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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搜查

    没想到殿下竟然没再提怀疑顾诚玉的事了,也是,这么个单薄的少年,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刺客?

    顾诚玉面无表情,任那个侍卫头领打量。www.uu234.net

    既然是皇子府上的侍卫,怕应该是个参领了。

    等人都进去了之后,朱庞拉了拉顾诚玉,“诚玉!别多想,只是检查一番,只要府上没刺客,他们就会走的。”

    朱庞安慰了顾诚玉一番,觉得对上大皇子,这样很正常。

    大皇子是什么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说不定马上就要成为储君,他们可得罪不起。

    顾诚玉闻言一笑,“无事!我们过去看看吧!”

    没搜到固然好,可要是搜到了,那他就不得不搏一搏了。

    “让你们庄子里所有人出来。”金参领对着许管事那儿嚷道。

    一堆人马分散开来,留下五个人辨别庄子上所有人,其余的人则是在庄子各地开始搜索。

    顾诚玉只觉得一股郁气由然而生,若今日这个庄子的主家是京城的某位高官,那大皇子肯定是要给几分颜面的吧?哪会这么颐指气使?

    许管事看了顾诚玉一眼,顾诚玉朝着许管事点了点头。还算识相,并未见对方是大皇子,就无视主子。

    过了约莫半柱香,庄子里的人都站在了花厅里。就连喝醉了的孙贤他们,也被下人叫醒了,此时正扶着额头,搞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诚玉!这是怎么了?”叶知秋也头疼着呢!被叫醒,他根本没睡好。

    刚出了院子,就被眼前这些人吓了一大跳。

    顾诚玉摇了摇头,“待会儿再向你们解释,这会儿先别说话。”

    下人们向大皇子跪下,行礼问安。叶知秋他们也跟着跪下了。

    顾诚玉隐晦地看了眼,站在第三排一个垂着头的媳妇子。

    这么一看,他差点笑出声。

    乍一看,就是个长相略有两分清秀的媳妇子,身材微胖,可是身前那两团丰盈,让顾诚玉忍俊不禁。

    夸张了啊!为什么要装得这么丰满?

    大皇子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顾诚玉看了两眼,大皇子的目光最主要集中在男子身上。

    大皇子将身材与刺客不符的人挑了出来,会安也在其中。

    会安脚上穿了略微增高的鞋,里头又多穿了几件衣服。此时更是女子的装扮,脸上还涂了胭脂水粉,与他男子的装扮大相径庭。

    “你们把手伸出来,本官看要仔细查看,所有人!”

    金参领吩咐所有人将手摊开,让他仔细地观察。甚至由于是晚上,看不太真切,他还上手摸了摸。

    朱庞给顾诚玉使了个眼色,也将手瘫了开来,他们也住在庄子里,在没抓到刺客之前,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顾诚玉正摊开双手,金参领正好走到了顾诚玉的身前。

    他看了眼顾诚玉的手掌,只见这双手十分白净修长,十指纤纤。他将这双手翻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无疑,上头没有任何茧子。

    顾诚玉常在空间用稀释的泉水泡澡,双手并没有留下握笔或握剑留下的茧子。

    他对顾诚玉彻底打消了怀疑,竟然连握笔都没留下茧子吗?

    常年握刀剑的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应该是在虎口处和手掌之中,顾诚玉的手掌十分光滑,没有茧子。

    略过顾诚玉,向旁边走去。顾诚玉想起了会安,做了一番准备,应该能应付过去。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若是被发现,那就是他大开杀戒之时。

    大皇子看了眼顾诚玉,发现他此刻十分安静,像是在出神。

    他总觉得这个顾诚玉不像他表面那么无害,自始至终,他都很有底气。知晓他的身份后,也没有任何改变,真不知道他的傲气来自哪里?

    金参领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放过,他仔细查看着每一双手,这会儿已经靠近了会安。

    顾诚玉并没有抬眼关注,过多地关注,同样引人注意。

    “殿下、大人,卑职已经带人查看过,庄子里没有其他人藏匿。”

    有侍卫跑来,对两人禀报搜查的结果。

    金参领沉吟了一番,那整个庄子的人就都在这里了。

    顾诚玉却在心里思量,立春、半夏等几个丫头都是丁字辈的,平日里训练了不少,不怕她们会露出马脚。

    至于庄子上的下人,对府里的下人都不熟悉,也不怕他们坏事。

    “你的手呢?怎么不摊开?”金参领看着眼前略显清秀的妇人,眼神在她胸口掠过。

    妇人仿佛受了惊,身子往后缩了缩。

    一旁的立春赶忙将妇人的手抓过来,摊开。

    “还请大人见谅,这媳妇子是奴婢的嫂嫂,是个哑巴,也听不见。”

    立春陪着笑脸,对金参领说道。

    “哦?抬起头来。”他有些狐疑,女子也不一定不是刺客,若是同伙,那很有可能。

    立春忙抬起她嫂子的下巴,妇人有些闪躲,显得更害怕了。

    金参领端详了一眼妇人,长得只是普通,略有些清秀。

    只听身后“咳”了一声,他忙到收起心神,看向这双手。

    这么一看,疑窦丛生。

    “这手上涂了什么?”他向立春问去。

    只见妇人的手掌上涂了一层药膏,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大人!奴婢家嫂嫂在大厨房干活计,年前哥哥得病去了,奴婢求了管事的,才让她进来的。哪想她听不见,又不会说,脑子也不大灵光,今儿在灶上被油锅烫了手,奴婢就给她涂了烫伤的药膏。奴婢把她从府里带了来,就是想让她露个脸,跟主子讨个赏。”

    顾诚玉从这里看过去,发现立春说着,就泫然欲泣,将一个死了亲人该有的神情,表现地淋漓尽致。

    顾诚玉嘴角抽了抽,这个要颁奖,比他还能演。

    庄子上大厨房的人没见过会安,说在庄子上做事,就怕露出马脚。说是府里带来的最好,他带来的下人没几个,都是亲近的。

    眼见金参领还有些怀疑,立春又道:“大人可是要看仔细?那奴婢把它刮开了,让您看看?”

    顾诚玉见状,适时地开了口,“怎么?这位大人,对我府上的厨娘感兴趣?那就送给你好了!”

    顾诚玉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挂了嘲讽的笑。

    大皇子皱起了眉头,他也发觉金参领对那妇人,似乎格外注意。就那般姿色,还难以入他的眼。

第二百四十五章 脱衣裳

    “加快些速度。www.uu234.net”这会儿风雪大了,夜也深了,还好众人已经挪步到了花厅,不然在院子里,冻也冻死了。

    金参领只得转身,检查起别的下人。

    接着又将女子赶了出去,让男子将衣裳脱了。

    顾诚玉和孙贤他们一愣,谁也没动手开始脱。

    金参领还记恨刚才顾诚玉的嘲讽,只好整以暇地等着顾诚玉脱衣裳。

    顾诚玉只站定不动,朱庞一见,怕坏事,连忙为大家求情,他也不想脱衣裳,这就太过了。

    “启禀殿下,咱们都是学生,臣子能够担保,其中绝无刺客!”

    他父亲是兵部侍郎,希望殿下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不要太过分。

    顾诚玉上前一步,“殿下,在下和同窗乃是天子门生,当众脱衣,坦胸露背,未免有失斯文,怕是不妥吧!”

    大皇子其实本也想阻止了,兵部侍郎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再说朱府的姻亲关系也十分复杂,牵连到了京城的世家。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既然朱公子担保,那本宫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的,走吧!”

    大皇子自首座上起身,率先往屋外走去。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顾诚玉。

    朱庞他们连忙跪地,口中喊道:“恭送殿下!”

    金参领只得放弃,尾随着大皇子出了屋子。

    顾诚玉看着退出去的侍卫,原本放在后腰处的右手,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个会安,简直给他招惹了一个大麻烦,他总觉得大皇子临走的那一眼十分诡异,看来他引起大皇子的注意了。

    孙贤他们见举着火把的侍卫们鱼贯而出,重重地松了口气。

    “诚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刺客?又为何到咱们这儿来搜?还有,大皇子怎么会在这儿?”

    孙贤到现在还觉得不可置信,他竟然见到了大皇子。不过,就是初次见面的气氛不太对。

    其实顾诚玉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们这,除了茗墨两人和他的功夫好点,立春他们简直是花拳绣腿,只会些拳脚功夫。

    真正功夫好的丫头,没几个,他这次并没有带上。

    凭他们这几个人,纵使他武功高强,那也要费不少功夫。

    更何况,外头还有包围了庄子的侍卫。要是打起来,动静肯定不小。

    能蒙混过去,是再好不过了。

    顾诚玉将事情的起因和几人解释了,当然,并没有透露会安在庄子里的事。

    大家就这事儿讨论了一番,认为只要刺客不在,大家都是安全的,大皇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抓人。

    只是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说了几句,就都沉默了。

    顾诚玉劝说大家都回去歇着,他当然知道,今儿大家多少都受了点惊吓。

    顾诚玉等人走后,就回了厢房,走前,让立春带了会安来见他。

    “今日还要多谢顾公子的救命之恩!”会安这会儿是真心感激顾诚玉的,感谢的言语,也是发自肺腑。

    顾诚玉冷哼一声,“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庄子上凭添多少是非?”

    会安一听,就知道顾诚玉此刻十分不悦。他沉默了下来,也是理亏,人家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好回嘴。

    顾诚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也不问你到大皇子的别院做了什么,那个小册子的内容我更不想知道。”

    会安微抬眼皮,那册子十分重要,他脱衣服上药的时候,就被顾诚玉发现了。不过并没有询问他,更没有打开看。

    顾诚玉接着道:“这两日你给我安生地待在庄子里,我会叫立春给你安排个屋子,你不得随意走动,对外只说在屋里养伤。等风平浪静之后,再离开。”

    为此,顾诚玉只能在庄子里多待两天。

    会安觉得顾诚玉的打算还算周全,这两天外头肯定守卫更加森严,他还不如待在庄子里,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找回来。

    顾诚玉挥了挥手,打算让会安他们退下。

    会安很识趣,跟着立春往外走去。

    顾诚玉看着会安的背影,突然想到,“这两日在庄子里,为了以防外一,你还得做女子装扮。”

    会安有些不情愿,这么装扮,他十分别扭,尤其看到顾诚玉憋着的笑时,更觉得丢脸。

    “我在屋里,又不出来走动,用不着吧?”

    顾诚玉正色道:“当然要小心些,不然被人撞见,岂不徒生事端?”

    会安只得点了点头,顾诚玉又加了把火,“我看那侍卫头领对你挺有意思,看来你扮女子还挺像。”

    会安立即脸色铁青,扫了眼自个儿的胸前,暗骂了声色狼。

    顾诚玉等会安走后,仔细回想起刚才的事。

    那个小册子,很有可能是会安自别院里偷的,大皇子能追到这儿,说明对小册子十分看重。

    可是到了他庄子后的表现,顾诚玉这会儿却有些疑惑。

    如果这般看重小册子,应该会十分着急才是。

    可他看大皇子竟然还有功夫在庄子门口和他扯皮,进了庄子,似乎对搜查,也不是十分上心,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继而叹道:“恐怕会安和胡茂清是白忙活了,竟然还差点搭了条命。”

    茗砚正打了水进来,听到顾诚玉的感慨,连忙疑惑地问道:“公子为何这么说?”

    顾诚玉摇了摇头,“只是猜测,不说也罢!洗洗歇了吧!”

