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鬼火
大地雷神左手锯齿割开了能量护盾，又将整个钢铁堡垒地上部分劈开，方才停止攻势。
能够抵御比大和炮还要强大毁灭射线的能量护盾像爆碎的玻璃器皿那样化作晶莹闪烁的微粒破灭，爆炸吹起硝烟与破片，将大地雷神半边身躯遮蔽。
十几层高的钢铁堡垒中间部位塌方，废墟瘫倒在大地雷神前方。
便在这时，躯干部位的钢铁大门开启，一名又一名死神从中飞出，带着喷涌的火光进入钢铁堡垒没有塌方的区域，执行清扫工作。
大地雷神腿部喷注器涌出一道道烈焰，巨大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升起，带着多股火光进入高空环境，向着凯尔特大陆飞去，沿途那些试图拦截的蒙亚战机不是被乱舞的飞弹命中，便是被肩部与双眼的火炮轰成一团团坠落火焰。
在大地雷神离去的同时，钢铁堡垒前方被清空的区域迎来一艘特别行动运输船。它从隐形状态恢复，缓缓降落在稍微平整的地面，唐方与芙蕾雅从中走出。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又一架飞行器从隐形状态恢复，降落在距离特别行动运输船不远的地方，诺娃与耶格尔离开船舱，与唐方汇合。
看看女幽灵身后的年轻人，唐方没有说什么，将死神惊叹残存的短柄枪丢给他，阴着脸沿死神开辟的道路向废墟里面走去。
芙蕾雅望望冷冰冰的诺娃，再看看已经穿上马润甲的耶格尔，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模样：“我在想，你们……谁保护谁？”
耶格尔闻言大囧，心想唐舰长的小情人真是不会说话，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离开座天使号舰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多想，直至看见诺娃追随唐方来到科斯提亚盆地，才想起这个严峻问题……他……能够跟得上诺娃小姐与唐方的脚步吗？万一忙没有帮上忙，反而变成累赘可怎么办。
诺娃没有理睬她，往唐方行进方向截然相反的区域走去。
耶格尔看看没有交流，却很默契地兵分两路的二人，望芙蕾雅反问道：“你跟唐方，谁保护谁呢？”
芙蕾雅拍着胸脯说道：“当然是我保护他，芙蕾雅可是唐方最最可靠的保镖。”
耶格尔笑着说道：“你是他最最可靠的保镖？他人都走没了你还在这里，哪里可靠哦？”
芙蕾雅扭头一瞧，果然不见了唐方的踪影，顿时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狗，啊呜一声，直接从地上跃起，带着一道光痕飞向唐方消失的地方。
耶格尔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小妮子能够凌空飞行。心说唐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喝也喝不醉的豪森，会飞天的小丫头，水晶人亲弟弟，外星人电妹子，魔手佛心小少年，读心女超人……这样看来，诺娃小姐反倒是很正常的一个。
想到这里他回头一瞧，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只顾着同芙蕾雅说话了，诺娃小姐姐已经消失在钢铁堡垒的废墟入口。
他不敢怠慢，急忙开动脚步追上去。
………………
说是废墟，其实只有指挥中心所在中央区域被大地雷神劈开，两侧建筑兀自矗立在这片战火荼毒过的土地上。
发生爆炸的地方倒着些面目全非的尸体，走廊的灯光一闪一闪，照着地上怒目圆睁的人脸，像恐怖片的特写镜头。
唐方没有理睬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在艾玛的指引下走到左翼建筑尽头，沿着死神用D-8炸药轰开的电梯井勾着中央钢缆一路下行。
电梯井下面的区域从严格意义上讲已经不属于军事基地管辖范畴，事实上除去能够为阿瓦隆号堡垒舰充能的伊普西龙遗迹外，连里恩•克鲁兹都不知道这片土地下方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柯尔克拉夫一世很看重这里。
或许是死神小队清理了里面的敌人，也可能是里恩•克鲁兹没有在伊普西龙遗迹所在区域部署重兵，总之他在通过电梯井进入能够为钢铁堡垒护盾系统与阿瓦隆号堡垒舰供给能量的伊普西龙遗迹所在设施的过程中，没有遭遇来自敌方作战单位的狙击。
抵达目标地点的时候，5名死神站在一道闭锁的钢铁大门前，旁边倒着几具尸体，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来自上层空间的工作人员。
他没有浪费精力在这些非关键要素，直接召唤出一台不朽者，以蛮力炸开前方厚重的钢铁大门，进入伊普西龙遗迹所在大厅。
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被晶体罩封闭，内部充盈压缩能量的巨大设施。
在晶体罩中间有一条直连天花板的能量通路，在这条通路中间部分有一个凸起装置，里面封存一团缓缓飘荡的幽绿火焰。
不是以往伊普西龙遗迹所用银白色灵能火焰，是幽绿色，如同鬼火一般。
在容纳鬼火的容器外面是一个个由零素衍生物做成的铆钉形态装置，末端不时射出电弧，刺入鬼火内部，另一端则是类似电缆的设备，一直延伸至通往上方废墟的线路管道，想来是与指挥中心控制设备相连。
对于眼前的绿色鬼火，他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有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
他确信自己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以往伊普西龙遗迹配套的都是银白色灵能火焰，绝非绿色鬼火。
那么这座遗迹，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芙蕾雅小姐的呼喊：“唐方，你等等我嘛……”
破败的大门口光影一闪，小妮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嘟着嘴，鼓着两个腮帮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唐方没有时间哄她，指着绿色鬼火所在位置说道：“带我过去。”
“好呀，好呀。”芙蕾雅小姐心头怨气来的快也消的快，她喜欢被唐方需要的感觉，那让她感觉很充实。
说完这句话，她搂住他的腰，缓缓飞向目标地点。
大厅很宽敞，单单晶体罩长度便有30多米。在接近鬼火所在区域后，唐方随手一挥，斩断了与容器与下方控制台连接的管路，现出内部合金丝线。
遵照艾玛的指示，他以十指射出的微弱电流连接合金丝线，激发特定频率脉冲波影响晶体容器封存的幽绿色火焰。
下一个呼吸，看似弱不禁风的火焰突发爆燃，他顿觉额头刺痛，伊普西龙符文变得滚烫无比，好似有一团火在皮下燃烧。
这份痛楚消失的很快，因为意识不受控制转入虚拟空间，他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白道系统，随之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前方飞去。
如同以往经历那般，沉入白色的世界，然后是黑色通道，来到了虚幻的游戏空间。
合作模式对应的标签闪烁着呼吸光，那意味着又一位英雄的合作模式战役解锁。
他随手选中目标，进入次级菜单，目光在人物头像栏扫过，在最后面发现了一张星灵面孔，以光标选中后，凯拉克斯的造型出现在界面背景右侧。
“原来是凯拉克斯……”
凯拉克斯解锁后，对应的合作任务并没有解锁，他还以为相位技师没有这项专属内容，现在看来不是，有些英雄的合作任务需要额外解锁。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很快回过神来，选择凯拉克斯，启动合作任务。
……
一段时间后，任务结束回归主界面。他看着凯拉克斯的人物形象在心底暗暗盘算。
说起来凯拉克斯合作任务对于系统贡献没有雷诺、扎加拉、罗瑞•斯旺等人的合作任务大，凯拉克斯的合作战役特色研究有好几个与亚顿之矛相关，在当前亚顿之矛没有解锁的前提下，自然不会带来战斗力提升。
当然，除去亚顿之矛的专属升级项，还是有几个可用研究的。比如使警戒者获得可以控制敌方机械单位的本领，比如提高光子炮台、凯达琳巨石的射程与攻击速度的研究，再比如解锁不朽者的暗影光炮技能，巨象的热能射线会在地面留下火焰，造成额外的持续伤害，而星灵航母也获得搭载修理无人机的能力。
总的来说，凯拉克斯不是一位战斗英雄，他的能力还是偏辅助向。
确定完毕凯拉克斯合作任务的收益，他放松精神，任由逻辑姐进行反向操作，将他从游戏空间转移回白道系统所在次元空间。
眼前光影再闪，回到基地选择界面，看着代表星灵的金色火焰标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之前游玩凯拉克斯的合作任务时，他清楚记得可以使用净化者阵营的警戒者。
但是，这东西还未解锁呀……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选中星灵基地，意识投入其中，光标点中折跃门，进入狂热者子菜单，看见代表警戒者的图标依旧处于锁定状态。
“SHIT！”他骂了一句，对于警戒者没有解锁的事实有些失望。
就在他准备离开星灵基地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不同往常的情况------不知何时起，星灵基地上空多了一层淡淡薄雾，如同云气一样缓慢游移。
“这又是什么东西？”唐方一脸愕然，向艾玛追问道：“艾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抱歉指挥官，系统没有提供可以解释该现象的关联信息。”
艾玛的回答还是那么程式化，不过他对此早已习惯，要知道虫族基地孕育贝希摩斯时她讲过类似话语，人类基地一步一步解锁大地雷神时，她同样这样应答过，现如今混元体基地那个无形虚景，她同样无法给出有价值咨询。
“真是的，要你何……”他没有把话说全，因为对于艾玛小姐来讲“要你何用”这样的话并不是一种情绪化叹词，而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问题，她会用认真而严肃的口吻告诉他，副官的存在可以帮助他处理很多棘手事务，比如信息筛选，情报处理，排兵布阵等等等等。
豪森大爷惹不起这位女副官，唐舰长同样惹不起。
他的胡思乱想被艾玛小姐的紧急呼叫打断：“指挥官，系统监测到伊普西龙芯核有不稳定情况出现，晶体罩内部能量流动变得紊乱无序，情况有些不妙。”
听到这样的汇报，他赶紧挥去脑海遐思，将注意力转至现实世界，看向大厅中间的巨大晶体罩结构，发现果然如艾玛所言，早先平静的能量潮流变得暴烈躁动，激荡起令人炫目的光浪，不断冲击着用来容纳能量的保护罩。
那个独立容器里的绿色火焰也变得极不稳定，时而炽烈时而萎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玛说道：“指挥官，应该是有一股来自地心的冲击破坏了伊普西龙遗迹用来疏导约束能量运行的模块，以致那些由零素转化的能量流失去控制，从而出言眼前一幕。”
“来自地下的冲击？”他眉头轻挑，继而满脸阴沉，似是有所怀疑：“这种变化的结果会怎样？”
“如果无法稳定能量潮流，该设施将在一分钟内爆炸。”
“那么……如何做才能稳定能量潮流？”
“指挥官，如果给予凯拉克斯足够时间，当可修复这座可以快速转化零素的遗迹设施，可惜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这件事。”
“艾玛，看我的口型。”他当然知道艾玛看不到他的口型。“既然没有办法阻止能量潮流暴走，为什么还跟我废话，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他一边吐槽，一边告诉芙蕾雅赶紧离开这里，再拖下去下面的东西会爆炸的。
小妮子也注意到晶体罩里的异常情况，没有任何犹豫，抱着他便往外面飞。
在二人差一步离开大厅的时候，唐方以一种疑惑目光瞄了眼晶体罩上方悬浮的绿色火焰。就在刚刚……他似乎感受到一种非常特别的波动，那朵火焰……似乎短暂地拥有了一份自我意识。
那道波动反应到伊普西龙符文上，不只让它变得滚烫，模糊间还有一声叹息映入脑海。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以牙还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能在这个问题上投入太多精力，芙蕾雅小姐好像一只冲天而起的电鸟，沿电梯井一路向上，经歼灭者早先轰出的通道冲入上方天空。
两个人才离开钢铁堡垒区域，伴随一道沉闷的爆响，整片区域都在震动，左侧残存的建筑设施出现整体塌方，在不断的轰鸣声中沦为一片废墟。
芙蕾雅缩缩脖子，一脸后怕表情。幸亏唐方反应及时，不然他们已经被埋在废墟下面。
伊普西龙遗迹内部蕴含的能量水平可以说非常庞大，然而钢铁堡垒地上设施与地下结构都是由防核爆金属制成，这样的组成材料可以最大限度减弱震爆威力，方才使得那个等级的爆炸只是造成左翼残留建筑塌方，没有对右翼残留建筑造成毁灭性影响。
当然，这也同之前遗迹核心为阿瓦隆号堡垒舰注入能量，消耗掉许多存货有关。
………………
就在唐方接触伊普西龙遗迹解锁凯拉克斯合作任务的当口，进入右侧残存建筑的诺娃小姐正面临一场恶斗。
这里的“恶”，主要是指敌人数量不少，从武装防卫机器人，到经过人体改造的蒙亚帝国士兵，再到一种有着人类体型的变异生物。
很显然，同诺娃战斗的敌对单位并不是上方基地的人，而是地下设施的看守。
左翼残存建筑下方部署着伊普西龙设施，右翼残存建筑下方另有天地，以诺娃探查所得，那更像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地井。
因为电梯系统已经停运，她跟耶格尔只能选择地井周围螺旋向下的阶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了前方遇阻的死神小队。
耶格尔扎了一针兴奋剂，感觉体内涌上一股力道，将砸向面门的机械臂往旁边一拨，调转C-14穿刺手往前急刺，插入前方目标胸口。
那是一个人，某种程度上是。尽管耶格尔不愿意承认。
他曾经耳闻13皇子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热衷于研究机器人，在这方面有极高造诣，唐方在自在天系统的遭遇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皇子除了热衷把机器拟人化，还有把人机器化的兴趣。眼前攻击他跟诺娃的敌方单位正是接受过人体改造的蒙亚士兵。
那人有着一只机械手臂，一张一半机械一半肉质的脸庞，左眼被闪烁绿色光芒的电子眼取代，看起来异常狰狞，如同地狱走出的恶魔。
C-14穿刺手前方配备的刀具插入半机械人胸口，却没有鲜血冒出，被他拨到一边的机械手臂抓住枪柄往前一拉，从体内拽出，之后往侧方一拖，耶格尔不受控制地往前方踉跄移动。
半机械人另一只正常手臂握着高周波匕首向前急刺，目标是耶格尔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打断了半机械人的动作，来自收割者掌心P-45电磁枪的弹丸命中半机械人肩膀，将骨骼炸的粉碎，鲜血贱了耶格尔一身。
他并没有被眼前一幕吓倒，握着半机械人失去控制的正常手臂调转方向往后一推，高周波匕首嗤的一声刺穿目标护颈，扎入脖子。
半机械人倒了下去，鲜血从半封闭装甲缝隙溢出，在阶梯涂开。
耶格尔夺过被机械手臂握住的C-14穿刺手，朝着扑向收割者后背的丑陋怪物射出连串光火。贫铀弹头刺穿目标身体，招来一声声惨叫与厉吼。
丑陋怪物跌在地上，扭动挣扎着，想要再度爬起。这时旁边收割者随手丢下一枚D-8炸药，喷射背囊火光大盛，身体向着侧方快速避让。
几个呼吸时间，只听后面嘭的一声爆响，怪物被炸的粉身碎骨。
便在这时，耶格尔耳闻身侧异响，然后是阶梯被子弹不断冲撞溅出的刺眼火星。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诺娃左手架着武装机器人枪管形态的手臂，右手将幽能刃送入能源电池所在胸口模块，引发一道小型爆炸，随着伤口部位溢出一串刺眼光弧，武装机器人失去动力，瘫痪在地。
“在救别人前，你最好先搞清楚周围状况。”诺娃丢下这样一句话，踏着武装机器人的残骸冲向前方半机械人所在位置，身体在移动途中消失不见，下一个呼吸在目标身后闪出，枪剑搭在半机械人肩甲轰爆前方另一个半机械人的同时，幽能刃刺破护颈，扎入前方目标后脑窝。
耶格尔咽下一口口水，握着枪往靠近地井的区域移动，准备掩护诺娃偷袭下一个目标。
来自侧方的异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扭头看时，发现螺旋阶梯面向地井的护栏上伸出一只又一只覆盖鳞甲的手臂，许多异形好像壁虎一样从下面爬上来。
他不知道这些皮肤苍白，手脚覆盖鳞甲的异形是怎么来的，可以确定的是，它们身上有着非常显著的人类特征……他对此有一个猜测，非常恐怖的猜测。
侧方袭来的敌人让他不得不改变想法，一面往诺娃所在区域退，一面不断扫射试图越过护栏的异形。随着枪火闪耀，血雾爆散，一只又一只异形跌入地井深渊。
便在这时，沉闷的响声入耳，然后是剧烈晃动的地面，地震来的非常突兀，耶格尔立足不稳，身体往旁边一歪，跌倒在地。
他所在位置较高，诺娃所在位置略低，当他侧歪倒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道模糊光影从身边掠过，冲向背对自己的女幽灵。
他来不及多想，两脚往后方台阶用力一蹬，身体向前快速冲出。
那道光影要维持隐身，还要保持低调，自然没有抽了兴奋剂的耶格尔快。
当光影最前面轮廓由虚而实，闪过一道水样光华的时候，耶格尔借助刚刚被诺娃干掉的武装机器人残骸挺起身体，于是那把匕首毫无滞涩地刺穿他的肩膀。
刀锋从马润甲前方入，由后面出，还向诺娃移动。耶格尔前方光影也露出真实面目，那些流动的能量线与蓝色翼展组成了胜利女神。
与以往的胜利女神不同，这一次胜利女神关键部位多了些紫色小玩意儿，来自能量纹刻的光芒在这些紫色小玩意儿表面形成弹跳电弧。
耶格尔没有受伤倒下，在厉吼声中，他的身体逆着刀锋行进方向移动，任由伤口扩大，用自己的身躯撞上胜利女神，带动偷袭者向后倒退。于是原本可以伤害诺娃的刀锋没有见效，来人的致命一击被耶格尔的舍身冲撞打破。
既然前面的战甲是胜利女神，驾驶员是谁自不必说。
雅典娜用无比愤怒的目光看着他，另一只手掌开始汇聚能量。她要把前面这个破坏她攻击的家伙轰的炸渣都不剩。
在埃塔-3空间站时，比起唐方的攻击，诺娃的背叛让她尝尽羞辱滋味。如今再度遭遇，自然是冤家路窄，需要用对方的血来洗刷心头耻辱。
她等了很久才等来的大好机会被眼前的毛头小子毁了，当然会不开心，当然很愤怒。
她的愤怒很快变成了惊骇，右手汇聚的能量也没有射出。因为就在关键时刻，一道光出现在眼前，然后是由虚而实的刀锋。
当红宝石的光芒照亮她的眼眸，匕尖扎进了胜利女神胸口能源核心。
能够硬抗等离子光束的胸甲竟不能抵挡一把匕首？
这只是让她震惊的因素之一，另一个因素是身边快速显形的人影。
两个诺娃，居然有两个诺娃！？
很快，面前发生的事情解答了她的疑问------那个本该伤在她的攻击中的女幽灵化作扭曲光栅缓缓消散。
居然是幻象！既然前方目标是幻象，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诺娃早就知道她会在这时候攻过来，特地设下陷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红石匕首破坏了胜利女神的能源核心，战甲各部位光纹由明转暗，归于沉寂。
这时一枚子弹从侧方切入，在女幽灵体表激起一道光涌。
她连头都没回，反手一枪打爆残废机器人的金属脑袋。
雅典娜对这一幕感到震惊，耶格尔亦然。他还以为自己救了诺娃一命，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一厢心愿。
诺娃没有兴致去顾及他的感受，非常干脆地抽出插入马润甲肩部的长剑，召唤医疗无人机过来帮助耶格尔疗伤。
“不要杀她，这是唐方的意思。”
诺娃的话打消了年轻人的复仇心思，拖着一只残废手臂咬牙前行，将愤怒的火焰倾泻到异形与半机械人头上。
C-14穿刺手打光了子弹，他还有唐方之前交给他的死神惊叹前半截。
起码在倔强这一点上，他跟老兵很像。
诺娃看着那个从受伤到离开一言不发，没有牢骚，也不曾抗议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的背影同脑海保留的老兵印象重合了。
“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
反倒是雅典娜，喋喋不休如同怨妇。
………………
科斯提亚山区地面战斗落下帷幕的时候，正是凯尔特大陆战争的起始。
唐方选择费南大陆上层空间作为进攻点让许多人不解，克林姆宫陪同皇帝陛下的大臣们对登陆部队优先关照费南大陆的情况感觉奇怪。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寻思可能是皇帝陛下做过某些安排，唐舰长不得不把费南大陆作为关键目标。
洛克菲勒是这么想的，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想着克林姆宫暂时安全了，接下来看情况随机应变就是。
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实，只是……大多人将注意力集中到唐舰长身上，忽视了他身边那些同伴。能够点燃战火的并不是只有唐舰长……比如贝希摩斯里那位克蕾雅小姐。
更为关键的是，那位小姐对柯尔克拉夫一世有着难以言述的愤怒与仇恨。
这位善良温柔，待人诚恳的好女孩儿，唯独在对待柯尔克拉夫一世时，有着与对待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
面对发动索斯亚大屠杀的侩子手，杀害她父母祖辈的仇人，她当然没有理由善良，当然没有理由宽宏大量。
穿越无畏统帅级堡垒舰与奈拉齐姆的风暴战舰所在轨道空间进入凯尔特星大气层的大部分异虫孢子囊与王虫集群没有登陆费南大陆。它们沿费南大陆东海岸一路飞行，有的落入凯尔特大陆沿海水域，有的落在冲积平原。
孢子囊落地破碎，溶液飞溅中，一只只跳虫发出喑哑嘶鸣，走出孢子囊范围，透明色体液从它们身上一滴一滴落下。
王虫的速度相对较慢，不过它们承载着雷兽、穿刺者、污染者这样的大中型异虫单位，还有噬兽、猎人杀手等精英单位。
从海水钻出的异虫单位与孢子囊走出的异虫单位不断汇聚、展开，化为一道异虫潮流，向着凯尔特大陆深处区域奔腾而去。
虫群在地面奔行，脚掌拍击地面震动整片区域，声浪在平原堆叠传播。
负责守御波特卡市的陆军早已做好准备，各种各样的战斗载具、空天战机、无人飞行器在平原游走、盘桓，往虫群奔来区域投射下接连不断的火焰与光华。
爆炸像大红花朵在原野盛开，载具行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硝烟与火光更是成为充斥一方天地的主要元素。
波特卡市可是凯尔特星首都城市，柯尔克拉夫•斯图尔特生活的克林姆宫便坐落其间，这里当然有着强大的陆军守护。从地面到天空，乃至地下，有着各种各样的陷阱与战斗力量。
守军在波特卡市通往沿海的平原上展开阵型，拿出打一场会战的气势，然而这份觉悟并不会为他们带来胜利。
当贝希摩斯的身影出现在大气层，海上掀起一场大风暴，狂风卷着雨水落在战火不断的平原上，为这片区域注入一抹寒意。
大量飞龙、腐化者、巢虫领主破茧而出，在天空密密麻麻铺开，同来自地面的战斗飞行器纠缠在一起，不断有火焰与硝烟膨胀扩散，大量飞行器残骸伴着雨水落下，有的坠入海面，发出惊天水声，有的跌落平原，扬起沙暴石雨。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皇城跟下的杀戮
贝希摩斯好像一头硕大鲸鱼，在云海浮沉，周围是依附在身边的飞蛇、守护者、虫群卫士、飞龙、爆蚊等等异虫空军单位。
