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骨灵车
“想来陆小凤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m.www.uu234.net”严涉摸了摸下巴，自语着，“为报师门难解的仇恨，故而不惜冒死与西门吹雪约战，这是大勇；
险胜其一招后，认为对方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于是放过他，这是大仁；
之后不计前嫌，与之和好，还把师妹嫁给他，这就是大义……想来这么一演出，一个年轻有为，武功高强，大仁大义大勇的少年侠客形象就跃然纸上了，然后再炒作一番，我就可以一下子成为江湖正道的代表人物了，被万千江湖人追捧！”
身为曾经读过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严涉非常了解怎么包装自己，如何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欺骗广大民众。
只要懂得炒作，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大侠……
“不过这还不够，任何东西都是需要衬托的，没有足够的坏人作恶，怎么能衬托出我这个大侠的好处？”
“是时候换个马甲了！”
……
“峨眉的严人英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而且似乎知道我们的秘密……”
珠光宝气阁里，听完上官飞燕的话，霍天青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如水一般。
上官飞燕道：“此人深不可测，武功绝不在他师父独孤一鹤之下，现在更有可能已知道我们才是害死独孤一鹤的凶手，无疑是一大变数。”
说话时，她的眸子偏了一寸，不敢直视霍天青，因为她其实是霍休的人，此番只不过是想借刀杀人。
霍天青却没有发觉这一点，只是冷冷道：“想与我为敌，他师父尚且被我算计而死，他又算什么东西？”
他当然有自傲的本钱，昔日天禽老人一代宗师，独步江湖数十年，武功修为震古烁今，创立天禽门，门人弟子遍布天下。
他是天禽老人在七十七岁才生下的儿子，一出生就注定是震惊武林的风云人物。
天松云鹤、商山二老，皆是享誉武林的泰山北斗，但他们也只是他的师兄。
论辈分，独孤一鹤的师父胡道人要最多勉强与天禽老人平辈，实则还是高攀。
而他作为天禽老人的儿子，天生在辈分上就高出武林七大派的掌门人一头。
何况他一身武功尽得天禽门真传，年纪轻轻就已堪比当世第一流高手，这样成就，这样的身份地位，他如何不自傲？
一个峨眉后辈弟子，在他眼中与一只小虫子没有任何差别，随随便便就可捏死。
他上前抱住上官飞燕，柔情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不要生气，很快我就会让他跪在你面前忏悔。”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的马蹄声传来。
霍天青神色一变，推门出去，赫见漆黑夜色下，四匹骏马拉着一辆漆黑的马车疾驰而来。
那马车样式极为奇异，厢体巨大，有丈二来长，足以坐下十余人，两个车轮如同两个磨盘，车前却没有任何人驾驭马匹，但每辆马匹上却都坐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手骨持着缰绳，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前方，像是它们在驾马。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珠光宝气阁！”霍天青大吼一声，身形如雁，挥掌便冲了上去。
“无知的小辈，也敢冒犯本座的威严！”白骨灵车之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似是具备着一种超凡的魔力，让人心神震撼。
霍天青心里一惊，冲入灵车外围三丈之地时，赫然发现，一道无形气墙横贯在自己面前，任凭自身掌力足以摧石碎铁，亦是难逾分毫。
“怎样，本座这寰宇乾坤，古今第一的赤阳玄天功是否让你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了？”
森森灵车之中，传来恐怖魔音，霍天青只感浑身被一共滔天压力笼罩，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咬了咬牙，他收回掌势，阴沉注视着眼前灵车：“阁下的本事的确令人惊讶，但霍某亦不是可欺之辈，今日之辱，霍某会永远记住。”
白骨灵车中传出声音：“这句话如果是你父亲天禽老人所说，或许还有几分值得期待，但就凭你也敢在本座面前夸口，根本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霍某到要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霍天青冷冷喝道，身子却逐渐靠拢了还在惊愕中的上官飞燕。
“想逃，哪有这么简单！”白骨灵车中传出冷喝，一股宏大真气隔着数丈空间倾泻而来，仿佛狂浪滔天，骤雨倾盆，势不可挡。
霍天青大喝一声，脚尖点地，身子刹那来到半空，双臂微张，两指虚捏成凤啄，各自皆是“凤凰展翅”，这便是天禽门绝技“凤双飞”。
寻常的“凤凰展翅”只能是一手使用，而这式“凤双飞”却是双手齐出，如一阴一阳，反成太极。
但在那股自灵车中涌来的磅礴气劲之下，他这一式精妙武学，却完全不堪一击。
似江海一般的浩瀚真气倾泻之时，无形无相，却无坚不摧，无可匹敌，庞然如天地。
凤凰虽神兽，如何与天争锋？
“噗！”霍天青嘴角溢血，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被击落，踉跄倒地。
“怎么可能！”上官飞燕大惊失色，她决然料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可以隔空出手，一招击败霍天青。
“本座的实力岂是汝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去地狱忏悔自己的无知吧！”白骨灵车里涌出滔天杀机，只见那帷幕一开，幽深灵车里斩出一记惊天刀光。
霍天青眼睛一突，浑身汗毛倒立，挣扎着逃向远方，却已无力回天，刀气横贯三丈，穿过他之咽喉，一颗狰狞的头颅跌落尘埃。
“霍兄！”陆小凤不知何时来到这里，难以置信的望着这残酷一幕。
上官飞燕则是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闪至陆小凤身后，颤抖着道：“快走，此人不可力敌！”
“愚昧的女人，以为可以在本座的手掌下逃脱吗？”白骨灵车中传来低沉声音，一股巨大的吸力涌出，越过陆小凤，直指上官飞燕。
“放下她！”陆小凤神情一变，挺身就欲抓住上官飞燕。
这时，白骨灵车涌出一道气劲，直击他胸口。
陆小凤急忙回防，凝聚浑身真气与那气劲碰撞，但听“轰”地一声，他被击退十丈之远，口吐朱红。
上官飞燕则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擒拿至车中。
“好可怕的掌力！”陆小凤捂着胸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由白骨拉行的马车，“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杀霍天青，擒拿上官飞燕？”
白骨灵车中传来大笑：“陆小凤，本座乃是宇宙苍穹，万魔之主，本来无名，但曾被尔等凡俗惧称为‘邪无上’！至于本座所为目的为何，那就不是你可以管的了！”
伴随大笑声，那四个白骨颤动起来，驾驭着四匹骏马，灵车驶向远方。
一路尘烟，似迷雾。
看着地上霍天青的尸身，陆小凤双拳攥紧：“魔主，邪无上，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与魔教有关？可自从玉罗刹的西方魔教崛起之后，魔教早已销声匿迹……”
“可恶，我本以为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霍天青，现在看来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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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摄魂术
漆黑的马车之内，严涉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道：“有陆小凤帮忙宣传，想必过不了多久，魔主邪无上的威名就会天下皆知了，到时候我再多灭几个门派，就足以引得人人自危。www.uu234.net
那样我就能以峨眉之主的身份呼吁天下群雄共同来除魔卫道了，等我“奋不顾身”‘千辛万苦’地铲除了邪无上这个大魔头，自然也就是武林第一人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就在他自语之际，被打晕了放在车内的上官飞燕“嘤咛”一声，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四周漆黑的场景。
蓦然，她看到了严涉那张带着狰狞面具的脸，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你便是魔主？”
严涉漠然道：“正是！”
上官飞燕道：“阁下为何要将小女子擒捉进来？”
严涉打量了一下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笑道：“自然不是对你的身体有兴趣。”
上官飞燕心头蓦然一惊，不知为何，她感觉刚刚打量自己的那道目光非常熟悉。
“发觉了什么吗？”严涉的声音瞬间转冷，“记得本座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饶你一命，但可惜你太过放肆了……”
一股恐怖的杀机笼罩了车厢。
上官飞燕陡然惊醒：“是你！”
话音未落，她就感到一股庞然的吸力笼罩了自身，身子不由自主的落入严涉怀中，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不！不要啊……饶……饶命……”上官飞燕吃力无比的喊到，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绝望。
“现在知道求饶了，只可惜本座一向说到做到，谁让你不听话，意图反抗呢，本座也只好辣手摧花了……”严涉手上的劲力一下子加大了几分。
上官飞燕顿时窒息，浑身惨白惨白地，四肢疯狂扭动着，但却怎么也挣扎不开那只铁箍般的手。
“痛苦吗，恐惧吗，绝望吗？好好感受这一切吧，因为这将会是你人生最后的感觉。”
冰冷的音调带着无语伦比的魔性，响彻在上官飞燕耳畔，她的身子颤抖地越发厉害。
一道俨如魔神般的身影，逐渐烙印在她心神的最深处，那将会是她永生永世的梦魇。
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安静的沉睡了，但她的脸却依旧是扭曲的，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不可想象的痛苦。
严涉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她耳旁。
“我是你的主人，你将永生永世忠诚于我，将一切身心奉献给我，告诉我你的一切秘密……”
“我是你的主人，你将永生永世忠诚于我，将一切身心奉献给我，告诉我你的一切秘密……”
……
千百次的回荡后，上官飞燕蓦然坐起，对着严涉木然的说着：“您是我的主人，我将永生永世忠诚于您，我将把自己的一切奉献于您……”
严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将你知道的关于霍天青、霍休以及红鞋子的情报，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上官飞燕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那些事情。
待她说完之后，严涉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先睡吧，待会儿带我去霍休那里。”
上官飞燕当即躺在车厢里睡着，神色平静，仿佛婴儿。
望着她的脸庞，严涉脸上露出了笑容。
魔教之所以是魔教，就是因为它有着种种非常神秘且禁忌的手段，这种摄魂术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但在严涉手上使出却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催眠，但那只是最低级的。严涉的层次，已经非是一般人可以想象了。
如果用后世科学来解答，这就好比一个男人会无怨无悔爱上一个女人，会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做出种种不理智的事情。
这种事情一般被人美化成爱情，但在生理的角度，那是一种荷尔蒙激素的效果，影响了大脑。
人体有着各种各样的激素，只要操控得当，足以让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不合理的事情。
严涉本身就是个医学大家，由于四照神功的效果，对人体的把握更是天下无双。
而在心理层面上，也有被歹徒绑架之后，不由自主的爱上歹徒的例子，即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严涉的摄魂术说白了就是这两种方面的更深层次运用，甚至还包括了灵魂方面，纵然上官飞燕并非普通女子，但在他这等魔头面前，依旧成了乖乖听话的小白兔。
他可从来不是只会杀人。
马车行进。
“唔，霍天青这些年暗中经营了许多势力，现在他一死，我完全可以操控上官飞燕接管。”
严涉自语着，神情淡漠。
“至于霍休，虽然他很大一部分财产都被隐形人组织所吞，但剩下的依旧相当可观，再加上青衣楼的势力，很是值得我跑上一趟。”
“干完这一次，魔主席卷江湖的启动资金也就有了。”
就在这时，白骨灵车穿过一片树林，已然来到一座建在山中的小楼之前，这就是传说中的青衣第一楼。
一扇朱红的门树立在他眼前，上面写着一个大字“推”！
严涉冷笑一声，庞然掌力轰向那大门，那门顿时倒了下去。