    大皇子领着人,冒着风雪回了别院。

    一路上,金参领都欲言又止。

    到了别院外书房,他再也忍不住了,“殿下!咱们就这么放过顾诚玉了?卑职倒是觉得那刺客很有可能在庄子里。”

    这倒不是他针对顾诚玉,而是一种直觉。

    他们遍寻不着,其他靠得近的两个庄子也已经搜查过了,可以肯定里头没有刺客。

    “哦?你这么说,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大皇子施施然坐下,已经醒过来的小林子,抖抖索索地靠过来,给两人上茶。

    大皇子看了小林子一眼,小林子机灵倒是机灵,可有时候却极喜欢揣测他的心思。

    他要的是听话的奴才,对滑头的奴才不太喜欢。要不是看在他干爹的份上,他今儿不会轻易放过他。

    “去领二十板子。”

    小林子一听,浑身一震。殿下没指谁,可他知道说的就是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假的

    屋里就三个人,不是说他,难道还是说金参领不成?金参领是殿下的心腹,不犯大错,一般不会受罚。m.www.uu234.net

    能只领二十板子,那也得感谢他干爹了。不然,今儿能不能活都悬。

    毕竟因为他的过失,差点让殿下被刺客劈中。虽然,他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

    小林子连忙磕了头,领了命,出去领罚了。

    金参领并没有惊讶,被他家主子罚过的下人还少吗?这还是轻的呢!

    但今日让他惊讶的,却是殿下对那个顾诚玉似乎另眼相待,与往日的作风极其不符。

    “线索是没有,只是卑职的揣测。”

    大皇子漫不经心地道:“揣测能做准吗?已经搜过,没有搜到,就不用再提。”

    金参领应了声是,随后又想起失窃的东西。

    “殿下,那刺客偷去的东西,又该如何?会不会为殿下带来麻烦?”

    内书房是重地,平日里只有殿下自己进去,连他也是没去过的。

    也不知失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别院时,殿下还十分着急,怎么这会儿他瞧着殿下又不紧不慢起来?

    大皇子唇角微勾,“他们以为拿走的是重要的佐证,肯定不会想到那是假的,这些够他们忙活一阵了。”

    金参领见状,连道:“还是殿下英明!”

    大皇子得意地一笑,随后又想起了顾诚玉。

    这时,外头有侍卫通传,说三位幕僚来了。

    “请进来!你先下去吧!去查查那个顾诚玉,有点意思。”

    这肯定是想问别院刚才发生的事,大皇子就让金参领退下了。

    “哦!明后两天你留下人在此地多多盘查,做戏还是要做全套。明儿晚上,咱们就从别院撤离,你将暗卫留下就是。”

    大皇子这么做,是为了留个假象,显得那小册子极为重要。

    但是,别院既然能出现一个刺客,那就能出现无数的刺客,当然是走为上策。

    金参领立即会意,连忙领命出去安排了。

    “三位先生说说,这次来的刺客是哪班人马?”

    大皇子这会儿关注起了刺客的来路,今儿没抓着刺客,他当然遗憾。

    不然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什么。

    会安进了一间下人房,这是立春给她安排的房间。因为装扮的是下人,住客房肯定会令人怀疑,他也只能将就一番。

    还好,这不是几人一间的大通铺。不然,他肯定要露馅。

    能装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毕竟男子的生活习性与女子不同。

    会安准备脱了衣裳,查看一下伤口,虽然止住了血,可是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这么长的口子,要不是被止了血,他很可能会血流而亡。

    他想了想,弯腰从裤腿里解开绑着的小册子。

    这个册子还没送出去,从今儿开始,两三天里,庄子周围肯定守卫森严,他的同伴也来不了庄子。

    其实他们得了消息,说大皇子离开了别院,今儿不会回别院过夜。

    他觉得是个好机会,再说又下着雪,能掩盖他们行动的痕迹,没想到大皇子杀了个回马枪。

    难道他们之中,有人告了密?

    这事儿,等他出去了,得禀报大人。

    他将小册子放到胸前,准备睡觉都带着。

    却摸到了一团鼓鼓囊囊,才想到这里头是顾诚玉的丫头,给他塞了一个大布包。这雄伟的规模,难怪那侍卫头领要多看几眼。

    恨恨地将布包抽出,扔在了床上。

    “殿下,夜深了,可是要歇息了?”这是府上的另一位侍,小林子受了伤,暂时由他顶替。

    大皇子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接着欣赏起自己作得画来。

    只见画上是一片梅林,其中有一对主仆撑着伞在梅林中漫步,那青色的衣袍与红艳的梅林,遥相辉映。

    隔日,孙贤他们来到了东厢房泡温泉。

    “诚玉!今儿可算是跑到你家庄子上的温泉啦!”郑伦朝着顾诚玉感慨道。

    侯府可没有这样的温泉庄子,这庄子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有了温泉,所以贵得很。倒不是说侯府买不起,而是买这庄子,还要恰巧碰上才成。

    顾诚玉坐在外间喝茶,笑着说道:“你们若想来,随时都可。”

    朱庞他们已经进了池子,郑伦刚刚下水,却发现顾诚玉并没有下水的意思。他疑惑的问:“你不下来泡泡吗?”

    “我昨儿已经泡过了,你们泡吧!温泉也不能多泡。”顾诚玉头也不抬地回道。

    他心里正在思量,能不能想个法子,将会安早些送走。他已经叫茗砚去外头查探了,看看是否有暗卫盯梢。

    “你们说,那边的别院是大皇子的,那昨晚走了水,该不会就是那刺客放的火吧?”孙贤这会儿清醒得很,对昨晚发生的事,十分好奇。

    “我家的庄子不在这一块,因此也不知晓。不过,那刺客可真是胆大啊?竟然敢单枪匹马地闯别院?那可是大皇子的别院,守卫森严着呢!他当那些侍卫是吃素的不成?”

    朱庞说起这刺客,十分不屑。

    顾诚玉在心中思量,他昨儿下午才看到大皇子返回别院。那也许会安他们以为大皇子晚上不会回来,或者那个时间段回不了别院,他才会去别院偷取小册子。

    叶知秋对此事也十分关注,忍不住插嘴道:“我看大皇子还算好说话,也没有迁怒咱们。”

    顾诚玉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屈辱的事儿,叶知秋竟然觉得这算好说话?

    “那是!最后还是给咱们留了几分面子的,也没有在庄子里大动干戈。你们是不知道,若是换成兵马司的,进来搜查,那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蝗虫过境呢!”

    “兵马司的官兵竟然这么猖狂?他们竟然会乱翻那些大户人家的东西?”

    顾诚玉有些不相信,肯定是不敢的吧?

    “那高官他们当然是不敢的啦!除非是抄家的大罪。只若没什么官职或官职不高的,那肯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就是了。那帮人就是些不讲理的粗人,他们能跟你讲道理?”

    朱庞摇了摇头,遇上权利大的,那还是得屈服。

    顾诚玉摇头失笑,看来他还是停留在前世的思维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这种事可能稀松平常。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连夜搬走

    “诚玉你什么时候回去?”孙贤突然问道。www.uu234.net

    顾诚玉沉吟一番,“还没打算好,可能还要过两天。”

    “那我可得先回去了,我想小包子了。”孙贤其实没好意思说,还想他娘子。

    “子渊兄,小包子是谁?”朱庞好奇地问道。

    叶知秋想起小包子,也会心一笑。

    “那是他的儿子,好玩儿着呢!这小名儿是诚玉起的,我觉得十分贴切。”叶知秋还没成婚,因此十分喜欢圆滚滚的小包子。

    “原来如此!”

    顾诚玉想起朱庞和郑伦年纪相当,今年都十九岁了,两人却还未成亲。

    朱庞是因为不想娶个媳妇儿管着自个儿,因此总是对说亲十分抗拒。不过,在去年,他爹就不顾他的反对,给他定下了国子监祭酒孔进的嫡长女。

    至于郑伦,他家中长辈倒是给他想安排个亲事,只是叫他爹给拒了。他们家二太太想将她娘家侄女说给郑伦,将他爹气的够呛。

    侯府二太太的娘家也算显赫,乃是应南府的书香世家,名门大户。只她说的却是她家庶房的庶女,这叫郑伦的爹怎么不生气?

    这摆明了是羞辱,四老爷是庶子,可他儿子却是嫡子。再说,他在两个儿子中,最看重郑伦,怎会叫他娶个庶女,毁了前程?

    这是郑伦的爹反抗地最为激烈的一次,执意说等郑伦考上了进士再说。

    顾诚玉会知道这些,还是有一次郑伦喝醉了酒,和他说的。大户人家是非也多,庶子在世家中不受重视,世家大族,嫡庶分明。郑伦因为这个,在侯府屡受轻视,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

    “那孙大哥就先回去吧!再不回去,我二姐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了!”顾诚玉回过神来,对着孙贤开玩笑道。

    孙贤也不反驳,只嘿嘿一笑。

    茗砚站在外头院子里向东厢房探了一眼,顾诚玉正好看见,知道是有事儿禀报。

    “你们在这泡着,我有点事,稍后过来。”顾诚玉说完就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茗砚沉默地跟着顾诚玉回了正屋,一进屋子,他就将查到的消息,向顾诚玉禀报。

    “公子!小的刚才出去查探过,咱们庄子周围果然有许多暗卫。小的估摸着,这一片都在大皇子的掌控之中。”

    顾诚玉皱了皱眉,那他怕是还要在庄子上住几日了。

    “你机灵点,别让那些暗卫发现了,这两日给我盯着些,那些人没发现你吧?”

    茗砚连忙摇头,“小的当心得很,应是没发现的。”

    顾诚玉点了点头,在打探消息这上面,茗砚比茗墨机灵,他还是放心的。

    “那你继续盯着,叫茗墨给我看住了会安,以防他和同伴偷偷会面,没得叫那些暗卫查到咱们头上。”

    会安的手里有册子,顾诚玉就怕会安按奈不住,想将册子偷偷交给同伴,上交上去。所以,看管会安十分重要。

    “公子就是好心,那会安可是个大麻烦,他做的这事儿,不会连累公子吧!”茗砚担心起来,他之前就听说,会安的主子是替皇上办事的,那会不会牵连上他家公子?

    “当时也没好的法子,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吧?人都救下了,这会儿再后悔,也犯不着。”

    顾诚玉摇了摇头,只觉得他还没入朝堂,而朝堂之争,却向他张开了大网,真是防不胜防。

    孙贤和叶知秋在下晌一起回去了,朱庞十分光棍,觉得待在庄子里无人管束,所以不见建家里派来找他的管事,只赖着不肯走。

    邓伦更是觉得在顾诚玉这里清净,也不想回府。于是,两人商量,准备在顾诚玉的庄子里住上两日。美其名曰,留下来来陪他,怕他寂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诚玉正在书房看书。

    茗砚自外面匆匆赶来,“公子!小的发现周围的暗卫有变动,就跟着他们去了别院。结果发现别院那的动静有些大,他们在搬东西。”

    “哦?可有看到是什么东西?”顾诚玉放下书本,看向茗墨。

    “是箱子,很多箱子,有的上头还贴着封条,小的亲眼见他们从别院里抬出来的。只是,封条上写的什么,小的就看不清了,不敢靠得太近。那些人虽然不会轻功,但武功不差,小的想着,还是小心为妙。”

    顾诚玉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万事小心为上。”

    随后,他有想起了那些箱子,“除了箱子,还有其他的东西没有?”

