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
虽然这段时日，邓玉娴很是忙碌，但是每日还是会亲自喂孩子们喝一顿奶水的。www.uu234.net
许是心理作用，邓玉娴就觉得每日坚持喂孩子奶能与孩子之间更为亲厚一些。
喂好奶没多久，便有让人将药汤端了来，邓玉娴亲自喂给芫儿喝。
但一瞧见芫儿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要哭不哭的模样，邓玉娴就心生怜惜。
可是……良药苦口，即便芫儿再如何不愿意喝，她都不能纵容，又喂芫儿喝了几口，成功将芫儿闹得大哭起来。
叹了一口气，邓玉娴抱着芫儿颇为心疼的说：“你这丫头，生病了还不肯乖乖喝药，身子骨又岂能好起来？”
孩子还小，受不得苦，但哪有不苦的药？
邓玉娴也着实无奈，只得让画儿去煮了一碗蜂蜜水来，芫儿哭的时候就盛上一小勺给她喝下去，将苦味儿给淡化一些。
待她不哭了又继续喂药，如此反复。
光是喂一顿药下来，就折腾了两刻钟。
邓玉娴本有事忙，但是望着芫儿哭得小鼻子一耸一耸的，邓玉娴哪里还狠得下心去别处？
当即，就吩咐了画儿去告知王红烟，她今日有事，便不去药铺了。
苏洛云抬手擦着额间的汗珠进屋，听邓玉娴这般安排，笑出了声：“你啊就得好生歇着，你瞧你现下都瘦成啥样儿了？若是老四在瞧见你这番模样，指不定得多心疼。”
邓玉娴闻言笑笑：“无妨，左右相公是瞧不见的。”
其实，她这些时日虽然瘦下去了些许，但是比起她刚嫁入段家时还是要胖许多的，更何况前几个月她因为怀孕生子，又被段母养得极好，自也是胖了一些的。
此时再瘦下来，却也不会瘦得太过夸张。
“哎……你这人也真是，有时候我都瞧不懂你了。”苏洛云摇头嘟哝了一声，语气颇为受伤。
“……”
邓玉娴勾唇笑笑，不语。
别说二嫂瞧不懂她，便连她自己都是瞧不懂自己的。
她想要做什么，不过是凭着一份心意罢了。
她爱段梓霄，便一心一意的扑在段梓霄身上，即便他不在身边，她也会一心一意的为他打算，即便收获甚微。
她有时做事会深思熟虑，但有时候也不过是凭着脑子一热罢了。
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会因为相公不在身边而愈加思念，也会患得患失，也曾心有飘摇举棋不定，对待事物权衡利弊，计算得失。
她不是一开始便是一个只会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女子，她也不会没有目的的对一个人好。
她承认她跟段梓霄在一起时的初心不纯，可她此时待段梓霄一心一意亦是真的。
今日左右不出门，邓玉娴便去了隔壁院子，陪着子直到晌午时分。
芫儿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到底刚病过，芫儿身子骨还很娇弱。
抱着她的邓玉娴稍微松一下手，她就瘪着嘴哼哼唧唧的好不委屈。
无法，邓玉娴便只得一直抱着她，小心的逗弄着，直到她累了，又轻轻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哄她入睡。
第857章 药材不够怎么办？
晚饭过后，王红烟便来了段府，顺道送来了账本，需要邓玉娴一一过目。
邓玉娴将芫儿哄睡着了，这才闲了下来。
王红烟见邓玉娴一脸疲倦的模样，笑着捏了捏邓玉娴的脸蛋，在邓玉娴抬手拍开她之前连忙将手给收了回去，哎呦呦的咋呼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啊，脸色怎么这般差，跟个女鬼似的，你瞧瞧你眼下的这片乌青，都快吓死人了。”
女鬼？这是什么鬼的比喻，她有这般丑吗？
嘴角抽搐了一瞬……
邓玉娴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神色浮夸的王红烟，提醒道：“你且小声些，芫儿刚睡下，你这般大声，迟早得将她吵醒来。”
“好，我小声。”王红烟被邓玉娴一瞪，立马收了声，笑嘻嘻的又凑到邓玉娴的耳边，低声说：“大岩村那边的药材暂时没有了，你让人下去收集的药材也都全数运送出去了，接下来你可还有其他打算？”
“……”
邓玉娴闻言，沉思半晌，摇摇头，片刻之后又问王红烟：“红烟姐，你觉着我们送出去这般多的药材，够相公用多久？”
“……”
这个嘛……
王红烟仔细的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个要看你相公的手下有没有参与战斗了，若是参与了，你送去的药材顶多也就能用一月；若是没参与战乱，那就不好说了……”
王红烟语毕，邓玉娴瞬间觉得自己是听了废话。
抿抿唇，邓玉娴懒得管笑嘻嘻的王红烟，沉着脸想了想，忽而抬头，她眸光熠熠的望着王红烟，低声道：“既然我们的药材暂时已经挖不出来了，那便让人花银钱去村里收吧！乡下的农户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银钱，若是我们肯花银钱买他们在山里都能采摘到的药材，我想他们肯定愿意去寻的。”
平日里都是在药铺里等着农户采药送上门来，虽然也能收到一些，到底数量有限。
若是她让人亲自去村里收，并且价格再相对得给高那么一点点，应当会有更多人去挖药材卖给她的。
“……”
王红烟闻言眼睛瞬间瞪大，眸光宛若夜中星辰般闪闪发亮，她拍着手咋咋呼呼的说：“哎，我觉得这还真的可以，你且等着，明日我便派人进村去放话，让农户们都采药去。别说多，一人一日能挖出二十斤药材，收集起来那也是大数目了。”
“嗯，那这件事就交给红烟姐了。”邓玉娴朝着王红烟温柔的笑了笑。
王红烟摆摆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露出了洁白的大门牙：“你就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准没错。”
“……”
邓玉娴笑着点点头，便不再多话了。
王红烟指着放置在桌上的账本，笑着说道：“那账本你且好生瞧瞧，若有何不对之处再与我说。”
“好。”邓玉娴点头，拿起账本翻了翻，仔细的瞧了几眼，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可是没问题的？”王红烟笑眯眯的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858章 日后多来府中用膳
邓玉娴点头：“暂时没瞧出问题来。www.uu234.net”
语罢，望着窗外暗下去的天色，邓玉娴颇为体贴的对王红烟说：“时辰不早了，红烟姐应当还未用膳吧，若是不嫌弃府中吃食粗鄙，我便命人给你做些来，你吃了再回去也省得再麻烦一次。”
