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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87 威逼

    “咳咳,这是祠堂!”

    实在看不过萧寒不学无术的模样,任青黑着脸,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一句。

    “祠堂?”萧寒闻言一愣,然后这才注意到:前面的这座房子,确实与一般住人的房子有些不同,没有常见的前院后院,只有孤零零的一座房子,独自立在这山谷当中,显得很是怪异。

    “这是,冯家祠堂?!”

    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萧寒突然想起前两天,冯盎出城迎接冼夫人灵位的事情,顿时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所在!

    不过,萧寒还是觉得有些纳闷:好端端的祠堂,为什么要建在这里?!难道不怕被山里跑出来的野兽给糟蹋了?

    而且,这老货好端端的,没事情领着自己来看他家祠堂,这是什么用意?

    狐疑的看向冯盎,不过冯盎此刻却根本没有在意萧寒的眼神。他只是一脸肃穆,定定的看着雨幕中的孤独祠堂。

    “萧侯。”

    沉沉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此刻的冯盎,一改来时的随意和轻松,不光面色凝重无比,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

    “冯公!”

    萧寒见此情景,也不敢再耍宝了,同样郑重向冯盎拱了拱手,低声答应一句。

    哎,人家如今连自己祖宗都搬出来了,看来昨天两人半真半假的谈话,终于要出结果了。

    揭晓最终答案的时候到了,萧寒却觉得原本忐忑的心反倒平静下来。

    刚刚的一路,别看他谈笑自如,似乎没有半点心事,但是有谁知道,在那副笑容下,他的担心与仿徨从未消失过哪怕一分,一秒!

    “萧侯可知,这祠堂中,所置牌位多少?”冯盎的声音再次在雨声中传来,虽然不大,但格外清晰。

    “不知!”萧寒很诚实的摇摇头。

    “所列牌位三百二十九块尊!”冯盎笑了,只是他的嘴角看起来在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些都是在当初在开发岭南时,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冯家历代先祖!也只有对岭南,对冯家有大贡献之人,才能进到这个祠堂,享受我冯家后辈的血食香火!”

    “忠烈堂?”

    听到冯盎的话,一旁的萧寒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三个字,不过很快,他又将这三个字强行压了下去。

    忠烈堂,是供奉有大功于国家之人,不限一姓一门!很显然,眼前的祠堂,并没有达到忠烈堂那般的高度。

    “冯氏家族为岭南做出的贡献,岭南百姓不会忘记,朝廷不会忘记,陛下也同样不会忘记!”

    收起伞,萧寒深吸一口气,不顾天上的细雨绵绵,郑重的向着雨幕中的祠堂拱手施礼。

    “哈哈哈,不会忘记?”冯盎看着躬身施礼的萧寒,同样也将伞抛下,一起淋着雨道:“可是萧侯,你觉得仅仅凭一个不会忘记,就可以将冯家数百年的血汗功劳全部抹去?”

    “不可!”

    萧寒缓缓摇头,低垂的眼睛中,却有异色闪过。

    他这时候,已经隐约猜到了冯盎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了。只是,讨价还价这种事,不必非得抬出祖宗来吧?

    大家坐下来,烫一壶烧酒,好好聊一聊,不比现在跟两个傻子一样淋雨强的多?

    “不可?”

    冯盎明显不知道萧寒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些,依旧做怒不可遏状道:“那萧侯觉得,冯家祖辈辛辛苦苦闯出来的家业,就该这样被人轻飘飘的一刀砍了去?”

    “这个……”萧寒闻言迟疑了一下,但是看到冯盎迅速红起来的眼珠,还是果断摇头道:“不该!”

    冯盎指着萧寒,凄凉大笑:“哈哈哈,不可,不该!那萧侯缘何到此?”

    萧寒盯着那粗如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深吸一口气道:“救你,救冯家!”

    “冯家很好,不需要救!”

    “不,冯家虽然如今看起来很好,但实际上已经危如累卵!”

    “哼哼,危如累卵?萧侯未免危言耸听了些!”

    “小子从不打诳语,不过这里雨大,不如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开诚布公,详谈一次?”

    “好!请!”

    萧寒说话的时候原本想着:随便找处山崖,或者巨树底下避避雨,也好不用这么被雨淋着。

    但他没想到,冯盎听到他的建议后,竟然点点头,然后直接朝祠堂一指,请他入内一叙!

    话说,这地方,是谈话的地方么?

    不过,虽然心中腹诽,但是眼看外面这雨越下越大,萧寒还是点点头!

    不就是祠堂么?有什么可怕的?那些冯家先祖又不能真个跳出来,掐死自己!

    可万一再这么淋下去,把自己淋病了,一命呜呼,那说不定真要去见他们了,到时候,自己单枪匹马,可真打不过这一大家人人!

    空旷的祠堂当中,任青没有进来,冯盎的随从也没有进来,所以如今里面,只有萧寒与冯盎两人面对而坐。

    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在他们一侧,是数百个黑漆漆的牌位。

    另外一侧,则是被风雨打的簌簌作响的门窗!

    见到如此场景,纵然萧寒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依旧感觉心底止不住的一阵发毛。

    “萧侯!”朝着萧寒森然一笑,冯盎率先开口道:“您现在可以说说,我冯家如何危如累卵了!”

    “宁家!”萧寒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开口说道:“冯公也知道宁家如今吧!”

    “宁长真家?”冯盎眼睛一眯,冷笑道:“自然知道!不过老夫不会如他那样傻,什么后事都不交代,就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阎王!”

    萧寒苦笑一声:“冯公,你不会真以为宁长真没有留后手吧?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想不到背后之事?”

    “那老夫将自己的儿子驱赶走,只剩一人!”

    “呃,恕小子多嘴!目前有能力继承冯公衣钵的,有么?”

    “那老夫,那老夫……”这下,冯盎语塞了,他的儿子虽然众多,却真没一个出挑的!

    “冯公不会想说:大不了就反了他的吧?”

    萧寒像是看穿了冯盎的心事,轻声道:“不过冯公,你觉得在那种武器下,您的儿郎,能顶得住几下?”

1788 谈崩了

    望着突然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的冯盎,萧寒好像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带自己来这里商量事情了。

    让自家的祖先也听到朝廷的决断,这可能是冯盎对于皇帝,对于大唐,心中所保留的最后一点倔强。

    其实算起来,在这次的事情当中。

    冯盎错了么?

    他好像没有错!而冯家,也没有错!

    但同样,萧寒错了么?小李子又错了么?

    似乎大家谁都没有错!

    但说到底,大家又好像都错了!

    冯盎的错,是错在不知收敛,将如今的冯家推得太高,甚至高到岭南大地上的居民只知有冯家,而不知有皇帝!

    先不说,这在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是不是取死之道,单说这样一来,对于一直将金瓯无缺,作为毕生目标的小李子来说,那也是不可能接受的!

    李世民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唐,一个只属于他的大唐!

    而不是一个有着国中之国的残缺大唐!

    所以,冯家越强大,他的末日也就越近!即使没有现在的萧寒,当一旦时间成熟,冯家一样也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这几乎是一定的!

    说过了冯盎,再看看李世民。

    而作为皇帝,小李子的错,却是错在了太过于心急!

    或许是火器的出现,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信心!

    李世民这时已经等不得一步一步,像是推平宁家一样,缓慢的推平岭南一切!

    他如今只想要快速将岭南收回自己手中,让自己的政令,可以通达天下!而想要做到这一步,岭南冯家,无疑就是一块绕不开的拦路顽石!所以,才有了萧寒的这次莫名其妙的南巡。

    如果,萧寒能查出什么,那最简单!

    当年李孝常叛乱,李世民特意将身为一品大员的武士彠调任小小的利州,现在想来,未必不不是存着抵挡冯家的想法!

    从利州,蜀中调兵,由刘弘基指挥,真个打起来,哪怕冯家扎根再深,也绝对逃不过此次的灭顶之灾!

    说过了这两人,再说萧寒,他可能是这里面最为无辜的。

    甚至无辜到一开始,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兼任这样一个让李世民无法说出口的使命!

    知道这一切,还是靠他一点一点琢磨,一点一点推敲而得来的。

    可即使如此,萧寒也没法去埋怨别人,正如他说冯盎一样,这是大势所趋!而个人,在大势面前,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陛下这是吃定我冯家了?”

    良久,呼吸沉重的冯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萧寒问道。

    萧寒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陛下不是要吃下冯家,但是如今天下一统,为大势所趋,您冯家……”

    “什么狗屁的大势所趋!不过是比谁拳头大罢了!”冯盎凄然一笑,开口打断了萧寒的话,然后对他说道:“可陛下如此对过往的功臣,就不怕别的功臣心凉?不怕天下人对他指指点点?!”

    “天下人……”

    萧寒听完了冯盎的话,下意识张了张嘴,他很想告诉冯盎,天下人都是健忘的!只要事不关己身,没有切身之痛,用不了多久,包括这岭南之地,都会将你冯家忘记!

    但是,当这句话到了嘴边,萧寒又轻叹了口气,将它重新咽了下去。

    李世民真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么?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做的商纣王那样的暴君,这次来岭南的就不该是他,而是心狠手辣的侯君集了!自己现在,也不用这么心平气和的与冯盎在这里商讨这些。

    “冯公!”斟酌片刻,萧寒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您先别生气,您应该看得出来,陛下之所以派晚辈前来,就是想要找出一个法子,能尽量解决此事!”

    “解决此事?哼哼,如果连岭南都没有我冯家的立身之所,那我冯家又能去哪里?”

    冯盎回答的毫不客气,岭南,是他冯家的立身根本!如果舍弃岭南,先不说那巨量的财富,人脉,网络!就说那些暗地里对冯家抱有敌意的人,他们难道不会趁这个机会,狠狠地扑过来,从冯家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到时候,他带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冯家,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自己的列祖列宗,见自己的奶奶,冼夫人?!

    萧寒这时看着冯盎,同样也沉默下来。

    他原本想说:岭南不能待了,你们冯家可以去关中,去苏杭,如果嫌弃这些地方的气候不适宜,还可以继续南下,去海南,去南越,去爪哇。

    但是,这些话别说出口了,就连想一想,萧寒自己都觉得脸红。

    做人,不能太无耻!

    逼迫人家舍弃家业,逼迫人家背井离乡,还要假惺惺的替人家安排前程,这种事,真不是萧寒这种五好青年所能干出来的。

    “该死的!当初怎么不派唐俭过来!像是这种一边抹眼泪,一边捅刀子的事情,老唐干的才顺手!”

    萧寒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冯盎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对面地上站起身来。

    “冯公?”惊讶的看着站直身子的冯盎,萧寒一颗心突然间揪了起来!

