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欠人的，总归要还的
“陛下，救救臣妾吧！看在臣妾尽心尽力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陛下救救臣妾吧！”
“……”
求救之声，不绝于耳。www.uu234.net
夏离觞不为所动。
他自己便是一个将死之人，想要保全一个孕妇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尚且不能，更何况是眼前这一群哭天抢地之人？
段梓衡望着段梓霄离去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转头望了段梓锦一眼，段梓锦会意，点点头便摆手吩咐身边的士兵：“来人，将这些聒噪的妇人全都押下去。”
“是，属下领命。”士兵们闻言，快速上前将哭哭啼啼的妇人全都押下去了。
剩下的全都是夏离觞的儿子，段梓衡侧头，望了夏离觞一眼，声音寡淡，却带着深深的讽刺：“当年，你血洗太子府，如今这太子府刚好作为你的葬身之地，你的儿子们将会一个又一个的死在你的前头，我们今日便也让你尝一尝失去血亲的滋味儿。”
夏离觞望着他瑟瑟发抖的儿子们，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有在意才会痛苦，我的这些儿子名字我尚且记不清楚，你想杀谁杀了便是，与我有何干系？”
“……”
众儿子闻言，心彻底凉了。
方才父皇为了留一丝血脉尚且出言求情，如今他们这些活生生的儿子就站在眼前，正受人压迫，被他连累得将要身死，父皇竟还能风轻云淡的说出此等无情之话？
他们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为何对他们如此无情？
“呵呵……”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他满眼猩红，眼含悲凉又很是愤怒的望向夏离觞，笑得凄凉：“父皇，您果真是没有心的，时至今日，您竟然连我们诸多兄弟的性命都可全然不顾，就您这般冷心冷血之人，也活该沦落到今日断子绝孙的下场！”
“……”
夏离觞脸色瞬间难看，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他抬起眼帘，淡淡的望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儿子，轻声说：“无妨，总归是有我的好儿子们陪我一起共赴黄泉，为父甚是欢喜。”
“哈哈哈哈……”方才说话的皇子大笑出声，其他皇子也是齐齐白了脸色。
“父皇，自我们兄弟出生那一日起，您便从未关心过我们，如今……如今您到死了还要托着我们兄弟给你陪葬，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为什么让我们到这尘世间走一遭，又要我们不明不白的陪着您去送死？”
夏离觞眉心一皱，抿了抿唇，声音沉沉的说：“没有为什么，欠人的总归是要还的，当年我血洗太子府，如今赫连翌霄回来血洗皇宫，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难道父皇让我们兄弟降生，便是为了今日当做随人斩杀的猎物吗？像是牲口一样，可以任意宰杀吗？”
“五哥，你别说了。”五皇子愤怒的话刚问完，八皇子便开了口，语气无不悲凉：“在父皇的眼中，你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无关之人，如今你说得再多又有何用？我只盼着来生，再也不要投生帝王家，再也不经无情事。”
第887章 让给他们死得轻松，是我最后的仁慈
“父皇，你好狠的心。m.www.uu234.net”五皇子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悲切的八皇子，再次扭头望向夏离觞，却是突然冷笑了起来，笑容极其人。
“……”
夏离觞的表情充满了冷漠。
望着伤心欲绝，又怕死的诸多皇子，段梓锦和段梓衡的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
为人父，竟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诸多儿子像是待宰的羔羊般等死，想想也是可笑至极。
一个人的心究竟得多冷笑，才能风轻云淡的望着自己的骨肉沦为他们宰杀的阶下囚？
“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段梓锦望着哭成泪人的众皇子，突然想到自己的儿子，心中突然有些不适。
段梓衡扭头望了段梓锦一眼，点头：“好。”
段梓锦点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瞧着段梓锦离开，段梓衡眼中冷光一闪，有些漆黑的脸上满是冷漠的肃杀之气，让人一望便心底发寒。
“来人。”段梓衡沉声吩咐。
周围的士兵连忙应声：“属下在。”
“上酒来。”
“是。”
士兵们很快便抱来了酒坛和瓷碗，段梓衡吩咐士兵将瓷碗分发给各位皇子，又替他们斟满了酒。
“诸位，虽说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但考虑到你们本是无辜受牵连，本首领便宽宏大量赐你们一碗送行酒，喝下这酒，砍头时便不会觉得很痛，诸位……请吧！”
段梓衡的话音刚落，众位皇子脸色瞬间煞白，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了，手忍不住一抖，酒碗差点摔了。
段梓衡视而不见，冷笑着说：“今日，你们总归是要死的，这酒乃是江湖上烈性极强的放春归，即便酒量再好，喝上三口也会醉，醉生梦死的死法，应当不会太疼。当然了，你们若想清醒的死，我自也不会阻拦。”
嘴角微动，段梓衡又慢悠悠的说：“只是可怜诸位，就要眼睁睁的望着那锋利又冰冷的大刀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脖子，然后再狠狠的切下去。脖子被割断，在脑袋落下去的那一刻，若是命大，你们或许还能看到自己的脑袋和身子搬了家。”