“哎，这感情好。”王红烟瞬间眉头一挑，很是欣喜的接受了邓玉娴的提议。
邓玉娴也不含糊，当即就让画儿去吩咐厨房做了吃食来。
王红烟大概也是饿极了，一下子吃了三大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直接望得邓玉娴瞠目结舌，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很是注重自己身材形象的王红烟吃起饭来竟会这般的……厉害……
“呃……好饱，好舒服。”王红烟捂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怅然道：“我已经很久没吃得这般饱了，说真的你们段府的吃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
这是自然，府中能做饭端到霄娴居的大厨可都是她邓玉娴亲自指点过的，做出来的饭菜岂有不好吃之理？
邓玉娴笑：“若是红烟姐喜欢，日后大可多来府中用膳。”
一听这话，王红烟立马直起了身子，眼睛亮亮的望着邓玉娴，欢喜的询问道：“玉娴妹子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邓玉娴好笑的瞅了王红烟一眼，无奈的笑着点头。
王红烟来府中吃饭，不过是多了一双筷子一个碗的事情，虽然她邓玉娴一直在奋力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但多王红烟一张嘴吃饭，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承担得起的。
她这边才刚点了头，那边的王红烟便已经很欢喜的连声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日后有空我准往你这府中跑，不为别的，就说这吃食甚是合我口味！”
“想来随时可以来，只要红烟姐欢喜，府中的吃食你尽管吃便是。”邓玉娴好笑的说，被王红烟几句好话砸过来，邓玉娴心情颇好，难免要大方一回的。
王红烟笑得合不拢嘴。
几日过去，王红烟派下去收药材之人纷纷送来了好消息，邓玉娴心中甚喜。
将药材打理妥当之后，当夜便准备派人将药材给段梓霄送去。
想想，邓玉娴突然发现这些时日她太过忙碌，已经很久未曾给段梓霄写信了，瞬间有些难过。
她连忙转身回房，将纸张铺开来，全神贯注的提笔，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的书写着书信，面上带着虔诚，犹如她对段梓霄的思念之情一般，浓厚而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放置在她面前的纸张已经比墨色的笔迹填满，邓玉娴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最后，邓玉娴将笔放下，提起纸张仔细的瞧了一遍，见无甚不妥之处，这才又轻轻的将纸张上的墨点吹开，让纸张能快些干。
信件与药材一起送了出去，邓玉娴的心却似乎像是跟着远去的人群飞远了。
苏洛云见状，伸手戳了戳邓玉娴的胳膊，抬眼瞧了一眼远去的人群，凑到邓玉娴的耳边轻声说：“怎么？可是想跟着一块去了？”
第859章 时时刻刻思念相公
“嗯……”邓玉娴毫不掩饰的点头，垂下眼眸她低声说：“现下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不管药铺、成衣店还是酒楼都办得很好，我也放心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几个小的还太小，我也不忍离开他们太久。www.uu234.net”
邓玉娴的语气中满是失落和怅然，又隐含着深深的无奈。
她想段梓霄了，想到恨不得眨眼间就能飞到他的身边去。
可是现下孩子都还很小，她也是真的放心不下，余下来的时日她可能不会太过忙碌了，她便想着要多抽出一些时间来多多陪伴孩子。
就像段梓霄，以前也总是忙碌，但不管多晚，他回来之后总会询问一下孩子们的情况。
每日都问。
即便每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依然乐此不疲。
就是不知……
分开这般久，段梓霄可有想念她，可有想念孩子们？
她想，大概是有的吧？
想想，邓玉娴眉目微扬，痴痴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竟想了这般多，真的是痴傻得紧。
“笑什么呢？跟朵花儿似的？”苏洛云酸溜溜的挑眉问。
邓玉娴瞬间将脸上的笑容一收，轻咳了一声：“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儿罢了。”
“好玩的事儿？我不信……”苏洛云一脸笃定的摇头。
转而又用一种早已看穿邓玉娴的眸光盯着她，促狭的打趣道：“我瞧你方才那满目含春的模样，分明是想着老四了嘛……”
“……”
对此，邓玉娴冷哼了一声，侧头望向苏洛云，没好气的说：“我就是想我家相公了又如何？说得好像你不想念二哥一般。”
“我想啊，我日日都想，夜夜都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啊！”苏洛云眨眨眼，很是理所当然的大大方方承认：“你二哥是我相公，我不想着他还能想着谁啊？你说是不？”
“……”
嘴角抽了抽，邓玉娴闷闷的说：“二嫂说得有理。”
“不要脸。”邓玉娴的话音刚落，苏洛云的嘴角刚荡起得意的笑，一道细小的冷嘲声就传入了邓玉娴和苏洛云的耳朵。
两妯娌回头，便见挺着大肚子的沐静璇站在她们的身后不远处，手腕由水儿和楠儿扶着，一副贵妇的做派，脸上不屑又满含埋怨的望着她们。
似乎，她们是罪大恶极之人一般，正被沐静璇用正统的目光审视着。
邓玉娴嘴角动了动，眉目柔和的扬起了一个很是恬静优雅的笑容：“王夫人从府外来，今日可是回城主府了？”
“要你管！”沐静璇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视线落在邓玉娴笑意盈盈的脸上，嘴角微扬，冷嗤道：“还在大门口就开始议论如何思念夫婿，一点女子的高贵矜持都没有，与那些市井农妇有何区别？也不嫌丢人现眼……”
“……”
“……”
邓玉娴和苏洛云对看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悦。