    他隐约间预料到,似乎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了。

    “哈哈哈!”果然,冯盎在起身之后,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些陈列在供桌上的牌位,随后突然朝着萧寒大笑起来。

    “萧侯!如果,我拿你作为人质!不知陛下可否能放过我冯家!”

    听到这句话,萧寒咯噔一下,一颗心瞬间就像是掉到了冰水中一般,凉彻心扉。

    “冯公,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艰涩的说出这句话,萧寒不自觉的将屁股往后挪了挪,试图躲开冯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这不是玩笑!”

    冯盎依旧盯着萧寒,宽大的袍袖在这一刻突然无风自动,在翻卷的袖口当中,一点寒光若隐若现,似乎有利器藏在其中!

    萧寒大汗,整个身子都绷紧起来,一边七手八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挥舞着双手道:“咳咳,那个,有话好商量!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冯公千万莫得激动!”

1789 去广州

    “什么声音?”

    祠堂屋檐下,正抬头看着天上细雨的任青突然间耳朵一动,随即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那扇禁闭的祠堂大门。

    不过,刚刚那还传到任青耳朵里的细微声音,此刻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意,瞬间消失在蒙蒙的雨声当中,等他扭头听时,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里面的萧寒,不会出什么事吧?”

    凝神听了半天,任青突然在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以现在的形式,只要冯盎不发疯,就绝对不会拿萧寒怎么样的。

    而冯盎会发疯么?

    这个估计,真不会!

    能在岭南土皇帝的位置稳坐三十年,像是冯盎这样成了精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是为一时意气就发疯的人?

    所以很快,在那响声过后,祠堂里就再次传来萧寒气急败坏的声音:“老冯!我去你大爷!”

    而后,似乎还有冯盎那略显得意的动静一同响起:“喏,这几个都是我大爷,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他们谈……”

    “萧寒,你在祠堂里很冯盎都说了什么?”

    回城的路上,任青看看左右无人,快走几步,来到萧寒身旁低声向他问道。

    “没什么!”闷头赶路的萧寒语气有些生硬,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在他冯家祖宗面前,把这孙子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骂冯盎?”任青眉头蹙起,看看面色不渝的萧寒,又看看前头一脸轻松的冯盎,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被骂的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骂人的,跟被欠了二百吊钱一样!

    萧寒在一边耸耸肩,像是看透了任青心中的想法一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哎,你别瞎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冯家,会一点一点从岭南这里退出去的。”

    “冯家,从岭南这里退出去?!”

    萧寒只轻飘飘的一句话,此刻听着任青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直震得他当场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场怪异的谈话,就让陛下最大的心腹之患!岭南王冯家主动离开岭南!

    苍天啊,这不是他听错了吧?萧寒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才能让冯盎答应这么无稽的事情?!

    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多久!

    直到一阵大风吹来,将任青手中的雨伞掀飞,他才恍然惊醒,急忙抓住雨伞,向着前面已经走的快看不到人影的萧寒追了过去。

    一行人自雨中悄悄出城,又自雨中悄悄进城,这中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似乎,又改变了很多。

    或许,直到多年后,当冯家彻底完成部署,将大部分族人迁出岭南,去向更远处的异域他乡时。

    才会有人恍然想起,在之前的某一天,三原县候曾来过这里,并且与冯家主事人密谈了许久,随后才有了冯家安排退路的事情。

    冯盎在始安城主持完了祭祖大典,停歇了没几日,很快就要再次回归广州。

    不过与之前相比,这次回去的队伍中,却多了好几个人。

    “老王八蛋!占老子便宜!老子非得跟着你,吃穷你!”

    长长的队伍中,骑在马上的萧寒看着前面耀武扬威的冯盎依旧气愤填膺。

    距离上次的事情,这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时间里,不管任青,刘弘基如何追问萧寒在祠堂里发生的事,萧寒却总是禁闭嘴巴,对此只字未提!

    哎,怎么提啊?

    想他萧寒自从出道以来,从来都是占别人便宜,这次却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让他怎么好说出口?

    “老王八蛋!估计他早就看出冯家现在烈火烹油,想着谋划后路了!可恨老子一时不查,被他顺水推舟不说,还勒索了那么多好处!”

    咬牙暗骂了一句,萧寒刚想着到时候怎么吃穷这个老货,身边却有人策马追了上来。

    “喂,萧寒!那小妮子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老是回头看你!”

    刘弘基抓着马缰,一脸猥琐的对着萧寒挤眉弄眼,他可是看的清楚,那个叫做熏儿的小妮子,一路上可没少回头瞅萧寒。

    “小妮子?那个小妮子?”

    萧寒闻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抬头去看时,正看到熏儿再次回头朝自己望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将对视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小妮子吃错药了?”

    与眼大漏神的刘弘基不同,萧寒很明显感觉到熏儿的眼神并不是什么仰慕,而是类似于仇恨一般的感情!

    只是他自己也想不清楚,最近他们几个,好像没惹过她吧?就连之前的那次误会,不是也由冯盎说合了?

    萧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面的熏儿却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两日,楚家姐姐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自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每次看到萧寒时,楚姐姐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你的真实面目!”

    暗暗下定决心,熏儿随即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小脑袋扭了回去,再不看后面的萧寒几人。

    可惜,她的蘑菇粉被冯盎严令不准使用了!否则在这么多人当中,它应该是最好用的东西!足以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到萧寒的丑态。

    “你看看,她刚刚的模样!”刘弘基看到熏儿扭头的模样,顿时笑的更加无耻起来,用胳膊肘碰了碰萧寒:“行啊弟兄!这是不是你说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话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她?怪不得这次非要跟着冯盎去广州,原来是为了跟小美女双宿双栖!”

    “滚滚滚!”

    听了刘弘基不着调的话,萧寒翻了个白眼,啐了口吐沫道:“我去广州,是为了从那里坐船回长安,省去赶路之苦!谁跟她双宿双飞了?再说她今年才十四!”

    “十四?连年纪都打听好了,你还说没一腿?是不是怕回去被薛收收拾?哈哈哈,放心,俺老刘的嘴紧着呢,打死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1790 安逸

    心里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

    斜眼瞥着一副“你放心,我懂的”表情的刘弘基,萧寒叹了口气,也只能拿这句话来默默安慰一下自己。

    队伍一路前行,有冯盎在,自然不会有什么蟊贼跳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哪怕这段时间,盛传一伙流寇在这附近四处打劫的消息。

    “咳咳,那流寇,是不是在说我们?”

    一次,在队伍中途休息时,听着一个送水过来的村寨族长,绘声绘色的跟他们描述那些贼人的模样,凑过来的萧寒是越听,越觉得耳熟。

    一个黑脸如锅底,一个光头似卤蛋?

    这不就是说任青和刘弘基么?还别说,形容的还很贴切!

    就是那个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想到这里的萧寒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自己生的这般阳光帅气,不可能是自己,绝对不可能!

    “咦,老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见过他们?”

    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小圈的几人当中,终于有人好奇的向族长问出了这句话。

    “我?”那个族长倒也是个健谈之人,闻言哈哈一笑,摆手道:“我一般都待在寨子里,怎么可能见过他们,只是这两天时间,就已经有两三个人曾去过我们寨子讨饭吃,我这也是听他们说的!

    哎,可怜呐,好好地伢子,被折腾的命都只剩下半条,看到饭的时候,眼睛都是绿的,一口气,差点没把老汉我也吃穷!”

    “哈哈哈……”听着族长说的有趣,几个冯家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刚问话的那人还打趣道:“您这不就赔了?光供给人家吃饭了!别等到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没有饭吃!”

    “呵呵,那不能,那不能!”

    族长闻言咧嘴憨厚的一笑:“这两年老天爷赏饭吃,不管是山里的野物,还是地里的庄稼,都长得不错,饿不着,饿不着!”

    看到族长憨厚的模样,顿时又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也只有萧寒笑着笑着,一张脸却皱了起来。

    不是说冯家在这里收税收的很低么?怎么连一族之长,都会饿肚子?”

    偷偷把这个疑问,跟这两天比较玩得开的一人说了说。

    不想那家伙却跟看傻子一样看萧寒,看那模样,要不是他知道萧寒的真实身份,估计早就骂骂咧咧的拂袖而去了。

    “我的侯爷啊,您看看我们这里山林众多,本来就没什么适宜种地的地方!再加上那些寨子之前多是些土人,苗人,对于种地一说事实在不擅长,或者有很多人,之前压根就没种过地,也就是最近这些年,咱们汉人多了,才陆陆续续教给他们种地!

    不过,咱教虽然是教了,但等你看到他们怎么种地,那才知道什么叫做收成全看老天爷!

    旱了不浇等下雨,涝了不排水等太阳晒干。

    地里的草长得比粮食都高了,也不知道拔一下!除此之外,还有山里的野兽时不时下来糟蹋一气,天上的鸟儿跑来偷吃一片,这样子到收获的时候,也就是种一个葫芦,收俩瓢的光景!”

    “那都这样了,他们就不知道改改?”听了这人的解释,萧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继续问道。

    “改?怎么改?”那人苦笑一声,指着这四周的大山道:“我们家主不是没教过他们,也不是没有督促过他们,但是这些人……哎!”

    或许是想到了这些人之前的做派,冯家族人苦涩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继续道:“不管你说什么,他们总是当时听听而已,过后依旧我行我素!只要今天饿不着,那就没有问题,至于明天后天,那就是明天后天该担心的事情!

    而且,这些人还出离的大方,外面来了个客人,不管他是谁,只要进到寨子,就会被当成贵宾礼遇!管吃管住,大方的不得了!除此之外,这些人隔三差五,还要举行个节日,请全族人唱歌跳舞,顺便再大吃一顿。”

    “那这样,东西真等到吃完了的那一天该怎么办?”萧寒听的稀奇,忍不住继续问道。

    “吃完了?”冯家族人面色古怪的道:“吃完了,就各自想法子,能采果子采果子,能打猎就打猎,实在什么都做不了的,那就等着饿死就行了。”

    “等着饿死?”萧寒咋舌,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连吃的都没有,还嘚瑟个什么劲?反正在三原县,如今谁家没存够能吃两年的粮食,出门都透着点心虚!

    “或许,是因为这里之前的食物获取太简单了吧?”想到这一点,萧寒轻轻叹一口气。

    他知道物质越丰富的地方,人的积极性就会越差,比如非洲,只要老子轻轻松松就能活下去,鬼才拼了老命来干活!