    “小的去的时候,只看见箱子。不过,旁边还有好几辆马车。”茗砚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停在门口的马车。

    顾诚玉沉思了起来,这马车肯定是载着这些箱子,送往别处的。是什么东西,需要晚上运出去?难道是见不得光?箱子上还有封条,封条好似只有托镖时才会贴上。

    突然,顾诚玉想起了两年前,他们回京时找上的武门镖局。当时,他们接了镖,那些镖物就是一些大箱子。虽然当时没看到箱子里是什么,但是顾诚玉猜测是银子居多。

    那大皇子别院的箱子会不会就是武门镖局押送的?当时韩老爷不是还对他透露出,能将他引荐给他家主子吗?如果他的主子是大皇子的话,那这件事就能说得通了。

    会安去大皇子的别院,真的只是为了找小册子吗?不,也许是和那些银子有关。

    而两年前,会安跟着胡茂清查的就是山贼一案,那这些银子,会不会就是山贼抢来的脏银?

    他两年前回京,大皇子就称病,时间上十分巧合。莫不是为了避风头?因为当时胡茂清已经查到了他头上了吧?

    顾诚玉突然有些齿冷,那些过往的商贾都是大衍的子民,难道大皇子真的为了银子,下令去残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只这些都是他的揣测,也许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这样。他深吸一口气,也许老师说的不错,大衍真的是内里**不堪了。

    照茗砚这么说,大皇子肯定是想转移那批银子了。说不定他们今晚就会全部撤走,毕竟大皇子已经宣布择日回京。

    就是不知道,若那些箱子里真是银子,那银子是做什么用的?难道是......

    顾诚玉细思极恐,过后又觉得不可能。大皇子这么受宠,应该不会这么做。

    他微叹了声,还是不在朝堂,得到的消息太少了,有很多线索连贯不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师要回京城

    就这么隔了两日,茗砚说庄子周围的暗卫都撤走了,顾诚玉也打算回府了。顶 点 X 23 U S

    三月就要会试,殿试与会试相隔时日非常近,顾诚玉就是将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那也是不敢托大的。

    会安在顾诚玉回府的路上,就不见了踪影。顾诚玉知道是被人接走了,他也不在意。至于那小册子,他也不能断定是假的,胡茂清自会去查证。

    刚刚到府上,就听到门房说有他的信。

    顾诚玉回到书房打开一看,原来是老师说等三月天气变暖,就要来京城和他们团聚。

    并且说想回京城住一段时日,府学今年怕是不会去了。

    老师要回京城,顾诚玉当然开心。老师也没个承继香火的,在府城待着,未免有些孤单。虽说有外孙女陪着,可是外孙女毕竟是国公府的人,也不能在外祖家待几年都不回去吧?

    老师在信中就提到,国公府已经两次派人来接了,都被老师回绝了,说今年会亲自带外孙女回京。

    不管国公府是碍于脸面,还是真心觉得将姚氏女扔在外祖家不妥。反正姚梦娴回了国公府,老师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姚姑娘今年已经十三了,到了开始说亲的时候。老师在信中提到,怕国公府的人将他外孙女胡乱配了亲。

    接到老师的信,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爹娘。前半个月他让下人置办了年货,送去了上岭村。他爹娘还是不肯来京城,只说要在家里看着二哥。

    两年前他回京时,原先的二嫂何氏已经被休弃,为此二郎简直是恨毒了他。认为他娘被休是顾诚玉的错,还想让顾诚玉补偿他,将他带来京城读书。为此,还一直纠缠顾诚玉。

    顾诚玉直接无视了,去他二哥处警告了一番。若二郎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怎么毁一个读书人?法子多得是,赌坊、青楼,以二郎薄弱的意志,还能抵得了那些诱惑?

    不知道他二哥是怎么跟二郎说的,二郎之后就消停下来了。

    何氏被休回了娘家,还每日上顾家来哭泣。她那好二哥果然不肯归还借出去的银子,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何氏回了娘家,日子十分不好过。

    她哥嫂自然容不下她,最后还是被三郎接回了在镇上租住的院子。

    其实顾诚玉挺不理解何氏的,她娘家哥嫂都是因为她的银子才靠近她,之前对她并不好。可何氏为何好好地日子不过,硬要倒贴给娘家?真是令人费解。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那也是她自己作得,不值得同情。

    值得说的是,王月娘还算有些手段。在顾诚义养伤的这段日子,简直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最后顾老爹再次提出,让顾诚义纳了她做妾,顾诚义也不强烈反对了,直接默认了此事。

    王月娘的儿子被她带到了顾家生活,只还随着杨家姓,并没有改成顾姓。因为顾老爹和顾氏一族,全都不同意他儿子改从顾姓。

    毕竟王月娘进顾家的手段可不光彩,能接纳她,多半还是看在她肚子里娃的份上。

    顾诚玉想了想,提笔给家里和老师都写一封信。有心想将会安这件事和老师说一说,却还是没下笔。信上写不清楚,再说老师马上就要来京城,还是等来了京城,再说吧!

    顾诚玉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几位师兄府上拜会一番。

    虽说之前都送去了年礼,可是今儿已经初九,想来师兄们府上来客应该少了些才是。

    去年年底蒋知府的考绩果然是优,年底之前就来了京城述职,准备等今年的官职调令。

    蒋府在京城买了宅子,自然是在北面,蒋知府原先就是四品,如今升官至少是从三品,那住在北面是一定的。

    二师兄吴安也回了京,也在等着上头的调令。

    顾诚玉让茗墨他们收拾了一番,准备今儿先去大师兄府上。

    “你可是有好几日没来了,在庄子上过得还舒服吧?马上就要会试了,还是要多放些心思在书本上,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尹坤摆了棋盘,准备和顾诚玉对弈几局。

    “大师兄没听过劳逸结合吗?整日里看书,也需要放松一下嘛!”顾诚玉从善如流地坐在了矮几的一边,等着尹坤将棋子递给他。

    “你总是有这些歪理,要是到时落了榜,可让京城的人笑掉了大牙!”尹坤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两人如今十分熟稔了,常开玩笑。

    不过,那玩笑中也透露出几分真挚,他说的是肺腑之言。顾诚玉如今没了退路,必须得考上进士,不然与声名有碍。

    顾诚玉正色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力了就好,师兄是要白子还是黑子?”

    “前几次你都是白子,这次换我吧!我都输了好几次了,这次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原先顾诚玉没花多少精力在棋艺上,第一次和尹坤对弈,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经过两年的磨炼,如今的顾诚玉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那也是师兄让着我呢!”顾诚玉哈哈一笑,将黑子接了过来。

    两人一边对弈,顾诚玉想起了大皇子别院的事。

    他在庄子里碰到大皇子的事,瞒不过别人,也不需要瞒。尹坤早晚会知道,那他还不如早点说。至于会安,那自然不能提的。

    顾诚玉一边吃了尹坤几个子儿,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这次在庄子上,碰到大皇子了。”

    尹坤原本放在棋盘上的注意力,瞬间被顾诚玉的话语勾了去。

    他猛地看向了顾诚玉,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见顾诚玉的面庞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怎么会碰上大皇子?”他疑惑万分,前两日已经听说大皇子要回京,那就应该在京城才对。

    顾诚玉将事情的经过和尹坤说了,将会安的事隐瞒了下来,只说大皇子到他的庄子里搜查刺客。

    尹坤听后,连忙将顾诚玉扫视了一圈。大皇子性子有些乖戾,对人通常都不假辞色。照顾诚玉这么说,倒是对他十分容忍,这不像是大皇子的作风。

第二百四十九章 喜爱**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大皇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做了什么?”

    顾诚玉闻言有些奇怪,“当日我和几个同窗在一起,他看在朱庞的面子上,才没让我们脱了衣裳检查。顶 点 X 23 U S我只是个小小的举人,怕是还入不了人家的眼,能对我做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那日也是因为有朱庞在,大皇子才留了几分面子。

    尹坤听完,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也许是他多心了吧?那别院是大皇子的私宅,还是没见过光的。说不得大皇子是不想将事儿闹大,就和顾诚玉说的那样,那是看在朱庞他爹的面子上。

    “大师兄!你这子儿确定落这儿了?”顾诚玉看着尹坤刚落下的那粒黑子,有些不敢置信道。

    这是送给他吃呢?

    尹坤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走神,下错了位置。

    “当然,落棋不悔真君子!我可是个君子。”他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会悔棋。

    两人又下了一会儿,尹坤还是觉得将那事儿和顾诚玉说一声。虽然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可顾诚玉长得太好了,他有些担心。

    “听说大皇子有个不良的癖好。”

    顾诚玉正在沉思,想着下一步怎么走,闻言一愣,“什么癖好?”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大皇子喜欢**,尤其是**岁上下的。”尹坤瞟了顾诚玉一眼,接着吩咐顾诚玉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

    虽然京城的世家都知道,可话还是不能从他们嘴里泄露出去。自古以来,养**、包戏子的事儿屡见不鲜,很多富贵人家都有这种癖好。

    只那人是皇子,影响就不好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日后争夺皇位,也是个污点。

    顾诚玉听说过此事,京城的大老爷们养**的也不少。甚至有人还有龙阳之好,所以小倌儿馆在京城一样很有行情,等同于青楼。

    这些人在外面胡作非为,或在府上饮酒作乐,却也不妨碍他们娶妻纳妾,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不过,大皇子身为皇子这么做,就十分不妥了。

    “大师兄怎么也碎嘴起来?那不是人家的事儿吗?”顾诚玉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知道了又如何?人家还是皇子,一样高高在上。

    只是可怜了那些**,被人这么糟蹋。

    难怪拍花子的对长相好的男童,也格外看重。这些男童和女童一样,只要长得好,不是卖给变态的主家,就是卖到烟花之地。

    只有一些正经的牙行,才会将这些童男童女,带到大户人家作小厮丫鬟。

    顾诚玉再一次感叹,封建王朝,等级十分严明。底层人物的性命,真是如蝼蚁一般。

    尹坤见顾诚玉似乎没放在心上,有心想多说几句,却不知怎么开口。若是说的太白,让顾诚玉对大皇子惧怕就不好了。他想了下,顾诚玉这么聪明,若有不对,应该会察觉的。

    再说了,他还没考上进士,没有做官,见到大皇子的机会不多。等进了朝堂,过上年把,说不得都成婚了,且大皇子也不喜欢这么大的少年。

    尹坤放下了心,接着用心和顾诚玉对弈起来。

    “你二师兄和三师兄那去过没有?”尹坤想起了吴安。

    这两师兄弟总算见上了,他年前就见了吴安。

    “年前就去过一次,前几日还去拜了年,明后日打算再去两家府上一趟。”

    尹坤点了点头,“人情往来上不能让人挑错,你二师兄虽然为人刻板,可也再规矩不过。你和他熟了,就能了解了。在你二师兄面前,莫要油腔滑调,你二师兄不喜欢。”

    “我听大师兄的。”

    顾诚玉只见了吴安两面,就看出吴安是个刻板又自律的人,这和尹坤不同。

    尹坤是严谨,却又不失温情。只要熟悉了,就能看出是外冷内热的性情。

    至于吴安,从这两次见面以来,他暂时推断出吴安是个十分刻板之人,循规蹈矩,对自己也是严格要求,更不要说对别人了。

    顾诚玉在他面前通常都是一板一眼,有问必答,再正经不过。

    从目前来看,吴安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上次去,还送了两本珍贵的字帖。

    为人有些沉默,纵使顾诚玉再能说会道,对方总是沉默或单音节回应,一般人都会坚持不下去。

    “老师说等三月就回京城,今年不去府学了,师兄收到信了吧?”

