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8那人是你什么人？
此前那场大战，尽管夏候斩等人都已灰飞烟灭，但总会留下不少痕迹，以他们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动用过道器。
“如果那件道器是敌方所有，顾风华等人能保全性命，便足以证明她们的实力。而包含宁钰儿在内的一众人等甘愿奉顾风华为首，更足以证明她本人的实力。
而如果那件道器是顾风华所有……你们觉得，自己是她的对手吗？”伏期天问道。
众人沉默下来，都是无言以对。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顾风华等人能击杀身怀道器的强者，实力哪是他们可比？如果那件道器是顾风华所有，那就更不必多说了，活腻味了才会找她的晦气。
不用伏欺天多说，他们也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轻易放过顾风华了。
伏欺天这一次参加伐魔之征，唯一的目的就是随昊空天帝前往轮回道境，所以斩杀魔族夺取战功才是正事，何必与顾风华这样的强大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而他们，本来就是打酱油的命，更没必要招惹这样的煞星，别人可是连逍遥天王的后人都敢欺负的，踩死他们怕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众人都暗暗庆幸：还好，先前没有贸然出手，不然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庆幸的同时，他们甚至暗暗还祈祷：千万别再遇上顾风华，离灵圣王域那伙人越远远好。
可惜，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甚至连伏欺天都无法左右。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一次，是我无意与她纠缠，所以放她一马。
但以后遇上，她若是敢坏我大事，我必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看出众人眼中的后怕，伏欺天不想影响了士气，又一脸厉色的说道。
听伏欺天这么说，众人的脸色果然轻松了许多。
顾风华的实力或许的确不错，或许还有道器傍身，但伏欺天是谁，他可是冥镜天王亲口指定的衣钵传人，他身上难道就没有一两件道器？
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难道还会真的怕了区区一个顾风华。有他在，他们又何必担心？
“那是那是，伏公子不与她一般见识，那是她的福气。”
“也就是伏公子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在无上天，似她这等不识好歹之人，不知道早死过多少回了。”定下心来，众人又纷纷厚着脸皮拍起了马屁。
……
阴云密布的天空，顾风华领着灵圣王域一众强者御风而行。
虽然刚刚避免了一场大战，但回想起当时剑拔弩张的情景，还有伏欺天那阴沉冷厉的目光，众人还是心有余悸，仿佛心头也笼上了厚厚的阴云，都沉默不语。
宁钰儿跟在顾风华的身后，也是一样的沉默。
“那人是你什么人？”顾风华问道。
尽管那名年轻人被她一掌震退，或惊或惧，再也没也、有出声，更没敢阻拦，但她临走之时，却注意到他眼中的怨毒。
显然，这个仇结得不小。就算她不把那人放在眼里，但这世上阴沟里翻船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她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好歹也要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什么来头，又到底是因何结怨的吧。
6049一向看我不顺眼
“他叫宁青书，是我堂兄，也是宁家长房长孙。
曾祖大人这些年很少过问家事，宁氏家主一直由长房担任，若是不出意外，家主之位迟早有一天也会传到他的手上。
事实上他的资质也的确不错，晋升化圣时的年纪比我晋升化圣还小了两岁，所以族中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甚至不少人都将他视为少家主。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祖大人却是更偏爱我多一些，有时还会亲自指点我修炼，却对他不闻不问，所以他一向看我不顺眼，事事与我为难。”宁钰儿有些郁闷的答道。
虽然他说得很简单，但顾风华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宁青书的资质不错？她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之所以比宁钰儿更早迈入化圣之境，说到底，不过是借着长房长孙的身份，靠灵丹妙药灌出来的罢了。
这种事情，宁钰儿不明白，他自己还不明白吗？
本以为家主之位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已被不少人视为少家主，偏偏却出了宁钰儿这么一个变数。
别看消遥天王不管家事，但他若是看宁钰儿对眼了，执意要立他为家主，宁家上上下下谁敢说个不字。
宁青书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这样飞掉，不嫉恨宁玉儿才是怪事。
“那他为什么不肯让你参加伐魔之征，莫非是为了天帝许下的赏赐，怕被你得到这大好机缘，可是我看他跟着伏欺天，应该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吧？”顾风华又接着问道。
“倒不是为了天帝许下的赏赐，我们早就知道伏欺天会参加这次伐魔之征，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宁钰儿答道。
“既然不是为了天帝陛下的赏赐，那是为了什么？”几名年轻的道府弟子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们消遥天王府这些年青黄不接，年轻后辈一代不如一代，所以这一次，家主大人狠下心，将十几名宁家后辈扔进虚冥古域历练。
他还与几位族中宿老说服曾祖大人，等到伐魔之征结束，便打开逍遥幻境，到时候谁战绩最好，便由谁前往逍遥幻境参悟无上道义。
对了，逍遥幻境，也就是我家曾祖当年悟得大道，修成正果之地。本该三千年开启一次，这一次其实是破例了。”宁钰儿解释着说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宁青书是长房长孙，现任家主正是正是他的嫡亲祖辈，说服逍遥天王开启消遥幻境，其实为的就是宁青书，其他人都添头。