“别说了，我喝……”八皇子一咬牙，眼含愤恨的仰头将碗里的酒尽数灌进喉咙，不过片刻功夫，八皇子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他的身形晃了晃，有些站不稳。
段梓衡一个眼神过去，一名士兵连忙上前用剑鞘抵住了八皇子的后背，他这才没摔倒。
但他脑袋低垂着，显然是醉了。
五皇子见状，嗤笑一声，心都凉了。
一仰头，喝酒像喝水一般，只管往肚子里面灌。
其余皇子见状，纷纷效仿，不过片刻功夫，全都醉倒了。
“难为你还有这等心思。”望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醉倒，夏离觞气若神闲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了一口，似笑非笑的对段梓衡说。
段梓衡没段梓霄那般好的脾气，还能跟夏离觞谈笑风生。
他脸色骤冷，嗤笑着嘲弄道：“终究，他们都是受你连累，才会无辜受死，能让他们这般死得轻松些，便也是我最后的仁慈。”
第888章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多谢。m.www.uu234.net”眼眸轻轻一闪，夏离觞说。
段梓衡：“……”
夏离觞轻笑了一声：“我的儿子们，受我牵连，活该受死，如今你们对我赶尽杀绝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可喜可贺。”
“……”
段梓衡瞬间为各位皇子感到悲哀了。
被连累至死也就罢了，偏生他们的亲生父亲竟还觉得他们本就该死。
何其荒诞？
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深刻的明白着。
夏离觞的儿子，断然是一个都留不得的。
他从不心慈手软，如今即便心中再如何同情夏离觞的儿子们，他都不会动摇哪怕丝毫一点放过他们的心思。
咬咬牙，段梓衡侧头询问身边的士兵：“现下，可是午时三刻了？”
“禀大首领，是。”士兵恭敬的回答道。
段梓衡点点头，望着因为醉酒而东倒西歪的众位皇子，沉声命令道：“杀。”
“是。”士兵们闻言，眼底闪过兴奋的红光。
能跟在段梓霄三兄弟身边的，大多是曾经一起护送段梓霄离开的暗卫们的后代，他们从小就被训练要跟随主子报仇雪恨，如今已经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刻，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夏离觞闻声，心突然一颤，手中的茶杯倾斜，洒出了些许茶水。
段梓衡嘴角轻轻一勾，却是冷冷的笑了。
“噗呲……”鲜血开始迸涌而出。
第一颗脑袋滚落，那位无辜的皇子到死眼睛都是紧闭着的。
士兵提着长刀，像是切西瓜一样，手起刀落，动作麻利又爽快，他刀下的脑袋一个连着一个的从脖子上脱离出去。
“兄弟，这些皇子数量还挺多，你砍前一排，我砍下一排的，你看咋样？”
“行啊，看看谁速度快呗。”
“你可别小瞧兄弟我。”
两位士兵笑着打趣，仿佛他们砍的便不是人头，他们结果的也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段梓衡负手站立，眼中一片淡漠，不曾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动。
夏离觞望着自己的儿子一个有一个的脑袋搬家，握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紧。
神色也变得沉闷起来。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老八性格最为温顺，也从不曾与人为仇，你都杀了我这么多儿子，不若便放他一马，如何？”
人心究竟是肉长的，他本以为他不会太过在意，但最终，他还是不忍看到自己的儿子全都这般窝囊的惨死在冰冷的刀下。
段梓衡方才似乎给了他的儿子们一种轻松的死法。
殊不知，与此同时，段梓衡也将他儿子们的男子气概和尊严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
段梓衡闻言，侧头斜睨着夏离觞，眼中闪现出愤怒的光，声音冰冷得像是夹着冰雪一般，蚀骨冰凉：“当年，你又可曾放我爹一马？何曾放过太子府众人一马，你此时替你儿子求情，可是感受到了当年我们失去至亲的滋味儿？”
“……”
夏离觞无话可说。
他是一个上位者，知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若是今日之事放在他身上，他也一定会赶尽杀绝。
所以，他确实没有求情的资格。
第889章 你可知自己罪孽深重
深吸一口气，段梓衡声音淡淡，语速放慢了继续说：“因为你的一场杀戮，你可知晓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失去至亲？又因为你施行暴政，又有多少百姓多年来深受其害？你可知晓这些年来，我们兄弟隐姓埋名，受尽苦楚？你可知你早已罪孽深重？”
夏离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段梓衡若是一一列举，怕是得花上好几日的时辰。m.www.uu234.net
抿抿唇，段梓衡眸光变得闪亮起来，他终于望向了夏离觞：“今日我们兄弟无意折磨于你，能够让你痛快赴死，便是还你帮我们兄弟牵制诸王的恩惠了。”
段梓霄三人清楚，几位王爷兵力强壮，能被他们这般轻易的玩弄于鼓掌之中，少不了夏离觞的算计。
他们也隐隐知晓夏离觞要以死谢罪的心思，只是一直不曾相信罢了。
左防右防，没想到夏离觞最后竟会为了恕罪，连自己的孩子女人都能全搭进来……
“呵……”
夏离觞忽而笑了。
片刻的功夫，他的儿子们大多被砍了脑袋，所剩无几。
最后，便只剩下方才出声指责他的五皇子和八皇子了。
夏离觞站起了身子，声音淡淡的说：“我的儿子们，如今都被你们斩杀殆尽了，有多少仇怨也该一笔勾销了。今日，我欠你们的，欠前太子的，欠蓉儿的，欠全天下的，也都该还清了。”
“还清？你还得清吗？”段梓衡眼睛一眯，不想再说话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今日若不是因为太过愤怒，他也不会说得这般多。
