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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少冲     武侠直播txt下载     武侠直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8章 祖先遗留的礼物!

    一句“火枪兵”的话,把周围白莲教徒都弄炸了。顶 点 X 23 U S

    要知道,对于白莲教来说,最引以为傲的宣传手段,就是漫天神佛护体。

    又因为仇视洋人的缘故,对洋枪畏惧的同时,还有一种病态的痛恨。

    这是教派的通病,发现个能动荡他们统治的先进东西,第一反应不是如何利用,而是去毁灭。

    电影《黄飞鸿》中,这群人连条斑点狗都杀,更何况是如今自己用洋枪?

    他们愤怒,叶书表现的态度,比他们更横!

    “胡说八道!”

    叶书声震四周,深厚的声音,直接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火药是洋人造的吗?!”

    人群中一个白莲教徒梗着脖子,置气道:“火药难道不是洋人造的吗?!”

    叶书:“……”

    真是被这群货气笑了!

    这样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周围这些白莲教徒,竟还没几个知道的。

    在他们看来,火药这种先进的洋玩意,可不就是洋人造的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在科技这方面,明朝还不是落后太多,虽然重视程度也不高,但也只是因为初期的火器弊端太大,即使如此,各种火器也都在军中使用。

    而在清朝两三百年的“努力”下,如今的民族之魂魄,已经衰落到五千年未有的境地,不止是现实中的落后,连精气神上,也被踩到了脚底。

    甚至于,到了新中国建国四五十年后,民间依旧称呼各类国产货为“洋钉、洋油、洋灯、洋车、洋火”,可见其影响之深远。

    如今,这些白莲教徒,又如何能有什么民族自豪感呢?

    叶书把那个无知的教徒叫出来,直接骂道:“你今天给我听清楚了!

    火药在春秋时期,就已经用在民生上了!

    到了唐朝末年,就已经出现火药炮弹、火药箭了!

    到了宋朝,官府已经建了火药作坊,有了霹雳炮、震天雷、突火枪。

    到了元代,便已经出了铜铸火铳了!

    火炮、火铳,咱们老祖宗都做出来了,火药也在这时流传到了西方世界!

    宋亡元灭,及到明朝时,西方火铳已经胜于明朝火铳!

    到了满清,西方高歌猛进,满清愚昧养民,这才使得西方因火器称雄,堂堂中国却还在使用刀剑弓弩!

    现在你说,这火枪,到底算是老祖宗绝技失传,还是西方人的发明?!!!”

    怒火如炽,叶书直接一脚把那白莲教徒踢到一边,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落后,没什么,亢龙有悔,不可能一直兴盛。

    可是如此这般地抱残守缺,愚昧无知,不想着睁眼看世界,偏偏还一副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你们tmd是不是脑残!

    怒其不争,当真是怒其不争!

    我们家鲁迅,被你们这群人气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叶书忍不住又上前几脚,踢得那白莲教徒闷哼不断。

    ……

    虽是同伴被打,但周围白莲教徒,却都陷入到一种可怕的安静之中,就连那个被打的白莲教徒,都恍如被雷劈了的鸭子,精神震撼。

    那杀人无形的火枪,竟然是自家老祖宗先做出来的?

    怎么可能?!

    自家老祖宗,怎么会这么……厉害?!

    白莲教徒们,从入教第一天,就被九宫真人灌输“洋器都是妖物,火枪是洋人的邪物,全部都要销毁,自己只要拜无生老母,以求刀枪不入就行了”之类的观念。

    火枪越强大,他们心中越是痛恨。

    可现在,刚刚归心的新教主,却告诉他们:火枪是自家老祖宗先发明出来的?!

    一瞬间,那种巨大的、不可思议的震撼,就直接席卷了他们的精神。

    深埋于骨子里的“民族自豪感”,在被满清打压两百年后,终于再一次显现出其威能来!

    那早已经泯灭于异族铁蹄下的汉家精神,原本默默隐没于本本史料之中,终究以一种无形的方式,自沉眠中苏醒。

    这股先前留下的精神财富,只不过展露了一丝一毫,就将眼前的白莲教徒们,深深震撼,久久不能自持。

    青龙神将全身发颤,仿佛淹在水中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岸边藤蔓:“教主,这可是真的?这火枪真不是妖物,反倒是洋人盗学的我中华古技?!”

    叶书:“……”

    这群人,为何总是这样,同样一件事物,不是踩到泥淖之下,就是夸到天上?

    就不能不吹不黑、中庸一点?!

    不是自卑到愚昧,就是自大到可笑?

    一柄火枪,

    洋人发明的,那就是妖物。

    自家人发明的,那就以此洋洋自得,还没追赶上人家呢,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自夸,不以为耻,反以为傲?

    怪就怪,民族魂魄,已经沉睡了太久,久到人们已经忘记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没关系!

    叶书握了握拳,一百年,足够记起那种感觉了!

    ……

    一晚上,整个朝天观,竟就这样通宵灯火通明。

    火枪、火炮的事情解释完后,又讲行事方针。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阻碍。

    “老百姓活不下去,本就是满清朝庭的缘故,缘何还要喊什么‘扶清灭洋’呢?!

    我知道,这样喊,无非是求得朝庭暗中支持。

    可口号喊久了,只怕大伙连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都分不清了!

    洋人可恨!

    可自汉时,汉武帝便能驱逐异族军队为我所用,诸葛亮还收降南蛮兵,李世民更是驱策异族如牛羊!

    如今的洋人,若是没有恶迹,又能为我所用,又何必杀个精光呢?

    满清可恨!

    辱我、误我两百多年,便是尽数杀了,也是活该。

    可两百年来,时到如今,两族通婚,天下又有几个纯种的满清人?

    非要分辨,也不过是看他言行。

    亲近华夏的,便认同他;

    仇视华夏的,就灭了他!

    古人曾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我朝天观一脉,既入我门下,便是白莲正统,须为天下白莲表率!

    无论是言行,还是思想。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须得心里想得明白通透,这样才能将白莲圣火,传遍天下!

    从今日起,‘扶清灭洋’的口号,再不许提!

    非要讲一句的话,那还是用那句……

    ‘白莲出世,万民翻身’!”

    ps:感谢梦魂天古的3000打赏。老熟人了,赞美你!

第209章 自闭的小萝莉

    黑夜之中,灯火通明的朝天观,就像是根火把,火把下的叶书,正慷慨激词,指引着周围迷茫的众人。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素小白的眼中,就是这样的景色。

    她还年幼,许多事情都不懂,叶书讲的许多东西,她闻所未闻,甚至违背自己长久信奉的“白莲教条”。

    但这些不明白的道理,在叶书理直气壮的声音下,却又让她深信不疑,奉之为神。

    越听叶书的“白莲正法”,素小白越是盲目崇拜。

    与平常不同的是,她的心思,总是发散。

    “素小白,这名字真好听,我以后就叫素小白了吗?‘圣女’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先前九宫师父说,让我严守白莲教规,待到明王出世,成为其妃子,助明王成就大事!

    可是现在他没有娶我,反而收我当弟子……”

    “我是二弟子,那大弟子是谁?是个师姐吗?!”

    “这裙子真好看,又漂亮又不花巧,肯定是天宫仙衣!”

    “……”

    素小白想法不断,“听法”就有许多充耳不闻,晕晕眩眩间,眼见叶书停下讲话,却发现不知何时,夜已深沉。

    “众人各自回去,好好思索我所讲的‘敌友’、‘是非’、‘善恶’之分吧!”

    素小白见叶书神色间微有倦色,连忙伺候叶书去卧房休息,正往前行间,突地感到背后几道炽热光线。

    回头一看,却是几个“杂牌神将”,正神色莫名地瞧着自己,让素小白十分不喜。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不经意间,也曾见过这几名“杂牌神将”,以这样的目光看那些女信徒,还引诱女信众前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自己曾问过九宫真人,九宫真人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吩咐自己不要多想,只要安心做自己的‘圣女’就好。

    但今时今日,一出生就认为是天上真仙的九宫真人,刚刚被揭穿为骗子。

    又因为见了叶书,动了“成亲”之念,素小白一天之内,心理已经成熟了许多,如许多白莲教徒一样,把叶书当成落水时,最后的精神信仰。

    这时候再感受到这视线,内心就份外害怕。

    “师尊!我给你打水!”

    “师尊,我给你洗脚!”

    “师尊,你累了吗?我在外间侯着,你有事就喊我!”

    素小白第一次因为那些目光,而感到危险,只有跟在自己这救命稻草般的叶书身边,才觉一丝安心。

    如果不是叶书拒绝,她甚至要睡叶书身边。

    但这殷勤之态,让叶书却是有些负罪感。

    毕竟,一个十四岁的小萝莉,又是给自己洗脚,又是给自己捶背,这样的待遇,简直让人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不用这么客气!”

    叶书安慰了一句,见她只是点头,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各自安歇。

    但过了许久,正值深夜时,外间突然传来素小白的一声惊呼:

    “不要!”

    叶书被她惊醒,连忙起身去看,却见素小白满头大汗,贴身的小衣,都被浸得通透,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做噩梦了?”

    叶书看着她惊恐的表情,问了几句,对方却半晌神情依旧惊惧,魂不守舍。

    结结巴巴的素小白,讲起了观中神将,与那些女信众间的事情。

    叶书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害怕,心里一阵大怒,却也只好暂安慰对方,留待明日处置。

    见素小白还是一脸苍白、惊恐……

    叶书想了想,就把手往后腰一伸,掏出只小熊猫来。

    正是被叶书懒得起名字,称作“胖墩”的小熊猫。

    “嗷嗷!!”

    小熊猫一出来,就抱住叶书胳膊,往叶书身上攀爬,嗷嗷叫地用小奶牙咬叶书不止。

    它实在是憋得太久,在宠物戒指里,只有非白陪他玩耍,一连许久,小熊猫早就想叶书了。

    “呀!”

    素小白吃了一惊,但瞧着小熊猫无辜可爱的样子,原本因为信奉白莲,而养出的“清净、庄严”心境,已经破裂出一道缝隙。

    她想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去欢呼,去抱它。

    但心里刚一泛起这个想法,就条件反射地想到九宫真人的戒尺,那种自小挨打的记忆,让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赶紧如以前那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别咬,别咬!你给我下来!”

    叶书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小熊猫从自己脖颈间扯下来,揪着它的后颈皮毛,教训道:“小小年纪,皮成这样!赶紧的!今晚你陪小白睡!”

    “嗷!”

    熊猫的叫声有很多,有“嘤嘤”,有“嗷嗷”,还能如婴儿般叫唤,甚至在受到惊吓时,能发出猪一般地叫声。

    小熊猫这时就很活泼,不满地冲叶书叫了半天,这才看到旁边的素小白。

    好奇的小熊猫被叶书塞到素小白怀里,抬头看了看对方。

    一个俯首,一个仰头,一人一熊看了个对眼。

    素小白抿着唇,不敢说话。

    小熊猫见她沉闷,也不过来帮它顺毛,就自顾自地自己玩,往素小白胳膊上不住攀爬。

    叶书还以为素小白认生,便笑道:“以后小白你就帮我照顾这只熊猫了!莫让旁人伤了它!”

    素小白这才开口道:“是!师尊!这是您养的灵兽吗?”

    话语间,仍旧严守礼节。

    叶书无奈,摆了摆手:“算是吧!总之你就每天陪它玩就行了,让别人寻些冷箭竹来,它啃竹子!”

    说罢,就回到床榻上,继续睡了起来。

    直到叶书呼吸声平稳,素小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关注的环境,让她终于放松起来,仿佛严厉的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眼里闪过一丝活泼之意,睁大了眼睛,专心抱着小熊猫。

    小熊猫想爬叶书床上,让叶书陪它玩,奋力挣扎。

    可素小白哪里敢打扰他休息,当下抱着小熊猫不撒手,用手阻挡它乱扒的四个爪子,小熊猫还以为她想陪它玩,当下高兴地忘了叶书,转而抓向素小白手掌。

    一个小熊猫,一个小女孩,就在这暗室之中,相互玩耍胡闹起来。

    今夜皎月圆如盘,开着的窗口前,几缕月色照得室内清晰可见。

    有些人表面上睡着了,暗地里却在偷窥小萝莉。

    看着素小白脸上的“冰层”终于消失,显露出轻松的笑意,叶书也就笑了笑,闭眼安心睡了起来……

第210章 抽选人马

    这一夜,小熊猫闹腾得很疯。www.uu234.netwww.uu234.net

    就像是个天性顽劣,又被束缚了许久的熊孩子,一朝放开后,就扑腾了半夜,扰得叶书都没睡安稳。

    沉睡中,甚至感觉到素小白追着小熊猫,时不时从自己身上爬过。

    叶书当时睡意正浓,被自家这两个熊孩子惊醒,也懒得理会,直接翻了下身继续睡,任由他们闹腾。

    第二天一大早,这两个熊孩子就又起了个大早,闹腾了起来。

    叶书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坐起来,绷着脸看着他们。

    欢喜的笑脸,瞬间凝固,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得不说,叶书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僵尸脸”,实在太过骇人,冷峻肃杀。

    只可惜,小熊猫抬头看了看叶书,忽然就扑了上来,“嗷嗷”地叫着,趁着叶书没注意,一爪子往叶书脸上抓去。

    贴身的人皮面具,被揭开小半片,随即被叶书反应过来,重又盖了上去。

    但仅这几秒钟的功夫,已经被素小白看到了。

    “师……师尊!你……”

    一时间,素小白的心里,闪现过曾经听过的“画皮”鬼书,但想着叶书面皮下面的那片俊脸,又觉得不像。

    归根结底,似乎也只能用“神佛下凡,隐没真容”来解释。

    这样的想法,却又令素小白的心绪更加波动,跟叶书在一块心绪波动的时间,竟比他平日里一年的波动还多。

    叶书笑了笑,转身洗漱过后,重又戴上了人皮面具、幕遮。

    随着自己神元日益精修,已经越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简直就像是开了“读心挂”,根本不容旁人在自己跟前撒谎。

    眼前这个素小白,似乎因为“白莲圣女”的身份需要,心思纯净,心中几乎没什么阴邪的情绪、念头。

    ……

    一切收拾完备,叶书便再一次出现在朝天观门前高台上。

    除了观中的数百名教徒,因为叶书的命令,更有周围四里八乡的青壮信徒,听到消息,被召集而来。

    叶书看见众人,只是道了句:“众人站在这里,不许说话、不许行动!何时我说停了,众人才许行动!”

    言罢,就干脆直接地坐在了椅子上,在旁边素小白的侍奉下,随意地吃着早餐。

    台下众信徒俱都莫名其妙,但畏惧“白莲教主”这个名头的威势,又一时遵从起来。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叶书随意吃完饭,又从怀里拿出个苹果,喂给小熊猫。

    这时候转头往下看去,原本一时老实的众青壮,小部分已经骚乱起来,交头接耳,伸腿蹬足,还有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叶书摇了摇头,又让素小白取过了笔砚,坐在那写了封书信,让最是笃信自己的青龙神将,将信送往传学堂。

    随即,眼瞧下面众人喧嚣声越来越大,仿佛一群一刻都不得安静的猴子,叶书更是一阵无奈。

    而在此时,那些听命令的青壮,除了要压制身体上的不舒服,偶尔受不了了,才动弹动弹腿脚外,还要忍受旁边人的讽刺与嘲笑,

    叶书只是一旁瞧着,眼瞧着过了一个小时,依旧有三十余人听从叶书命令,只是偶尔才跺跺脚时,这才喊了声“停”。

    “停!”