整个逍遥天王府，想必他们最忌惮的也就是宁钰儿了，又怎么可能让他进来坏事。
“他们如此对你，你自家祖辈就不站出来帮你说话吗？”有人帮宁钰儿打起了抱不平。
“我家祖上八代资质平庸，寿命都不长，也就到了我父亲资质还算不错，可他因为修炼太急走火入魔，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母亲心郁成疾，只过了两年便随他而去，我都是由几个未曾出嫁的堂姐带大的，谁能替我说话？
外曾祖母倒是宠着我惯着我，但是逍遥天王府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
6050要形象干什么？
“曾祖大人其实对我也不错，还曾亲自帮我伐脉洗髓，可是他身为天王，掌管一方王域，又哪有那么多时间用在我的身上。好在还有几位外房堂叔念着与父亲的旧情，对我严加督促，否则我根本不可能有今日修为。”宁钰儿落寞的说道，又露出一副含泫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众人的眼中却再也没有半点绮念，望向他的目光中都满是同情。
难怪宁钰儿时不时露出点又象孩童又似女孩儿家的娇憨模样，原来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不是听宁钰儿说起，谁能想到，在他们眼中看来风光无限的天王传人，竟有这般凄惨的身世。
“这样说来，只要你有足够的战绩，便能前往逍遥幻境，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顾风华似笑非笑的说道，心里也为宁钰儿鸣起了不平。
他的身世本来就够可怜了，宁青书等人同为宁氏族人，不肯帮他也就罢了，反倒还仗着长房的身份如此欺压于他，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要换成旁人，顾风华也懒得多管闲事，但换成自己的同伴，只是举手之劳的话，她哪会不管？
反正看宁青书那怨毒的眼神，就算她撒手不管，他也同样的恨她入骨，顾家五小姐又何必跟他客气。
“你想做什么？”宁钰儿看着顾风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猜到点什么，却又不能确定。
“当然是帮你了，你不是都立下毒誓，誓死追随我了吗，不帮你帮谁。”顾风华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追随你了？”宁钰儿差点象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他可是逍遥天王的后人，怎么能追随一名卑微的道府弟子，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好吧，他不要脸也可以的，可逍遥天王要脸啊。这事要是落到曾祖大人的耳中，怕不要一巴掌把他拍死！
“你刚才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了他们应该也听见了，不信你问问。”顾风华望向身后众人。
“对，我们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等宁钰儿开问，林宇靖等人就异口同声的说道，眼中也露出戏谑的笑意。
“我那是为了脱身，随口编个理由骗骗宁青书，你们听不出来吗？”宁钰儿跳脚问道，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让你胡说八道，这下好了吧，让人抓住把柄了吧。
“听不出来。”林宇靖等人强忍狂笑出声的冲动，板着脸，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行，不行，我可是逍遥天王的后人，怎么可能追随于你。我逍遥天王府的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可以没有血性，宁可……”宁钰儿大急，梗着脖子，摆出了宁折不屈的架势。
“喀！”就在这时，顾风华抬起手来，轻轻一压指节，传出一声轻响。
她这个动作其实很不好，既可能导致指骨关节变大，从而失去美感，而且很破坏淑女形象。不过顾家五小姐可是化圣之境的强者，还曾经过冰肌玉骨泉的伐脉洗髓，当然不用担心指骨关节变大的问题。
至于形象，摆明了就是吓唬人，还要形象干什么？
“身为消遥天王后人，怎可言而无信？说了誓死追随大人，那我宁钰儿当然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死人。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宁钰儿决无半句不从！”于是，看到顾风华那一脸熟悉的“狞笑”，宁钰儿脖子一缩，血性十足的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风华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觉得这位宁大公子将来一定前程远大，绝非那什么宁青书可比。
6051逃不出顾风华的魔掌了
“对了，你刚才说要帮我？”见顾风华的拳头没落下来，宁钰儿长长松了口气，又好奇的问道。
看这样子，自己一失语成千古恨，是逃不出顾风华的魔掌了，如果能捞点好处回来，至少还有点自我安慰的理由。
“不错，我会尽量帮你拿到战功。随昊空天帝一同前往轮回道境或许有点难，但前往逍遥幻镜，应该没太大难度。”顾风华说道。
宁青书跟着伏欺天，保命应该不难，但更多的好处肯定是想都别想。可宁钰儿就不一样了，林宇靖等人早就断了随昊空天帝前往轮回道境的念头，她更是毫无兴致，若是全力助宁玉儿一臂之力，拿到足够的战功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你不是对诛杀魔族没什么兴致吗？”宁钰儿问道。
他眼力不差，早就看出顾风华其实一直有意避开魔族等各族叛逆的生息之地，显然不想与对方交手。
“诛杀魔族我的确没什么兴致，但象夏候斩那种十恶不赦之徒，杀了也是替天行道，我却不介意动手。”顾风华淡淡的说道。
“不错，以后再遇上那些人，都留给你了，你若是应付不过来，我们先帮你揍他个半死不活，你来补上最后一剑。”林宇靖也拍了拍宁钰儿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
大概是因为宁钰儿被顾风华欺压得太狠的缘故，每次看他象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两臂护头的模样，他们都忍不住想笑。
时日一长，他们对这位“宁小天王”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敬畏，不由自主的将她当小妹妹看待……哦不对，是当小兄弟看待。