    他能收到信,尹坤自是收到了的。

    果然,尹坤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老师了。

    “已经收到了信,本以为老师不想回京城了,没想到为了外孙女,还是回来了。”

    尹坤叹了口气,老师这外孙女也是个苦命的。在国公府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憋屈。

    要不是他头几年叫下人常去国公府走动,怕是小姑娘的日子更难过。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老师终究只是外祖父,怕是难为她做主。”

    为难女娃的法子多得是,说亲就是其中一项。女子嫁的不好,一辈子也难抬起头来。

    殊不知顾诚玉他们在这里说起姚梦娴,远在靖原府的梁府也在讨论此事。

    “老爷!咱们这次回京,怕是要赶快将娴姐儿的亲事定下,免得被国公府那些虎狼随便配了人。”宁氏放下手中的托盘,望着正在练字的梁致瑞,满面愁容地说道。

    梁致瑞手上顿了顿,将笔搁下,拿过老妻端来的芙蓉羹,尝了一口。

    “你这人,怎地也不知道急?国公府一直催娴姐儿回去,说不得就是起了什么歪心思。咱们娴姐儿容貌好,就怕他们将娴姐儿给卖了。”

    梁致瑞最回了圈椅上,叹了口气。

    “我怎能不急?这次回京,咱们不是已经打算好给她寻个良配吗?不过,咱们只是外祖,国公府怕是不容咱们插手她的婚事啊!”

    梁致瑞犯了难,若他还是首辅,不怕国公府不给面子。

    “早知道就应该在你当初还没致仕时,就给娴姐儿定下亲事。”宁氏想起这些,还有些遗憾。

    “这却不妥,若定下的还是小娃儿,怎么能看出日后的性情?再说了,长大移了性情的多得是,我倒是不主张这么小谈论婚事。”

    梁致瑞摇了摇头,女子嫁人尤为重要,按他所想,恨不得将京城的好儿郎抓在手里,挑挑拣拣才是。

第二百五十章 姚梦娴的婚事

    “那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不若你去信让你大弟子留意些,瞧瞧京城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好儿郎肯定是有的,咱们娴姐儿总是国公府长房嫡女,身份可不低呢!”

    宁氏觉得以姚梦娴的家境来说,总要说个门当户对的。

    “人说丧妇长女不可娶,那些世家眼皮子可不浅,只能怨咱们大闺女死的早。”梁致瑞说起大闺女,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宁氏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才说道:“等去了京城,咱们好好看看吧!你不是快做寿了吗?多发些帖子。”

    宁氏知道梁致瑞不喜欢热闹,往年做寿也只叫亲近的人,只整寿才会大办。

    如今为了外孙女,也不得不广撒网,厚着脸皮请那些世家妇来赴宴。

    梁致瑞犹豫了半晌,“其实咱们跟前不就有个合适的人选吗?”

    宁氏一愣,“哪个?”

    “诚玉啊!这孩子聪慧机敏,为人正直可靠,不像世家子那样荒唐,长得也好,配娴姐儿正是郎才女貌,我倒觉得是个很好的人选。除了家世,简直无可挑剔。”

    梁致瑞自从两年前顾诚玉和姚梦娴一起回府城,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顾诚玉自八岁拜在他的门下,一直以来都对他尊敬有加,读书也上进,为人处事更是没得说,对朝堂之事也十分敏锐。

    抛开他的家世不谈,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等他得中进士,入朝为官,以他的资质,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前程应是不差的。

    他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两人成为夫妻,他相信顾诚玉一定会好好待娴姐儿的。

    宁氏有些吃惊,“老爷怎会想到诚玉?”宁氏从未想过外孙女婿是顾诚玉。

    不可否认,顾诚玉的确要胜过京城的大家子弟,可是他却输在了出生上。一个农家子,与国公府长房嫡女,怎能算是良配?

    自古以来都讲究门当户对,家境不同,凑在一起过日子,岂能过得美满?

    “怎么不能是他?你觉得他不好?哪里不好?你说给我听听。”

    梁致瑞哪里不明白老妻的想法?无非是门当户对的老一套。可是,当年他闺女倒是嫁了世家子弟,满京城谁不说嫁的好?

    可如今呢?大闺女的死与那女婿真的扯不上关系吗?要不是他左一个右一个纳进门,他大闺女会郁郁寡欢,以至于郁结于胸,早早去了吗?

    世家又如何?进门就是一大堆的妯娌,各房相互攀比,上头几层长辈,规矩多如牛毛。

    每日晨昏定醒,都要花上一两个时辰。自他大闺女嫁了之后,连想回娘家,都不能够,家里一堆琐事走不开,出来还得婆母允许。

    顾诚玉家的事儿他已经了解过,家里分了家,等日后到京城成了亲,平日里轻易见不着,只等逢年过节送上年礼就是了。

    就算爹娘跟着上京,依两个老人对顾诚玉的喜爱,应是不会为难儿媳才对。上头也没有祖母,小两口过自个儿的日子就是。

    梁致瑞将他的分析说给了宁氏听,并说娴姐儿若和诚玉成了亲,也能常回来住住,将宁氏说得十分心动。

    可是心动过后,宁氏又摇了摇头,“咱们在这儿打算,可国公府能乐意?他们肯定是想将娴姐儿推出去联姻的,能看上诚玉?毕竟只是个农家子,就算考上了进士,那也只能在翰林院得个低品的官职。”

    国公府才不会看上毫无根基的顾诚玉,他们想了也是白想。

    “再说了,娴姐儿和诚玉还差着辈分呢!”

    梁致瑞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怕什么?到时候再收娴姐儿当个记名弟子就是了,这不两人就不差辈分了?”

    宁氏哭笑不得,“你这是好法子吗?也太牵强了些。”

    不过,她也觉得这问题不大,总能有办法解决。

    只是国公府那儿肯定行不通,她怕老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咱们还有个问题没考虑,诚玉又会不会同意这事儿?”

    梁致瑞想过,若顾诚玉同意了,国公府的事儿,他就能配合着顾诚玉一起解决,他始终觉得顾诚玉能想到法子。他这个小弟子,做事脑子灵光得很。

    可若顾诚玉不同意呢?这几年看下来,他觉得顾诚玉十分有主意,且他看顾诚玉对娴姐儿的关心只是平常。

    他闭了闭眼,又道:“那就去了京城再说吧!这事儿只能随缘。”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主意,若是国公府做的过分,那他也只能舔着这张老脸,去和诚玉提及此事。之所以现在不说,那是因为他不想以老师的身份去压迫小弟子,将他们之间的师生情,变了味儿。

    宁氏有些奇怪,刚才还说的兴起,怎这会儿又拿不定主意了?

    不过两人也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谈论,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得去了京城再说。

    “姑娘!咱们再过三个多月就要回京城了,姑娘可还要去信给府里?”

    莲心正在给她家姑娘做小衣,这两年姑娘大了,半年就得换一次小衣。

    她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豆蔻少女,两年的时间,她家姑娘虽还有些稚嫩,却也初显风华了。

    上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头上梳了个垂髫分肖髻,上头只斜斜插了支花穗钗。削肩柳腰,身量也不矮,行走时如弱柳扶风,端得是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只静静地坐着,就吸引着她的目光,她家姑娘长得真好。

    姚梦娴感觉得一道目光投在她身上,有些无奈。不用看就知道是莲心,这丫头常看着她出神。

    “不写信了,反正外祖父已经写了信过去,过一段时日,就要启程,也犯不着。”她头也不回地道。

    当她不知道她那好继母想干什么?这么着急接她回去,还不是想拿她换好处?

    想到这些,她冷笑了声。回了京城,怕是没这等安生的日子过了。梦里继母看上了皇上许诺的好处,想将她许给病秧子的四皇子做侧妃,若是这样能逃开国公府的牢笼,那她也不是不愿的。

    在梦里,她在府里一心备嫁,谁知道发生了后头那些事?那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她既然知晓了后事,又岂能甘心?

    她将手里的书放下,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决不能让他们如愿。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拜访

    青黛进了屋子,走至姚梦娴身边行了礼。m.www.uu234.net

    “姑娘,老太太让姑娘过去一趟,商量回京城的事儿。”

    青黛站在主子身边,看着她家姑娘莹润白皙的脸庞,有些失神。

    这两年,姑娘出落地越发好了。这次回了国公府,怕是就要谈亲事,也不知会说谁家的儿郎?

    莲心听了,随即叹了声,“回去怕是就没这等清闲的日子了。”

    青黛对回去倒没什么抵触,梁府虽好,人口也简单,可她家人却在京城。两年多未见,她都想家人了。

    姚梦娴看了青黛一眼,莲心和青黛都长成大姑娘了。到了京城,也该给她们配人了,府里的下人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就怕她们的亲事,她还做不得主。

    莲心已经十六了,勉强还能再留两年。青黛比莲心小一岁,倒还能再等等。不过,这要看青黛回府后的表现。若是不着调,她也只能早些给她配人,免得不但坏了她的事儿,还要跟着她受苦。

    姚梦娴起身,看了身上的衣裳,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叫上青黛,披上镶着狐狸毛的素面斗篷,向正屋走去。

    次日,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顾诚玉抬眼看了看,这天怕是还要下雪。

    “走吧!早日去吴府,可能要下雪了,若是来得及,再去趟三师兄府上。”

    反正在前几日,他就叫茗墨他们将帖子送去了。初一拜年走得比较匆忙,只留下了礼,没说上几句话。吴安就叫他这两日再过来一趟,既然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处,那三师兄自然不能漏了。

    马车在街头巷尾穿行,驶进了北面的一条巷子。

    “原来是顾少爷来了,快请进来!老爷早就吩咐过,让小的在此恭候。”门房是个年轻的小厮,嘴皮子十分活络。

    大户人家的门房非常重要,要是不机灵,没点关系,还当不上门房。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平日里得到好处可不少。

    不过,相应的担子也重。这活计得眼睛亮,不然容易得罪人。若主家怪罪下来,就吃不了兜着走。

    顾诚玉带着茗墨他们入了角门,又换成了外院管事,领着顾诚玉向外书房走去。

    “见过二师兄!”

    “嗯!坐吧!”吴安惯常是不苟言笑的,话也非常少。

    一身腚青色的直裰,长脸,五官长得有些普通。他的坐姿十分端正,腰背挺得笔直,看着就是个严肃的人。

    顾诚玉坐下,一时间书房有些静谧。没办法,他只得找点话题说。

    “师兄这次可有望留京?”顾诚玉端着茶碗,掩饰起自己的尴尬。

    “不知,还要等上头的调派。”吴安说完,就看向顾诚玉。

    顾诚玉心里腹诽,好歹算是回答了,那就再接再厉。

    “考绩优等,师兄的官职,是否提升有望?”若是朝中有人,那肯定会提前得到些消息。

    吴安皱了皱眉,“说不准,马上就要会试了,你可有把握?”