门内是条宽而曲折的甬道，转角处又有个大字“转”！
白骨灵车奔入其中，发现通道太小，根本无法让马车通过，于是一股无形气劲卷起，四周墙壁顿时倒塌。
前面有个石台，上面一个大字“停”！
石台太小，白骨灵车根本停不下，严涉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一记磅礴真气轰出，顿时击沉了石台，前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问题是，通道依旧太小，于是严涉再次拆墙，把上上下下的墙壁都拆成碎片，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最里面。
小楼的深处在山腹之中。
一个穿着套早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的小老头，赤足穿着双破草鞋，正坐在地上，用一只破锡壶，在红泥小火炉上温酒。
酒香很醇。
看见驶来的马车，以及一路的狼藉，他的嘴角抽了抽：“阁下这是来拆房子的？”
白骨灵车中传出冰冷声音：“非也，本座是来找你的。”
小老头叹气道：“哪有阁下这样找人的。”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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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八章 霍休的笑容
“你就是霍休？”冰冷的声音自灵车中传出，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带着笃定。www.uu234.net
小老头道：“正是，阁下又是何人？”
“本座乃九天十地，万魔之主，邪无上！”
听见这个名字，霍休怔了会：“没听说过。”
白骨灵车中声音依旧冷漠：“这并不重要，本座找你只有一个目的。”
霍休问：“什么目的？”
“本座看上了你的钱，你的青衣楼，麻烦你让出。”声音冷漠，带着不容拒绝。
霍休的脸色变了变，叹道：果然是树大招风。”他终于站了起来，身上逐渐散发出凛冽气势。
“为什么总有些人不懂得认清现实，喜欢负隅顽抗呢？”灵车之中传来一道叹息，接踵而来的是一股浩瀚如渊的真气，铺天盖地压下。
霍休神色一变，蓦然大吼，体内精修一甲子的纯阳童子功发动，澎湃气劲宛若江浪惊涛，凛冽地向前方轰去。
蓬！
沉闷的响声鸣响在这空间里，四周地板竟瞬间开裂，万千碎石飞溅，恐怖的压力，神鬼皆惊。
“可恶！”霍休低吼一声，身子“嗖”地往后退了数丈，双眼通红，显然是精神高度紧张。
白骨灵车中传来淡然的声音：“能接本座一招而不败，你值得骄傲了。”
霍休双拳攥紧，缓缓退了数十步，这才冷冷道：“阁下的本事的确令人佩服，若是在别的地方，我怕是只能认栽，但这里可是青衣第一楼，纵然神仙降世，在此也只能含恨！”
说完，他大吼一声。
这山腹四面八方涌出数十个黑衣杀手，个个气息雄浑，放在江湖上皆可称得上一方高手。
其中厉害的，绝不下“玉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之类的一流高手。
面对这样的阵势，纵然是叶孤城、木道人这样的绝顶高手，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怕也只能饮恨于此。
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高手可以匹敌他们的围攻。
最起码霍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找出了一张凳子，坐着地上看着好戏，神情颇为自得。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僵硬了起来。
被重重包围的白骨灵车丝毫动作都没有，但是众多杀手发动进攻的一刹那，那漆黑的帘幕突然掀开，幽邃的车厢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芒。
倏然，一股无形的刀光掠出。
“噗！”一个黑衣杀手应声倒下。
这不算完，那刀光在斩杀了第一个杀手之后，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凌厉，毫无停滞的斩向第二人。
“噗！”第二个杀手也倒下了。
然后是第三人，第四人。
足足杀四名杀手后，这道刀气才自主消散，而这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快得让这些堪称江湖一流高手的杀手没有一个能够反应过来，四个同伴已然命丧黄泉。
若是一般人看到此幕，必然胆寒，但杀手之所以是杀手，那就是因为他们从不把性命放在眼里，不光是别人的，也包括自己的！
三十余位杀手，同时出手，各式各样的兵刃打向白骨灵车，他们每一击的威力都足以碎石裂铁，一般的车厢若是遭遇这样的攻击，必然顷刻粉碎。
但这打在白骨灵车之上，却仿佛泥牛入海，丝毫波澜都没有激起。
仿佛那漆黑的灵车之外，笼罩了一层无形的气墙。
这便是“无相神功”的效果。
与四照神功不同，无相神功无形无相，乃是一等一的气功，刚猛无铸，可以逆卷瀑布，也可摧山崩石，雄浑无匹。
昔日俞青莲豁命一搏，三尺气墙力挡魔教五千精锐，漫天箭雨，足足一刻钟。
严涉此时的功力还在俞青莲之上，对付这些杀手的进攻自是不成问题。
远远望见这一幕，霍休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
这时，白骨灵车一下子窜动起来，四匹被森森白骨驾驭的骏马嘶吼着，疯狂跳动，那巨大的车厢随之横冲直撞。
庞然的气劲自灵车之上汹涌而出，每一个靠近它的杀手都立刻被撕裂，很快，这里就成为了一处人间地狱。
……
血！
鲜艳的血。
死尸！
狰狞的死尸。
残肢、头颅、躯体，碎裂的血肉迷糊的凝固在一起。
迸溅的脑浆，花花绿绿的肠子，一些还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散落在地上，恐怖的气味令人作呕。
漆黑的马车、白森的骷髅，配合那一地人间地狱，这场景简直阴沉的可怕。
霍休的身体竟有些发抖，多少年了，他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在这时，他终于摸到了一个机关，如同溺水的人握住了救命稻草。
他奋力一按，顿时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他笼罩。
他终于松了口气。
白骨灵车中传出平静的声音。
“不错，这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重量差不多有两千斤，纵然是削铁如泥的刀剑，也难以破开它。”
“阁下果然好眼力，这笼子刚好重一千九百八十斤。”霍休脸上挤出了个笑容，“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破它，所以我在这里面是绝对安全的。”
白骨灵车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霍休又看了看外面，叹道：“若是一般人，此刻唯有在这里等死了，因为此处除了我所在的石台之下，已经没有任何通道了，但以阁下拆楼的本事，外面的建筑是决然困不住你的，但阁下也奈何不了我了。”
“你下面的乃是一条地道，通向的地方未知，纵然是本座，也无法很快找到它的出口处，而你离开这里之后，是绝对不会让本座找到你的。”白骨灵车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霍休笑道：“正是如此，阁下的实力我已见识了，绝非人力可敌，所以我以后只能选择做缩头乌龟，等那些江湖正道把你这个魔头除掉，才敢露头。若是你一日不曾被除，我就一日决不出现。”
白骨灵车里传出冷笑。
冷笑的意思往往是嘲讽。
霍休冷冷道：“阁下难道还不放弃吗？罢了，我不陪阁下玩了。”
说着，他就想启动机关，从地下通道离开。
今天他损失虽大，青衣第一楼被破，但终归是保住了性命，而且能够看着一位可以说是天下无敌的高手对自己无能为力，他心中的欢愉亦是千金难买。
所以霍休此刻还是很得意的。
然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漆黑的车厢里，走出了一道身影，俨如幽灵，浑身笼罩着迷雾，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更看不清面容样貌。
他只能看到一双手。
一双一金一银，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手。
那两只手抓住了那铁笼。
然后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本该坚不可摧的笼子，如同豆腐一样，粉碎了开来。
霍休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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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百年江湖，胜者留名！
“前面就是霍休的老巢了，如果我料得不错，他才是金鹏王朝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主使……”
山路上，陆小凤对花满楼说着。www.uu234.net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满楼疑惑道：“怎么了？”
陆小凤看着前方，眼神充满骇然，过了会才怔怔道：“我们可能来晚了……”
花满楼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鼻尖动了动，“好浓烈的血腥味。”
“这里本即有可能是青衣第一楼的地方，现在已是不成样子了，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肆虐过。”
指着那座小楼，陆小凤长叹道，他走到那扇倒下的门户前，看了几眼：“马蹄印以及车轮印，这种痕迹，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来过了。”
花满楼凝重道：“可是你所说的魔主？”
陆小凤道：“极有可能。”
二人很快走入其中，顺着那条被强行拆处的通道，一直走到最里面。
然后二人都沉默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腐臭味，殷红的色彩泼满地面，俨如地狱的可怕场景，震撼着人心。
花满楼叹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够感觉到，这里死了很多人，而且是被用非常残忍的手法杀死的。”
陆小凤短吁道：“何止是残忍，这里的确是青衣第一楼，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但面对杀他们的人，他们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蹲下身子，望着其中几个头颅，道：“他们几个是被一记刀气所杀，那刀气的凌厉简直难以描述，一斩之下，快得仿佛闪电，四个江湖有名的高手同时毙命。”
花满楼色变道：“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刀法？”
江湖百年以来，皆是以剑为主流，现在更出了两个三百年一遇的绝顶剑客，使刀的高手虽不是没有，但也已经很少了。
陆小凤道：“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而且刀法绝不是此人最强的地方。”
他又看向其他尸体，那些尸体都已经不成样子，内脏、肠子撒了一地，花红花红。
“比起刚刚那几个，这些人的死法才是最恐怖的，他们是被人用最刚猛的气功直接震碎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而死，这样的内家功夫，当真是亘古未有。”
陆小凤的事情凝重到了极致。
花满楼这时来到最深处的铁笼之旁：“这个笼子是以百炼精钢打造的，纵然最锋利的刀剑，也绝不可能破开，里面可以说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陆小凤却叹气道：“但躲在里面的人还是死了。”
他已看到霍休扭曲的脸。
花满楼的手抚过笼子上的两根铁条，凝重道：“切口很光滑，是被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强行弄断的，不详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又是什么呢？”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如果是神兵利器，还不算可怕，但此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来的厉害。”
他在地上捡起两根断裂的铁块，道：“上面都有一个手印，这说明它们是被人用手生生掰断的。”
花满楼深吸了口气：“综合现场所述，凶手是一个刀法、内功皆已登峰造极的高手，还极有可能练就了一门手上的硬功，无坚不摧……”
这时，陆小凤已走进那个铁笼子，检查着霍休的尸体：“一击毙命，简单直接，伤口在眉心，是被一根手指穿过造成的。”
“霍休曾被你认为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五六人之一……”花满楼道。
陆小凤道：“我现在依旧这么认为，只是他的对手实在过于恐怖，不是他无能。”
蓦然，他神情一变，长叹一声。
花满楼问道：“怎么了。”
陆小凤眼神凛冽地望着不远处墙壁，上面赫然用鲜血书写了十六个大字。
“千秋江湖，唯邪独尊；百年天下，魔主无上！”
“江湖将要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陆小凤走向外面。
……
峨眉山，玄真观。
殿宇楼台，白墙青瓦，高大庄严，一片肃穆。
上上下下近百名弟子，以及众多杂役，都穿着白色的孝服，望着那个躺在棺材中的身影。