虽然心里这样强调着，但林宇靖还是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寒，赶紧把手从宁钰儿肩上拿走。
听到他们的话，宁钰儿眼睛一亮。
这一路之上，他们其实也杀了不少凶徒，只不过每次都一拥而上乱剑劈过去了事，所以分在每个人头上的战功都不多，他也没好意思和众人抢功。
这些战功若是全落到他一个人的头上，又哪是宁青书可比。
“那，那就多谢了。”宁钰儿激动的对众人拱手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么说就见外了。”众人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那一张张全无心机的笑脸，宁钰儿久久没再说话，眼眶，却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湿润了。
接下来的伐魔之征，顾风华等人除了寻找应劫之宝，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由无上天逃窜至虚冥古域的凶徒。
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寻找，象以前一样，几乎每一次找到应劫之宝，他们都会与这些凶徒不期而遇。
反正这些人虽然在无上天凶名赫赫，但实力与他们这些化圣之境的强者相比，大多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众人也懒得动手，交给宁钰儿就是。
别看“宁小天王”被顾家王小姐欺负得跟鹌鹑一样，可好歹也是化圣五品的强者，又有逍遥神剑在手，这些凶徒哪是他的对手。
数月之后，宁钰儿那枚虚冥灵符之中就是一片金星闪耀。
一想到宁家长房费尽心思，最后却多半偷鸡不成蚀把米，反为自己做了嫁衣裳，宁钰儿就成天乐得合不拢嘴。
6052他们可是钢铁直男
唯一让人感觉不太好的是，连日杀伐下来，宁钰儿身上的娇美之气越来越淡，那俊美的脸上倒是多了好些凌厉果敢的肃杀之气，这让林宇靖等人大感失落……等等不对，他们可是钢铁直男，怎么会失落，他们是欣慰，为宁钰儿的浴火重生感到由衷的欣慰。
“逍遥，荡天！”剑芒如长虹贯日，几名面容凶悍的男子一声惨叫，化为虚无。
宁钰儿身后，顾风华和林宇靖等人眼中都露出几分惊艳之色。不过再看看他背上那几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又不觉有些感慨。
生死磨砺，果然是提升实力的最佳捷径。
这数月以来，除非宁钰儿对上太强的敌人，他们几乎从不出手相助。宁钰儿实力虽强，但以寡敌众还是难免受伤，几乎每一场苦战下来，身上都会留下道道伤痕，好几次甚至徘徊于死亡边缘。
不过，在这样的生死磨砺之下，他的天资似乎也被彻底激发出来，短短数月时间，修为便再进一层，隐隐已有了晋升化圣六品的迹象。
而那一手逍遥剑法，更是炼得炉火纯青，其中的精奥之处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至。有时候看他出手，他们甚至能想象出逍遥天王当年一人一剑闯荡天涯的英姿勃发。
“伤势不要紧吧？”顾风华问道，顺手扔了几瓶疗伤道丹过去。
“没事，多谢了。”宁钰儿接过道丹，感激的说道。
尽管出门的时候偷偷拿了不少疗伤道丹，但是这连日的苦战远远超过他此前的预计，他身上的道丹早就用光了，还好有顾风华在，要不然他现在就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养伤，十天半个月都别想再与人动手。
服下道丹，他便盘膝而坐，迅速疗伤恢复。
“大人，这次收获还不错。”这时，封奇锐也捧着几枚精金秘银回来了。
这几枚精金秘银大如拳头，无论体积还是数量，都比他们前些天找到的应劫精金大出不少。
“老规矩，分了吧。”顾风华说道。
“好。”封奇锐喜滋滋的拔出长剑。在众人同样欣喜的目光注视之下，将几枚精金秘银均匀的分成小块。
分完了精金秘银，宁钰儿也站起身来，虽然伤势一时未能痊愈，但因为他刻意炼化丹力的缘故，却也没什么大碍，一行人再度动身。
身在半空，顾风华凝聚神念，关注着《虚冥天地鉴》的动静。
有了上次夏候斩的教训，她再也不会当众拿出《虚冥天地鉴》，都是自己时时留意。
可惜，这一次不太顺利，众人御风而行飞了两三天，《虚冥天地鉴》都没有感应到应劫之宝的气机。
看来，外围的应劫之宝都被他们扫荡得差不多了，想要继续，恐怕只能深入虚冥古域深处，前往魔族等各大种族的生息之地了。顾风华有点犹豫。
突然，远处山脚下，一座古老的城镇出现在视线当中。
魔族！众人同时停下身形，警惕的望向那座城镇。
6053怎么可能安静成这样
当然，谁也不能确定那座城镇就是魔族驻地，但就算不是魔族，对上其他各族叛逆也不是好事。
这些天来，欺负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乌合之众，突然见到这么一座城镇，众人都难免紧张。
不过很快，他们又发现不对劲了。
此时正是日暮时分，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可是整座城镇却死气沉沉，听不到半点喧嚣，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生气。
虽说城镇不大，但怎么都可容纳十余万人口，怎么可能安静成这样？
“好像有血腥之气！”林宇靖神情郑重的说道。久经战阵，他对血腥之气更为熟悉，也更为敏感。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更是神情紧张。
“要不去看看？”倒是宁钰儿这些天经历的杀戮多了，脸上非但没有半点不安，反倒兴冲冲的说道。
“好，我们去看看。”顾风华点头说道。
这数月以来，她们找到不少应劫之宝，却是一次魔族都没有遇上，包括青鸢和扶桑神木在类的各大种族也是一次都没有遇上。
尽管这也是她有意避开的结果，但那些种族难道就不需要应劫之宝，怎么可能一次都没遇上？
别说顾风华，林宇靖等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们曾经抓过几个凶徒问了问，可对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听他们话中之意，好像是魔族等各族内部出了什么变动，但到底什么变动，却又说不出来。
如今看到这么一座仿如死城的城镇，顾风华感觉更是诡异。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自然要去看个究竟。
到了近处，众人才发现，那古老的城墙斑驳残缺，上面布满了刀伤剑痕，还有不少巨斧重锤劈斩的痕迹。
近千具尸体倒在城墙上，虽然已经风化为累累白骨，但从那挣扎扭曲的姿势，却依旧能看出他（它）们临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寒风呼啸着从古城掠过，带来几分彻骨的寒意。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在城门口伫立良久，才朝内走去。