    白虎神将的声音远远传出,台下那些东一片、西一片坐倒的信众,听到号令,连忙站起身来。

    叶书却是并不理会他们,只是走到那三十余人近前,仔细地看了看。

    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容易啊!

    从未经历过训练,就有这样的服从度,如果不是因为“白莲教”的缘故,还真聚集不了这么多人!

    难怪古时候,那些宗教军队实力强劲!

    “你们三十一人,上高台来!”

    闻言,那三十一人欣喜如狂,一个个强按捺着心中激动,在旁边信徒羡慕的目光中,走上前来。

    叶书一挥手,旁边一些手下,就将吩咐好的东西,推了出来。

    独轮车!

    每个独轮车上,装了两袋子米面,满满腾腾的,还有五块鹰洋。

    台下,一片寂静。

    台上,三十一人,脸上也露出狂喜之色。

    叶书笑问道:“我欲组建新军,第一批人,便是你们三十一人,也有可能送命。

    你们如果不想加入的,那就拿着一车钱粮回家,权当奖赏。

    你们如果想加入,不离开的,那除了这上面的,我每人再给你们十块鹰洋,以后每月还有固定钱粮能拿,哪怕是死了,也还有一笔抚恤金!

    你们选哪个?”

    良久,没有回应,但各自的脸上,却都慢慢从犹豫的情绪,转为了坚定。

    这年头,辛苦种地,根本就没有前途,种种税赋下,温饱都管不了,还要受官府、地主、势力们的压迫。

    叶书这样的境遇,是许多信徒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唯一的问题是……

    “仙师!咱们白莲不是信奉无生老母么?怎么也开始布设新军了?”

    “就是,仙师!而且还是火枪兵,这不是洋人妖物吗?”

    一群人,问了一堆问题。

    叶书闻言笑了,便道:“就算是天庭神仙,那也有天兵天将、兵马元帅、四御四部,风火雷电诸部的!

    朝天观既要拯救万民,自然要有强横实力,成立新军,那也没什么!!

    至于其他,便让我周围这些教众,与你解释吧!”

    说完,那些接受叶书一晚教(xi)育(nao)、又迫不及待的教众,就直接近身跟前,一脸得意、骄傲地宣称“火铳是自家老祖宗发明的东西”。

    一番教育,绝大多数教徒,同样震惊于这个信息。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全变成100%信众,对这些东西本就不太在意。

    粮食、钱,才是最重要的!

    台下众人,几乎都已经疯了,但又不敢质问叶书,眼瞧着这三十一人欢喜领赏,眼里嫉妒。

    叶书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不许有人心生歹意,去伤害这些人。

    装神弄鬼。反正他就不信,这年头,有敢跟官府斗的强盗,又是不是有敢动白莲教的人存在!

    一番误导,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这一夜,小熊猫闹腾得很疯。

    就像是个天性顽劣,又被束缚了许久的熊孩子,一朝放开后,就扑腾了半夜,扰得叶书都没睡安稳。

    沉睡中,甚至感觉到素小白追着小熊猫,时不时从自己身上爬过。

    叶书当时睡意正浓,被自家这两个熊孩子惊醒,也懒得理会,直接翻了下身继续睡,任由他们闹腾。

    第二天一大早,这两个熊孩子就又起了个大早,闹腾了起来。

    叶书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坐起来,绷着脸看着他们。

    欢喜的笑脸,瞬间凝固,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得不说,叶书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僵尸脸”,实在太过骇人,冷峻肃杀。

    只可惜,小熊猫抬头看了看叶书,忽然就扑了上来,“嗷嗷”地叫着,趁着叶书没注意,一爪子往叶书脸上抓去。

    贴身的人皮面具,被揭开小半片,随即被叶书反应过来,重又盖了上去。

    但仅这几秒钟的功夫,已经被素小白看到了。

    “师……师尊!你……”

    一时间,素小白的心里,闪现过曾经听过的“画皮”鬼书,但想着叶书面皮下面的那片俊脸,又觉得不像。

    归根结底,似乎也只能用“神佛下凡,隐没真容”来解释。

    这样的想法,却又令素小白的心绪更加波动,跟叶书在一块心绪波动的时间,竟比他平日里一年的波动还多。

    叶书笑了笑,转身洗漱过后,重又戴上了人皮面具、幕遮。

    随着自己神元日益精修,已经越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简直就像是开了“读心挂”,根本不容旁人在自己跟前撒谎。

    眼前这个素小白,似乎因为“白莲圣女”的身份需要,心思纯净,心中几乎没什么阴邪的情绪、念头。

    ……

    一切收拾完备,叶书便再一次出现在朝天观门前高台上。

    除了观中的数百名教徒,因为叶书的命令,更有周围四里八乡的青壮信徒,听到消息,被召集而来。

    叶书看见众人,只是道了句:“众人站在这里,不许说话、不许行动!何时我说停了,众人才许行动!”

    言罢,就干脆直接地坐在了椅子上,在旁边素小白的侍奉下,随意地吃着早餐。

    台下众信徒俱都莫名其妙,但畏惧“白莲教主”这个名头的威势,又一时遵从起来。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叶书随意吃完饭,又从怀里拿出个苹果,喂给小熊猫。

    这时候转头往下看去,原本一时老实的众青壮,小部分已经骚乱起来,交头接耳,伸腿蹬足,还有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叶书摇了摇头,又让素小白取过了笔砚,坐在那写了封书信,让最是笃信自己的青龙神将,将信送往传学堂。

    随即,眼瞧下面众人喧嚣声越来越大,仿佛一群一刻都不得安静的猴子,叶书更是一阵无奈。

    而在此时,那些听命令的青壮,除了要压制身体上的不舒服,偶尔受不了了,才动弹动弹腿脚外,还要忍受旁边人的讽刺与嘲笑,

    叶书只是一旁瞧着,眼瞧着过了一个小时,依旧有三十余人听从叶书命令,只是偶尔才跺跺脚时,这才喊了声“停”。

    “停!”

    白虎神将的声音远远传出,台下那些东一片、西一片坐倒的信众,听到号令,连忙站起身来。

    叶书却是并不理会他们,只是走到那三十余人近前,仔细地看了看。

    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容易啊!

    从未经历过训练,就有这样的服从度,如果不是因为“白莲教”的缘故,还真聚集不了这么多人!

    难怪古时候,那些宗教军队实力强劲!

    “你们三十一人,上高台来!”

    闻言,那三十一人欣喜如狂,一个个强按捺着心中激动,在旁边信徒羡慕的目光中,走上前来。

    叶书一挥手,旁边一些手下,就将吩咐好的东西,推了出来。

    独轮车!

    每个独轮车上,装了两袋子米面,满满腾腾的,还有五块鹰洋。

    台下,一片寂静。

    台上,三十一人,脸上也露出狂喜之色。

    叶书笑问道:“我欲组建新军,第一批人,便是你们三十一人,也有可能送命。

    你们如果不想加入的,那就拿着一车钱粮回家,权当奖赏。

    你们如果想加入,不离开的,那除了这上面的,我每人再给你们十块鹰洋,以后每月还有固定钱粮能拿,哪怕是死了,也还有一笔抚恤金!

    你们选哪个?”

    良久,没有回应,但各自的脸上,却都慢慢从犹豫的情绪,转为了坚定。

    这年头,辛苦种地,根本就没有前途,种种税赋下,温饱都管不了,还要受官府、地主、势力们的压迫。

    叶书这样的境遇,是许多信徒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唯一的问题是……

    “仙师!咱们白莲不是信奉无生老母么?怎么也开始布设新军了?”

    “就是,仙师!而且还是火枪兵,这不是洋人妖物吗?”

    一群人,问了一堆问题。

    叶书闻言笑了,便道:“就算是天庭神仙,那也有天兵天将、兵马元帅、四御四部,风火雷电诸部的!

    朝天观既要拯救万民,自然要有强横实力,成立新军,那也没什么!!

    至于其他,便让我周围这些教众,与你解释吧!”

    说完,那些接受叶书一晚教(xi)育(nao)、又迫不及待的教众,就直接近身跟前,一脸得意、骄傲地宣称“火铳是自家老祖宗发明的东西”。

    一番教育,绝大多数教徒,同样震惊于这个信息。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全变成100%信众,对这些东西本就不太在意。

    粮食、钱,才是最重要的!

    台下众人,几乎都已经疯了,但又不敢质问叶书,眼瞧着这三十一人欢喜领赏,眼里嫉妒。

    叶书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不许有人心生歹意,去伤害这些人。

    装神弄鬼。反正他就不信,这年头,有敢跟官府斗的强盗,又是不是有敢动白莲教的人存在!

    一番误导,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第211章 呯呯呯呯呯!

    “陆皓东?”

    看着眼前人,叶书直接就笑了:“原来梁宽那小子,说得精通新军军略的人,就是你!”

    白莲教不过是一个工具,叶书从未想过把其练成天下精兵,更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作恶多端、迟早会被历史淘汰的白莲教徒身上。m.www.uu234.net

    有可怜他们的心力,不如帮帮那些真正的老百姓。

    因此,叶书寄出书信,让梁宽给自己寻个能练新式军队的人来,省自己心力。

    自己留下那一本《无影脚》的秘籍,还是当初黄飞鸿赠予叶书的,隐藏的身份,已然昭明。

    梁宽收到书信后,欢喜之余,不敢大意,左思右想,却是寻到了陆皓东身上。

    “传学堂”办学七年,早就成了此时华夏境内,对于西学最精熟的学校,又因为控制那些洋商的缘故,对于火器、蒸汽机之类实用学科,最为精熟。

    因此,除了那些留洋学生,传学堂已经成为革命党人最大的来源之一。

    梁宽交游广阔,与孙文也是熟识,此时思来想去,便将陆皓东请了过来。

    陆皓东一见叶书,也是十分感叹:“素兄弟方才的‘**’,我也已经知道,其中明月昭昭之心,虽不明言,但陆皓东已然深感敬佩!以后必定为素兄弟你,练出一支新式军兵来!”

    叶书点头,便当场任陆皓东为新军教头,任由他们去互相了解。

    至于火枪,一夜功夫已经齐备。

    广州附近军库里的装备,清廷掏钱买来武装军队的,外面甚至还包着一层油纸,十成新!

    倒买军械,叶书先前掌管杀河帮时,就玩得精熟了。

    ……

    一群新军,兴高采烈领自己的东西时,周围其他白莲信徒、教众,俱都在那羡慕地看着。

    叶书忙完事情,低声与常乾坤说了两句话。

    常乾坤当下走到高台前,大声宣布道:“新军仍会扩编!但凡周围百姓,以后能加入者,待遇一切如刚才所说!

    且白莲弟子,一体同心,但凡我白莲弟子,有受官府、洋人、豪强无故欺压者,朝天观必为其撑腰出头!

    其他白莲信众,若有事关我朝天观安危的消息通告,也有钱粮奖赏,最低也是一两白银!”

    一言出,台下一片骚乱。

    纯信白莲的人,并不多,多数百姓,还是随大流,跟着信,求个平安。

    现在,有了钱粮的奖励,叶书相信足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打造出个消息网,任何势力的不利行为,都有极大机率,提前知晓。

    就在常乾坤宣扬奖励的同时,朝天观外,一车车财物、钱粮,也被推了进来。

    有福寿街烟商,被逼着纳了三年五成利的银车。

    也有城中商户,拿了叶书钱,送来叶书需要的钱粮、布匹的。

    叶书如今凶威炽炽,没人敢有半分拖延,一车车的钱粮,被送进观来,在千余人的目光中,更是惹得人群骚动,恨不得立即立下功劳,从叶书这领取奖赏。

    就在众人心中火热时,叶书竟又下令,今日因“白莲出世”的缘故,来贺的百姓,每人都能领五斤米面,三尺青布。

    这一下,周围百姓彻底收心!

    昔日的九宫真人,只顾敛财,虽然也笼络了一些人心,裹胁了一些百姓,但效果低下,百姓对其而言,只是敛财工具。

    现在,叶书又是类似“军功奖赏”,又是送米送布,一派高风亮节,妥妥的道门真人风范。

    叶书相信,在实到手的利益诱惑下,纵然是不信白莲的人,以后也足堪为自己耳目了!

    ……

    一场送温暖,送了大半天。

    直到天色昏黄,下面的人群这才走个精光。

    倒是数百住在朝天观的教众,这时俱都精光烁烁地看着前方。

    叶书已经下令,要以“军法”治观。

    以往的真人、法师、杂牌神将,极不规范,九宫张嘴就封,如今却要重新排布。

    放下手里的《孙禄堂论拳术内外家之别》,叶书站起身来,也不客气,当下便把那几个“给女信徒开光”的杂牌神将、法师,给尽数拿了。

    “弟子冤枉!弟子无辜!”

    “教主饶命!我等真是无辜!”

    十余人,一个个脸色惨白,拼命求饶磕头。

    叶书冷眼旁观,意外发现那些最为深信“白莲教义”的教众,如青龙、白虎两名神将,对这些人同样不屑、仇视。

    这样的眼神,就好办了。

    “还说冤枉?!

    那些女信徒,既然信奉白莲,那便也是无生老母的徒女徒孙,是我的师姐师妹!

    你们竟然敢借无生老母的名头,肆意污辱!

    九宫重用你们,把白莲教的招牌都弄得污浊不堪!

    新军何在?!”

    一声令下,那三十一名新军,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三五秒后,才有那眼色活的五名新军,站出身来。

    “虽说有些局促,但也勉强可以了!”

    叶书点了点头,一挥手:“将火枪给他们一人一条!”

    这话一说,跪着的那些杂牌神将、法师,直接就骚动了起来,拼命哭求,却又被青龙神将,带着手下绑了起来,涕泪横流。

    那五名新军,双腿颤颤,脸色发白,拿枪的手,都颤颤巍巍,在陆皓东的军令提醒下,这才勉强按下心中恐惧。

    “你们五人,受我第一道军令:枪杀了这些污我白莲声誉的畜生!

    其他听到军令,却没出来的新军,一人罚一军鞭!

    青龙神将,你做督战官,负责督战、教内风纪!

    白虎神将,你做后勤督官,但凡军功赏罚、百姓奖励,皆由你来监管!

    柴德全,你依旧统率教内精壮,为刀手统领!

    皓东兄,你为新军统领,新军作战、后勤,俱由你来掌管!

    常乾坤,你监察教内人员,负责往来情报,直接对我汇报,教众但凡有抹黑白莲教声誉的,俱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声一句,叶书各自分派头目,一时之间,高台上只闻叶书号令。

    宣扬已皆,那五名新军却是还在颤抖着害怕。

    叶书眉头一皱:“军令已下,再有不听军令者,杀!督战官!”

    青龙扬声道:“弟子在!”

    五名新军:“……”

    不等叶书再说话,五人慌忙兴趣枪,咬着牙,站在骂骂咧咧的那几名杂牌神将背后,心里一狠,扣动了扳机。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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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战云将启!(4000大章)

    五声枪响,五条人命!

    五名新军,有两个已经受不了这酷烈的场面,趴到一旁吐了起来,其他三个,也是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能通过筛选,几人心理素质算是好的。

    但第一次杀人,仍旧极大地冲击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叶书放过他们,转头看向其他新军:“还有六个,有愿意出来行刑的新军,免去那一记军鞭!