严涉立在人群之中，看着峨眉上下进行着葬礼，神情洋溢着悲痛。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太多问题，严涉安静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沉浸在演绎的艺术中。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到他身边：“严师侄，据说你约战了西门吹雪？”
严涉凛然道：“他杀害了师尊，作为弟子，难道我不应该找他了结一番？余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长老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过莽撞，西门吹雪那是什么人物？江湖三百年来最出色的剑客，连独孤师兄都败在他手上，我峨眉现在哪还有什么力量与他抗衡，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严涉皱眉道：“难道你想让弟子放下师仇，与他客客气气的相处？我峨眉什么时候这么没有骨气了！”
他这声音说得特别大，一下子惊动了众多峨眉弟子。
见这情况，另一个白发苍苍的峨眉长老来到这里道：“余长老的意思自然不是要放下这段仇恨，只是此事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
又走来一个老者：“是啊，严师侄你还是太过冒失了。本来我们几个见你最近武功大有长进，还想推你做本派掌门呢，现在看来，年轻人终归还需锻炼，也罢，就由我们几个老骨头先替你们担着这份责任吧……”
望着这几个老者，严涉心里冷笑，独孤一鹤刚死，他们不想着报仇，倒是做好了夺权的准备，难怪原著里独孤一鹤死后，张英风、严人英二人都没有当上峨眉掌门。
正道武林，就是这样。
我们老一辈的大侠还没有进棺材，岂能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出头之地？
只有兢兢业业熬到四五十岁，老一辈快进棺材了，看你“识大体”“明是非”“知轻重”，是个好苗子，才是你上位之时。
心念转动，严涉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大声道：“余长老、周长老、郭长老，本派掌门由谁来做弟子不管，但师尊之仇焉有不报之理？你们这等作为，无疑是让我等弟子寒心！”
“严师兄说得对，决不能放过西门吹雪那厮！”峨眉年轻弟子们气愤填膺，声援起来。
比起老一辈的人物，他们无疑更具有血性。
张英风、马秀真等人也来到这里，大叫道：“谁要是敢说放弃师尊之仇，休怪我们不客气。”
石秀雪更是在旁叫道：“我认为让严师兄接任掌门才是最合适的。”
带着独孤一鹤回来的路上，严涉早已凭借自身的武功折服了这几个峨眉精英弟子。
年轻人总是会崇拜比自己厉害的人物的，没有年纪大了的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当初芮钰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都不曾玩得过严涉这个心机深沉的魔头，他们这群还很纯洁的正道青年自然更不行。
眼见情况有所失控，几个老者急忙道：“我们也不是说不报这仇，只是……”
严涉忽然来到他们身侧，暗地里一股恐怖杀机笼罩他们三人，脸上却笑兮兮的道：“弟子知道几位长老也是一片好心，怕弟子本事不够，不敌西门吹雪，平白牺牲。”
三个老者身体一颤，惊慌道：“没错，就是这样，还是严师侄深明大义……”
严涉忽然拔剑而起，刺向三人。
清越的剑光如同匹练，直冲三人头顶，三个老者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
但剑光过后，他们只是毫发有损！
一道剑光，三根白发，分别自三人头顶削落。
“严师兄好剑法！”众多弟子赞叹道。
三个老者也是震惊的低下头，他们难以想象，刚刚那一剑如果不是削的头发，而是削的脑袋，自己三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严涉却摇了摇头，手掌一拍，那三根白发顿时飞向天空，手中长剑霍然再斩。
眨眼之后，三根纤长的白发各自从中间分开，变成六缕，飘浮在空中。
而严涉只出了一剑。
收剑回鞘，严涉淡淡问道：“如何，这样的剑法能否与西门吹雪一战？”
回答他的是热烈的掌声与无尽的欢呼。
第二天，江湖各派得到一个消息。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死于西门吹雪剑下，原三英四秀之一的严人英接替掌门之位。
并且他还约战西门吹雪，于峨眉之巅一决。
第十章 魔主之名
闹市。m.www.uu234.net
客栈。
四五个带着刀剑的江湖客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着酒聊天。
其中一个大汉道：“你们知道最近最轰动的事情是什么吗？”
另一个人道：“莫非是峨眉独孤掌门殒命西门吹雪剑下，新上任的严掌门要与之决战峨眉之巅？”
那人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虽然也是个大消息，但比起我要说的，就差了一筹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竖起耳朵，催促道：“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
那人大笑一声，道：“现在最轰动江湖的是一个人。”
“谁？”
“此人号称魔主，名‘邪无上’！”
“魔主，邪无上！这名字当真是霸气，但却从来都没有听过啊？”众人疑惑道。
那人喝了口酒，笑道：“现在你们不知道，但马上整个江湖都要知晓此人了。”
“霍天青你们知道吗？他可是当年天禽老人的儿子，现今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天松云鹤、商山二老’也只是他的师兄，‘关中大侠’山西雁成名江湖四十年，却也只是他的师侄，你们说这辈分大不大？”
“自然是大，但这与那魔主又有何关系？”
“且听我说，霍天青虽然年纪轻轻，但家学渊源，已是江湖第一流高手，但即使是他，在那魔主面前依旧不过一招，就已丧命！”
“什么！”众人不敢置信，虽然他们对霍天青知道的不多，但天禽老人、商山二老的名声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霍天青怎么着也差不到哪儿去。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这的的确确是千真万确，现在天禽门上上下下都发了疯似的，正在找那邪无上，甚至隐世多年的商山二老都重出江湖了。”那人道。
“除此之外，你们还知道霍休吗？”
“天下第一富，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错，霍休除了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之外，更是青衣楼的楼主，势力庞大，可以说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几人之一，一身武功也同样登峰造极，但这样一个人，现在也已经死了，死在了魔主的手上。”
“霍休就是青衣楼主，你听谁说的？”没有人敢相信。
“若是别人所说，自然不足为信，但这个人说的，我们却不得不信，他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听见这个名字，所有人都立即闭上了嘴，相信了霍休便是青衣楼主，也相信了他已死在魔主手上。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虽然以风流倜傥、不拘形迹著称于世，更有“混蛋、笨蛋、穷光蛋”陆三蛋之称，但在正经事上一向是靠谱得很，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纵然是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虽是个大混蛋，但却是所有混蛋中最可爱的一个。
“你们是不知道，霍休在那青衣第一楼中设下了层层机关，埋伏了几十号高手，更打造了一个足足有两千斤重的铁笼子，用来保护自己。”
“但那魔主却硬生生地将青衣第一楼拆成碎片，用最残酷的手法把那几十号高手一一碎尸，最后用一双手掰开了那由百炼精钢打造的铁笼，一招就杀死了天下绝顶高手之一的霍休！”
听见这些，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随后又有人问道：“那魔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人道：“谁也不知道魔主的真面目，但他喜欢坐在一辆漆黑的马车里，用四匹骏马拉车，四个白森森的骷髅作为马夫，与人交手一向隔空出手，他的那辆马车也被称之为‘白骨灵车’……”
就在这时，一道悠长的马鸣响彻闹市。赫见四匹骏马拉车，森白骷髅驭马，漆黑的车厢快速在大街上穿行着。
“这……这，难道就是……白骨灵车？”一个大汉颤抖地指着外面。
这时，两道苍老的身影自后方追来，隔着数十丈吼道：“邪无上，今天就是你丧命之时，我们要以你的鲜血祭奠小师弟在天之灵！”
说着，这两个看上去至少七八十岁的老者身形如雁，快速的穿过街道，追击着白骨灵车。
客栈里的众人骇然道：“那两个老者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商山二老？”
此言一出，附近众多的江湖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追着刚刚二者离开的方向而去。
商山二老对决盖世魔主，这样的武林盛事，任何一个江湖人都不愿错过。
白骨灵车快速行进着，很快就出了城，来到荒野之中，在一处树林外停下。
片刻之后，商山二老来到：“你怎么不跑了？”
灵车之中传出低沉的声音：“这世上还没有人有资格让本座逃跑，刚刚那不过是想让那些武林中人知道，你们二人即将丧命在本座手上而已。”
天松脸色一沉：“大言不惭！”
“是否是大言不惭，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这时一个秃顶老者带着八个衣着怪异的人一同过来了，其中有穷秀才打扮，也有小贩打扮的，还有乞丐打扮的，皆是市井小民的样子。
“两位师尊！”秃顶老者对商山二老恭敬一礼，后面八人同样行了一礼，然后望向不远处的白骨灵车。
那穷秀才大义凛然的开口道：“妖人，今日我等市井八侠，誓要……”
“聒噪！”
他话没有说完，白骨灵车中就闪过一股雄浑真气，然后这秀才打扮的人身首分离，殷红鲜血喷溅五尺，格外惨烈。
“师兄！”另外七人悲痛欲绝，狰狞地望向白骨灵车，就要冲上去。
商山二老阻止了他们，二人脸色极为难看的道：“阁下好狠辣的手段。”
白骨灵车中传出淡淡的声音：“有的人总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本座只是让他们长点记性。”
“可恶！”秃顶老者与剩下七人都气愤无比，怒视着白骨灵车，恨不得将车中之人千刀万剐。
“蝼蚁纵然叫得再大声，也不会引起雄狮的关注的，本座只会随手捻死你们。”
白骨灵车的帘幕倏然卷开，漆黑的车厢里看不到任何事物，唯有一道明亮的刀光斩出，寒气逼人，洞彻虚空。
商山二老神色一变，对视一眼后，同时出手。
这二人皆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名宿，内外功皆已臻至顶峰，更兼经验丰富，虽然年迈，但一身武功却都依旧足以压霍休、独孤一鹤这些正当壮年的绝顶高手一头，乃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泰山北斗。
何况两人出身同门，相处的岁月足足一甲子以上，彼此心意早已相通，出手起来俨如一人，战力无疑暴增数倍。
蓬！
商山二老掌势叠加，连绵真气浑然如山，更兼身法巧妙，配合默契，似一只凤凰的双翅，左右扑击，直面严涉隔空一刀。
在接触到刀劲之际，二人眉眼一凛，四手同时附带浑然真气，击向刀劲两端。
这掌力一阴一阳，如道门太极，转实为虚，转有为无，层层叠叠，刹那便化消掉那刀劲。
“不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接本座一刀之人了！”白骨灵车中传出赞叹。
商山二老中的天松道：“刚刚那一刀乃是魔教的‘如意天魔，连环八式’，你与魔教是什么关系？”
云鹤却皱眉道：“不对，那一刀还蕴藏了少林的破戒刀。”
二人顿时讶然了。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将魔教、少林这一正一邪两大宗派的武功容纳一身？
白骨灵车中传来冷笑：“本座的来历岂是尔等可以揣摩，还是转过头看看你们的徒子徒孙吧。”
二人这才骇然发现，身后那秃顶大汉与另外七人已然化为八具枯尸，样子与眼前灵车前拉车的四具白骨异常相像。
第十一章 生杀在我，予取予求
“这究竟是什么妖法！”商山二老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八具枯尸。www.uu234.net
白骨灵车中传来冷笑：“此乃本座的独门绝学‘生杀之道，四苦劫印’！四苦者，生老病死也。他们中的就是其中的‘生’字印，人生在世本就是最大的痛苦，本座夺他们生机，赐予他们回归死亡乐土，这是何等仁慈？”
“混账”云鹤怒吼着，死死地望向那漆黑的车厢。
性格较为沉稳的天松在沉默了一会后，叹道：“好一个四苦劫印，如果老夫没有看错，此功容纳了道门长生之术，魔门汲精之法乃至佛门的枯荣禅，堪称古今无二，阁下的才情当真了得，只可惜不行正道，必将自取灭亡。”
“呵呵！”灵车中传来冷笑，却罕见的沉默了。
严涉也不得不承认，商山二老果然是有点本事的，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这门武学的根底。
自从与李寻欢一战，短暂踏入武学禁忌之后，他的修为其实一直在稳步前进着，虽然还是距离禁忌之境很远。
“生杀之道”，便是他悟出的属于自己的武学之道，根本绝学。
‘生杀大权’一般用来指帝王的权位，对任何人都是予取予夺。
而这“生杀之道”就是类似之意，如帝王一般君临武道顶峰，“生杀在我，予取予夺”，这是魔道，也是仙道、圣道。
修行之路，本就是窃取天地灵机，万物气数，供养本身，所以有‘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生杀之道”的精髓也是如此，握生杀之权，夺寰宇之精，供养己身，以臻顶峰。