城内更是一片废墟，四处都是烈火焚烧留下的焦黑，曾经狭窄拥挤的街道上尸横遍地。
“这应该是滕蛇一族的属城。”林宇靖望了望街道上那一具具白骨尸骸，又回头看了看城头上残缺的图腾徽章，沉声说道。
虽已化为白骨，但也看得出来，那些尸体大多呈现人形，有的却是半人半兽，还人一些，则是完整的兽形。
顾风华倒是很难从骨架判断出种族，没办法，在无极圣天，腾蛇也被视为上古神兽，数万年前便已绝迹，她只在古籍中见过画样，单看骨架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到底是什么妖兽神兽。
更何况当妖兽神兽修炼到一定境界，若是以人形毙命，死后化为枯骨也是人形，她就更认不出来了。
不过林宇靖本就出身无上天，自然不会认错。
“攻城一方是獬豸一族。”封奇锐补充了一句。
废墟中，有少数尸体两两之间死死纠缠，显然临死前还在拼死搏杀，最后同归于尽。
若都是人形，倒看不出什么差别，但从那些半人半兽或完全回归原型的骨架，却也能看出种族差异。
6054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奇怪，腾蛇一族和獬豸一族不甘受昊空天帝统治，数万年前一同叛出无上天，本该是盟友才对，怎么这会儿又自相残杀起来了？”宁钰儿不解的说道。
顾风华毕竟来无上天时间不长，虽然已经细细翻阅过几遍《天录》，但可能是为了避讳的缘故，《天录》中对这些胆敢与昊空天帝做对的种族记载都是语焉不详，所以闻言也有些奇怪。
连宁钰儿这位消遥天王的后人都想不明白，其他人当然更是一头雾水。
心怀疑惑，众人继续朝城内走去。
越是深入城内，昔日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就越是激烈……不，不止是激烈，分明就是惨烈！
沿着街道穿过城池，穿过城主府，最后穿出对面的城门，城中竟然没有一个活口，无论妇孺老幼，全都化为一具具枯骨。
尽管只是枯骨，尽管就在数月之前，众人还将虚冥古域各族余孽视为死敌，幻想着将其诛杀换取战功，随昊空天帝一同前往轮回道境，但见到这样的惨景，众人还是感到难言的悲呛，就仿佛有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心口，出城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腾蛇一族和獬豸一族怎么会自相残杀到这种地步？”在一处山坡上伫立许久，顾风华才吐出一口浊气，蹙眉说道。
她之所以对诛杀魔族全无兴致，就是因为夜云寂拥有一半的魔族血脉，而她自己也与青鸢一族有莫大渊源，甚至很可能拥有扶桑神木的血脉，而在无上天，这些种族也被当作魔族看待。
如今腾蛇一族与獬豸一族自相残杀，甚至到了屠城的地步，也不知道其他各族又是个什么情形。
虚冥古域这场战火一但点燃，其他各族想要独善其身，怕是很难，很难？
莫非，这些天一直不曾与这些种族碰面，就是因为各族之间自相残杀，无暇他顾的缘故？顾风华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担忧。
“大人，或许我们这些天没遇上魔族，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封奇锐若有所思的说道，显然也想到这一点。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不用担心了。”林宇靖眼前一亮。
“大人，这可是大好机会啊。”其他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虚冥古域外围的应劫之宝都被他们收罗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来，为了避开魔族，他们几乎全无收获。
想要继续寻找应劫之宝，就必须靠近各族生息之地，如今各族内乱，正是他们的大好良机。
“走吧！”看见他们眼中热切的目光，顾风华很快拿定主意。
虽说众人都对她心悦诚服，但若是毫无收获的在虚冥古域外围四处闲逛，一直拖到伐魔之征结束，还是难免会让他们失望，而且她也想查清各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好一举两得。
众人御风而行，在《虚冥天地鉴》的指引下，朝着各族生息之地飞掠而去。
……
月余时间过后，众人脸色黯然的从另一座城镇穿行而过。
6055唯一的差别
和此前那座腾蛇一族的属城一样，这城古城也经历过战火的摧残，城中一片废墟白骨累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不过这一次倒霉的是獬豸一族，可出手的却不是腾蛇，而是朱厌一族。
此前看到腾蛇一族惨遭屠城的惨状，众人本能的对其报以同情，对狠毒凶残的獬豸一族自然满是厌憎。而这一次，看到獬豸一族的凄惨下场，他们却是再也厌憎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又陆续发现几座妖兽属城，和先前那两座城镇一样，这几座城镇也毁于战火之下，城中妖兽无论老幼无一幸免，只留下一具具枯骨。
唯一的差别就是，每一次，攻城方都不尽相同，惨遭屠杀的种族也有不同。但那凄惨的场面，却是毫无二致。
尽管这一路之上，顾风华等人又找到不少应劫之宝，甚至收获比前几个月加起来还大，但他们却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欣喜的心情，心底总是充斥着难言的悲呛和凄凉。
与此同时，众人心中的疑云也是越来越浓：虚冥古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各大种族会自相残杀，而且手段还如此残暴毒辣？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数月时间，顾风华等人找到十余枚九天应道金，从一条山谷穿行而出，又一座古老的城镇出现在视线之中。
“走，去看看吧？”顾风华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城镇走去。
一次次从那荒凉的废墟和白骨尸骸间穿过，哪怕死的全是妖兽，她都已不忍心再看下去。但对虚冥古域这场莫名的战火，她又始终心存疑惑，想到和自己有着莫大渊源的魔族、青鸢一族和扶桑神木一族，更是忧虑不已，想要找个答案出来。
其他人虽然也心头戚戚，但毕竟和虚冥古域各大种族没什么渊源，时间长了多少有些麻木，所以也没有反对，都紧紧跟在身后。
很快，一行人来到城墙之下，驻足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猛的一凛。
象此前那些城镇一样，这座城镇也经历过一场屠城之战，不过时间显然不长，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城墙边上，都还未曾腐烂。他们手握着刀剑，干涸的血液凝结于身下，眼中甚至还能看见临死前的悲愤和无助。