    顾诚玉摸了摸鼻子,好吧!看来之前是因为不熟悉,今儿吴安的话似乎多了些,也许他和大师兄一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把握谈不上,只能说尽力而为。”吴安不喜欢张狂的人,这应该算是他心中的标准答案。

    果然,只见吴安点了点头,回了顾诚玉一句,“好好考!莫坠了老师的名声。”

    顾诚玉连忙应是。

    “既然来了,师弟想去拜会下老太太。”

    吴安点了点头,任顾诚玉被外院管事领进了内院。

    “可有好几日没来了,近来是忙着呢?”老太太笑着问道。

    “这不是瞧您府上忙着呢吗?晚辈想着过几日来,老太太会不会挂念我?今日一见,老太太果然是念着我的。”

    老太太成功地被顾诚玉惹笑了,“哪有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她指着顾诚玉,笑骂道。

    两人说了会儿,顾诚玉能看出来老太太的心情很好,可能是因为儿子回了府。

    这时,一个丫头进了屋子,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了几句。

    顾诚玉连忙起身告辞,“晚辈这会儿还要去三师兄府上拜会,这就告辞了。”

    老太太只说今日就不留他了,等过几日再来府上用饭。

    顾诚玉跟着丫头出了正屋,远远看见一位少女领着几个丫头婆子朝这边走来。

    他快步往前院走去,这姑娘肯定是吴安的嫡女。虽然远,他只看了一眼,却也能看出与她母亲谈氏长得有些相似。

    吴谨研远远看着一身墨色衣袍的少年,从正屋向前院走去。

    她有些疑惑,今儿应该没亲戚来府上才是。看这这少年人,却是一个人来了内院。会一个人过来的,只有她爹的师弟顾诚玉。

    那位当年名动京城的解元。

    她看到顾诚玉的袍角消失在垂花门处,随后向着正屋走去。

    从吴府出来,顾诚玉舒了口气。

    “去何府!”顾诚玉爬上了马车,在吴府并没有耽搁多久,去何府还来得及。

    其实比起二师兄,他宁愿和三师兄这样人打交道。虽然三师兄只是笑面虎,对他有些抗拒,可总比不说话得好。

    到了何府,顾诚玉没耽搁,直接进了书房。

    朝廷正月十八才会上朝,因此官员最近都是闲在家的。

    “我与老师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还好他说三月份会来京城,这正好是你会试的日子。”何继胜微笑着看向顾诚玉。

    顾诚玉微微一笑,心里暗道,这是又猜忌上了?看来三师兄与老师的隔阂比他想象中的深。

    “老师说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日子,似乎今年是不打算回靖原府城了。在外日子久了,想回京也属正常。”

    顾诚玉总不能说老师是为了外孙女的婚事回来的吧?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没得坏了人家的名声。

    何继胜不置可否,接着就说起了其他的事。只不过顾诚玉从他的表情看来,是根本没信,他也懒得解释。

    他总觉得何继胜和老师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两人没谈几句,顾诚玉就告辞回去了。

    “公子!余管事带着李壮他们过来了。”回了府中,没过上一会儿,茗墨就来禀报。

    “让他们在花厅等我。”顾诚玉想了想,觉得人多,还是在花厅见得好。

    看着眼前几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只觉得与过去的形象大相径庭。原先看着就是些地痞,现在看来,眼神清明,身板扎实,只有些许紧张。

    “余管事和你们都说了吧?家里都安顿好了吗?既然决定跟着我,那日后就容不得你们返回了。”

    李壮带着手下自从前两日来了京城,就有些缩手缩脚的。可在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之后,他们一致决定留在京城,跟着公子好好做事。

    “公子只管放心,既然咱们都答应了,自然信守承诺。能跟着公子做事,那也是咱们弟兄们的福气。”

    李壮在不久以后就知道,跟着公子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儿,他们是上了贼船。

第二百五十二章 会试

    三月初九,今日是会试第一天。www.uu234.net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此次考试由礼部主持,主考官二人,乃是左都御史邓承弘和右都御史宋书菁。同考官十八人,都出自翰林院。

    初春的凌晨自然是冷的,大家都都穿着几层薄薄的单衣,在贡院之外瑟瑟发抖。

    今日的风尤其大,顾诚玉跨着考篮,拿着号牌,排在了贡院门口。

    考生足有四千多名,而录取却只有三百人,足见科举之难,难于上青天。

    要在贡院内待九日方能出场,顾诚玉做了万全的准备,馒头、点心和肉干都准备了不少。倒不是舍不得买饭菜的那点银子,而是考场的饭食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望着前面正在脱衣接受检查的考生,顾诚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就轮到了顾诚玉,他先将手中的考篮给了旁边候着的差役。

    一名差役拿着手中的画像,对照了一下顾诚玉。仔细看了好几次,才让顾诚玉去围布那里脱衣裳。

    虽然有些不自在,可顾诚玉还是快速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个彻底。待两名差役将顾诚玉的衣裳鞋袜都检查完毕,顾诚玉连忙接着穿了起来。

    这其中竟然还抓到两名夹带小抄的考生,被差役们架出了考场。

    顾诚玉见状摇摇头,他想不通为何要作弊。都已经是举人了,作弊被抓住,只会功亏一篑,还要流放千里,革除功名,真是不值。若担心考不中,那等下次再考就是,何必心存侥幸?

    顾诚玉领着号牌,在众多号舍中查找自己的号。寻找时,竟然看见闵峰站在他的不远处,他似乎刚从旁边那一队出来。

    闵峰当然看见了顾诚玉,他正了正衣襟,朝着顾诚玉笑了笑。直到顾诚玉回应,他才去寻找自己的号舍。

    顾诚玉想起闵峰这两年来在京城的名声,也不亚于他了。闵峰参加的大大小小的诗会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而顾诚玉却从来不参加诗会。

    有那时间,他觉得还不如多学些君子六艺,诗会上都是些相互吹捧的无聊之人。

    两年前顾诚玉回到京城之后,门房每日都会收到诗会的帖子。顾诚玉不想让这些诗会占据自己的大量时间,若去了一场,以后其他人相邀,不去也不成。

    就这么还在京城传出了些不好的流言,说顾诚玉名不副实,或是高傲自大,不屑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

    后来,顾诚玉叫茗墨打听过此事,无非是那些江南考生放出的风声,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顾诚玉并没有理会,国子监每个月都有月考,到时候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不过,这些谣言有没有江南三大才子的功劳,顾诚玉就不得而知了,但他总觉得这件事跟闵峰和黄俊恒脱不了关系。至于刘浩南,那应该不可能。

    倒不是刘浩南不屑这么做,而是因为他没那个实力。黄俊恒背后站的是谁?那可是与当朝首辅夏清有关系。

    至于闵峰,听说近两年,与黄俊恒走得很近。不过,他们本来都是江南的考生,会走得近,也不算稀奇。

    顾诚玉往前走了几步,眼尖地看到自己的号舍在第四排往里,顾诚玉拿着考篮疾步往号舍走去。

    刚到号舍,他就不禁想爆粗口。他这次似乎将前头的好运用完了,只见这间号舍的旁边就是茅厕,看来是臭号了。

    顾诚玉苦着脸,进了号舍。依照习惯将号舍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桌板和床板,发现没问题。将床板上的被子摊开,闻了闻,发现上头有些湿冷。

    被子又不能拿出去晒太阳,他只能将它摊开些,反正晚上号舍的门一关,他拿空间里的被子塞在里头盖也是可以的。

    将考篮里的东西一一规制好,顾诚玉就打量起了对面的考生。

    这时已经有考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对面一排的号舍,顾诚玉特别关注了对面的那个人,见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

    这次来参考的考生普遍年龄较大,毕竟能过乡试,成为举人的考生,都是经过多回考试的,能每场都过的考生,毕竟还是要少些。

    顾诚玉想起了叶知秋和孙贤,孙贤对此次考试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只是来体验一番。顾诚玉觉得孙贤功底扎实,只是文章缺乏些灵气,也缺少一些自己的见解,这些可能就要考阅历了。

    不管怎么说,就是没过,那也是举人,过三年再考就是了。

    没过一会儿,考生应该已经到齐。这会儿天色有些亮了起来,顾诚玉正等着发考卷。

    随着考卷发下的还有三支蜡烛,顾诚玉将蜡烛放在了考篮内。号舍已经被锁起来了,顾诚玉就着外头的光亮,看起了手中的考题。

    第一场考的是史论,顾诚玉看了一眼,发现是五道题,看了下觉得不难。

    顾诚玉就这么在号舍里待了一天,本来写得正起劲儿,结果被一旁的茅厕给熏得清醒了。

    一天下来,当然有不少人上茅厕,顾诚玉闻着越来越重的异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

    结果当晚他连晚饭都没怎么吃,早早地就准备歇下。而一旁的茅厕里,还不断的有考生进出,那些考生都十分同情地看了眼顾诚玉的号舍。

    这考生也是够倒霉的,九天都要待在这号舍里,他们同情的同时,也不由得庆幸起来。

    顾诚玉已经做了两道史论,还没撰抄在试卷上。他打算早些休息,明儿早些爬起来考试。晚上在空间里找个空气清新剂,实在受不了时,偷偷地喷那么两下。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顾诚玉就着上头灯笼的光亮,看到对面的号舍已经点亮了蜡烛,想是还在写考卷。

    他摇了摇头,五道史论,三天时间很宽裕,用不着争分夺秒的吧?

    顾诚玉偷偷将空间里的薄被拿出来,贴身盖着,又将原来号舍的被子盖在了上面。就算有人突然向他这里查看,那也看不到里头的被子。

    夜半时分,顾诚玉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作弊。”一道男子的喊声音,从对面的号舍传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银盐变黑显影术

    顾诚玉立刻从床板上坐起,到窗口处往外看。www.uu234.net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哼!将他押下去,听侯发落。”一名同考官指着对面的考生,厉声喝道。

    顾诚玉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件衣裳,并指着这说是罪证。

    顾诚玉有些奇怪,在进考场前,他们都是经过严格搜查的,衣服更是不能幸免。若此人衣服上有文章,那差役们为何没有检查出来?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那些差役有和此人一伙的?似乎也不太可能,因为一列搜查的都有好几个差役,难道他还能将几个人都贿赂了?再说差役都是临时分配的,并没有固定待在哪个门,这作弊的难度非常大。

    这么大的声音,当然惊动了主考官和一些考生们,两位主考官急忙向这边跑来。

    考生们都探出脑袋,朝着这边张望。

    “所有考生不得探头张望,否则按作弊论处。”

    右都御史宋书菁怕看考生们探出脑袋,连忙警告道。

    随后问起了这名同考官,“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今夜是他当值,因有六名同考官交替巡查,他就想回屋小歇片刻,没想到就惹了乱子。

    “大人,下官巡查到此处,发现这位考生脱下的外层衣裳着了火。下官就想上前查看,谁想这考生赶紧扑灭了火,神色慌张,想将衣裳藏起来,正巧被下官发现衣裳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位同考官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天色昏暗,下官还当自己眼花了,让考生交出来,他却不肯。”

    那考生见大势已去,心里悔恨不已,如果他不那么慌张,也不会引起那同考官的怀疑。

    之前,他觉得没人会发现,就将衣裳放在了离蜡烛很近的地方,还摊开摆在了案板上。

    他更悔恨的是,若是他没作弊,那该多好?如今想这些,已经晚了。

    他颓丧着脸,默不作声。

    这同考官最痛恨科场作弊,他寒窗苦读三十余年,终于考上了进士,在翰林院任了官职。

    进翰林院已然五年,如今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

    这些考生竟然想通过作弊考上进士,那让他们这些熬过了数十年如一日的举人进士,情何以堪?

    宋书菁眉头皱起,这次考试他是主考官,没想到竟然有人作弊,还是写在了外袍上,到底谁收受了贿赂?