四苦劫印则是严涉设想出现与之搭配的一套武学，分“生”“老”“病”“死”四大印，象征人世四大苦，饶是以严涉的底蕴，容纳了魔教以及小李飞刀世界里武林各大派的精华，也只是勉强创出两印，第三印只完成了一半，至于最后的“死”印，根本只是个设想。
四苦劫印第一印的“生”，代表的就是生机，这是在李寻欢那燃烧生命的一刀上得到的灵感，掠夺他人生机供养己身，乃是“吸星**”“北冥神功”的类似。
人有三宝，精气神。
北冥神功这些武学吸收的便是“气”，而严涉的“生”印吸的除了气之外，还有“精”，这个精指的不是男子的那个精，而是人体的“精华”，诸如血气之类。
严涉能够这么快把“金银双绝手”在这个身体上炼回来，靠的就是这门武学的玄妙。
把人吸成人干只是这门武学的最粗浅运用，它的本质乃是道家练气术，吸收的是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草木生机，餐风饮露，以至于‘食气者神明不死’，只是严涉远远没有达到那样的层次。
或许唯有踏足武学禁忌，上窥天人，才可真正发挥这一印的效果。
此中种种就不是商山二老可以想象的了。
他二人正惊怒于这邪乎的武功祸害人世之上。
“师兄，今日你我无论如何都不可放过这魔头，否则必然遗毒无穷！”云鹤大吼着，挥拳就冲向白骨灵车。
天松渭然一叹，紧接着冲向白骨灵车的另一边，与师弟云鹤一同夹击。
二人配合极为默契，如同一把剪刀的两刃，气势凛冽，真气似寒芒，隆冬之末，减去春衣，又是一场四季轮回。
“天涯寒尽剪春衣！”这是这一招的名字。
很有诗情画意，却带着岁月的沧桑，英雄迟暮，青丝成白发。
“螳臂也敢挡车！”白骨灵车中传来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杀气，但却让人冷彻心扉。
下一刻，庞然的气劲自两边卷起，逼退二人，同时一股煞气笼罩，帘幕打开，赫见一道模糊身影盘坐在马车之中，手中结印。
蓦然间，一个带着无边魔性的字眼响彻商山二老耳旁：“老！”
四苦劫印，老印！
真气四溢，扩散八方。
二人神色一变，急忙后退，却并未发觉那一印有任何威力，很是纳闷。
“师兄，我看他根本是在装神弄鬼。”云鹤说着直接挥拳劈向盘坐在马车中的人影，力道凶猛。
“不对，师弟你的动作怎么慢了许多！”天松陡然发现问题，在后叫道。
但已经来不及，车厢之中斩出一道凛冽刀光，直指云鹤，后者变招闪躲，以他的本事本可以躲过这一刀的，但在临了关头，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反应与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所以他死了。
“人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别的，而是衰老。任你英雄一世，只要老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坡路，对很多人来说，衰老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
严涉带着魔性的声音自白骨灵车中回荡而出。
天松浑身颤抖起来，作为一个老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衰老的可怕。
他与师弟为什么要隐居起来，这并不是他们厌倦了世俗，而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若是继续呆在江湖里，迟早会被后辈超越，晚节不保。
任你曾风华绝代，气盖当世，英雄无比，当老了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的不中用，那种感觉是难以想象的，一个曾经天下无敌的人，临了走起路来都嗝屁，那是何等的悲哀？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蓦然，天松苍老的越发厉害，挣扎着杀向白骨灵车，双掌相合，似一只孤雁搏击天空。
“寥落星河一雁飞！”
这掌法是那样的孤苦，沧桑，寂寥。
然而它还没有攻击到严涉，人就已气绝而亡，乃是寿尽。
望着他的身体，严涉叹息道：“不管是什么人物，在岁月面前依旧是弱小的可怜，所以为才要求长生，求超脱，只有那些才是真正的永恒。”
四苦劫印第二印，老印。
这并不是什么时间方面的武学，严涉还没有那种本事，这其实可以说是一种毒素。
衰老，本就是每个人都中了的毒。
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衰老，而这速度与体内的一些部位与内分泌之类的有关，严涉的死印就是影响这些机能的武学，说起来很玄幻，实则很科学。
其实这世上并不缺乏能够使人快速衰老的毒药，它们的本质也是影响人体机能。
老印的原理很简单。
但也只有四照神功达至前无古人境界的严涉，能够细微的影响人体的内部，才能施展这一招，放在别人手上，这就是一个废招。
但若是放在合适的人手上，它就是天下无敌。
生老病死面前，谁人可以逆天？
这才是真正的……生杀在我，予取予夺！
生杀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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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人十二脉
峨眉山。
一间只有掌门才能进入的密室中，严涉坐在张落满灰尘的桌子前，两根蜡烛照明，仔细翻看着峨眉历代的典籍，峨眉真正的传承这里有着一半。
另一半则是由掌门人记在脑子里，但为了防范掌门人意外死亡，导致传承遗失，峨眉还设有数位传功长老，每个人都记忆一部分传承，拼凑起来就是一份完整的传承。
独孤一鹤虽死，但严涉还是在峨眉的传功长老那里得到了属于掌门人的那份传承，然后再来这密室，终于凑足了峨眉全部的真传。
不同于金庸小说是由郭襄开创的设定，古系世界里的峨眉更接近于地球上真正峨眉的来历。
峨眉乃是蜀中名山，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早在轩辕黄帝之时就有练气士在此修行，先秦时代就诞生了峨眉派，论历史渊源，远在少林武当这两个正道魁首之上。
说起峨眉这个名字可能大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若是说“蜀山”，或许就不一样了。
然巴蜀群山从来以峨眉为首。
峨眉传承的跨度甚至可以追溯到先秦、夏商之际。
虽然峨眉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达摩、张三丰那样空前绝后的大宗师，武学神话，但这样悠久的历史，却也使得它的传承价值更添三分。
严涉仔细地从中搜索着关于那一百零八个特殊部位、武学禁忌的信息。
半个时辰后，一条唐朝时的峨眉掌门留下的手札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位掌门在上面提到了一个人，吕纯阳！
“纯阳真人创内丹之术，言此方为开十二脉之正法，天人圆满之道，举霞飞升之坦途。”严涉的目光在“十二脉”这三个字上停下，带着明悟。
随即，他开始寻找关于十二脉的记载。
最终他在一份先秦之时的古书上看到了关于这个的记载，那份古书是刻在青铜之上的，经历千年岁月，锈迹斑斑，好在历代峨眉掌门保管的非常好，依稀能够看清字迹，何况一旁还有拓本和历代注解。
上面的字是用大篆写的，不过峨眉历代掌门早已翻译过，译本就在旁边。
“太古有巫，巫者，通达天地之人也。人有十二脉，巫有十二支，十二脉者，通天彻地之十二径也，曰帝江，曰烛九阴，曰祝融，曰强良……”
看到这里，严涉眸眼一动。
所谓的巫，自然不是后来那种神秘兮兮巫师巫婆之类的东西，巫者，一天一地，中间站着人，象征着能够沟通天地的人。
在太古之际，所谓的巫，就是指能够与天地相通的存在，放在后世就是所谓的‘天人’，与天地交感，万物合一之人，具备超越自然的大神通，踏足人体禁忌，走上成仙成神之路。
而根据这里的记载，巫之所以具备不可思议的神通，就是因为这“十二脉”。
严涉看向峨眉历代掌门对这的注解，其中有一篇道：“十二脉者，人与天地之脉络也，祝融共工，水火之源；强良翕兹，雷电之根；帝江烛阴，时空之本……”
翻译过来的意思，十二脉联系人与天地，各有效果属性，祝融之脉可操控火焰，共工之脉能够操控水，强良之脉能够操控雷，最神秘莫测的帝江、烛九阴两脉甚至关系着空间与时间两种宇宙最基本的元素，若是能够掌控，就可破碎虚空，遁出这方世界。
武学修行，在达到人体极限之后，所谓禁忌，就是打开这十二脉，通达天地，十二脉全开，天人大圆满，便可破碎虚空，羽化飞升，成仙成神。
故而十二脉也被称之为天人十二脉。
另外一篇更是记载，肉身与灵魂交接之地，存在一千二百九十六个脉点，每一百零八个一种属性，总共十二种，各自贯通便是十二道神脉。
十二脉通，与天地宇宙冥合归一，便为天人大圆满。
“一千二百九十六处脉点？”严涉神色一惊，他想到了罗汉大阵中的那一百零八个穴窍，原来那仅仅只是十二脉之一的脉点。
“当时那一百零八脉点开启，我感觉自身仿佛一块钢铁，坚不可摧，所以才能一口吃掉小李飞刀，现在看来，达摩探索的这条神脉，乃是金属性的蓐收神脉……”严涉凝神道。
然后他把峨眉上下的典籍翻了个遍，却发现只有关于天人十二脉的记载，根本没有关于如何测量一千二百九十六处脉点以及开启十二脉的记载。
这也并不意外，若是峨眉有这些方面的记载，也就不会这么弱了，不需要多少，来几个开启十二脉之一的高手，也就天下无敌了，什么达摩、张三丰，都只能被吊打。
甚至峨眉虽然有关于这些的记载，峨眉历代掌门却丝毫没有当回事，只当作神话传说来看，自魏晋之后就没有人研究它们。
严涉也能理解他们，若是没有开启蓐收神脉的经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是真的，只会当做古人的异志杂谈。
将所有典籍都摆放好，他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次虽然没有得到如何开启天人十二脉，踏入武学禁忌的方法，但也总算知晓了十二脉与一千二百九十六脉点的存在，接下来就是寻找贯通十二脉之法……”
说到这里，他沉声道：“这方面我应该做两手准备，一是自己探索，二是继续谋夺各大派的真传。”
“不过第二个方面，角度却需要调整一下，我本来以为少林、武当这些正道领袖关于武学禁忌的记载最多，但现在看来，峨眉、昆仑这些门派绝不会比他们差劲。毕竟少林武当虽然也是千年传承，但比起峨眉、昆仑、崆峒这些上古之时就存在的古老派门，终归有着差距。”
“尤其是昆仑，神话传说中它乃第一神山，天帝所居，可以追溯的历史简直无法想象，现在的昆仑派也是自先秦之时流传下来的，若是它那里没有关于十二脉的记载，我决然不信……”
严涉这么说着，打定了主意。
这时，外面传来张英风的声音：“掌门师弟，西门吹雪带着孙师妹来了。”
“知道了。”严涉道，“让他们去金顶等着。”
第十三章 单锋破双锋
峨眉金顶，蜀中极巅；三峰耸立，绝壁连天。
黄鹤之飞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天下绝险！
日丽中天之际，却有数十道身影自两边陡峭之上，攀岩而至，兔起鹘落间，皆不似凡俗中人。
而在山巅之上，有一剑客白衣胜雪，尘纤不染，俨如万古天山之上，一株寥寂白梅，傲寒睨霜。
他之身后，还有一年轻女子，花容雪肌，俏丽端庄，眸眼中却带着一丝怎么也消不去的忧愁。
眼见严涉带着众人来到金顶之上，她犹豫着上前道：“师兄……”
瞥了她一眼，严涉冷冷道：“孙秀青，此番是我峨眉与西门吹雪了结先师及苏师兄之仇的日子，不是谈论你一个忤逆不孝、罔顾道义的贱人与他的私事时候。”
在他后面，张英风等人同样冷眉怒视着，孙秀青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眼角带泪地退至西门吹雪后面。
另一边，刚刚上来的陆小凤不忍道：“严掌门，你这样对一个弱女子，而且她曾经还是你的师妹，有些不太好吧？”
虽然他大概明白眼前年轻的峨眉掌门只是在故作严厉，但富有同情心的他，一向见不得女人哭。
严涉漠然道：“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现在的她，已经和峨眉没有任何关系。”
听见这话，孙秀青的头一下低的更深，衣襟逐渐被泪水浸湿。
这时，一直沉默的西门吹雪陡然向前跨了一步，身上涌出一股凛冽气势。
“多说无益，今日剑下了却恩怨吧！”
“好！”严涉右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二人四目相对，无形的杀气笼罩了金顶。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这些人除了峨眉之人以及陆小凤、花满楼等关心西门吹雪的挚友，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江湖高手。
其中有武当木道人，四大神僧之一的老实和尚，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武林七大剑派的掌门人等等。
据说南海飞仙岛的白云城主本来也打算来见证一下，但却突然生了病，所以不曾到来。
望着那对峙的两道身影，有一人悄悄问道：“不知这一战谁的胜算较大？”
武当木道人望了他一眼，叹道：“西门吹雪本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连独孤一鹤都败亡在他剑下，严掌门的武功虽据说已不下他师尊，但终究太过年轻，与出道十余年的西门吹雪相比，怕是要吃亏。”
“嗯，既然西门吹雪曾经击败过独孤一鹤，那想必对峨眉剑法的破绽已经了如指掌，如今对上严掌门，无疑占据了先天优势。”崂山剑派的掌门竺丰幸灾乐祸道。
武林七大剑派本来是旗鼓相当的，但这些年来峨眉出了个独孤一鹤，武功臻至化境，导致峨眉派压了其他六派一头，这一直让其余六派心中不满。
而现在独孤一鹤身死，他们六大剑派虽然表面表示哀痛，心中却都很高兴。
如今能再看到峨眉的新掌门狼狈的败阵在峨眉金顶，威望大损，他们更喜悦。
其他人亦在小声议论着，猜猜战况，普遍都是不看好严涉，只因西门吹雪的名声在江湖上太大了，三百年来最出色的两个剑客之一，绝不是说说的。
听到这些话，严涉心中毫无波澜，手臂一抖，佩剑铿然出鞘，一道寒光照耀峨眉之巅。
围观众人望去，都不禁凛眉。
与石秀雪站在一边，表情极为尴尬，不知该期待哪边赢的花满楼耳尖一动，诧异道：“这种声音，与别的剑出鞘完全不同，有些类似刀，但也有差别，好像是只有一刃的剑……”
说到这里，他脸上充满讶然。
陆小凤道：“没错，这就是一把单刃开锋的剑。”