    新军们犹豫了一会,许是明白怎么也避不开这一关,终还是出来九个新军。

    九个新军,分六个人。

    叶书询问了一下青龙,将其中三个作恶最厉害的“神将”,特意挑了出来,每人两名新军,一同行刑。

    一左一右,正好对称!

    ……

    杀人立威、钱粮收心。

    叶书这一天,就做了这两件事。

    虽然简单,但在第三天时,叶书就感觉到了其中不同。

    原本置身事外的朝天观众人,在自己重新指派头目后,彻底收为己用,再没有先前那种风气懒散的样子。

    原本,众人每天的事情,就是四处收揽信徒、骗人骗钱。

    但现在,却是钱粮不愁,每天只是训练武备、几乎成了职业兵卒。

    叶书甚至又要了几个沙河帮的人,帮自己训练刀手、枪兵。

    ……

    福寿街,已经彻底成了白莲教的地盘,更是被立下新的规矩。

    首先第一个规矩,就是不得诱骗百姓抽鸦片,不许“新人”进烟馆!

    与之相比,其他规矩就显得不那么显眼。

    在叶书看来,那些吸了大烟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自己愿意沉沦,那就沉沦去。

    但这烟馆,决不能再坑骗新的百姓!

    这样的规矩,让烟馆生意很受影响,

    一间烟馆里,几个烟馆掌柜,一人一枝大烟枪抽着,唉声叹气地说着话。

    “那素还真太霸道了!收了咱们五成利,却又订下这样的规矩,这分明是想逼我们去死啊!”

    “谁说不是呢?可他杀了王府的管事,京城恭亲王那里,都没有什么反应,咱们又能如何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一个掌柜痛苦地道:“现在洋人虎视眈眈,朝庭虽然有钱,但根本没有余力应对地方,许多地方,已经不受京城旨令了!

    广州城是通商大城,附近也有海军、守军。

    可自打七年前,海军被东洋人灭了一次后,朝庭的海军,就成不了气候。

    地方守军,同样早就烂到了骨子里。

    听说七年前,北洋水师想烧些耐烧的煤,来提升军舰实力,朝庭都不给钱,处处节省,结果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而现在,朝庭虽然大力扔钱,重建水师、守军,可哪里是一时能够见效的?

    远的不说,咱广州城里豪强家的火枪,哪条不是从广州守军军械库里买的?

    那群守军,倒卖军械、欺负老百姓在行,让他们帮咱们对付白莲教,那是想都不要想!”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悲痛莫名,只能抽上一口大烟,聊表悲愤。

    堂堂广州守军,竟然连个朝天观,都不敢招惹!

    这听起来很好笑,但却是晚清普遍的情况。

    那些面对老百姓、威风霸道的兵士,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白莲教徒时,却是一个个前后担忧,根本提不起战心来。

    也有能打的,但打完呢?

    白莲教那群人,虽然还在用着刀剑,但一个个凶悍至极、毫不畏死,那些兵卒,甚至还要怕白莲教徒,事后袭杀他们的家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

    一片烟雾缭绕中,一个烟商突然骂了一句:“说什么‘清香白莲素还真’,我看分明的‘惑世妖莲素老奸’!

    养了那么多的新军、教众,现在连迫捐、保护费都不收了,全都是在用咱们的钱养兵!

    咱们交的钱粮虽多,但若是供应那数百上千人的人吃马嚼,消耗也极大,只怕到时素还真没钱了,又要找我们的麻烦!

    那素还真,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害得咱们兄弟没钱可赚!”

    怒声斥骂,听得周围烟商,个个愤怒点头。

    就在众烟商讨论之间,外面侍奉众人的奴仆“小韩儿”,却是突然传来个消息:

    有贵客求见!

    严振东笑着进来,很是亲热,与众人呼朋唤友,交谈甚欢。

    因为是同一个敌人,严振东“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样的思想泛起,根本就根本没怀疑过这几名烟商。

    至于旁边伺候、奉茶的小厮,严振东更是视若无物。

    这样的心腹,怎么可能会泄密?

    众人说起叶书,俱都愤怒如狂,并且约定好了时间行动。

    却都没有注意过,那个原本卑微的小厮,低下头奉茶的脸上,听着众人的谈话,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严振东见小厮离开,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忍不住问道:“这个小厮,可靠吗?”

    一个抽大烟的干瘦老头笑道:“严大人尽管放心!

    这小韩儿是老夫自小就买过来的奴仆,绝对可靠,又因知道上进,甚至在那‘传学堂’旁听,还学着说了洋话,平日里我极是倚重他,管吃管穿管住!

    养了他十多年,便是条狗,也都忠心耿耿了,更何况是个人?”

    此话一出,房间里众掌柜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严振东,也是摇头失笑,觉得是自己想得多了。

    这样的奴仆,都快成“包衣家奴”了,哪里会反叛主人?

    ……

    直到出了房间,这个名叫“小韩儿”的奴仆,这才咬紧了牙关,眼里闪现出一股子恨意与不甘来。

    身后,传来哈哈大笑声,更是让他紧握住拳头,靠着指甲刺痛掌心的疼痛,才能忍耐住心中的愤怒。

    不用偷听,他结合先前众人言语,都能知道,那是在谈论自己。

    包衣家奴!

    一条好狗!

    一辈子的奴仆!

    这些在童年时期,就已经知道、已经听过无数次的话,在如今的他听来,却是份外刺耳。

    周围的同伴,从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愤怒过,包括曾经年幼的小韩儿。

    因为这就是事实。

    从自己父亲,将自己卖给东家之后,他就被无数人告知: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人家的奴仆,哪怕被东家打死,官府都不会过问的那种!

    他们,就是主人家养的一条狗!

    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小韩儿至今,仍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叶书讲学时的场景。

    那是七年前,叶书收服沙河帮,为创办“传学堂”,在城中公开讲学。

    小韩儿那天正好上街有事,恰好听到消息,就骑在墙头,听叶书讲了那么一堂课。

    原本生活只有东家喜怒,眼界只有广州城的小韩儿,一下子仿佛打开了眼界。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平日里传得厉害的西方列强,国土竟然那么小!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脚下的大地,竟然是个巨大的圆球!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新奇,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从那以后,小韩儿抽空就去听学,哪怕叶书突然消失,他依旧在传学堂那边旁听,硬是从大字不识一个,学得能够认识千余字,甚至跟着学了许多洋话。

    这样的努力,自然有了回报,能够做更高层次的活计,受到东家更多的重视。

    吃食穿用上,也好了许多。

    不过,工钱依旧是没有的,他整个人都是东家的,又哪里会有钱给他呢?

    不过,东家因为想与洋人打交道的原因,虽然不舍得花钱,送小韩儿去“传学堂”进学,但倒是也支持他去旁听。

    果然,小韩儿听学几年后,已经成了同伴中最有学问的人,成了东家的左膀右臂。

    东家很满意,当初几两银子买下的一个奴仆,现在不用自己花一文钱,变得这么有学问,帮自己打点烟馆绝大部分事务,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可小韩儿,却是慢慢变得疑惑、变得愤怒了。

    随着眼界的开阔,学识的长进,他越发觉得自己幼年时的虚度,越发厌恶自己身上“奴仆”的标签。

    就因为自己从小被卖,所以这辈子都要给人当狗么?

    小韩儿心里不甘,可这个社会、这个国家,都在为那张“卖身契”作后台,根本不容自己反抗。

    也只有在每日的旁听声中,自己的内心才觉得轻松,才觉得自由。

    是的,旁听。

    到现在,东家依旧没肯花钱送他进学,甚至把这当成一则趣谈、妙谈,来吹嘘他当初有多么的慧眼。

    原本,小韩儿也没办法,觉得自己再是不甘,也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

    白莲教明显动作频频,根本不顾忌广州城任何势力,前几日听那个一页书言行,更是发现他心怀大志……

    金鳞岂是池中物!

    这是自己的机会!

    ……

    当天夜里,朝天观中。

    叶书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由得欣慰地长叹了口气。

    七年栽培,终于出了人才吗?

    也不枉自己当初,为了传学堂,而费尽心力了!

    见叶书不应承,小韩儿急道:“素仙人!小人说的都是实情,那两广总督,确实就是这么说的,约我们东家,在半个月后的八月十六那天,趁着观内真人们,大多数回家未归的时机,围攻朝天观!”

    叶书回过神来,问道:“可知道有哪些势力吗?”

    “我听那严总督说,卧虎丘那里的杨枭,以及广州城外的黑林贼、胡赤儿!各个烟商势力、以及严总督他亲自教导的十余个高手徒弟,甚至还有严振东带来的两百官兵!”

    几拨人马,果然都是不好招惹的。

    叶书却是不不以为意。

    小韩儿眼中,这些“跺跺脚,广州城都要地震半天”的大人物,在叶书看来不值一提。

    敢在自己面前跺脚,自己可是真要剁了他们的脚了!

    反倒是对眼前的少年,比较感兴趣:“你想进‘传学堂’进学?”

    小韩儿一下子就神情激动起来,恳求道:“事成之后,小人不要任何奖赏,只求能去一页书大人创办的‘传学堂’里,专心进学,再不管这些事情了!”

    “如此好学么……”

    叶书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了!

    你放心,白莲教、传学堂,会保住你!

    你这个消息,极为重要,我会为你在‘传学堂’那里,寄留一千两白银,当作你此次汇报军情的功劳奖赏,助你进学!”

    说来也是可笑。

    那个被杀的烟商富二代孙祺童,叶书本来爱惜人才,想给他留笔钱进学,给对方一个活路的。

    结果自己最后还是杀了他,现在来了个奴仆出身、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一个的少年人,反倒从自己这里,拿走了这笔助学钱。

    看着小韩儿离开的身影,叶书长叹了口气,便也要回去布置了。

    ……

    时光流逝,半个月眨眼即过。

    转眼便是中秋,整个朝天观里,反倒没有往年那么热闹。

    一座名山大川,硬是因为那些秃驴、杂毛骗钱,而变得乌烟瘴气,这是叶书一直都很厌恶的事情。

    现在自己住在朝天观,自然不可能,去学那些大师、道长。

    他只是将自己那杆冷锋寒刃,竖立在朝天观外的土丘丘脚,供那些信徒膜拜。

    其他方面,制成“八宝粥”一样的米粥、各味月饼,放在山脚,散发给那些乞丐、贫困的百姓、甚至是幼童吃用,倒是做得用心。

    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寺庙,对自己的香油钱毫不在意,反倒拿出钱财,周济穷苦。

    这样的行为,更让百姓敬服,越发觉得叶书是真正的‘白莲正宗’。

    尤其是那交锋寒刃,精致华美,锋锐异常,如同天上神兵。

    对着这样的“神兵”进香,信众自无怨言。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来进香的人,反倒更加恭敬心诚。

    不过,随着日头西落,到了下午时,上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就是观里的许多白莲教众,也都有许多告假,要回家一家团聚。

    叶书一一允准。

    但那些刀手、新军,却是一个都没准,只是给对方的家人,送去了许多米、肉。

    如此一来,朝天观虽然人数去了大半,但因为武装俱在,反倒显得上下一心,少了许多碍眼的教众。

    月照当空,只如圆盘一般,整个朝天观,都被笼罩一层皎洁月华。

    叶书坐在高台之上,任由夜风吹在身上,衣袖如军中大旗般烈烈作响。

    “这一轮月盘落下,不知道会葬送多少人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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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吃醋的非白

    来到这个世界许久,叶书也知道了许多“本地规矩”。www.uu234.net

    比如说偷袭。

    偷袭自然是趁夜、敌人不备时,效果最佳。

    但一切计划,都要考虑到实际情况。

    在这个清末世界,老百姓能够裹腹,就已经是万幸,提“营养”就是在搞笑,因此这个世界,几乎大多数国人,都是夜盲症。

    八月十五,月圆如盘,对于后世普通的小孩子,可以看得清楚一片,开心玩耍。

    但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营养严惩不良的土匪、官兵来说,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纱,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

    再加上不熟悉地形,在这样的情况下,玩黑夜偷袭,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更怂点说,那些得知要去战斗的山贼、官兵,恐怕自己都要故意走丢,以逃避伤亡危险了。

    这样算的话,那些来抢掠的敌人,可能连提前出发都做不到,只能天明后出发!

    因此,叶书夜里并没有大动旗鼓,只是如往常一样,安排了明、暗哨,严加警戒。

    这一夜,叶书早早地休息完毕,又去巡查了一下哨岗。

    还不错,自从第一个放哨的人懒散睡觉,而被叶书直接砍了之后,这些哨兵被自己训练一个月,已经没人敢再玩忽职守了。

    一缕红光,自东方升起,普通的日出之景,在叶书有所准备的眼里,却仿佛是将朝天观笼罩了一层血光。

    脑海里,仿佛响起《漫天飘雪血飘红》的音乐声。

    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

    ……

    静静地看了会朝阳,听着朝天观里准时起来、紧急备战的人声,叶书没有管他们,只是把汗血马非白,放了出来。

    这一个月里,叶书为了隐藏,免得非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直没放它出来过,只是在开解好素小白后,时常将小熊猫放宠物戒指里,陪它玩耍。

    闷了一个月,非白甫一出关,登时狂喜万分,在这高台之上如风狂奔了数圈,迎着通红的朝阳,人立而起,长嘶如龙!

    发泄了积累的郁气,非白这才兴冲冲地跑过来,要与叶书亲近亲近。

    对于自家这匹座骑,叶书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关了它这么久,多……

    “嗅嗅,嗅嗅!”

    就在叶书脑海里愧疚地想着补偿时,跑到叶书身边的非白,硕大的鼻子抽了抽,马头疑惑伸到叶书身上嗅了嗅。

    “嘿嘿,是我不对,关了你这么久,我一会帮你顺毛……毛毛毛!放开,这里不行!”

    话说到一半,叶书已经惊恐地发现,自家的马疯了!

    如果没疯,为什么嗅完自己胸口、后背后,又把硕大的马头,伸到叶书裤裆那闻来闻去?!

    吓得自己鸡儿都僵硬了!

    这马变态啊!

    叶书怒了,伸手就推开了非白马头。

    不就是一个月没陪你,你至于这样么?

    没曾想,叶书这一推,仿佛彻底激怒了非白,这将近两米高、健壮异常的汗血马,竟然直接一低头,撞到了叶书胸口!

    力气并不猛烈,但胜在突然,叶书一个没留神,竟被非白撞倒在地。

    硕大的马头,失望地看着自己,碗口大的蹄压在叶书迎来的手掌上,好一会,才朝着叶书“气哧哧”地打了个响鼻。

    恍然间,神元越来越接近突破的叶书,明白了非白眼中的意思:

    “你又有别的马了?!

    呵,渣男!”

    没法确定,但叶书几乎无比相信,非白的眼中,就是这个意思。

    叶书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个月里,都骑了另一匹枣红马代步。

    一个月的摩擦,胯下估计全是枣红马的气味。

    难怪非白闻见了,大为光火。

    心里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汗血马虽然每天都啃小熊猫人阶中品的“月草草窝”,以及其他灵果、壮骨丸,但这灵性未免也太强了!

    都能称得上是古时候的“灵兽”了!