    简直岂有此理,会试何等重要?若是考过,那就是妥妥的朝廷官员了,殿试只是排名而已。

    “将罪证拿来我看看。”他看向同考官手里拿着的外袍,压抑着怒火说道。

    “大人请看。”

    顾诚玉和诸位考生也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不管怎么说,若是有人作弊成功,那对他们这些考生也不公平。

    “嗯!确实是小抄,将他押下去,先将给他搜检的官差押入大牢,连夜审问。”

    一旦确认是作弊,首先就要排查相应的官员,看看是否有买通了官员和差役一起作弊的。

    顾诚玉看向宋书菁手里的外袍,觉得就算要作弊,也不可能这么蠢吧?难道真的是有持无恐?

    观其穿着,并不像家境富足之人,那袍子还是棉布的,会有这么多银钱去买通搜子?

    顾诚玉突然想到了前世科考的一种作弊方法,若是真的,那此人也算是个人才了。

    此法名为银盐变黑显影术,就是以化学物质掺杂了盐卤,将之写在外袍的里侧,或是身上隐蔽的地方。

    等干了之后到达考场,差役是检查不出来的。晚上点上蜡烛,对照着烛光火苗一烘,那些写上的字就会显现出来。

    顾诚玉摇头叹气,若是此等技术作弊,那还不如多花时间在读书上。

    宋书菁和同考官看了眼四周,发现许多考生经过这次吵闹,都爬了起来继续考试。

    反正被吵醒,看了被拖下去的考生,大家都心有余悸,已经睡不着了。

    顾诚玉也爬了起来,匆匆地擦了把脸,准备继续写剩下的题。

    往常三天时间都过得很快,可这次顾诚玉却过得十分煎熬。

    号舍旁茅厕的粪便,经过三天时间的发酵,已经达到了剧毒之气的程度。

    顾诚玉简直不敢呼吸,每呼吸一次,都觉得那些毒气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有苦不堪言。

    身上的袍子,他都不敢去闻,肯定是臭不可闻。

    好在今天是第三天了,待会儿他早些拉铃,还可以到那边的过道中休息一会儿,暂时远离这个臭号。

    只不过想到还要在这里待六天,顾诚玉就觉得身无可恋。

    拉铃之后的流程与乡试相同,顾诚玉等到考卷弥封之后,就快步去了过道。

    顾诚玉走过的时候,还被对面一排的考生怜悯了。若他们得了臭号,怕也是早早交卷了。

    每次考试,在臭号的考生都会落榜,因为那味儿实在是不堪忍受。

    同时,他们心里也在幸灾乐祸地想着,别看这考生这会儿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待再过两天试试?准保他能将胆汁都吐出来。

    顾诚玉是第一位交卷的,所以到了过道,一个人也没有。

    他猛吸了口气,终于不用闻那些毒气了。他已经有两顿没吃了,将手中的考篮放在了地上,里头是肉干,还有原先剩下的馒头。

    两餐没吃,这会儿离了臭号,就有了食欲,顾诚玉拿起肉干啃了起来。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几名考生走了过来,闵峰也在其中。

    “顾解元还是这么早啊!每次考试,顾解元交卷都在前三儿。”

    闵峰看到坐在过道凳子上的顾诚玉,此刻正在啃肉干,就忍着心中的笑意,向顾诚玉打起了招呼。

    他在没考试前,就已经关注过顾诚玉的号舍,早就看见他往臭号而去。

    顾诚玉抬头看向闵峰,笑着说道:“写完了,自然要交卷的,再舍不得,也不能更改了不是?闵师兄看起来胸有成竹,应该极有把握吧?”

    顾诚玉内心冷哼一声,当他眼瞎,看不见闵峰脸上隐藏的笑意?

    臭号又如何?他一样能考过,成为一名进士,甚至一样肖想前三名。

    “闵兄出来的可真早啊!咦?原来是顾解元,顾解元看着食欲不错啊!”

    黄俊恒自身后走来,给闵峰打了招呼,才看见被闵峰挡住的顾诚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的肉干坏了

    黄俊恒一过来,就看见顾诚玉快速又优雅地往嘴里塞肉干,还在想着这少年一大清早的,胃口真不错啊!他这两天吃干粮吃的都要吐了。www.uu234.net

    顾诚玉很想翻白眼,却又不得不笑着打招呼。

    人越来越多,就连孙贤和郑伦他们也过来了。

    “诚玉!你可真早啊!”郑伦看到顾诚玉双眼一亮,他就知道顾诚玉会比他们早。

    刚靠近顾诚玉,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儿,“你身上是什么味儿?你的肉干怕是坏了吧?这么大的味儿你还吃?”

    郑伦他们还不知道顾诚玉得了臭号,以为是顾诚玉考篮里肉干和馒头的味道。

    顾诚玉一噎,差点要翻白眼,赶忙拿起一旁的竹筒,灌了口水。

    这特么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吗?没看到闵峰脸上的笑,已经止都止不住了吗?竟然还往后退了两步,好像对他避如蛇蝎。

    顾诚玉深吸一口气,他都闻习惯了,竟然觉得身上的味儿其实也不那么大吧?

    “我给分到臭号了。”顾诚玉故作淡定地说了句。

    郑伦和后面赶来的叶知秋他们傻了眼,接着郑伦干笑了声,“那你继续。”

    随后几人也坐到了顾诚玉的对面,顾诚玉见状气结。

    其他考生则都是同情地看了顾诚玉一眼,随后也往旁边跨了两步。

    顾诚玉心想,等过三天来,他身上的味儿更浓,到时候他就往他们中间一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哎呀!那可真是不幸呐!”说这话的是刘浩南,他的表情极为夸张,还向后跨了一大步。

    第二场考的是策论,也是五题。

    顾诚玉将一件外袍撕下一块布,做了个简易的口罩,戴在了脸上,果然觉得比刚才好了许多。

    顾诚玉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难度,与之前考试的策论很相似。他有些奇怪,这次会试的题也太简单了吧?不过,想写出彩可能不容易,毕竟题目只是寻常,考生也很难写出新意来。

    其实顾诚玉不知道,他觉得简单,别人觉得难啊!

    在号舍又熬了三日,顾诚玉依旧早早交了卷,去了过道处。他的头有些晕,可能是被那毒气熏得。

    “诚玉!再熬三天就成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孙贤见顾诚玉的形容有些憔悴,连忙安慰道。

    顾诚玉想到闻着身上的味道,还是觉得有些想吐,他今儿已经吐了一次了。

    顾诚玉摆了摆手,“还有三天,我当然能熬过去。”

    “也不知前两日抓的那个考生如何了,诚玉!他好像就在你对面吧?”叶知秋想起了前两日作弊的考生,他们出不了贡院,所以也不知道那考生如何处置的。

    “说来也奇怪啊!据说是抄在外袍上的,怎么搜子没搜出来吗?”孙贤也觉得奇怪,他想到了买通,只是这儿却不能说,那边墙角处还有两个差役看着呢!

    “谁说不是呢?唉!叫我说,那些作弊的真是可恨,咱们为了考试,说是悬梁刺股都不为过,他们不努力,就想投机取巧,也太异想天开了。”

    一个考生见孙贤他们聊起了作弊的事,义愤填膺地插进来说了两句。

    第三场考的是四书文,顾诚玉听国子监的博士说过,今年会试可能会改变四书文的格式,较之前的格式更为严格,顾诚玉立刻想到了八股。

    待考卷发下来,顾诚玉仔细看了眼题目,这是七道题,每道题都有字数规定,短则二百字至三百字,长则六百字。

    顾诚玉看了第一题,题目是“维民所止”,这是出自《诗经商颂》中的一句,““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看到“维民所止”,顾诚玉就想起了前世雍正时期发生的文字狱。

    还好这个不是截搭题,若是只写“维止”,那肯定有很多考生真不知道出处了。

    顾诚玉又接着看第二题,题目“王速出令反”。这是什么题?顾诚玉想了一下,才想起这出自《孟子》中的“王速出令,反其旄倪”。

    顾诚玉摇摇头,刚才还说没出截搭题,现在就出来了。

    还好下几题比较规矩,一直看到最后一题,这一题只有一个字“二”。顾诚玉简直想喷一口血,只有一个二,谁知道出自哪里?

    看来这场会试的难度在后头呢!也是,哪可能让你轻轻松松过会试?最后一题他可能要花些时间想,他打算先做前头的考题,最后一题,等其他都做完了再说。

    顾诚玉花了两天时间将前面的考题都做了出来,轮到最后一题,他开始苦思冥想。

    顾诚玉想到了《论语》中出现二的章节很多,到底是哪一个,他还得仔细推敲。

    突然,他灵光一闪,接着信心十足地在草稿纸上破题,他觉得这个“二”字是个独立断句,“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顾诚玉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出自这篇,这出题的官员也是够“二”的。竟然出了这样的题目,他可以想象,考生们会在心里如何谩骂。

    这几道题很有些难度,这次录取三百人左右都够呛,不要说最后一道题了,就前面的也能挡住许多功底不够扎实的考生。

    还好顾诚玉拥有近似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到了古代考科举,也难着呢!文章要做得好,还得活学活用,光死读书是不行的。所以,这就需要阅历了,难怪古人都喜欢出去游学。

    顾诚玉对面的号舍是空的,也不由得感慨,那老兄如今是想闻茅厕的臭味,也闻不着了。

    天色暗了下来,顾诚玉制作了一半,就将考卷和笔墨收起。他已经做得够快了,之前的考题已经都撰抄在了试卷上,只待最后一道题写完就成。

    将蜡烛吹灭,检查了一番,顾诚玉就脱了外袍趟下。他觉得他身上的衣裳像极了咸菜邦子,皱皱巴巴地不说,上头还有一股浓郁的臭味。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儿再熬一晚,明儿做完了卷子,他就离开这臭号。真是一日也忍不了了,简直是对他的摧残。

    尤其那些路过的考生,他就是个隔着砖墙,也能感觉到他们同情的视线。

第二百五十五章 会试结束

    隔日,顾诚玉起了一个大早。www.uu234.net

    昨儿晚上在考场里买的两个馒头也没吃完,还剩下点肉干,顾诚玉打算将这些热热,小红泥炉里头有碳,倒入清水,就能煮一锅。

    实在是这几日都吃干食吃到厌烦了,就想吃点稀的。

    这厢顾诚玉煮了香喷喷的肉羹,将还在奋笔疾书的考生们,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

    “咕咚!”一名考生咽了咽口中的口水,他从昨儿一直写到现在,只晚上吃了个馒头,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想了一晚上的考题,到今儿也只做出了两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难的题,竟然还有人吃得这么香?