西门吹雪同样拔剑出鞘，看见严涉那柄单锋剑之后，眉头一皱。
看着他，严涉道：“家师昔日容纳刀剑之法，创出‘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路’名震江湖，这点想必诸位都是知道的。”
木道人点头道：“不错，独孤掌门的刀剑双杀的确精妙无双。”
严涉道：“但这也有个缺点，那就是这门武功乃是刀法与剑法的融合，但家师却是用剑来施展，我一向觉得有些别扭不适。”
“所以你就打造这柄单锋剑，用来配合独孤掌门的剑法？”陆小凤凝重道。
严涉道：“正是如此。”
西门吹雪冷冷道：“剑走偏锋，不过歪门邪道。”
严涉漠然道：“那就看我以单锋破你双锋。”
话音落，锋芒起。
两柄剑同时出手，在峨眉之巅碰击交织。
微风轻拂，寒意凛然。
西门吹雪如远山孤梅，傲立风雪，剑花点落，落梅缤纷，他的剑简单而纯粹，只为杀而杀，凌厉无比，没有丝毫余地。
严涉的单锋剑刃开单锋，剑走偏锋，亘古未有，容纳刀剑之法，变化无穷，乃是他容纳自身刀法、剑法的大成之作。
二者碰撞之下，寒光勃发，顿时剑气纵横，道道匹练溢溅。
不多时，峨眉之顶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剑痕。
木道人动容道：“好一口单锋剑，此器一出，严掌门已经超越了‘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路’的藩篱，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剑路，这般造诣，可谓一代宗师，西门吹雪危险了。”
陆小凤皱眉道：“只是在剑的基础上减少了一刃，难道真的还比原本的剑厉害？”
木道人道：“这你就不懂了，任何兵器都是自有优弊之处，不存在高下分别。
单锋剑在别人手上不一定比刀剑来的高级，但在严掌门手上，就是天下无敌。
如同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你的灵犀一指，只有在你们手上才是真正的强大，放在别人手上就不行了。”
他顿了顿，又道：“不同于西门吹雪唯会剑法，严掌门则无论刀法还是剑法，水平皆是极高，若是单独使刀剑，他的本事未必比西门吹雪高，但这柄单锋剑就把他的刀剑造诣融合在一起了，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花满楼担忧道：“也就是说，这一战西门吹雪必败无疑？”
木道人叹道：“西门吹雪的剑法太过刚直，简单直接，不着痕迹，曾经的他一心唯剑，所以无坚不摧，但现在他却有了牵挂，此刻面对严掌门，这无疑成了致命的弱点。”
就在他说话之际，严涉单锋横扫，一锋化万刃，铺展虚空，剑气纵横，斩向西门吹雪。
“刀剑合流，单锋无尽式！”
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刀剑合一，单锋无尽。
洪流一般的锋芒，震荡虚空，密布天地，气势凌厉至极。
西门吹雪眸眼一凝，白衣飘飞，长剑凛冽，刺向身前。
铮！
万式对一剑，单锋决双锋！
清越光芒照得围攻众人心神颤抖，袅袅剑音更是尖锐，使得耳膜刺痛。
光华过后，赫见一柄单锋之剑已落在西门吹雪咽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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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辈习武之人当以仁义为先！
“我输了！”看着身前只有一锋的剑，西门吹雪平静说道，“杀了我吧。m.www.uu234.net”
白衣胜雪的他，此刻眼眸清明，不带半点对死亡的畏惧。
于他而言，败了就是死，没有余地。
木道人等人惋叹地看着这一幕，难道一代剑道奇才，就要殒命在这峨眉之巅了吗？
“真乃江湖一大损失啊，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有人叹息道。
“但严掌门为师报仇也是天经地义，只能怪他技不如人。”另一人道。
峨眉弟子们却很兴奋，扬眉吐气地看着四周众人，同时用最崇拜的目光望向自家掌门师兄。
“什么三百年来出出色的剑客，在掌门面前不过土鸡瓦狗……”有人小声嘀咕道。
“现在看那贱人怎么办！”一个女弟子已瞪着望向孙秀青。
后者此刻茫然失措，泫然欲泣，望着那身白衣，她眼中闪过决然。
如果上苍注定你今日要陨命于此，我又岂能独活？世人辱骂评价，我孙秀青从来不惧！
西门吹雪突然回过头去，替她擦干了脸颊泪水，温柔说道：“没关系，这本就是剑客的宿命，只可惜与你相处还很短，我们还没有孩子……”
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严涉突然道：“你们不要这样煽情，弄得我很有心理压力。”手臂一抖，他收剑入鞘。
西门吹雪皱眉的望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涉道：“饶你一命的意思。”
西门吹雪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你这是在怜悯我？”
峨眉众弟子也一惊，然后齐同叫道：“掌门，不能放过他！”
其他人亦有些愕然。
严涉转过身去：“我可以理解诸位师弟师妹的心情，不错，西门吹雪是我们的杀师仇人，但那件事本就包含算计，始作俑者乃是霍天青，如今他已死去，西门吹雪虽是凶手，但这罪并不能全赖在他身上，我们要明辨是非。”
“可是……”峨眉众人还是难以接受。
却见严涉正气凛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辈习武之人当怀一颗宽容之心，慈悲之心。西门吹雪虽有错，但杀了他却于事无补，而他若是活着，便能为这武林做更多的有益之事，为百姓谋福。”
“杀一人并不难，难的是能够宽恕一个人的罪过，用大爱大仁包容仇恨。”
众人尽皆为此言动容。
木道人叹道：“严掌门好一个宽恕之心，真乃我辈侠义之人的楷模。”
陆小凤等人亦赞叹道：“严掌门侠骨仁心。”
峨眉众人也不禁同感，对视了一下，轰然叫道：“掌门仁者无敌，我峨眉大幸也！”
孙秀青来到严涉身前，跪下道：“多谢师兄宽宏大量，师妹自知愧对恩师，愧对峨眉，此生不敢奢求得到谅解，但若是日后宗门有事吩咐，纵然刀山火海，师妹亦在所不辞！”
严涉望了她一眼，漠然道：“你只是做了自己想要的选择，对与错只在你自己，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师兄……”孙秀青再也抑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马秀真、叶秀珠、石秀雪三人英同样眼角湿润。
看的其他人同样感慨非常。
好一个宽厚仁善，有情有义的师兄！
我们也想来一个这样的师兄。
严涉又看向西门吹雪：“如果你觉得这是我对你的怜悯，那就好好练剑吧，然后再来挑战我，只要你赢了我，就能够同样的饶我一命，到时候咱们就两清了。”
西门吹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剑只会杀人，留不了手。”
严涉不置可否。
西门吹雪忽然又道：“多谢你。”他一手持剑，一手牵着孙秀青，走下了峨眉。
严涉哈哈一笑，带着峨眉众人离开金顶，身影格外潇洒。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有关峨眉新掌门“侠肝义胆”“仁勇无敌”的言论就要传遍大江南北了，什么“一笑泯恩仇”“义释西门吹雪”，都会成为传奇故事。
杀死霍休之后，他就接管了青衣楼全部的实力，不对，是魔主邪无上接管了青衣楼的全部势力，与他峨眉掌门没有一毛钱关系。
以青衣楼的势力，想把一个消息传播得热火朝天，这本就不是难事。
就比如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商山二老殒命无间，魔主气焰滔天，武林浩劫空前”，这除了商山二老本身名气巨大，就是青衣楼的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再说，西门吹雪本就是名人，打败他的消息就算不炒作，马上也会传遍天下，严涉要做的只不过是将自己这个峨眉掌门的形象包装得更加伟大一点，武功形容得更加厉害一点。
所谓人云亦云，三人成虎，消息传多了，任何人都会被神话。
……
昆仑。
华夏第一神山，万山之祖。
一个充满了神话色彩的地方。
据传，昆仑乃是神州大地的龙脉源头，西王母所居，有不死神药，道教更说昆仑乃是元始天尊道场，化外仙境。
白骨驾驭，骏马拉车，白骨灵车驶入了这座充满神秘的山岳。
华夏神话有四大源头，昆仑神话、蓬莱神话、楚神话以及中原神话。
但无论哪个神话，都绕不开昆仑。
昆仑地处西部，非常严寒。
漫天的雪花铺满了大地，天地白茫茫一片，辽阔的原野看不到任何人烟，格外寥寂。
白骨灵车留下两行车轨，驶向雪山深处。
严涉此番要去的是昆仑派。
一个目前所有江湖门派中最为古老，最为神秘的门派。
古系世界，昆仑派很少有人行走江湖，也没有什么著名的人物武功，唯一出名的就是那号称玄门三大剑的“飞龙大九式”。
但严涉却知道，这个门派的底蕴绝对还在峨眉之上，至少这个时候的昆仑绝不会弱。
因为罗刹教的总部“大光明境”就在昆仑，什么是罗刹教？罗刹教就是西方魔教。
据严涉所知，玉罗刹此人原本出生魔教，后来却另有奇遇，武功超脱了魔教的藩篱，自成一家，独立出去创建了西方魔教。
魔教，这个面对武林各大门派从来不惧的庞然大物，却在西方魔教这个同出一源的教门面前显得无力，这些年已经凋零得七七八八，遁离了西部，据说逃到东海去了。
严涉曾怀疑，海上小岛那个名为吴明的小老头或许就与这个世界的魔教有着关系，但现在还无法印证。
能够在罗刹教的眼皮子底下存活，昆仑派若是没有巅实力是不可能的。
白骨灵车来到昆仑派附近后，严涉就停了下来，自己一人悄悄地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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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西方魔教
孙飞是罗刹教的一个普通弟子。m.www.uu234.net
今天他接到巡夜的任务，负责注意老邻居昆仑派的动静。
他心里很不以为意，就昆仑派那群龟孙子，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惹自家罗刹教，西方魔教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一具具所谓正道人士的尸骨堆出来的。
黑夜里，孙飞冷的发抖，气愤道：“一定是舵主那个老家伙知道了老子上次偷看他婆娘洗澡的事情，所以才故意刁难老子，派老子做这种任务……”
说到这里，他又叹道：“说起来他那个婆娘身材真他娘的好，那胸大得头都能埋进去，一双腿雪白雪白，跟玉似的，只可惜被周舵主这个七老八十还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的家伙糟蹋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浑身发抖，急忙自腰间拿出一个酒葫芦，狠狠地灌了几口，这才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远处的昆仑派驻地有点不得劲。
“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么安静，平常那群牛鼻子不都喜欢大晚上诵经的吗？”
孙飞眼睛瞪了瞪，摸着脑袋犹豫是否回去禀告此事，但转念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牛鼻子念不念经，等换班的人来了，老子就回去睡觉……”
一道马鸣声传来。
这在黑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孙飞讶然望去，神色一变。
一辆漆黑的马车被四匹骏马拉着，在黑夜中狂奔，正向自己这里而来。
令人心里发毛的是，那四匹马上每一个都坐着一架骷髅，白森森的，空洞的眼眶朝着这里看来，像是在笑。
“有鬼啊！”孙飞大叫一声，颤抖着往后面跑去。
这时，那白骨灵车注意到了他，上面传来一股庞然的吸力，笼罩了孙飞。
后者竭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这诡异让他胆颤无比，不停地哭丧道：“鬼大爷，小的还年轻啊，还是童子身，求您放过……”
然后他已经进入了车厢之中，漆黑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阴寒光芒。
看见那双眼睛后，孙飞就永远失去了知觉。
“童子身是吧，忘了告诉你，童子身的精气是最充足的……”严涉冰冷地看着他，神色竟有些憔悴。
刚刚他花费了一天时间，将昆仑派上上下下都制服了，然后拷问昆仑掌门与传功长老，有关昆仑真传的事情。
然而他们都是些死硬份子，死活不开口，怎么严刑拷打都没有用，毕竟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能成为一派高层，自然都是有些本事。
严涉的摄魂术对他们效果也不大，他们可不是上官飞燕那样的小姑娘，心志都是拔尖之辈。
于是严涉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弟子、妻儿统统洗成人干，其实严涉并不怎么喜欢用生字印吸人精气的。
吸太多精气只会使得自己的精气神变得驳杂，无益于踏足武学禁忌，他创生字印的初衷是模仿道门练气士，餐饮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不是吸人。
一般他吸收了那些精气之后，都要花好长时间炼化吸收，也幸亏他的肉窍是经过“诸天玄光”改造的，可以完美容纳外来力量。
每一具肉窍与精神都是有着配性的，可不是随随便便都适合夺舍，不过在诸天玄光这个不知来历的无上神物面前，这就不是问题了。
无论是现在这具肉身还是原来那魔教教主的一具，都是经过诸天玄光洗礼改造，能够契合万千异种精气神，这也是严涉穿越后资质为什么会那么高的原因。
严涉已知的诸天玄光除了具备穿梭诸天万界的能力以外，就是这个洗涤肉窍的功用，其他功能有待开发。
在看见一个个原本活生生的弟子、亲人被吸成人干，成为白骨，昆仑派的掌门、长老们的心神终于逐渐失守，被严涉抓住破绽，种下摄魂术。
在获得昆仑派的所有传承之后，严涉就顺便也把他们吸成人干，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用。