此时此刻，他淡淡的望了夏离觞一眼，扭头望向正举刀砍向五皇子的士兵，眼中闪烁了一下，终究是没开口阻止。
“噗呲”
又是一颗脑袋滚落，方才还愤恨的指责自己父亲心狠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尚且温热的尸体，鲜血顺着脖颈快速迸射而出，一如方才没有丝毫抵抗力的众多皇子们一般，五皇子的生命就此终结。
最后没砍的还有八皇子，夏离觞的胸口突然一窒。
望着自己儿子们的血将院中的青石底板染成了鲜艳的红。
是那样的醒目，是那样的刺眼，与当年从蓉儿胸口迸发出的颜色是那么的相似。
突然，凉凉的笑了，夏离觞突然跳起来，抽过站在他不远处的士兵手中的长剑，在段梓衡冰凉的注视下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一如当年蓉儿的决绝。
他想……
只有这样，他才算是真正的恕罪了，他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他也能告知蓉儿他没有再跟她的儿子争了，他也终于一无所有了。
他死了，也失去了。
看着夏离觞的身子跌落，段梓衡的眼眸闪了闪。
这时，方才砍头的士兵走上前来，询问道：“大首领，最后剩下的那一个，还砍吗？”
“……”
段梓衡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扔出去吧！”
“可……”士兵有些犹豫，纠结的出声道：“可是废帝的孙子们都已经被主子赦免了，这八皇子还是杀了吧？”
第890章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不必了，扔出去便是。www.uu234.net”
段梓衡摆摆手，望着倒在地上的夏离觞：“既然废帝想要留下他的八儿子，我们便遂了他的愿吧！”
“可是……”
“若是不放心，挑断手筋脚筋便是，日后即便他有心想做什么，也是无力的，不足为惧。”
“是，属下这便去办。”
不消片刻，便有尖叫声传入耳朵，段梓衡转身，便见八皇子已经被疼得睁开了眼，此时他涨红的脸颊瞬间被疼得煞白，他苦笑道：“你们都要杀我了，为何还要如此折磨于我？来啊！杀了我啊！”
“我不会杀你的。”段梓衡说。
八皇子凉凉一笑：“你说不会杀我，却要折磨我，就因为我是父皇的儿子吗？你何其残忍，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段梓衡很是同情的望了八皇子一眼，说：“你知晓为何你的父皇会将你的兄弟们全都娇养成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废物吗？”
八皇子：“……”
嘲笑的嘴角僵住了，他们兄弟确实羸弱了些，却并未废物。
片刻之后他才倔强的抬起脑袋，紧盯着段梓衡反驳道：“我虽然无用，但我三皇兄文韬武略，实乃将才，岂是废物？”
“哦？”段梓衡冷笑：“那你可知晓你那文韬武略的三哥今早便大开东门放了周定王的兵马直驱而入闯进皇宫，后又被你父皇安排的暗卫一箭射入胸膛，瞬间毙命？”
“不会的……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三皇兄可是柔贵妃之子，从小便与父皇亲厚，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
父皇又怎能亲自下令杀了三皇兄？
虽然他内心极度不信，但是望着段梓衡一脸冷嘲的模样，他的心越来越凉，到最后连他都没法不去相信段梓衡方才所言了。
然而，此事还没有结束。
段梓衡又语气凉凉的说：“你父皇这么多年来，未曾让你们兄弟接触到兵权亦或是习武，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当真以为他这是防着你们兄弟篡位？”
顿了顿，段梓衡在八皇子如刀剑般锐利的注视下，一字一句的说：“他不过是不想你们今日多生事端罢了，他要的只是你们好生赴死，来恕清他当年的罪孽，你们……不过是他恕罪的物件罢了。连人都不是……”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我们都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岂会如此？”八皇子尖叫起来，握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但这种念头便像是扎根一般狠狠的刺在他的心中。
段梓衡冰冷的声音一直在冲击着他的耳膜，令他痛苦不堪。
段梓衡冰冷的望了八皇子一眼，低声说：“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残酷，由不得你不信，你信事实便是如此，你不信，事实也是如此。你该庆幸，最终你的父皇还是替你求了情，让我留你一命，我想了想……答应了，毕竟你此时已是废人，不足为惧。”
语毕，段梓衡转身，抬脚走了。
只留下众位士兵在处理夏离觞父子的尸首。
第891章 此事告一段落
八皇子抱头痛哭，但他手腕却因刚被挑了手筋而变得没有丝毫力气，只得软踏踏的覆在头上。
他哭得不能自已，他从未想过，他的人生有一日会被如此颠覆。
原来，他们兄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竟只是父皇准备献给别人的待宰羔羊？
原来，他们在父皇的眼中，连人都不是……
甚至……甚至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何其悲凉？
哭着哭着，八皇子突然眼睛一瞪，晕了过去。
段梓衡去往当年前太子所住的承连殿。
推门进去，段梓霄果然屹立在殿内，段梓锦陪在段梓霄的身后，而他们的身前摆放着两块崭新的灵位。
段梓衡只看了一眼，便上前去拿起了六根香就着白烛点燃，动作标准的拜了拜，这才将香给插在了灵位前的灰坛里。
“今日之事已了，明日便派人将城内整顿妥当，也该是时候将娘……她们接来了。”段梓霄视线淡淡的落在灵位上，轻声说。
段梓衡点头应道：“也好，属下稍后便带人去城中整顿。”
段梓锦想了想，眼眸轻闪了一下，也出声道：“既然大哥整顿城内，那我便去往耀城一趟，将娘她们接来。”
“不，我去耀城，二哥去云州吧。”段梓霄闻言，眉心微微一蹙，扭头望向段梓锦。
段梓锦：“……”