陆军方面负责波特卡市防卫任务的将军们看到天空一幕，心都凉了半截。原以为贝希摩斯在投入大批异虫单位进攻凯撒2后，想来能够动用的异虫战斗单位已经没有多少。
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他们的想法真是乐观……不，应该说是幼稚。
贝希摩斯放出许多异虫单位，肚里居然还有一座动物园。这……这简直叫人无法想象。以前唐方在图兰克斯联合王国发动战争，在克罗坦星发动战争，在雷克托星发动战争……都没有动用过这般数量的异虫单位。
就连当初刀锋女王对伊达共和国首都行星克伦格尔发起登陆战，也不像今日这般声势浩大……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小子能够动用的战斗力量真是一天比一天强大，一日比一日丰足。
他们哪里知道，异虫力量之所以能够同星灵与人族联军平分秋色……不，应该说还高出一头，不只是因为星际系统能够承载的异虫单位数量获得极大提升，最主要的原因是克蕾雅将阿克隆星与乐园星的异虫军团带来很大一部分。
事实上唐方在面对凯撒1、凯撒2、阿瓦隆号堡垒舰时，不只艾尔之盾与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没有尽全力，克蕾雅同样没有放出全部异虫战斗单位。
她一直在等，等待贝希摩斯进入凯尔特星，等待虫群淹没克林姆宫那一刻。
现在，她期盼已久的画面近在眼前，那个杀害她父母、祖父母，以及索斯亚无数居民的侩子手，即将为他以前所犯罪行付出代价。
带着这份仇恨，她离开了贝希摩斯，站在一头尤克特拉希尔巨兽背上，向着陆地战场飞去。她左侧靠后一点的地方站着德哈卡，温顺的样子好像一只哈巴狗，并不会因为前面的女人比它矮小瘦弱便心存不敬。
那具婀娜婉约的身体里寄宿着一个可怕存在，它对此深有体会。
在她的身后有一头虫群卫士，祖尔温匍匐在它的背上，用一种慵懒目光打量着下方战火纷飞的平原，还有远方那座繁华都市。
在虫群卫士两侧各有一头尤克特拉希尔巨兽，如果此时站在右面那头尤克特拉希尔巨兽背上，会听见雅格爪领主充满愤怒的吼叫：“放我出去……克蕾雅，你不知道本领主有幽闭恐惧症吗？”
每天在地穴钻进钻出的家伙会有幽闭恐惧症？雅格爪领主还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
………………
克蕾雅离开贝希摩斯，带领原生异虫族群首领前往地面战场的时候，战线已经推进至波特卡市郊区，倒不是负责守卫工作的陆军已然全线溃败，是因为继贝希摩斯之后，利维坦的身影同样出现在凯尔特大陆对应空域，并向下投送大量登陆部队。
利维坦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不只凯尔特卫队构筑的凯尔特星轨道防线被唐舰长的部队突破，外围曲速拦截网与科罗拉迪亲王团所属战舰构筑的防线同样被晨星铸造旗下战斗单位瓦解。
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已经腾出手来对付大气层内活动的蒙亚战机，在眼虫与侦测器的帮助下，雷霆之翼系列战机根本无从抵御镭射光束的打击，再加上维京战机、狮鹫战机、飞行异虫的挤压，凯尔特星天空战场已经完全被晨星铸造旗下战斗单位控制。
简而言之，唐方旗下武装已经获得制空权，凯尔特星上只剩陆军还在依托多年修筑的防御工事负隅顽抗。
当来自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的启示录核弹在凯尔特大陆沿海冲积平原盛开，即便陆军指挥官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也无力阻止溃散发生。
相比凯尔特卫队这样的精锐海军，凯尔特星陆军的素质明显差了不少。现在毕竟是宇宙文明阶段，各国政府看重的都是海军建设，星球陆军的地位连星球空军都不如，哪怕是凯尔特星这种首都行星，陆军序列也多是靠裙带关系进入其中，准备混资历熬成分的体制内人员后代或者远亲。这样的人在面对唐方手下战斗单位时能够形成战斗力？用屁股想想都不可能。
启示录核弹犁地只是内陆防线崩溃的序曲。失去了制空权的蒙亚帝国军队不得不面对从各个方向降落的异虫空头囊与王虫运输队，东一队西一队分布的异虫战斗单位将整个战场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区块，从循规蹈矩的攻防战演变成大乱斗。
这种情况不止出现在波特卡市郊区，连城市内部都不可避免地迎来虫群。
最先将异虫战斗单位输入市区的不是天空坠落的孢子囊，它们来自地下途径……由雅格爪领主亲自挖掘出的运输隧道。
要不是克林姆皇宫下方区域被超强合金整个封死，想要将其打破需要不少时间，它早就一头钻进皇宫大殿，将那个老货一口气喷成飞灰，帮尊敬的克蕾雅小姐报仇雪恨了。
说实在的，比起刀锋女王，它很喜欢克蕾雅，因为她太好说话了，比唐方容易相处。
雅格爪口中喷吐出灼热熔岩，在靠近克林姆宫的市区点燃战火时，祖尔温一巴掌拍碎了凯尔特广场中央那把超过百米高的巨剑。
它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唐方安排，或者克蕾雅的授意，只是单纯觉得这把象征帝国权力的巨剑雕塑很碍眼。
毫无疑问，祖尔温的作为激怒了那些因为爱国情怀爆棚进而加入军队的年轻人，有些人连为父母牺牲的勇气都没有，却在这个时候扛起对于虫祖而言没有任何效果的步枪，要为帝国挽回颜面，用大虫子的血来洗刷圣剑崩塌的耻辱。
然而回应他们那份玻璃心与爱国情的，是突然爆发的雷电风暴。
直达高空的闪电柱互相勾连着，躁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尖锐鸣响，以极快速度向着周围扩散，那些愿意为凯尔特圣剑献身，愿意五体投地亲吻圣皇陛下脚尖的年轻人实现了他们的理想，为圣皇陛下献身，为帝国捐躯。
在他们看来，这便是国难。所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没人教给他们什么才是国，国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星联时期倡导的家国天下变成了世界国家。
在以前，家放在国的前边。许许多多家庭组成了国，许许多多国组成了天下。星联解体后……起码在蒙亚帝国、苏鲁帝国这样的专ZHI势力统治范围，国是在家前面的，那份归属与统一的哲学观也被“小我服从大我”取代。
然而谁才是大我？谁能代表大我？起码这些愿意为皇族捐躯的年轻人没有想过。
就像陈剑对这种现象的讽刺，个人意识服从集体意识？如果“集体”这个词被某个人，或某个家族绑架了呢……那不叫觉悟，那叫被人**IAN后还要高高兴兴帮对方舔净擦干，再露出非常甜美，非常乖巧的笑容，软软地说一声“您辛苦了。”
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贱”。
斯图尔特家族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把这个本质上很“贱”的事情包装成无比精美的，代表荣誉的奖章，送给那些愚蠢可叹的年轻人。
如果克蕾雅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或许会仁慈心软。
很可惜，她没有在这里，祖尔温对于那些被电流击飞烧死的士兵，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把那柄巨剑拍成大大小小的碎块后便效仿雅格爪领主，去琢磨怎么破坏克林姆宫外面那层能量罩。
科斯提亚军事基地有能量护盾守护，克林姆宫当然也有！
………………
斯利凡是一个闷葫芦式角色，喜欢安静，性格懒散。它把身子往卫戍部队营区前方校场一扎，便不再动弹，任由背部那些卵快速成熟，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凶猛的小虫子，汇同它的孩子们孵化的蝗虫，好像潮水一样涌向军营里的留守士兵。
这些恐怖的小虫子连战车的装甲都能击穿，对付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同城外部队不一样，留守卫戍部队大本营，构筑克林姆宫最后一道防线的年轻士兵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他们由柯尔克拉夫一世从各地挑选到凯尔特星，多次受到皇帝陛下嘉奖，是蒙亚帝国皇族对外展示亲民爱民的一个窗口。
这些士兵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机会接触多元化思想，他们骄傲着，感恩着，自豪着，快乐着。为自己能够成为幸运儿来到皇帝陛下身边，也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正义而高尚的战士……起码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不会去思考隐藏在光鲜外衣下的龌龊，不会去琢磨皇帝陛下笑容后面盛着怎样的冷漠。总之他们现在额头缠着白布，目光坚毅冷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现在充斥内心的想法是，不管来者是人还是虫子，要想踏足克林姆宫，必先跨过他们的尸体。他们生是皇帝陛下的人，死是皇帝陛下的鬼。
然而就在刚刚，法斯特福•斯图尔特将军还在拿他们这类人的命威胁唐舰长。
其实恶魔并不是一种虚构事物，只是……看得到的人看得到，看不到的人看不到，仅此而已。
这些人怀着一腔热血，用枪和炮迎战无穷无尽的蝗虫大军，在地面留下残缺的虫尸与同伴的死骸，鲜血侵染了额头的白丝带，也带走他们的生机与意志。
对于索斯亚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这样的人是为虎作伥的恶人，可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毫无疑问是忠诚无畏的勇士，这个国家的英雄。
谈起噬病毒的邪门与恶毒，会让人恐惧心寒。可是对于那种荼毒思想与心灵的洗脑教化，却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认识到那份比看得见的恶魔还要丑陋变态的东西。
罗伊卸掉了一名又一名年轻士兵手上的枪，把他们推倒在地。
“不要再反抗了，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吼声刺破魔臂辐射的暗幕，落入那些不断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士兵耳中，只是……这根本没有效果，士兵们手里拿着的突击步枪被魔臂斩断，还有应急用的手枪。如果连手枪也被抽飞，那还有同伴尸体怀里染血的枪支。
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战斗。
“不要再反抗了……你们已经失败了……这样只会增加伤亡……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亲人。”黑幕骤然塌缩，露出后面的少年。
此时此刻他的魔臂所化触手紧紧裹着一名士兵，令其无法动弹。
“恶魔，你不会得逞的……”这是他所怜悯的人对他所作所为、所言所讲的回应。
说罗伊是恶魔……罗伊是恶魔……
“唐大哥……他……他真的是来解救你们的……”罗伊大声辩解道，因为激动的关系嗓音有些嘶哑与颤抖。
“谁需要他的解救，那个侩子手，叛国者，罪犯……他对这个国家犯下的恶行，必须用他的命来还。”铁甲后面传来蕴含无穷愤怒与仇恨的声音，那种口气听起来如同唐方杀了他的父母，毁了他的家园。
那是一种恨不能生啖仇敌肉，渴饮仇敌血的情绪。
璎珞一直站在罗伊身后，从飞鹰战机落地开始，她就一直处于少年的保护下，没有对任何蒙亚士兵动手，最多就是利用精神力冲击一下防御工事里的人，让罗伊能够更容易地突破陆军防线，卸去敌人的武装。
是的，只是卸去敌人的武装。用罗伊的话来讲，这样的杀戮与对抗没有意义。那些像他一样的年轻士兵不应该为斯图尔特家族的利益献出自己的生命。
被欺骗，被洗脑，被愚弄，然后还要把真正的恶魔当成誓死保卫的圣人贤者，这样的人生真是太可悲了，太可怜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魔手佛心
那些被斯利凡与虫群宿主孵化的蝗虫杀死的士兵他无力拯救，起码……起码在自己行走方向上的士兵，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下。
罗伊没有说什么，但是少年心里的悲伤与怜悯……璎珞很清楚，也很心疼。
就像被魔臂包裹着的年轻士兵，罗伊并不知道那人的来历，璎珞知道……
这个不断挣扎，用最最恶毒语言咒骂唐方的年轻人来自雷克托，跟罗伊有着同样的年龄，出生在同一座城市，两个人的家相距不到7公里。用陈剑的话来讲，在身份上是老乡，如果分在同一个部门，会成为老铁。
就是出生在同一颗居住星，同一座城市，同一年龄段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状态却是刀兵相向，生死对立。
她没有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罗伊，是因为很明白少年心里有多么苦，有多么痛。如果少年知道留守在这最后一道防线的年轻人有很多都是从雷克托星抽调来的新兵，或许……他真的会精神崩溃。
因为T能量石赋予身体的独特能力，璎珞能够感受他人内心想法。正常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去窥探身边人的内心，因为太不尊重。不过到了这里，她必须时刻注意罗伊的精神状态，好随机应变进行开导。
这是瓦伦丁嘱咐她要注意的事项。罗伊不是唐方，也不是豪森那种一根筋式人物，他还小，经历的少，心智不成熟，对于这场战争肯定会有非常复杂的情绪与心思，在座天使号不下船还好，如果他执意参战，有可能会因为眼前发生的种种惨象备受折磨，进而无法控制情绪，那或许会对他右臂共生吞噬体造成影响，出现狂化、暴躁等变态反应。
柯尔克拉夫•斯图尔特组建起这么一支新兵队伍，放在距离克林姆宫最近的军营，并把这些年轻人洗脑成如此模样，为的是什么？
不用想……这是对唐舰长的嘲讽与威胁。
他们都是雷克托星的少年，从这一点来讲，可以说是唐舰长的老乡。那么……如果晨星铸造的战士执意进攻克林姆宫，就必须杀光这些立志要为国家献出生命的年轻人。
唐方下的去手吗？就算最终做了，势必背负杀害同乡的责任，不说世人会怎么评述这件事，以唐舰长的性情，在精神方面肯定会承受极大压力，为此愧疚自责。
璎珞能够想到这些，但她不敢跟罗伊讲述现实之下隐藏的令人发指的罪恶。她对罗伊心里的痛苦感同身受，那份对残酷现实的无力与自责，像小刀子在一点一点切割心头肉。
他有强大的战斗力，举手投足可以致人死地，但那又怎样，杀人对他而言很容易，可是在拯救前方同龄少年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作为，魔臂有杀人的实力，却没有救赎的能量。
除去悲伤、愤怒、焦躁……等等情绪，巨大的挫败感如同魔影将他笼罩。
“你们误解唐大哥了，是柯尔克拉夫一世隐瞒了真相，他们……骗了你……”
他没有说完，因为对面的人启动了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的自毁系统，用这种无比极端的方式回应罗伊的解释。
“妄图颠覆祖国，混乱社会的恶魔，下地狱吧！”
在充满戾气的诅咒声中，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泻出让人目眩的光芒，轰的一声响，爆裂火焰喷薄而出，破片向四周激射，席卷周围广大区域。
那个与罗伊来自同一颗星球，同一座城市，有同样年龄的少年死了，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坚持，变成一团团黑色肉块，随着爆炸的冲击波散落在周围区域，泛起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
罗伊没有想到……这些人装备的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做过特别改装，里面放置着爆炸物，能够在关键时刻化作一枚炸弹，做到与敌人同归于尽。
还好，魔臂在爆炸发生前做出响应，从触须状态变作一面坚盾，将爆炸的热力、冲击波、破片射流阻绝在外，护住后面一脸呆滞与茫然的少年。
其实璎珞早就知道年轻士兵驾驶的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做过改造，会在驾驶者授权下变成一颗炸弹。
既然柯尔克拉夫一世要让唐方心痛、自责、内疚，帝国的走狗文人智者有许多方式升华这一策略，讨皇帝陛下欢心。
哪怕唐舰不忍心杀害这些年轻人，他们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结束生命，同时为那个善心爆表的家伙带去一万点重击。他不是要解放蒙亚，拯救受苦受难的民众吗？很遗憾，他连雷克托星的年轻人都救不了。
他不下杀手就不用背负罪孽吗？华夏文明有句老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现在，是时候让唐舰长品尝一下那种愤怒却又无力的感觉了。这是斯图尔特家族对于他最大的嘲讽与奚落。
很多时候，当坏人拥有了权力，你想安安稳稳当一个好人都不可以。
柯尔克拉夫一世没有想到，不，准确的说那些揣摩到皇帝陛下心思，并付诸行动的智囊谋士没有想到，唐方没有把精力用在这边，攻打克林姆宫的是克蕾雅及其手下虫群，而承受这份煎熬的人，换成了有着一只恶魔手臂的少年。
魔手佛心……说的便是罗伊。
脸上的茫然与错愕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被痛苦与焦虑取代。他是立志要做正义伙伴的人，然而他那份理想，那份追求，在面对眼前局势时，显得如此幼稚。对面跟他一般大小的年轻人根本不会停下进击的脚步，认真听他解释。
在对方眼里，首先便把他放到敌人的范畴，认为他所言一切都带有欺骗性与目的性。在意识XING态对立的前提下，根本无有调和可能。
他们宁愿去死，也不会相信罗伊的说辞！
魔臂恢复原来的样子，罗伊看着眼前惨象，眼眶红了。
死了，那个跟他一般大小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死无全尸。父母多年养育之恩，一路走来克服的成长磨难……这些不容易，就那么卑贱地托付给了柯尔克拉夫一世所代表的贵族阶级、利益集团。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捍卫皇权，践行那份被人为扭曲的爱国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少年想不明白，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在他看来那么简单的道理，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样子，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执迷不悟，把自己当做帝国的花朵，社会的未来，坚定不移地爱着它。
直至成为法拉第的实验品，离开校园，离开象牙塔，跟着他的唐大哥一路远行，得知浮华下的丑陋与真相，见识到多元文化与百家思想，方才了解曾经的自我有多么单纯幼稚。
璎珞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朋友。罗伊决定离开座天使号，参加凯尔特星登陆战，她没有阻拦，选择一起过来，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改变一下他的心性，让他见识一下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可是呢……看到他如此痛苦，真的有些后悔下来这里。
轰！轰！轰！前方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斯利凡与虫群宿主孵化的蝗虫撕开了最后防线，正如那名年轻士兵对罗伊的所作所为。战壕里的少年们毅然冲出，他们有的驾驶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有的没有穿着动力装甲，只穿一件作战服，头顶系着代表决心的白带，还有一部分人身上带着伤。
他们有所不同，而相同的一点都是……像一波一波拍打沙滩的海水，在蝗虫集群前方变成连续不断的爆炸与闪光。
毁灭能量杀死了大量蝗虫，也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乃至肉体。
“为了蒙亚……为了蒙亚……皇帝陛下万岁。”这样的口号响彻战场，气魄直达天云。
然而罗伊很清楚，蝗虫是杀不完的……只要斯利凡与虫群宿主还在，它们便会源源不断涌过来，直至耗光防线上最后一个活口。
为了斯图尔特家族的蒙亚帝国，他们选择用生命去交换蝗虫的尸体。
“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罗伊冲了出去，没有恪守不离开璎珞身边的承诺。
他在人流与虫群游走，不断地将视死如归的年轻人击昏，瘫痪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的行动力。只是……他的奋斗对于整个战场来说是那么无力，那么苍白。而这只是整个波特卡市战场的一个区域缩影。
不断有爆炸在身边盛开，即便有魔臂在，也没有可能完美抵御所有伤害。他的脸被弹片割破，头发被燎了一片，肩膀也有血迹漫开。
汗水混着血液淌落，冲散了爆炸在肌肤留下的黑色烟灰，涂花了那张稍显稚嫩的脸。
一枚弹片在爆炸力推动下飞速射来，刺入罗伊右腿，鲜血一下子迸出。少年发出一声闷哼，半跪在地上。
还好魔臂及时化作一道弧形盾，挡住后续而至的火焰，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伤势。
这时新生蝗虫一拥而上，没过少年的身体远去。
璎珞趁机赶过来，拉着他的手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你救不了他们的。”
“不，我不走。”罗伊大声吼着，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
因为用力过猛，大量鲜血从小腿肚伤口涌出，滴在脏乱的地板上。
他的眼睛红的可怕，仿佛一只受伤发狂的公牛，倔强地要救下更多人。
璎珞看着后方被罗伊打晕的士兵，又望望对面载具上疯狂扫射蝗虫的人，红着眼睛说道：“你救不了他们……你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你这样做只会伤害自己，伤害我……”
罗伊被眼前惨象蒙蔽，已然失去理智：“不，我不走，我不能逃避，这是我的责任，现在只有我能救他们。”
璎珞带着哭腔说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罗伊没有理睬她的阻拦，甩开拉住胳膊的手，带着还没有痊愈的伤势往对面冲去，魔臂不断抵挡着敌方阵营射来的子弹，鲜血顺着裤腿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璎珞的手顿在空中，看着越去越远的背影，眼圈越来越红。
她的男朋友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脾气，温暖仁厚的让人心安。她不是一个笨蛋，相反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孩儿，正是因为看到罗伊性格的闪光点，才会认定他，跟随他。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病床前，在那吃，在那睡，几乎不曾离开……这些，她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也只是因为意识支离破碎，没有办法苏醒过来，认真地跟他道一句“谢谢”。