沐静璇此时已经大腹便便，邓玉娴虽心上不悦，却也不会像上一次那般出言呵斥她。
但若就这般让人诋毁，别说邓玉娴，便是苏洛云心底也是不甘心的。
第860章 争锋相对，底气不足
抿抿唇，邓玉娴抬眸，眸光冰冷而刺骨，她似笑非笑的望着沐静璇，直将沐静璇望得寒从心来。www.uu234.net
邓玉娴才轻笑着开了口：“我与二嫂如何，就不劳王夫人挂心了。况且我们妯娌二人思念夫君正大光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不过我想这等思君之情，王夫人大概是体会不到了。”
顿了顿，幽幽一笑，邓玉娴又说：“毕竟，王夫人与王侍卫之间感情并不像我与相公、二嫂与二哥这般深厚，也难怪王夫人会觉得我们思念相公不矜持不高贵，也难为王夫人体会不到这等蚀骨情绪的美妙之处。”
邓玉娴言语间的嘲弄和蔑视一点都不必沐静璇眼中的少。
“……”
沐静璇气得双手握拳，作势要抬脚上前去跟邓玉娴理论。
邓玉娴却幽幽的转身，毫不在意的对苏洛云说：“二嫂，时辰不早了，我们且回屋吧！若是相公在，估计又得埋怨我在外面吹冷风了。”
“好，且回屋去。”苏洛云很是上道的点头：“方才我还念叨着给我相公写封信呢！此番回去，正好下笔！”
“……”
邓玉娴笑笑，跟苏洛云相携着进入了府中。
沐静璇望着妯娌二人离去的背影，气得心肝疼。
她怎么就不能体会思念相公的心情了？
她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相公好不好？
她也有给相公写信的好吗？
只是……
她才不要将这种耻于出口之事大肆宣扬。
邓玉娴妯娌二人不要脸，她作为城主府的千金小姐是不能不要的。
愤愤的跺跺脚，沐静璇挺着砂锅大的肚子，咬牙切齿的说：“有什么好瑟的，说得好像只有她们跟相公才是真心恩爱的一般，我……”
我也不差好吧？
但是这话，她很显然说不出口。
因为，她自己底气明显不足了。
不可否认，王冲还在府中时，待她是真的好。
即便她无理取闹，即便她任性妄为，即便她故意找茬，王冲总是极有耐心的替她收拾着烂摊子，绝无怨言的任她摆布。
那时……
她以为她是不喜欢王冲的，她对王冲即便有些感情，也不过是稍有良知的愧疚和感动罢了。
她待王冲从来不好，除了让王冲上她的床榻与她做夫妻之事之外，她从不将王冲放在眼里。
但……
王冲突然离去，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刚开始时，她是无所谓的，想着不过是一时的不习惯罢了。
待时日一长，她便再也不会想起他。
但时间显然未曾变成良药治愈她心中丝丝缕缕的不习惯，也不曾将王冲离去之事冲淡，反而像是新酿的酒一般，时间越长越是甘冽，时间越久越是香醇。
这段时日，瞧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吃着每日仍旧不和口味的饭菜，沐静璇越发想念王冲了。
她有时坐在用丝绸软垫铺就的贵妃椅上，会神游天外的想若是王冲还在，一定不会让她这般苦恼无趣，定会想尽办法逗她欢心，在她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动时，也跟与她一同分享喜悦。
第861章 爱与不爱的区别
就这般，沐静璇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m.www.uu234.net
又狠狠的甩了甩手，她怒道：“且随我回屋，不就是写信吗？说得好像本小姐不会写似的，她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晓在本小姐面前穷瑟。”
水儿：“……”
楠儿：“……”
沐锦璇的思维太过跳跃，她们真是承受不来啊！
主子说话，她们做奴婢的自然没有反驳的权利，就算心中并不认可，她们也不敢多话，二人当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沐静璇就往府中去。
感受到夏季的闷热时，邓玉娴早已为孩子们准备了薄薄的夏装，她自己也穿上了轻薄的襦裙，清香淡雅好不悠然。
树梢上的花瓣已落，绿叶疯长，露出了些许青绿的果实。
时辰未到，果子未曾成熟，却已经将树枝拽得弯下了腰。
苏洛云见邓玉娴目光落在青涩的果子处，便笑着出声打趣道：“四弟妹，你瞧这些果子长得多好，再过半个多月，想要吃啥果子随手就能摘，香脆汁多还新鲜。”
邓玉娴笑笑，望着窗外满树枝的青绿色的果子，眸光闪烁着些许失落。
犹记得在大岩村时，段梓霄就曾傻傻的将手中青绿色的果子递到她的手上，一脸欢喜天真的告诉她，青绿色的果子可甜可好吃了，他去年的时候才吃过，特别香甜……
那时的段梓霄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但邓玉娴却总能从他呆滞隐藏的目光中瞧出他眼底深沉的爱意和纵容。
无疑，在那个时候，邓玉娴便知晓段梓霄是爱上她了。
后来，她也开始尝试着去了解他，融入他的感情和感受。
十分贴心。
“怎么了，这些时日总觉得你精神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又是念着老四了。”苏洛云皱眉问。
邓玉娴眼眸微抬，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道：“谁说不是呢，我的信送出去多日，也不知晓相公能否收到，若是收到了，他可会给我回信？路途遥远，我无法知晓他是否安好，便只能拜求老天爷能保佑相公安然无恙。”
“……”
苏洛云望着邓玉娴失落的模样，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别每日这般伤春悲秋的了，你相公若是无事自会给你报平安，你一人在这里呆着瞎想也不叫一个事儿不是？”
“……”
邓玉娴被苏洛云这般一说，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如此思念一个人，前世今生，她还真是头一遭。
前世，她虽跟在柳皓轩的身边，却从来都是识大体、温柔懂礼的，未逾越半分。
即便后来她心如死灰不多出去走动后，柳皓轩经常一两月都不到她跟前晃一下，她都从未思念过。
如今，她对段梓霄倒真是离开得越久便越是想念了。
思及此，邓玉娴嘴角一勾，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嘲笑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竟把鱼目当珍珠，死心塌地的跟柳皓轩这么多年，最后的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或许……