“毕竟烁宇侄儿还在云州，云州与耀城相隔甚远，若是二哥去了耀城，便无人去云州了。”段梓霄解释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且还这般小，路途遥远，若是交给别人，二哥应当也不放心才是。”
“……”
段梓锦的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默了默，点头道：“主子所言极是，到底是属下的亲儿子，若是交给别人，属下定然是不放心的。”
“城中，便劳烦大哥打理了。”段梓霄听段梓锦这般说，总算是满意了，他便转头望向了段梓衡。
段梓衡蹙眉想了想，犹豫道：“主子，废帝刚去，您若是不在，何人能主持大局？更何况……此时城中贵族早有二心，您若是这个时候走了，再回来，想要登位便要再下一番功夫。”
“……”
段梓霄闻言，勾唇笑了笑：“无妨，这么多年都等了，便不在意再多等一些时日。二哥有一个儿子在云州尚且这般不放心，更何况我留在耀城的是三个孩子还有娘和娘子……”
眼角狠狠一抽，段梓衡彻底凌乱了。
段梓锦有些听不下去了，眨眨眼，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真切的望着段梓衡说：“大哥，这皇都城你也待了好几年了，做起这些小事来应当是得心应手的，你就莫要推辞了，且让主子去吧！”
若是段梓霄不亲自去，他还真不怎么放心他家那素来天真傻笨的娘子。
段梓衡望望不容拒绝的段梓霄，又扭头望望一脸认真的段梓锦。
心中哪能还能不明白他们心中的小九九？
无奈的摇摇头，段梓衡说：“罢了罢了，且如主子所言，你们都走吧！我一人留下便是。”
第892章 归心似箭
“如此，甚好。www.uu234.net”段梓霄嘴角一扬，笑了。
许久未曾瞧见他的娘子和孩子们，他实在是想得紧了。
段梓霄说走便走，当下便命人去准备马匹和粗粮，他自己也快速的将自己身上的战甲换下，穿上了一身邓玉娴亲手给他缝制的新衣服。
顷刻间，他便从一个冰冷的阎罗变成了一个如沐春风的俊逸青年。
段梓锦牵着马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段梓霄动作利索行云流水的跨上马背。
“二哥，你也今日走？”段梓霄见段梓锦牵马出来，便挑了挑眉头，询问出声。
段梓锦点头：“何时走都是走，今日时辰还早，便启程吧！早走早回来。”
是早些接回儿子来跟娘子团聚吧？
“我与二哥，倒是不谋而合。”段梓霄笑笑，眸光里像是承载了星光点点，他说：“既是如此，不若二哥便与我一同启程吧？如何？”
“如此，甚好。”兄弟二人对看一眼，皆是笑了。
扬鞭跨马，一同向着城门奔去。
此时的诸王已经被杀，周定王的部下已经被段梓霄派出去的十万大军胁迫，自愿归顺加入到段梓霄的队伍之中。
至于镇北王的士兵则与西平王和武凌侯的军队大战一场，三方损失惨重。
虽……还残留着一些贼心不死之徒，到底不足为惧。
段梓霄和段梓锦出了城门便兵分两路，连呈带着一队人马跟随段梓锦向着云州方向策马而去。
而王冲便是很机警的将所有烂摊子丢给段梓衡，带着一队人马便也跟随着段梓霄去往耀城，美其名曰：贴身保护主子。
实则，他也是想念极了他那骄纵蛮横的小娘子，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孩儿。
如今，孩子应当都快出生了吧？
他真想飞回去瞧瞧。
为了能早日见到心中之人，段梓霄一路上修整甚少，刚起路来不分昼夜，真是恨不得一抬脚便能出现在邓玉娴的身边。
王冲很能体会段梓霄归心似箭的心情。
“主子，再过两日便能达到耀城了。”一名士兵蹙了蹙眉头，小心翼翼的出声道：“兄弟们奔波多日，如今已是身心疲倦，前面便有一家客栈，今日……主子可否允许兄弟们留宿一日？”
段梓霄闻言，眉心狠狠的皱了一下，那位士兵立马垂下了头，急急的便要认错。
段梓霄便已经很是体贴的摆摆手，出声道：“就依你说的办吧，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传令下去，稍后到客栈大家伙儿敞开了肚子吃肉，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士兵闻言，面上一喜，狠狠的点头：“是，主子，属下这便传令下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队伍便去到了客栈前，好在此时人流稀少，段梓霄一行人也没超过二十，客栈虽小了些，但手底下的士兵几个挤一间也总比风餐露宿来得强。
客栈掌柜见过形形色色的许多人，为人很是热情。
段梓霄一行人刚踏入客栈。
老板便急忙踱步而来，笑嘻嘻的询问：“客官们，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第893章 夜有刺客
“都这个时辰了，肯定是要住店的。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王冲上前一步，笑着出声道：“掌柜的，我们共有十八人，你这客栈房间可还够？”
“够够够，够的，近来战乱频发，各地行走的商人也都不走动了，我这地方也不在城中，来往住行之人更是寥寥无几。”掌柜的点点头，转而又咬咬牙，叹息一声：“这年头，想做些小本买卖，都越来越难咯。”
王冲闻言，笑呵呵的说：“掌柜的莫急，现下战乱已平，我们皇朝总归是要好起来了。”
“战乱已平？”掌柜的愣了一下，抬眼眸光熠熠的望着王冲，急忙问道：“小哥，前些时日老小儿听闻过往的行人说皇都城就要发生战乱了，怎地这般快就结束了？日后我们老百姓的日子是不是要好过起来了？”
“这是自然。”
王冲挠挠脑袋，笑道。
掌柜的一听这话，激动得笑着拍手：“好啊，总算是好起来了，这些年我们皇朝乌烟瘴气的，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若我这家客栈并非祖传，我老小儿都不知关了多少回了。”
说着，掌柜的身子一转，望望王冲又看了看段梓霄，这才笑着出声道：“各位小哥，我们客栈里上房只有三间，其余的都是一个房间两张床的普通房，这普通房虽格局小了些，但好在我家老婆子每日都有打扫，干净得很，不知各位小哥如何安排？”
王冲闻言，眨眨眼，便说：“那便要三间客房和七间普通房吧！”
“好嘞。”掌柜的一听这话，转身笑呵呵的便领着段梓霄一行人上楼了。
因为客栈本身就不大，又在这人烟稀少之地，上房与普通房的区别不过是普通房多了一张床罢了。