罗伊有一颗充满正义感的心灵，但是那份正能量爆表的价值观，从某种程度上讲算是一个小瑕疵。
华夏文化讲究善恶有报，而西方文化……尤其是宗教文化却强调救赎的概念。
璎珞是不赞成少年那份没有底线的善良的，然而又是这份善良，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知道，罗伊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
那个一瘸一拐的少年倒了下去，不是被来自对面的子弹命中，是被一只跳虫扑倒在地。
附近燃烧的装甲车猎猎作响，硝烟滚滚如龙，胶皮烧糊后散发出一种非常刺鼻的味道，混着血液的腥气缭绕在战场左右。
罗伊看着将他扑倒在地的跳虫，有些不理解它为什么这样做。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身上的大虫牢牢按住他的关节，不过仅此而已，没有表露出敌意与杀心。
“走开呀……”他用力吼着。因为不知道命令跳虫的人是克蕾雅还是唐方，但无论是哪一个人，他都怀有深厚敬意，不会动用魔臂的力量。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压抑不住的急躁在内心涌动。在少年看来，每耽搁一秒钟便会有一名年轻人死去。
他把不能救下那些人当成一种罪孽，一种负担，一份愧疚，无法在心里原谅自己。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新的佣兵
微风拂面，身边多了一个人。是璎珞从后面走过来，而那只将他扑倒在地的跳虫也退到一边，不再束缚他的自由。
“不要阻拦我，我只是在做认为对的事情。如果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自己的生命为斯图尔特家族的暴行买单，我无法原谅自己的冷漠。”
璎珞看着他的脸，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你真要救他们……不惜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
罗伊用力点头：“抱歉，我无法原谅自己什么都不做。我……真的不忍心。”
璎珞说道：“我可以帮你。”
“不，这是我要做的事情，你应该呆在安全的地方。”罗伊摇头说道。尽管心里很着急，非常迫切地想要救更多人，却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璎珞摇了摇头：“你只能救他们的肉体，我可以拯救他们的精神。”
听到这样的说辞，少年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反应过来，一脸激动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儿：“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救他们？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没有细加追问璎珞会用什么法子拯救那些年轻士兵的精神，毕竟女孩儿拥有窥探别人内心想法的能力，或许可以直接产生某种层次的意念交流，那比他浪费唇舌去解释要强很多……何况对方不一定会听他废话。
璎珞没有说什么，抓住罗伊的手，在硝烟纷飞的战场闭上眼睛。
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她的皮下闪现，可惜现在是上午时分，阳光与战火下并不醒目，如果换成夜晚，或许会被人当成坠落凡间的仙子。
对于一部分人来讲，她就是仙子。是真神派来人间拯救他们的使者。
一股肉眼莫辨的精神波动在克林姆宫前方战场扩散开，微弱的能量钻入蒙亚帝国陆军所设防线负隅顽抗的年轻士兵体内，开始影响他们的精神。
罗伊想说的心里话，还有他对战争的厌倦，对生命逝去的悲伤，对死难者的怜悯，以及他一路走来获取到的被斯图尔特家族蒙蔽的各种真实，化为一幕幕影像，进入对面防线每一名士兵的脑海。
就像璎珞了解罗伊的内心想法，那些奋斗在前线的士兵不约而同停止射击，露出一脸呆滞表情。
他们的精神被卷入罗伊的思想世界，对少年的想法感同身受。而制造这一精神力场，生命奇迹的人，正是璎珞。
她的身体缓缓浮升，不明亮的光在皮下漫游，源于T能量石的波动如潮水般散开。
生活在蒙亚国内的人和生活在蒙亚国外的人所得到的信息是不对称的，帝国的坚盾系统将那些有损贵族形象，威胁斯图尔特家族统治，甚至于能够解放人性，唤醒反抗意志的信息与思想统统拒之门外。帝国的宣传部门则依靠从小到大的不断洗脑，不断灌输，不断引导，令蒙亚民众……尤其是年轻人为自己所用。
那些自认为爱国为民的年轻人，忽然得知被人隐瞒的真相，了解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只是一座用谎言与壁画装饰的牢笼，一个看似天高海阔任鱼跃鸟飞的牧场的时候，会对精神世界带来怎样的冲击，可想而知。
总是有人告诉他们，人生有很多活法，虽然帝国社会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是相比军阀割据下的伊达共和国、内战不断的菲尼克斯帝国要好很多，起码天下太平，没有敌人的战舰飞到头顶往下丢核弹。
但就像那个跟他们来自同一颗星球，叫罗伊的少年说的：“既然可以站着活，为什么要跪着前行？人的一生不就是为追求幸福而存在么？”
在对查尔斯联邦、多兰克斯共和国外部国家的形象展示上，帝国宣传部门从来都是侧重于灾难、祸患等负面领域，并不会告诉民众那些国家有哪些美好的东西，对于自己国家的黑暗面嘛……他们善于粉饰，精通包装。
对于一个国不知有民的国，他们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为了斯图尔特家族的统治身染鲜血，让真爱自己的人以泪洗面……
国不在脚下，国在心里------这是晨星铸造的唐舰长对那个少年说过的话。在那之后，尼赫迈亚跟他讲述了摩西的故事，还有犹太人在历史上所遭受的多番磨难与沉沦。
有人丢掉了手里的枪，有人放开了按着的键钮。有第一个做的，便有第二个做的……
还有人调转枪口毙了不断催促他们攻击的督战官。
虫群不断嘶鸣着，从那些放弃战斗意志的士兵身边穿过，向着战火还未停歇的地方奔行。
罗伊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看不到璎珞的脸庞，不知道上面铺满了汗粒，一颗颗，一点点，阳光下好像粉红色的珍珠。那不是异能者汗液的特有颜色，那是璎珞在流血。
她没有告诉罗伊，如果只是对少数人投影内心世界，不算什么难事。如果勉强自己对很多人投影内心世界，她会死……
但是比起看着罗伊迎着那些年轻士兵的咒骂为救他们而死，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罗伊可以为她去死，她何尝不能为他牺牲。
克蕾雅从施展雷霆手段劈开的短时裂口进入了克林姆宫所在区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唐方进入了科斯提亚军事基地钢铁堡垒地下，同样没有注意到璎珞正被死神吞噬。
她上一次为救座天使号上的同伴，被耶梦加得震碎了精神，这次为实现男友的理想，又一次走上牺牲的道路。似乎，这就是命运的偏见。
………………
唐方之所以没有注意到璎珞的情况，是因为他的意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进入钢铁堡垒右翼废墟后一路下行，抵达诺娃与耶格尔所在区域时，幽灵特工刚好解决掉雅典娜，却不得不面临来自深渊的敌人的凶猛反扑。
他的到来解了诺娃与耶格尔的危局，混元体毁灭者与混元体劫掠者出现在螺旋通道……嗯，还有牛头人陆战队员与鱼人陆战队员。
用强大的混元体单位来对付武装机器人与异形，自然是一边倒的战争。
将剥离胜利女神战甲的雅典娜丢给耶格尔照料，他沿着混元体单位开辟的安全通道下行，抵达地下设施第一个关键节点。
那是一间计算机房……属于柯尔克拉夫一世的计算机房，这是艾玛在骇入数据库，取得相关信息后告诉他的。
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掌管着蒙亚帝国一半以上的科研资源，却不代表柯尔克拉夫一世完全放手科研领域的事务。比如深潜者舰队所用特勤舰的开发工作，比如凯尔特卫队突击舰队所用微跳探针的开发工作，再比如圣君要塞的建造工作……这些都由皇帝陛下亲自掌控。
而眼前计算机的数据库里，便储存着有关上述工作的各种资料。
他不知道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权限删除数据库里的内容，还是来不及删除数据库里的内容，总之艾玛在攻破计算机防火墙后，顺利地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科研资料。
正是这些有价值的科研资料，启动了新要素扩展进程，以致他忽略了克林姆宫战场的各种细节。
如同以往新要素解锁出现的景象，随着背景灯光减弱，四个种族徽记依次熄灭，视窗由明转暗，光标闪动数次，一行字符闪过。
“system，restart……ok!”
“init……”
“prepare，dates……”
“update……12%……33%……75%……96%……”
“release.”
“run，no!”
“……”
嗡的一声低鸣，系统重新上线，基地选择界面出现，图腾亮起鲜艳光泽。
艾玛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指挥官，根据系统日志记录的内存池数据改动地址，新要素位于人类基地，数量7。”
听到艾玛的言语他愣了一下，因为没有想到这次一下子解锁了7个新项目。
“艾玛，你确定有这么多？”他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指挥官，我确定有这么多。”艾玛用非常格式化的语气答复。
他没有多说什么，道声谢谢，将意识沉入人族基地，选中一台SCV，检查艾玛小姐所说的7个解锁项。
按下基础建造菜单与高级建造菜单热键，浏览一遍右侧菜单栏，没有发现新要素。之后将注意力转至生产型建筑。
选择兵营、重工厂、星港、佣兵营地……然后，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他找到了艾玛小姐所说的7个解锁项。之前佣兵营地解锁后，为他提供了雷诺旗下精英战斗单位，包括战地豪猪、恶魔犬、铁锤安保、史克比的天使、斯巴达联队、突围者、地狱天使、黄昏之翼、以及杰克森的复仇号。
唐方记得上述精英单位并不是战役里全部精英单位，只是雷诺游骑兵能够招募的精英单位。随着后续两部资料片开放，更多人族旗下精英单位陆续登场，其中最著名的还要属阿克图洛斯•蒙斯克麾下精锐护卫队。比如克哈之子……凯瑞甘与雷诺都曾是克哈之子的一员。
在星际争霸2战役中，蒙斯克的军队拥有比雷诺游骑兵更加完善的军事与研发体系，这一点在游戏里最直观的的表现便是蒙斯克拥有更多类型的精英单位。
这一次的解锁便是逻辑姐同步蒙斯克麾下精英单位数据，对系统当前精英单位种类的一个补充。
在步兵方面，系统新加入收割者对应的精英单位死神之首。
在地面载具方面，系统新加入秃鹫战车对应的精英单位战狼战车（不是机甲形态的战狼），恶火对应的精英单位内陆猎手，响尾蛇战车对应的精英单位赤练蛇战车，雷神对应的精英单位黑色战锤。
在飞行器方面，系统新加入怨灵战机对应的精英单位带翼梦靥，医疗艇对应的精英单位医疗艇改进型。
如上，总计7项新要素。
当然，并不是每一种单位都拥有精英对象，例如战狼、女武神护卫舰、科学船、掠食者、寡妇雷这种相对特殊的战斗单位。另外，幽灵特工对应的精英单位为诺娃隐秘行动资料片里的保卫者幽灵特工。
确定完毕7项新要素，他开始浏览系统提供的单位注释。
先是死神之首。系统注释显示死神之首作为蒙斯克旗下精锐护卫队一员，相比普通收割者拥有两大进阶组件。
一，P-55型电磁手枪：P-55型电磁手枪在P-45型电磁手枪的基础上升级而来，改变了原来相对简单的机械增压线圈加速模式，更换为电磁轨道加速模式，一方面提高了P-55型电磁手枪的使用寿命与效率，另一方面也增加了装备这件武器的士兵的战斗力。当然，工艺的改良，材料的升级意味着造价水涨船高，即使在帝国，也只有阿克图洛斯•蒙斯克麾下精锐护卫队才支付的起高昂的花费。
二，喷射背包：同普通收割者队员装备的跳跃背包最大的区别便是，喷射背包拥有更强的爆发力，涡轮增压模块经过多番改良与实验后，如今已经可以最大程度维持喷射力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这极大地提高了死神之首队员的生存率与跨越复杂地形的能力。
死神之首的造价为100水晶50瓦斯，占用人口2，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接下来是战狼战车。系统注释显示战狼战车相比普通秃鹫战车有两项改良。
一，推进器组：战狼战车的尾部推进系统有着更多的喷射口，更加厚重的保护性装甲，在提高战车机动力的同时，可以更好地保护驾驶员免受来自外界的攻击。另外，推进器能够根据条件需要更改喷射角度，来帮助驾驶员做出紧急规避等特殊动作。
二，速射机炮：除去常规榴弹炮、寡妇雷部署系统，战狼战车还搭载了两门速射机枪，用来清除沿途阻路的轻甲步兵。不过有传言指出，战狼战车依靠这件武器屠杀了大量反抗蒙斯克统治的平民，并没有像帝国宣传那般应用到对异虫的作战上，很多人在私下里指责战狼战车的驾驶者都是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侩子手。
战狼战车的造价为150水晶，50瓦斯，占用人口2，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有朋自天外来
战狼战车完后是内陆猎手。系统注释除去提供了内陆猎手的两项组件分析报告，还特别展示了两种型号的内陆猎手。一种是三轮结构的内陆猎手，一种是四轮结构的内陆猎手。
内陆猎手同样有两项升级组件。
一，炼狱火焰喷射器：炼狱火焰喷射器由一对火焰喷射枪构成，能够更大限度伤害其作战半径里的敌人，攻击力与压制力比普通恶火战车搭载的地狱火喷射器优秀许多，使之成为真正的步兵克星，在对付跳虫、刺蛇这类轻甲异虫时效果拔群。
二，涡轮推进器：内陆猎手车身两侧搭载的涡轮推进系统可以在短时间内为其提供速度上的爆发力，无论是在追击目标，还是逃离危险地区时，都有着显著效果。不过……炼狱火焰喷射器与涡轮推进器的存在，使其无法进行变形向改装。简而言之，内陆猎手无法像普通恶火战车那样变形为恶蝠。
内陆猎手的造价为200水晶50瓦斯，占用人口2，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针对赤练蛇战车，系统注释只提供了一项样本分析报告。
加强型电磁炮：现在，赤练蛇战车配备了输出功率更高的能源核心，可以更加快速地射出强大电流，尤其在面对载具型敌人时，能够很快瘫痪目标。至于在对付步兵级作战单元时，一般的动力装甲完全没有办法抵挡它的恐怖破坏力。
赤练蛇战车的造价为250水晶150瓦斯，占用人口2，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黑色战锤作为雷神对应的精英单位，系统注释显示共有两大进阶组件。
一，330MM冲击加农炮：黑色战锤相比普通雷神的体型要更为庞大，这允许它们携带威力更高，设计更复杂的武器。就像奥古斯特格勒的人对它的称呼------一座可以移动的火药库。
二，黑色战锤粒子加速炮：作为雷神之锤粒子加速炮的改良版，黑色战锤粒子加速炮应用了最先进的多级加速技术，复杂的轨道系统能够最大限度整流高能粒子，赋予它们更高的初速度。
黑色战锤的造价为1200水晶，800瓦斯，占用人口6，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之后是医疗运输机改进型。系统注释提供了两项样本分析报告。
一，纳米修复系统：医疗运输机改进型是帝国工程师的智慧结晶，他们将纳米材料技术与微型搬运机器人技术结合起来，能够一次性医治多个生化目标。另外，对于机械单位受到的损伤，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执行修复作业。
二．优化结构：帝国工程师对医疗运输机改进型做了很大程度的架构改良，包括搭载一组额外的推进器，舰体的气动设计等等等等，这些改动使得医疗运输机改进型能够更好地适应相对复杂的大气与内陆环境，帮助己方阵营士兵赢得战争胜利。
医疗运输机改进型的造价为600水晶600瓦斯，占用人口2，精英单位，共享基地总人口/4的精英单位容量。
7个新解锁要素都看完，唐方长出一口气，心想逻辑姐的逻辑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话可说。像死神之首、内陆猎手、黑色战锤等精英单位属于阿克图洛斯•蒙斯克麾下精锐护卫队，它们是怎么解锁的呢？它们是艾玛在解析柯尔克拉夫一世存储在计算机数据库内有关蒙亚帝国先进武器工艺资料过程中解锁的。
蒙斯克对应柯尔克拉夫一世，泰伦帝国对应蒙亚帝国……还真是，让人无从挑剔。
当然，吐槽归吐槽，对于一口气解锁7项新要素，还都是精英单位，他自然非常高兴，那份心情就像集邮狂人终于凑齐了梦寐以求的系列藏品，难掩心头喜悦与激动。
遗憾的是……这份喜悦与激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艾玛的话将他的精神拉回现实。
虽然不是很及时，可艾玛小姐还是发现了克林姆宫外围防线的异常，将璎珞的情况告诉了他。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现在去追究起因没有太大意义，关键是怎么做才能救下女孩儿。
克蕾雅带过去的异虫单位大多是乐园星与阿克隆星上孕育的生命体，他没有办法直接遥控，必须通过王虫与斯利凡做指令中转站。然而来自璎珞身体的意念波动干扰了周围异虫单位同指挥单位的精神链接。
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办法命令最近的异虫单位以强迫手段制止女孩儿的自残行为。
上一次她为了救座天使号上的人身受重伤，如果不是运气好，说不定已经天人相隔。现在么……难不成她又要经历一次类似遭遇？
“艾玛，距离璎珞最近的，速度最快……”他的话讲到一半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不，准确的说是古怪。
几个呼吸后，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抽出插入计算机通用接口的数据引线，招呼芙蕾雅离开机房，沿螺旋阶梯继续下行。
………………
他离开机房继续前进并不是因为远水难解近渴，只能放弃璎珞。事实是在他苦恼当口，有人救下了女孩儿的性命。至于为什么一脸古怪，是因为看到来人身份后一时转不过弯，有点无法接受。
救了璎珞的人不是克蕾雅，不是艾玛，也不是唐林。不是他带来凯尔特星战场的晨星铸造成员。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又让人欣喜的人。
那道阴影从天而降，打断了璎珞继续投影罗伊的精神世界到附近区域负隅顽抗的蒙亚士兵脑海的行为。然后，迎着温热的阳光，一只拳头重重地击在少年的脸上。
这一拳着实不轻，打肿了他的脸，打破了他的鼻子，鲜血溅在一片凌乱的地面。
罗伊睁开眼睛，没有愤怒，也不存在仇恨，惊讶又茫然地看着眼前人。
确切的讲，这不是那人第一次这样做……嗯，打他的脸。
“你……你怎么回来了？”他半卧在地，一脸呆滞看着来人，从说话语气可以听出，他选择性忽视了对方的出手重击。
“幸亏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打断璎珞继续释放意念波的人正是出走多时的白浩。他去寻找周艾了，之前联络时还在亚斯哥特大区，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来蒙亚帝国。
说起来同斯图尔特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不只有尤菲、克蕾雅、马里恩•邓肯，还有白浩，他对柯尔克拉夫一世的恨，比上述所有人都深。
并不是因为蒙亚皇帝在他身上所犯罪孽比其他人重，是因为白浩的性格相较其他人要极端许多。某种程度上讲，他跟罗伊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白浩在前，玲珑从后面一步步走来，怀里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妹妹，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罗伊。
“我不明白你的话。”罗伊看着一脸怒容的白浩，满心不解。
璎珞在使用个人能力前并没有告诉他这么做会有何种风险，以他的头脑，自然没有办法快速想通个中隐情。
“璎珞能够影响的个体是有限的，如果她一直强迫自己去救那些人，体内能量耗尽的时候，就是她死去一刻。”白浩越说越激动：“她为了实现你的理想，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惜勉强自己走上牺牲之路。她的这份温柔，你知道么？”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心都放在自以为是的理想上，都放在那份扭曲的正义感上。对于敌人来讲，你是博爱的，可是对于你的朋友来讲，你就是一个自私鬼。”
白浩与玲珑一起过来，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并不妨碍他得知璎珞与罗伊在对待敌人的问题上有怎样的分歧，又做出过何种牺牲。罗伊想当一名英雄，那是他做了很多年的梦，而璎珞只想做一个女孩儿，稳稳地守住那份小幸福。
罗伊张了张嘴，神情很是慌乱，正如白浩所说，他只想着去救那些年轻士兵，根本没有注意到璎珞之前说话的样子不同寻常。
白浩骂的对，也打得对。
“我把璎珞带走了，你现在应该好好想一想，如果只能二选一，你是希望璎珞去死，还是希望那些士兵去死。”
“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一个敢作敢当的英雄吗？那么……不要逃避，直面这个问题吧。”
说完上面的话，白浩对玲珑点点头，换他抱着璎珞往飞鹰战机所在位置走去，留下罗伊一个人在硝烟如龙，战火哔噜的战场上。
少年瘫坐在地，迎着太阳的光辉，目光呆滞，表情茫然。
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大英雄，像那些漫画书、电影、里的异能英雄一样，以拯救苍生，锄强扶弱为己任。可是呢……到头来却发现，他这个救了很多敌人的英雄，连一个选择题都做不好。
在他心里，是璎珞的命重要？还是对面士兵的命重要？
正常情况下，这个问题就像母亲和妻子掉进河里要救哪一个一样，很无聊，很幼稚，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摆在他的眼前。
………………
不断有来自天空的飞弹在笼罩克林姆宫的巨大护盾表面盛开，激浪一样的火焰吹起能量粒子，形成扩散的光斑。
克林姆宫的能量护盾随时间的推移持续弱化，不过短时间内尚能运作，晨星铸造麾下战斗单位无法大量攻入。
之所以是无法大量攻入，不是无法攻入。是因为克蕾雅已然进入常时具有朝圣意义的马克斯韦尔大道。
在以前，只有觐见帝皇的地方领主才有资格从这条直通克林姆宫的大道中间行走。然而现在，克蕾雅不请自到，每一次迈步，脚尖爆裂的灵能都将玉石台阶击碎，那些富于艺术气息的精美雕刻化为一地尘埃。
她并没有转换成刀锋女王的姿态，但也不是往常的穿着打扮，她的身体表面覆着一层铠甲，不是星际系统供应的动力装甲，是当初唐方在失落之地伊普西龙遗迹获得的女性化雕像守卫特有的遗迹战甲。