那并不是爱吧！
不然又岂会从未牵肠挂肚过？
相较于她现在对段梓霄的心思，柳皓轩真的从未重要过。
第862章 昏君夏离觞
邓玉娴前世只是太想要得到温暖了，而柳皓轩刚好润物细无声的闯入了她的世界，用他虚假伪善的面孔将她牢牢的拽在了手中，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她利用得干净。www.uu234.net
此时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可笑。
邓玉娴收到段梓霄的回信是在五日之后。
信中段梓霄并未提及他此时所处的状况和境地，只是简单的表达了一下对邓玉娴和孩子们的思念之情，又表示了一下自己想要快些见到娘子孩子的决心，并且表明自己这些时日正心无旁骛的做着正事，从未与任何女子接洽过。
最后，再提笔画了一副自己惟妙惟肖的自画像，美其名曰让邓玉娴能睹物思人，莫要将他忘记了。
邓玉娴见状，哭笑不得。
将信件反反复复的望了很多遍，又将画像盯着瞧了大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信件放置到了床头下。
至于段梓霄的自画像，邓玉娴吩咐画儿去买了画柄来装上挂在了房间最醒目的地方。
为了此事，邓玉娴被苏洛云好一番嘲笑，嘲笑之余苏洛云不免对邓玉娴心生羡慕。
段梓霄身处险境中，自然不想让邓玉娴为他挂心，此时的他早已潜入皇都城与段梓衡汇合。
段梓衡毕竟在皇都城潜伏许久，对皇都城的一切了如指掌，也有了不小的势力，且私底下与已经取得莫家和褚家的支持，更是如虎添翼。
昏君夏离觞想要弃城而逃，皇宫却已经被诸王的部下给包围住了，任凭他插翅也难飞。
皇都城陷入空前的紧张氛围当中，比当年夏离觞逼宫血洗太子府之时还要让人心生惧怕。
夏离觞当初逼宫血洗太子府，是早就计划周全，无声无息的买通守城将领突袭入宫，百姓朝臣对此毫无察觉，待天亮之时，皇朝便已变了天。
朝臣和百姓还未来得及恐慌，皇朝的新主便已登基为皇。
一切变迁，不过朝夕之间。
而……
这一次，诸王的大军虽未入皇都城，但却也早已派人将皇都城守得固若金汤，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夏离觞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御花园的湖泊周围绽放着娇艳的花朵儿，朵朵争先盛开，美到极致。
许是夏季刚至，春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一朵朵娇嫩的花瓣上还盛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初阳刚升，照射在花瓣的水珠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璀璨亮丽极了。
夏离觞因多年来纵情酒色，身子骨早已脆弱不堪，此时的他斜躺在湖泊边上的凉亭中，蜡黄发福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身边的酒坛子落了一地，他迷离的睁开眼，显然有些醉了，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狠意，他问躬身候在他身后的人：“满子，你说朕这是不是报应到了？”
满子闻言，脸色瞬间一变，连忙惶恐的摇头道：“陛下，您醉了，且让奴才送您回宫歇着吧？”
“不……朕没醉，朕清醒着呢！”夏离觞摇头，脸上带着血腥之色，多年前火光接天血流成河的夜晚突然浮现在了眼前。
第863章 当年残存的记忆
耳朵里轰鸣作响，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那夜的凄厉喊叫求饶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层叠过一层，层层渗透冲击着他的耳膜。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突然，夏离觞连忙捂着耳朵，眼中的猩红之色更是醒目，他咬牙，面露狰狞，忽而大笑起来：“你们滚开，你们死都死了，为何还要纠缠着朕，哈哈哈……你们活着的时候尚且奈何不得朕半分，现在你们都做了朕的刀下亡魂，难道朕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满子闻言，心惊肉跳，立马俯身凑到夏离觞的耳边小声道：“陛下，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再也奈何不得陛下半分了，陛下且回寝宫歇息吧！奴才稍后就请了大师来念咒，定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话语间，满子的脸上也出现了狠厉之色。
当年之事，他虽未曾亲眼瞧见，但鬼神之说他素来深信不疑。
这些时日，陛下的神情越发恍惚了，罢了早朝，不见官员，整日醉醺醺的哪里都不想去了，甚至连出逃的心思都没有了。
曾经……
陛下是何等威武睿智，如今却是这般的人不人鬼不鬼，若是不是妖邪作祟，他都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他做奴才多少年，便跟在身陛下身边多少年。
他深谙一个道理，只有陛下好，他做奴才的才能好。
这些时日，宫中之人早已人心惶惶，被不断传入宫中的骇人消息吓得恨不得将脑袋都缩进脖子里去。
满子却还深信着，只要陛下能够清醒过来，一切尚有转机。
却不想，他刚将夏离觞刚送回宫中，还未躺下，夏离觞的眸光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嘴中喃喃道：“是他来了，是他来找我寻仇了，是他来了……”
“陛下……”满子瞧得心口一疼，连忙出声安慰：“陛下您莫要多想，您可是真命天子，那些妖魔邪道是如何都近不得您的身的，您且安心的睡下吧！奴才会一直守着您的。”
他满子伺候夏离觞多年，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他也只有牢牢地抓住夏离觞，才能有一线生机。
“满子，朕累了，朕要歇下了，你且守着朕吧！”夏离觞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突然低声说，一点往日的神气都没有了。