    所以,自古以来,一般都是苦寒之地,征服富庶之地。

    毕竟一方是红着眼睛,不打就要死的亡命徒!一方是勾勾手指,就能摘到甜美野果的懒汉,傻子都知道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至于树长得高了,或者年景不好,没长果子,那些懒汉八成也会因为丧失去别处讨食的本事,活生生饿死在树下。

    这些话,萧寒没法说,而且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听。

    都说鸵鸟最擅长把自己埋在沙土之下,其实人类,才是世界上最容易麻痹自己的动物。

    只要没饿死,只要钢刀没架在自己脖子上,那绝对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等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或许他们才会幡然醒悟,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果,岭南大部分都是这样,那冯家确实得赶紧离开这里!”默默的念叨一句,萧寒想起了后世结识过一个爱下棋老人,当时老人就曾跟他说过:这人,就跟下棋一样,必须有人追着,摁着,打着,才能进步。

    当初,萧寒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才琢磨出一点味道。

    想来,冯家也是早看出了这片土地的特性,这才从未动过造反的念头。

    毕竟带着这些人造反,那才是妥妥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1791 凶恶的岭南

    东行的队伍距离始安城越远,这路也就越难行进起来。

    同样,岭南之地的险恶,也一点一点呈现在萧寒的面前。

    能作为官员流放的首选,萧寒早该想到,岭南绝不止始安城这样的平静与美好!

    否则,后来的元稹也不会在得知好友白居易被发配岭南时,于绝望中的写下《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这首由感而发的诗词凄婉异常,每一句,都充斥着元稹对于好友遭遇的透骨凉意!

    就这,还是白居易以官员的身份,来岭南出任司马!

    若是如其他一般,贬为庶人,发配岭南,估计元稹也不用写什么诗了,直接送一口棺材,更显其朋友情谊。

    “萧侯,小心低头,不要往南看。”

    看准时间,小心的通过一片据说瘴气严重的林子,就在萧寒缩着脖子,打量四周那如鬼魅般横生枝丫的枯树时,身后一个冯家子弟突然间上前,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一句。

    “南边?”

    这个叫做阿文的冯家子弟本来只是好意提醒,但他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萧寒怎么可能忍得住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虽然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听冯家人的话,但萧寒眼角的余光,还是不自觉的扫过了那片地方。

    在那里,一大片朦胧的烟雾当中,有棵巨大的水曲柳树正垂着无数丝线般的枝条,随着山中的微风徐徐摆动。

    “萧寒!”

    就在萧寒还没有看清楚那柳树到底有何不同时,他的手臂已然莫名一紧!却是身边的刘弘基颤抖着大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作为战场悍将!

    刘弘基可以说大半辈子都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见到的恐怖之地,早已经不知多少!

    但如今,这位几乎鬼神辟易的家伙,却在死死的盯着那棵柳树,甚粘过无数血液的大手,都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没法子,不管是谁,看到那柳枝上密密麻麻缠绕的蚂蟥,以及树下被吸光血液,只剩残破皮囊的累累尸骨,都会打心底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之意!

    这种场面,是早就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怖,已经无关乎勇气与胆量!

    “这是?”

    艰涩的咽了口吐沫,萧寒努力控制自己将视线从那柳树上移开,转而向着那叫做阿文的冯家子弟问道。

    “这是山蛭!”

    阿文或许早就猜到了萧寒不会听自己的话,闻言苦笑一声,却还是小声为他解释道:“它们以吸血为生,会成群的爬在树上,等人或者动物从树下经过,便从树上掉到他们的身上,然后疯狂的吸血!以那棵树上山蛭的数量,估计就算来一头大水牛,也会在顷刻之间,被吸成一具尸体。”

    “嘶……”

    听到阿文的解释,萧寒和刘弘基都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任青,一张脸也格外的黑了起来。

    “为什么那棵树上会有这么多山蛭,林中其他树上难道没有?”控制着内心的不舒服,萧寒再次开口问道。

    “有,但是不会像那棵树那么多!”

    “为什么那棵树会有那么多?”

    “这个,应该是底下那些尸骨太多的缘故,这附近总有一些饿极了的野兽会冒险去那里啃食尸骨,不过……”

    接下来的话,阿文没有说出来,但是萧寒和刘弘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想来,那些冒险啃食的野兽,最终也变成了地上的新鲜尸骨,继续引诱新的猎物前来。

    自从看到了山蛭树,萧寒就觉得没什么东西能够吓住他了!

    所以,哪怕走着走着,路上突然爬出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巨蟒,他也只是站在人堆后面,平静的看着这巨蟒慢悠悠的从他们面前穿过。

    “看到它头顶的角了?这已经是快化蛟的巨蟒了!等它受了雷劫,说不定就会褪去蟒身,变成一条蛟龙!”这些天,已经快变成萧寒专属向导的阿文见到几人盯着巨蟒不放,笑着为他们解释一句。

    萧寒听到了阿文的话,微微点点头,脑海里却突然想起当初在秦岭当中,看到的那条被雷电劈的破破烂烂的巨蟒。

    就是不知道,这巨蟒会不会也有爬上大树,迎接雷电的那一天,或许,它的命运,会更好一些?

    脑子里乱的厉害,不过,很快萧寒就不用纠结这些奇怪的想法了。

    因为下一秒,在巨蟒身后,就冲出一群赤着上身,手中拿着简易的刀剑,甚至还有拿着用石头磨出的武器的奇怪族人!

    这些人赤着脚,却奔跑异常敏捷,追在那巨蟒后面,口中不断发出一阵如受伤野兽般的嚎叫!

    其中,为首的一人还时不时瞅准机会,用手中破烂的长刀在巨大的蛇身上砍几下!

    只是可惜,那巨蟒生了不知道多少年,一身鳞片早就坚硬的堪比甲胄!以那人手中的长刀,哪怕用尽全身力气砍下,也不过是在蛇身上留下几道印子罢了!

    “嘶嘶嘶……”

    或许是被这群恼人的家伙家伙激怒了,巨蟒停下了游走的动作,直起蛇头,吐着鲜红的信子,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追来的这些人。

    “咕咚,这些人,想干什么?”

    望着那高高抬起,都快有一个成年人高的蛇头,萧寒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拉了拉身边的阿文问道。

    阿文此时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嘴角抽搐几下,不确定的说道:“不清楚,但是看他们这样激动,应该是这巨蟒吃了他们的人,所以他们才不顾危险的追了上来,想要将人救出来!”

    “这巨蟒,吃了人?”

    听了这个答案,萧寒心中一凛,下意识朝着那巨蟒的身体看去!

    而这一看,他果然发现,在巨蟒的肚子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凸起,只是因为巨蟒实在太大,刚刚一时没有注意到,现在看过去,那处凸起,可不有几分躯体的模样?

    “这畜生竟然吞了人!”

    刘弘基这时也注意到了蛇肚子上的凸起,刚刚还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地愤怒!

1792 巨蟒缠斗

    孟子曾说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着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思想,与行为!

    而圣人认为,在这些思想与行为中,最重要的一种,那就是恻隐之心!

    所以,当猜到是那巨蟒吞了人后,站在路旁的萧寒一行人不管是谁,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尤其是老刘,更是怒喝一声,当先抽出刀来,向着密林中的巨蟒就冲了过去:

    “好胆畜生!还敢吃人!老子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成!”

    “小心!哎……”

    萧寒想伸手拉住刘弘基,但是手伸出去,却只抓了一个空,刘弘基早已经跟着那几个土人,冲进密林当中。

    老刘是个好人么?大概,也许,可能,应该算不上。

    因为从年轻时开始,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那也得有八百!

    在这些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中,或许有罪有应得者!但更多的,却是战场上遇到的那些毫不相识的人,甚至有很多其他人口中的“好人”。

    这样一来,如果按照后世的普遍法则,刘弘基这样的人,都活该被砍死十次!但就这样一个恶人,见了吞食自己同类的猛兽,还是不顾危险,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或许在老刘单纯的认知里:一个人,可以病死,可以摔死,也可以被他砍死!

    总之,怎么死都可以,但唯独一点,不能被畜生吃掉!

    一个人,辛辛苦苦被拉扯长大,为的,不是当那些畜生的口粮!如果哪个畜生敢吃人,那刘弘基觉得,它唯一的下场,就是用它自己的命,祭奠死去的同胞。

    “当心!这畜生快成精了,身上的皮几乎刀枪……”

    作为队伍的领头人,冯盎很快也发现了刘弘基的举动,眉头一皱,刚想喝止他的无谓举动,但是下一秒,他的话就结结实实的被憋回到了嘴里,险些没把老汉当场憋出内伤!

    因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密林中的老刘手起刀落,长刀结结实实的砍在了巨蟒的身上!

    那刚刚还在土人刀下毫发无损的巨蟒,愣是被刘弘基这一刀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殷红的蛇血自那道伤口喷涌而出!

    “嘶嘶嘶……”

    很快,随着刘弘基一刀下去,受伤的巨蟒疯狂了!它估计也没想到,那些平日里只能作为食物的两脚生物竟然能伤了它,而且还伤的这么重!在巨大的痛楚感下,没有声带的它,愣是用蛇信子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好畜生!这层皮果然结实!”

    另一边,一刀建功的刘弘基似乎还对这一刀有些不满意,刚想再来一下,冷不防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

    “妈呀……”刘弘基战场经验何其丰富?察觉到不好,连看都不敢回头去看,当即怪叫一声,一个翻滚扑向了前方!

    “唰!”

    几乎就在刘弘基一个跳跃,翻滚过巨蟒身体的同时,脑后,巨蟒的尾巴就已经携着风雷之势,狠狠地凌空抽了过来!

    “嘭!!!”

    可惜,身形矫健的刘弘基是躲开了这一记飞抽,但是站在一边的那个土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等他发觉不对,再想躲闪的时候,就已经晚了!那如鞭子般抽来的被巨蟒尾巴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腰间,将原本就不甚高大的他抽的凌空飞了起来,大蓬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如同下雨般落在了周围的树叶,枝干,甚至草地上。

    “这蛇,成精了!老刘,快……”

    眼睁睁看着那个土人跟一个破布麻袋般砸在地上,身子都成了V字形,眼看就活不成了,萧寒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让刘弘基回来。

    不过,刘弘基明显不是傻子,虽然痛恨这条畜生,但用自己的命换它的命,这事老刘肯定不干!

    发觉自己一个人可能是搞不定它,老刘也不废话,撒丫子就开始往后跑,一边跑,还一边向着萧寒大叫:“萧寒!快,给老子炸死这长虫!”

    刘弘基一路怪叫着冲了回来,而那巨蟒此时,似乎也认定了老刘就是伤它的那人!暗红色的信子吞吐两下,一双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刘弘基的屁股,随后巨大的身躯一抖,整条蛇已经追了上来!

    “握草??!你带它回来干嘛?”

