼到了玄圣九品，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象当初的少宗主一样，在二十岁前晋升天圣，成为云川宗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之一。
4456他又不傻
霖枫当时虽然也算是修炼有成，却不过刚刚踏入玄圣之境，哪是陆霖杉的对手，只交手三招，便败在他的手下。不过陆霖杉点到为止，也没有伤他，而且还好言安慰。
本以为比试就此结束，谁想到霖枫竟趁他转身的时候突然暴起，一剑将他刺伤。陆霖杉全无防备，圣气入体，一身修为尽废，灵根也毁去大半。而那一剑之后，霖枫竟然还不住手，想要将陆霖杉置于死地。
所有人都被霖枫的举动惊呆了，连宗主大人都没来得及出手救人，反应过来以后，倒是旁边几名年轻弟子率先出手。哪知一剑重伤陆霖杉之后，霖枫非但没有醒悟，反而狂性大发，又将他们一一刺伤，最后还是宗主大人一掌将他拍晕，才终于救下陆霖杉的性命。”一口气说到这里，陈居安似乎又回想到当时的情景，眼中竟有几分骇然，也不知道陆霖枫当时发疯的情景是多么可怕。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洛恩恩一脸惊讶的说道。
回想着陆霖枫那清秀而苍白的面孔，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模样，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疯？
难道是遗传，老的发疯，小的也跟着发疯？哦不对，听起来应该是小的先疯，老的后疯。
“当时有过传闻，说宗门大考之后，宗主大人便会立陆霖杉少宗主，对陆家各房和外姓弟子来说，这也算是众望所归。毕竟霖枫当时的实力和陆霖杉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就算宗主大人再怎么爱护霖枫，也必须以宗门大局为重。”陈居安沉默了一下，幽幽的说道。
“你是说，霖枫是为了争那少宗主的位置，所以才对陆离杉痛下毒手？”顾风华很容易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道。
“不错，所有人都是这样猜的，这话也传到了宗主大人的耳中。”陈居安点点头。
“没道理啊，他又不傻，要杀也暗地里捅刀子，怎么可能当着全宗所有人的面杀了陆霖杉？”洛恩恩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啊，但凡清醒一点，都不会做出这种傻事，可是你们忘了霖枫当时的性子，争强好胜，孤僻偏激。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人若是执念一重，什么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陈居安说道。
“那宗主大人信了？”顾风华问道。
陆正亭没有发疯的时候，看起来倒是很睿智的一名长者，就算有所怀疑，应该也不会轻信谣言吧。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见过陆霖枫，觉得他本性不坏，更不是那种一冲动起来天都能捅破的无脑之人，绝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傻事。
“宗主大人不信也难啊。”陈居安叹了口气。
“为什么？”洛恩恩不解的说道。
“因为在宗主大人阻止的时候，霖枫竟然向他出手。”陈居安说道。
“啊！”众人惊呼一声。
居然向宗主、也就是自己的祖父人大人出手，陆霖枫当时难道真的疯了，这可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