    许久未玩,叶书也十分想它,就摸着它的蹄子,好好地哄了一会,这才让非白消了怒气,低头就要用头拱拱叶书的胸口,如以往那样合好如初。

    但……

    “教主!您的战马我给您牵来了!”常乾坤隔着老远,就牵着匹枣红马来邀功。

    “希津津!”

    不等叶书反应过来,原本温驯拱自己的汗血马,已经在眨眼间的功夫,由静止转为争夺,四蹄仿佛压着尘土一般,瞬间就跑到了那匹枣红马跟前。

    高傲的双眼,轻蔑地看了看局促不安的枣红马,张嘴就吼了一嗓子。

    枣红马低头垂目,委委屈屈地立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一个小三被原配给当街逮住了一般。

    非白气愤愤地围着枣红马转了两圈,还拿头不时撞撞对方,回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叶书,看得叶书心里涌现出一万个羊驼。

    这特么的,还是匹马么?!

    你是我老婆咋的?

    管这么宽?

    我爱骑谁骑谁,你吓唬谁呢?是不是还要当街把人家的衣服扒光?!

    叶书放松之下,心里涌现出无数无厘头的想法,内心想着装b玩高冷,两脚却已经老实地走了过去,把非白牵过来,帮它顺毛,以示安慰。

    非白眼里不爽,脚下却同样老实地跟了过来,眼瞧着叶书专心帮自己顺毛,再没看那匹枣红马一眼,这才怒气消散,把身体靠近叶书,俯下了身子,主动和好。

    意思很明显:“来,骑我!”

    叶哈一笑,翻身上了马,带着非白,熟悉起朝天观里的环境。

    旁边的常乾坤,已经看得懵了。

    看着远处纵马而行的叶书,再瞧瞧那神骏至极,犹如神马一般的非白,最后看看旁边鹌鹑一般的枣红马……

    “神马!神马啊!教主真是神人啊!”

    ……

    来到新环境的非白,很是好奇,几乎每个地方,都要去瞧一瞧,看得朝天观上下,越发觉得叶书深不可测。

    这么神骏一匹马,从哪弄的?

    就在众人惊叹间,朝天观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将这个建在土丘上的朝天观,几乎围成了一圈。

    “杀!杀光这些贼匪!”

    “大人说了!此战胜后,半天不封刀!”

    “活捉素还真者有赏!大人说了,他要让素还真穿上女人衣服,给咱们擦炮管!”

    ps:感谢公子茗的3000,华梦天下、取个名字真的真的好难好难的打赏。

    谢谢老板,老板下次再来。

第214章 火攻!

    这年头,火器已经盛行,除了九宫真人这样的狂夫,就算是其他白莲支脉,也知道火枪、大炮是个好东西,多有使用的。

    而在这些火器中,给大炮擦膛,无疑是最受人嘲笑的。

    毕竟,整天被炮烟打得灰头土脸,又算不上“执利器而杀人”,跟个后勤兵似的,在部队里最是受歧视。

    严振东恨极了“素还真”背叛他,这时候便出这样的狂言,来羞辱叶书。

    再加上各处江湖人马,足有两千余人,几乎囊括了广州城外,所有的绿林势力。

    此举果然大涨士气,各路江湖人马听了,俱都派出前锋,兴冲冲地往朝天观冲去,俨然就是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准备,前面的人,俱都持着杂七杂八的木牌、盾牌,还有弓手站在人群里,看见朝天观墙头有人,引弓射箭的。

    “轰隆!”

    朝天观大门关闭,箭矢飞起,射杀了数人,这些绿林人马却并不在意,心中反而大喜,撒开脚丫子,就往观门冲去。

    观墙颇高,足有两米开外,这些人也不在意,乌压压地冲来,各凭本事。

    有老实抬着梯子的,也有显露轻身功夫了得,与同伴踩着肩膀上去的。

    更有那身手灵活的,眼看就要到了,迅速跑了几步,竟就那样蹬着院墙,身子窜了上去,手掌扒上了院墙,就要顺手翻过去的!

    周围人见了,顿时赞叹不已,这样的轻身功夫,可不寻常。

    那人也是满脸得意,自觉在同伴面前露了脸,可没等他高兴,就见那过多墙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墙后,突然站起一个白莲教众来。

    直直而站,半个身子还露在墙上,仿佛这白莲教众,有三米上下的身高一般,吓了这些绿林人马一跳。

    那白莲教众脸上有些紧张,眼看着对方要翻上来,手里拿的长枪,登时就条件反射般地向对方捅去。

    “啊!”

    那绿林汉子反复得快,连忙松手,却还是被对方枪尖在肩头上扎了一下,血流不断,当下疼得大叫,想要后退。

    旁边一圈院墙后,同样出现了近百白莲教徒,有拿大盾推搡的,有拿长枪捅刺的,互相配合,直接将那些要翻上墙的绿林人马,赶了下去。

    可惜杀伤倒是不多,只死了十余个人。

    这样的阻碍,虽然意外,但绿林人马并不放在眼里,甚至有那会暗器的高手,金钱镖、铁弹子、往着墙上打去。

    可惜,那些持盾的白莲教徒,全力遮掩,暗器也是多半无功。

    底下的人群,愈发拥挤了起来。

    刚开始时,他们还各自有所间隔,方便自己施展武艺。

    但眼瞧着院墙上有所戒备,少量人马根本上去没用,当下一些绿林人马,按捺不住自己的粗野性子,就合力举着梯子,一股脑地往院墙上冲去。

    “!!”

    数声枪声,打得墙上木盾碎裂,却是严振东统集各部火枪,凑了个枪兵队,一直在旁边瞧着,这时候见有阻挡,便下令开枪,想要一举克敌。

    墙上白莲教众,顿时气势被压了一头,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

    “咔嚓!”

    “咔嚓!”

    几十个罐子,从朝天院里扔出,砸在外面人群之中。

    罐子破裂,在一些老匪惊骇的目光中,洒落在周围地面、人身之上。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呛?有毒?”

    “怎么油腻腻的?这菜油怎么臭了?”

    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在这些或许一辈子都没离过村庄、山寨的清末强盗土匪眼中,却是神奇、莫名的东西,甚至连最基本的火油常识,都不懂。

    有那认识的老土匪,已经面色狂变,拼命向后逃窜,大声呼喊了。

    “是洋油!会着火!快跑!快跑!”

    恐惧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落,激得周围人也是一阵色变,纷纷回头,就要往后面跑去。

    无奈这时,人群已经汹涌,相逆而行的两股人,撞倒一个,便能扯倒两个,哪里是一时能够撤退的?

    就在所有人或惊骇、或浑不在意的目光中,几个火把,从院墙后扔出。

    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浑然没在意地上的汽油,伸手就接住了飞来的火把,犹还正要嘲笑:“一个小火把,烧谁……啊!”

    话音未毕,旁边一个身上沾了汽油的土匪,已经猛地身上起火,那暴烈的火势,不等他反应,又引动了周围人、地上的汽油、煤油。

    “轰!”

    火焰迅疾燃烧,直如火烧连营一般,一瞬间在院墙人群之中,形成一道曲曲折折的火线,直接把来袭的匪军,截成两截。

    “啊!”

    “啊!”

    凄厉惨叫,瞬间震得双方人马面无人色,那身上着火的土匪,方寸尽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扑之不灭,往着四周乱跑乱喊,却是将自家同伴,也烧死烧伤不少。

    被火截断的冲阵匪军,彻底混乱。

    院墙上一声喊杀,登时那些长枪兵纷纷捅刺,扎得下面那些土匪,苦不堪言。

    人群后面,严振东脸色铁青,连忙下令前锋后退。

    “这白莲教,怎么这么无耻!”

    “就是,江湖争斗,大伙真刀真枪地分个生死,他们竟然用火油!也太无耻了!”

    “不是说白莲教最厌恶火器的么?怎么竟也用起这样的手段了?他们哪来的洋油?”

    “……”

    嘈杂的声音,听得严振东额头青筋直跳。

    他被光绪重用,四处平匪,倚重的是自己手上的江湖势力,手上却没什么兵权,不曾直接与正经的军队接战过。

    在他看来,所谓平匪剿匪,无非就是看双方刀枪兵甲,再看谁气势足、谁功夫高。

    这一套,他用得无往而不利,一身的鹰爪、铁布衫功夫,更是在剿匪中大放异彩。

    他当然也用火枪,但在他看来,火枪也只不过是种另类的“弓箭”,哪曾想过战阵之上,水火无情的可怕?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

    想要学问、想要见识,如果没有长辈、书籍,那一辈子就是个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到可笑的地步!

    ps:感谢完美的轨迹的打赏。、公子茗的3000打赏。

    喉咙发炎了,状态不太好。

第215章 溃败

    不过,这些土匪倒也不是全是废物,各种“偏方”,还是有的。

    孙枭几乎在反应过来后的一瞬间,就附在严振东跟前耳语,讲出了自己知道的应对办法。

    “大人,朝天观用火攻,咱们不妨让弟兄们,在泥水坑里打上个滚……

    还有,我曾听我兄弟说过,这洋油水泼不灭,须得在地上打滚,打能灭掉……”

    “好主意!”

    夏季雨多,甚至有些道路,都泥泞一片,一些土匪在泥水里打了个滚,甚至用布巾醮水,遮了口鼻后,即使火油再沾到身上,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他们也不慌张,在地上打滚压灭火星。

    只可惜,到这时时,那些充为前军的匪众,已经死伤大半。

    余者,也骇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再上前来。

    ……

    接下来的战斗,就显得乏善可陈了。

    既然已经知道朝天观早有准备,严振东也就没再急攻,而是仗着人多,分了三个方向,学了评书里的“围三阙一”。

    不过,在朝天观的弓手、新军的防守下,匪军也是死伤惨重。

    尤其是新军,成军虽然才一个月,但十五名新军站在那里,俨然就是十五个个移动炮台,每波开枪,都要射杀近十余人,骇人以极。

    可惜,就是人少!

    叶书站在高台,眼看院墙已经防守不住,便果断下令,让那些已经坚守不住的白莲教徒,回转高台后的朝天观里。

    这一场仗,打得叶书极不满意。

    借着地利、人和的优势,竟然还让对方攻破了院墙,这白莲教徒,除了死战不退外,果然只适合乱战。

    思绪间,白莲教众已经退回,那犹还有一千五六的匪军,却是在欢呼声中,进了朝天观院墙之内。

    严振东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见朝天观里人影闪烁,大声冷笑道:“埋伏了伏兵?想暗算我么?”

    叶书摇了摇头,对这个“故友”,失望以极。

    七年不见,对方武艺增进,但却依旧没有什么见识,无论是军阵、谋略,还是西式火器上,都宛如一头猪一样!

    就像是这个早被就打了几十年的晚清,明明都被人家用火器,踩在脚下摩擦那么久了,大多数的清军将领,却还依旧没什么长进。

    “也难怪,莫说是现在的清廷了,便是西欧战场,一战时期,虽然已经有了火枪几十年,但战斗素养也差得厉害,排着队,拿人命往上冲的事,也一如冷兵器时期……”

    叶书再没任何兴趣,也不说话,只是手掌举起,向下一挥。

    登时只见四部人马冲了出来。

    左边,是朝天观原有的弓箭好手,人数较少,只有二十余个,不过个个箭法不凡。

    右边,是新军,这些天又有扩招,凑足了五十多人,这时候排成三队,虽不言语,倒还有些威势。

    前后两部,却是人数最多,足有三百余人,各个手拿刀盾,俱是青壮精锐,是白莲教最根本的武装力量,也是最符合众人心中“白莲教形象”的人马。

    严振东见叶书兵力齐出,反倒笑了出来:“凭这些兵,就想拦住我吗?都给我上!”

    一千五百人,登时轰然应声,围成一圈,向着山丘上的高台冲去。

    “放炮!”

    一声令下,后面早就拆除的朝天观内,就被推出三门炮来。

    这炮不大,一门75mm,两门57mm,全都是东瀛山炮,清廷从东瀛买的。

    七年间,梁宽按照叶书先前指示,着重发展火枪,又暗中积蓄先进火炮,买了不下十门,早就成了附近新军后勤部的vip。

    可惜大部分老旧火炮,都被他弄成了固定炮台,用来守卫传学堂。

    倾尽沙河帮、朝天观精锐之力,也不过送上来三门大炮而已。

    得了叶书一纸书信,梁宽不止趁夜送来这三门大炮,连他自己,都蒙着脸面,站在一门炮的后面。

    炮兵,全是沙河帮的老手。

    看见这三门,轮子又圆又大的山炮,台下匪兵几乎骇得魂都丢了去。

    七年前,叶书托名“一页书”,让整个广州城,都明白了大炮的厉害之处。

    七年后,余威依旧,便是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土匪,都知道当初叶书指挥群炮,轰击洋船的事迹。

    这时候,三门火炮,直接摧毁了他们所有的信心!

    “轰!!!”

    “轰!”

    “轰!”

    三门炮,几乎同时开炮!

    两门小型的山炮,用的是爆炸弹,在打到下面的人群中时,轰然爆炸,二十余个匪兵,当场身死,震伤、震傻的人数,更是不计其数。

    剧烈的声响,震得周围匪兵都痴呆住了。

    而那门75的炮,这一发填充的却是实心炮弹!

    一炮打出,只如一道无形铡刀般,在人群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长线,顺着高台梯子,打得匪兵身体四分五裂的同时,也重重地轰在下面地上,砸出一个硕大的土坑来。

    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高台上,早有准备的白莲教徒,继续以弓箭、火枪射杀下面的一众匪兵!

    时间,在战场上原本很慢,每一秒都面临着生死煎熬。

    但不知为何,在严振东此时的心中,时间变得似乎无比的迅速,在自己还在犹豫是攻是退时,手下的人马也犹疑不定时,上面的炮兵,不知何时,竟又作好了出炮准备!

    又是三炮轰出!

    又是三朵血花爆炸!

    台下的匪兵,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心中恐惧,猛地回头就跑,逃跑者不计其数。

    高台上的新军,直接没了慌张,这时候三段射击,枪声响个不停,每一秒都在杀戮,更是让底下坚守的人群,更加混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最后一个抵抗的人也被乱枪打死,所有的匪兵,都背过了身子,拼命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所在。

    任凭严振东如何弹压,如何杀人,都抵挡不了这股溃败之势。

    一如当初面对火器的僧格林沁!

    “白莲弟子,杀!!”

    叶书一声令下,台上早就等得不耐的刀盾兵,饿虎扑羊般地向下方杀去。

    有那性急暴烈的,更是连盾牌都扔了,拎把刀就直冲敌阵!

    三百余人,冲进一千多人的溃兵里,恍如三百余把刀子,狠狠插进牛油之中!

第216章 今生唯恨一剑败!

    风,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呼啸天地。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为名利拼杀的众人,根本不曾注意天象的变化,风尘席卷,卷动空气中不详气氛。

    而在这劲风之下,严振东痛看败军而逃,心中万千不甘,在那气势如虹的白莲面前,也只能转身而退!

    “莫离原,劲风呼啸!

    天际,繁星依旧。

    血战百里,遍地尸骨!

    千百人的牺牲,成就、荣耀,往往只归于一人!

    是上天的不公,或是世情的无奈?”

    叶书纵马轻驰,望着眼前的十里血战追杀战场,脑海里,突然就响起六祸苍龙、袭灭天来的莫离原中原、魔军之战。

    第一次参于这种千人级别的厮杀,叶书只是如一个旁观者般,静看这在血杀中沉沦的众人。

    战火弥延四方!