    发觉带着“礼物”冲来的刘弘基,萧寒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大变!

    老天啊,一条堪比侏罗纪公园里的巨蛇向自己冲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且更不消说,萧寒还天生就怕这种滑不溜秋,又不长脚的玩意!

    别说这么大一条蛇了,就是平日里一条筷子大小的蛇窜出来,都能吓得他一跳三尺高!

    “咔嚓咔嚓……”

    巨蟒追着刘弘基一路向萧寒这里跑来,巨大的身躯碾压过一些枯枝灌木,不时发出一阵树木碎裂的声音,听的就让人心底发毛。

    而且,别看这巨蛇的体型如此庞大,但是速度却一点不慢,甚至比刘弘基还要快上一点!

    “唰唰唰!”

    眼看那巨大的蛇头距离刘弘基不过两丈,就在这关键时刻,三支长箭从人群中激射而出,向着那巨蟒就飞了过去!

    “铛…铛…嘭!”

    接连的三道声音响起,却是那三箭中的两箭射中了蛇头,然后立刻被弹飞出去!唯有最后一箭恰巧射中了巨蟒的眼睛,长长的箭杆立刻没入一半!

    “嘶嘶嘶……”

    瞎了一只眼的巨蟒更加疯狂了,巨大的身躯在密林中不断扭曲,几棵碗口那么粗的大树被它一碰,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哪怕那一人粗细的大树,也在它的扭曲撞击下,不住的往下掉着无数叶片!

    “不好,这牲口的皮太硬了,普通弓箭根本伤不了它!”

    刚刚发箭的,正是岭南王冯盎,此刻他提着长弓,一脸严肃的看着在密林中不断翻滚的巨蛇。

    刚刚的一发三箭,几乎是他的最高水平,平日里别说是蛇了,就算是身着铠甲的骑兵,也绝对挡不住那一下。

    但现在,这个畜生不移不躲,愣是受了这三箭,也没见它当场倒地不起。

1793 绝望

    “还愣着干嘛?跑啊!”

    冯盎身后,见势不好的萧寒这时候早就跑出去快二里地了。

    就连最先招惹巨蟒的刘弘基,这时候也在闷头撒丫子狂奔,甚至因为跑的太急,就连脚上穿的鞋,都跟着跑丢了一只!

    此时,再看他那狼狈逃窜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冲上去屠龙的英勇无畏?

    当然,这也怪不得萧寒和刘弘基胆小,实在是俩人在关中这些年,看到的最大的长虫,也不过是擀面杖粗细的菜花蛇,何曾见过这样足有数丈长的怪物?

    刚刚,一腔热血的冲上去,结果用尽全力的一刀下去,只给人家来了一点皮外伤,现在人家发疯了,那么大个土人只是被碰了一下,就死的不能再死,他要再不跑,那才是傻子!

    “你们……”

    原本还在琢磨该怎么对付巨蟒的冯盎直到这时,才发现刘弘基和萧寒已经逃之夭夭,当时一双眼睛就瞪圆了!

    这几个混蛋王八蛋!招惹了祸事,没能耐摆平,就这样一跑了之?

    “嘶嘶……”

    不过,这个时间,也容不下冯盎再痛骂这几个惹祸精了!

    因为那浑身浴血,彻底疯狂的巨蟒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嘶鸣着向他就咬了过来!

    “畜生!好胆!”

    见到那足以将自己吞下的血盆大口,冯盎来不及多想,瞬间又是三箭上弦,向着那张开的大口就射了过去!

    只是这次那巨蟒明显学精了,见到箭矢凌空飞来,原本张开的大嘴立刻闭了起来,然后一摆身子,巨大的蛇身原地转了一个圈,那三支射来的利箭就已经擦着它的脑袋飞远远了出去!

    远处,正一边跑,一边往偷瞄的萧寒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以他的目力,分明看到刚刚箭矢与那蛇头擦过时,周围都有几点火星迸现!

    “我去,这蛇皮是什么做的?比老子的铠甲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擦了擦眼睛,脸色苍白的萧寒颤抖着骂了一句!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血肉之躯,才能与精钢所制的箭头比拼硬度,而且还不落下风!

    “嘶嘶嘶……”

    如果说,远处的萧寒只是感慨这巨蟒皮肉坚硬,那近在咫尺的冯盎却真切感受到了这畜生的可怖!

    看似臃肿的巨蟒实际上行动飞快!在躲过自己箭矢后,更是一停不停的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长长的蛇信子吞吐中,都隐约间,都有一股子黑气在其中缭绕!

    “啊哦呜额看……”

    眼看那冲过去的巨蟒再次张开大嘴,向着冯盎咬去,一开始追来的几个土人全都惊恐的大吼起来!

    而听到这吼声,原本已经弃弓提刀,准备与它战上一战的冯盎一个激灵,赶忙向着侧面一个飞扑,随后整个人就已经跳到了路旁的一棵大树后。

    “唰唰唰……”

    那巨蟒可能也没想过冯盎会说跑就跑,而且还跑的这么快!

    所以它依旧张大了嘴巴,向着冯盎刚刚站立的位置喷去一股浓浓的黑气。

    在那里,一片横伸过的枝叶当即被这黑气笼罩,随后像是变魔术一般,迅速冒起了一阵白烟,刚刚还青翠欲滴的树叶,眨眼间就变成了黑褐色,像是被硫酸结结实实泡过了一样,整条枝叶都枯萎了下去!

    “有毒!”

    躲在树后的冯盎也看到了这一幕,一颗心瞬间跳的飞快!幸好刚刚他躲了开来,否则这下,足够要了他的老命!

    “老爷!”

    “射!射死这条畜生!”

    刚刚的事情说起来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只是短短几秒而已!

    除了萧寒和刘弘基几个无良的家伙,其他冯家随行的人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然后,伴随着无数声怒吼,下一秒,无数长箭,猎弓,纷纷向着巨蟒射去。

    只是这下子,却再没有哪个二百五敢直接上去砍蛇了,刚刚的黑气他们也看到了,这要是沾上一点,怕是可以直接挖坑埋了。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

    很快,在一阵杂乱的响声过后,巨蟒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刚刚面对这些人的弓箭,那巨蟒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是稍稍转过脑袋,避开眼睛,单凭身上的鳞片,就抗下了所有攻击。

    “快跑!这蛇成精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了,幸好树后的冯盎大叫一声,这些人才如梦初醒,然后全部疯狂的向后跑去!

    老爷说的对,这巨蟒一定是成了精了!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对付的了,此时不跑,还等何时?

    最多这次跑了,回去多找几个肥头大耳,功力高深的道士和尚,再过来跟它一战,到时候就算杀不了它,也得撑死它……

    “跑啊!”

    “快!别挡路!”

    随着冯盎的一声大吼,原本安静的小路上这下子热闹起来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后跑去,生怕跑的慢了,被这巨蟒叼了去,打了牙祭!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人再顾得上去管他人,每个人都闷头只顾自己逃命!人性的自私在这一刻,表露无疑!

    “楚姐姐!快跑!”

    原本混在队伍里的熏儿也惊恐的拉着楚家小姐往后跑去!

    不过相对于其他身形矫健的壮实汉子,她们两个千金大小姐还是孱弱了些,被这个一碰,那个一撞,只片刻的功夫,她两个人就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轰隆隆……”

    背后,巨蛇这时候已经疯狂扭动着身躯追了上来,坚硬的鳞片与沙石摩擦间,竟发出一阵山崩般的轰鸣声,听的人心都在发颤!

    “小心!”

    很快,一大片阴影就从头顶笼罩了下来,原本就慌不择路的熏儿被这么一吓,当即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等她再勉强爬起来,那巨蟒已经距离她不到一丈!那只完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救命!!!”

    看着那只不带丝毫生气的眼睛,熏儿在这一刻几乎已经绝望,那张原本秀气的小脸也因为极度的恐惧,从而变得扭曲起来!

1794 挺身而出

    “熏儿!!!”

    已经匆忙跑开好几步的楚家小姐听到喊救命的声音,这才发现原先就在身边的熏儿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跌在了后面!

    发觉这一点的她当即骇的亡魂大冒,惊呼一声,刚想要回去拉她,那追上来的巨蟒却已经张开大嘴,向着地上的熏儿就狠狠的咬了过去!

    “不要……”

    眼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楚家小姐一双眼睛蓦然睁大,再不复之前温柔模样,只顾着惊声尖叫起来。

    但是,尖叫能吓退巨蟒么?

    很明显,不能!那巨蟒仍旧不依不饶的向着已经吓呆的熏儿咬了过去!

    不过,尖叫虽然没能吓退巨蟒,却意外的引起了另外几人的注意,尤其是对女色格外爱好的某些人。

    本来已经跑的气喘吁吁的刘弘基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转头往后一看,恰好见到巨蟒正待咬向熏儿!

    虽然,老刘对这小娘皮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是见死不救这种事,老刘还是做不出来的!尤其是那小娘皮,长得还挺带劲的……

    下意识看向身旁,身旁却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不过好在手上还提着他的那柄萧家庄子出产的宝刀!刚刚哪怕跑的那样狼狈,他也没舍得扔掉这把据说价值连城的宝刀!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老刘也顾不上其他了,当即大喝一声,直接就将手中的长刀贯了出去!

    “嗖……”

    “唰唰唰!”

    而几乎在长刀飞出的同时,空中,又是三支长箭呈品字形向巨蟒飞去,这是冯盎也发觉不好,跟着引箭救援!

    “嘶嘶……”

    那条追来的畜生明显有着很高的智力,对于这两样曾伤过自己的东西分外忌惮!见状也不再继续攻击熏儿了,巨大的身躯一扭,丢下熏儿,就向着旁边的密林就划了过去!

    “当啷……”

    宝刀一击不中,越过熏儿的头顶,跌落在了路边,而那三只长箭更是射穿空气,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快跑!”

    巨蟒“逃了”,眼看躲过一劫,腿肚子都在打转的楚家小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爬起身,冲上前去,一把拉住熏儿,这就要往外跑!

    不过,还不等她们跑开两步,身前,一条黑影乍然从路旁出现,随后巨大的身躯横在路前,将她们与其他人彻底隔了开来!

    不用说,这黑影,正是那条巨蟒!

    躲过一击的它,这时也不急着攻击被它拦下的两个姑娘,而是缓缓游弋着巨大的身躯,直到将熏儿与楚家姑娘彻底围了起来,这才昂起头,用一只完好的独目,冰冷的看着那些散在不远处的众人。

    “这畜生真的成精了!它这是等我们去救人!”

    不远处,萧寒看着巨蟒的动作,一张嘴巴张得几乎都快塞进一只拳头!

    围点打援?兵法?这不是成精了,这是怎么了!