段梓霄也不是矫情之人，当即就住进了三间上房的中间那个房间。
王冲带着一个手下住进右边那一间，另外一个得力手下住进左边的那一间，其余的便一人两间自行住下了。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也都饿了，当即让掌柜的去做饭，掌柜的见段梓霄一行人看似不差银钱，心里乐开了花儿，屁颠屁颠的就赶紧退下去准备晚饭了。
吃完晚饭，修整一番，段梓霄便洗漱睡下了。
这些时日，忙着赶路，他也着实累了，心想着两日后就要见到自家的小娘子了，他不能弄得太过狼狈，这两日便好生修整。
他要穿着邓玉娴绣制的锦绣衣袍，将自己打理的妥妥当当，相隔半年，他总要意气奋发的出现在邓玉娴眼前才行。
入夜，众人皆睡。
一道如鬼魅一般灵巧的身影快速的穿梭进段梓霄一行人留宿的客栈里。
在黑影靠近的那一刻，段梓霄便察觉到了，他不为所动的继续躺在床榻上，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偏差。
那道身影见段梓霄“睡得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很快的将手中的匕首举过头顶，狠狠的向着段梓霄的胸膛刺去。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血肉的那一刻，段梓霄突然一抬脚就狠狠的踢在黑影的胸膛上，黑影并不知晓段梓霄竟然已经醒来了，被踢了一个正着。
第894章 夏离觞长子
“砰”
一声巨响，黑影被段梓霄踢飞，狠狠的砸在不远处的墙壁上。www.uu234.net
声音大得将众人吵醒，王冲立马拉过外衣披在肩上就急急赶来，他一推开门，便见段梓霄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的向着黑影走去，黑影一口鲜血从嘴里迸出来。
黑影面上蒙着黑布，但他的眸光里却像是承载了无尽的恨意，死死的紧盯着段梓霄。
从王冲一行人冲进来时，黑影就知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了，他牙齿一动刚要咬破藏在牙床下的毒囊，段梓霄便随手从身边的桌上摸出一枚花生米快速的掷了出去，点住了黑影的穴道。
王冲走到段梓霄的身后，狠狠地说：“这人究竟是谁，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主子，真是不自量力。”
段梓霄眸底闪过一丝冷酷的笑，他摆手吩咐：“且去瞧瞧。”
“是，主子。”王冲点头，一步一步的向着黑影走去。
黑影虽然动不了，但眼底却满是愤恨，竟也不觉得恐慌。
“呵……”
王冲冷笑一声，将黑影面上蒙着的黑布扯开，身子瞬间顿住了，眼底闪出不可置信的光，倒吸了一口凉气说：“竟然是你！”
“……”
段梓霄眉心一皱，垂眸望向黑衣人，果然瞧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段梓霄眉心轻轻一皱，声音淡淡的询问：“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
“为何？”黑影凉凉一笑，虽动弹不得，但却是能出声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追查我这么多时日，竟还不知晓我今日前来杀你是为何吗？”
“墨衍城！”段梓霄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嘴角依旧挂着浅笑，他望向墨衍城的眸光里满带嘲讽：“你今日还有机会出现在此，应当感谢我的不杀之恩才是。”
“不杀之恩？”墨衍城突然冷笑起来，素来温润的眸底尽是嘲讽，他一字一顿的说：“你都将我的族人尽数斩杀了，竟还望着我谢你吗？”
“……”
这话，段梓霄该如何回答呢？
他眉目微敛，沉思片刻，这才声音温润的说：“斩杀你族人之人并未是我的过错，你要知晓，你那些被我斩杀的族人全都是夏离觞送到我眼前的。”
“……”
墨衍城闻言，身子猛地一愣。
此事他自然知晓，但他还是恼恨段梓霄的残忍。
然，就在这时，段梓霄又慢悠悠的启唇道：“当年夏离觞血洗太子府，如今我还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放过你这个夏离觞长子，你不该感激我吗？”
“……”
都说夏离觞绝情，但他却在做好将一切还给段梓霄的准备时，终究还是私下护住了自己的一个血脉。
或许，夏离觞早就预料着有朝一日段梓霄会找他报仇雪恨吧！
所以……才会在墨衍城出生时，就将他的生母处死，谎称难产，母子皆亡，私底下却命人将墨衍城抱出了皇宫。
“墨兄，在此……念在你从未为难于我的份上，今后你若不再与我为敌，我自然放你离开，但若是你还执迷不悟，我自也不会放虎归山留下祸患。”段梓霄轻笑一声，说道。
第895章 我的妻儿是上苍赏赐的福气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墨衍城眼眶一红，眼中流露出悲戚：“他这般残忍，残忍到在我出生时便处死我的生母将我送出宫外，我却还要处处顾及着他？”
段梓霄摇头：“血脉至亲，大抵如此。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血脉至亲！”墨衍城喃喃道，眼中有泪花闪烁。
他承认他是恨段梓霄的，但他心中更恨的应当是对他无情对所有人都无情的夏离觞才是。
以往，他一直认为夏离觞是恨极了他，才会在他刚出生时便将他送出了皇宫，一个人在乡间成长，受尽苦楚。
自从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以来，他便没有一日是不恨夏离觞的。
他作为皇帝长子，明明可以荣华富贵，享尽尊崇，却被放逐乡野，自生自灭。
他自从入朝任官以来，瞧见诸位皇子公主都要屈膝跪地，他又岂能甘心？
但……
此时此刻，以往所有高高在上的皇子被尽数斩杀，让人像切西瓜一般，一个一个的切了。
那些皇女……
据说，也被段梓霄流放荒芜之境。
最后能够存好生存活下来的，竟然只有他。
何其讽刺？
“你信血脉至亲吗？”墨衍城抬眸，望着段梓霄凄凉的问出了声。
他心底似乎早就不信什么血脉至亲了。
若血脉真的至亲，夏离觞又岂能望着自己的诸多儿子在自己的眼前一个一个的倒下却无动于衷？