    一败涂地,千余人,也不过是任凭宰割的溃兵,任凭刀枪刺砍在身上,却没有几人回头。

    身后,梁宽纵马赶来,虽是蒙面,依旧能见他神情激荡,握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师父!这些溃兵如何处置?”

    “尽数杀了!”

    虽然早就心中有备,但闻听此言,梁宽依旧一阵颤栗,全身血液一冷之后,又是无尽地躁热。

    恍然间,眼前长身而立,纵马前行的背影,又化成七年前,那个横行京城,肆虐帝皇的不世之人……

    一页书!

    “是!弟子遵令!!”

    梁宽振声应令,只觉得七年来养出的沉稳心静,在眼前之人面前,竟无一丝效果,轻易就愿意为之一言,而去血战厮杀,纵死不悔!

    身边,匪军处处,梁宽更不废话,手提一杆长枪,纵马来回冲杀不停,正是四门棍法。

    七年未见,梁宽有意请求叶书指点,当下展露身手,将四门棍法里,种种精妙尽数施展开来。

    叶书看了一会,闭目片刻,随即右手一招,冷锋寒刃已然在手,脚下轻磕,纵马冲向前面一人,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

    “一旁看着!”

    梁宽时刻注意叶书这边情景,见他突然冲向一人,原本还有些讶异,但瞧着那地上突然暴起如恶虎、显露出涂了一层土灰、换上破衣的严振东,不由得心中一阵大惊。

    这严振东,竟然没逃,藏身在乱兵之中,想要伺机刺杀叶书,以图转败为胜?

    心中大惊之下,梁宽却又一松。

    他相信叶书!

    果然,叶书这一枪,让严振东彻底暴露身形,整个人都陷入到危局之中!

    枪尖,颤若乱星,却总是笼罩严振东胸腹上下,往日里得意的躲避功夫,在叶书这一枪里,仿佛失去大半效用。

    直到枪至近前,严振东依旧没有把握避开,当下猛地鼓荡胸腹、一声大喝,惊得非白一颤的同时,双臂横击,借着一双铁护臂,将冷锋寒刃击至一旁。

    “下来吧!”

    严振东不敢放叶书离开,右腿仿佛老虎被踩了尾巴一般,猛然直踢马腿后弯,要断掉非白的马腿。

    但这一腿,却在叶书枪尾后扎之势下,无奈撤去。

    汗血马其快如电,只在这相会的眨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两个回合,不胜不败。

    ……

    但看着十步外,伫马静看着自己的叶书,严振东却是心中一阵无力。

    这七年里,他不止一次想要再遇到叶书,不止一次,想让叶书看看他如今的权势!

    七年前的卖艺匹夫,七年前的乞食汉子,七年前你一页书的手下打手!

    如今已经是两广总督,皇帝跟前的红人!

    如此权势,你一介白身,再见我时,是否会面色变化,心里紧张?

    梁宽即使蒙面,也只是掩耳盗铃,功夫没变、声音、气质没变,严振东一下就认出了对方。

    刚才梁宽的一声“师尊”,更是让严振东心中剧颤。

    一页书!

    素还真,竟然就是一页书!

    难怪……

    难怪!

    七年的愿望,一朝实现。

    可此时此刻,严振东却觉得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七年的时间,仿佛根本就没有流逝过。

    眼前纵马的一页书,仿佛依旧是那个纵马皇城长街的身影,不可一世,纵马一击之势,自己费尽心力,犹还险险还生!

    尤其是看到叶书的眼神时,严振东一颗心,却是如坠冰底。

    那双眼睛,竟和七年前一样!

    毫不在意,漫不经心。

    就像自己要杀的,是头猪狗!

    恍然间,严振东明白了自己七年心愿的结果。

    慈禧,这个大清的老佛爷,实权第一人,七年前都被叶书猪狗一样地杀了。

    如今,自己这个所谓的两广总督,慈禧、光绪的一条狗,又有什么资格,敢在眼前一页书的面前,渴求对方有什么心境变化呢?!

    愤怒,不甘。

    最终却只融汇成一声无奈的怒吼,再次扑身而来,要凭自己一身的本领,完成这七年来的愿望!

    叶书更不答话,冷锋寒刃随手收去。

    如此高手,既不想随意杀死,便该以自己最强实力应对。

    自己的枪法,还不够与此般对手短兵相接!

    一念及此,叶书已是腾身下马,右臂挥动间,无名铁剑已是在手,尽展一身剑术造诣,与严振东厮杀成了一团。

    劲风呼啸,草叶纷飞,乱兵败将四散而走,更有无数有心人,静看两人厮杀。

    而就在这乱势之中,叶书、严振东两人,仿佛两头狮虎,在那烈烈风尘中厮杀缠斗,虽只是两人,身形驱前退后,十步之内,无所不至。

    无名铁剑重三十余斤,在叶书手中只如一柄铁锏般,只以雄力伤敌,不以锋锐称道。

    这样的雄力,纵有铁布衫化力不少,严振东依旧觉得五脏发痒,筋骨生疼。

    鹰爪功夫,施展数式,严振东已经明白毫无用处,根本伤不了对此造诣颇深的叶书。

    “既然如此,那严某这一路‘铁线拳’,就请叶兄弟你指教了!”

    杀狂了心,严振东再不管其他,两只鹰爪撕去手臂衣衫,露出那黑沉沉的厚铁护壁来。

    再出手时,严振东已是舍去花巧,以雄制雄,以力破力!

    整个荒野上,顿时只听金铁交击,发出沉闷急促的声音,震得四周皆闻,骇得周围溃兵,面无人色。

    酣战良久,双方再一次拼力后,叶书突地双手举剑在天,趁着对方力道后卷的时机,猛然一劈!

    严振东脸上气血上涌,面色紫红,双臂交展,迎在头顶,却在这狂然一击下,全身力道再也维持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叶书面前!

第217章 白首相知犹按剑

    一片沉默之间,跪下的身影,是最不甘置信的屈辱!

    败!

    败了!

    严振东喉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染得他胸襟一片赤红。m.www.uu234.net

    但更红的,却是他的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

    严振东怒喝一声,猛地发力,震开叶书铁剑,一双手臂,如疯似魔,仿若两根降魔铁杵,击得沉闷风声如碎制撕裂,迅捷无匹,更添无尽威势!

    擂鼓式!

    乱击式!

    铁线拳拳法精华,尽被严振东融入到这两式之中,此时先被叶书以力压伏,跪在地上,那股心中的愤怒,更添拳法威力!

    以时压抑后的爆发,正如被刀鞘封印的利刃……

    在屈辱中拔刀,在狂暴中开杀!

    “好拳法!”

    叶书长赞一声,足下沉稳进退往趋,无名铁剑双手紧握,沉气凝力,同样以快剑、连斩手法,尽挡对手拳势。

    剑法虽不如拳法快捷,但胜在兵器沉重,增添叶书攻势,这时挡下严振东的铁线拳,却是各有优势。

    双方拳剑互撞,数招来回后,严振东鼓荡而起的气力,却是又有些不济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与我一般的外家修为,力气相仿,交战如此这久,我已经心神疲累、收束不住力道,他一页书却力道不衰,凝重如初?”

    严振东又是愤怒,又是不甘,拼命攻击。

    但就在他不甘的目光中,叶书又是一记铁剑,重重砸在他的左肩之上!

    “!”

    力道贯通周身,严振东左腿腿弯一酸,顿时身子一颤,周围抵抗的力道,在这股强横力道下,如烈阳照雪,根本无法抵抗,又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你仗着兵器厉害,我不服!”

    严振东喘息了一会,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说道。

    叶书听了,却并不答话。

    抑或者,不屑回答。

    拳法、剑术,本来就是两路不同的攻伐方向,自己手里这柄锈斑斑的“无名铁剑”,未必就有对方那两条铁护臂更有用。

    但现在,双方猛力急攻,硬对硬肛,结果却是对方力尽腿软,自己还龙精虎猛。

    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叶书神元更加精进而已。

    功夫练到这个境界,已经算是一代高手,对劲力的掌控程度,更甚于力量的大小。

    ……

    严振东不知道这其中原因,在他看来,自己如今是一败涂地!

    七年前,叶书统领沙河帮,创办传学堂,是提督纳兰元述的座上宾,受满广州城人尊敬,即使为贼,那也是刺杀慈禧,天下扬名的风云人物。

    那时候的严振东,唯一能够自傲的,就是自己那一身功夫。

    “一页书虽然处处胜我,但他功夫底子不够,不是我严家功夫的对手!”

    这种安慰,是严振东那时最后的骄傲,也是他跻身成为两广总督,横行天下最大的底气。

    他一直想寻叶书打一场,在功夫一道上,找回自己最初的自信。

    可是,败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干脆!

    一时心灰若死,万念俱灰,一身的雄心斗志,尽皆化为虚无,当下不再反抗,闭目待死。

    “放开我师父!”

    就在这时,三个青年人冲了过来,脸上带着惶急,被梁宽拦下一个人后,另外两个眼看严振东单膝跪在地上,当下奋不顾身,拿着短刀,就往叶书身上砍来。

    “你倒是教了两个好徒弟!”

    叶书赞了一声,横剑拍死一个,但剑身却被另一名弟子牢牢抱住,一时竟不得脱。

    得人来救,严振东神情有些讶然,看着弟子抱住叶书长剑的样子,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来。

    “活命!我要活命!”

    原本待死的心中,涌现出一缕希望后,那求生的种子就再也无法压抑。

    严振东已经歇过一阵,身上散离的力气稍稍恢复了些,眼看叶书一时被束缚在旁,突地跳跃起身。

    但他并没有趁机攻向叶书,却只是调转身形,往着另一个树林方向,快速冲去逃命!

    “嗯?”

    叶书眉毛一挑,看着眼前那个为救师命,奋不顾身,却又被严振东轻松抛弃的年青人,不由得看了看旁边激战正酣的梁宽。

    这严振东,刻薄寡幸到这种地步么?

    手上再无迟疑留手,叶书抽剑,手臂震开对方双臂,笑了笑,随意一剑着胸,刺死了这人。

    正要引弓射杀了严振东,眼睛不经意看向那边的树林,手上动作却是停止,脸上露出莫名笑意。

    纳兰元述,你果然来了!

    这样一场动乱,早就不是严振东与“素还真”的私人恩怨,提督府介入,只是题中应有之意。

    叶书只是没想到,纳兰元述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而在对面。

    就在严振东就要逃进树林,林中突然走出一个一身劲装、提督官服的男子,手里一杆长棍,一棍点在严振东的胸口,打得严振东又是吐血不止,胸骨都断裂了几根,一时失去反抗之力。

    “败军偷生,还有脸活着回来么?!”

    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纳兰元述没有一丝尊敬之意,只是一手提着严振东走了过来,随手扔到了叶书身前。

    一言不发!

    只是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叶书。

    叶书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痛苦挣扎的严振东,不由得想起故日交情,一声长叹:

    “白首相知犹按剑,青袍隔断往日情。

    今朝剑锋照肝胆,明日黄花向九泉!”

    底下的严振东,心中求生之念方被激起,原先求死的念头就再也消失无踪,什么往日骄傲、什么武者尊严,竟是完全抛之到了脑后。

    这时听到叶书又是“白首相交”,又是“青袍肝胆”,还以为叶书在感怀两人旧日的交情。

    当下苦苦哀求:“叶兄弟,咱们贫贱相识,总算有场朋友交情,你放过我!我以后绝不再和你为难!”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路了吗?”

    看他这般丑样,叶书忍不住一声长叹,仿佛电影中,那个为了自己吃喝、为了自己前途,就能眼睁睁看着妇女被拐卖异国、眼睁睁看着梁宽被打被辱,而助纣为虐的沙河帮教头。

    长叹一声,当下随手一剑,并不锋锐的剑尖,击碎严振东喉骨。

    “可惜,我说的‘白首相交、青袍故知’,不是你严振东啊!”

    ps:感谢完美的轨迹的打赏,感谢所谓菜狗的5000打赏,我发现看我小说的老哥,路子都很野啊

第218章 最后的忠烈

    一剑击杀,严振东瞳孔瞬间睁大,渐至失去所有光彩。顶 点 X 23 U S

    一代宗师,精通硬气功、铁布衫、鹰爪功,后又借着大清武库,精研天下一流功夫,如今更是光绪重臣、白莲教主,天下绿林魁首的严振东,竟就这样死了!

    一时间,莫说是梁宽这些局外人,便是对面的纳兰元述,也是内心唏嘘不已。

    严振东的功夫,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嘴上不说,但私下也明白,自己不如对方,便是这些年名望日盛的黄飞鸿,即使黄飞鸿无影脚功夫克制严振东硬功,但两者强弱高下,也得生死决斗后,才能知晓。

    毕竟,严振东投靠朝廷后,借着朝廷势力,武道一途上,再没任何阻碍。

    但现在,这个俨然便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严振东,却生生在硬功一道上,被眼前一页书所败,以致身死!!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天下高手,都要为之震惊了。

    不过有趣的是,周围这些观战的人,无论是纳兰元述,还是梁宽,又或是那一队普通的白莲教徒,俱都对此战结果,没有太多惊愕之感。

    毕竟,那可是一页书!

    自从七年前,叶书横行京城,当街杀了慈禧之后,他的凶名,就已经传遍天下,简直都要被天下人疑为鬼神了。

    任是平日里再是傲气,再是不服天不服地的南拳高手、北腿宗师,在“一页书”凶名面前,也没谁敢来挑衅的。

    严振东虽强,但在叶书这煌煌战绩面前,却还显得弱了不止一筹。

    ……

    一个青色宝箱,出现在严振东尸体胸口,只有叶书能看到,当下顺手一挥,捡进了戒指。

    抬头看着眼前的纳兰元述,叶书笑了。

    幕遮的轻纱下,叶书有些感叹:“七年没见,纳兰,你正值壮年,头上却是已经有白头发了!”

    纳兰元述冷声应道:“时逢乱世,乱臣贼子层出不穷,我虽白了几根头发,却不知有多少乱臣贼子,为这几根白发,而丢了性命!”

    语气生硬,丝毫不给叶书一点叙旧情的样子。

    “哈哈哈哈!”

    叶书禁不住长笑出声,良久,这才收声,肆意张狂:“乱臣?贼子?哈哈哈哈,若是一个汉人说这话,我少不得要立刻杀了他!

    不过纳兰你天生就是满人,那这话说得倒也理直气壮。

    只是,一个满清奴酋,也敢配把我当成‘乱臣’么?

    慈禧已被我当众杀了!

    你还敢在言语上挑衅我?

    莫不是想让我再去京城,取了光绪那废物小儿的狗头么?!”

    “放肆!!”