“人类，他们是人类！”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
尽管无上天的妖兽大多都能化为人形，甚至连经脉都与人类没多大差别，但是从皮肤、头发、样貌、眼睛等处还是能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别。
顾风华与他们接触不多，还不太分得出来，但林宇靖等人却是一眼看出，这些人都是人类。
“快，说不定还有活口！”顾风华率先朝城内冲去。
这场屠城之战结束不久，城中火势未灭，不少地方还升起浓浓的黑烟，没准就能找到活口。
一时之间，顾风华也没去思索这些人类是什么来头，又怎么会在虚冥古域建起这么一座城池。
林宇靖等人倒是想到了这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自己的同类，看到他们遭此屠杀，所有人都是悲愤难言。若能救出几个活口，他们当然义不容辞。
跟着顾风华，一行人匆匆冲进城内。
沿途，依旧尸横遍地，目光所及全是人类，却没有看到妖兽的尸骸。估计对方屠城之后已经打扫过一次战场。清理了自己的尸骸，只留下这些人类曝尸荒野。
见状，顾风华等人心里更是涌起难言的酸楚和愤恨。
“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6056主人别给我留面子
果然还有人活着，顾风华等人先是一喜，可是很快，脸色又沉了下去。就算这人还活着，那也是片刻之前的事了，惨叫声后，他哪里还有命在？
一行人将圣气摧动到极至，风驰电掣的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城镇中心，一座宫殿黑烟滚滚，已经倒塌了一半。
数百名年轻人就站在宫殿前方，一脸轻松的说着什么，还有人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
几具尸体倒在他们面前，身下鲜血汨汨而出。
“大人饶命啊，我等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城破人亡，只剩下我们两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还有这几个尚不知事的孩童，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啊。”旁边，一名老者带着一名老妪和几个孩童跪在地上，正对着他们苦苦哀求。
两人脸上都是泪水滂沱，身后的几个孩童抱成一团，其中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却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可惜，站着的那群年轻人里，除了少数人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大多数神色漠然，谈笑的也继续谈笑。
“杀了吧。”为首那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淡淡的下令道。
闻言，一名面相凶戾的男子上前一步，举起了长刀。
刀身上血迹未净，在昏黄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妖异的光芒。看样子，地上那几具尸体也是为他所杀。
“不要！”见状，那名老妪一声惊呼，转身用后背挡在刀前，将几名孩子用力抱进怀里。
那名老者也猛的一扑，护在了她的身后。
“哇……”所有孩童都哭出声来，那一双双本该写满童真的眼眸，这时却是泪光盈动，只剩下了恐惧。
顾风华等人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这残酷无情的一幕。
“住手！”顾风华一声怒吼，猛的拔出擎云剑。
“呛……”神剑出鞘，声如龙吟。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太残忍了，太绝情了。主人别给我留面子，弄死他，弄死他！”顾风华的耳中也传来剑精那亢奋的叫嚣。
于是，顾风华额头又竖起几道黑线，真恨不得一把将手中长剑扔出去了事。
感觉到顾风华的磅礴怒意，同时也感觉到擎云剑那浓烈的杀机，正要动手的凶悍男子心头一震，竟然升出一股令他为之心悸的寒意，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是你！”为首那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看着顾风华皱了皱眉。
“伏欺天，放了他们！”见对方没急着动手，顾风华停下身形，说道。
不错，这名年轻男子正是冥镜天王亲口指定的衣钵传人：伏欺天。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伏欺天等人，顾风华本来还想对他客气一点，可是看到地上那几具刚刚惨遭杀害的人类尸体，心中怒火腾腾燃烧，却是怎么都客气不起来了。
“放肆，竟敢直呼伏公子之名！”
“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有点实力就了不得了，伏公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伏欺天身后几人同时骂道。
6057顾风华，你还要救他们吗？
原本他们对顾风华还心存畏惧，但是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那份畏惧渐渐淡了许多，在见过伏欺天偶尔几次出手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之后，那份畏惧就更是淡得若有若无。
此时有伏欺天站在前面，他们更没将顾风华放在眼里。
“伏公子，他们都是我人族同胞，而且两个老人，几个孩子，又没什么修为，算我替他们向你求个情，放了他们吧。”顾风华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伏欺天说道。
以她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向伏欺天低头，但是那两名老人和几个孩子都在他们手里，顾风华不想激怒伏欺天，反害了他们性命。
林宇靖等人追随顾风华多时，对她外柔内刚的性子多少有了些了解。见到她的举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意，都禁不住为之感动，为之钦佩。
“放了他们，你可知他们的来历？”伏欺天淡漠的说道。
尽管顾风华已经缓和了语气，但开始那声怒喝，还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是什么来历？”顾风华问道。