又为何在察觉到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便不动声色的将他流放到偏远的边陲之地？
段梓霄闻言，轻轻的点头，语气坚定的说：“我信。”
“……”
墨衍城在瞧见段梓霄眼中的坚定和璀璨的眸光时，有了一瞬的迷茫。
段梓霄便开口说了：“我的孩儿和娘子是我这一生最在意之人。即便我自己染尽风霜，经历万苦，我都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拼尽全力将我的妻儿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绝不让她们沾染一点一滴的苦痛。”
“呵……”
墨衍城嗤笑了一声，眼中的猩红更甚，他嘴角轻轻一勾，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你的妻儿很幸运。”
段梓霄垂眸，眼中眸光柔和而又带着甜蜜，他摇头闷笑着说：“你错了，幸运的从来都是我。若不是我有幸娶到我娘子，如今我又岂会有这般可爱乖巧的三个孩子？他们都是上苍赏赐给我的福气，因为有了他们，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
墨衍城眼眸闪了闪，他从未想到过，冷漠绝情的段梓霄竟也会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立在段梓霄身后的众人默默地发誓，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夫人，不然……极有可能生不如死。
浑身打了个哆嗦，众人默默地后退了一步，避免被腻到。
“你走吧！”突然，段梓霄开了口。
墨衍城震惊了一瞬，出声问：“你不怕我日后再找你报仇吗？”
说完之后，他眼底震惊的光褪下了，他说：“也是，即便你放我走了，我也没那个能力与你对抗，你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第896章 化干戈为玉帛
段梓霄摇头：“我相信你不会再找我寻仇了。”
因为，他在墨衍城的眼中看到了释然，墨衍城早就没了要找他寻仇的心思，段梓霄欣赏墨衍城的才华，惜才的心思让他不想杀了墨衍城。
虽说墨衍城是夏离觞的长子，但终究墨衍城与夏离觞是不一样的。
他段梓霄已经报仇了，杀了那么多人，他也并不觉得快乐。
只是，觉得多年来心中憋着的一股气突然就没了。
世间这般美好，再多的仇恨早就流逝在时光的长河中了。
这么多年来所最追求的一切突然做到了，他才恍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并未他真正想要的。
最终，段梓霄放墨衍城走的时候，对他说：“今日我放你走，日后你想要报仇便尽管来找我，我段梓霄绝非怕事之徒。我知晓你一向心系天下苍生，这也是我不愿杀你的原因之一。如今尘埃落定，皇朝终究需要有人扶持，若有朝一日你想通了，便回来，我在皇都城等你。”
“你竟如此信我？”墨衍城诧异了。
他从未想过段梓霄竟会对他发出邀请。
段梓霄这般，是真的觉得他不足为惧，还是在怜悯他？
就在墨衍城疑惑之时，段梓霄又淡声道：“你以为我是才刚知晓你的身份吗？你一心为民，体谅民生疾苦，替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实乃一大才人，若就这般将你杀了，亦或是任你走了，对皇朝来说是一大损失。”
顿了顿，段梓霄望着墨衍城，语气中多了一些郑重，他眸光坚定的说：“一切仇怨皆已成了过眼云烟，若墨兄不嫌弃，不若你我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我只盼你能在皇朝新起之时出任丞相一职。”
“你……”咽咽口水，墨衍城无法言说心中的震惊。
他没想到段梓霄竟然会这般大度的不计前嫌，愿意许他丞相之位。
况且，多年来他的夙愿也是一展鸿鹄之志，为民做事。
旧的的皇朝亡了，新的皇朝即将崛起。
抿抿唇，墨衍城突然笑了。
是啊！
他与段梓霄之间实在说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
终究他对夏氏一族并未太过感情，他今日前来刺杀段梓霄，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如此，我便答应了。”墨衍城点头，眸光里盛满了笑意，他对段梓霄说：“承蒙霄兄不计前嫌，在下若再推三阻四，便显得有些矫情了。日后……还请霄兄多加照拂。”
墨衍城对段梓霄拱拱手，俊美的面容上浮出了笑意。
“应该的。”段梓霄点头。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罪恶皆抛之脑后。
男人心思豁达，有再多的仇怨，只要解除了之后，心中便不会再有疙瘩。
段梓霄决心用墨衍城，便不会对他心生疏离，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墨衍城自也一样，他欣赏段梓霄的睿智，自也心甘情愿的为段梓霄所用。
翌日，一早。
掌柜的按照段梓霄昨夜吩咐的早早的便宰了一只鸡，采摘了许多的新鲜的蔬菜做了早饭，就等段梓霄一人下楼吃饭了。
第897章 要精神抖擞的回去见她
“怎么多出了一人？”掌柜望着凭空出现的墨衍城疑惑问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掌柜的，你记错了，一个没多啊！”王冲笑呵呵的否认。
“果真？”
王冲一把搂过掌柜的肩膀，笑着说：“可不是嘛，昨夜我们一起来时，大概是天色有些黑了，掌柜的没看清！”
“可……昨夜来的明明是十八人，今日怎地就十九人了？”掌柜的依旧疑惑。
王冲笑笑：“十九个啊，什么时候是十八了？掌柜的记错了吧？”
“是吗？”掌柜的见王冲一脸认真的模样，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是的。”王冲坚定的点头。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又望了望穿着一身素衣的墨衍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向着后厨去了。