    “小心,它一定是恨我们刚刚伤了它!所以想要杀光我们!”

    冯盎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很明显,他也知道这巨蟒有多么不好对付!

    “那我们该怎么办?”萧寒其实很想问问冯盎,你们岭南的长虫都这样?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不妥,毕竟人命当先,如今如何救人,才是正事,至于其他,可以过后再问,如果岭南的蛇都这样,那他一定扭头就走,这辈子再不踏入岭南一步!

    “那畜生刀枪不入,只有眼睛是弱点!不过刚刚它已经吃了大亏,这时候肯定不会再被我们伤了眼睛!”

    说这话时,冯盎握着长弓,一步一步从路旁走来,在他后背上,长长的箭囊中只剩下了三支长箭!

    这不是他出门忘了带箭,而是以他的变态臂力,最多他就射12箭罢了,射完这12箭,还要一段时间将养才行!

    当然,以冯盎如今在岭南的权势和地位,也真没什么值得他射完这12箭的,除非,像是今天这样的意外。

    手臂有些微微颤抖,这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可即使这样,九支箭下去,也只是轻伤了这条畜生。

    所以在这一刻,冯盎都有些绝望了,面前这巨蟒,根本就不是普通凡人能对付的了的东西!唯有请神人相助,要不就等雷劫炸了它!

    “不对,等等!雷劫?”

    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从绝望的冯盎心头升起,下一秒,冯盎蓦然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寒。

    “你看我干嘛?要救人,你去,别想我会上!”萧寒被冯盎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连连摆手,他虽然也想救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着这样的绝世凶兽,他就算上去,也就是个送外卖的命!而且还是不够吃的那种!

    “不是让你去救人!是火器!你还有没有了!”冯盎脸色漆黑如墨,这时也顾不上呵斥萧寒了,急忙示意他将炸了自家城门的东西赶紧拿出来用用。

    “火器?你要拿火器对付它?”不过,萧寒听到了冯盎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

    愣子和那几个侍卫身上,确实还有一些火器,不过那些火器,要不威力不够,根本伤不了这巨蟒,要不就威力太大,用出去,不光巨蟒倒霉,就连那两个小妞也得死!

    “不成!这种情况动用火器,那两个人一样会死!”飞快的摇摇头,萧寒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除非,将它想法子引出来,引到我设好的地点!”

    冯盎断然摇头:“这不可能,那畜生已经看出我们要救人,它现在只会等我们上前!绝对不会丢下她们来追我们的!”

    “那怎么办?”

    “快想想,有没有其他方法!那畜生已经不耐烦的,万一它对熏儿他们下手!”

    “想法子,想法子,可有什么法子想?”

    萧寒和冯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圈,不过他们却没发现,最爱生事的刘弘基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巨蟒前面不过十丈距离。

    “呸!你个连脚都不长的怪物,刚刚就是大爷砍了你!有本事,来追大爷!看大爷今天不把你砍成十八段,熬一锅鲜美的蛇羹!”

1795 屠龙

    也不知道,是这巨蟒真个听懂了刘弘基的话。

    还是它记起了就是这个可恶的光头,在刚刚第一个上前砍伤了它!

    就在刘弘基还在大放厥词的时候,它那巨大的身躯已经悄然收缩。

    随后,也不见巨蟒怎么动物,那原本围住两女的蛇尾就猛然一甩,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着刘弘基狠狠地抽了过去!

    看这架势,如果真的抽实,那刘弘基最好的下场,也得当场变成个陀螺,还是原地转它几百圈的那种!

    “哈哈,早就知道你就会这招了!”

    不过,刘弘基也不是蠢货,在此时还敢上前,那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刚刚短暂的搏斗当中,他就发现这巨蟒的攻击手段其实来回就三样:一是拿尾巴抽,二是用嘴巴咬,三就是那恶毒的黑气。

    在这其中,最厉害的,肯定是那毒气!

    不过按照以前萧寒闲聊时说起过的:无论是哪种毒蛇,其实都很珍惜自己的毒液!毕竟它们要制造那些毒液,也是很不容易的,

    既然普通毒蛇都不舍得浪费毒液,那想来眼前的这条巨蟒,也不可能拿毒气当呲水枪一样到处喷,否则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就该被喷死了。

    没了难以防备的毒气,眼前这条巨蟒说起来,也就是大一点的长虫罢了。哪怕它确实大的有些过分,但再大,它也是个畜生,没法子跟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

    在那个隔着巨蟒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这个距离,是刘弘基一开始就选定的,因为这里正是巨蟒想咬,却咬不到的距离。

    果然,正如刘弘基所想,那巨蟒确实不舍的用毒气,而是再次用尾巴扫了过来!

    而刘弘基对此,也早有防备,眼看巨蟒身子抖动,当即一个俯身,直等那尾巴擦着头顶扫过,才麻利的起身,一边从背后抽出钢`弩,一边对着里面已经吓呆的两个女孩怒吼:“磨蹭什么?还不快跑!”

    “啊?哦……”

    听到刘弘基的吼声,刚刚被巨蟒围住的熏儿和楚姑娘直到这时,才发现那巨蟒为了攻击刘弘基,已经将挡住她们的身体挪了开来。

    两女当即如梦初醒,这时也顾不上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急忙从那打开的缺口向外跑去!

    “嘶嘶……”

    而此刻,那巨蟒眼看一击不中,不光没弄死这个光头,就连刚刚困住的猎物也要跑了,大怒之下,大的夸张的嘴巴再次张合,蛇信子一吐一收,这就要朝着两女和刘弘基的方向再次喷出毒气!

    “哈哈,想吐大爷口水?给老子死来!”

    不过,巨蟒快,刘弘基却比它还快!

    只见他一声大吼,手中钢`弩顿时激射而出,一道远比刚刚蛇尾快十倍,百倍的黑影划过虚空,直接灌入了巨蟒的口中!

    “嘭!”

    这声音很细微,细微到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将它被忽略掉。

    不过此时,在场却没任何一人,会粗心的将之忽略掉!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黑影没入巨蟒的大口,然后又从它脑后破开钻出,带起漫天血雨的恐怖场景!

    “吼……”

    萧寒都不敢想象,一条蛇,一条没有声带的蛇,竟然也会发出这种类似猛兽受伤的嘶吼声!而且相比较那些狮子老虎,这吼声更像是…龙吼?

    巨蟒喋血,漫天血雨自空中洒落!空气中一时间,全都是蛇血的腥臭之气!

    就在刘弘基以为这畜生终于要死透的时候,不想那巨蟒却迟迟未能砸落在地上,反而巨大的身体扭曲的更加厉害起来。

    “不好,快跑,它要疯了…”

    后面,看到这一场景的冯盎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脸色大变,急忙狂吼一声,然后转身就跑!

    “疯了?脑袋都碎了,怎么疯?”

    还站在原地,扮演终结者的刘弘基起初还没明白过什么意思,不过等他回头,看到那巨蟒口中弥漫的浓浓黑气,这才反应过来!

    顿时,一张大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后刘弘基怪叫一声,把手中钢`弩一扔,撒丫子就往后狂奔而去!

    “沙沙沙……”

    身后,雨打芭蕉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比之上次要大的多,也清晰的多!甚至于,刘弘基都能感觉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钻心窝!

    “妈呀,姥姥!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招惹它!它吃人就让它吃吧,又不是吃自己!”

    夺路狂奔的刘弘基这时候肠子都快悔青了,只恨当初老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跑的不够快!

    而且,偏偏在他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挡着他的路!

    “跑啊!”

    大吼一声,焦急的刘弘基根本来不及多想,愣是一手一个,夹着那两个人影就一同向前跑去!两个大活人,一两百斤的重量,对急了眼的刘弘基来说,仿若无物,只消片刻,就冲出去老远!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在身后响起,像是发狂的巨蟒一头撞断了一棵足有成人腰粗的大树,轰然倒塌的大树砸在地上,惊动无数林中的飞禽走兽。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速度就不慢的刘弘基顿时跑的更快了!生怕一个不好,也步了那大树的后尘。

    不过,巨蟒毕竟是受了重伤,在一头撞断大树后,速度顿时也慢了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刘弘基发足狂奔,直到追上前头的萧寒,这才一边哆嗦着腿肚子,一边喘着粗气问道:“呼…萧寒!它不会追上来吧?”

    萧寒哪里知道这些?只能同样喘着气道:“不知道!不过我以前听说,有些蛇脑袋被砍下一两个时辰,还能活着,甚至能咬人!”

    “一两个时辰?”

    听到这个答案,刘弘基一双牛眼瞪得滴流圆,下意识回头看看那尘土满天的地方,口中喃喃有词:“普通蛇都能活那么久,那这条大的,岂不是得好几天?”

    “这谁说得准?”萧寒翻了个白眼,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距离这么远了,那受伤的巨蟒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不过,他不停还好,一停下来,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怎么刘弘基臂弯里,还提溜着两个人?

    “老刘,你这……”

    “啥?啊!”

1796 扎营

    这条不知道在山林中生活了多少年的巨蟒,最终还是遭了“雷劫”,虽然这“雷劫”,并不是老天劈下的。

    “这到底什么品种?生命力这么顽强,脑袋都被炸碎了才挂!”

    伸出脚尖,小心踢了踢横在路上,早就死了不能再死的巨蟒,萧寒神色古怪的嘟囔一声,然后转过头去,看向一侧的那几个土人。

    有些记不起一开始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五个,还是六个土人,但经过这一劫,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

    不过,那几个土人似乎对于同伴的失踪也并不怎么关心,只是疯了一样用手中的破刀,去一下一下的凿那巨蟒的肚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刨什么,它吞的哪怕是超人,这时也该死透了。”

    在心里嘀咕一声,萧寒知道蛇肚子里的那人,绝对死的不能再死了。

    且不说这巨蟒有多大的咬合力,还有那嘴巴里的毒气有多狠毒!

    就说它肚子里的胃酸,也绝对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抗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尴尬,就算被刨出来,估计也就勉强能看出个人形了。

    “喏,用这个吧!”

    萧寒还在胡思乱想,刚刚不知跑哪里去的刘弘基却突然冒了出来,手中还提着那把被他丢出去的宝刀。

    “~*@#……”

    土人与刘弘基之间语言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能看懂刘弘基的意思。为首的那人感激的看了刘弘基一眼,将自己的刀递给同伴,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刀,继续用力向蛇肚子位置割去。

    “哗啦啦……”

    也不知是蛇肚子上的鳞片本来就软,还是刘弘基的刀,确实比他们的好用!

    土人的几刀下去,蛇身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破口,而顺着这个破口,一些肠子,内脏,花花绿绿的东西全都淌了出来。

    可怜萧寒本来就抱着手,站在那边看热闹,这下子,算是把这一场景看了个满眼!