虽说这两名老者都是老态龙钟，修为看着也不高，但是坏人也有变老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
如果他们也和夏候斩一样，曾经在无上天作奸犯科，走投无路才逃到虚冥古域。救他们，就真的是是非不分了。
“他们是陆玄霜的后人。”伏欺天说道。
“陆玄霜？”顾风华有些茫然，在脑海中细细搜索了一遍，却是毫无印象。
“陆玄霜，是昔日凌虚天帝座下九大天将之一，凌虚天帝意外陨落，其他随行天将也大多随之陨落，陆玄霜负责守护天宫，所以幸免于难。
而后昊空天帝继位，四位天王及诸位星君天将尽皆臣服，陆玄霜却犯上作乱，率部与昊空天帝为敌，后来兵败躲进了虚冥古域。”林宇靖知道顾风华“一心修炼”，对无上天的历史知道的不多，于是小声的说道。
其实事情没他说得那么简单，当初凌虚天帝陨落，许多人对昊空天地心存怀疑，四大天王和诸部星君天将也并非一开始就臣服于他，率部作乱的也不止陆玄霜一人。
只不过这些在无上天都是忌讳，不能和顾风华说得太多。
尽管林宇靖说得简单，还有很多地方含糊其辞，但顾风华却明白了。陆玄霜也是因为忠心于父亲，所以才与昊空天帝为敌，根本不是什么犯上作乱。
“顾风华，你还要救他们吗？”伏欺天也听到了林宇靖的话，又一脸冷笑的望向顾风华。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我家祖上当年是犯下大错，但他为天帝陛下所伤，逃到虚冥古域没多久便离开人世，我等虽是陆氏后人，可这数万年留在虚冥古域安份守己，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这几个孩子年纪幼小，什么都不懂，甚至连自家祖上是谁都不知道。大人若是要杀，杀了我们便是，还望放过他们一条生路。”那名老者本已抱定必死之心，见顾风华出面阻止，又看到了活命的希望，于是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的求饶道。
6058有的事，她却不能不做
“老人家你起来吧，你家先祖的事已经过去了数万年之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就算陆玄霜犯下天大的错，他本人早已化为尘埃，陆氏后人囚困于虚冥古域这么多年，该受的惩处也受够了，我们怎会滥杀无辜？”顾风华扶起老者，安慰着说道。
“顾风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到顾风华的举动，伏欺天脸色微微一沉，问道。
“知道啊，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几万年前的事了，就算陆玄霜当年犯下天大的错，祸及家人，也不该祸及到现在吧？”顾风华不以为然的说道。
无上天的历史真要追溯下去，怕是能追溯到上百万年前。一代代的血脉传承下来，谁家不出几个不肖子孙，就算犯下大罪诛杀九族，也不至于将子子孙孙全杀个干净，真要那样的话，无上天怕是早就杀得一人不剩了。
更何况陆玄霜又没犯什么过错，不过是忠于旧主罢了，最关键的是，他的旧主还是自己的父亲凌虚天帝。无论如何，顾风华都要保他后人一命。
伏欺天闻言沉默下来，顾风华说得没错，凌虚天帝当年虽然下旨将陆玄霜诛杀九族，但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后人早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显然不在诛杀之列。
不过很快，他又是冷冷一笑，目光倏的变得凌厉起来。
他伏欺天要杀人，世间有几人能够阻止，就算有，也绝不是顾风华。
上次他已经给足了顾风华面子，若不是为大局着想，不想节外生枝，他当时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本以为她就算不对自己感恩戴德，也会知趣一点，躲自己有多远有多远，谁知道，她竟如此不知道好歹，还敢与自己为敌。
区区两个修为低微的糟老头糟老太，再加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罢了，杀还是不杀他根本全不在意。可是上次他已经在顾风华面前退让过一回，如果今天再退让一回，下面这三大王域的年轻强者会怎么看他。
若是传扬出去，无上天各大星域的人又会怎么看他，那位还稳坐着天王之位的老祖宗又会怎么看他？
他可是伏欺天，退让一次就够了，绝不可能退让第二次！
“顾风华，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很可惜，我伏欺天要杀的人，没人救得了。”说话的时候，伏欺天缓缓抽出了长剑。
顾风华眉头微微一挑，也握紧了剑柄。
“大人！”林宇靖等人都一脸焦急的望向顾风华。
虽然他们也对这些陆家后人有些同情，但为了这种人与伏欺天为敌显然极为不智。无论胜负，顾风华都得不到半点好处。
更重要的是，伏欺天可是冥镜天王的传人，是真正的小天王，顾风华真能胜得过他？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顾风华看出他们在担心些什么，镇定的说道。
其实，她也不想和伏欺天为敌。抛开伏欺天自身的实力不说，她将来要对付昊空天帝，或许还需要借助冥镜天王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过早与其结怨。
但是有的事，她却不能不做。
6059第一次看他如此愤怒
陆玄霜是为他父亲而死，陆氏后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流落于虚冥古域。她如果连陆玄霜的后人都不能保全，又有什么资格以帝女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如果父母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容许她那么做吧。
说完，顾风华上前几步，剑指伏欺天，身上涌起强烈的战意。
“好，好，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竟敢与我伏欺天为敌！
只要你胜得过我手中长剑，我便饶他们性命又有何妨？”伏欺天连道两个好字，也大步上前，那刀削斧劈一般的面庞变得更加的冷漠，眼中更是杀机流转。
尽管顾风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但看到这样的情形，林宇靖等人又哪放心得下来，一个个担惊受怕，急得满头汗水。
对面众人却是轻松得多了，有说有笑的对着顾风华指指点点。
“她还真敢与伏公子交手啊，不知死活！”有人冷笑着说道。
虽然自己是没有与顾风华交手的勇气，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顾风华的鄙视。毕竟这一次顾风华的对手不是他们，而是小天王伏欺天！