吸收的异种精气经过炼化之后，都是十不存一，比起严涉本身的功力无疑差的太多。
而且这些东西吸的再多也无助与贯通天人十二脉，踏入武学禁忌。
倒是昆仑派的传承里，给了严涉一个惊喜。
昆仑派果然不愧武林各派中历史最悠久的那个，居然真的传承着一篇奇异的口诀。
严涉看后，发现的确是与天人十二脉之一有关，甚至还包括了如何打通那条天人神脉，但就是比较残缺，不过这无疑给他指明了方向。
严涉相信以自己的智慧与资质，只要方向正确，自己琢磨出一套打通天人十二脉的方法并不困难。
谁说今人不如古？
本座一生只恨古人不见吾尔！
严涉看向下方的孙飞，他的摄魂术虽然对付昆仑掌门这些意志坚定的高手需要耗费一些手段才有奏效机会，但对付一般的小人物却是简单轻松。
中了摄魂术后，孙飞一下子将自己卖得一干二净，把关于罗刹教的所有情报都说了出来。
然后他就被严涉处理掉了。
“罗刹教，西方魔教……呵，本座这个万魔之主在世，焉有尔等蕞尔小魔称雄立威之余地，天下万魔，应该只有一个声音！”
严涉冷笑着，白骨灵车一路驶向“大光明境”。
“什么人，竟敢擅闯圣教？”
在严涉刚刚闯入“大光明境”的边缘之际，就有众多西方魔教弟子跳了出来。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让严涉理会的资格，白骨灵车直接冲进去，那四匹骏马当场踢死了七八个人。
“该死，放箭！”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物，在接到消息之后，赶了过来，指挥着手下。
几十张弓顿时对准了白骨灵车。
嗖！嗖！嗖！
几十道寒芒自四面八方射向白骨灵车。
然在灵车外三丈之地，这些利箭无一再难寸进，被一道无形气罩挡住。
“怎么可能？”那个头领失声道。
白骨灵车中传来冷笑：“夏虫不可语冰，江河不可言海，尔等萤火之虫，焉能知晓皓月之光华？”
一道凛冽真气以白骨灵车为中心，四溢出去，方圆十丈之内，西方魔教的弟子尽数化为枯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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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玉罗刹
“妖法，这是妖法……”闻讯过来的魔教弟子们看到这惊悚一幕，尽数胆颤。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虽然他们也被人称为魔教，但最多是杀人的时候手法残忍一点，哪里见过这样堪称灵异的场景？
这些人中不乏平时喜欢钻研毒辣的杀人方式的凶徒，但眼见众多原本活生生的同伴化为枯骨，也都亡魂丧胆，惊恐万状，好似叶公好龙。
喜欢装魔头的人遇上了真魔头，那也只好认命了。
严涉才不理会这些西方魔教弟子的想法，操控着白骨灵车冲向大光明境深处。
这时，三道苍老身影走了出来，怒气冲冲道：“哪个不长眼的，竟敢犯我大光明境？”
“是三大长老！”罗刹教的弟子们惊喜叫道，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如水般涌向三个老者。
“一群废物。”三个老者冷斥了一声，拔剑指向白骨灵车，“阁下好胆气，竟敢孤身闯入我教圣地，我岁寒三友到要看看阁下究竟有何凭恃！”
“原来是小天龙洞的孤松、枯竹、寒梅，你们竟甘愿做玉罗刹的走狗，当真令人意外。”白骨灵车中传来讥诮的声音。
“能被父亲收服那是他们的荣幸。”一个脚步虚浮，身形散漫，手持玉扇，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搂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用轻蔑的眼神瞥了眼三个老者，“还不速速拿下，本公子到要看看这车内究竟是什么人物，刚好这些天闷得慌，刚好打发一下时间。”
“是，公子！”孤松、枯竹、寒梅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与愤怒。
当初自己三人败于玉罗刹，不得已加入这罗刹教也就罢了，终究是自己等人技不如人。
但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不就仗着是玉罗刹的独子，就敢坐在自己三人头上作威作福，实在可恼。
不过他也蹦哒不了多久了，据自己三人观察，自家那位教主似乎已快不行了，一旦他去了，这罗刹教上上下下还不是任由自己三人摆布？
这般想着，孤松三人心里平衡了许多，眼神变得凛冽，手中长剑直指白骨灵车。
寒梅道：“老夫曾听闻最近中原出了个号称魔主的人物，喜欢坐在一辆由白骨驾驭的马车之中，想必就是阁下了？”
灵车中传来冷喝：“既知本座乃万魔之主，尔等小魔小邪还不速速归降，依附本座麾下，以免一死？”
枯竹哼道：“好狂妄的口气，管你什么魔主神主，到了这大光明境，也唯有坐车进来，被抬着出去。”
“是否狂妄，尔等死在本座掌下之际自然分明！”白骨灵车蓦然一动，帷幕拉开，漆黑的车厢里露出一双不带任何色彩，蔑视一切生命的冰冷眸子。
望见这道眼神，孤松三人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曾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一双与这类似的目光。
不带任何情绪，高高在上宛若神灵，俯瞰万物生灭，天地沉浮。
这是属于魔中之魔的眼神。
嗤！
空气中传出荡漾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声音。
枯竹心中一惊，提剑刺向前方，却只见一根金色的指头落下。
自己那柄由精铁打造的长剑，在这一根指头之下，竟摧枯拉朽的破碎开来。
他心知不妙，剑柄一甩，断刃如惊虹一样，冲向前方。
“咔嚓！”“咔嚓！”
仿佛什么东西被嚼碎的声音传来。
枯竹惊疑间，赫见数十道寒芒飞来，竟是自己扔过去的那把断剑，它像是被野兽嚼碎了，嚼成了几十块碎片，然后从嘴里射出来的。
来不及反应，那些碎片从他胸口穿过。
殷红的鲜血流淌在地，象征一条生命永久消逝。
“枯竹！”孤松、寒梅二人骇然地看着这一幕。
刚刚那仅仅只是片刻之间，快得他们甚至来不及出手救援，就看见相交数十年的枯竹殒命。
二人心中震惊之余，不禁产生了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岁寒三友，竹已凋零，松梅还能在江湖的滚滚隆冬里坚持多久？
突然，一阵迷雾飘现在这里。
一道模糊的身影屹立在雾中。
“属下参见教主。”孤松等人急忙跪下行礼。
“父亲，您居然出关了……”那个年轻公子惊喜地推开身旁的美丽少女，眼中浮现从容沉稳。
本来他还震惊于枯竹之死，手足无措，但现在看到这雾中人，就如同有了倚靠，什么都不怕了。
“宝儿。”雾中人望了那年轻公子一眼，眼中带着慈爱，然后转向白骨灵车。
“阁下那双手可真是天下无双，不过你刚刚用的是嚼铁**，难道你是魔教的人？”
飘渺低沉的声音在雾中散出，比黑夜还虚无。
严涉在白骨灵车中道：“本座乃是天下万魔之主，魔教的武功也是魔道之内，本座自然会，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哈哈！”雾中人突然大笑起来，“魔主之名，你的确有资格自称，但你可知魔再强，也要被神灵降伏，而我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神灵！”
严涉也笑了：“你若是有降魔的本领，本座认你为神又何妨。倘若你没有那个本事，本座今日便要屠了你这伪神，以证本座魔道至高！”
两股睥睨人间，如神如魔的气息冲撞起来，四周沙砾颤动，草木凌乱，纵然武功高强如孤松、寒梅，此刻亦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后退数十丈，远远观战。
弥漫四周的雾气突然散去，一个高大俊朗的人影出现在黑夜里，他的面容非常英隽，双眸如星，眉宇如山，鼻梁高挺，嘴唇纤薄。
绿色的衣袍绣有星辰日月，屹立的身躯如同神魔临世，支撑天地，气势无比磅礴。
白骨灵车中传出大笑：“玉罗刹，有资格让本座走出此车的，你尚是第一个！”
笑声落，帘幕开，一道带着狰狞面具的黑衣身影出现在玉罗刹的对面，慵懒地负手而立，身上却透着傲视苍穹的桀骜，无法无天，漆黑的眸子蕴藏滔天魔性，似要为这滚滚浊世带来惊涛骇浪。
四目相对时，神魔之决轰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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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魔之决
夜逐渐深沉。www.uu234.net
漆黑冰冷，寥寂恐怖。
明月高悬九天，如一玉钩，钩在天幕。
群星已黯。
“轰！”
开天辟地般的一声巨响，直落人心里深处，激起万丈波澜，无边震撼。
两条鲜为人所见的身影，交织在无边黑夜之中，月华照耀着二人。
交锋第一式！
严涉双手露金银，光芒璀璨，却是世间最恐怖的杀人利器，无坚不摧。
任何一个高手都可以察觉出这双手的恐怖，玉罗刹自然也可以察觉。
但他偏偏不躲不闪，身子反而主动地靠向那抓来的手，直面那锋芒？
孤松等人看地都屏住了呼吸。
严涉却有些皱眉。
当他的双手触及到玉罗刹周身三寸之地时，一股软绵绵的力量突然浮了上来，他那无坚不摧的双手，像是打在棉花上，无从释放破坏力。
“好个以柔克刚！”严涉赞叹道，反掌变式。
金银双色依旧闪耀，此时此刻却已非掌，而是如同两柄刀，两件不世利刃，斩向前方。
到了严涉这个地步，双手就是最好的兵器，什么刀法剑法，都已融入在双手之中。
以掌为刀，依旧锋芒不减！
无形的刀气在他掌上劈出，凝聚成最细微的锋芒，劈斩玉罗刹浑身。
压强等于压力除以受力面积，只要力量足够，受力面积又足够细微，那就是锋芒的极致。
无物不可斩！
你以柔克刚，但我偏偏要以绝对之刚，破你柔劲。
玉罗刹眼中闪过凝重，猛然高声一喝，双臂抬高，浩瀚真气倾泻而出，震动周身三丈，大地为之颤动，一股漩涡般的气流凝聚在他浑身，旋转无尽。
四周的沙粒、尘埃受这气流影响，竟都飘浮起来，蔚为壮观。
严涉斩出的刀气落至他周身之际，立刻被旋转的气流绞尽，运行一周后，只听玉罗刹喝道：“还你！”
那道刀气尽自主射回。
严涉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反手又是一记刀气，斩向回转过来的刀气，两股刀气在空中交汇，同时消于无形。
再看向玉罗刹，只见伴随周身漩涡旋转，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浑重，浑身的皮肤逐渐变得白皙，仿佛玉石。
这让严涉想到了一种武功：“明玉功？”
玉罗刹意外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门功夫。”
严涉道：“昔日移花宫的绝学怎么会在你身上？”
玉罗刹道：“我少年之时曾遇到一个老妪，是她教了我此功，至于所谓移花宫，据她所说，已经灭亡多年了。”
严涉道：“原来如此。”
玉罗刹道：“这门武功本来分九重，炼至第六重就可与天下第一流高手争锋，若是练至第八重则几近无敌于天下。
至于第九重，除了这门功夫的创始者之位，只有一个叫邀月的女人练至过，只可惜她为情所困，最终自我灭亡，白费了一身惊天的武功修为。”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讥讽。
严涉漠然道：“若是连自我都战胜不了，纵然武功再高，也称不上强者。”
玉罗刹道：“正是吸取了她的教训，我一生虽有过很多女人，却传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所以我把这门武学练至了前无古人的境界，第十重！”
他颇为自傲的看着严涉。
明玉功本来只有九重，这第十重自然是他自创的。
严涉道：“你之天资毅力，的确世所罕见。”他的语气罕见的带着敬佩。
玉罗刹道：“这门功夫达到第九重，就可内敛返璞，无止无歇、无穷无尽。体内的真气形成一股漩涡吸力，无论什么东西触及，都会如磁石吸铁般吸过去。
而我的第十重更是再进一步，乃是近乎神明的伟力！”
“以你的武学造诣，若是遇上天下任何一个高手，都足以轻易胜之，但可惜面对明玉功十重的我，你唯有饮恨！”
他脸上闪过一丝叹息。
严涉却哈哈一笑：“同样的话还给你，本来以你的武功，若是没有本座，当足以横行无忌，但在本座面前，你唯有回天无力！”
话语落，二人同时出手。
伴随周身漩涡回转，玉罗刹身姿逐步离地，竟飞跃在虚空之中，仿佛谪仙，一股庞然的吸力笼罩了此地。
纵然隔着数十丈之远，孤松等人以及能够感觉自身气血颤动，所有部位都不受控制地向玉罗刹那里涌去。
“教主，不可误伤啊！”孤松等人大叫道。
那个年轻男子哭丧着脸道：“父亲，我是你的宝儿啊……”
然玉罗刹此刻浑身蒸腾着寒舞，身体逐渐透露，仿佛一块白冰，格外冷澈，一丝人性皆无。
如那神灵，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孤松、寒梅，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吗？本来还打算留你们一段时间玩玩的，但现在还是给本座死来吧！”
玉罗刹右手轻轻一按，孤松、寒梅竟隔着十余丈之远，被他扭碎，身体化作血雾。
这恐怖一幕震惊了罗刹教上下所有人，众多教众哭道：“教主饶命！”
玉罗刹神明一般的目光瞥去，手掌又是一握，数百个教众一一爆体开来，恐怖的血雾弥漫在黑夜里。
黑夜已成殷红，血色的雾飘散天空，皓洁的月光逐渐朦胧。
那个年轻人颤抖着道：“父亲，你疯了吗……”
玉罗刹冷冷看向他：“我当然没有疯，也不会杀自己的儿子。”
年轻人松了口气。
“但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冰冷的声音传来，年轻人身体爆裂成血雾。
严涉脸色不变，道：“你杀了所有手下，是想向本座证明你已彻底绝情绝性，臻至神灵的境界吗？”
玉罗刹道：“我从来就是神，唯一的神！”
一股霸道无匹的压迫伴随着血雾蔓延开来，无上神威震慑人之心灵。
这就是玉罗刹用意所在，不惜牺牲数百个手下，也要营造出一种神明的气势，以压迫严涉的心灵。
三流的高手比拼招式，二流的高手比拼内力，一流的高手比拼胸襟气度，而真正的绝顶高手比拼的是彼此的意念。
也就是所谓的道！
玉罗刹自诩为掌控一切的神灵，凡人翻掌可灭，我心为天心，我意为天意。
所以他要天一样绝情，天一样残酷，才为真正的天神！