满子闻言连忙点头：“好嘞，陛下且歇着吧，奴才会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您身边的。”
“……”
夏离觞揉揉胀痛的额头，身子向后一倒便倒在了床榻上。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智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似乎看到了当年五彩缤纷的花树下那道靓丽绝美的身影，她稍稍扬眉，嘴角挂着淡笑，水光潋滟的眸光中像是承载了万千星辰，声音清脆低柔，美好得让人一见便再也忘不掉。
忽然，画面一转，那道身影决然的冲向了他手中的利剑，任由锋利的剑锋刺入心脏，鲜血迸射而出将她华贵精致的宫装染红。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抬眸依旧笑着，沾满鲜血的红唇轻启，声音依旧轻柔悦耳，却是恳求他放过她的孩子。
第864章 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
当时都吓傻了。www.uu234.net
他本意是不想杀她的，他只是不想她不快乐，他只是……想给她想要的自由……他只是想要救她与水火之中，谁知会将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明明他才应当是站在她身边，护她一世安宁之人。
可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般翩若惊鸿的温柔贤淑的高贵女子再也不会对她展露半分笑颜，一腔柔情交付他人。竟还愿为了那人将自己永远的困在这奢靡的牢笼里，那是爱吗？
不……
那是对命运的屈服，那是对生命的妥协，那是对权势的渴望。
他一直都是这般认为的。
直到……
那位女子亲自用结束生命的方式告诉他她是真的满心满意为了那人时，他才幡然醒悟了，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做错了。
是他硬生生的将她所有的美梦打碎，让她英年早逝就此常埋于地下，让她的如花笑颜不再绽放。
可是……
错误已经造成，他无法挽救，只得像是行尸走肉般登上了一直以来他最为渴望的位置。
只是，他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他萎靡过，绝望过，悔恨过，在无人的夜里痛哭过，恨不得一剑捅进自己的心窝，以最决绝的方式。
可他终究是不敢的，他怕在地狱里会见到她愤恨面孔和厌恶的眼神……
往后的时日里，他常常梦见她，可她再也不会笑了，即便在梦里，她望他的眼神都冰冷如雪，充满了怨恨，让人不寒而栗。
他怕了，他开始饮酒作乐，借酒浇愁，终日喝得伶仃大醉。
他开始搜寻一切与她相似的美人入宫，宠幸那些笑起来像她的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是没有终点一般。
其中，这些美人中要数柔贵妃笑得最像她，五官长得也最像她。
故而，这些年……
夏离觞虽纵情声色，最宠爱之人当数柔贵妃，后宫之中长盛不衰之人也只要柔贵妃。
世人都知，柔贵妃是夏离觞最在意的女人，殊不知柔贵妃也不过是一个最成功的替代品罢了。
往事如梦，时过境迁，每每想起，夏离觞的胸口已然像是针扎一般犯疼，他紧闭的眼前血光弥漫，将他的一生渲染成了萎靡荒唐的暴政之君。
满子守在夏离觞的身边，听着夏离觞越发平稳的呼吸声，脑海里竟有了一种怪异的错觉。
好像……
最近的陛下有些不一样了，便连平日里陛下最为宠爱的柔贵妃前来拜见，陛下都拒之门外，虽依旧纵情声色，却再也不贪恋了。
翌日，一早，夏离觞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揉揉酸胀的额角，夏离觞扭头望向满子，有片刻的迷离，而后眼前恢复清明之后，他问：“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此时已经是寅时三刻了。”
“寅时三刻……”愣了一下，夏离觞喃喃道。
寅时三刻，真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时刻，当年那人殒命之时也正好是寅时三刻。
这厢，夏离觞神情变得怅然起来，又隐隐带着悔恨和悲戚。
第865章 他从未想过要抵抗
外面就响起嘈杂声，似乎是有人要往殿内闯，但却被守在宫殿门前小太监制止的声音。m.www.uu234.net
夏离觞眉心狠狠的皱起，对满子说：“你且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是，陛下。”
满子退下去，不到半刻钟便又回来了：“陛下，是三皇子前来拜见陛下，说是有要事禀告。”
“允浩？他来作甚？”夏离觞不耐烦的摆手：“让他回去，朕无心见他。”
“是，奴才这边去告知三皇子殿下。”满子的话音刚落，殿门便被突然推开，三皇子夏允浩面色黑沉的疾步而来，隐隐又带着些许着急。
行至夏离觞的床边，见夏离觞一脸不虞，依旧硬着脖子沉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福泰金安。”
“你好大的胆子。”夏离觞一生中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人忤逆，夏允浩竟然敢在违背他意愿的时候堂而皇之的进入他的寝殿，简直不可饶恕。
夏离觞当即抓起床头的枕头就狠狠的向着夏允浩砸去：“朕未曾准许你入殿，你竟敢私自闯进，可知罪？”
夏允浩见状，脸色依旧不好，却一直隐忍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抑着淡声道：“父皇，孩儿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告，还望父皇听儿臣一言。”
“……”
夏离觞阴沉着脸，不说话，因为终日浑浑噩噩而变得有些臃肿的脸上却满是恼意。
夏允浩视而不见，一字一句的出声道：“父皇，现下皇宫已被诸王包围，只待时机成熟便会一举攻入皇宫，儿臣知晓父皇荣宠一生，定不甘心就此覆灭，儿臣还望父皇早做打算！”
“作何打算？”夏离觞浑浊的眸光中终于迸出了精光，他抬眸望着屹立在自己身前的儿子，似笑非笑中又带着些许嘲弄：“诸王反叛，意图谋逆，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笑着笑着，他眼中似乎浮现了些许解脱之色，声音怅然喑哑的说：“朕还有何打算？人生在世，欢愉享乐方为正道！朕一生纵情酒色，已是满足，还有可打算的。”