自从唐方得到这件战甲，艾格•斯台特曼便尝试将其修复，并改造成能够让人类使用的动力装甲。遗憾的是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因为寻常的核能电池或者零素电池无法激活战甲各种功能，必须伊普西龙人特有的力量才能匹配内部光子回路。
他曾经想过拆开那件铠甲，然后利用人族科技打造一件全新动力装甲，将部分可用模块整合其中。不过这个想法被唐舰长否决了。
事实证明唐方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艾格•斯台特曼与罗瑞•斯旺无法完美修复遗迹战甲，将其用在人类身上，凯拉克斯可以。
当然，这东西拿来给普通人穿比马润甲的效果强不了太多，凯拉克斯建议他来装备，因为伊普西龙符文和高能电子流的组合足以催发遗迹战甲的各种能力，比如能量护盾，再比如腕部激发的高能光丝。
唐方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因为这东西女性化特征过于明显，他穿在身上叫什么事！绝对会被看到这一幕的人笑掉大牙。他甚至已经想到蒙亚帝国、苏鲁帝国那些国家的御用画师会用笔锋刻画出怎样的丑陋形象来取笑，嘲讽他。
他为个人形象考虑，放弃装备遗迹战甲，那么晨星铸造有哪位女性适合它呢？
芙蕾雅已经有三件套，没必要再给她这件遗迹战甲。唐芸、尤菲、艾琳娜都是普通人，无法操纵电能。这样看来，适宜人选只有周艾、克蕾雅、凯茜。
周艾远走他乡，现在都没有消息。至于克蕾雅与凯茜两位小姐，比起后者，他显然更在意前者的生命安全。
就这样，被凯拉克斯修复的遗迹战甲被他当成礼物送给了心爱的克蕾雅小姐。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克蕾雅的决心
说来也巧，按照凯拉克斯的估算，遗迹战甲就算修复完好，如他、唐林、凯茜之流能够发挥的效能也不过全盛时期87%，然而到了克蕾雅身上，契合度非常完美，可用效能达到全盛时期99%。
艾玛对这个情况的分析结果是，克蕾雅体内能量组成异于唐方、唐林几人，那是一种T能量与虫巢幽能融合在一起的混合能量，比混元体毁灭者、混元体劫掠者的混种幽能还要高出一筹。正是这种混合能量，对遗迹战甲胸口T能量石起到一种催化作用，对于护盾与武器的威力都有加成。
唐方觉得既然克蕾雅有这般力量，想来周艾穿着这件铠甲，也会有类似提升。
当然，遗迹战甲怎么修复的，有着怎样的性能加成不是重点，重点是克蕾雅穿着它走进了克林姆宫，沿着马克斯韦尔大道往正对面富丽堂皇的宫殿走去。
蒙亚帝国的皇帝就在那里！侵蚀民众身心的黑暗之源就在那里！她的仇人就在那里！
花池前面站着一排身着金色动力装甲的卫兵，他们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装备着远比普通士兵强大的多的武器。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很明白，再强大的武器与装甲，也没有可能挡住前面那个女人的脚步。这是一份预感，也是一份直觉。
这种情绪不止来自克蕾雅，还有她身后的那个生物。
是的，进入克林姆宫的不只克蕾雅，还有强大的德哈卡领主，虚空之遗后原生虫族的王。
然而现在的它根本没有王该有的威严与气度，尽管长的高大威猛，实际上却如哈巴狗一样跟在前面的女人身后。
它的那份恭敬与忠诚只对克蕾雅起效，对于花池前站立的卫兵来讲，铁爪的寒意，眼眸里的杀机，脸上的狰狞，毫无疑问对他们有着非常强烈的视觉与精神冲击。
前方一幕给人的感觉是，只要前面的女人一声令下，那只大狗就会凶悍地跳出来，将他们撕成血肉碎片。
不过呢，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卫，这份恐惧并不能让他们落荒而逃，身为军人的坚持他们有，身为亲卫的使命感也有。
克蕾雅面对前方举起的枪，一步一步前行，德哈卡亦步亦趋紧跟其后。它的体型健硕巨大，以人类方式行走显得很是滑稽……起码在唐方看来很滑稽，至于对面那些卫兵有没有心情取笑它的走姿，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对面的人当然不会有心情取笑德哈卡的笨拙滑稽，一人一怪散发出来的杀意都足以让他们心寒齿冷。于是扣动扳机成了缓解这种情绪的最好动作。
带着尖锐鸣响的弹雨破空而去，射向对面走来的敌人。
原本布置的美轮美奂的花圃草坪遭遇灭顶之灾，子弹打得枝叶纷飞，花瓣爆碎，那些造型精美的雕塑溅出如雨碎石。沉思者被打瞎了眼睛，奔跑者被卸去了脚，女神的微笑已然不见，因为“她”被炸碎了脑壳。
不只是子弹如雨，还有飞弹如林，带着刺耳鸣响与火光一路前行。
这一刻，什么皇室重地，什么肃穆宁静……这些曾经用来彰显王室威严的东西全都被卫兵抛诸脑后，心里想的只是怎么消灭敌人，度过劫难。
激射的子弹击打着克蕾雅体表能量护盾，荡起刺眼光浪。它们也击打着德哈卡的钢皮，被不断地弹飞，无法造成实质伤害。甚至……连一丝伤痕都不能留下。
子弹无法伤害克蕾雅与德哈卡，飞弹同样不行。
柯尔克拉夫一世亲卫队所穿动力装甲为神风骑士级动力装甲，一如图兰克斯联合王国的圣乔治级动力装甲，配备了小型飞弹发射系统，那些储存在背后弹药库里的飞弹能够被发射器推送出去，并进行后期引导、调整。
这些飞弹在能量护盾表面炸裂，火焰翻腾，硝烟滚滚，只是无论飞溅破片，还是蕴含毁灭力量的热辐射，都无法将那层看似薄弱的能量护盾破开，只是荡起一串串涟漪。
克蕾雅依旧前行，步伐未乱，颜色不改。
德哈卡做的更绝，有一枚飞弹蜿蜒射来，它的嘴巴一张，长长的舌头伸出，以极快速度环绕飞弹一周，往旁边一带，脑袋一甩，原本射向它的飞弹往回飞去。而发射飞弹的卫兵惊恐地发现已经无法引导飞弹转向，估计是上面的感应装置被那只大狗破坏了。
其实除去速射步枪与小型飞弹，神风骑士级动力装甲还配备了激光武器。
不同于其他主权国家研发的单兵级光束武器，神风骑士级动力装甲的激光武器可以快速地、连续不断地激发毁灭光束，直至耗尽能源电池储存的能量。
蒙亚帝国的激光武器工艺能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同雅典娜提供的珍贵资料是分不开的。不过由于时间太短，这种激光武器在能源供应方面还有不足，必须依靠零素同位素作为能源，方才可以用在实战。
卫兵们发现步枪与飞弹无效后，立即启动激光武器来对付来敌，只是……这依然无用。镭射光束对克蕾雅体表能量护盾的威胁还没有飞弹高，涟漪都不曾出现，仅仅是飞出零散的光斑。
不过在对付德哈卡时倒是有些效果，起码那个可以硬抗子弹与飞弹的大狼狗会抱头缩腹躲避入射光束，还会哇哇大叫宣泄情绪。
多重镭射终于激怒了德哈卡，它生生掰碎了道路两侧的剑卫雕像，朝着花池后面身着神风骑士级动力装甲的卫士丢过去。
克蕾雅也收拾情绪，加快脚步向前，然而当她越走越近，距离柯尔克拉夫一世亲卫们所设防线不足百米的时候，道路两侧形如华表的石柱根部打开一道暗门，一名又一名握着高周波剑的士兵冲出来，向着女孩儿冲去。
她对这些士兵并不陌生，从动力装甲肩头涂着的血狼图腾，还有标志性的高周波大剑便足以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刑军血狼部队员。
克蕾雅没有想到臭名昭著的血狼部队员藏在这里，在独狼勇士的率领下选择近战方式来攻击自己。
嗯，远战无果便切换近战……很符合逻辑的方案。
然而那些士兵才冲到克蕾雅面前，遗迹战甲表面亮起一道夺目光华，一股冲击波骤然生成，由内而外扩散，将那些靠近她的血狼勇士全数吹飞，附近玉石地面片片破碎，周围的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原本屹立的雕像也四分五裂。
那可是身着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的血狼勇士！可想而知冲击波的力道有多么强。
对面的神风亲卫团士兵看着那个沐浴在光雨中的女人一步一步走来，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手脚都在颤抖。太强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阻挡。
德哈卡没有克蕾雅那种手段，不过它的做法更加暴力，似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它的爪牙，随着不断释放体内异虫精华，它的身体几乎膨胀一倍，这使得它化身巨人，随手一捞便将一名血狼勇士变成砖头砸向自己的同伴。于是在血肉横飞的场景中，偶尔会出现人形板砖将同伴砸飞的一幕。
它尽量不让血狼勇士去阻碍克蕾雅，它很忠诚，忠诚地献媚。
讨好女主人总比讨好男主人容易，不是么？它可是从阿列克谢•斯图科夫那里了解到，对比男人，女人更喜欢听话的宠物。
德哈卡生活在异虫的世界，对于人类社会各种元素没有多少了解，它只是单纯地想要讨好克蕾雅，完全没有察觉到阿列克谢•斯图科夫给它出了一个馊主意，或者说恶趣味教学……起码站在亚历山大号舰长的角度来讲，让德哈卡变得像条哈巴狗一样猥琐谄媚，绝对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
克蕾雅进入克林姆宫的时候，唐方又向下走过一程，抵达诺娃与耶格尔停下脚步的地方。
混元体劫掠者与混元体毁灭者还在下行，将那些不断从地井深处爬上来的异形与半机械人消灭。
鱼人陆战队员在一次对抗中被某个半机械人突然刺出的机械尾打落地井，那让牛头人陆战队员非常愤怒，用战争践踏活生生踹扁半机械人，如同死了亲人一样坐在地上抹眼泪。
你能想象一个牛头人抹眼泪的画面吗？是的，他真的在抹眼泪。
唐方当时觉得只有一句话能形容自己的心情------画面太美不敢看。
然而没有用去多长时间，黑洞洞的地井升起一个反光体，慢慢变成一个泡泡。
之前掉下去的鱼人陆战队员乘着那个好看的泡泡飞了上来……只是，没有了穿在外面的动力装甲，它咿呀咿呀喊着人类听不懂的小调，光着屁股跟牛头人陆战队员抱在一起。
如果是情侣间发生眼前一幕，那一定很感人。放在它们身上么……唐舰长觉得紫龙每次下副本总要眼瞎一回兴许是好事。
诺娃与耶格尔之所以没有随同混元体毁灭者与混元体劫掠者的脚步继续下行，是因为他们所在位置通往地井深处的电梯经过修复操作后已经可以运行，二人等待他过来做决定，是继续沿螺旋阶梯往下，还是乘坐电梯。
唐方想了一下，在召唤出多只飞龙护航后，带领三人进入地井中间的电梯系统，开动引擎向着下方沉降。
在飞龙环绕式的护航模式下，电梯井由慢而快，向着更深处进发。
这个过程中，几人看着随行飞龙不断把螺旋阶梯外壁爬行的异形击飞。
后来下方异形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电梯，又沿轿厢外面柱状建筑结构爬行，只是它们的攻击并不能够威胁到电梯系统的建筑结构，只是不断地在外面叠罗汉，然后被飞龙射出的刃虫打爆。
诺娃有些奇怪那些半机械人为什么不尝试破坏电梯的动力系统，而外面的异形就好像散养的野兽，只知道盲目的，狂躁地追击入侵者，没有丝毫章法可言。
她没有问，唐方也没有去发现她内心的疑问，他在关注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电梯下行那么久却丝毫不见放慢迹象，按照艾玛给出的参考数据，几人如今已然深入地幔。
柯尔克拉夫一世在科斯提亚山区挖了这么一条直通地幔的隧道是哪门子道理？难不成……凯尔特星也同图兰克斯联合王国的克哈诺斯星一样，地下藏着一座伊普西龙遗迹？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下行二十几公里，电梯终于开始减速。透过外面投入的侦测器传来的情报，电梯即将停止的地方有一条很长的轨道通往远方，在这条轨道上爬满了狂躁的异形，不过没有看到半机械人与武装机器人身影。
飞龙呼啸而下，将电梯将要停止处积着的异形打得鸡飞狗跳。
这些异形的战斗力其实不高，更没有攻击飞行单位的能力，它们只是数量恐怖，面目狰狞，看起来就像典籍中描述的地狱下等恶魔。
它们的体型跟人类差不多，面对飞龙射出的高速刃虫，可以说触之既碎，它们的距离很近，密密麻麻铺了一道，弹射的刃虫又会继续撕裂附近异形的身体，留下爆裂的血水与满地残肢。
电梯轿厢由慢速而停止，外面飞龙已经将附近区域的异形清理的差不多，而远方的异形想要过来尚需一些时间。
“走吧。”待的电梯停稳，唐方招呼三人一句，离开轿厢进入前方轨道。
地井与轨道外面的通风与防水处理做的不错，并没有潮湿感，只不过那股子腥臭味令人胸口发闷，恶心作呕。
飞龙对轨道平台进行了前期清理，并不意味附近的异形全部死绝。零散的异形在游走，另外，还有一些未受致命伤的异形能够动弹。这些东西看到唐方四人走出，就像野狼闻到血的腥气，发出一道道厉吼，踩着同伴的尸体飞奔而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爱我你就夸夸我
血浆在爪子的拍打中四下飞溅，腥风扑面，恶颜骇人。
随着一道道金色光影闪过，旋风狂热者将手中战斧挽成一团银色漩涡，凡是卷入其中的异形被绞碎成大大小小的尸块，散落一地。
继旋风狂热者之后，原本部署在螺旋阶梯，负责吸引敌人注意的混元体吞噬者与混元体毁灭者也被唐方转移到轨道区域，最大限度清扫那些讨厌的异形。
唐方没有去在意前方战场的情况，召唤出3台新解锁的战狼战车，一台给诺娃，一台给耶格尔，至于他么……他很清楚芙蕾雅是绝对不会安安稳稳独自驾驶战狼战车的。
没有多说什么，他坐上驾驶位，让芙蕾雅靠在身后，启动战狼战车殷勤，随着油门到底，车尾推进器火焰爆燃，整辆车嗖的一声钻了出去。
战狼战车的马力比秃鹫战车要大多了，速度更快，车身向前带起尖锐的呼啸，那些阻挡在前面的异形被撞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唬的原本还因为高速飞驰一脸兴奋的芙蕾雅小姐直缩脖子，躲在唐方身后不敢露头。
根本不用开枪扫射，也无需部署蜘蛛诡雷，那些异形面对战狼战车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很正常，它们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一筹不假，却也无法阻挡快速疾驰的战狼战车。这种情况类似以人体去硬抗装甲车，本身就是以卵击石。
3台战狼战车在轨道平台发出尖锐鸣啸，一路远去，推进器喷射的火焰照亮路径两侧一张张狰狞面庞。有些悍不畏死的异形不惜发动舍身攻击，试图去撞击战车后方推进器，结果难逃厄运，被喷射的高温气流吹飞，一路翻滚远去。
根本不用旋风狂热者、混元体毁灭者等星际单位开路，这条通往远方的轨道原本便是供列车行驶，修筑的十分平坦，除去异形外基本没有额外障碍物，这一路走来除去被异形的血液弄脏了车身，惹得芙蕾雅小姐哇哇大叫外，再没有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唐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沃尔顿喜欢飚车了，这份快感对于男人来讲绝对是最好的肾上腺素……尤其是还能把敌人撞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战狼战车一路风驰电掣，渐渐将异形大潮甩在后面，沿着轨道一路斜向下驶出大约几十公里，前方变得明亮起来。
不是有一个地下世界，是轨道线路结束，出现一个大型平台，容纳轨道的隧道也相应拓宽，高强度灯光照的平台区域一片辉煌。
3台战狼战车开始减速，最终停止在轨道尽头的平台区域。
唐方从车上下来，打量一眼角落停泊的各色车辆，然后将3台战狼战车收起，迈步走到平台尽头的合金大门前，眯起双眼。
那是一扇数十米高的厚重安全门，从外面看形似船舵构造，单纯从它透露出的质感与气势来看，像核爆什么的，很难将其摧毁。
“看来这扇门后面就是柯尔克拉夫一世在地底隐藏的秘密了。”耶格尔如是想着，也是唐舰长这么焦急要进攻凯尔特恒星系统的原因……那么，这后面究竟有着怎样的东西，连唐舰长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乱了方寸。
虽说耶格尔是老兵的儿子，可是加入晨星铸造时日尚短，自然没有资格参加唐方、马里恩•邓肯、库德莉亚、格兰特等人列席的战前会议，也就无从得知促使唐方对凯尔特恒星系统仓促用兵的缘由。
他这胡思乱想的时候，唐方已经走到旁边控制台，将恶劣环境防护服的数据引线插入通用接口，连续在触控板面点按。
他往身后看了一阵，有些奇怪那些异形为什么聚集在地井那边，他们四人所在平台却很干净，既看不到那些丑陋异形，也没有半机械人、武装机器人这种设施守卫。
便在这时，前方传来隆隆闷响，原本闭合的安全门顺时针旋转一定角度，往外浮起，然后向着右侧移动，露出通往后面的路。
唐方抽出数据引线，召唤出两名旋风狂热者头前探路，然后才招呼三人跟在他的身后，迈步走入轮盘大门让出的缝隙。
门后面的空间光线不是很足，对于视力有些影响。不过他很快适应过来，确定门后面的空间是一个比门前空间还要巨大的平台。
他往前走了三两步便停下脚步，用又惊又疑的目光看向平台中间区域。那里有他的老朋友……如果那东西也有意识的话。
虽然光照不是太好，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到金色的蛋壳，瞳孔燃烧火焰的龙头，还有不同造型的角。
唐方对这玩意儿印象很深刻，因为当初在自在天系统内，正是它救走了杜威•约瑟尔。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双头龙，考虑到它的能力，这东西更应该呆在柯尔克拉夫一世身边守护老货的安全，而不是像个迎客童子一样杵在那里等自己。
他没有精力深入思考上面的问题，在确定平台中间怪物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对旋风狂热者下达了攻击指令。
金色光影在平台闪过，似迅雷一般逼近目标，灵能战斧带起一道光华劈落，劲风呼啸着，在灵能包裹下发出呜呜鸣响。
旋风狂热者强力的一击并没有对目标造成伤害，确切的说他们根本没有击中双头龙。就像微风扫中水面，双头龙所在区域荡起一圈圈水润涟漪，影像出现非常明显的失真。
耶格尔是第一次见这种怪物，震惊于世界上还有这般生物兵器，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幻象？”
诺娃摇摇头：“不，不是幻象。如果我没有猜错，前面那个东西拥有扭曲空间的能力。”
“扭曲空间？”耶格尔神色大变，完全没有想到双头龙有这么恐怖的能力，整个人有种进入玄幻世界的感觉。
诺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要知道不久前耶格尔还在银鹰团境内太空监狱看守人犯，哪里见到过眼前这般场面，会对双头龙的面目与能力难以接受是很正常的事。不过站在她的角度来看的话，根本不值得为此大惊小怪，因为无论是黑暗圣堂武士、星灵执政官，还是幻影战机、混元体天罚者都有类似能力。
如果耶格尔看到眼前一幕就无法接受了，让他去面对埃蒙与纳鲁德的本体，怕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二人的注意力很快从谈话转移到前方，因为芙蕾雅小姐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情。
点缀在她头顶，形似发卡的装置亮起刺眼闪光，唐方面前多了一面完全由能量组成的护盾。下一个呼吸，在护盾前方不到3米的地方，晃动的涟漪由虚而实，波纹中间绿光一闪，一股水箭似的液体射出，正中唐方身前护盾。
准确的讲，这股水箭似的液体是被芙蕾雅小姐先发制人，以能量护盾隔绝在外。
耶格尔不知道这股绿色溶液命中人体后会带来怎样的伤害，总之它与能量护盾相交，竟然渗透至护盾内部，令那些排列整齐的能量粒子出现区域紊乱，变成一种非常粘稠的东西，以致防御效果大幅下降。
年轻人用力眨眨眼，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不只耶格尔对于眼前一幕很震惊，唐方的眉头也情不自禁挑了挑，没有想到前方双头龙不仅拥有扭曲自身所在区域空间的能力，还能够将攻击精确投放至他所在位置，还好芙蕾雅反应及时，看到尖角龙头嘴巴喷出的绿色溶液消失不见，第一时间启动伊普西龙护盾装置，解了他的危机。
“唐方，你夸夸我，夸夸我……”
对于小丫头的邀宠他直接无视，右手风暴女神平行轨道电弧激涌，能量粒子凝成一把躁烈长剑。
“你要干什么？”诺娃关切道。
它很清楚面对似双头龙这般拥有扭曲时空能力的生物兵器，与其近身肉搏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而一向聪明的唐舰长……似乎正打算这样做。
他没有正面回应诺娃小姐的关系，只是扬起左手做了个“安了”的手势，脚尖在台阶一点，整个人跳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芙蕾雅小姐小嘴迸出一道娇叱，体表绽放出一团光彩夺目的闪电风暴，唐方在电磁作用下获得动能传递，身体化作光影射出。
“这个冒失鬼！”诺娃只来得及吐槽一句，不及多想，赶紧快步向前，右臂前方幽能刃已经就位，准备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在她看来唐方实在太鲁莽了，也只有芙蕾雅那个傻丫头会什么都听他的，面对可以随意扭曲自身所在空间躲避敌人攻击的怪物，近身肉搏显然比以静制动更危险。
一开始非常急切，可是在进入平台范围后，诺娃小姐突然急刹车，停下脚步。
双头龙所在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几道模糊光影，渐渐勾勒出黑暗圣堂武士的轮廓。
“不……不对，他们不是黑暗圣堂武士。”让诺娃小姐有这般想法的原因是前方星灵单位释放的幽能并不是黑暗圣堂武士的紫色或者绿色，而是一种鲜红色，或者说鲜血色。
流溢的红色能量在双头龙左右形成一个个旋转的干扰立场，双头龙原本模糊的形象忽然变得清晰饱满起来。
这一次旋风狂热者的攻击没有落空，实实在在击中目标身体。
双头龙吃痛，发出一声沉闷嘶吼，尖角龙头无法维持方才形象，喷出一口绿色雾气。
旋风狂热者的等离子护盾强度在绿雾侵蚀下不断衰减，不过他们并不是问题关键。弯角龙头鸭嘴扬起，蛋壳表面能量纹理不断闪烁流光，看起来是准备构建可以逃离的虫洞。
然而结果并不美丽，多个虚空静滞场构成的复杂系统从一定程度上加固了这片空间的稳定性，它无法像以前那样通过虫洞隧道逃离现场。
于是面对唐方的攻击，它只能选择硬抗。
风暴女神前段剑锋激荡起一片耀目强光，没入那枚金色“蛋壳”，原本收束的能量粒子突然爆散开来，化作一道向外扩散的闪电龙卷，将双头龙小半个身体卷入其中。
唐方在使用高周波剑承载高能粒子的时候便可以做到撕裂空间，现在换成风暴女神，力度自是有增无减，超越光速的粒子不断冲刷着双头龙的身体，将足以抵挡刚性冲击的黄金外壳绞碎、吞噬。
连能够快速吞噬能量为己用的吞噬体聚合物都抵挡不住唐方的全力输出，何况是被禁锢在虚空静滞系统，无法扭曲时空，又或是构造虫洞隧道逃亡的调制生物。
被风暴女神束缚的高能粒子一下子爆发开来，极致的光芒照亮整个平台，耀的耶格尔不敢直视，被迫别过头去。
吼……
背对唐方的弯角龙头发出凄厉吼叫，然而很快便被能量潮流吞噬。
光爆在连续几次兴衰后走向黯淡，风暴女神两条导轨缭绕的残余电能击穿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芙蕾雅像风一样窜出去，越过诺娃所在位置，一面大声喊着：“唐方，你坚持住，芙蕾雅来了。”
这话说的耶格尔一愣，从那一团正在快速腐化崩溃的生物灰烬移到唐舰长身上。虽然眼睛还没有适应平台的亮度变化，可以确定的是，唐方并没有在刚才的毁灭一击中受伤，为什么芙蕾雅一副冲去救驾的姿势。
他哪里知道，芙蕾雅小姐作为唐舰长的贴心小棉袄外加人形自走充电宝，在“战前”战后都能发挥其独有功效。
事实上芙蕾雅小姐多虑了，唐方之所以愣在原地，并不是因为耗尽体内能量，陷入虚弱状态，他只是如以往遭遇那般，意识不受控制转入系统空间，看着基地选择界面缓缓黯去。
一如往常，随着背景灯光减弱，四个种族徽记依次熄灭，视窗由明转暗，光标闪动数次，一行英文字符闪过。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虚空之物
“system，restart……ok!”