“伏公子上次不与她一般见识，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与伏公子为敌，死了都是活该。”
“不错，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是怎么死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伏欺天是动了真怒，这也正是他们大表忠心，讨好于他的大好机会。
宁青书站在人群之中，倒没说什么，不过看着伏欺天那一脸的冷厉，却是喜上眉梢差点笑出声来。
他这些天跟着伏欺天，根本就没抢到多少战功，好在其他参加伐魔之征的宁氏族人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若是没有宁钰儿，就这样等到伐魔之征结束，他虽然无法随天帝陛下前往轮回道境，却也能如愿进入逍遥幻境。
可是，偏偏宁钰儿也在虚冥古域。别看他修为比自己还低了一级，但对这个深受老祖宗看重的堂弟，宋青书却不敢有半点轻视。
也不知道宁钰儿跟着顾风华，到底拿到了多少战功？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提心吊胆，对顾风华更是恨得牙痒。
本以为再不会遇上顾风华等人，他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谁知道这么巧，双方竟然再次相遇，顾风华为了区区几个叛臣之后，竟然还不知好歹再次得罪到伏欺天的头上。
伏欺天平日里端着冥镜小天王的架子，喜形不怒于色，宁青书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愤怒。
可以想象，这一战下来，顾风华就算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甚至修为不保。这，也正是他将宁钰儿赶出虚冥古域的天赐良机。
要不，干脆就此杀了宁钰儿，一了百了永除后患！宁青书心头激动不已，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行不行，若是只有我一人，杀了他倒也没什么关系，但如今还有其他宁氏子弟参加伐魔之征，杀了宁钰儿，很难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6060他们想得太多，太美
或者，可以借伏欺天之手。若是顾风华身受重伤，宁钰儿身为追随者，应该会出手相救，自己再挑拔几句，说不定伏欺天一气之下，就连他一起杀掉！宁青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也想得太远了。
“冥剑，欺天！”就在宁青书天马行空思绪如潮的时候，伏欺天已经一声怒吼，斩出长剑。
眉间八道圣虹浮现，原本雪寒的神剑，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头顶厚厚的乌云翻涌，整个天地，都随之陷入一片黑暗，仿佛夜幕降临。
圣域，这是属于伏欺天的圣域。在这圣域之中，他就是万物的主宰！
身处这圣域之中，就好像身处传说中的冥界，感觉不到半点生机，只有无尽的杀意和死亡的气息充斥于天地。
众人都是手脚冰冷，仿佛生命走到了尽头。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庞浮现在脑海，有亲人，有朋友，也有师门长辈。一段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闪现眼前，有悲欢，有离合，有失落，有哀愁……
喜、怒、忧、思、悲、恐、惊。种种心绪交织于脑海，他们的心神竟然变得一片混乱。
下意识的，他们伸手按住剑柄，却发现体内的圣气也随之变得混乱，竟无法摧动半分。
“大人……”林宇靖和封奇锐、宁钰儿等人同时一声惊呼。
虽然久闻伏欺天的大名，但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他的可怕。
化圣八品，他竟是化圣八品的强者！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夏候斩不也是化圣八品的强者，不也是死在顾风华的手里？
可伏欺天真正可怕的，还不是他化圣八品的修为，而是这蕴含七情的圣域，是这属于他的剑道。
身为化圣之境的强者，林宇靖等人也早已参悟出属于自己的圣域。若是在下界位面，凭借圣域，他们以一人之力斩杀成千上万的修炼者都不是难事，但若是彼此对敌，你有圣域，我也有圣域，很多时候反倒用处不大，所以他们平时其实并不将圣域太当回事。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圣域，其实是因人而异的。即便自己也参悟出了圣域，但是面对伏欺天的圣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抗衡之力。
别看伏欺天的修为只到化圣八品，但是凭借着这样的圣域，道圣之下恐怕再也无人是他对手。
难怪冥镜天王会对伏欺天如此看重，甚至亲口指定他为衣钵传人。小天王之称，名不虚传。
如同冥界的黑暗中，宁青书等人也是骇然失色。
他们倒不是第一次见伏欺天出手，却是第一次见他全力出手。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此前几次偶尔出手，伏欺天不但有所保留，甚至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施展出来。
死定了，顾风华死定了！不过短暂的惊骇之后，宁青书又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那些一心想着抱伏欺天大腿，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的年轻人也一脸喜色。心里开始琢磨起待会要怎么拍马屁，才能讨得伏欺天的欢心。
事实证明，他们也想得太多，想得太美好。
“一剑，圣归元！”突然，顾风华那悦耳的清喝声响起。
皎洁的剑光如一道闪电撕开夜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刺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竟然还能出手！所有人都是一呆。
6061你输了！
身处伏欺天这圣域之中，他们心神混乱，连圣气都无法动用。在他们看来，即便化圣九品的强者，陷于这宛如冥界一般的圣域，恐怕都只能束手待毙。可顾风华居然还能出手。
何止出手，顾风华这一剑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恍然似的微笑。
原来，七情是可以这么用的。
自从经历过魔心谷的历炼，她就一直在思索，七情到底如何才能凝入剑意之中，却一直没有想出决窍。