夏允浩：“……”
夏允浩一向知晓父皇无心朝政，却不知晓父皇竟连命都不想要了。
但父皇想死，他却是不想的。
咬咬牙，夏允浩说：“父皇，宫中宫女太监们尚且不论，诸位娘娘，皇兄皇姐，皇弟皇妹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父皇当真一点都不顾及吗？”
“顾及？”夏离觞笑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便连声音都阴冷了起来：“他们是朕的女人孩子，朕自然是要顾及的，但事已至此，即便朕再如何打算都是无济于事……就是不知，允儿有何高见？”
夏离觞抬眼，望向夏允浩，神色虽淡，却像是隐晦着深深的凉意。
夏允浩：“……”
他顿住了身子，等他眨眼再细看之时，又见夏离觞神色清明，不含波动的望着他。
暗吸一口气，夏允浩眸光微闪，垂眸镇定的说：“父皇，此时虽诸王意图围攻进宫，但诸王之间也并非没有矛盾的，眼看着诸王的军队都要进入皇都城了，我们不妨借此机会挑起诸王纷争，寻求一线生机！”
第866章 将计就计
夏离觞的眼睛随着夏允浩的陈述而眯了起来，隐隐有精光随之浮动，听夏允浩将一切计谋说完，夏离觞笑了起来：“允儿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真是足智多谋，可喜可贺！”
“……”
夏允浩面上不见喜色，却还是恭敬的行礼道了一声：“多谢父皇称赞，孩儿远不及父皇万分之一，受之有愧。www.uu234.net”
“我儿谦虚了。”夏离觞又笑。
达成目的的夏允浩退去。
夏离觞眼底的狠厉才毫不掩饰的浮现出来。
他扭头望向满子，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看紧了他，若有异动，杀！”
那个杀字一出口，满子瞬间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满是错愕的望向夏离觞，不可置信的哆嗦着嘴唇询问道：“陛下，您所说的杀……是指……三皇子殿下吗？”
最后几个字，满子说得毫无底气，就怕说错了就会脑袋搬家。
夏离觞垂下脑袋，很是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摆手道：“朕今日瞧他很不对劲，定是藏了祸心的，若他胆敢做出忤逆朕，伤害朕之事，死不足惜。”
“是，陛下。”
满子的后背都要被冷汗打湿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陛下……真是比虎还要毒上几分呐。
竟然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杀手都毫不心软。
摇摇头，满子一阵后怕的走了，赶紧命人盯紧了三皇子殿下。
且不说三皇子是陛下最为宠爱的柔贵妃所出，便说这些年陛下对三皇子殿下的关切都多于其他皇子，皇朝虽早已册立太子，但世人皆知，陛下最为宠爱的还是柔贵妃母子。
谁竟想……
不过转眼之间，陛下便能眼睛都不眨的让人杀了三皇子殿下。
若是柔贵妃在此，是不是也会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没有哪一刻，满子的心像此刻这般冰冷过。
亲生儿子尚且说杀就杀，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奴才……
虽心凉了一截，满子还是将夏离觞的旨意传达了下去。
当夜，夏离觞一直没睡，像是在等着什么到来一般眸光悠远的紧盯着宫殿的大门，外面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不用谁禀告，夏离觞便已知晓今日会发生之事了。
毕竟……
在多年以前，他就曾做过这样的事。
只是，这一次角色颠倒了过来，不是他逼宫，而是别人在逼他了。
“陛下，不好了，三皇子殿下带着禁卫军将宫中的娘娘、皇子和公主们全都看守起来了。”满子突然推开殿门，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火光照亮将宫殿照得亮堂，宛若白昼。
夏离觞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般笑着站起了身子，一如多年前那位俊雅不凡的常胜将军，他说：“满子，再替朕更一回衣吧！”
“陛下……”满子痛心疾首的叫了一声，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愤恨的说：“早知三皇子有如此野心，当初老奴就不必对他心软了。”
亏他还在心底埋怨陛下心狠了许久，殊不知真正心狠之人竟是三皇子。
虎毒不食子是没错，但虎崽子若要反杀亲爹，实乃大逆不道，亲爹岂有不自立门户之理？
第867章 出乎意料的柔贵妃
“罢了……事到如今，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了。www.uu234.net”夏离觞昨日没有喝酒，睡得也早，脸上的蜡黄消退了许多，眉目间显出了当年的英俊，他低声道：“昨夜朕想了又想，既然要见到她了，总是要体面一些的，她本就不喜朕，若是朕再邋里邋遢的，她一定不会再见朕了。”
“陛下，您要见谁，可要老奴去替您宣来？”满子闻言，殷勤的询问。
“无谁。”夏离觞难得的轻笑了一声，面上的露出了些许欣喜之色，活脱脱的像是一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满子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了。
低垂着脑袋，心思百转，满子轻声询问：“陛下……时间来不及了，不若老奴带您离开吧？”
后宫已被三皇子牵制，宫外也被包围，若是陛下再不走，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夏离觞摇头，面色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严谨，他声音轻柔得像是一阵风，不经少许便已经消散：“随朕去太子府吧！”
“可是……太子殿下并未住在太子府啊。”满子提醒道。
“从哪里开始便要从何处结束。”夏离觞说。