“init……”
“prepare，dates……”
“update……21%……36%……48%……86%……”
“release.”
“run，no!”
“……”
嗡的一声低鸣，系统重新上线，基地选择界面出现，图腾亮起鲜艳光泽。
艾玛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指挥官，根据系统日志记录的内存池数据改动地址，新要素位于混元体基地，数量1。”
“混元体基地么？”听到艾玛的话，他有些小激动。道声“感谢”后，意识投入混元体基地。
先选中纳鲁德的投影，没有发现新建筑解锁，然后将光标切换至混元体试验管，看到右侧项目后顿时眼睛一亮。
正如他在开战前的推测那般，虚空撕裂者解锁了。那个在混元体部队里相对恐怖与强大的存在，终于解锁了。
双头龙的能力是随心构建虫洞，扭曲周围时空，而虚空撕裂者也有差不多的本领，这样看来逻辑姐的做法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在心里吐槽完毕逻辑姐的神逻辑，将光标移动至虚空撕裂者所在位置，系统注释显示虚空撕裂者的样本分析报告共有4大组件。
一，混元体装甲：不同于普通混元体战斗单位，虚空撕裂者是堕落萨尔娜迦利用自身基因培育出来的一种特别的生物武器。它有着比混元体巨兽、混元体天罚者这类单位更加厚重的装甲，皮下组织时刻充盈着来自虚空的能量，无论对待能量性质的攻击，或者动能冲击类攻击，都无法对它的厚重装甲造成重大伤害。
二，能量精通：不同于混元体毁灭者，混元体劫掠者这种由纳鲁德融合星灵、异虫基因调制出的生物兵器，虚空撕裂者生于虚空，长于虚空，对于虚空能量的了解与掌握程度只在萨尔娜迦之下。在虚空能量充盈之地，虚空撕裂者甚至可以将其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虚空造物，用以攻击敌方目标。
三，穿梭时空：虚空撕裂者能够使用虚空能量构筑所在宇宙同虚空的虫洞隧道，任意往来穿行。不过这并不代表它能够任意的、随时随地地打开一扇门到想去的地方。只有时空结构相对脆弱，或者虚空能量亲和度高的地区才方便行事。
四，中转站：虚空撕裂者体内时刻充盈着大量虚空幽能，这些能量足以对大片区域造成难以想象的毁灭性影响。同样的，虚空撕裂者可以利用虚空幽能形成波束、弹矢等格式不同的攻击手段，对敌人施加沉重打击。因为它们拥有持久而强悍的战斗能力，星灵一族的生物工程学专家通过分析虚空撕裂者的样本数据，猜测这种大块头会在体内生成异度空间，以此来连接虚空，长久地吸收毁灭性能量。
浏览完毕虚空撕裂者的样本分析报告，唐方回过神来，寻思这东西应该算是纳鲁德与埃蒙对自身的复制品，无论从体型还是作战能力来看，虚空撕裂者都算得上混元体战斗单位的NO.1了。只是不知道它跟元素生物比较的话，哪一个更强些。
虚空撕裂者的造价为5000水晶5000瓦斯，占用人口10。
10的人口消耗……还是混元体基地的人口。望望右上角已经达到边际的单位数量，他感觉嘴唇发苦，口水很涩。
这玩意儿肯定猛，但是资源耗费……尤其是人口耗费太高了，以混元体基地300人口上限，根本玩不转啊。
“系统芯核等级提升……好想再来一次全面升级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意识抽离混元体基地，转回现实空间，正巧看到芙蕾雅像一只索爱猫咪往他怀里扑的画面，考虑到诺娃小姐就在身后，耶格尔也站在不远的地方，他还要保持自己中正光辉的个人形象，赶紧将小丫头往旁边一带，虎着脸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一切尘埃落定才可以接近这里吗，为什么不听话？”
芙蕾雅噘着嘴说道：“人家是担心你么……”
唐方瞪了她一眼：“谁教给你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眨着好看的大眼睛，一面捋着蓝色长发说道：“电视上啊……唐芸说我已经到了该学学怎样做事情更有女人味儿的时候了。”
“唐芸……又是唐芸……这个……”他的气话才说到一半停住了，不是因为懒得跟芙蕾雅吐槽唐芸，这样做没有意义，是因为他注意到双头龙残骸中露出一抹青白光华。
他示意芙蕾雅不要说话，向着目标走去，从双头龙已经烧焦的尸体中挖出一枚流转斑斓光华的晶石……足有半个手掌大小。
它怎么好看不是重点，重点是它能带来什么。随着一道电能自掌心勃发，刺入晶石核心，七彩色光风暴一下子扩散开来，将她与芙蕾雅包裹其中。
是的，正是这个世界非常宝贵的T能量石。
事实再一次被系统之力牵引着来到基地选择界面，然后是逻辑姐不含感情的声音：“充能结束，系统芯核等级3.9，请选择升级项目。”
“请选择升级项目：A，英雄单位上限+2，B，诗史单位上限+1。”
系统芯核等级3.9……已经3.0了，还差一颗，只要再获取一颗T能量石，便可以将系统芯核等级提升至4.0，想来会给他带来更多单位容量。
运气好，出门都能捡到钱……他才感慨完混元体基地容量太低，让他捉襟见肘，难以为继，这一眨眼的功夫，胜利曙光已然在跟他招手。
“请选择升级项目：A，英雄单位上限+2，B，诗史单位上限+1。”
逻辑姐的提示将他惊醒，考虑到刚刚召唤了泰凯斯•芬利，巴拉克也在利维坦的肚里呆着，才被扎加拉放到地面，他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选A好一些。
“我选择A，英雄单位上限+2。”
这样一来，英雄单位上限提升至31，现在系统承载的总英雄数为28，富余3个。
逻辑姐这边的事就此结束，并没有类似合作任务解锁的情况发生，他将意识从系统空间移回现实，收起已经不再发光的T能量石，深深地望了双头龙残骸一眼，以严肃表情看后面三人：“走吧，我想……距离正主儿已经不远。”
说完这句话，他快步往平台对面的长廊走去，芙蕾雅在后面紧追不舍。
诺娃没有立刻跟上去，等耶格尔接近自己才压低声音说道：“到了前面你不要进去，就在外面等候，这里会有人保护你。”
耶格尔看看双头龙残骸附近由实转虚的身影，想要分辨几句，到头来却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不想这样，不想站在门外做一名观战者。然而他不这么做又能怎样，似刚才那般程度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也没有能力插手。
想来长廊后面的敌人……如果有敌人的话，绝对不会逊色之前遭遇的双头龙。他如果执意跟过去，除去成为拖唐舰长与诺娃后腿的累赘，再不会有其他作用。
他从座天使号下来，原本打算为诺娃分担压力，也是为晨星铸造尽一份力量，可是稀里糊涂就走到当下一步。以他的能力，对付蒙亚士兵可以，战斗外面的异形与半机械人也行，如果敌人换成双头龙这种玩意儿，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有多远跑多远……在这一点上，他不鲁莽，很理智。
唐方十分清楚诺娃与耶格尔在嘀咕什么，这时选择沉默。不只是因为诺娃说的话在理，耶格尔最好的选择就是听从她的劝解，更关键的原因是长廊尽头那扇门后面的气息给他所带来的压力。
这份压力无声无息，却又难受窒息。他知道后面的东西在等自己……等自己过去打开那扇门，跟它面对面，脸对脸。
诺娃从后面追了上来，恍惚间已经与他的身体错开，站在靠前一点的位置。
他愣住了，直到女幽灵说出那句话。
“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使命。”
“你还真是一个靠得住的……家伙。”唐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任由诺娃小姐头前领路，快步接近走廊尽头那扇合金大门。
芙蕾雅看到诺娃的举动，也要过去前面，不过被唐方拦住了。
诺娃是谁？冷静睿智的女幽灵，可不是芙蕾雅这样的小妮子能比，在处置各种难题上明显要比芙蕾雅靠谱。而且……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诺娃小姐就算遭遇不测，他也能够利用系统之力将其复活，芙蕾雅能么？显然不能，他冒不起那样的险。
就这样，诺娃与旋风狂热者在前，耶格尔与鲜血猎手们在后，一行人向着长廊尽头走去。
说起来从入口平台到前方合金大门的长廊不似先前轨道，它悬空而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不知道有多么深，总之眼睛望不到低。
耶格尔情不自禁缩缩手脚，感觉下面有寒气涌上……那不是地穴特有的湿寒，是一种好像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盯着他们的冰冷气息。
虽然气氛很压抑，感受极不好，但是从双头龙所在平台一直走到合金大门跟前，全程并未遭遇来自敌人的攻击，令人记忆犹新的也只是被环境与氛围无限放大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如同踏在人心口。
合金门同样是船舵结构，却没有复杂的安全系统，诺娃走到门前控制面板，按下一个绿色按钮，之前出现过的一幕再次上演。沉重的合金大门向前方凸出，然后移到侧方，露出进入后方空间的门户。
没有语言交流，只是回头望了唐方一眼，女幽灵当先一步走入后方黑暗空间。
当唐方跟着她的脚步进入这片给他特殊感觉的区域后，头顶上百米的地方亮起一道荧光……不，不应该说是荧光，只是因为空间太大，以灯具的亮度无法挥去笼罩整片区域的黑暗，以致看起来有些荧光的概念。
好在荧光并不是只有一点，而是很多点。它们像陆续盛开的花朵般从上而下点亮，溢出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将三人置身设施照的灯火通明。
耶格尔没有进入门后的世界，按照艾玛的意思，他跟两名鲜血猎手站在外面等候。
不同于之前的深渊+高架长廊的环境，合金门后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房间，从三人所立位置往前都是相对平坦的银白色地板，只是在房间核有一道30多米直径，人工开凿修筑的地井。
诺娃同旋风狂热者脚步放缓，慢慢接近中央地井。唐方的目光则聚焦在地井中心一个向上凸起的管道状结构上。
在管道口上方，有着石灰岩纹理构造体盘根错节，互相纠缠着伸向天空，直达上方50米处。不考虑它的肌理，单从结构来看，仿佛一株古老树木根系，或者艺术木雕。
唐方的视线落在20米高处的分叉点，因为看似坚硬的物质正在融化，缓慢地流淌积聚，浮现出一张模糊面庞。
鼻子、嘴巴、眼睛、额头……这些人脸特有的要素相继浮出。
芙蕾雅吓了一条，嘴唇轻轻含着手指，人往唐方身后躲。诺娃也皱起眉头，手中墙刃抬起，指着异变发生的地方，随时可以扣动扳机，击碎那张让人恶寒的面庞。
唐方看着那张脸在眼前越来越清晰，五官越来越鲜明，眼睛里的光芒由凝滞突然闪亮，嘴巴也张开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对于那张脸，他并不陌生，可以说是老熟人……一个不敢去认的老熟人。
在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的记忆里，只是提及柯尔克拉夫一世借助雅典能提供的珍贵资料，正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恐怖实验。
一旦这项实验获得成功，凯尔特星将变成一处绝域，同时也是一件超级武器。而老皇帝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他打算将整个蒙亚帝国的居住星都变成这样的东西。
如此一来，再没有人敢反抗他，再没有人敢违逆他。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所有的资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个没有反抗意志存在国家，一个只为他而存在的国度。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大团结
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正是因为对这项实验还有皇帝陛下的计划表达不同声音，才被罚面壁思过，而不是如外界猜测般，源于卡特尔恒星系统起义事件所爆发出的政治丑闻。
如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这般权力者，也知道包容社会的重要性。虽然外界一直诟病蒙亚帝国的专ZHI统治对文明、科技、社会的进步起到压抑作用，可是总有些技术人员会为金钱、特权、女人投入斯图尔特家族阵营。
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正人君子，很多阿谀谄媚的小人为了享受，也是能够做出成绩的。
然而一旦皇帝陛下的实验成功，“大团结计划”付诸实施，那么整个社会便真的沉沦到只有一道声音，一个大脑，一份思想。
“大团结”……那只是朝堂上做在皇位上的糟老头子的一厢情愿。就算是最得宠爱的13皇子，也认为那是一种心态上的极致扭曲。
柯尔克拉夫一世在成为蒙亚皇帝的这些年里，不断地在镇压民意，打击反对者的事情上费脑筋，还要面对来自外界社会的各种指责谩骂与军事打击，这使得他越来越狂躁，进而出现心理上的失衡。
人随着年龄变老，不只健康每况愈下，事实上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等也会出现明显的变化。例如有些人会变得更小心保守，有些人会变得吝啬贪财。对于柯尔克拉夫一世来讲，保证斯图尔特家族对蒙亚帝国的统治万世长存，已经成为束缚他的执念。
在这一点上，柯尔克拉夫•斯图尔特便如同统治欲望的提线木偶，不……应该说奴隶。
是的，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认为他的父亲已经不是在享受权利，而是已经沦为权利的仆人。
13皇子不是一个恋权的人……从来都是如此，所以他能够比科罗拉迪•斯图尔特、麦金托什•斯图尔特等人更能洞察他们的父亲的心理变化，知道老皇帝已经走上极端。
遗憾的是，他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不能够说服柯尔克拉夫一世放弃实施“大团结计划”，他只能够想尽一切办法干掉加西亚起义军与唐方，用既定事实去说服他的父亲暂停实施“大团结计划”，然后再谋求进步效果，改变他的父皇的想法。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积极加入到欧阳兰兰、约瑟夫投诚事件，然后便有了埃塔-3空间站发生的事情。
唐方知道“大团结计划”的存在，也知道“大团结计划”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为避免柯尔克拉夫一世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造就无边杀孽，他纠结一段时间后最终下定决心展开对凯尔特恒星系统的强攻。
大团结计划……这真的很讽刺。遥望历史，很多恶人都是假集体之名做出令人发指的罪行，之后把一切责任推给集体。
“集体”就是一件工具，一面挡箭牌，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它只能静静“躺在”那里。
唐方没有走神太久，因为高空中那张面庞挣动几下，从看似坚硬的玄武岩结构凸起，如同会动的浮雕一般，望着下方的人说道：“又见面了。”
这句话的诉说对象自然不是别人。
诺娃看看那张没有肤色，给人以冰冷生硬感觉的雕塑脸，再望望唐方，沉声问道：“你……认识他？”
唐方点点头，说出一个名字：“诺亚。”
上帝武装的诺亚，也是莫里斯奴的缔造者，真名为莫里斯•格里芬，一个在人类历史上极不光彩，不，应该说臭名昭著的人物。
不过对于诺娃来讲，她更在意对方上帝武装首领这个身份。
“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她的问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之所以露出震惊表情，也是因为识破雕塑脸所代表的对象。
如果刚才不那么急躁，进入这里前先尝试剥离雅典娜穿的动力装甲，召唤感染者提取她脑海储存的记忆，或许会让他了解更多内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只想着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赶去克林姆宫那边帮助克蕾雅。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柯尔克拉夫一世对于这场战争的准备并不仅仅局限在圣君要塞、卫星武器、阿瓦隆号堡垒舰，那个老东西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对于这一点，从大团结计划关乎诺亚的事实便可以看出。他很担心克蕾雅的生命安全……经历过黑Q利用T能量石装置阻断他跟系统空间的联系那件事后，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再对星际系统充满必胜信心。
当然，大团结计划作为皇帝陛下与诺亚的最高机密，兴许雅典娜都不知道合金大门后面的情况。
唐方没有回答诺娃的提问，回答诺娃提问的人是诺亚。
“对，我是死了……算起来我已经死过两回。”诺亚的语气很生硬，像两块岩石在来回摩擦，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并不妨碍人理解他的那份唏嘘情绪：“第一次是星联那些家伙出卖了我，在利用完我的企业后，牺牲我作为替罪羊，流放至塔尔塔罗斯深渊附近区域。第二次你的唐舰长摧毁了方舟世界，我被那个叫克蕾雅的女人引导赫卡蒂内封存的特殊能量杀死。还好……我有雅典娜，在柯尔克拉夫一世的帮助下，我以‘团结之心’的身份活了过来，再一次见到你，是敌人，也是旧识。”
诺娃说道：“这么说来……你的命运还真是多灾多难。”
“命运……呵呵，命运是充满偏见与不公的。”诺亚笑的很干，很涩。
他的确有嘲讽命运的资格，因为那个东西一次又一次玩弄他，而他一次又一次挺了过来。“打不死的小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
唐方没兴趣听他吐槽命运女神是怎样一个对他充满偏见与傲慢的存在，寒声说道：“莫里斯•格里芬，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诺亚脸上的干笑化为愤怒：“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的确，站在他的立场，唐舰长的所作所为也可以说是阴魂不散。
“你第一次重生，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所谓先知，看来这一次又进化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这一次在大团结计划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吗？”
“就像柯尔克拉夫一世说的，你一旦从哈利法克斯那里得知大团结计划的情况，一定会快速发动对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战争。”诺亚自顾自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便是大团结之心，主导这项计划的人，你会作何感想？”
“人？你这样也配叫做人？”唐方冷笑道。
诺娃在他开口的时候扣动扳机，枪刃射出一道锋芒，准确命中上方那张看起来令人不爽的脸蛋，溅起一团如雨黏液。
诺亚的脸变得混沌不堪，像被外力搅散的浆糊。
不过下一秒，五官与脸部轮廓再度成型，他又一次出现在三人面前，没有生气，更没有急于反击，只是一脸嘲讽之色：“我是人类的时候被人类出卖，我得到伊普西龙人的遗产，先天下之忧而忧时，被有着类似遭遇的你毁灭身躯……不管我有没有人类的躯壳，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人类的事实，然而呢……这份热忱人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人类或者不是人类，对现在的我来讲已经没有意义，我已是这颗星球的心脏，也是大团结计划的灵魂。”
唐方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诺亚似乎很得意他能从方舟世界大崩溃的灾难中活下来，语气由激动平复：“克蕾雅引导赫卡蒂的力量击碎了天谴明王，我的躯体已经无法再用，但是我的灵魂还在，寄宿在伊普西龙符文里……虽然失去承载物，它会慢慢衰变，直至彻底消亡。可是呢，这毕竟是一个过程，只要有合适的容器，有适宜的能量，还是可以维持伊普西龙符文的生命力场的。”
“在这一点上，你跟我……也可以说是幸运儿。”
唐方说道：“果然，我那时应该将你毁尸灭迹。”
“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没用了。”诺亚说道：“闲聊可以结束了吗？我觉得你是时候面对命运的残酷了。”
诺娃手上枪刃又一次冒出火焰，那张脸二度崩溃，却又在很短时间内成型，诺亚依旧用嘲讽的目光望着女幽灵。
唐方说道：“明明是你要跟我叙旧，以满足那份虚荣心与得意，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这很无赖吗？上帝武装的贤者大人，人类文明的引路先知？”
诺亚的脸剧烈晃动起来，那是他在哈哈大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不是第一次见识你的小聪明。”