    纳兰元述一时气极,叶书言语中,对于清廷皇族的不屑鄙夷,比当面辱骂他自己,还要让他感觉愤怒。

    当下,纳兰元述一挥手,树林中便涌出一大队兵卒来,足有四五百人,刀兵、长枪兵、盾兵、火枪兵一应俱全,瞧那军容阵列,也是难得的精锐。

    尤其是那百十余火枪兵,一个个枪口指着叶书,只消一声令下,便要开枪。

    不过,叶书身后的白莲教徒,也早反应了过来,这时候一个个神情狂热,护在叶书身前,悍不畏死。

    叶书却并不在意,挥开众人,依旧站在军前,暴露在清兵枪口之下。

    功夫练到叶书、严振东这种层次,对周围敌情的掌握,早就到了一种本能的程度,便是闭着眼睛,单只凭拳风气息,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方的攻势情况。

    此时的身体,中了枪当然会死,但那些兵士只怕刚刚想要开枪,还没扣动扳机,就要被叶书感知到危险,从容闪避了。

    这个时期的火枪,毕竟还弱,而且兵员素质,也仅仅是掌握枪法而已。

    更不用说,这时期经常面对火枪的武人,通常都会在胸口绑上块铁甲,同样足以护身。

    纳兰元述见了,也不意外,同样暴露在白莲教徒的枪下,深深看了叶书许久,这才道:“先生!我心中还有一层疑惑,你能指教吗?”

    一句“先生”,双方似乎都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纳兰元述听了叶书“治国强民”之策,惊若天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向叶书讨教西学,两人也是在那时,在短短几天里,建立了深厚的交情。

    “嗯,你说吧!”叶书也心中感慨,叹气道。

    纳兰元述直直盯着叶书的眼睛:“我知道先生心怀怨愤,仇恨大清。

    但这满汉争杀,已是两百年前的故事了,如今满汉一家,先生何必还为两百年前的故族仇恨,而行事如此极端呢?!

    朝廷上下,当然也有贪官污吏!

    但难道前明的贪官污吏,就比大清少了吗?

    难道前明的土豪乡绅,便不兼并土地,欺压百姓吗?

    难道前明的百姓,便丰衣足食,没有冻饿之忧,不受官府、朝廷之苦吗?!

    我读史书,如大清国运二百年以上者,也不过就是那几个罢了,可强如汉唐宋明,建国两百年后的国情军备、中枢地方、百姓日子,比着我大清如今,又能有多少优胜之处呢?

    先生,平心而论,当今天下乱局、百姓疾苦,难道就全是大清失德,以至黎民涂炭,活不下去么?

    我读史书,那些国家,建国二百余年,无不是天命有尽、亡国之兆日显。

    强汉光武中兴,那是天道钟汉,以致又延了二百年国运。

    盛唐还没两百年,便已经衰落,玄宗借神龙革命而起,延一代盛世,也不是昏聩之君。

    可天命一到,便有安史之乱,虽然其后也有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再也不复昔日盛唐雄威了!

    大清建国两百余年,显此乱相,又哪里不是天命的缘故呢?

    更况且,当今皇上也不是那昏庸无道的暴君,既没大兴宫室、贪图享乐,又没大肆屠戮,穷兵黩武。

    反倒广纳贤才变法,不问满汉出身!

    如今变法失败,那是康有为等人不智,皇上奋进强国之心,天下皆知,思贤之若渴,更是古今罕有!

    即使是先生你七年前,当街杀了慈禧皇太后,皇上虽一时震怒,但前年我进京面圣时,其怒气早已消失,反倒是赞叹先生的强国良策,遗憾先生的不世之才,未能报效于朝廷,造福于百姓,光耀于门楣!

    这些年来,一心庇护传学堂的人,难道就只是我一个吗?

    皇上虽不明言,朝堂上下,又有谁不知道他的心意呢?

    不瞒先生,皇上私下早就于我有言,只要先生愿意辅佐皇上,变法强国,外除西洋诸夷,内安天下黎庶,昔日过错,全不计较,且拜先生为国师,封先生为诸王之首,满汉共治天下!!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变法魄力!

    难道先生就为那两百年前的过错,非要杀个血洗神州,百姓十不存一不可吗?!”

    ps:感谢书归鸿、完美的轨迹、扫黄大队指挥员的打赏。

    说,谁在偷偷诅咒我了?

    为什么我刚买两个月的秋裤,又在大腿内侧,被磨出两个大洞来?

    妹的,挣的这点稿费,净砸秋裤、滴眼液,眼镜、平板上了。

第219章 纵使为敌敌难为

    铮铮之言,如钟鸣鼎震,句句直入人心。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这不是话术,从纳兰元述真切的表情中,他恐怕是真这样想的。

    想想也是。

    相比于骄奢淫逸的慈禧,一心变法强国的光绪,在他那些忠心臣子面前,确实算得上是胸怀大志,难得的明君了。

    但叶书听了,却只是冷笑一声。

    纳兰元述见了,便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一者国运,一者圣上之心胸,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叶书冷笑道:“哪里有一句对了?!”

    纳兰元述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心中有气:“请讲!我洗耳恭听!”

    对方找虐,叶书自然不会虚!

    “你先说国运,讲什么凡二百年国运以上者,即使汉唐,也未必比狗清强?

    哈!

    是,王朝末期的百姓,是都过得苦,是处处受人盘剥!

    可这难道是什么天命可以概述的吗?

    汉唐宋明,哪家会取了江山后,又屠戮百姓如猪狗的?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文字狱动辙灭族,难道是一句‘为求统治稳固,无奈之举’可以遮掩的吗?!

    身体奴役如猪狗,骨气折断如奴隶,汉唐之下的百姓,难道便和那些大清顺民一般,畏头缩脑,全无一丝自尊可言吗?

    你说汉唐两朝末代,未必比狗清更好,哈哈,难道汉唐末朝的百姓,都是如今的烟鬼、奴才吗?

    汉虽灭,留下的袁绍、公孙瓒、曹操,哪个在防御异族方面上,不能称一声英雄?

    唐虽亡,其文才之风,武功之盛,万里之外、时隔千年,也惹人缅怀!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大唐盛世,万国来朝!

    汉唐敢讲这样的两句话,你口中所谓的‘大清’,又敢说些什么?

    量中华之物力,结列国之欢心!

    宋虽灭,崖山气节犹存。

    明虽亡,崇祯终究是以死守了国门。

    你口中狗清一众皇帝,又做了什么?

    康熙盛行文字狱,乾隆贪索无度,若非防治了天花,雍正又涨了点脸,我还真不知道这狗清前期皇帝,还有什么好夸赞的!

    及到了咸丰,更是兴种鸦片,以中华的元气,来强延狗清国运!

    列强大炮来犯,昔日强横为天下冠的华夏,却成了人人可欺的东亚病夫,这样的狗清,也敢说‘不亚于汉唐’?!”

    叶书毫不客气,一席话说出,只把纳兰元述听得脸色又红又白,极为难看。

    “一个王朝是否值得夸赞,还用旁人诡辩吗?

    秦汉唐宋明,虽然各有问题,但其值得夸赞的地方,你能说得完吗?

    反倒观狗清,其值得提的长脸事情,又有几件?!

    你说汉唐末朝的老百姓,是否能比现在的百姓过得好?

    那我就告诉你:是!

    人家起码没有吸大烟!遇到异族来犯时,也不乏挺身反抗者!

    可这狗清的末朝百姓呢?

    一个个麻木不仁,遗毒无穷!”

    ……

    句句如剑,声声如刀,叶书说到最后,身后众白莲弟子,已经是怒发冲冠,眼神之间,更见凶厉。

    他们往日里,也常骂一声“狗皇帝”,可又哪里能够知道,这被传得圣明无比的满清皇帝,一个个竟是如此不堪呢?

    对面的纳兰元述,也是一时哑然无言。

    屁股决定眼光和脑袋。

    纳兰元述是旗人,自然盯着满清的好处看,对于那些恶处,没有亲身经历,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轻飘飘地就能忘记那些暴行。

    可是天下百姓、这个民族魂魄,能够忘记这一切吗?!

    这时叶书翻开历史这页,纳兰元述不是诡辩之人,自然一时无话可讲。

    但稍一心静,纳兰元述又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逝者已去,生者才是最该被重视的存在。

    如今外敌当前,满汉早已是不分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该同心齐力,先过了这场劫难再说!

    当今皇上,确实心胸……”

    不等他说完,叶书已经听得腻味。

    “不分彼此?

    那百万余八旗子弟,可都是天下百姓在养着,这也叫不分彼此?

    狗清两百年窃据中原,恶事做尽,来个外敌,便能放下一切么?

    呵呵,怕是那些当惯了‘主子’的人,也不愿意这样做吧?

    光绪那个废物小儿,跟崇祯一般是个志大才疏的废物,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也敢说什么‘心胸宽广、礼贤下士’?

    这样的废物,你让我辅佐他?

    哈哈,你问我是不是非要杀得血染神州,那我告诉你!

    是!

    就是如此!

    不杀得血流飘橹,又哪里能有百余年后的盛世?!

    你说满汉已经分不清彼此,这我赞同。

    可不是还有爱新觉罗,不是还有那些八旗老爷么?!

    哈哈,这些废物,不尽数杀了,留着继续祸害后世苍生么?!”

    ……

    张狂姿态,显得叶书愈加嚣张霸道。

    言语里,更是没有一丝对光绪等皇帝的敬重。

    每多说一句,纳兰元述脸色就苍白一分,待叶书说完,纳兰因为先前一翻豪言,而涌现在眼中的神采,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不止是豪言被打破的尴尬,更多的却是看见叶书心意坚决,无法劝叶书为清廷出力。

    “既做不了朋友,那便是敌人了!”

    纳兰元述眼里闪现出遗憾、绝望、果决、释然的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更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求解脱的眼神。

    “先生,我知道你的惊世之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无法再放你离开了!”

    纳兰元述这句话一出,他身后的火枪兵,便提了提心神,手里的长枪,都有了一丝颤抖。

    “就凭这百十个枪兵,就想杀我?”叶书笑道。

    纳兰元述冷静道:“我知道对于你这样的高手来讲,这些火枪根本没用,扣扳机的功夫,还没你身手快!

    可,若是我上前与你缠杀在一起,让手下士兵,连我带你,一同枪杀了呢?

    哈哈!

    我纳兰元述报国无用,若是能与你一同死了,也总算是为了这个国家,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现在,咱们两个一同临死之前,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书:“……”

    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把目光从纳兰元述身上转移开来。

    “杀我?

    呵,杀了我,清廷就不会被推翻了么?

    嗯,看看时间,广州城里,孙文他们领的革命党,也该开始攻占广州城吧……”

第220章 百年天命半虚度!(4000大章)

    广州富庶,是通商口岸,又有传学堂钳制各路洋商,使其规矩经商。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教化之地,民风自来,汇聚天下英杰的广州城,周围的土豪劣绅,做事不自觉间,也少了许多酷毒,转而重视起自己的名声来。

    毕竟,若是声名狼籍,自家儿子想在广州城求学,都要遭人看不起。

    就连生活奢华、不明是非,被叶书灭了根的烟商之子孙琪童,平日里都没什么过格举动,连着他那个爷爷,都为了自家孙子,转而变成了全城尽知的大善人。

    那些学堂里出来的学生,转而劝诫自家长辈,这样的转变十分自然。

    因此这里的百姓,纵然也穷苦,但终归能混个温饱,甚至留有余钱,是天下难得的好去处。

    可离开广州,这天下早就民不聊生了。

    越是穷苦的地方,官府压榨越是狠厉,如今天下,已经处处反迹,许多地方,都早就不听清廷号令了。

    诸如川蜀,诸如湖北,各地革命党,起义不断,清廷哪怕一时平乱,也不能安定地方,川蜀如今早已经是人心皆反,只待那一场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

    慈禧身死已经七年,被她压制的众人,在看清光绪不是什么明君之后,早就对这个清廷彻底失望,叶书不在的这七年来,革命不断,孙文也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严振东、叶书这一场争斗,涵盖广州城周遭绿林势力,早就是足以影响两广局势的一战,中间又有陆皓东的一面之缘,孙文来联络叶书这个“反清人士”,再正常不过。

    ……

    “广州城?!”

    纳兰元述悚然一惊,侧耳倾听之下,果然听到广州城方向,似有枪声传出,只是一直被周遭乱战枪声、炮声遮掩,让他误判形势。

    一时间,纳兰元述只想回头就走,广州城万万丢失不得!

    但……

    “你现在走,已经迟了!

    孙文虽然名声不显,但早就是一票革命党的首领,势力已成,一个空巢广州城,又有各大势力与他勾联,就是广州城那些兵卒,经过这些年开智,也多有倾向于革命党人的。

    沙河帮坐观风云,也不会出手。

    广州城,应当已经被接管了!

    广州城一破,天下反清势力必当云集影从,不消两年,或者再快些,这狗清便该是天命到了!

    这早该在六十年前,便当灭国的狗清,强延这六十年国运,如今覆灭,反倒是太迟了……”

    叶书平淡的声音,听得纳兰元述全身颤抖,越想越是绝望。

    是,他是坚毅刚烈,可也正因为他是个做实事的人,才更清楚如今的清廷,是多么脆弱。

    在眼前这个一页书面前,在自己这毫无防备的一个月间,在白莲教、沙河帮全力协助下,足够那些革命党人,把广州城渗透一空了!

    痛苦、愤恨。

    绝望、无力。

    纳兰元述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就连身后的一众亲兵,都心里战战,有个队率走到他跟前,小声问道:“大人!咱们现在……”

    这话,似乎惊醒了纳兰元述。

    只不过,他清醒过来后,却是没有立刻带人返回广州城。

    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这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反倒清醒过来,没有那些小女儿形态。

    纳兰元述唯一愤恨的事情是……

    “先生,你所做的一切,就是推翻大清,让这群所谓的革命党人,登台执政么?”

    叶书忍不住高看了一眼对方,笑问道:“你倒是心性过人!”

    “要是先生真作此想,那你可就看错人了!”

    纳兰元述失望道:“我这些年来,也曾见过各种革命党人,便是孙文,也有所了解。

    可见得越多,越是失望!

    这些所谓的革命党人,口口声声说着‘保国护民’,也有些个坚贞君子,如那陆皓东之流。

    可这些人,也不过是极少数,影响不了大局,且才不配德,空有一腔热血!

    那些各地革命党领袖,有贪于名利,也有一心革命的,在我看来,却并没半个能治国强国的人物,莫说是与先生你的惊世之才相比了,便是与朝廷的一些名臣,诸如李中堂,那也未必便高明多少!

    那个孙文,或许是有过人之处,或许也真能推翻大清。

    但之后呢?

    若是这天下由先生这样的人物掌管,或许还有救。

    可若是由那个孙文,搞什么‘民主共和’,恐怕先生便要失望了!

    先生还不知道,那孙文背后有东洋人的支持吧?

    虽说英雄起事,须借大鹏展翅之风,但那孙文,我看着可没有扶摇九天之后,傲视翼下之风,割舍一切的决心与气魄……”

    ……

    失望后的一番劝诫,诚恳无比,听得周围无论是他手下亲兵,还是白莲弟子,都忍不住神色变化。

    叶书忍不住又是一声赞叹:“咱们先前虽相处时日极短,但我知道,纳兰你确实是一个豪杰!

    严振东那样的人,与你提鞋都不配!

    你如今见大厦将倾,反倒觉醒了民族意识,能为以后的国家、民族着想,当真是心胸气度,都是当世绝顶!

    如今你功夫不如黄飞鸿,但再过三五年,他便再非你的敌手了!”

    纳兰元述神色不变,一点也没有因为功夫进境、被人夸赞,而有色变,反倒仍旧是先前那样,关心未来局势。

    叶书见状,想了想,便也再没任何顾忌:“你说得不错,孙文确实不是我看中的人!