    这考生将头探出一点,觉得是从对面那一排靠里的位置传出来的。

    若是顾诚玉知晓,一定能佩服那考生的鼻子。那么臭的茅厕,传来的气味甚至漫延至他们这两排的号舍。那考生竟然还能精准地从臭味中,分辨出饭香来。

    顾诚玉吃了饭食,接着将试卷铺开,准备先将最后一道题做完。因为试卷快要完成,过上两个时辰就能出考场,顾诚玉的心情有些轻快起来,连臭味都无视了。

    闵峰皱着眉头,看向最后一题。前头几道题,他已经有一两题没了把握,这最后一道,他更是无从下手。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着四书五经中有“二”的文章。

    前两次他表现地胸有成竹,可是他观顾诚玉并没有被臭号影响,只形容狼狈些罢了!解元毕竟是解元,此次他最强的对手就是顾诚玉和傅延山,至于黄俊恒和刘浩南,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黄俊恒也只是有个好表舅罢了!他表舅若不是看在黄俊恒还有些潜力的份上,黄俊恒能这么风光?至于前段时日,黄俊恒私下找他,提出让他投入表舅门下,他还在犹豫。

    黄俊恒的表舅权倾朝野,正是首辅夏清。他作为江南的考生,若是进了江南官员的派系,日后再想抽身就不易了。只他本就是江南的考生,只怕不投入夏清门下,人家也会将他归于夏清一脉。

    闵峰仔细琢磨过夏清的做派,他和哪个皇子都走得不近,难道真是纯臣?这话也只能骗骗刘浩南那样的傻子。他可不这么认为,只是夏清到底效忠哪位皇子,他却是看不出来的。

    他家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是泥腿子,只出了他这个举人。族人都供着他读书,指望他日后出息了,能照拂族里。

    他没有任何根基,全靠着自己慢慢积累起来的人脉。

    闭了闭眼,心下翻转,将心思又放回了考卷上。他不会做的题目,顾诚玉也不一定会做,乡试的第一和第二,不会相差太多。

    顾诚玉将最后一题写好,继而撰抄在了考卷上,看了看天色,应该马上就到可以交卷的时辰了。

    将卷子看了一遍,姓名、籍贯等都已经填好。再看了眼考题下的答案,觉得没问题,过一会儿,这才拉响了一旁的小铃。

    顾诚玉施施然走出了号舍,等候在大厅里,这次出去需要等放排。

    在场的考生只觉得更加紧迫起来,有的考生看着顾诚玉走出考场,是气得牙痒痒,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本来这次的题目又难,许多考生都拿不准。三场考试都第一个交卷,怎能不拉仇恨?

    有的考生心急了起来,还有大半日时间,天黑之前就必须得交卷,就是没写完,主考官也不会允许你写,一个字也不可能。

    考生们都愁眉苦脸起来,这么安静的考场里,拉铃的响声格外刺耳。闵峰可以肯定,这又是顾诚玉。

    傅延山也在苦思冥想,他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题。今年出卷的官员竟然出了这么刁钻的题目,最后一题,就是他也没把握。

    顾诚玉等到了第一次放排的时间,出了考场。

    这次出来并没有多少人,顾诚玉看了一眼,熟人一个也没有。有的考生面如死灰,有的则是十分迷茫,看起来成竹在胸的,一个也没有。

    不过,无一例外的,脸色都不好看。九日都待在了考场,蓬头垢面不说,身子都有气无力。

    这几人身板还算好的,还有三个中途被抬出考场的。

    就是顾诚玉也觉得有些疲惫,还好已经远离茅厕,不然,他不能保证会不会被抬出来。这几日,他根本没怎么吃得下,只强迫自己吃些馒头。

    在考场外等候的考生家人很多,还有些下人抬了轿子和马车在一旁等着。

    毕竟每次会试过后,出来的考生都像被剥了层皮,哪个还有力气走回去?

    茗墨在人群中穿梭,他家公子肯定出来得早,没准儿这会儿已经到了考场外了。

    终于,茗墨透过人群,看到了略显憔悴的顾诚玉,正向外围走过来。

    “公子!在这儿。”茗墨赶紧跑过去,他听说考生出考场时,大多都是被抬着走的,他家公子肯定也是强弩之末了。

    茗墨挤身向前,跑到了顾诚玉的跟前。

    顾诚玉有些人受不了身上的味儿,想着赶紧回去洗个澡,睡一会儿。

    “咱们先回去,你派几个小厮过来,等二姑爷和叶公子出来,给他们送回家。”

    这会儿顾诚玉也不想再耽搁,直接吩咐了茗墨,就跟着走到马车旁,爬上了马车。

    茗砚见状,也知道公子累得很了,再不多言,赶着马车就往府中而去。

    顾诚玉回了府中匆匆洗了个澡,就进入了睡眠。

    这一睡,就睡到了隔日。一大早,顾诚玉醒在了床上,若不是因为茅厕,他也不会这么疲累,有时被茅厕的异味熏得整夜都睡不着。

    就连那些巡查的考官也难得走到他号舍那一块,可见味道之浓厚。

    “你派人去二姑爷和叶公子家问问,看他们醒了没?”顾诚玉一边将茗砚递过来的衣裳穿上,一边又问起了孙贤他们。

    这次邓伦也一起参考,可他在考场内却没见到邓伦。人实在太多,再说他们大户人家都有下人,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顾诚玉神清气爽地收拾好自己,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闻到茗墨刚拿来的饭食,肚子里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上青楼

    “小的将才已经派人问过了,说是还没醒呢!您是不知道,叶公子刚出考场才没几步,就晕过去了。顶 点 X 23 U S小的让人给叶公子请了郎中,说是没有大碍。至于二姑爷,他看着还好,只是有些乏力。”

    茗砚将昨儿的事简单地说了两句,接着就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为顾诚玉摆上碗筷。

    顾诚玉一听,已经请了郎中,想是无大碍的。叶知秋的身板本来就弱,也不肯和他好好锻炼身体,若不是他常拉着一起出去爬山和郊游,叶知秋这次考试肯定要大病一场。

    每年考试期间,都是医馆最忙碌的时候,很多考生硬撑着考试,出来后都延医问药。还有那撑不住的,中途就被抬出考场,有的发着高热还死撑着不肯出去,回来就一病不起的也是常见。

    前头两场的考卷早就在批阅中,想来用不了几日就能出结果。他对这次的会试很有信心,不说会元,前十名应是十分稳当的。

    今儿既然无事,孙贤他们还要继续休养生息,那他就准备到酒楼去巡视一番,查查酒楼的账簿。

    顾诚玉坐着马车到了酒楼,发现酒楼的生意极为红火,这段时日因为考试,许多考生带着家人都在京城等放榜。不管是考生、商贾,还是本地的官员家眷,都喜欢来他的酒楼。

    酒楼菜色新奇,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推出新的菜品。

    顾诚玉在酒楼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因为前厅太过忙碌,他就没有进去,而是进了酒楼的后院。

    “公子,这是酒楼一个月的账簿?您过目一下。”余瘫子将账本放在了顾诚玉面前。

    酒楼的牛掌柜在前厅忙碌,于是余瘫子经常到酒楼帮忙。顾诚玉打开了账簿,仔细的查看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酒楼的账簿通常都是由顾万千检查过后,才送去他的府上。今天顾诚玉只是兴起,突然前来检查。

    从酒楼出来,顾承宇打算去孙家一趟,看看孙贤有没有醒来。因着不远,也就没坐马车。

    “诚玉!这里,快过来!”往南边走了一会儿,顾诚玉听得有人喊他,往右侧抬头一看,这不是朱庞吗?

    “诚玉!快上来!”顾诚玉发现朱庞竟然就站在一家青楼的二楼上,正倚着扶栏,向这里招手。

    而他的旁边居然是郑伦,顾诚玉十分讶异。郑伦昨天才刚刚考完试,怎么今儿就恢复了?朱鹏本身就是花天酒地的性子,可郑伦却是再正经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去青楼呢?

    顾诚玉有心不想理,这货太丢脸了,大白天上了青楼不说,还在那使劲儿地叫唤,真是脸皮可比城墙。

    “哎?我和你们说啊!这就是国子监的顾诚玉,两年前的乡试解元。我说我认识才学出众的人,你们竟然还不信。这次看到了吧?我旁边的郑伦和那顾诚玉都是我的好友。”

    只见朱庞回转身去,朝着身后嚷道。而身旁的郑伦却看向了顾诚玉,一脸的无可奈何。

    顾诚玉看了一眼这青楼的牌匾,名为天香阁。这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纵使白日里不如晚上喧嚣,可这会儿青楼里的人也不少。

    顾称玉以眼神询问到底所为何事?只见郑伦指了指朱庞,而后摇了摇头。这时,二楼上传来了阵阵喧闹的声音。

    “你们说到底是顾纪元的文采出众,还是你们江南学子闵峰更为出众?”朱庞不屑地问道。

    顾诚玉一看就知道是比拼文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是,给郑伦比了个手势,打算抬腿就走。这是青楼,他可不想让人误以为他喜欢寻欢作乐。

    会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他们在此比拼,根本没必要。若是里头有谁落了榜,或是考得不如意,在这之前就如此猖狂,真的好吗?

    “顾解元,不若上来饮杯水酒,正巧大家说要举办诗会。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也是难得碰上顾解元,平日里可是请不到的,也让大家有机会拜读一下顾解元的大作。”

    闵峰靠着栏杆,自上而下俯视着顾诚玉。黄俊恒也走了过来,对顾诚玉劝道。

    “诚玉!怕他做什么?快上来。”朱庞有些不满,依旧招呼顾诚玉上去二楼。

    顾诚玉这才注意到,朱庞好似喝得有些多了。

    其实古人自命风流,在青楼吟诗作对极为正常。有的在诗会上也会请了青楼的姑娘助兴,这算是一种雅趣,在京城这样的风气尤为盛行。

    其中还有几家青楼的头牌,各有所长,被众学子们推崇,俨然成为一代大家。

    郑伦扶住了朱庞,对着闵峰说道:“诚玉尚且年幼,上来怕是不妥吧?”

    谁知,闵峰这话一说,后面的人却哄然大笑。一下子在栏杆处涌过来好几人,有人朝着顾诚玉笑道:“顾解元该不会还是个童子**?十四岁,也不小了。”

    顾诚玉眼角跳了跳,这是来了青楼,就彻底抛开读书人的脸面,成了那等粗鄙之人?真是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顾诚玉有些犹豫,若是就此离去,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传呢!说不定还说他怕了。他看了眼朱庞和郑伦,脸色有些下沉。

    “哎哟!这是顾少爷吧?我是天香阁的花妈妈,楼上的爷让我来请顾少爷一叙!”没过一会儿,就有穿红着绿的老鸨站在门口,向顾诚玉行礼。

    天香阁里已经有几个姑娘正拿着扇子掩面,相互碰着头,在窃窃私语。

    既然来请,他拂袖而去,就不妥当了。

    “公子真要去?”

    茗墨见顾诚玉真要往青楼去,有些傻眼了,他家公子平日里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并没什么想法,今儿怎地还要去青楼了?

    茗墨看了眼下面厅堂里的姑娘,臊地连耳朵都红了。这些姑娘装扮与寻常女子不同,他都没眼看。

    顾诚玉点了点头,不进去,这帮人还当他怂了,他也是骑虎难下。

    既然决定要入青楼,顾诚玉只好对老鸨笑了笑,“有劳妈妈引路。”

    闵峰挑了挑眉,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一直想再和顾诚玉比试诗词。上回在群英楼输给了顾诚玉,之后他一直就在诗词上狠狠下了工夫,就打算在日后一雪前耻。

    没想到顾诚玉却不参加诗会,那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人郁闷不已。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于亭

    顾诚玉跟着老鸨入了厅堂,看到厅堂里只有寥寥几个姑娘,料想是昨儿晚上比较空闲的。www.uu234.net

    这会儿还是上午,怕是那些恩客和陪客的姑娘们都没醒呢!

    几位姑娘见顾诚玉真的跟着老鸨进了来,忙放下手中扇子,凑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姑娘们,快伺候好顾公子!”老鸨连忙招呼她们过来,又来了个主顾,她怎能不高兴?