唐方微眯双眼，又慢慢睁开，知道诺亚已经察觉到侦测器对树形构造体以及中央地穴的扫描的行为。
他没有说话，旁边的芙蕾雅似是适应了诺亚的变态形象，一改之前畏惧模样，脆声说道：“他的话可真多。”
她跟着唐方参加过许多场战斗，印象里就没一个人像诺亚这样喋喋不休，讲个没完没了。
唐方说道：“你要理解他……一个人活了太久，憋了太久，碰到以前的旧识，哪怕是敌人，也难免情绪万千，心生唏嘘感慨。就像许多老人越来越喜欢被家人牵挂，被朋友需要。”
芙蕾雅说道：“他可真可怜。”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讲。”唐方说道：“境界……是寂寞的最大生产者。”
他抬头望诺亚说道：“对不对啊，文明的先驱者，人类的大救星？”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不是敌人的话……”诺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既然你对大团结计划那么好奇，那就来见识一下它的真面目吧。”
说完这句话，诺亚终于不再浪费口舌，半圆构造的房间内壁银色盖子打开，一股带着腥臊气息的阴风注入房间，芙蕾雅小姐忍不住打个哆嗦，皱起小鼻子，显然对这个变化很不适应。
咕咚咕咚的声音由远及近，由稀疏而密集。几个呼吸后，来自上百个管道口的声音汇成一片，随着一道道嘶鸣入耳，之前在深渊遭遇的异形不断从里面涌出，像下饺子一样落入房间外圈的溶液池。
很快地，这些从管道掉落的异形挂着不断沥落的绿色溶液从池里冲出，满面狰狞地冲向唐方几人所在位置。
半圆形内壁布置着足足上百个管道口，异形不断地从里面涌出，在地面汇成一道大潮。
这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如果是看一场影片的话。可是对于唐方几人来讲，显然没有心情去愉悦地接受感官刺激。
诺娃已将武器更换为等离子步枪，毁灭光束不断地在异形集群盛开，高温灼烧血肉，散发出一股子焦糊味，令弥漫房间的腥臊变得更加难闻。
旋风狂热者早在诺娃开枪前便冲了出去，灵能战斧舞成一团银色漩涡，范围内的异形只要被银丝沾上，便会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变成飞旋的残缺尸块。
芙蕾雅也没有闲着，面向唐方身后冲来的异形，腕部能量长鞭射入敌群，往外一绞，大量异形被一分为二，残肢断臂带着血浆落在地面，留下大团大团的污渍。
唐方没有参加诺娃、旋风狂热者、芙蕾雅与异形的战斗，选择召唤出2头混元体巨兽，看它们如同虎入羊群，血红利爪轻而易举割裂那些异形的血肉，扭断它们的头颅，踩碎一只只手脚，留下残缺不全的死尸。
在唐方所在位置外面些的地方很快便堆满一地死尸，尸臭与血液腥味被风卷着扑面而至，令门口观望的耶格尔一脸苍白。
他当过兵，却没有真正经历战争。银鹰团与菲尼克斯帝国开战的时候，他已经进入鹿纳尔太空监狱，成为了一名狱警，对于战场上血腥一面，更多地还是停留在影视与书籍作品给他的感官冲击。
直至成为晨星铸造一员，参加凯尔特星登陆战，才让他真正地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惊人的转变
还好，大厅里那些异形都是敌人的生物兵器，不是战场上的人类士兵，就算死去许多，他也不会伤心难过，唏嘘感慨。
灵能爆裂的声音，骨骼断裂的声音，步枪开火的声音，闪电击穿空气杂质的声音，血液飞溅的声音……周围种种要素没有影响唐方与诺亚的对峙。
他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异形，总之那些管道不停地吞吐这些没有思想的怪物，它们甚至互相践踏，互相撕扯，有的没有死在旋风狂热者的灵能战斧下，却死在自己同伴手里。
虽然敌人无穷无尽，身后激斗正酣，可是唐方没有一点紧张与慌乱，因为死亡的每一个异形都会为他贡献10点水晶5点瓦斯资源。
实际上他巴不得一直这样下去，要知道投入一名旋风狂热者，会带来召唤百名旋风狂热者所耗费资源，这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如果这就是你招待我的开胃菜，那真是有些怠慢了。”唐方用一种讽刺语气说道。
诺亚的脸一开始面无表情，后来露出淡淡微笑，尽管依旧生硬干涩。
“你认为这些人形生物是何种来历？像以前上帝武装生产的克隆人吗？”
唐方挑眉说道：“难道不是么？”
柯尔克拉夫一世一直在寻求一种量产型生物兵器用于战争，这一点在他进入自在天系统时遇到的种种变态实验中便可以清晰获知。无论是形同《异形》电影里的生物兵器，还是灵肉分离实验，都是为大规模战争服务。
在这样的认知下，他进入科斯提亚山区地坑，看到那些生着锐利爪牙，苍白皮肤，满脸狰狞的人型异形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上帝武装就是以克隆人技术著称，雅典娜将其贡献给柯尔克拉夫一世，经过杜威•约瑟尔那样的帝国生物学家操作，能够批量产出这种低等生物兵器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直至诺亚问出上面那句话，他才意识到真相或许并非心头想的那么简单。
“克隆人？啊……那是以前了……我对人类还有信心与愿景的时候。”诺亚的脸上露出一副吊诡笑颜：“如果我告诉你，被你杀掉的成百上千的人形异形，都是原本生活在纳拉克星与凯尔特星上的人类，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
什么？！诺亚的回答在他的心底掀起一股滔天骇浪。
那些死在旋风狂热者灵能战斧下的异形，是曾经生活在纳拉克星与凯尔特星上的人类？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惊人了，太可怕了。就连一直在狙击异形的诺娃都情不自禁打个哆嗦，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抖动。
“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很愤怒？”诺亚说道：“如果你把他们看做柯尔克拉夫一世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与炮灰，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
唐方寒着脸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对那些人做了什么？”
不知道那些狰狞的异形是人类前他还可以保持冷静，现在知道自己大量杀死的东西不是类似克隆人的实验产物，而是……而是形同感染某种疾病的人类，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的心口窝狠狠锤了一下，难受极了。
诺亚说道：“就像我，还有你……我们为人类做了那么多贡献，对人类文明怀有善意，有人感激吗？有人感动吗？没有，那些只知道赌博、攀比、沉溺声色、庸庸碌碌的底层民众，他们不在乎谁爱他们，谁对他们怀有善意，他们像一只只被牵着鼻子走的牛羊，麻木不仁地生活着，扭动着，愚行着……”
“这样的人，在我的认知里……他们不是人，他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动物。我现在的作为只是去伪存真，让他们恢复本性，变回真实面目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呢？”
诺亚越说越大声：“你行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戾气与恶意的眼睛，那一张张充满冷漠与提防的脸，你会不会为自己心里的正直与仁爱难过，对这个社会的无可救药感觉失望？我想……你对此一定有许多感触。”
“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一类人，只不过……我比你活的更久，经历了更多。”
“……”唐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就像在方舟世界时的遭遇。他不认同诺亚的做法，但不可否认站在对方的角度，那份忠于人类文明的心灵是非常真实的。
“我只是赋予他们一个符合他们内心世界的真实模样罢了。”诺亚说道：“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有天使，有魔鬼，但更多的是野兽……”
唐方看着他的脸说道：“我知道……你痛恨你口中的野兽，可是卑鄙如你，正在同把人心变成兽心的恶魔合作。柯尔克拉夫一世把他们的心变成了兽心，而你把他们的身躯变成了兽体。”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达成共识了。”诺亚不无遗憾地说道。
“怎么，又要向我推销你那套为苍生大义可以不择手段的理念吗？”
“不，我已经放弃那个崇高，但很幼稚的想法。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它远比之前的念头更加宏伟。”
“是大团结计划吗？成为一件终极兵器，永远地维护斯图尔特家族的统治……”
“你真的以为我会同柯尔克拉夫一世那种贪恋权柄的人合作？”
唐方说道：“难道不是么？就像你在图兰克斯联合王国的所作所为。”
诺亚说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意识被困在伊普西龙符文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得出一个答案------人类是没有未来的，就算不被毁灭者消灭，终有一日也会死于自相残杀。”
“这个病态的，扭曲的，没有希望的人类世界，需要一次涅槃才能迎来新生。你要知道，诸神黄昏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诸神黄昏……诺亚居然用上这个词语。
唐方皱眉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灭世！”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有着如雷霆般的力度。芙蕾雅回头看了那张脸一眼，诺娃回头看了那张脸一眼，大门外面躲着的耶格尔也睁大了眼睛。
上次见面还以拯救人类文明为己任的先知诺亚，今次见面竟然变成灭世的恶魔……这样的转变令人猝不及防。
“你……你在说什么？你……你是在开玩笑吧。”唐方震惊于他的认知转变，更震惊于他的新目标。
灭世……灭世……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人，听到这样的“豪言壮志”，只怕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他在说胡话吧。灭世，这个词更多地停留在一些玄幻性质的书籍或者电影中，以当前人类广泛分布在宇宙空间的大环境，他如何能够灭世？！又不是当初地球文明时代，人类被困在只有五亿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诺亚选择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刚才的言语不是儿戏。
当那张人脸在树形构造体外壁消失的时候，一道地震波自下方传来，整个房间连同外面的深渊都在颤动，但并不是太剧烈，无法对唐方所在地下设施造成毁灭性影响。
那些异形依然不断地从管道涌出，没有减少趋势，它们除了为系统提供资源，让唐方有几分难受，再没有其他效果。
唐方不是罗伊，他善良归善良，却对自我能力有一份清醒认识。
在得知那些异形都是曾经生活在地面的人类这一震撼消息后，他让艾玛分析过异形的身体情况，得到的结论是有一股力量改变了异形了的DNA以及大脑结构，这种变异是不可逆的，无法以常规医疗手段治愈，除非他能够准备足够多的英雄名额，以紫色寄生虫刷新变异人的身体构成。
他没有足够多的英雄名额去做这件事，对于眼前局面他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自保。
如果说那些变异人还有正常人的思维，他可能会犹豫不决，难以痛下杀手，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连艾玛都为他们打上没救的标签，他能怎么办？也不过是忍痛接受事实，把它们当成敌人对待。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仁慈是有限度的。
他本以为诺亚会在地下大厅投入更多，或者更加强大的力量来证实方才所发豪言。然而等了一段时间，除去连绵不止的地震，并没有见到值得注意的情况发生，这让他很是不解，寻思那个家伙怎么如此虎头蛇尾，难不成……诺亚的作为是虚晃一枪，目的是稳住他，然后借机逃命？
莫里斯•格里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很快地，艾玛发来一份视频影像，证实了他对诺亚的看法。
那个家伙没有逃命，对方所说的展示力量，并不是以他所在大厅为舞台，而是以凯尔特星陆地战场为舞台。那里更广阔，可以让他尽情发挥。
在对抗最激烈的波特卡市城区，震动不断摇摆着双方投入的战斗单位。
跳虫没有办法稳住身形，卫戍部队的装甲车也无法精准射击，士兵们踉跄倒地，表情慌乱而呆滞地等待后续变故到来。
当地震波由下方传递至街道表面，建筑外墙出现一道道裂痕，不断蜿蜒向上，零散的建筑破片簌簌而落。
不只建筑外壁出现裂痕，地面也开始支离破碎，有的沉降，有的抬升，露出一片片断层，一道道沟壑。
呲的一声鸣响，粗大的水柱自消防管道喷射出去，冲向十几米高空，将地面的鲜血与死尸冲入坑洼地。
粗大的水柱过后是飞上天空的水泥板块，并不是因为地震起飞，是有东西将它们击飞。
在这些水泥板块下落的阴影中，一道灰影从不断震动的裂谷升起，没过周围一座座建筑物，出现在波特卡市城区各处。
如果唐方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那些从地下钻出的巨大树形构造体同他在科斯提亚山区地下设施中心坑道所见树形构造体是同一种物质。
它们就像快速长成的巨木一样耸立在城市各处。
这些有着玄武岩纹理的构造体不是关键，关键是构造体表面点缀的一个个黑茧。
当来自地面的震动停止，这些大量嵌入玄武岩质地外壳的黑茧从主体脱落，由高空坠下，摔在崎岖不平的地面爆开。
如同一颗颗水球炸裂，透明黏液在地面铺开，唐方几人在科斯提亚山区地下遇到的异形成群结队爬出，踏着支离破碎的道路往外面涌去。
它们只是外形相似，却还有一些不同之处。唐方几人在科斯提亚山区地下遇到的异形是光着身体的，可是像眼前肆虐城区的异形穿着不同造型，不同色彩的衣物，如果忽略上面沾染的灰尘与黏液，可以看出有些是西装，有些是长裙，有些是衬衫短裤……
这一变故发生在城区各处从地下钻出的巨大树形构造体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十几米高的小型树形构造体。
罗伊亲眼见证了面前发生的事情，这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那个困扰他心灵的选择题还没找到答案，现实又给了他丰满的理想一个响亮的巴掌。
地面摇摆的时候，他被眼前发生一幕惊醒，看见裂隙在地面生成，先是如同烟絮一样的灰色颗粒由裂隙下方升起，凝聚成一株幼苗。
然后，细小的幼苗在他的目光中不断生长，不断变大。
幼苗不是一株，而是很多株，它们像藤蔓一样卷住被他打昏过去的帝国士兵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上抬升，后续涌出的黑色颗粒如同爬上大树的蚂蚁，不断攀附前行，在帝国士兵的身体表面铺开，结成一个个厚厚的黑茧。
在这之后，越长越大的灰色幼苗带着一个个黑茧升上天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蛛网的树体网络。
罗伊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好在恶魔手臂对外界危险有其特有嗅觉，在裂痕蔓延至少年脚下，灰色颗粒开始汇聚的时候向外喷射出一大股绿色溶液，将裂痕堵住，封死了灰质颗粒结成幼苗的可能。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地覆
那些黑茧被吸入树形网络不久，表面闪过蜿蜒的莹蓝色光华，又过去一段时间，它们像熟透的果子一样从天空落在地面摔碎，那些他为之努力，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拯救的年轻士兵最终变成一个个失去思想的丑陋异形向他扑过来。
他认为自己救了他们，可是呢，只是几分钟功夫，那些牺牲与付出便被打回原形。人类在当前程度的战争面前是那样渺小，一个不经意的走神，他们就从活生生的人类变成没有思想，一心杀戮的异形魔怪。
第一次被白浩用拳头招待，他也曾反省，也曾立志只做璎珞一个人的英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看到他的唐大哥做了很多对人类社会很有意义的事情，他心中那朵正义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
在这场登陆战中，他想着要救更多人，做一个正义的伙伴，英雄的少年，结果呢……他险些害死心爱的女孩儿。就像白浩说的那样，他真的很自私，很幼稚。
罗伊的心情很糟糕，价值观受到极大冲击，对于现状无可奈何的挫败感不断煎熬着他的心灵。
那些异形向着他扑过来，狰狞的侧脸毫无疑问地在诉说那份杀意。
他举起了右臂，深吸一口气，手掌突然张开，中间浮出一颗眼球体，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的血色眼眸转动一下，一道道生物镭射由眼球体迸出，将行动最快的几名异形的脑袋打穿，变成地上寂然不动的尸体。
他很笨，很愚，比起白浩不够机灵，但是他清楚一个事实------他不是一个人，有可以依靠的同伴与亲人，对于人生中无法解开的心结，他还可以去问他的唐大哥。
无论他回得来怎样的答案，又或是如同白浩砸来的拳，总之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一切纠结与彷徨等见到唐方再说。
不知道是魔眼从进化状态到发育成熟，第一次参加战斗难抑兴奋，还是罗伊的求生欲催发了它的战斗意志，生物射线不断迸发，将一个又一个异形杀死。
然而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生物射线运作频率再高，也无法杀光数以千百计的异形，当街角来自大型灰树的异形成群结队现身时，罗伊知道自己有麻烦了，于是不再恋战，毫不犹豫向后撤退。
由裂隙涌出的灰色颗粒并不仅仅将帝国士兵变成没有思想的异形，登陆凯尔特星的异虫单位与诗史生物同样受到关照。
不断地有跳虫、蝗虫这样的小型单位被灰质粒子裹住，变成一颗颗黑茧。只是不曾被树形构造体带上天空，把它们变成类似变异人的生物兵器。多数情况下只是杀死黑茧中的异虫战斗单位。
像虫群宿主、雷兽这种大中型战斗单位，灰质粒子没有办法将它们快速吞噬，只是在体表积上一小片区域。
毕竟地震造成的裂隙不会充满整个战场，对于异虫战斗单位来讲，只要及时移动，还是可以最大限度躲过灰质粒子的入侵的。
罗伊向后撤退一段距离，正好看见斯利凡摇晃着臃肿的身体从松软土地拔出一幕。
它作为部分异虫的指挥官，受到那些灰质粒子的特别照顾，裂隙丛生的地面往外喷出一股股灰色潮流，在它身体表面快速增生，其蔓延速度远比其他异虫单位要快的多。
少年略作思考，没有继续后退，转而疾步接近斯利凡，右手魔臂化为分叉的触须，从下面卷裹虫母的大脚，触手表面会分泌一种具有极强粘度的体液，能够将灰质粒子吸附。
这是他在撤离前线途中进化出对应技能，魔臂可以先吸附灰质粒子，然后通过快速震荡，生成类似高周波武器那样的效果，将灰质粒子从体表清除。
斯利凡身上的灰质粒子太多了，小半个身子都被覆盖……这便是它将躯体埋在土里的后果，祖尔温与雅格爪的情况相比之下好很多。当然，这也跟它们已经进入克林姆宫范围有很大关系。
罗伊趴在斯利凡的背上，不断用自身特有能力稀释大块头体表粒子。即便他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家伙，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馋嘴的东西在偷吃！
是的，吞噬体右臂在吸附灰质粒子后，除去利用高速振动清除掉的，还有一少部分被他偷偷吃了……嗯，就像一个害怕大人发现的馋鬼那样。
从排斥到吞食，魔臂逐渐适应了灰质粒子。无论对于罗伊，还是对于斯利凡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你这个贪吃鬼，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吃？”
回答罗伊吐槽的是冗长的沉默，魔臂不会说话，斯利凡却是没有心情同罗伊谈论有关战事之外的问题。因为巨树构造体与树形网络的出现并不是地面变局的高潮。
………………
克林姆宫外面笼罩着一道能量屏障，阻绝了异虫集群进入，只有克蕾雅依靠混合灵能打开一个缺口，同德哈卡进入马克斯韦尔大道，快速逼近柯尔克拉夫一世所在殿堂。
当她冲破神风卫士组成的防线，进入前方殿堂时，那些往日高高在上，一脸威仪的国之重臣全都一脸恐惧地看着她。
德哈卡没有随她一道进入，好比一头守护魔兽，站在黑石大门前方支离破碎的地面上，将一名又一名血狼勇士击飞，随着乍现的烈火，前方传来令人胆寒的惨叫。
连阳光都被那片火焰遮蔽，只剩下火幕后方那道如山身影。
对于走入大厅的克蕾雅，他们害怕，但更害怕的还是后面的怪物，之前那东西生生扯碎血狼勇士身体的画面还在脑海回荡，眼见克蕾雅步入大门，很多人已经冷汗如雨。