    只是纳兰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饿得快死的人,总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须得先喂以清粥,身体才能调养过来。

    身体稍有好转后,才能哺以肉食,使其身强体健。

    对我而言,孙文不过是那碗虚弱时的一碗白粥,使得这个国家慢慢适应过来,恢复些元气罢了。

    若说强国、御敌、富民,却是非三五十年之功不可为。

    哈哈!

    我当日与你,与光绪小儿,所说的‘保留元气,缓图强国’的方略,可是没有半点虚言的啊!”

    ……

    叶书是真的心里高兴。

    在这个《黄飞鸿》的世界里,自己唯一能看得上眼的,也只有黄飞鸿、陆皓东、纳兰元述两人了。

    陆皓东且不说他。

    黄飞鸿这人,性情宽厚,但有些被儒家洗了脑,太过迂腐,叶书欣赏他的侠义为人,却不喜欢跟他在一块当朋友。

    更何况,黄飞鸿还娶了十三姨!

    叶书对此很失望,毕竟自己特意准备的两颗“土豪快乐球”,明显是派不上用场了。

    而纳兰元述这人,哪都好,当朋友一流。

    可偏偏对清廷忠心耿耿,叶书每次看见,都想打他一顿。

    现在好了,心性转变的纳兰元述,身上再没半点让自己不爽的所在,这个朋友实在是交得舒服。

    听了叶书的话,纳兰元述又问道:“病体调养,需要时间,如今外患当前,西方列强虎视眈眈,先生说要三五十年,他们会给这个时间吗?

    这正是我内心最深的疑问。

    平心而论,我又何尝不知道大清积重难返,可大清终究是朝廷,只要先生这样的大才愿意辅佐,说不定便有一条生路。

    可若是任由那些革命党人,只怕他们光是争权夺利,就要互相厮杀几十年,才能得到个稳固政体。

    西方列强,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因此,纵使革命党人所宣传的‘民主共和’,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我依旧觉得皇上奉行的‘君主立宪’,才是唯一出路!

    原因无他,没有时间了!”

    说到最后,纳兰元述深深出了一口气。

    这些话,他对谁都没说过,压抑许久。

    如今,一直坚持的信念崩塌,反而让他有时间去回顾自身,与叶书进行单纯的时局讨论。

    “时间?”

    叶书低吟着这两个字,想想后来发生的历史,确实也是感慨万千。

    纳兰元述的顾虑,当然没错。

    一个衰弱不堪,是条狗都能来咬一口的东方古国,确实是危在旦夕,稍有动荡,就是灭国亡种之祸。

    事实上,从清末到民国,也确实有许多有识之士,是以“国家灭亡”的背景考虑,殚精竭虑想着延续民族元气、保留民族民化,以待东山再起的。

    鲁迅当初激愤之下,而说“淘汰汉字”,也并非是他脑残,实在是这个民族眼瞧着无药可救,若是淘汰汉字,便能拯救这个民族,那在这些乱世中的人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归根到底: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叶书感叹道:“知道得越多,越知道纳兰你们这些人的不容易。

    或许真的是天命垂爱,在这必死的局面之中,偏偏给了咱们一百年自救的时间!”

    “一百年?!”

    纳兰元述霍然前行数步,神情激动莫名,眼中的精光,热切得仿佛天空骄阳,炙烧人心:“当真有一百年?!”

    这一个月来,叶书以“法术”收伏白莲教的事,早就传了出去。

    许多人即使不信叶书是什么仙佛下凡,也都认为叶书是类似茅山道士那样的人物,有鬼神不测之术,卜算过去未来之法。

    纳兰元述原本不信这些鬼话,但在知道“素还真”就是“一页书”后,就有几分相信了。

    如今,叶书告诉他,国家有100年的自救时间,他哪里会不激动?

    正像是一个眼看要死的人,突然被告知他还有一百年寿命,那是何等狂喜?

    “嗯,1840年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清廷勉强也能支撑个9年,这才灭国罢?

    那就是1849年,到1949年,正是100年了!”

    叶书的话,被纳兰元述听在耳中,他通晓西学,稍一思考,便知道叶书所说的,是西方人常用的西历算法。

    只是,叶书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羞愤万分了。

    “若是道光、咸丰、光绪那三个狗贼,不是借由鸦片,让清廷财政十余倍地增长,那清廷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不久,便该灭了!

    清若灭亡,总有义军突起,彼此混战个三四十年,民族意识,也该崛起了。

    其间,总能有英雄豪杰趁势而起,以一个民族意识已经崛起的国家,来对抗列强侵袭!

    依着华夏的文化底蕴,理所当然地能再造盛世!

    可这满清倒好,硬是能做出举国种植、贩卖鸦片求生的事来,一群狗东西自己倒是又死而不僵了五十多年,却是把华夏这自救的一百年,生生虚度了一半!

    如今,眼瞧着好不容易要推翻狗清,可那些西方列强,也俱都因第二次工业革命,而强大了十倍不止,华夏不知要多死几千万人,才能搏杀出那原本该来的太平!

    这狗清,祸害了华夏两百年,临到死了,还跟个该死却未死的僵尸似的,当真是流毒无穷!”

    ……

    听到这些,纳兰元述无话可说。

    有识之士,谁不知道种、贩鸦片,以过个民族的伤害有多大?

    按叶书的说法,清廷若是五十年前,早些亡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但仔细想想,纳兰元述也确实觉得,若是有这五十年,华夏势必要比现在要强,这种结果,根本都不用去算的。

    只是,这“一百年”的前五十年,已经耗尽。

    纳兰元述却是对那剩下的的五十年,怎么也想之不透。

    “先生,那后五十年呢?这几年来,列强大肆割地,东洋人、北俄人,更是如一狼一虎般,大口吞食大……吞食华夏血肉。

    东洋人正在明治维新,实力一天胜过一天,北俄人更是传统强国,北方重患。

    依我看,他们可不会再等我们五十年……”

    叶书点头:“正常情况下,列强纷立,华夏危若累卵,譬如婴儿行走到虎豹之间,确实没时间了!

    可妙就妙在‘列强’中的‘列’字!

    自两次工业革命以来,便是再小的国家,也一个个借势而起,虽是小国寡民,但其武力却都不容小觑,且随着各自实力增加,野心也随之增涨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

    欧洲列强,早就已经暗中进行军备竞赛了,一个个表面上装作没事,暗地里却拼命增加武备,为未来打算。

    人人都这样想,这个世界,早就战云阴集,积压的越久,爆发后的惨烈,也越狂暴!

    这时候,只消一个小火星,或者是一颗子弹……

    那便能为华夏,再争取五十年了……”

    ps:推荐一本女频五级妹子秦兮的新书《权门贵嫁》,看我书的都是单身狗吧?去给妹子支持一波,说不定能顺势,勾搭个女书友呢?

第221章 求死

    两人讨论时局,各自光风霁月,不使阴谋暗害,两边的人马,也都早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见两人越谈越亲近,连火枪都放下了。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而随着两人讨论未来时局,两方人马更是侧耳倾听,一个字也不敢漏下。

    听到叶书说起未来局势,更有人与同伴私下窃窃私语,担忧未来局势的。

    而就在两人谈话间,看到此处异常的各方人马,也都纷纷过来,各自围靠在友军身边。

    叶书一方,青龙白虎几名神将,以及陆皓东,闻听剧场版后,俱都赶了过来。

    连素小白都过来了。

    素小白看周围人员混杂,众人一个个身上染血,心里有些害怕,就跑到叶书身后,牵着叶书衣角,被叶书拍拍她的头后,这才安定下来。

    其他那些周围匪众,有心思灵快的,却是也投靠到纳兰元述身后,哀求着“我们是总督指派”,求纳兰元述保护的。

    世界大势,根本不依任何人意愿而动,叶书也不担心有人听了去,以致有所改变,虽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却是声音依旧,宛若无人。

    一席话说得随心而为,却是听得周围众人各自心惊。

    尤其是想到那些列强,一个个如此强悍,却要在不久将来,各自陈兵,干戈相对,众人都心里涌现出一股子惊悚之感。

    一群老虎、狮子打架,容得下一个婴儿在旁观视么?

    片刻前,一群人还是敌我相对,杀个你死我活,但在这静立数刻后,却是一个个心中凛然,即使是那些积年老匪,对如今的叶书,也没敢再想着放黑枪之类。

    ……

    一席话讲完,纳兰元述神情怔然,心中思虑西方种种消息,一时间,也明白了叶书的意思。

    趁乱起事,火中取栗!

    这当然很凶险,但时局如此,又能如何呢?

    难怪叶书先前怒骂清廷,否则多出这五十年的时间,时间宽松,局势也没这么严峻了。

    纳兰元述发了会呆,随即又忍不住问道:“那时间浪费一半,那这民族,还能成功求生么?”

    “自然是能的!”叶书笑道,“换成旁国,或许就死了,但谁让中国是天命之子呢,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没有这百年屈辱史,或许才真会沉沦至死……”

    “先生确定?难道你真能看透过去未来?”纳兰元述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那中国以后又将如何呢?”

    中国这个词,在这个时候,已经经常被使用。

    诸如清廷就常自称“中华大清国”,随着列强侵犯,中国这个词也被使用的越来越多。

    其他人听了这问题,也是一个个看向叶书。

    尤其是那些白莲教徒,一个个神情兴奋,看在世神佛一般地看着叶书,有那崇拜至极的,已经如往日里听法时那样跪下了。

    那些绿林匪盗、官府亲兵,这时也望向叶书。

    黑黝黝的面庞下,眼睛里的希冀神采,怎么都压抑不住。

    叶书也没管他们,想起百年后那个熟悉的国家,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那个国家名叫‘新中国’。

    为了建这个国,先是无数军阀混战,二三十年不休不止,百姓苦不堪言。

    为了建这个国,数千万的人,抵御东洋人而亡,整个国家被打得千疮百孔,无数豪杰烈士,血洒神州每一寸国土!

    为了建这个国,蒙回满汉,一个个觉醒民族意识,不论是东北军,还川蜀军,又或者是草原兵,都不愧‘中华儿女’之名!

    无数的土豪劣绅、官员富商、山贼土匪、汉奸走狗,俱都出现,阻碍这个新中国的建立。

    可最终,他们还是一个个被推翻打倒,成为新中国建立的根基,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看到的这个新中国,是1949年建立的。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谁还能再活50年,便能看到这个国家的成立了!”

    纳兰元述听得心神激荡,忍不住问道:“那这个‘新中国’,是什么样子的?还怕西方列强吗?”

    “西方列强?”

    叶书想及那场震惊世界的大战,忍不住得意大笑:“其建国不过两年,便有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列强联军,强势犯边!”

    说到这时,周围人已经有惊叫出声的,一脸急切。

    但不等他们问出,叶书的话已经又继续说了出来:“但就是这一穷二白的新中国,硬是以一已之力,借着少数外援,硬生生将那列强联军,生生击败!

    逼得列强联军临阵换将,虽是敌人仗着军备优势,又打了回来,但双方最终也谁都奈何不得谁,只能以平等身份,签了停战协议。

    自此之后,华夏之名,但以一种雄壮所迫,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当然,因为不想给人伏首做小,整个西方列强,也俱都在一段时间里,仇视新中国,以致战火不断,经济、科技全面封锁,局势数次危险。

    也有为保大局,忍气吞生的时候,但这新中国,终究以一种站着的姿态,浴火重生了!

    到时候,英法德俄,早已经不再视为对手。

    如今强大的东洋人,更是牵绊自己的一条野狗,根本不值一哂!”

    纳兰元述听着叶书的话,神情向往,仿佛真看到那个只存在于梦中的新中国。

    ……

    有那性急的白莲新军,忍不住问道:“教主,到时候,俺们都能有地种么?那时候地主应该没现在这么嚣张,趁着灾年抢俺们的地了吧?”

    “地主?”

    叶哈大笑:“有地种!

    哪还有什么地主抢田?

    虽说建国初艰难了些,但只要熬过那段日子,日子就都好了!”

    见有人问话,被回答了,其他人就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

    ……

    “教主,那时候,咱们能吃饱饭了么?过年都能吃上白面馍么?”

    “开始时还会饿肚子,但日子会越来越好,若你活得够长,到时候天天都是白面、白米,肉都给你吃腻歪,反倒想吃野菜了。”

    “乖乖,那活得不太造孽了?吃肉哪能吃腻了?”

    ……

    “教主,那时候,还会有土匪遍地、抢钱抢粮食么?”

    “那是没有的,虽说也有恶人,但终究上不了台面,有段日子,便是街上的小混子,都要被抓去枪毙了!”

    ……

    “那个,素先生,到时候没地能活么?城里应该能找到活吧?”

    “能的,做工可比种地好多了,许多人都不愿意种地了……”

    ……

    一个又一个问题,有的听起来都显得无比可笑,有的更是自己先前的敌人所问。

    叶书却是不分彼此,一一回答。

    每回答一个问题,周围人眼中的迷幻色彩,就多了一分。

    如今只存在于心中的那个“新中国”,就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回答声中,渐渐变得丰满,变得真实,变得越发可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儿孙就有希望。

    如果这是假的,那就不要揭穿自己,让自己在希望中死去吧!

    纳兰元述静静听着,待众人问过了,这才长叹一声,右手伸掌在前。

    身后四百亲卫反应过来,连忙齐齐立定,神情凛然:“请大人下令!”

    纳兰元述看了看他们,语气平静:“以后,你们便追随叶先生吧!万事俱听他的,便是他令你们围杀皇宫皇上,你们也不得违背!”

    理想破灭后,纳兰元述已经失了“苟延残喘、勉力维持”的心思,反倒是把希望尽数寄托在叶书身上,希望那个新中国,真的如叶书之言,真的出现。

    那些亲兵一个个神情愕然,但纳兰元述平日里治军甚严,众人听了叶书一席话,又心向往之,明白纳兰元述心意,当下强忍心中悲意,哽声道是。

    叶书的脸色也变了,他从纳兰元述身上,感受到一股求死之念。

    “先生不要再劝了!”

    纳兰元述平静道:“我眼光有误,平白杀了不知多少革命党人,如今才知自己所行之可笑。

    不过我这四百亲兵,却个个不凡,若能于叶先生大计有些许帮助,那也算是赎我几分罪孽了!”

    叶书沉默了一会道:“你一身本领,何必求死呢?真要赎罪,便该保留有用之身,为那‘新中国’的早日出现,拼尽自身性命,如此才是大丈夫所为!”

    纳兰元述长叹一声:“且不说我一身罪业,已经担上‘不义’之名。

    只说我一个旗人,不仅没有一心效忠皇上,还让自己新兵去做反清大事,又是不忠。

    不忠不义,这样的人,有什么颜面,再活在这个世间呢?

    叶书兄弟,你也不用劝我,我是真的累了!”

    沉默一会,叶书才问道:“那你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的?”

    “心愿?”

    纳兰元述低头想了一会,却是抬起头,一直盯着叶书,毫无生气的眼中,也浮现一股热血来:“唯一的心愿,便是想看看,叶书你这两年的武功进境!

    练一辈子武,自杀未免可惜了!”

    叶书点了点头,信手一挥,冷锋寒刃枪,已经被他拿在手中,随手投给纳兰元述,自己却又重拿起无名铁剑。

    “好枪!好法术!”

    纳兰元述手抚冷锋寒刃,赞叹一声,回头对众亲兵道:“你们常求我传授武艺,如今便都好好瞧瞧,以后纵使再多艰苦,也不可用我传授的武艺,去为祸国家、民族,否则我九泉之下,也不安宁!”