    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一瞬间,萧寒的胃就剧烈翻腾起来!可这还不算完,等接下来,一个人形的东西跟着粘液一起滑出,萧寒便是再也撑不住了,直接捂着嘴,就冲到了一边的大树下,扶着树干,哗啦啦吐了一地。

    “呜呜……”

    在萧寒吐的昏天黑地之际,背后,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响起,不过很快,这呜咽声就被压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萧寒根本听不懂的当地土话。

    当然,萧寒此刻也根本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亲眼看到了那么恐怖的一幕,他觉得自己今晚八成又得做噩梦。

    “那几个人都走了。”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吐的只剩酸水的萧寒坐在路边发呆之际,满脸疲惫的刘弘基这才来到他的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下,看着萧寒幽幽的说道:“那巨蟒吞了他们的族长,所以他们才一路追了下来,听说出来了十多个汉子,最后就剩下他们几个!这下子,族长也死了,部落中的勇士也剩不下几个了,他们寨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明年……”

    “行了,别说了!”

    刘弘基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他从那边得到的消息,不过却被脸色苍白的萧寒打断了他的话。

    萧寒早就猜到了那蛇肚子里,一定是位对那些土人很重要的人物。

    不过,就为了那么一个必死的人,再填上十来条人命,值得么?

    “行,不说这个了。”

    被萧寒打断,刘弘基也不生气,而是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刚刚,冯盎那老东西找过我了,说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因为这畜生搞不好,还有同伴!要是被它们盯上,那就麻烦大了。”

    “嗯!我知道了!”萧寒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也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现在,只要看到这条巨蟒,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刚刚的一幕,肚子也就跟着一阵不舒服。

    至于这巨蟒会不会像冯盎说的有同伴,萧寒倒不那么担心,毕竟像是这种东西,不说天下罕见,也绝对是凤毛麟角,怎么可能成群结队的出现?

    收拾行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萧寒一行人跟着冯盎他们绕开巨蟒,重新上路。

    不过有了刚才的遭遇,队伍中的人明显开始谨慎起来,尤其是每个人在前行的时候,眼睛都会不自觉的往两边瞟,像是生怕再窜出个什么怪物,再把他也一同叼走。

    好在,接下来的路途一切顺利,除了被几个突然窜出的野兔小鹿搞得虚惊一场,再没看到其他什么野兽。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走了半天,等到夜幕降临,一行人才来到一块相对开阔的地带,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

    点燃篝火,这是第一要务,而且队伍中的篝火,还不止一堆。

    按照阿文的说法,在这种林子里,别的什么都可以凑合,唯独篝火不成!要是没了篝火驱赶,那些山精野兽一晚上能过来逛八次,等一觉醒来,人说不定就已经在奈何桥旁排队了。

    吊锅,煮饭,这是接下来的事情。

    今晚上的饭食,除了自带的干粮,还有那几只误闯进来的野兔山鹿。

    原先,阿文还想割点蛇肉一同带着,不过却被萧寒发现,并且一脚将其踹出老远。

    如果,那是条普通蟒蛇倒也罢了,但这条蛇是吃人的!它的肉,自己这些人怎么能再吃?

    太阳落山,山林中也渐渐暗了下去。

    冯盎的营地当中,人们正三五成群,围在篝火旁边,等着饭熟。

    燃烧的木柴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升腾的火焰随着这些响声,不断抖动着舔舐向黝黑的锅底。

    很快,锅中翻滚的白粥就已经冒起密密麻麻的小泡,一股子米粥的香味顿时在空地上弥漫开来。

    自从巨蟒死后,一直就没怎么说话的熏儿和楚姑娘抱着双腿,安静的坐在篝火旁。

    两双大眼睛不时瞥过那边的萧寒与刘弘基几人,一张俏脸上的表情堪称复杂至极。

    岭南女子天性开放,自然不存在被人抱了,就要嫁给对方的混账事情。

    不过,想起刚刚那样被人提抱着跑了一路,哪怕没心没肺如熏儿,也是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1797 猜测

    萧寒以前总以为,岭南与大唐的其他地方,应该差不太多,无非就是落后一点,封闭一点,穷一点。

    了不起,再加点瘴气,瘟疫,那也就到头了!

    毕竟后世的岭南,哪怕称不上是天府之国,也绝对当得起人杰地灵的称号。

    但是,在离开始安城的这几天路程当中,尤其再加上今日经历过的巨蟒遭遇,萧寒幡然醒悟:自己以前似乎是想错了!或者说,自己以前将岭南,想的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从当初第一次踏破岭南的秦始皇开始算起,历经大秦,大汉,大隋八百年的时光!这期间,几乎每一个英明君主,都会着手改造岭南这块神秘之地,可这八百个四季转换,面前的这片土地到底又开发出了多少?

    八成?五成?三成?

    茫然的抬头望了望四周漆黑的山林,再听着那远处山林中的虎豹咆哮,萧寒突然觉得别说三分之一了,这么多年下来,能将这里开发出十之一二,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壮举了。

    “萧寒,这里这么险恶,你还要急着把冯家弄走,是不是有些……”

    就在萧寒坐在篝火前愣愣出神的时候,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很奇怪,说出这句话的竟然不是任青,而是向来没心没肺的刘弘基!

    “怎么?你也觉得我们错了?”萧寒回过神来,古怪的转头看向刘弘基。

    而靠过来的刘弘基则飞快的瞄了一眼那边的冯家人,确定他们听不到自己和萧寒的话后,这才小声的说道:“错不错的俺不知道,但是这两天的路程你也看到了,这块破地方与其说是冯家的,不如说它是老天的!这样一片土地,哪怕被陛下拿回去,好像也没什么用吧?俺倒是觉得,既然冯家还算老实,倒还不如让冯家慢慢收拾着这里,等收拾好了,咱再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迟。”

    “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寒的眉头就已经紧紧皱了起来,等刘弘基说完,他突然看向老刘,冷不防的冒出一句:“你刚刚,去找那两个女的来?”

    “啊?”

    刘弘基压根没想到萧寒会问出这么一句,一时间整个人都被问的有些发愣,过了好半天,才见鬼般看向萧寒:“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话,也是她们说的?”萧寒一脸平静,没急着回答刘弘基的问题,反而看着他,继续问道:“你把我跟冯家的协议透露出去了?”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刘弘基一张大脸有些尴尬,但还是坚决的摇了摇脑袋道:“我又不傻,这事我怎么可能乱说?再说,刚才也只不过是俺上厕所回来时,无意中撞见了她们,所以聊了几句,关于冯家的事,俺一句可都没说哈!”

    “你去上厕所,怎么会撞见她们?”萧寒听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再看刘弘基的眼神,那就跟看一个傻子没什么区别,可怜的娃,这样下去,被人卖了,估计都还帮人数钱呢!

    “咳咳,应该,是巧合…吧?”刘弘基这时也被萧寒说的有些怀疑起自己来,可等他再仔细回想一下刚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

    大家现在,都是同在一个营地,这撞见的几率应该不低吧?

    既然撞见了,人家柔声细语的答谢自己救命之恩,自己也不好冷眼相对吧?

    这样,大家一起坐下来,再说几句闲话,聊一会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相中了她们?气不过俺老刘跟他们亲近?”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问题的刘弘基只得抬头,狐疑的看向萧寒。

    难不成,是这小子嫉妒自己的桃花运?对!一定是这样,这家伙在长安就号称色鬼,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来到岭南,乍一看到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就不信他不动心!

    “滚!”

    就在刘弘基瞪着萧寒,准备来一句:手足如兄弟,女人如衣服,你要那小妞,哥哥就让给你的话时候。萧寒却哭笑不得的喝骂了他一声:“你个蠢货,难道就没发现,那个姓楚的小妮子有些不对劲?”

    “楚姑娘不对劲?”刘弘基被萧寒说的一怔,下意识挠了挠头道:“没感觉出来啊?俺只觉得她知书达理,绝对的大家闺秀,反倒是那个叫熏儿的,脾气怪的很。”

    “大家闺秀,可不是大家闺秀么!”

    萧寒对着刘弘基翻了翻眼睛,叹口气道:“岭南钦府的大小姐,这要再不是大家闺秀,那天下就没大家闺秀了。”

    “岭南钦府?”

    很明显,刘弘基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一双牛眼接连眨巴了好几下,也没想起这个钦府是干嘛的,难不成,是亲嘴的?

    “岭南钦府是……”萧寒看刘弘基这幅模样,哪能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过说这个名字?白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解释,最后却又只是叹口气道:“算了,你只要知道,她们家就算比冯盎,也差不到哪里去!”

    “哦?你的意思是说,她们家也是岭南的大户?”很好,刘弘基还没傻到底,听萧寒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继而又咬牙切齿起来:

    “她们跟冯家是一伙的!如果冯家真的出什么事,那么她们也要跟着倒霉!怪不得,怪不得这小娘皮一个劲的说岭南穷困,原来是想把老子当枪使!”

    越说越气,发觉被蒙蔽的刘弘基恶狠狠的朝着那两个小妮子的帐篷处瞪了一眼,随后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说今天白天的巨蟒,是不是他们特意弄出来给我们看的,就是想吓退咱们!”

    “呃,这个……不太可能吧?”想着那条恐怖的巨蟒,萧寒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像是这种天地灵物,怎么可能被人驱使?

    不过,刘弘基此刻却已经有些愤怒上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些个混蛋大家族,为了自己族群的命运,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1798 灵渠

    估计任谁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当了枪使,心中都会燃起熊熊的愤怒之火!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柔弱女子!

    尤其这个柔弱女子,刚刚还被自己亲手救过!

    “他娘的,老子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竟然还挖坑给老子跳!还想要利用老子!”

    愤怒不已的刘弘基瞪着一双发红的牛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帐篷。

    看这模样,要不是刚从萧寒这里知道那个小娘皮背后的家族惹不起,他这时早就冲了过去,将她们亏欠自己的连本带利,一次性全都收回来了!

    “哎……”

    身旁,萧寒瞅着刘弘基抓狂的模样,无奈的耸耸肩:“可怜的娃,前段时间,刚在人家手底下吃了好几次亏,愣是不长记性!现在还往前凑,真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傻白甜?”

    “嗯哼?”萧寒嘀嘀咕咕,听的刘弘基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咬牙切齿的转过头,瞪向他问道:“你说甚?”

    “呃……”萧寒见状,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没,没说啥,啊,今晚上的月亮,好圆!”