大厅内除去洛克菲勒、沃克亲王这样的帝国重臣外，大殿周围还有几名神风卫士把守。如果不是他们镇着，只怕几位胆小如鼠的亲王早就不顾一切从后门溜了。
柯尔克拉夫一世是一名暴君，可是对于如沃克亲王这种兄弟关系的老亲王而言，他的那份残暴所产生的威慑力，还不足以令其“视死如归”。
克蕾雅踏着门框泻下的光明走入大厅，正面3名神风卫士扣动了扳机。然而正如那些死亡同伴的遭遇，他们的攻击并不能够威胁等离子护盾后面的女性。
作为对三名卫兵攻击行为的回应，原本搭在脚下，将玉石地板切割出一道道划痕的能量长鞭往前方一扫，三名卫兵连避让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击破动力装甲，成为地面寂然不动的冰冷尸骸。
那些已经聚到黑石王座下方的帝国重臣们，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尿液失禁而出，洇湿了名贵的西裤。有的冷汗如雨，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洛克菲勒之前是领军之人，胆色要好一些，选择慢慢地，非常小幅度地往后面退。
正对殿门的黑石王座被让出来，克蕾雅微微抬头，看向前方面无表情的蒙亚皇帝。
她继续前行，帝国的重臣向两侧躲，让出一条对峙通道。
柯尔克拉夫一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恐惧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有次一幕，不过射向克蕾雅的目光有些复杂，似是遗憾来到面前的人不是正主儿唐方，而是一个他不是太在意的女人。
没有语言交流，只有视线对撞。
克蕾雅无视旁边的大臣，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与黑石王座越来越近。
柯尔克拉夫一世的目光转寒，当克蕾雅的脚步离开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一道光华迸出。
这道光华是黑色的，从地面直达穹顶，在他与克蕾雅之间形成一道不连贯的黑幕。
透过奔流的灰色粒子，他可以望见那张充满仇恨与愤怒的面庞。
切割台阶的能量长鞭动了，向着阻挡在面前的黑色屏障绞去。
她知道柯尔克拉夫一世不会束手就缚，并不意外对方有后手，只是没有想到那些灰质粒子组成的能量屏障能够抵受遗迹武器的鞭挞。
此时流淌的灰色潮流已经从黑幕变成黑墙，彻底遮蔽后方那张被她无数次咒骂的面庞，也是她小时候噩梦里的主角。
凝成能量长鞭的光丝消散，遗迹战甲胸口部位T能量石亮起一轮七彩光华，沿着胸口交叉的绶带移动，没过肩膀，流入后背消息，几个呼吸后沿着克蕾雅脑后多道长剑形态的能量增幅器上行至顶端红色晶体，闪烁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光。
便在这时，一股地震波自脚下漫开，令下方大厅里的人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门口德哈卡也受到影响，身体撞在左侧门框，压坏了一根石柱的浮雕画。
克蕾雅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天空，随之而来的是如雨点一般落下的建筑碎块与玻璃破片，不断地击打着黑石王座所在高台周围地面，吓得沃克亲王等人鬼哭狼嚎。
殿堂的穹顶就这样被打开了，没有艳阳当空，只有横亘视野的巨大树形构造体，然后是不断掉落的黑茧，摔在皇宫地面变成一个个丑陋异形。
它比城区分布的树形构造体还要巨大，几乎将克林姆宫一半区域笼罩在内。
德哈卡迎来了新的敌人……不同于城区肆虐的变异人，出现在克林姆宫范围的变异人要更加强壮，有些比巨大化的德哈卡还要高出一头。它们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魔怪，一路奔跑，踏碎无数精美玉石，扑向堵住皇宫前门的异虫领主。
不只德哈卡迎来新的敌人，大殿里同样有巨大变异人现身。
在皇帝陛下与克蕾雅进入对峙，大殿卫兵死绝的情况下，洛克菲勒等人终于找到逃离这片是非地的机会，连滚带爬地向着后门跑去。
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讲，做梦都没有想过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以往都是高高在上，用低沉有力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发号施令，享受别人的仰视。可是当权力失去傲慢的资格，他们的表现连一条狗都不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也看明白了，柯尔克拉夫一世确有后手，那足以救下他的命。然而他们呢？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现在不跑留在那里干吗？被当成炮灰牺牲吗？
洛克菲勒一直都很聪明，心理素质极强，哪怕是生死关头也没有乱了方寸，在因为慌乱“不小心”绊倒几位老亲王后，非常狼狈地逃离了前殿。
来自天空巨木的黑茧还在往下落，不断在地面破裂，变成一个个巨型变异人，往克蕾雅所在位置扑去。原本看守前门的德哈卡领主已经放弃本来计划，进入大殿内部，一下子跳到距离克蕾雅最近的巨型变异人身旁，大手抓住比它还高一头的变异人手臂往外一撕，生生扯断了目标一条手臂。
巨型变异人比外面那些小号异形的战斗力要强太多，但并不意味它们的战斗力比异虫英雄单位强悍。
殿堂上方横跨克林姆宫的巨木能够往室内投放巨型变异人，本身便说明了一个情况------笼罩克林姆宫的能量屏障失效了。
从凯尔特星轨道战场防线崩溃，内陆军队失去制空权开始，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与部分星灵航母便开始从星球轨道对地面目标执行精确轰炸，笼罩克林姆宫的能量护盾自然也在地面目标行列。
之后大地雷神离开科斯提亚山区，也加入到对克林姆宫的进攻中，随着时间推移，笼罩皇宫的能量屏障进一步被削弱。
只是……真正让能量屏障失效的并不是异虫与人类登陆部队，是那些由地面升起的灰色巨木。不知道它们出现前制造的地震破坏了部署在克林姆宫地下的能量屏障核心设备，还是柯尔克拉夫一世关闭了能量屏障，总之笼罩在皇宫外面的能量屏障就那么消失不见。
然而这并不意味异虫大军可以轻而易举的攻入目标地点，相反，巨木抛下的数以万计变异人正在不断冲击异虫防线，更不要说还有灰质粒子从中作梗，不断由地面裂隙溢出，伤害着附近的异虫与人类陆军……斯利凡的遭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也只有那些飞行单位能够抓住机会对克林姆宫内部设施进行精确轰炸。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杀心
克蕾雅准备放大招击破灰质屏障的时候，连续不断的飞弹在天空巨木表面盛开，爆炸对玄武岩结构造成毁灭性冲击，不断有碎片从主体剥落，对下面而言无异于石雨天降。
不断有爆炸与火光在地面盛开，摧残着周围美轮美奂的建筑元素。原本肃穆庄严的克林姆宫这一刻变得风雨飘摇，一片凄惨景色。
沃克亲王等人从前殿后面离开，还不及进入最近的避难通道，一架维京战机环绕巨木枝杈俯冲而下，沿途点爆几枚大型黑茧，一式俯冲降落在前方便道，合金腿震碎了附近石板，摩擦出耀眼火星。
40MM加特林机炮嗞嗞作响，火线不断喷射出去，打得前方小型凯尔特圣剑雕塑支离破碎，附近的池塘水花四射。
刚才克蕾雅散发出的杀意唬的他们坐立难安，但她毕竟没有动手，选择面对柯尔克拉夫一世，不屑将精力用在他们这些为虎作伥的恶棍身上。此时真的遇到杀戮机器，心里的恐惧与慌张水涨船高，有些老家伙连路都走不动了，不断颤抖着，哀嚎着，说着有损身份的胡话，比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钱与权，再加上女人，便是他们在面对无法克服的困难时，最先想到的有可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维京战机驾驶员根本不屑回应那些彰显丑陋与卑劣的诱惑，反而调转炮口，加特林机炮冒烟现红的枪管由静止迅速旋转，连续不断的光华击打在不能前行的老家伙们身上，爆成一团团血雨与肉浆。不要说衣服与血肉，面对高达40MM口径弹丸，人类的骨头都脆弱的如同秸秆。
无数人仰望的权力者，不时出现在电视上，用充满威严与力度的声音宣扬帝国武力，抨击敌对势力的国之重臣，转眼间便成为一堆令人作呕的血肉垃圾。
在死亡面前，从来没有高贵与卑贱之分。
洛克菲勒相比沃克亲王等人年轻，他的体力很好，已经窜到队伍前方，沿着花池与走廊边缘台基前行，目标是最近的地下疏散通道。
维京战机没有继续在这些人身上浪费精力，转而面向横跨皇宫的巨木，肩头飞弹发射器绽放出如龙火焰，一枚又一枚MT-50蓝泽尔飞雷呼啸远去，吻在巨木根茎爆成一团团膨胀烈焰，可惜目标太大了，MT-50蓝泽尔飞雷的集群轰炸没有实质效果。
巨木似乎具有一定程度的智能，作为对维京战机的反制，皇宫地面出现小范围龟裂，如丝如缕的灰质粒子从地面涌出，在前殿后方庭院弥漫。
驾驶员很清楚这代表什么，皇宫地面已经变得不安全，赶紧启动变形系统，同时激活喷射器，依靠反冲力向上爬升。
当机甲脚掌离地有一尺高的时候，附近升起的灰质粒子好像活了过来，凝聚成灰黑色藤蔓，缠住有些掉漆的脚掌，居然跟战机推进器分庭抗礼，开始了拔河比赛。
这便是哪怕克林姆宫外面能量屏障破碎，唐方麾下战斗单位也无法快速占领皇宫，彻底剿灭斯图尔特家族权力中枢的原因。那些由地下生成的灰质粒子真的是刁钻至极，无孔不入。
维京战机背部喷射器迸出更加耀眼的火光，引擎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庭院，然而无论驾驶员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摆脱那一股股粒子流。
对峙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道黑色光弧由远及近，落在前殿后面庭院，将整块地板震碎砸飞，锐利的乌芒一闪而逝，沿维京战机脚掌与地面间隙扫过，那条灰色“大手”被整个削开，维京战机在暴涌的火焰浪潮中升空而起，前方40MM加特林机炮顺势射出连串火光，在上方巨木外壁钻出一个个大洞，一时间碎石如雨。
斩破灰质粒子构造物的黑影在扬尘未分之际，一个远程跳跃离开裂隙丛生地区，在出现时已经来到洛克菲勒与沃克亲王等人面前，咚的一声将直通疏散地道入口的水泥路砸出一团凹陷。
洛克菲勒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用惊恐目光看向关键时刻阻住他们的敌人。来人包裹在一层黑色铠甲中，看不见脸庞，无从知晓身份，但是毫无疑问，一股子令人胆颤心寒的杀意如同海啸扑面而至。
没有语言的控诉，也不存在愤怒的咆哮，那么顺其自然地……一道黑色长枪刺穿跑在最前面的隆纳德亲王身体，鲜血由伤口顺着枪尖斜向下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洛克菲勒刚才在躲避维京战机射击时慢了一步，被几名亲王大臣超过，之前他还很纠结，现在却只剩庆幸……落后一点起码不用直面黑甲人的屠杀。
包裹全身的黑色甲胄，能够变成各种武器的黑色粒子，一颗闪烁乌光的黑暗之心。
是的，进入皇宫庭院拦住洛克菲勒等人的正是才至凯尔特星战场的白浩。安顿好璎珞后他便赶来这里……带着一颗复仇之心。
克蕾雅的目标是黑石王座上那个沾满无辜者鲜血的老男人。他不会跟她抢，退而求其次，选择那些为虎作伥的贵族与走狗为目标。
罗伊能否做好选择题他不关心，在这一刻，他要享受复仇的乐趣。
黑色长矛唰的一下从隆纳德亲王胸口抽出，臃肿的身体噗通倒在地上，老家伙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用睁大到极致的目光盯着隐没在黑色甲胄下的那张脸，遗憾的是他无法看清那张脸，只能带着遗憾与怨恨踏上冥府之路。
又一位亲王死了，白浩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脚步落地向前，左手舞动间，黑色粒子凝成一把战斧，将后面那名被隆纳德亲王死亡事件吓傻的凯尔特星总督的脑袋砍飞。
半秃的头颅带着血色咕噜噜滚入杂乱的花丛，尸体往一边歪倒，鲜血由动脉泵出，顺着地板纹理与缝隙流淌。
又是一道乌光闪过，咔的一声脆响，重锤砸碎了沃克亲王的胸骨，好像被重拳砸飞的沙袋一样撞在长廊的石柱上，没有了声息。
只是一个照面，三名帝国重臣，拥有耀眼头衔与身份的大贵族……就这么死了，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有的人吓傻了，跌坐在地。有的人没有吓傻，然而两条腿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像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只有洛克菲勒、帝国财长、国防副大臣三个人的意志力与控制力不错，尽管很害怕，还是强迫自己顺来路逃命。
第二颗头颅飞上天，无头尸体颓然倒下，滚烫的鲜血溅了后面祈求灰质粒子救他们一命的帝国外务大臣一脸。这位以口齿伶俐，最会答非所问闻名于世的帝国大臣，一下子忍禁不住，屎尿齐出。
臭味随风飘散，可是后面瘫痪难行的几个人好似没有闻到。
面甲遮蔽下看不到白浩脸上有无鄙夷，只有不断伸缩的黑色长剑与不断挥舞的乌寒战斧。他就像割草除尘一样，将趴在蒙亚帝国这株由权力与暴力铸就的大树上，不断享受民众供养的吸血鬼们，一个一个杀死。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丝毫怜悯，没有一分一厘的不忍与手软。
虐杀贪官，对权力者施行复仇，对他而言犹如毒.品一样叫人欲罢不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孩子……啊……”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在朱庇特合众国摩根银行存了很多钱，只要你不杀我，只要你……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过我，我可以帮助唐舰长稳住时局，避免社会层面出现大混乱，我还可以向你提供柯尔克拉夫一世大儿子科罗拉迪•斯图尔特的情报，留着我还有用处，真的……这……啊……”
白浩听着他们用最谦卑，最下贱的方式求饶，渴望能够继续活着，却没有任何停顿，回应那些求饶的是收割生命的冰冷武器。
这些高高在上，吸食民众血汗的人不会去忏悔，他们的子孙可以锦衣玉食，相对应的有多少穷人家的孩子必须忍饥挨饿；他们也不会愧疚于在国内用超高赋税、医疗费、教育费、交通费搜刮民脂民膏，将其转移到国外是一种无耻罪行；他们更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白飞的年轻人被上级舍弃出卖，因帝国社会的丑恶与畸形而死。
他不是罗伊，也不是必须为未来考量，从大局出发的唐舰长，他是白浩，只为杀光这些卑劣的、丑陋的、贪婪的、无道的……蝼蚁而存在。
对于这些人的死，甚至包括他们家人的死，他不会有一丁点的歉疚。为了让世界更干净一些，他宁愿做一个夜幕下的清道夫，游走于戾气深重的黑暗世界。
血在他的脚边盛开，像一朵很鲜艳很显眼的红花，只不过味道叫人不敢恭维。
很快地，被眼前血淋淋一幕吓得失去行动能力的国之重臣全都变成地上逐渐冰冷的死尸。那些地面涌出的灰质粒子没有把他们变成失去神智的异形，也没有在生死存亡时刻拉他们一把。如果让蒙亚帝国的人看到小小一方区域堆满了超级大官的尸体，或许……会觉得很刺激吧。
当然，也可能有几个脑子坏掉的人会认为这是国耻，自己应该为此愤怒。
白浩杀光殿堂上习惯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政治老货后并没就此收手，扫过俯身逃命的洛克菲勒、全力奔跑的国防副大臣、还有视线尽头粗喘不止的帝国财长，缓慢地举起左臂，组成铠甲的黑色粒子在他掌心伸展，快速勾勒成一张黑色大弓。
他的另只手往上一搭，三根黑色长箭应时而生，随着弓弦由紧绷松开，三根长箭带着令人恐惧的呜咽声破空而去，非常精准地插入三人身体。
帝国财长被钉在了南墙上；国防副大臣躲在雕塑后面都没能逃脱厄运，黑色箭矢不只穿石而过，还在他的脸上打了一个洞。
至于洛克菲勒，长箭在他的腹部钻过，因为不是快速致死的要害，一时片刻无法咽气，留给他继续见证这场战争的时间。
他以为进入帝国权力中枢，成为柯尔克拉夫一世膝下谋臣，便会获得权柄、威望、财富、迎来美好，走向辉煌，实现他的野心与价值。
在这场战争爆发前，他提议把周翰霖与凯尔特星民众当成威胁唐舰长的人质。面对战争，不只要把斯图尔特家族代表的利益集团同国家绑在一起，还要同全国民族，同社会各界民众绑在一起，这样才好利用那些有形的与无形的资源。
皇帝陛下对此表示赞同，大大地嘉奖了他。
遗憾的是，他还没有认真享用这份嘉奖，满足于同僚对他的奉承，凯尔特星便迎来了唐舰长的武装舰队。
如今，他只能呆滞地看着巨木表面盛开的火焰，任由巨大的爆炸声钻入耳廓，却无力作为。无论是政治野心，还是人生怨恨，都如同身体里的血液，被死神一点一点吸走。
玲珑站在远方一只王虫背上，遥望克林姆宫庭院里上演的无情杀戮，心中颇有感触。
她当然不会同情那些高官，两姐妹在加入晨星铸造前的遭遇并不比罗伊、白浩两人好过。她只是有些不理解，白浩与罗伊是很好的朋友，都在唐方身边许久，可是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
还有，对于地面升起的巨木，以及黑茧破碎后出现的异形。她收集到一些骇人听闻的情报------波特卡市城区升起的树形构造体都是位于政府公告的避难设施附近，再从黑茧破碎后出现的变异人的穿着打扮入眼，可以确定，柯尔克拉夫一世藏在地下的秘密武器将凯尔特星生活的居民变成了炮灰。
从晨星铸造麾下战斗单位结成的情报网络获取到的信息证实整个凯尔特星大小城市都出现了玄武岩纹理的巨木，也就是说，柯尔克拉夫一世那个狗东西把这个星球上所有居民，不管是何出身，有无显赫背景，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大变舰队
这个在电视节目广播媒体上口口声声把人民放在第一位，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东西，真的是残忍到了极点。
他试着去帮助那些变异人，看能不能从精神层面进行救治，虽然没有璎珞能量强，也算是寻求一种破解之道吧，万一唐大哥需要她去解救某个重要人物呢？
只是……实验结果让她非常沮丧，T能量可以祛除那些变异人体内残存的灰质粒子，却没有办法使之恢复原来模样，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如同患上狂犬病，从人类变成魔鬼。
这便是生活在天子脚下，皇城跟下的居民的下场嘛……她想，如果是白浩的话，一定不会吝啬类似的讽刺之语。
这些人享受着超越地方恒星系统居民的福利，有着高人一等的地位、财富、环境，是皇权滋润了他们的生活。现在，他们要为往日所获利益买单了……用他们的生命，成为柯尔克拉夫一世豢养的恶魔犬。
这不讽刺吗？她想……罗伊会为此悲哀，而白浩……大概会觉得快慰吧。
就像在回来希伦贝尔大区的路上，白浩最纠结的一件事便是唐大哥的仁慈，因为并不是所有平民都有资格获得舰长大人的拯救，就像以前囚禁璎珞与玲珑的赫拉克勒斯，就像帝国基层那些倚仗权力欺压平民的小官小吏。
假如斯图尔特家族被摧毁了，可是这些小官小吏却活下来，用之前贪污受贿，投机倒把所得钱财在新世界里享受人生，他会很不爽。
他已经规划好未来的路------等蒙亚帝国的战争大幕落下，新的社会秩序确立，他会变身一位黑暗猎手，去追杀那些不应该活下来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不是么……
想着这些，玲珑叹了一口气，有点心疼自己的妹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讲，又有些担心白浩。罗伊的心性已经被那份毫无原则的正义感扭曲，而白浩呢……那份高涨的仇恨心会不会也将他扭曲，变成罗伊的反版？
巴拉克在克林姆皇宫后花园所作所为打断她的念想，只见五六名身着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的血狼勇士被它健壮的爪子拍飞，发出一声声惨叫升上天空，成片的向日葵被爪子后方锋利刀刃斩断，变成天空纷飞的颜色。
向日葵，那是蒙亚帝国的国花。正如星盟人嘲笑斯图尔特家族的暴政，蒙亚帝国以阳光开朗的向日葵为国花，还真是一项滑稽而又讽刺的决定。
向日葵同人体翻飞腾空，碎石与血液密入雨袭，另一边扎加拉与伊兹夏带着周翰霖与几名女眷从一座行宫走出，被低空掠过的医疗运输机吸入船舱，带着火光与呼啸远去。
似乎天空巨木并不在意他们营救周翰霖的行为，只是在巴拉克越闹越大，几乎将皇帝陛下居住的行宫拆了的时候，才象征性丢下几枚大号黑茧，用来制衡原生异虫领袖。
另一边，克蕾雅脑后剑柄构造镶嵌的红色晶石绽放出夺目光辉，带着鲜艳色彩的冲击波席卷大殿，同德哈卡掰手腕的巨型变异人身体血肉相继爆裂，由近及远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与此同时，阻住她去路的灰质粒子屏障也像失去支撑力，在冲击波的影响下轰然塌方，变成地面一层灰色尘埃。
原本被灰质粒子阻绝的黑石王座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是……还是晚了，柯尔克拉夫一世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体表面爬上一层灰质粒子，形成一个黑茧。但不是像外面催化人体基因变异的黑茧，是一种守护性质的黑茧。
灰质粒子屏障破碎的时候，黑茧已经沉入黑石王座前方一道地井，向着深层移动。