垂眸，望着自己穿上身上的锦绣龙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心想他总算能在那个男人面前神气一回了。
毕竟那个男人未曾登上的皇位，他登上了，还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那他的这一生就不算输得太惨。
满子显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还天真的以为夏离觞想好了逃脱之法。
夏离觞虽自知今日他的死期怕是要到了，但他脸上却并未半点溃败之色，反而一举一动之间皆透着洒脱之感。
“陛下……”
夏离觞的脚刚踏出宫殿，一道缠绵中暗藏狠厉的声音响起。
夏离觞扭头望去，是他这些和最宠爱的柔贵妃身穿正色贵妃袍，在夏允浩的搀扶下笑意盈盈的向他走来，摇曳的身姿多情而妩媚，面上的得意之色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陛下，您这是要去往何处？”
柔贵妃娇腻的问。
夏离觞眸光中闪过笑意，侧头望向柔贵妃，眸光浅淡却暗藏杀机：“爱妃认为朕要去往何处？”
“臣妾岂敢揣度圣意？”柔贵妃捂嘴一笑，浅笑嫣然的脸上浮出些许得意，她抬起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夏离觞，娇声询问道：“陛下，您瞧臣妾这般可是像极了前朝太子妃？”
“……”
夏离觞眼神一顿，转而迸出阴冷的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柔贵妃。
柔贵妃当即被吓了一跳，但一想到此时的夏离觞已经宛若丧家之犬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陛下很诧异吗？觉得您心心念念着的都是前朝太子妃是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哈哈哈……可惜臣妾早就知晓了，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柔贵妃说着，面露狰狞之色，一字一句都带着愤恨，却偏生要笑着：“她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死在您手上的死人，陛下竟然还能牵挂这么多年，您当真不怕惊扰了前太子妃的地下亡灵吗？”
第868章 因果轮回终有报
夏离觞：“……”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那柔贵妃已经在夏离觞的注视下死了千百回了。
“陛下……您别这般看臣妾，臣妾害怕呢！”柔贵妃呵呵一笑，搀扶着夏允浩的手腕一步一步的向着夏离觞靠近，面上带着柔和的笑，但说出的话却像是淬毒一般扎进夏离觞的心窝里。
她说：“前朝太子妃固然容貌倾城，却奈何红颜命薄，死在陛下剑下。因为陛下您累得前朝太子英年早逝，皇长孙殿下流离失所颠沛流离，您说……若是人死后果真有地域一说，前太子妃地下有知，可会恨极了陛下？”
笑笑，柔贵妃摇头：“不，是一定会，她一定恨不得从未认识过陛下您，若非是您，按照前朝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今日母仪天下尊贵非凡的皇后便是她了。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认识了陛下您，这才累得她红颜薄命家破人亡。”
“闭嘴！”夏离觞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戳中一般，浑身颤抖起来。
当年……
世人都说是他觊觎皇位，这才谋利逼宫，血洗太子府。
却无人知晓，其实他这般做，全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如今，佳人已逝，他岂能再让人随意诋毁与她？
夏离觞眼睛一眯，满是威胁：“你之所言，无稽之谈。爱妃今日以下犯上朕姑且不论，你若再敢口若悬河，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柔贵妃苦笑，声声逼问：“陛下这些年这般待我，就不心狠手辣了吗？陛下这些年将后宫女子皆当做替身玩物就不心狠手辣了吗？陛下下令要杀允儿时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一桩桩一件件，陛下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放肆……”
夏离觞像是被戳中心事般低吼了一声，面色也阴沉了几分，怒道：“来人啊！柔贵妃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其罪当诛，传朕命令，将她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
夏离觞的话音刚落，一队人马快速集聚而来，柔贵妃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她这才挑眉指着夏离觞，笑得很是疯癫：“陛下，如今就是您的死期了，您觉得这宫中的侍卫们果真还听您的差遣吗？您莫要太过天真了，狡兔死走狗烹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您今日即将一无所有，便连您盗窃而来的至尊之位都将拱手于人，臣妾今日便是大胆了一回，又有何人论？”
夏离觞：“……”
他凉凉的望了柔贵妃一眼，抿唇不语。
柔贵妃便笑得更是畅快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满腔的怨恨：“陛下，时至今日，您还是不肯与臣妾说句真话吗？这么多年了，您心中可曾有过臣妾？”
柔贵妃初入皇宫时，豆蔻年华，也曾对英俊非凡的夏离觞有过爱慕的心思，后被夏离觞宠幸并封妃，她很欢喜，也曾真心爱过。
只是不知从什么开始，她清楚的从醉在她榻上的夏离觞竟然深情款款的叫出了别人的名字。
她心头上的火热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灌般，瞬间冷了。
第869章 释怀只是一瞬之间
几经查探，她终于知晓了那女子的身份，找了见过那女子的画师画了那女子的画像，她这才明白了为何夏离觞会偶然间用哀伤深情的眼神望着她。
心中的不甘和愤懑达到最高点。
望着柔贵妃倔强的泪眼，夏离觞垂下了眼眸，随之而出的是一句好不感情的话：“不曾。”