饭后，段梓霄写了一封信给墨衍城，让墨衍城拿着先去皇都城协助段梓衡处理事务。
毕竟墨衍城曾是皇朝的政要官员，如今前去协助段梓衡便是如虎添翼。
兵分两路，段梓霄派出十人护送墨衍城回皇都城，自己便带着余下的七人向着耀城而去。
这两日，段梓霄为了顾及形象，也想让自己的状态好一些，便没有再拼命赶路了，天黑的便去找客栈住下，累了便歇息，让跟着他走的王冲急得心痒痒。
“主子，您这两日为何不急了？”王冲问。
段梓霄不急，他可是急得不行的。
他的孩子，大概是要出生了，这些时日他又没收到沐静漩的来信，也不知道她们母子可还好。
主子倒好，早些时候恨不得一日当做两日用，马不停蹄的赶路。
现在眼看着就要抵达耀城了，主子反倒不急了，每日天才刚黑立马就找个客栈住下，吃饱喝足便去睡觉去了。
段梓霄侧头，望向眉心皱成一团的王冲，摇头道：“我急啊，怎么了？”
“您急？您急还能这般气若神闲的住店休息？”王冲望着刚刚黑下来的天色，无奈的出声道：“主子，若是此时赶路，我们明日一早便能抵达耀城了，不若今日咱们就先不住店了吧？”
“不好。”段梓霄摇头，他在王冲抓狂的注视下，神色悠然的说：“我娘子许久未曾见我，心中自当想念得紧，我若是蓬头垢面，精神萎靡的去见她，她定然会失望的。”
摇摇头，段梓霄又说：“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很重要。”
“……”
蓬头垢面？
精神萎靡？
王冲简直无语了。
这几日，主子途经之处遇见河流就要去梳洗一番，衣服沾上丝毫一点污泥都要去洗净，就连鞋帮都一层不染了。
他真的不知晓主子这般俊朗干净的模样究竟哪里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了。
就在这时，俊逸的段梓霄抬起了他眸光潋滟的丹凤眼，轻飘飘的斜睨着王冲，颇为嫌弃的说：“你瞧瞧你，这些时日我都给出这么多的休息时间了，你还不好生捣腾一下自己，你那手指长的胡渣是准备留着回去扎死谁呢？”
“……”
他这是被嫌弃了？
突然噎气，王冲一张脸瞬间涨红，又在段梓霄一脸嫌弃的注视下，从红变幻成了黑，又演变成了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第898章 竟然“近乡情怯”了
不过顷刻间，王冲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他跺跺脚，愤愤不平的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夫人喜欢主子这般俊逸硬朗的模样，并不代表我家娘子就不喜欢属下这等粗枝大叶的样子吧！”
“哦。www.uu234.net”段梓霄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王冲瞬间觉得扎心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沐静漩在嫁给他之前，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主子吗？
甚至还为了要嫁给主子不折手段。
喜欢的不就是主子那俊逸硬朗的模样吗？
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王冲郁闷的说：“主子，属下累了，便先回房歇息了。”
段梓霄摆手：“且去吧！”
王冲得令，踏着步子就走了，他上楼时将客栈的梯子踏得咯吱作响。
每踏一步，感觉客栈的楼梯都得颤一颤。
段梓霄：“……”
翌日，段梓霄再见王冲时，眼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只因王冲脸上一指长的胡渣全都被处理干净了，他甚至还换上了一身不知何时买来的白色的崭新的衣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可以说是极其注意形象了。
只是，这等滑稽的模样，如何看如何怪异。
为了不耽搁时间，赶在天黑之前去到皇都城，段梓霄命众人吃过早饭，又准备好了中午的干粮之后，这才吩咐启程了。
“出发吧！”段梓霄故作镇定的吩咐，极力忽视身后憋笑到内伤的六人。
走出没多远，王冲突然凑到段梓霄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询问段梓霄：“主子，您瞧属下这等形象可还好？”
“……”
段梓霄的眼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他扭头望了一脸期待的王冲，沉思了片刻说：“挺好的，至少比昨日好了许多。”
至少不像昨日那般一整个粗糙大叔。
“至少？”王冲蹙眉，纠结了。
主子这意思可是他打理的还不够俊逸硬朗？
王冲本就不是一个俊逸之人，虽长得不难看，五官却也没有段梓霄这般精致穿上什么衣服都能好看到极致。
且……他的皮肤有些黑，又有些粗糙。
段梓霄想了想，颇有心得的对王冲说：“我倒觉得你穿黑灰色的衣服会好些。”
至少灰黑色会将人显得沉稳可靠些，而不是像王冲此时这般穿着白色的弄成了这等四不像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王冲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心塞了。
在路过下一个城镇时，王冲重新买了一套袖口和衣领红暗红色丝线勾勒了花纹的黑色衣袍，换上之后，整个人看着都精神顺眼了许多。
想了想，他又重新去买了一件灰色打底，由银色丝线绣制而成的衣袍。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黑夜来领之间进入了耀城。
虽说耀城并未段梓霄和王冲的家乡，但大抵是他们的女人孩子都在这里。
刚入城，他们便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主子，我们就这般回去吗？”抬手摸了摸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丝，王冲底气不足的问。
沐静漩一向嫌弃他，若他就这般模样回去，沐静漩可会更加嫌弃他？
第899章 被请到城主府
毕竟……
主子说过，印象是很重要的。m.www.uu234.net