    这顾少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差银子的主儿,把这些公子哥儿伺候好了,就是打赏的银子,也比那些普通的恩客多些。

    那几位姑娘早就注意到了顾诚玉,长得这么好的公子爷,她们还真没见过。若是这公子能点了她们其中的一个,就是不给银子,她们也是乐意的。

    得亏了好那几位正当红的不在,不然哪儿轮得到她们?

    几人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将老鸨挤出了几步开外。老鸨甩了下帕子,这些小婊砸,平日里让她们接客,背地里都是不情不愿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茗墨站在他家公子身后,看到这些姑娘都往他家公子身上靠,有些目瞪口呆,回过神儿来,连忙上前准备推开。

    他家公子可不喜欢人家与他太过亲密,这些姑娘都快将上半身压在公子身上了。

    其实也是茗墨没见识过,一般的男子应是不会介意美人儿靠近。他只见过村子里和大户人家的姑娘,那些都是良家妇女,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顾诚玉看着茗墨将这些姑娘拦下,忙跟着老鸨准备上楼。这些姑娘身上的香气太浓郁,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还有两个姑娘脸上的水粉已经有了开裂的现象,顾诚玉不禁腹诽,这是擦了多厚的粉?

    还好郑伦已经赶过来解围,“花妈妈!我这友人还小,让你那些姑娘都去歇着吧!”

    其实郑伦也不是觉得顾诚玉年纪小,在他十五岁的时候,长辈就给他找了通房,所以十四岁也不算小了。

    大户人家的公子十四五就会有长辈赐下通房丫头,找那老实些的,给公子哥儿通人事。

    管得太严,就免不了对男女之事好奇。男子在外总有些交际,若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带坏了,再想扳回来就难了。因此,只要有了通房,好奇心就没了,家里长辈也放心。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觉得顾诚玉肯定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再说,顾诚玉一想洁身自好,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也无,自律得很。他们之前甚至觉得顾诚玉好男风,后来一段时日观察下来,才觉得没那回事儿。

    老鸨其实也知道这些姑娘入不了这些公子的眼,可谁叫这些人来的太早了呢?昨儿几个当红的姑娘还没起,她想到了花魁夕颜,这丫头的琴技好,又能吟诗作对,倒不如叫她来陪客。不过,她也怕这丫头不肯。

    这里这么多少年举人,若是此次会试得中,那就都是朝廷官员了。平日里这些公子可是难聚集,若是能给青楼留下几幅墨宝,那这天香阁不也成了附庸风雅之地?

    “既然郑公子这么说,那就让她们退下吧!”花妈妈朝着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几个姑娘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好退下了。

    她们可不是那些当红的姑娘,耍不得脾气,花妈妈有的是手段整治她们。

    顾诚玉上了二楼,这是个临街的厢房,里头已经或坐或站着几位姑娘,有的正在给这些人斟酒。粗略看了一眼,应该是十几个学子。

    “能请到顾解元也是三生有幸呐!之前顾解元不肯赏光,今日总算得见!在下还怕拜读不了顾解元的大作呢!”这说话的人约莫二十上下,很面生,顾诚玉并未见过。

    说话倒是不客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顾诚玉是徒有虚名一般。

    有两人也跟着一同附和,这两人明显是以这人为首。

    “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先前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故一直在家休养。又因这次会试人才济济,自是要苦读一番,心无旁骛才是。”

    顾诚玉笑着说道,随后向着朱庞走去,撩了下摆,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

    那人冷笑一声,水土不服?骗鬼呢?之前都已经在京城住了两个月了,还会水土不服?

    顾诚玉见了他的脸色,没有在意。就算他睁着眼说瞎话,那些人难道还能拆穿他?这岂不是让他们自个儿脸上无光?

    “咳!先来为大家引荐一番,这是顾诚玉顾解元,大家都认识吧?”

    黄俊恒这时出来打了圆场,他看出来了,这些人对顾诚玉有些不服。刚才的气氛有些凝滞,他只得出来做和事老,毕竟这次他也算是东道主。

    “自然认得?谁没见过名动京城的顾解元?”还是刚才说的人,他拉起嘴角,显得十分不屑。

    顾诚玉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人,那这人的针对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单纯地看不顺眼?

    “这是吏部尚书的长孙于亭,这是杨浩淼师兄,另一位是江城,那边是......”黄俊恒将刚才对顾诚玉冷嘲而风的学子介绍了一番,又介绍了两个跟班。

    有人不屑,自然也有人表现出友好,众人纷纷见礼。既是以文会友,大家都决定移步至后院雅间。

    顾诚玉一边走,心中一边思量,吏部尚书?那不是蒋知府的岳父吗?那这于亭就是于氏的侄儿了?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先前不知于亭为何要针对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于氏先前想让主考官在考场上陷害他,肯定是和家里说过的,那这个于亭说不定就知晓这件事。

    所以,才对他这般态度,那他的态度是代表于府,还是代表他个人?

    这三年于氏彻底沉寂了下来,可是顾诚玉知道她没死。如今蒋知府又搬来了京城,于氏暂时还未放出佛堂,可保不准吏部尚书来施压啊!到时候不是又要来找事儿?

    只是一想到于氏身上的疤痕,顾诚玉就觉得蒋府不可能再让于氏主持中馈,这副面貌怎么结交那些世家妇?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于府会给于氏撑腰。

    看来还得想个法子,让她待在佛堂里别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花魁

    花妈妈叫过一个龟奴,带着顾诚玉他们去了后院的雅间,而她自己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顶 点 X 23 U S

    穿过垂花门,向里走去,里头是一间独立的小院。

    小院不算大,看着却挺精致。如今已是初春,小院里的迎春花开得正盛。

    花妈妈来到正屋前,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屋里。

    靠着窗子的梳妆镜前,坐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

    此时正对镜梳妆,她听得开门声也没回头看。这个时辰来她屋里,又很随意的人除了花妈妈,绝无二人。

    花妈妈站在少女的身后,看了眼少女的穿着,一身锦绣双蝶钿花衫,下着嫣红百褶轻纱月裙,将她的肌肤衬得肤白如雪,端得是明艳非常。

    花妈妈点了点头,目露笑意。不枉她每日银耳燕窝地伺候着,就那洗完澡擦身子的膏子,每天都要花十两银子上下。

    少女拢了拢刚梳好的垂云髻,看着首饰盒里半匣子的首饰,从中挑出一支珊瑚扁方素簪,插在了头上。

    “哎哟喂!我的好姑娘哎!这也太素净了,怎么配得上咱们夕颜姑娘?”说着,又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两支簪子,插在了少女的头上。

    “妈妈今儿怎地一大早来找我?可是又有来了贵客,想叫我作陪?”

    花妈妈一来寻她,准没好事儿。夕颜心里一阵烦躁,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倒也罢了!要维持读书人的体面,总不会对她有过分的举动。只那些有权有势的,在外都人模狗样,私底下对着她垂涎的样子,着实令她恶心。

    她是天香阁的花魁,轻易不待客,也只卖艺不卖身。她苦学琴艺,看书练字,甚至于在丹青上也有些造诣,以至于成为京城有名的大家。还不是想成为花魁,不用接客吗?

    可容颜易老,女子如花般的容貌又能维持多久?她是去年年初才当选的花魁,今年已经十五,到十八岁,天香阁就要另选花魁。

    之后的命运自不必说,若在这期间找个人将她赎了,那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不能,那就和楼里其他姑娘的命一样,成为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可怜女子。

    自古“娼优”都是最低贱的下等人,那些官宦子弟就是要纳妾,也会找良家女子,或是府里的家生子,她们这样的,也只能做个外室。

    叹了口气,将心思转了回来,花妈妈很少让她出面,一般也是十天半个月一回。

    离上次去的宴席时日来算,也才过了两三日,怎地今儿又来找她了?难道这次来的是什么贵客?

    说到这儿,花妈妈的眼尾不由得笑出了褶子,“贵客倒还不至于,就是一群刚参加完会试的公子哥儿。这里头有几个来头不小,都是负有盛名之辈。今儿说要在咱们天香阁办文会,这次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你不也喜欢书法吗?去看看也好。”

    夕颜听了,就理解了花妈妈的用意。这是想借这些学子的声名,给他们天香阁造势呢!这些举人中,总有能考上进士做官儿的。

    今儿若是能留下墨宝,日后天香阁也能有些底气。虽说天香阁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其他的不能比。

    可是两年前,京城又开了一家醉红楼,来头不小,楼里的姑娘多半能歌善舞,天香阁的生意被抢了不少。

    看来花妈妈也是急了吧?天香阁若没了生意,那她也不能幸免。

    “都有哪家的公子?”夕颜知道不能推脱,在去之前,总要搞清楚那些公子哥儿的来路。

    花妈妈将里面来头大的介绍了几句,有特意提到了顾诚玉。

    “这次竟然还有乡试的解元在呢!你快着些,莫让他们久等。”

    夕颜十分惊讶,竟然是顾诚玉?她参加过好几次诗会,当然听说过顾诚玉的大名。还听到这些学子在宴会上对顾诚玉不屑一顾,说他是个缩头乌龟,躲在府中不肯冒头。

    不过,每月都会传来顾诚玉在国子监月考中,得了第一名的消息来打脸,这些人的抨击还是乐此不彼。因此,她对顾诚玉产生了一丝好奇。

    听说和顾解元文采齐名的,还有他的容貌……

    夕颜对着身上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不妥之处,才起身去内室,准备拿琴。

    顾诚玉他们跟着龟奴进了一座院子,说是雅间,其实不止一间屋子。

    一帮人进了院子,龟奴就领着几人去临水的花厅。靠着池塘边种着一些芍药和海棠,顾诚玉他们走过池塘上的小桥,来到了正屋。

    这间花厅里有矮几,却没有椅子,只有坐垫,下面是木制的地板,看来是席地而坐了。

    进了屋子,才发现对面还有一道纱帘,里头的摆设看不真切,只若隐若现。

    坐垫是分两排排列的,黄俊恒是发起人,自然做在最前面,顾诚玉在后头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朱庞和郑伦也坐在了顾诚玉旁边的位子。

    朱庞睁着眼,眼神定定的,顾诚玉觉得他肯定喝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昨儿才刚出贡院吗?你休息好了?”顾诚玉拉过郑伦,窃窃私语道。

    “唉!还不是因为他?一大清早的,来府里找我,还说要出来喝酒,我说在府里喝,他非不肯,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可谁想来了街上,他又要喝花酒,我拗不过他,就在这里了。”

    郑伦是在第二批放排出来的,回来就睡到了第二日早上,若非朱庞来找他,他还打算睡呢!

    “那这帮人怎会在此?”顾诚玉看了眼周围的十几人,这些有几张熟面孔,都是此次会试的考生。

    不过,那于亭却不是,他没参加今年的会试,他甚至连个举人都还不是呢!

    “这个回去再说!”郑伦发现已经有人在看他们,只得打了个眼色。

    坐下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侍女端着托盘陆陆续续地进来。

    顾诚玉瞄了一眼,发现尽是些酒菜,看来这个诗会要持续上好几个时辰了。

    花妈妈一摇三晃地进了花厅,扭着已经不再纤细的腰杆子,笑着对着众人道:“姑娘们都起了,公子们可要姑娘来斟茶倒酒?”

    在座的几位姑娘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她们只是阁里不入流的庸脂俗粉。

    原也没想得这些公子哥的垂青,只盼得些个赏银就成,花妈妈这话,就是要赶她们出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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