    “今天是初一,怎么会有月亮?!”刘弘基听见这话,狐疑的抬头看向头顶。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别说月亮了,星星都没一颗。

    “那个啥,刚刚还在呢,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呼……瞌睡了,睡觉!睡觉去……”

    “萧寒!你丫的别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们有问题了?结果到现在才告诉老子!”

    “没有,绝对没有!我也是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狗屁钦府的大小姐?!”

    “呃……”

    ————————

    夜里,驻扎的帐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惊的游弋在外围那几个守夜的人急忙起身,齐齐的朝这里看来。

    不过,这惨叫声却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再没了下文。

    而那几个守夜人侧着耳朵,惊疑不定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其他的动静,到了最后,只得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蹲下继续百无聊赖的守夜生活。

    平静的一夜过去……

    好吧,这一夜,应该也算不上平静。

    主要是前半夜,某人在吃了亏后,一直愤愤不平的在刘弘基耳边絮叨,絮叨他见色忘义,看到女人就拔不动腿,这样下去,迟早会在女人身上吃大亏云云。

    而自觉理亏的刘弘基一开始还能忍,不过到后来被絮叨烦了,也忍不住了!

    你说我色狼,说我见色忘义?

    你怎么不去长安城打听打听,你自己的名声到底如何?满长安,谁不知道你萧寒的大名?

    据说,长安那些有未出阁姑娘的人家,听见姓萧的从门口路过,都恨不得拿扫帚出来撵人!

    就这样,互不相让的俩兄弟争辩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后半夜,这才纷纷睡去。

    当然,这样做的直接下场,就是第二天醒来,俩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顶着一对乌黑的黑眼圈,搞得那些守夜人频频回头往他俩身上,尤其是下身乱瞄,眼神说不上的古怪……

    白天,长长的队伍重新开始赶路,只是这次相比较之前,他们的行程明显加快了许多。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间,萧寒一行人顺利的赶到了桂州地界。从这里,他们就可以登船,顺着漓江,西江,一路直接去到广州府。

    “咦?这里的路,怎么突然好走起来了!”

    习惯了崎岖坑洼的山路,突然踏入一马平川的大道,刘弘基一时都有些不太习惯,总觉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再把脚也崴了。

    而等刘弘基嘀咕完,行走在旁边的阿文这才摇摇头,苦笑一声答道:“好叫客人得知,这里已经是桂州地界了,前头不远处就是灵渠!咱们现在走的路,据说就是当初修建灵渠时候无数将士民夫走的路,所以格外平坦。“

    “灵渠?”刘弘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紧接着问道:“那个灵渠?是不是那个秦皇专为打下岭南,特意开通的灵渠?”

    “是啊……”

    阿文笑着点头,刚要回答刘弘基的话,不想萧寒幽幽的声音却从一边传了过来:“咦?老刘可以啊?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

    “哼哼,看不起人了不是!”刘弘基抱起了胳膊,鼻孔都快冲到了天上去,哼哼着说道:“老子好歹也是看过兵书的!灵渠这种事,老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雅文库

    “你知道?”萧寒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洋洋得意的刘弘基,继续开口问道:“那好!那你说说当初修建灵渠的是谁?”

    刘弘基没想到萧寒还会考他,一时间脸都皱巴在了一起:“啊?呃,俺看的是兵书,不是匠书,谁没事关心这个?”

    “这个,也行!那你说说,当初是哪个大将平定的岭南。

    “这…这,让俺想想,好像是,是叫屠…”

    “屠睢?”

    “对对对,就是屠睢,哈哈哈,俺说俺看过兵书来,就连名字都记得住!”

    看着仰天长笑的刘弘基,萧寒一头黑线,实在是不忍拆穿他的牛皮。不过,他不愿意,旁边的阿文却极没有眼力劲的跟着说道:“贵客,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任嚣和赵佗借着灵渠,一举平定岭南的吧?”

    “嘎?咳咳咳……”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志得意满的刘弘基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就传了过来,在队伍中格外刺耳。

    可怜的刘弘基真没骗萧寒,他是真的看过兵书!

    不过那个时候,他大抵也是一只眼看,一只眼忘,基本对书里任何内容都囫囵吞枣,记不清楚。

    就算现在能记得灵渠,也是因为它的名字实在太像灵堂,这才被刘弘基记在了心里,否则,他那里能想起这些?

    “那个,阿文,你去前面问问,咱们经不经过灵渠?”

    看到刘弘基一张颜色流转的大脸,萧寒果断开口将阿文支了出去。

    这个傻孩子,还不知道在这世间有些事情,人情比对错更加重要。

1799 桂州府

    灵渠

    这个名字提起来,估计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甚至有不少人,应当连这个名字,都从未曾听说过。

    但是,如果提到这时候另外一个水利工程的名字,都江堰!那估计只要上过初中的,都听过它的大名。

    与同生在秦朝,却流芳百世,享誉世界的大哥,都江堰相比!

    小弟灵渠的修建日期,不过只是晚了四五十年,名声上,却与之有着天差地别!

    不过,名声这东西,不能代表一切!作为沟通南北大江的灵渠,其作用细论下来,绝对一点也不比都江堰小,甚至在很多地方,犹有过之!

    这是因为,在秦代以前,岭南地区为“徼外之地”,一直未纳入中原版图。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想着金瓯无缺,这才发动了征服岭南的战争。

    不过,踏遍六国未逢敌手的大秦铁骑,却在岭南这块土地上,第一次栽了跟头!

    因为地形,气候,疾病等种种原因,大秦铁骑在推进到岭南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而在这所有困难中,军中粮草的补给,就是最要命的一点。

    那个时候的岭南,纯属于未开化之地!多山林险峻,路途不通!在很多地方,甚至连骡马都不得通行,如果只使人背,那十石的粮食到了军中,能剩下两石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当时为解决秦军后勤补给问题,秦始皇下令,“使监禄无以转饷,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

    也正是如此,秦军才通过开凿灵渠,将湘江,漓江连在一起,使得粮草可以从江南之地,源源不断的运抵岭南。

    灵渠建造完成后,秦军得到了后勤和兵员补给,最终于公元前214年,也就是灵渠建成的那年,统一了岭南地区,从此以后,岭南再不是所谓的化外之地,而是实实在在的中华国土,灵渠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很多人可能会以为,不就挖一条河么?还是只有短短五公里的小河!别说与贯穿南北的大运河相比了,就连一些稍大的水利工程,也比这个更加艰巨,凭什么它就有功劳了?

    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看过灵渠的地图。

    因为在灵渠连接的两条大江当中,湘江与漓江的水位落差足有十米!如果只简单粗暴的将两条江挖开,那估计只会有一个下场,江河倒灌!洪水泛滥!也不用什么两岸猿声啼不住了,而是跑慢点,啼都没得啼了!

    所以,当萧寒得知他们这次就是要从灵渠旁边经过,早早就去到了队伍最前面,将这一项伟大的工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只是可惜,如此伟大的工程,在八百年后的今天,已经几近荒废!那铧嘴,大小天平,早就已经被荒草占领,甚至还有几只白鹤,正在上面悠哉悠哉的踱着步子。

    有些失望的走过了灵渠,再往前,队伍很快到达桂州府。

    这个时候,桂州府的官员早已经得到消息,前来十里相迎,然后,在一片阿谀奉承声当中,将所有人迎进了城中。

    桂州府。

    说是府,其实也就是一座与始安城差不多的小城,而且因为其处在岭南腹地,要比经常有商队过往的始安城更加穷困,起码萧寒就在那知府的衣服上,看到了好几处修补的痕迹。

    堂堂一府官员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城中居民了。

    “你,就是这里的知府?”

    低矮的城中府衙当中,萧寒小心的坐在那张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椅子上,满脸狐疑的盯着面前那干瘦的知府大人。

    好歹也是受封一地的地方大员,怎么会混得如此凄惨,跟个叫花子一样,难道是有人暗中……

    想到这里,萧寒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那边的冯盎。

    “哈哈哈……”

    不过,那知府别看都快瘦脱相了,笑起来却是中气十足,朝着萧寒拱拱手,知府老头高声道:“侯爷开玩笑了,这东西,怎么可能有人敢冒充,再说了,冯大人见下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要是下官冒充的话,冯大人早就将我押走了。”

    “哼哼,老夫认识你,确实不是一年两年了。”冯盎刚刚没发现萧寒古怪的眼神,所以只是哼哼了两声,又摇了摇身下吱嘎乱响的椅子道:“十年前,你这里就这副模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连个椅子,都不舍得换新的,真不愧貔貅之名!”

    “咳咳,哪里,哪里!这些还能用,还能用。”被冯盎毫不客气的嘲讽了,老头的脸色有些发红,连连拱手道:“老朽这桂州府向来穷困,老夫的那点俸禄除了一家老小,还要负责这整个县衙的支出,也只能省一点用了,两位大人见谅,见谅!”

    老头说的话没错,在唐时,根本没有公费修缮县衙一说,都是由各部官员自行承担,简单来说,谁住,谁花钱!

    而且,朝廷不光不管着修房子,甚至连衙门的捕快,师爷的俸禄,也大多都要官员自行解决。

    这要是在富庶一点的地方倒也好说,从每年的赋税当中,截取一点出来就够用,甚至还能稍有盈余,而且朝廷也认可这种方式,只要不太过分,也没人去管,哪怕有人将这事捅到房玄龄处,房玄龄也只会呵呵一笑,将之丢入废纸当中。

    可奈何,桂州府实在是太穷,就连每年上缴给朝廷的税款,都常常交不起,哪还有让官员截取的份?

    “这么大一座城,交的税,就连几把椅子,一件衣服都买不起?”萧寒对此明显有些不信,甚至还以为这是老头故意卖惨,好博取自己的同情心。

    不过,老头听了这话,却只是摇头苦笑一声道:“侯爷有所不知,下官这里几乎没什么汉人,全都是越人,壮人,苗人!这些人根本没什么朝廷观念,你要这些人缴税,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说的轻了,人家不听,说的紧了,东西一扔,人就去了城外的村寨当中,如果下官敢去寨子里收税,那估计挨一顿打,都是轻的!”

1800 奇怪的知府

    没有钱,不听话,对大唐或者说是官府没有归属感。

    老知府口中说的这些,绝对不仅仅是桂州府一地的问题,而是如今整个岭南,都普遍存在的问题。

    看了看一脸落寞,就差没拍案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老知府。

    萧寒又不动声色的瞟了旁边的冯盎一眼,果然,刚刚还一脸从容的冯盎,此时一张老脸上也升起了些许淡淡的惭愧。

    毕竟,不管任何理由,作为岭南王的他,没有让治下的子民过上好日子,没有让朝廷获得该有的利益,没能让老知府这样的官员有官家的尊严,他都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

    “咳咳,会好起来的!以后会好起来的,咱这桂州府以前不是也曾富裕过么?”掩饰般的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微红的冯盎低声说道。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想让老知府赶紧在萧寒面前闭嘴,不要再把这些家丑外扬出去!