闻言，段梓霄抿唇想了想，出声道：“不若，我们先找个客栈梳洗一番，吃顿饭换身衣服再回去。”
王冲闻言，欣喜地点头，眸光熠熠的说：“属下正有此意。”
更何况，他买的最好看的那一套衣服还没换上呢，怎能就这般回去？
如此这般，段梓霄一行人刚住进一家客栈，洗漱一番，换上衣服，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便被沐北樊派人来邀请去往城主府。
无奈之下，段梓霄和王冲只得前往。
而他们回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本来还想给邓玉娴一个惊喜的段梓霄，瞬间感叹人生呐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入了城主府，段梓霄和王冲被胡伯领着去到了沐北樊所居住的院子，刚踏进院门，便见沐北樊已经备好酒菜在等着了。
“义父！”段梓霄刚走近，便对着沐北樊拱了拱手。
沐北樊连忙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虚扶着段梓霄的手腕，欣喜地说：“前些时日便收到少主大捷的消息，属下心中欢喜，今日得知少主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将少主请来，还望少主莫要责怪。”
“义父，你还是像往常一般唤我阿霄便是。”段梓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这些年来，阿霄仰仗义父良多，既然阿霄已经开口叫了义父，义父自然是阿霄一生的义父。”
“这……”沐北樊犹豫了一下。
王冲便开了口：“岳父大人，主子所言极是，既然主子已经开过口唤岳父大人一声义父，那岳父大人便是主子一生的义父了，岳父大人切莫要推辞，以免伤了主子的心呐！”
段梓霄：“……”
嘴角扯了扯，段梓霄斜睨了王冲一眼，转头对沐北樊说：“王冲所言极是，义父切莫推辞。”
沐北樊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矫情，哈哈笑起来，摆手道：“也罢，我们三父子都不是矫情之人，何须为了一个称谓自寻烦恼？今日为恭祝为父的好儿子和好女婿凯旋，为父决定今日与你二人不醉不归。”
段梓霄：“……”
谁要不醉不归？
他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打理得这般丰神俊朗，如沐春风的回来，就准备回去跟他的小娘子好生团聚，晚上再折腾折腾。
谁愿意一醉方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王冲自然也是这个心思。
他始终谨记主子说过，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印象是及其重要的。
若他醉醺醺的回去，熏着他的大儿子了该如何是好？
若沐静漩嫌弃得将他扔出秀丽阁又该如何？
各怀心思，段梓霄回头望了王冲一眼，眼中之意不言而喻。
王冲瞪瞪眼，最终还是在段梓霄无形的威压下上前一步，对着沐北樊拱拱手，打着哈哈道：“岳父大人，您也知晓小婿有数月未曾见到娘子了，且娘子有孕在身。娘子的性子……你也是知晓的，若是小婿今夜喝醉回去，恐怕是连秀丽阁都进不去的。”
“这……”沐北樊闻言，狠狠的皱起的眉头，望着一脸为难的王冲，有些不悦的摆手说：“罢了罢了，漩儿那丫头性子骄纵，你不喝便不喝吧！今夜就只能让我与阿霄一醉方休了。”
第900章 父母的尸身埋葬地
“扑哧”王冲不厚道的闷笑出声，却在顷刻间感受到了从段梓霄身上传出来的冷意，他立马抬手捂嘴轻咳了几声，这才若无其事的说：“大概是这几日忙着赶路骑马吹风，不慎感染风寒了吧！嗓子竟有些痒了。m.www.uu234.net”
段梓霄：“……”横了王冲一眼，懒得点破。
“怎么？阿霄也不想陪为父喝一杯？”沐北樊见段梓霄不做表示，眉头一拧，不舒坦了。
段梓霄抿抿唇，无奈。
只得对着沐北樊拱拱手，低声道：“不是阿霄不愿与义父同饮，着实是阿霄今日才将回来，稍后自然是要回去瞧瞧孩子媳妇儿的，若是喝醉了，岂不麻烦？”
沐北樊瞬间沉下了脸，冷哼道：“你们一一个个的堂堂七尺男儿，竟说出这等没出息的话来，男子汉大丈夫，喝喝酒又能如何？”
“不如何。”段梓霄抬眼，望着沐北樊，声音淡淡的说：“改日即便是义父不愿与阿霄同饮，阿霄都得跟义父喝得昏天暗地，但今日，着实不行。”
他思妻心切，这些时日若不是为了要给邓玉娴的一个好的面貌，他早就快马加鞭赶到邓玉娴的面前了。
岂还能拖了这么些日子？
沐北樊闻言，眉心狠狠的皱起，不认同的说：“不过女人孩子，今日瞧是瞧，明日瞧就不是瞧了？让你们一同喝杯酒，竟这般嗦，跟个娘们儿似的。”
段梓霄：“……”
王冲：“……”
对于沐北樊的抱怨，他们二人不敢苟同。
对于他们来说娘子和孩就是他们的责任，更是他们的家，若是连家都能抛之脑后，那还算什么男人？
轻敛眉目，段梓霄说：“义父，我们赶了一日的路，此时已是饿极，不知义父这里可有吃食？”
“有，怎会没有，就等着你们来吃了。”沐北樊闻言，无奈的摇头，虽跟段梓霄和王冲意见不合，到底也只是小事，并不会太过为难段梓霄和王冲。
他转身，便招呼段梓霄和王冲入座了。
段梓霄和王冲自也意思意思的跟沐北樊对饮了三杯，多的便如何都不愿再喝了。
沐北樊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好落了段梓霄的面子。
饭菜吃到一半，沐北樊突然放下碗筷，侧头望着段梓霄。眼眶有些泛红，眸光迷离，似乎有些醉了，他问：“阿霄，你这次回去，可是去你爹的坟前上过香了？”
“……”
段梓霄拧眉，他爹身死时，他便被护送着离开皇都城了。
这些年他一直派段梓衡打听当年他父王母妃的尸首下落，却一无所获，最终埋进他们赫连家皇陵的也不过是他父王母后的太子服和太子妃正装罢了。
侧头，与沐北樊对视，段梓霄郑重的问：“义父可是知晓我父王的尸身埋在何处？”
“埋在……埋在……”沐北樊眉心狠狠的皱起，好像是真的醉了，他摇摇沉重的脑袋，伸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醉醺醺的说：“你父王和母后，都被埋在了他们的定情之处了。定……定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