严涉却摇了摇头：“杀了这些人，的确使得你的心境气势臻至一种巅峰的状态，但这也暴露了一点你根本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击败本座，所以你才需要杀人营造气势，这样的你如何配称神？”
这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魔性，恐怖的魔性，森然的魔性。
玉罗刹的脸色变了变，他在对面黑衣身影上感受到了一种油然的自信。
一种‘生杀予夺，尽在我手’的绝对自信！
不同于自身刻意营造氛围，以增强自信，对方自始至终都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击败自己！
蓦然，玉罗刹出手了！
他知道自己决然不能再等下去，否则必将一败涂地。
明玉神功运转，浩瀚的漩涡笼罩方圆数十丈，磅礴真气倾泻八方，一道道气流交织，大地一片狼藉，仿佛遭遇天灾。
这便是人力的极致！
也是他自诩为神的信心来源。
严涉似也承受不住，身体往漩涡中心飘浮。
但在同时，他的手上结出了一道印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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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病印
“西方有玉，宝玉不败！”
真气漩涡回转，丝丝缕缕结成滔天风暴，一道道涟漪在虚空荡漾而起，纹路类似鱼鳞。www.uu234.net
一团雾气蒸腾，薄薄淡淡，似一缕清沙，带着寒意。
寒雾弥漫，遮掩星月，苍穹变得飘渺虚幻，衬托得漆黑夜色更加朦胧、深邃、可怖。
严涉目光落处，玉罗刹通体变得透明，似玉似冰，寒意直透空中，与旋转的真气结合，成丝，成缕，成卷，他整个人如同隐形了，似隐似现。
这样的他，仿佛真的成为了神灵。
严涉的身子竟难以控制，跌落在那漩涡般的真气中，无边的吸力拉扯着他，四肢仿佛要被撕裂，头颅仿佛要被拉断，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五马分尸般的力量。
严涉的身体被拉扯进入那漩涡的中心，压力越来大，体内的鲜血仿佛沸腾，每一寸肌肤都似脱缰的野马，要离开躯干，驰骋自由。
但他的眸子却始终没有半点波动，似是超越了生死，洞彻了虚空，凌驾了岁月，看到了永恒。
天地崩塌，亦不为所动。
只因生杀予夺，尽在我手！
奉吾则功上枯骨，逆我则锋下亡魂。
魔翼之前，唯此二道！
蓦然！
一道浑然的真气吞吐风云，浮现在那股漩涡之中，细细袅袅，似一团锦絮，出现之后，随即就回旋上升在浩瀚漩涡之中，绵延不尽。
玉罗刹神明一般的面孔，顿时变了色。
只见他脚步一个踉跄，尽完全控制不住四周的气流，浩瀚真气溃散，庞大的压力反噬自身，透明的身躯一下子成为血色，如刚刚散溢的血雾。
“噗！”玉罗刹跌下天空，在尘土之中痛苦地咳着血，浑身渐渐发黑。
看着他这个样子，严涉不禁叹了口气：“你不该用那一招对付本座的，力量越强，所需要的控制力也要相应的更强，一个叫牛顿的人告诉过我们一个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玉罗刹停止了咳血，怔怔地望着他，似乎在想牛顿是谁？
严涉接着道：“明玉功第十重的威力的确惊人，本座也有一招生字印类似于它，能够吸纳精气，但你却连物体都能吸，形成风暴一样的拉扯力，仿佛神魔在世，这很不凡。”
说到这里，他突然摇了摇头：“但你却不明白，平衡才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力量越强，一旦维持它的那种平衡被打破，那它的反噬也就越大，那种代价却是你所承受不起的。
我的病字印就是根据这个原理创造的，虽然它只完成了大半，但对付你依旧足够。”
什么是病？
所谓的病，绝不是什么病毒之类的东西。中医里，人体讲究阴阳平衡，五行五气，所谓的病就是指阴阳五行被破坏后的情况。
严涉的病印就是依照这个原理来的，病印本身没有任何威力，却能破坏对手体内的平衡，中招者力量越强，效果就越大。
不过阴阳五行是一种非常深厚的学问，严涉虽然对病理有很深的研究，但对阴阳五行还有所欠缺，这也是这一印没有真正完善的原因。
在严涉的设想里，破坏人体的平衡，只是这门功夫最粗浅的运用。
天道平衡，阴阳五行，本就是充斥在万世万物的。
花开花落是阴阳生灭，海水的升沉同样也是一种阴阳运转，下雨、打雷、刮风……这些无一不是天地间阴阳五行运转的结果。
当病印能够影响天地间阴阳二气的起落，改变天象时，才算中成。
至于真正的大成，在严涉的设想里，是能够影响气数运转，王朝更替，五德生灭，逆改天命，才是大成。
夏为木德，商为金德，所以汤武革命，商灭夏。
周为火德，故而武王伐纣，周代商。
秦为水德，所以九鼎沉水，祖龙扫**，秦灭周。
汉为土德，所以高祖斩白蛇，破函谷，入咸阳，统华夏，汉代秦。
这些同样是阴阳五行的运转，若是能够影响这等气数更替，王朝生灭，天道轮转，病印才是真正的大成。
当然，这仅仅只是设想。
严涉却有信心在将来完成这个设想。
低头望着趴在地上的玉罗刹，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技不如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纵然此刻，玉罗刹眸中依旧无喜无悲。
严涉点了点头：“有此觉悟就好。”
玉罗刹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笑容：“我今日虽败，但未来有一天，我真正的儿子会找到你，然后击败你……”
“你真正的儿子？”严涉微微皱眉，随即冷笑起来，“你尚且败亡我手，你的儿子又如何能够例外？”
玉罗刹没有回答什么，目光瞥向天空的月亮，喃喃道：“真美……”
严涉看去，他已气绝。
望着他的尸体，严涉目光一动。
……
禅房里燃着香，烟雾氤氲，袅袅升腾。
严涉刚刚斋戒沐浴完，安静的坐在桌子旁，他的旁边是一身白衣的花满楼，花满楼道旁边是黄山洞古松居士，古松居士旁是号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的武当木道人。
他们都不是俗人，很少有人或事能让他们坐下来等，但这里不同，这件事不同。
但要想尝到苦瓜大师亲手烹成的素斋，就要沐浴薰香，还得要有耐性。
严涉并不是缺乏耐性的人，他也喜欢美食，所以他愿意等。
苦瓜大师的素宴本就是江湖上的一奇，能够吃到本就不容易，一般人不具备资格。
等待之时，四人聊天起来。
木道人道：“自从上次败在严掌门之手被饶一命后，西门吹雪深以为耻，最近正在苦练剑法，准备再上峨眉挑战。”
严涉哈哈一笑：“那我就很有压力了，他可是一个真正的剑道天才。”
花满楼微笑道：“严师兄你虽这么说着，但我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紧张感，难道你真的那么有信心？”自从与石秀雪确定关系后，他对严涉的称呼就成了师兄。
严涉淡淡道：“反正上次已经说好了，我放他一次，下次要是我输了，他也得饶我一命。既然不会有生命危险，那我为什么要怕？”
三人竟无言以对。
这时，花满楼鼻尖一动，道：“好香的味道，看来苦瓜大师已经把菜做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四人起身进入，神色微微一变。
只见桌子上满满一桌子菜，色香俱全，诱人心弦，但桌子旁偏偏坐了个脏兮兮的人，正在胡吃海喝着。
第十九章 剑宗
“陆小凤！”严涉看着那个坐在桌旁大吃的人影。www.uu234.net
陆小凤此刻丝毫没有往常的风流倜傥，身上不但全是泥，而且全身都是汗臭气。
花满楼皱眉道：“你平时本来不太臭的，今天闻起来怎么变得像是条刚从烂泥里捞出来的狗？”
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有十天没洗澡了。”
花满楼吃惊道：“几天？”
陆小凤道：“十天。”
花满楼皱眉道：“这些天你在干什么？”
陆小凤道：“我很忙。”
花满楼道：“忙什么？”
陆小凤道：“忙着还债，赌债。”
花满楼道：“你欠了谁的赌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除了司空摘星那混蛋，还有谁？”
花满楼道：“你怎么会输给他的？”
陆小凤苦笑道：“上次我跟他比赛翻跟斗，赢得他一塌糊涂，这次他居然找上了我，要跟我比赛翻跟斗了，你说我怎么会不答应？”
花满楼道：“你当然会答应！”
陆小凤道：“谁知这小子最近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只在练翻跟斗，一个时辰居然连翻了六百八十个跟斗，你说要命不要命？”
花满楼道：“你输给他的是什么？”
陆小凤道：“我们约好了，我若赢了，他以后一见面就跟我磕头，叫我大叔，我若输了，就得在十天内替他挖六百八十条蚯蚓，一个跟斗，一条蚯蚓。”
花满楼笑了，道：“这就难怪你自己看来也像是蚯蚓了。”
木道人也忍不住大笑，道：“你真的替他挖到了六百八十条蚯蚓？”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开始的那几天蚯蚓好像还很多，到后来那几天，要找条蚯蚓简直比癞蛤蟆找老婆还难。”
古松居士也忍不住问道：“那位偷王之王要这么多蚯蚓干什么？”
陆小凤恨恨道：“他根本就不要蚯蚓，只不过想看我挖蚯蚓而已！”
木道人大笑，道：“想不到陆小凤也有这么样一天，这实在是大快人心！”
他们在那里说着，严涉却一言不发的走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木道人一拍额头：“还是严掌门精明，我们再这么说下去，这一桌子菜就要被陆小凤一个人吃完了，快！”
三人急忙也坐了下来。
五个仿佛饿死鬼投胎的人，风卷残云之下，一桌子菜很快就空了。
陆小凤摸着肚子，苦着脸道：“我本来以为严兄你是个比较矜持严肃的人，但没有想到是你让我吃不饱饭，端是可恶。”
刚刚那一桌子菜，虽然严涉是后面来的，却是吃的最多的。
严涉冷笑道：“我从来不在饭桌上讲礼仪，抢不过我是你能力不足。”
花满楼大笑起来。
木道人道：“我一向自诩下棋第一，喝酒第二，剑法第三，今日观严掌门，却是足堪称吃饭第一。”
陆小凤道：“哼，要是你刚刚那副吃相传出去，不知道江湖上多少少女要失望。”
严涉道：“此话何来？”
陆小凤道：“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人，峨眉金顶那一战，不知道被多少江湖人传颂，现在谁不知道峨眉的严掌门义薄云天、仁义无双，单锋剑法天下无敌？”
花满楼在旁道：“不错，严师兄现在是江湖中所有少女最仰慕的对象，其中有个姓宋的才女，还给你写了好几首诗。”
木道人板着脸吟道：“太白有凤西当道，剑气横绝峨眉巅。行道偶题人间世，青锋不灭叹独孤！这是其中一首。”
陆小凤接着吟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锋芒未露已惊世，养晦蜀川几度秋。”
花满楼也吟道：“宝光闪闪惊四座，九天白日淡无色。君不见剑气棱棱贯斗牛，胸中了了旧恩仇？”
“嗯，写的还不错，比较贴切。”严涉恬不知耻地点评着。
陆小凤本来是想打趣他，却不料此人脸皮如此之厚，顿时感觉无从下手，只能瞪眼道：“你现在要是去和宋姑娘见一面，保证能够一亲这位一向对男子不假辞色的武林才女的芳泽。”
严涉淡淡道：“难道你忘了，虽然峨眉弟子是半俗半出家，但历代峨眉掌门却都是出家人。”
陆小凤道：“出家人又怎样？”
严涉道：“不怎样，就是出家人要是有了老婆，就做不成掌门了。”说这话时，他的目光隐隐约约瞥过木道人，后者眸光微微一颤。
陆小凤愣了愣，道：“现在严兄是彻底名满江湖了，有人已给你取了个绰号‘剑宗’，彰显你开创单锋剑，剑道上一代宗师之身份。”
严涉挑眉道：“剑宗，我喜欢这个称呼。”
苦瓜大师忽然道：“其实近来江湖中最出风头的人，除了他之位，还有两个人。”
陆小凤道：“两个人，其中之一难道是那位魔主？”
苦瓜大师道：“不错，正是此人。”
陆小凤道：“他最近难道又做了什么大事？”
苦瓜大师道：“也就是杀上昆仑，把连同昆仑派掌门以及六大长老在内，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都杀了。”
陆小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苦瓜大师又道：“除此之外，他还顺带拜访了昆仑派的邻居，罗刹教。”
陆小凤道：“罗刹教被誉为西方魔教，势力庞大，玉罗刹这些年更是隐隐约约被称为武林最可怕的人，难道他们也不敌魔主？”
苦瓜大师叹道：“正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玉罗刹固然是个大魔头，但在邪无上这个魔主面前，他终究还是差了点。”
陆小凤怔了怔：“差一点就是差了所有。”
苦瓜大师道：“正是如此，所以玉罗刹已经死了，罗刹教就此崩溃，这或许是魔主出现在江湖以来，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众人都沉默了，若是以前，罗刹教被灭，一定是足以让江湖正道普天同庆的喜事，但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
玉罗刹已是江湖上百年一出的旷世高手，现在连他都饮恨魔主之手，这座武林，还有谁可一挡魔主之威？
严涉突然站了起来，凛然道：“无论他邪无上如何魔威滔天，我都相信正义势必能够战胜邪恶，光明永远可以驱散黑暗。邪，终究不可能胜正！”
陆小凤拍案而起：“严兄所言甚是，管他娘的魔主，不也还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严涉与木道人甚至开始商量着联合峨眉、武当两大门派的力量，发起武林大会，邀江湖正道共同打击邪恶，捍卫武林正道。
陆小凤、花满楼二人积极参与着讨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人都是这个武林黑暗里最大的魔头之一。
陆小凤、花满楼若是得知真相，不知会有何感想。
苦瓜大师忽然又道：“除了魔主之外，最近还有一个人也非常出名。”
陆小凤道：“谁？”
苦瓜大师道：“一个会绣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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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绣花大盗
陆小凤怔了怔，笑道：“会绣花的男人其实也不少，我认得的裁缝师傅中，就有好几个是会绣花的！”