克蕾雅一个箭步冲上王座所在平台，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一道道零素衍生物闸门由地坑深处闭锁，阻住她向下的道路。
橙色光华一闪，虫巢灵能沿遗迹战甲配属的光丝涌下，撞在下方闸门，留下一个硕大坑洞，然而并没有就此崩溃，依旧拦在那里。
她能够凭借灵能硬来，但是要打通多重闸门需要时间，天知道她追下去了柯尔克拉夫一世是否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何况……那些灰质粒子不会任她施为。
就在刚刚，这座波特卡市最雄伟的殿堂，被全国民众仰望的建筑开始坍塌，厚重的玉石地板片片破碎，大量灰质粒子涌上，好像一株株冥府花束在魔地招摇。
德哈卡将一名巨型变异人撞翻，右脚往下一跺，踏碎目标壮硕的手掌，望克蕾雅所在位置说道：“现在的状况，我提议，撤退……”
克蕾雅的脸色很不好看。
无论是她还是唐方，在发动登陆战前都很清楚一件事------战争不会那么轻易结束，柯尔克拉夫一世留有后手，这点从“大团结计划”便可见一斑。
只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东西从面前走掉，她还是很愤怒，有些难以压抑心头仇恨，属于刀锋女王的负能量不断冲击着她的心防。
好在唐方剥离了刀锋女王的人格，她渐渐冷静下来，胸口以极高频率闪烁的T能量石也恢复到原有水平。
………………
凯尔特星地面战场上演的登陆战因为灰质粒子构造体的出现变得扑朔迷离，整颗星球都在轨道战场战斗双方不经意的回眸中变幻颜色，从原来美丽迷人的蔚蓝行星，变成一片灰蒙蒙的苍凉地。
然而地面战场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太空战场的结果，凯尔特卫队失去了80%的阵地，包括王都所在凯尔特大陆、费南大陆、卡德罗大陆对应的高空轨道都被晨星铸造麾下战斗单位控制，努尔斯丹和他的巨魔号，还有凯尔特卫队残余兵力处于困兽犹斗的尴尬局面。
阿瓦隆号堡垒舰被击沉，凯撒1与凯撒2地表防御工事也相继失去战斗力，随着冥府级航母、极乐净土号，还有加西亚反抗军分支舰队不断到来，凯尔特星轨道防线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蒙亚帝国海军基本上再无翻盘可能。
努尔斯丹多么希望大皇子科罗拉迪•斯图尔特能够率领援兵到来，缓解他所受压力。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这基本上没有可能，许德拉军团与皇家海军还在同帝国的敌人作战，没有可能及时赶来凯尔特恒星系统，而附近恒星系统的驻防海军舰队面对唐舰长手下战斗单位基本上连还手可能都没有。
所以，这注定是一个死局。
地面上的变化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不清楚真相是什么，如果那是皇帝陛下为抗衡唐方准备的杀手锏，他多么希望老头子也能为太空战场制造一场大变局。
很快地，情报官向他汇报了一个紧急情报，不是哪处防区被突然杀出的晨星铸造战舰突破，也不是什么人向他求援，而是已被晨星铸造战舰占领的区域传出一股非常诡异的重力波动，十分强烈，能量读数极高。
“莫非……皇帝陛下真的另有杀手锏。”
他的想法才出现，巨魔号舰桥大屏幕便出现惊人一幕。
战局的确有了变化，变化来源正是情报官指出的重力波源头区域。
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那并不是皇帝陛下施展杀手锏，那是刚才被黑洞吞噬的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战舰现身战场。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被星灵母舰释放的黑洞吞噬。可是……可是现在……哪里有被黑洞吸进去还能回来的道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天理了？！
努尔斯丹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一万只苍蝇那么恶心。
另一边，周炎斌以及龙骧舰队、龙舞舰队各级指挥官同样一脸茫然表情。
在他们的记忆里，前一刻还在黑洞所生引力漩涡挣扎，面对死亡与毁灭没有任何作为，后一刻只觉眼前一花，然后是晕眩感，再一睁眼就回来了，也没少一艘战舰也没多一艘战舰，合着那个黑洞带着他们溜了一弯，又给送回来了。
这……这什么情况？
其实不只指挥人员，那些舰桥工作人员也一脸懵逼，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有些机灵鬼很快反应过来，想到周艾与唐舰长的关系，想到外界的传言，终于搞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就像之前在无人区战场出现的一幕，那个年轻人又表演了一次魔术，把他们在法斯特福•斯图尔特的眼皮子底下保护起来。
周炎斌想得多一些，一方面震惊于唐方的手段，另一方面又很担心，类似的事情出现一次还好，如今第二次用，法斯特福•斯图尔特与努尔斯丹会怎么想？应该很难骗过吧。
他的这份担心很快便被抛到九霄云外，因为情报官结结巴巴地汇报了一个新情况。
其实不用情报官述说，他也从大屏幕上闪现的画面，还有电子沙盘显示的数据了解到一个骇人结果。
阿瓦隆号没了，凯撒1与凯撒2几乎被削去一层。更为关键的是……凯尔特星轨道防线已经彻底崩溃，巨魔号与残存的凯尔特卫队战舰被加西亚反抗军麾下战舰按住脖子痛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斯图尔特家族引以为傲的王都防线就这么垮了？
周炎斌悄悄地捏了一把大腿，感觉痛楚很清晰，这说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哪里知道，星河漩涡所影响的时空与当前时刻有很大差异，他们觉得只是过去片刻功夫，对于凯尔特防线上其他人来讲，已然过去好多个小时。
“呵……呵呵……”周炎斌的嘴角扯动几下，表情显得很僵硬，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复杂情绪。
紧接着他又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还是小觑了唐舰长的能量，年轻人不仅撕裂了凯尔特轨道防线，而且已经展开对地面世界的登陆战，将战火燃烧至王都所在地。
“咦，那些灰色斑点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搞不明白侦查舰刚刚传来的一份影像资料中漫布凯尔特星地表的灰色物质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大屏幕光影一闪，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父亲……”他先是愕然，然后是喜出望外。既然周翰霖能够通过晨星铸造的通讯网络接入座驾，那便说明老爷子已经逃离柯尔克拉夫一世的监控。
“嗯，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平安逃离克林姆宫，现在正往太空飞行。”说完这句话，周翰霖在岁月侵蚀下布满皱纹的脸变得冰冷严肃：“传我的命令，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即刻配合晨星铸造麾下武装舰队，全力攻击凯尔特卫队残部。”
周炎斌脸上的喜色消退，从侧面看去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同周翰霖真的很像。
“我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断开同周翰霖的连接后，他立即传令麾下舰只调转炮口，对凯尔特卫队发起攻击。
其实不只他等这一刻很久了，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旗下很多人都憋着一口气，要给凯尔特卫队颜色瞧……没有哪个人喜欢被人胁迫的感觉，同样没有人乐意去做炮灰。
以凯尔特星当前情况看，斯图尔特家族接下来必然难逃墙倒众人推的结果，他们当然不吝啬出一把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遭遇背叛还会痴心去爱的傻瓜，更何况他们是齐罗格恒星系统地方武装，对侯爵大人的忠诚还在对帝国的热忱之上。
方才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拿周翰霖的命逼迫他们上前线顶雷的愤怒，这一刻全数倾泻到努尔斯丹跟他的舰队身上。
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的加盟，令凯尔特卫队的形势雪上加霜。
相比鼎盛时期，现在凯尔特卫队麾下可以运作战舰的数量已经不到35%，并且还在持续不断缩水，努尔斯丹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改变局面，可若说投降……他没有那样的胆子，因为以唐方与马里恩•邓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种暴君帮凶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左右为难
事实上随着凯尔特星轨道防线崩溃，登陆战打响，不属于凯尔特卫队的一些安全机构旗下战舰工作人员都在翘首企盼……期盼唐舰长用全域广播方式告诉他们柯尔克拉夫一世已死，想来这样便可以结束战争了。
愿意为捍卫皇权牺牲的人有一些，不愿意为斯图尔特家族奉献生命的人更多。
龙骧舰队与龙舞舰队全员反水的时候，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后方光影一闪，火琉璃号出现在凯尔特星轨道战场。
一段时间后，一艘穿梭机离开机库，投入无畏统帅级堡垒舰侧方港口。
唐林一行人抵达无畏统帅级堡垒舰舰桥的时候，尤菲正在整理登陆部队汇总的地面情报，将其整合简化，发送至权天使号、星灵母舰、亚历山大号、希望之音号、极乐净土号等战舰。
尤菲百忙中抬起头看了他二人一眼，随口问了一句话：“怎么那么慢？”
在对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战争中，火琉璃号及其护卫舰队扮演了先锋舰队的角色，可以说是最先对蒙亚帝国动手的战斗单元。然而唐林、库德莉亚两人却是最晚来到凯尔特星轨道的，连负责狙击敌方游荡舰队的拜伦都比他们早到一步。
库德莉亚摘下一直带在手上的白手套，一面走向显示地面战场情况的电子沙盘所在位置，一面回应道：“来这里的路上去纳拉克星接了两个人。”
“接人？”尤菲放下手边工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好奇他们去纳拉克星接什么人。
唐林说道：“嗯，说起来那两个人也是大哥的朋友，一个叫德尔玛，一个叫尤文，都是来自银鹰团的旅者。”
听完他的话，尤菲想起唐方在卡特尔恒星系统救出的罗亚斯与华尔德，想来这个德尔玛与尤文，便是另外两个进入蒙亚帝国的银鹰人。
说来他们的胆子还真是不小，一旦被帝国知道四人身份，认定为细作逮捕的话，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样？那两个人没事吧。”
唐林微笑说道：“人没事，就是德尔玛少爷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库德莉亚在旁边补充道：“他们两个人在纳拉克星郊区小镇被当地人发现意图不轨，随后被当成苦工投入冶炼厂。嗯……总之受了点小委屈。”
尤菲不解道：“意图不轨？”
“嗯。”唐林耸耸肩：“就是私下说柯尔克拉夫一世的坏话咯。”
尤菲不说话了，毕竟这里是蒙亚帝国，尤文与德尔玛也太不小心了，要知道银鹰团与星盟那一套在这里可行不通，别说公共场合，就算乡野小路，田间地头都有政府部门部署的监听装置，普通人在政府与军方保全人员那里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两人对话的时候，库德莉亚已经走到电子沙盘前，看到了凯尔特星的实时立体投影，那些遍布地表的灰色物质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登陆战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这些灰色粒子是什么情况？”
尤菲吩咐副手接手数据分发工作，走到电子沙盘前，向二人讲述登陆战的最新进展以及漫布地表的灰质粒子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不知道灰质粒子的本质，只是从唐方那里得到一些相对简略的信息，知道这种东西是诺亚生产出的，能够将人类变成野兽。
随着她的讲述深入，库德莉亚与唐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逐渐明白这东西对凯尔特星与上面生活的居民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不只费南大陆东部沿海与波特卡市所在平原地区，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凯尔特星都被灰质粒子侵蚀，巨木耸立在每一个居住点，那些灰色的粒子流在地面蒸腾摇摆，像被风拂动的黑色野草。
从显示器阵列不断闪现的画面可以看出，差不多整颗星球的人类都被转化成不人不鬼的东西，疯狂地冲击着异虫与人类战斗单位组成的战线。
凯尔特星完了……但并不是毁在战火下，是毁在皇帝陛下的大团结计划下。
数以亿计的人就这么沦为黑暗的奴隶，成为大团结计划的牺牲品，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讲，都会震撼失语，难以接受。
在柯尔克拉夫一世看来，凯尔特星上的人都成为大团结计划的一份子，从今往后再不会对他有任何二心，反而会变成忠心耿耿的奴隶。
但是在唐林与库德莉亚眼中，那些怪物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变异而成，是跟他们没有多少不同的大活人啊……近二十亿条生命就这么没了……
虽然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一部分人不是什么好人，可……可毕竟也是……
过去好长时间，库德莉亚被卡在嗓子眼的口水呛了一下，应激而生的咳嗽将她从失神中惊醒，努力平复一下情绪，喘着粗气说道：“那……这场登陆战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唐方为什么急于发动战争，还不是为阻止大团圆计划上线，可结果呢……他还是晚了一步，柯尔克拉夫一世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丧心病狂到让帝国最繁华富庶的凯尔特星成为一片绝地，让上面生活着的人变成一群野兽。
尤菲听她一说同样意识到问题关键，低声说道：“不知道唐方……会不会后悔这么做。”
在她看来，柯尔克拉夫一世与诺亚为了对抗唐方这才发动大团结计划，如果针对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攻击晚一些，上面的居民是不是能够多活一段日子。
………………
尤菲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唐方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为地面上的人感到惋惜，又或者为自己仓促开战心生愧疚。
地下大厅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变异人的尸体在周围摞了一圈，血液几乎将脚下空间充满，若是有洁癖的人在此，或许会被逼疯。
即便没有太大效果，那些变异人还是不断涌出，不断倒地，变成被撕碎打爆的尸体。
混元体巨兽身上没有实质性的伤痕，可是因为长久战斗不断消耗体力，显露出一些颓势，不似一开始出现时那么凶猛。
唐方召唤出了萨米尔•杜兰，并不是为了对付那些变异人，是为抗衡不断生长的树形构造体，抵挡诺亚的攻击。
直径接近百米的地下大厅，说起来不小，但是当它变成战场，还是人类与怪物间的战争，那么这样的环境显然不够宽敞。更关键的是，大厅中央的树形构造体不断地增长，快速舒展的枝杈变为一股股灰色粒子在空中晃荡，就算被什么东西打断，也会很快复原如初。
要不是萨米尔•杜兰对树形构造体持续不断的施加灵能冲击波，恐怕整个房间早已被爆发式增殖的树形构造体占据，唐方几人要么逃，要么成为诺亚的战利品。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诺亚挤压己方人员的生存空间，之所以一直在地下大厅同敌人纠缠，本质是为更多地搜集有关大团结计划的情报。
通过采集萨米尔•杜兰与树形构造体对抗过程中击散的灰质粒子，分析它们的成分，艾玛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推论。
像这种可以秉承诺亚意志自由组合生长的灰质粒子，其基础是黑暗之心与光明之心制造的粒子混合物。还可以确定的是，将这两种微粒结合在一起的是V型吞噬体物质。
换句话说，诺亚在失去方舟世界后，通过伊普西龙符文压制V型吞噬体为己用，再利用V型吞噬体的特性驾驭黑暗之心与光明之心，进而重塑身躯，获得实体。
以前是三位一体，现在是三体合一！
之前他在自在天系统密室内找到一具伊普西龙人躯壳，最终为艾玛所用。当时看到那些数据资料便有所怀疑，现在看来，那应该是诺亚的后备容器实验。
在星际争霸的故事中，通过加载菲尼克斯的人格成就了塔兰达尔这名净化者英雄。埃蒙也在纳鲁德帮助下以宿体进入科普鲁星区，所以说……通过技术手段重塑人体对唐方来讲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让他为之震撼的是，艾玛告诉他诺亚用类似的手段腐蚀了凯尔特星的星核，从而化身团结之心，有资格主导大团结计划。
新的身躯带给诺亚新的能力，吞噬体聚合物拥有快速增殖的特性，而光明之心构造的水晶物质可以吸收外界能量，尤其是热量，黑暗之心制备的纳米颗粒可以自由重组，韧性十足。
在诸般能力加成下，诺亚把这颗星球当成了宿主，利用光明之心的力量在地核外层构建一圈晶体屏障，吸收地核裂变释放的能量，通过黑暗之心的力量让组成身体的灰质粒子同地壳结合。
简而言之，诺亚现在之于凯尔特星，就像癌细胞之于正常组织。不同的是，他有意识，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连一颗星球都寄生了，要对这颗星球上的人做些可怕的行为，自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按照艾玛的说法，地面肆虐的树木构造体把人类变成异形，只是大团结计划的最简单操作，应该是因为晨星铸造对凯尔特的攻击致使大团结计划仓促启动，诺亚还没有找到把地表生活的人类变成生物兵器的最优方案。
唐方一向认为最高安理会的理事长先生把流浪小行星变成一件吞噬体兵器，已然是让人惊叹叫绝的作为。现在看来，诺亚的想象力与行动力还在最高安理会的理事长先生之上。
后者还在对流浪小行星这种天体动手，而我们的先知，都把主意打到了星球级别的事物上。
在人类刚刚步入太空文明阶段不久，莫里斯•格里芬调制出了适应极端工作环境的莫里斯奴。获得方舟世界后，又组建上帝武装，发展克隆人技术，以对抗毁灭者文明为己任，时至当下，他成了团结之心，奴役了整颗星球。
不掺杂个人感情地说一句，莫里斯•格里芬……真的是一个天才。是时代与命运将他一步一步逼到这般田地，彻底黑化成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
起码在唐方看来，这真的很可悲。
“艾玛，有没有办法解决掉他？”
“有。”与以往不同，艾玛很痛快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答复。
……
然而听完艾玛的讲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还有没有更为简单可行的法子？”
艾玛说道：“你觉得通过技术手段消灭诺亚需要多长时间？”
“呃……”唐方无言以对。
他没有听到库德莉亚与尤菲的对话，却十分清楚凯尔特星发生的惨剧已经无可挽回，他救不了那些人……起码目前看来很难。
这时萨米尔•杜兰传来一道讯息，向他请求虚空裂隙的帮助，因为树形构造体不停地生长，对抗已经消耗了太多虚空幽能，不加以补充的话，怕是很难坚持下去。
唐方看了一眼能量冲击波笼罩下的中央坑道，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嘟囔道：“也只有这样了。”
下一个呼吸，一枚虚空碎片出现在大厅上空，几乎占据半个设施，恐怖的能量波动向外扩散，在圆形内壁反弹回荡，就连那些无休无止的异形大军也像是感应到什么，纷纷抬起头看向头顶流溢丝丝能量的物体。
萨米尔•杜兰得到来自唐方的最新指令，后方巨大魔影变得凝视许多，能量冲击波突然大盛，将伸出地坑的管道连同里面快速生长的树形构造体击碎，身后魔影大手向上一伸，握住收缩成梭型的虚空碎片往下方一甩。
势如陨铁的黑影带着啸叫直入地坑。在这个过程中构成虚空碎片的菱形小石块向外浮动，中间缝隙越来越大，骇人的能量波动变成一股云雾状能量不断扭曲、侵蚀周围的空间，就连可以无限增殖的树形构造体触碰到那些能量，都被压制住，不断有枝杈粉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