    不料,也不知道老知府是太老了,脑子已经跟不上了。还是久居这贫困之地,连最起码的官场智慧都忘了。

    等冯盎说完这句颇有含义的话,老知府非但没就此打住,反而继续摇摇头,叹口气道:“想要恢复以前?哎,难!难啊!

    想想咱以前这桂州府富裕的时候,就是沾着这门前两条大江的光!南来北往的路人,商人,把这桂州府挤得满满当当,那时候不管是谁,都想进城赚点钱贴补家用,这税收,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可现在看看,江水还是那些江水,但是水上的船啊,人啊,都早没了影子!就连那水坝,如今都荒废多年,再无人修缮,哎……”

    老知府拍着大腿痛心疾首,说到激动处,几乎潸然泪下!即使说完了,也是一个劲的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但是,这叹气声听在冯盎耳朵里,却不亚于在拿鞋底子,一下一下的抽他的脸!

    以前富裕?你说的是多久以前?

    这桂州上一次富裕,估计还得追溯到隋文帝杨坚的时候吧?

    可你怎么不说说,他的那个败家儿子杨广一上任,就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别说岭南了,江南都差点没跟着一起玩完!

    想当初,他冯盎接管这岭南时,论穷困,不比此时更甚十倍?

    而且那时候这块地方不光穷困,还一天到晚的在打仗!没了朝廷的强力羁绊,那些本就不服管教的种族一个个都跳了出来。

    今天越人起义,明天土人反叛!

    在那种情况下,要不是他冯盎力挽狂澜,把那些人一一打服,一一打趴下,你这个知府还能跟现在一样,坐在衙门里安安全全的过日子?做梦去吧!估计你丫早被那些土人拖出去烤熟了,打了牙祭!

    “赵老!”

    脸色越来越黑,冯盎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对老知府说道:“今日且不谈这些了,萧侯远道而来,也是累了,你赶紧去安排安排,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啊?哦!”

    或许是直到这时,老知府这才恍然醒悟面前的几人是谁,赶紧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个劲说道:“看我这记性!一看到人,就把什么都忘了,几位稍等,下官这就安排!”

    说罢,自知闯了祸的老知府也不敢再去看冯盎的脸色,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看这麻利劲,哪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估计门口的狗都跑的没他快!

    老头子飞快的跑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冯盎,萧寒,刘弘基几人。

    看着仍在摇晃不止的房门,一时间,几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整座屋里的气氛都变得相当诡秘。

    “咳咳,我去看看其他人!”

    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冯盎受不了这诡秘的气氛,又拉不下脸,向萧寒几人解释这其中的关键,只得黑着脸,匆匆跟着离开了房间。

    至于,他是真的去找其他人,还是找老头算账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萧寒!”

    见冯盎也走了,从刚刚面色就有些古怪的刘弘基立刻跳了起来,压低声音在萧寒耳朵边说道:“我怎么感觉,刚刚那个老头有点不对劲?”

    “咳咳…有什么不对劲!”萧寒闻言,颇为意外的看了刘弘基一眼,同样低声问道。

    “这个,说不大上来!”刘弘基皱着眉头,回忆一下刚刚老头说的话,有些不确定的道:“不过,俺总觉得,刚刚那些话,好像是他故意在说给咱听的。”

    “呃,你想多了!”萧寒闻言,眼角抽搐两下,紧跟着说道:“咱们跟那老头无亲无故,他怎么可能为了跟咱说几句话,反倒把冯盎的面子给落了?难道不怕以后冯盎给他小鞋穿?别忘了,他可不知道冯盎要撤出岭南!”

    “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听到萧寒的这些话,刘弘基挠了挠光光的脑袋,突然觉得他说的似乎也对,搞不好,真是这老头上了岁数,喜欢絮叨,这才说了这么一堆有用没用的话。

    想到这里,他也就懒得再往下想下去了,毕竟动刀子才是他的特长,像是动脑子这种精细活,还是让萧寒他们费心去吧,反正他们几个又不会坑自己,自己隔壁瞎操心?

    今日的晚饭,也是在官衙里吃的。

    不过相比于衣着与住处,这饭食,倒是让萧寒几人小小的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原以为,这老知府都一副快要饿死的模样,那这晚饭,有两个窝窝头就算不错了。

    可是,令刘弘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顿晚餐,反倒是格外的丰盛!满满一桌子菜,虽称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是有鱼有肉,相对于他们露宿野外时吃的,绝对算得上是一顿大餐。

    “哈哈哈……老朽早就听说萧侯最喜美食,奈何家中老妻只会清水煮炖,所以才请城中酒楼的大师傅来这里,专门为萧侯做上这么一顿!”

    “来来来,别客气,萧侯!你尝尝这是我们的桂州府特产,禾花鱼!鲜美无比!还有这荔浦芋头,那在以前,可是很有名气,很多富贵人家,都争相抢购。”

1801 张九龄

    “啧啧,都说这岭南穹困,但是这吃的,倒是很不错嘛!尤其是那什么荔枝酒,香甜的厉害,虽然比不得烈酒过瘾,但是偶尔喝上一点,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酒足饭饱,面带微醺的刘弘基在小厮的带领下,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往早就给他们准备的房间走去,浑然没有发现身旁萧寒的脸上,早已经堆满了苦笑。

    跟着前面的小厮踏过月亮门,回头看了看刚刚吃饭的庭院,萧寒不知怎么,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刚刚的饭菜是不错,但是看桌上冯盎一直黑着脸的模样,萧寒就知道这一顿饭菜,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钓鱼要用鱼饵,钓我,要用美食?”

    苦笑着摇摇头,萧寒转回头,看到前面微躬着身子带路的小厮,突然间开口问道:“小子,你们家老爷的书房在哪里?”

    “啊?”

    那小厮可能没想到萧寒会突然问他话,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停下脚步,小心的指了指南边,同时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家老爷的书房就在…那边。”

    “那边?就是那个房间?”萧寒听到小厮的话,又朝他指的位置看了一眼,暗暗在心中记下了这个位置。

    而那个小厮在战战兢兢的等了一会后,却没发现萧寒有问别的意思,想了想,又鼓起勇气,小声的说道:“不过,我家老爷现在一般不太去书房了……他眼睛不太好,已经看不清那些书上的字了。”

    “这样?好,我知道了。”萧寒听了小厮的话,抬头朝他笑了笑,将那小厮笑的一张面皮都涨的通红,赶忙低下脑袋,继续在头前带路。

    后面,本来不想再问的萧寒看这小厮的模样,也觉得有趣,索性继续开口道:“对了,你家老爷全名是什么?他的家人如今都在这桂州府?怎么没看到他们。”

    “我家老爷姓张,名子胄。”小厮听见萧寒问他话,低着脑袋,头也不敢回的小心答道:“老爷的几个公子如今都不在这里,现在府中只有老爷一人。”

    “子胄…张子胄…”

    本来,这只是萧寒无心的随口一问,不过当听到小厮说出这个名字后,他突然感觉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

    好像,这个名字!他曾听说过。

    “那你们老爷的公子都在那?叫什么?”

    “我们老爷有四个公子,大公子张宏愈,二公子……”

    小厮接下来的话,萧寒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在听到大公子的名字后,他就已经豁然想起这个名字,自己究竟在那里听说过!

    张九龄!

    大唐宰相!一代文宗!世称南天第一人!

    写出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绝世天才。

    说过“事在是非,公无远近”的清廉宰相!

    这么一个曾经在语文课本上频频出现的牛人,其不正是岭南出身,且祖父叫做张子胄么?

    “萧寒?萧寒!”

    耳边,有呼声隐隐传来,直到半响过后,心神恍惚的萧寒这才醒悟过来,一双迷离的眼睛也逐渐恢复清明。

    “你怎么了?怎么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

    面前,刘弘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萧寒,而在他旁边,任青看过来的目光,也透着几分古怪。

    “咕咚……”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萧寒目光闪烁几下,突然对面前的俩人说到:“那个,我没事!你们先回房间,我去去就来!”

    “哎?你要做甚……”刘弘基闻言,一双眼睛顿时瞪大,正要抓着萧寒再问,却被任青伸手拦了下来。

    “老任?!”

    “嘘,让他去,我们回去等他!”

    “他…你…我!”

    无奈,被任青拦下来的刘弘基只得瞪着已经离开的萧寒,最后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对着早就看呆了的小厮怒道:“还愣着干嘛?走啊!”

    “啊?哦,好……”

    可怜那小厮原本还有些傻眼,不知道是该去追萧寒呢,还是该送刘弘基他们去房间。不过现在被老刘这么一喝,小厮那原本去追人的心思顿时消失不见。

    哎,傻子也知道两相厉害取其轻!

    眼前这位一看就不好惹,搞不好还能打人,自己还是先伺候他吧,反正这府里穷得很,除了一些破书,也不怕被偷去什么。

    或许,正如小厮所想的一样,这位未来大唐宰相祖父的家中确实很穷!

    周围的房子大点,庭院多点,这可能还是以前的知府留下来的。

    但是光看这花园不种花,只种着一些青菜粮食,还有那墙皮都脱落了,也不舍得重新粉刷粉刷的架势,就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绝对不只是摆出一副穷酸样用来糊弄自己的。

    随手从路过的花园里摘了根卷曲的黄瓜,也不用洗,直接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掉大半。

    虽然,这时节在长安都算得上是万物凋零的深秋,但是在岭南,却依旧是瓜果繁多的季节,就连这黄瓜,都异常水嫩。

    “呸!不甜,发馊!”

    鲜嫩的黄瓜在萧寒嘴里嚼了两下,不过却很快又被他吐了出来。

    因为这花园里的黄瓜光看着水灵,吃到嘴里,却没有半点甜味,一看就知道没施过肥。

    当然,不施肥也算不上是坏事。

    因为这时候可没什么化肥,想施肥,只有用那些农家肥!

    要是真用了那些肥料,素有轻微洁癖的萧寒别说啃了,估计碰,都不会碰那些黄瓜一下!

    “呵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一地知府,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也得看地方,看人。”

    瞅了瞅手中的半截黄瓜,萧寒随手将它丢回花园当中的菜豆架子里,然后拍了拍手,顺着长着青苔的石阶,来到了书房门前。

    这间书房跟旧,就连那窗户上的窗纸,都已经被更换了不知多少次了,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那些一层层堆叠在一起的纸屑。

    不过,旧归旧,但当萧寒推门而入后,才发现这里被人打扫的异常干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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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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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