苦瓜大师道：“可是他不但会绣花，还会绣瞎子！”
陆小凤又怔了怔，道：“绣瞎子？”
苦瓜大师道：“据说他最近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
“瞎子怎么绣？”
“用他的绣花针绣，两针绣一个！”
陆小凤总算已有些明白了，道：“他绣出的瞎子都是些什么人？”
苦瓜大师道：“其中至少有四五个是你认得的！”
陆小凤道：“谁？”
苦瓜大师道：“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他还没有说完，陆小风已动容道：“平南王府的江重威？”
苦瓜大师道：“除了他还有别的江重威？”
陆小凤皱眉道：“但这个江重威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就不再管江湖的事了，怎会惹上这个人的？”
“他根本没有惹这个人，是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惹的。www.uu234.net”
陆小凤讶然道：“这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还盗走了王府的十八斛明珠？”
“另外还得加上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苦瓜大师叹了口气，接着道：“据说这人在一个月之间，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你说他是不是出尽风头？”
陆小凤不禁道：“这些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过？”
苦瓜大师道：“你最近一直都在西北，这些事都是在东南一带发生的，前几天才传到这里来，你又偏偏在忙着挖蚯蚓！”
“这是最近才传来的消息，但你却已知道了。”
“嗯！”
陆小凤道：“你是什么时候变得消息如此灵通的？”
苦瓜大师叹了口气，道：“莫忘记我一直有个消息最灵通的师弟。”
陆小凤道：“金九龄？”
苦瓜大师苦笑道：“幸好我只有这么样一个师弟！”
陆小凤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苦瓜大师道：“你明白了什么？”
严涉忽然插嘴道：“金九龄是江重威的好朋友，又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名捕，虽然早已洗手不干，但这些事他是不可能不管的。”
苦瓜大师承认，无论谁只要吃了一天公门饭，就一辈子再也休想脱身了。
苦瓜大师叹道：“我直到现在还不懂，他当初为什么会吃这行饭！”
陆小凤道：“你难道要他也做和尚？”
苦瓜大师道：“和尚至少没有这么多麻烦！”
陆小凤道：“但和尚也没有老婆！”
苦瓜大师不说话了。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金九龄一生中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自赏。他昔年入了公门，据说也是为了个女人。
“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无论大大小小的案子，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
苦瓜大师叹道：“所以我总认为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逞能，聪明太过了度。”
陆小凤道：“但无论多聪明的人，迟早也总有一天会遇着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苦瓜大师同意。
陆小凤道：“这件案子，也许就正是他解决不了，所以他一定要找个帮手！”
苦瓜大师也承认。
陆小凤道：“你既然只有这么样一个师弟，当然要帮着他找帮手！”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最倒楣的是，我恰巧就是个最理想的帮手，无论谁遇着解决不了的事，总是会来找我的，所以……”
“所以他要来找你。”严涉与花满楼在旁笑道。
陆小凤苦笑道：“也许我正好倒楣，所以才会一头撞到这里来！”
木道人笑道：“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倒霉！”
严涉摇头道：“并非是他在倒霉，而是他这个人天生就闲不下来，他太喜欢管闲事了。”
花满楼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但这次我却说什么也不干了，管他会绣花也好，会补裤子也好，都不关我的事，这件事说出大半天来我也不会管的！”陆小凤拍桌子道。
苦瓜大师淡淡道：“他并没有要你管这件事，你何必自作多情！”
陆小凤怔了怔，道：“他没有？”
只听一个人微笑道：“我真的没有！”
这个人当然就是金九龄。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身上有两样东西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金九龄的眼睛并不特别大，也并不特别亮，但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他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金九龄穿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
他手里的一柄折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
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但他却并不是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何况他还是个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纪看来也不大，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钱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钱。别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却往往可以不费分文。
所以他生活一向过得很优裕，保养得一向很好，看来绝不像是个黑道上令人闻名丧胆的武林高手，却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
看到他进来，古松居士立刻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精品？”
古松居士生平最大的癖好，就是收集古董字画，他珍藏的精品绝不在华玉轩之下。
金九龄微笑道：“天下的精品都已被居士带上了黄山，我还能找到什么？”
古松居士道：“连好画都没有一幅？”
金九龄沉吟着，又笑了笑，道：“我身上倒带着幅近人的花卉！”
古松居士道：“快拿出来看看！”
金九龄已微笑着拿了出来是块鲜红的缎子，绣着朵黑牡丹。
古松居士怔了怔，道：“这算是什么？”
金九龄笑道：“最近针绣也很抢手。”
古松居士道：“这难道是神针薛夫人的真迹？”
金九龄道：“不是，这是个男人绣的。”
古松居士动容道：“就是那个会绣花的男人？”
金九龄点点头，道：“这正是他在王府宝库中绣的。”
陆小凤道：“他真在那里绣花？”
金九龄又点点头，道：“江重威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就正在里面绣这朵花！”
陆小凤皱眉道：“王府的宝库，警戒森严，他怎么进得去的？”
金九龄苦笑道：“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没有人能猜得出。”
陆小凤道：“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金九龄道：“没有。”
陆小凤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长得满脸大胡子，在热天还穿着件大棉袄的人。”
陆小凤道：“还有呢？”
“他是个男人，不但会绣花，而且绣得很不错！”
陆小凤道：“你就知道这么多？”
金九龄道：“我就只知道这么多，别人也一样，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得比我多一点。”
“他的武功是什么路数？”
“不知道！”
“连江重威都没有看出来？”陆小凤有些惊讶。
金九龄叹了口气：“连常漫天那样的老江湖，都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何况江重威？”
陆小凤道：“江重威的铁掌硬功，已可算是东南第一。”
金九龄叹道：“但他却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小凤皱起了眉，道：“这么样一个厉害人物，怎么会忽然就平空钻了出来？……”
苦瓜大师冷冷道：“你既然不想管这件事，又何必问？”
陆小凤道：“问问有什么关系？”
金九龄苦笑道：“当然没关系，只不过我知道的，现在你也全都知道了。”
陆小凤盯着他，忽然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全都告诉我？”
金九龄道：“因为你在问。”
陆小凤道：“没有别的原因？”
金九龄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不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的？”
金九龄又不禁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会来？”
陆小凤道：“你本来并没有要找我的意思？”
金九龄道：“没有。”
陆小凤笑道：“很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喝酒了。”
他嘴里虽然在说很好，笑得却很不自然，甚至连酒都似已喝不下去。
严涉几人暗地里发笑。
金九龄忽然又笑道：“可是你现在既然来了，我倒有件事想请教！”
陆小凤的眼睛立刻亮了，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有事要请教我的！”
金九龄道：“能找出这个绣花大盗，揭破这些秘密的人，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一个。”
陆小凤的眼睛更亮能解决这种难题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但他却偏偏故意问道：“却不知你说的这人是谁？”
金九龄道：“司空摘星！”
陆小凤怔了怔，道：“你说的是谁？”
金九龄道：“司空摘星！”
陆小凤的嘴闭了起来，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金九龄却好像有点不知趣，接着又道：“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的确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查出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入王府宝库的，这个人一定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已开始喝酒，连听都懒得听了。
金九龄却偏偏又接着道：“这件案子若想要破，就一定要找到司空摘星，只可惜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你也许会知道他的行踪，所以……”
陆小凤忍不住道：“所以你要找我打听他的行踪？”
金九龄道：“正有此意。”
陆小凤忽然用力放下酒杯，道：“你跟我说了半天废话，为的就是要找他？”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除了他之外，我还能找谁呢？”
陆小凤忽然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我，你为什么不能找我？”
金九龄笑了，摇着头笑道：“你不行！”
陆小凤跳得更高：“谁说我不行？”
金九龄道：“这种事绝不是你能办得了的！”他居然还在摇头。
陆小凤道：“我为什么办不了？”
金九龄淡淡道：“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棘手，而且你也根本不想管这件事！”
陆小凤大吼道：“谁说我不想管的？我就偏偏要管给你看。”
金九龄道：“我还是赌你破不了这件案子！”
陆小凤一拍桌子，道：“好，随便你要赌什么，我都跟你赌了！”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发现别人在笑，严涉在笑，花满楼在笑，木道人在笑，苦瓜大师在笑……
每个人都在笑，那种笑就像是忽然看见有人一脚踩到狗屎时一样。
陆小凤忽然发觉自己的脚踩在一堆狗屎上，好大好大的一堆。他再想将这只脚拔出来，已经太迟了。
木道人微笑着叹了口气，喃喃道：“请将不如激将，这句话倒真是一点也不错。”
席已散了，古松居士一向最注意养生之道，起得早，睡得也早。木道人有懒病，苦瓜大师有晚课，所以这房里只剩下四个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眼睛盯着那块红缎子上的黑牡丹，忽然问道：“这人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金九龄道：“六月初三，第一个碰上他的人是常漫天。”
陆小凤道：“最后一次呢？”
金九龄道：“我知道的最后一次是在十三天之前，这几天是不是又有新案子，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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