这时身处伏欺天这圣域，喜、怒、忧、思、悲、恐、惊种种心绪再次涌上心头，她突然有了一丝明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的八剑归元，虽然是父亲为她量身打造的剑技，但那终究是父亲的修行感悟，而不是她的。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道，她才能将七情凝入剑意之中。事实上，如果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道，她不但可以将七情凝于剑意，甚至可以将任何天地之道凝于其中。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参悟剑道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应对伏欺天这一剑。
别人勘不破七情，拿伏欺天这仿如冥界的圣域没有办法，却难不倒顾风华。
不要忘了，当初在无极圣天的时候，她就以七情树淬炼过神魂，来无上天以后，她又轻松通过了魔心谷的历练。
只是稍有失神，顾风华便马上恢复清醒，轻而易举的一剑斩出！
耀眼的剑芒划破黑暗，与那道漆黑的剑芒当空激斩。
伏欺天将大半圣气、心神都倾注于圣域之中，长剑本身所蕴含的威势反倒大有不足，顶多只相当于化圣五品巅峰，又哪挡得住顾风华倾力斩出的一剑。
“轰！“一声巨响，漆黑的剑芒破碎，后方那柄古拙的神剑也猛的向后退去，一声闷哼也随之响起。
下一刻，圣域破开。
仿佛朝阳初升，晨曦洒落，驱散黑暗，灰蒙蒙的天空再次出现在眼前，伏欺天那略显苍白的面庞也出现在眼前。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宁青书等人的笑意更是完全僵在了脸上。
这一剑，伏欺天非但没能杀得了顾风华，反倒被她一剑斩破圣域，看这样子，他自己还受伤不轻，这怎么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宁青书等人用力揉着眼睛，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
“你输了！”可惜，顾风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所有幻想。
输了，伏欺天真的输了。
他可是堂堂化圣八品的强者，是冥镜天王的传人，怎么可能输给只有化圣六品，而且只是寻常道府出身的顾风华？
怔怔的望着顾风华，林宇靖等人都是一脸喜色，压在心头的巨石也终于落地。
而呆呆的望着伏欺天，宁青书等人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怪异：难道，这位小天王只是徒有虚名？可是不对啊，刚才那圣域的恐怖，他们都是亲身体会，怎么可能是徒有虚名？
又或者，他强的就只有圣域，若是无法依靠圣域取胜，便只能任人揉捏？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堪破我的七情圣域！”伏欺天被他们怀疑的目光深深的刺痛。
6062对付这样的熊孩子
他可是冥镜天王的传人，是无上天百万年一遇的修炼奇才，凭借这七情圣域，道圣之下再无人是他对手，事实上，以往与人交手，他也从来未尝败绩。
可是今天，他竟然败在一名寻常道府弟子的手中，败在区区一名化圣六品的手中，就连宁青书那种靠灵丹妙药灌出来的废材都开始怀疑他的实力。
怒吼声中，伏欺天再次举起长剑，朝着顾风华飞身斩来。
“你已经输了，堂堂冥镜天王的传人，也要学那市井之徒言而无信吗？”顾风华后退两步，高声说道。
她很清楚，自己刚才一剑击败伏欺天，其实是因为对方将神念圣气大部份倾注于圣域的缘故。如果真的比拼实力，以她化圣六品的修为，想要胜过伏欺天很难。
反正她也无意得罪冥镜天王，不如见好就收，没必要真跟伏欺天拼死相搏。
如果换成宁钰儿，顾及天王后人的身份，自然不好意思自食其言，但是可惜，伏欺天不是宁钰儿。
毕竟宁钰儿身世凄惨，见多了人情冷暖，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却比大多数人更有韧性。用顾风华的话说，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伏欺天何曾受过这种的挫折，何况还是当着四大王域众多年轻强者的面，被一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女人一剑击败，单是宁青书等人怀疑的目光，就几乎将他那颗看似坚韧、其实脆弱无比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他又哪里冷静得下来，哪里还会想到什么身份。
杀了顾风华，一定要杀了顾风华！只有这样，才能洗刷耻辱，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一个声音在心里怒吼，长斩而出的神剑也发出一声充满杀伐之意的颤鸣。
这一次，他没有在凝聚圣域，所有的圣气，神念，所有的不甘和愤恨，都注入这一剑之中。
又是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啊！顾风华也只能再次无奈的举起长剑。
对付这样的熊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把他打痛，打清醒，打乖，打听话。宁钰儿可以做证，对付这样的熊孩子，顾家五小姐是最有经验的。
不过这一次，眼前的熊孩子却是比宁钰儿强得太多了。顾风华很清楚，就算借助擎云神剑本身的威力，以她化圣六品的修为怕都很难取胜，所以一剑斩出的同时，她的左手掌心也闪过一道血芒。
“轰！”清寒的剑芒，和血色的刀光同时斩在那漆黑的剑芒之上，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以两人为中心，大地崩裂飞沙走石，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宫殿也终于轰然倒塌，一片尘埃飞扬。
片刻过后，尘埃散去，顾风华和伏欺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剑下来，两人各自后退数步，脸色也都是一片苍白。
显然，这一剑双方平分秋色，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顾风华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胸中起伏的气血，暗暗庆幸：还好，伏欺天看来是把太多精力用在了圣域之上，本身剑技不算太强，不然就算她有擎云神剑在手，又有苍尘圣纹加持，都很难敌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