    四百亲兵痛苦流涕,俱都跪下:“恭送大人!”

    纳兰元述哈哈一笑,反倒显出前所未有的解脱来,手提长枪,指向叶书:“便让我瞧瞧,七年不见,一页书你功夫进境,又到了何种境界!”

    ……

    铁屑横飞,无名铁剑前所未有的“兴奋”。

    是的,叶书几乎能感受到这柄剑的跃跃欲试,身前纳兰元述的战意,贯彻四周,每一次交击,无名铁剑上的铁锈,都会掉下很大一块。

    叶书毫不意外,此时的他,却是没有闲遐,去思考铁剑的事情,只是挥剑如刀,拼命遮拦冷锋寒刃。

    心境突破后,一心求死的纳兰元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

    那毫不顾及自身危险的招式打法,更是严振东所不能比的,叶书甚至相信,如果自己不全力应对,纵使对方最终留手,自己也势必受伤。

    四门棍法,本就是纳兰元述的得意功夫,这时候更得冷锋寒刃枪相助,一柄长枪,在他手中硬是如条暴虐的蛟龙一般,摇头摆尾间,便是噬人手段!

    周围人看得目眩神驰。

    叶书根基牢靠,又身经百战,却是并不惊慌,也不抢攻,只以缓慢、守御的招式防守。

    退一步,看得清。

    慢一步,纵使对方攻势如火,自己却也是守得严密,滴水不露。

    更甚者,叶书早就会了《四门棍法》,此时纳兰元述以此招式与自己打,分明是要把自己一身枪术造诣、领悟,尽数留给叶书!

    只不过,随着叶书守得越来越严,纳兰元述的招式之凶野,也显得愈发强横!

    “这路四门棍法,我已经使了两遍,便再使一路束衣成棍!”

    打了一会,纳兰元述突然将冷锋寒刃插到一旁地上,却是脱下自身外袍,接过亲兵递来的酒水,使出“束衣成棍”这路绝学来。

    “我有所感悟,似乎想要突破目前桎梏,正要借助这‘束衣成棍’,刚极柔生,便能突破的那最后一关!”

    这一次,情势又有不同,纳兰元述没再拼命为敌,反倒每使了两招,便与叶书讲解一番。

    名名珠言!

    叶书听得仔细,甚至将自己平日里功夫上的疑难,都讲了出来,纳兰元述也一一作答。

    可惜,再多的时间,也终有尽头!

    秋风萧瑟,纳兰元述连使两路枪法,《四门棍法》、《束衣成棍,尽数留传给叶书。

    静立了一会,纳兰元述收起枪势,向叶书点了点头,便丢下成棍的布衣,直接拿起那柄冷锋寒刃,长舒了一口气,一下子刺入自己心脏。

    白首知己,终究是死了……

    ……

    四百近卫,痛哭了一会,随即跪拜在叶书身前。

    叶书也没说他们,只是给其重新安排了职司,以后这些人,便是自己的亲兵了!

    纳兰元述一倒下,就被叶书扶住了身形,看着怀里安祥去死的故友,叶书不禁一生长叹。

    这人间,就容不下一名壮士么?!

第222章,灭清大计

    三天后,纳兰元述身死处。www.uu234.net

    一座全新的墓碑,已经被立了起来,“友纳兰元述之墓”七个字,叶书看了许久,这才拿着酒坛,在地上倒了些,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广州城已经被拿了下来。

    你苦苦维护的统治,已经早失了人心,广州城里的大户,如今已经半数投了革命党,半数投了白莲教,人心纷乱。

    我知道纳兰你不喜欢听这些。

    但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我心中就常怀郁郁,本该站在世界巅峰的这个国家,硬是变成这个样子。

    我有段时间,看见那些辫子,恨不得见人就杀!”

    说到这里,叶书摇头一笑:“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世界里,黄飞鸿宽厚侠义、梁宽知恩图报,这两人我虽然也亲近,但却知道纳兰你,才是最侠肝义胆的那个。

    身在清廷,却能顾及不伤无辜百姓,为国尽忠时,也没昧了自己良心。

    只可惜,如今我要举起义旗,北上灭清了!

    如今天下汹汹,各处反旗如林揭起,其中又以‘革命党’、‘白莲教’声名最盛!

    我若此时举兵,足以断清廷数年国运,使其早日灭亡。

    好友,你是会祝福我,还是会诅咒我呢?

    无论你会如何想,请再满饮一杯,如有机会,我来日再来看你……”

    叶书将坛里的酒,尽数倒在墓前,看着墓碑后面的坟包,怔怔出神。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生死离别,原本无比亲近的朋友,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死了,余生再不可见,那种让人怅然的感觉,让叶书三天里,都茶饭不思。

    他甚至想挖开坟墓,再看一眼。

    “唉!”

    发呆许久,叶书终还是长叹一声,既保持了最后的理智,又不舍得离开,干脆就倚坐在墓碑边上,查看起宝箱来。

    杀严振东,爆出了难得的青色宝箱。

    纳兰元述自杀,在他身上,同样出现了一个青色宝箱。

    “打开宝箱!”

    “你获得《硬气功》秘籍一本!”

    “你获得‘两全玉’一枚!”

    “硬气功:人阶极品。

    严振东融汇天下外门功夫而创,虽无强横防护力,却是固本培元、强壮筋骨,由外而内的一流功夫!

    若练至大成,可修出内力,进入地阶。

    《侠道追溯》友情提示:修炼此功,须气血充沛、神坚意定之人!”

    “两全玉:奇物,无品阶。

    何谓忠义难两全?

    只求忠,是黑白不分,昧了良心;

    只求义,是大局不清,救一害万。

    其中界限,殊难界定,唯心而已!

    可选择一件兵器,附加上去,若行事不昧本心,不背忠义,则可使威力倍增!

    《侠道追溯》友情提示:因‘冷锋寒刃’浸染纳兰元述心血的缘故,此兵器更适合使用‘两全玉’!”

    ……

    叶书取出两全玉。

    这玉通体莹白,不见一丝污垢,说是玉,却触手温热。

    尤其是在拿着的时候,手里仿佛拿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团清水。

    看了一会,叶书又拿出冷锋寒刃,将两全玉按到青色枪身上。

    两全玉仿佛真的化成一团清水,顺着青色枪杆流下,由尾及首,整个枪身,都多了一层莹光。

    “冷锋寒刃:人阶极品!

    隋末秦军宝物,后经‘两全玉’洗涤,步入人阶极品。

    可随枪主心意,而获得相应威力加乘!”

    人阶兵器里,叶书见过最强的,就是戒指里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虽只是人阶兵器,但上面暗含宇文成都的气息,极是神异。

    如今,冷锋寒刃,也成为这一层次的兵器,成为叶书最犀利的攻伐利器。

    叶书看了会冷锋寒刃,脸上没有什么开怀之意,叹了口气,收了起来。

    随即,又拿出《硬气功》。

    这同样是叶书目前获得的,最高品阶的秘籍,而且还是叶书最缺的“内功心法”类秘籍。

    看了一会,叶书当下闭目,身上原本红润的肤色,突然血气沸腾,变得一阵通红。

    “非白,过来撞我一下!”

    叶书一声命令,不止是声音,还有神元的情绪表达。

    就像是一个情绪分明的小女孩,虽不说话,但你就是知道她在要抱抱一般。

    不远处啃食青草的非白听了,一下子冲了过来,健壮结实的马身,直接撞到了叶书身上。

    叶书脸上猛地一红,身体后退了两步,良久才睁开眼睛。

    “好一个《硬气功》!

    激荡全身气血,护持自身,再借由外力打击,冲散气血,震荡筋骨,以血气壮筋骨,从而达到由外而内的效果!

    练到大成境界,足以筋骨强壮,力气大增的同时,全身气血,也得到锤练,而且按那秘籍所说,还能练出内力,进入地阶。

    这练功中间,天地间的灵气,似乎也被牵引,融入到身体里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此法对身体底子要求高,而且还需要大量地滋补气血。

    这功夫倒是适合我……”

    ……

    本来还该找些帮手,使木棍拍打周身,但有了非白,就省去这些功夫了。

    汗血马一身壮力,碰撞起来,震得叶书全身气血翻腾,比木棍什么的可要好上许多。

    而且,撞了两下后,非白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四蹄撒欢,双眼放光,打着响鼻就往叶书身上撞。

    亏着它还知道叶书底细,没怎么用力,否则非把叶书撞得筋断骨折不可。

    一人一马,就在这里静静练功,旁边树林里吹着夏日凉风的小熊猫,一边躺着啃竹子,一边看着这边,颠着脚,懒洋洋的。

    一众身影,走了过来。

    当前一人,气质凝重,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旁边跟着陆皓东,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叶兄弟!”

    陆皓东热情地走了过来:“且慢些练功夫!做大事的时机,到了!”

    汗血马见有客人,不满地站住,转头往小熊猫那里跑去。

    叶书却是依旧站在那里,缓缓按照《硬气功》里的方法,收束气血。

    涌动奔腾的气血,冲击得叶书全身发红,眼中精光四射,神情凛然生威。

    人群正中的那人见了,走上前来,拱手笑道:“叶兄弟好雅兴!如今因为叶兄弟你的缘故,整个天下都动荡不休,正该是一股作气,覆灭满清的时候,你却依旧能沉得下心,安心练功夫,当真了得!”

    收束好气血,叶书平静道:“清廷覆灭,那是早晚的事,怎么,孙文兄,要动手了么?”

    来人,正是孙文。

    “正是!如今几个省的革命党,我都已经联络好了,各城都在起义,只要咱们率兵北上,壮大声势,各地观望的势力,必将偏向我们,一同推翻清廷!

    而且据说北洋的袁项城,也有意反清,正是我们趁热打铁的时候!”

    孙文说话间,很是激动。

    一辈子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这让他激动的觉都有些睡不好。

    看着眼前的叶书,他更是内心火热。

    叶书武功过人,本领强悍,最妙的是没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在孙文看来,正是一等一忠臣良将!

    可惜,叶书对他,虽然也客气敬佩,但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亲近,让他有些无奈。

    叶书有些失望。

    果然,孙文还是只求推翻清廷,却对地主、资本势力,毫无想法。

    在孙文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是推翻封建,千古扬名的大事。

    但在叶书看来,其人果真如自己所料,是那一碗“白粥”,调养元气也就罢了,再深一步,却是没那个能力。

    叶书也没失望,闻言点了点头:“那孙文兄你就带领义军,壮大声势罢!”

    “嗯?”孙文有些不妙的想法,急问道,“叶兄弟你不与我合兵一处?”

    叶书摇头:“我会率领一队精锐,直取京城!”

    孙文闻言,顿时心里一慌:“万万不可!”

    眼中闪过一丝好笑,叶书问道:“为什么万万不可?我又不与你抢什么‘领袖、总统’位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孙文干笑了两下,又劝道:“清廷如今依旧势大,叶兄弟你现在身负天下人望,实在不宜身犯险境……”

    ……

    身负天下人望。

    确实,“一页书”之名,如今已经为天下所知,所有人都知道“一页书”与革命党,联手夺了广州城,举了反清大旗。

    这也是孙文很介怀的一件事。

    他虽然是革命党领袖,但与“一页书”这个旗号比起来,还是显得势弱。

    眼看反清大业就要功成,他实在不愿意失了这份声名。

    北洋军阀的袁项城,他并不担心。

    袁项城虽然掌握北洋军,有钱有兵,在反清一事上,做的贡献丝毫不亚于他孙文,甚至有某些方面尤有过之。

    可谁让袁项城不敢为天下先,一开始就高举反清大旗,当那个出头羊呢?

    孙文却是不同,他一直与清廷互怼,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举个例子,有一次,孙文带着老外朋友,要爬一个有炮台的山,准备用上面的炮台,轰上两炮,吓吓官府。

    爬上去后,那个洋人朋友犯了烟瘾,非得要抽了大烟,才肯操作炮台放炮。

    孙文一行人,还真就凑了钱,给这老外朋友买了点大烟,让他好好抽了一顿,这才放了炮。

    虽说没什么杀伤力,但终归是把官府吓得鸡飞狗跳。

    孙文这辈子净这样干了,每天想的事情,就是怎么让官府不痛快,几乎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习惯甚至乐子。

    这些事情,当然有许多是荒唐的,甚至没什么效果,看着很无用,有时候还死道友不死贫道,没事开后宫,看见朋友家一岁的女儿,几十年后还娶进了门。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直与官府怼,就像一面旗帜,鼓舞号召了不知多少革命党人。

    到了孙文这个层次,私德已经都是小事,纠结于这些私人问题,根本就是一种可笑的事情,他所做的大事,才是众人关注他的原因。

    因此,哪怕北洋军的袁项城做的事情再多,为新政府的建立,又是出力,又是出钱,依旧在声望上,没一直顶在一线的孙文厉害。

    可“一页书”就不同了。

    杀慈禧,光复广州大城!

    这两件事,正是革命党人一直想做,却难以做到的事情,许多人,甚至根本就是听“一页书反了”,顿时就觉得“一页书都反清”,自己就也壮着胆子,跟着反了。

    这样的声名,正是孙文最介意的事情。

    ……

    好在,叶书似乎对什么“新总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连其他反清势力讨好他的酒宴,都没有参加。

    这才让孙文放心,虽然心有芥蒂,但依旧愿意顾全大局。

    叶书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孙文:“孙文兄,你是做大事的,我却只是一介武夫,政治上的事,我没兴趣,也做不了。

    但灭杀清帝这件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可!”孙文闻言大惊,“清廷虽然要推翻。但为了维持大局尽量稳定,最好还是不要杀光绪的好!只要他肯签退位诏书,足以让我们少了许多压力,少了许多争斗,顶多我们把他当猪一样养着就是了……”

    当猪养着?

    叶书笑了:“天下可没有这么贵气的猪!

    祸害了华夏两百多年,将这个民族的脊梁骨打断,差点亡国灭种!

    这样的猪,不早点杀了,还养在紫禁城里,留着过年么?!

    好了,我意已决!”

    说罢,叶书也不说其他,直接唤过非白,又把小熊猫挟在腰里,纵马往朝天观赶去。

    未几,便见数百精锐骑士,纵马直向北方,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孙文张了张口,内心敬佩叶书豪气,却有些恼怒叶书的不顾大局。

    思虑了好一会,这才对旁边的陆皓东道:“皓东!你去联络京城左近的朋友,必要时也可联络袁项城,务必要保下光绪的命,实在不行,也要保住继位的皇子,否则势必要多上许多无辜牺牲!”

    陆皓东点头应是,看了看手里的怀表时间,直接也是骑上旁边一匹马,往北赶去。

    孙文看着他离开,又看了看广州城,心里忍不住有些怨气。

    “都这个时候了,传学堂保持中立,一页书却要杀清帝!

    这些江湖人的心思,我可真是一点看不懂了……”

    ps:感谢白雨宸的打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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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直播介绍:
《还珠格格》里,
叶书面对直播镜头:“这里有一只新鲜的乾隆,不如我们把它……”
《咒怨》里,
叶书策鬼奔腾:“搂着女鬼跑,心情就是好!”
《东陵大盗》里,
叶书面色一变:“现在我为老铁们……卧槽,孙殿英!那里不可以!快把老佛爷放下!”
非纯正都市小说,实在不知道该放哪个分类里了,已有300万字完本精品小说《武侠开端》,大家放心观看……
武侠直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直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直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