“不曾……”
柔贵妃低声呢喃了几声，脸上的狰狞之色更甚。
牙齿一咬，她怒道：“来人，将夏离觞给本宫拿下。”
“是。”众士兵快速冲来，将夏离觞和满子包围在其中。
满子瞬间慌了神，对着众士兵怒道：“大胆，你们竟敢听毒妇谗言以下犯上，难道你们不想要命了吗？”
“不想要命的是你们！”柔贵妃冷笑，侧头吩咐：“来人，将他们给本宫压下去，听候发落。”
“是，娘娘！”
带头士兵上前一步，对着夏离觞拱拱手，面露歉意：“陛下，对不住了，请吧！”
“……”
夏离觞嗤笑了一声，不做抵抗，跟随着士兵一起去往柔贵妃所住的芳华殿。
天气极其晴朗，白云漂浮，蓝天依旧，朱檐碧瓦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夏允浩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一脸愤恨的柔贵妃，视线跟随着夏离觞的离去而变得悠远起来，他轻声说：“母妃，此事已成定局，你切莫要心慈手软，父皇大势已去，如今只有好生配合周定王，你我母子才有生路。”
“……”
柔贵妃身子僵了一下，眼底的软弱瞬间变得坚定起来，用力点头：“本宫知晓。”
“母妃，时辰不早了，我们且去东门吧！”夏允浩对柔贵妃说。
今日之事，他们母子早有预料，夏离觞暴政，不顾民生疾苦多年，会引起众怒乃是他们意料之中。
故而……
他们便早就做了打算，力求全身而退。
他们自知皇朝已经千疮百孔，他们作为夏离觞的身边人，自然难辞其咎，若是没有退路，便要随着夏离觞一起共赴黄泉了。
“本宫知晓了，且去吧！”
柔贵妃顺着芳华殿的方向望去，眸光中闪烁着绚丽的光芒，一如她封妃住进去的那一个晚上，心底欢喜极。
而如今，她再次望向那个地方，却心生迷茫了。
这一生，她究竟在追寻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是爱吗？还是权势，亦是一个为求自求自保可杀亲父的儿子？
“允儿，你去吧！”
柔贵妃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苦涩。
夏允浩眉头一蹙，沉声道：“母妃，您若是不随儿臣一同前去东门，时间便来不及了。”
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各地藩王半个时辰后便要一举攻入皇宫了，若是他们不赶紧去到东门，在周定王的庇护下离开，他们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柔贵妃转头，神色淡然的望着夏允浩，勾唇笑了笑：“允儿，你且去吧，事到如今，本宫哪里都不想去了，芳华殿是本宫住了许多年的地方，如今倒是习惯了，若是去往别处，本宫定会住不惯的。”
第870章 早就安排好了逃生的路线
“母妃！”夏允浩开始急了，他拽着柔贵妃的手臂，急切的说：“母妃，您别做傻事，只要您跟儿臣一同离开，您就不会被父皇牵连，儿臣定能保你后半生无忧的。”
“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你且去吧！”柔贵妃摇头，面上带着亲和的笑。
这种笑是夏允浩从未见过的，柔贵妃亲和的面容上似乎带着决绝的凄凉。
夏允浩轻呼一口气，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看向柔贵妃，将声音放得轻柔了些，一字一顿的劝道：“母妃，您莫要做傻事，父皇他这般待您，无情无义，您莫要到了紧要关头还要估计他的死活。您若再不跟儿臣离开，就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
夏允浩的话音刚落，柔贵妃的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
“允儿，你该走了。”柔贵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重的不悦。
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她……不准备走了。
荣宠一生，欢喜一生，愤恨一生，全都在这皇宫里了，此时让她去往何处？
不论去往何处，终究不是她心之所向，即便躯体活着，心也是死的。
转眸再看夏允浩……
一脸悲愤，面露红光，似乎恨不得咬牙切齿了。
瞧着夏允浩丝毫不顾及夏离觞死活的样子，她不免打了个哆嗦，寒从中来。
心底越发悲凉，这就是她的儿子啊！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她为求保命，陷害亲爹，利用亲娘的儿子……
“母妃！”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嘶吼声，夏允浩是真的急了，他一把抓起柔贵妃的手腕，就要往着东门的方向跑。
“允儿。”柔贵妃怒叫了一声开始反抗。
此时此刻，她的心是凉的，她不愿跟夏允浩一起走了，或许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夏允浩一起走。
然……
夏允浩压根不顾她的挣扎，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在士兵牵着马匹过来时，夏允浩将柔贵妃往马背上一推，自己连忙脚一抬动作利索的跨上马背，打马便往着东门急速飞奔而去。
其余士兵连忙跟上。
“陛下，得罪了。”芳华殿前，押着夏离觞的士兵连忙放开手，单鞋跪地垂着脑袋，抱拳沉声道：“陛下，芳华殿内有密道离开皇宫，还请您速速离去，东门即将开启，周定王很快就要攻入皇宫了。”
“……”
夏离觞闻言，眉目轻轻蹙起，低声笑了起来，眼角浮出了些许皱纹，他的脸上却带着释然：“可是柔贵妃命你们如此做的？”
“……回禀皇上，确实如此。”带头士兵点头，一脸认真的说：“贵妃娘娘早在一年前便已经替陛下安排好了离宫的路线，还请陛下随属下一同离去。”
“……”
默了默，夏离觞闭了闭眼睛，半晌之后才睁开，他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朕荣宠一生，已是足以，今日便不走了。”
“陛下。”满子闻言，急了，连忙劝解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今日要是不走，日后便不会再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