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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四章 心猿意马

    腰肢随着舞姿极力扭动着,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闵峰刚才就见这女子身段柔若无骨,虽面覆纱巾,但露出的眉眼却颇为精致。

    尤其是那双翦水秋瞳,偶尔用眼尾扫过来的时候,是如此的勾魂夺魄,摄人心魂。

    如今对方盈盈一拜,那颤颤巍巍的胸脯更是露出一片如羊脂玉般的雪白肌肤,让闵峰的喉咙为之一紧。

    该女子是何等伶俐之人?刚才跳舞时,她就发现这闵大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几回。

    如今对方如此作态,她就知道今晚将是一个改变她此生的不眠之夜。

    何忠宽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女子只是个贱籍。若闵峰真的看上了,倒也没什么。

    闵峰年岁不大,对女色上喜好一些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应南府知府李太行刚才那番话和对闵峰的态度,明显所图不小。

    若是闵峰真的与这女子有了首尾,那李太行会不会借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哪里想管这档子事儿?在他看来,闵峰虽然有些能耐,但意志却太薄弱。

    若是有人故意诱导,花不了多大的代价,就会上了人家的贼船。

    当然,这也与闵峰的家世有关。毕竟只是一个农家出身的穷小子,见识有限。

    虽说这两年首辅大人待闵峰不错,不仅供应吃穿用度,还每个月给了不少月例银子。

    闵峰身为朝廷官员,纵使上峰的打点不着闵峰来烦心,自有夏府操劳,但同僚之间的应酬总还是要的吧?

    这么一来,可不就拮据了吗?

    且闵峰来到京城,突然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每日里看着夏府的富贵,而他至今还寄人篱下,领着府上的月银,难免会心生艳羡。

    更何况那位顾诚玉顾大人虽同样是出身农户。但他自己能耐不小,且家里头还做着香皂的生意,并不缺银子使。

    这么两相一比较,闵峰可不得更加意难平了?

    “姑娘不必多礼!”闵峰笑了笑,到底还是没拒绝该女子随侍身边。

    其实他已经娶妻,不是那等不知男欢女爱的毛头小子。

    只是他妻子长相只能称得上清秀,不及此女子容貌的十分之一。

    而他平日里又多少顾忌点妻子的家世,在后院之事上,也不好做得太过。

    他的妻子乃是户部郎中纪彦的嫡女,纪彦是老师一脉的官员。老师是首辅大人,不说将来新皇登基之后会如何。

    但就现在而言,在朝中的影响力是任何官员都无法比拟的。

    他背靠老师,起码在新皇登基之前,应该可以说是前程似锦。

    皇上虽说身子不大康健,但新皇登基恐怕还要等上好几年。

    在此期间,有老师的帮衬,他不说节节高升,那正四品应该不在话下。

    而他又和顾诚玉一般,在出身上差了一大截。因此,老师说过,若是娶京城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女,怕他压制不住。

    反正他也无需靠着裙带关系升官儿,因此老师便为他选了纪彦的嫡次女。

    纪彦的官职不高,只是正五品。但纪彦出身不差,他家是杭天府的名门望族。

    虽说如今比起之前有些衰落了,族人出仕的也不多,可好歹名头不差。

    闵峰自知自己的出身,就算老师是夏清,可京城那些真正的世家是看不上他的。

    再者京城好多世家不是保持中立,就是各为其主。对曾经如日中天的首辅大人,如今也都只想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老师和皇上都年迈了,他们怕新皇登基,老师就失了圣眷。

    嫡女他想不着,庶女他看不上。所以老师当时提出纪彦的嫡次女,他反复推敲之后,这才答应了。

    即便心里不甘心,那又如何?那些人看不上他,他也不能怨恨老师。

    毕竟老师还是为他着想的,纪氏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就算老师逼着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将闺女说给他,人家心里肯定不会乐意。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闵峰还是懂得的。

    纪氏性子有些无趣,凡事都一板一眼,毫无情趣,面相也只能算是清秀。

    比起眼前这名女子来说,还是差了不少的。

    世间男子大多都贪恋颜色,闵峰自然不会例外。他如今房中也只有一名通房,并未纳妾。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没人提起这事儿。妻子不会帮他张罗,师母虽说是长辈,但也不能插手他的房内之事。

    闵峰他如今还寄人篱下,纵使在府上看上了哪个丫头,他也不好意思张口。

    所以闵峰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真苦啊!这就是寄人篱下的烦忧之处。如今见了这女子,他不由怦然心动起来。

    闵峰现在对权势和银钱的**更强烈了起来,若是有了权势,何愁没有银子和美人儿?

    女子凑近了闵峰的身子,借着为他斟酒的动作,紧紧贴了上来。

    闵峰感受到香气馥郁又带着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对方吐气如兰,喷在了他的脖颈处,让他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间燥热不已。

    “咳!”见闵峰好似顶不住了,未免他当众出丑,何忠宽不由轻咳了一声。

    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为了防备李太行,何忠宽提议闵峰在宴席上不用做太多回应。

    多看他的眼色行事,免得言语有失。

    闵峰之前也是答应了的,毕竟他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差事。

    谁想闵峰这时候脸色微红,身上更是火一样地沸腾,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哪里还能想得起之前商量好的话?

    上首的李太行将闵峰的动作和神情尽收眼底,觉得这时候差不多到火候了。

    闵峰这副模样不知是醉了,还是因为其他,反正与之前看起来大为不同。

    在场的官员都是过来人,这样的宴席他们已经见识过不少。

    这会儿当然看出闵峰的心猿意马来了,对李太行的意思更是洞若观火,

    官员们面上皆笑而不语,看着闵峰不免带了几分戏谑。

    还真是个没见识的,只是一个伶人而已,就将闵峰迷得五迷三道了?还是年纪太轻,定力不足啊!

第八百四十五章 粮食见底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连日来奔波,想是多有疲惫。本官看闵侍读也有些醉了,府上为诸位备下了客房。咱们今日就先到这里,不如明日再叙,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李太行对着众人拱手,事儿成了一大半,他的心情颇好。

    “多谢李大人盛情款待,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忠宽看着前方搂着女子,走着六亲不认步伐的闵峰,心下顿时带了一丝鄙夷。

    真是眼皮子浅的,刚到人家府中,这就迫不及待露出真面目了。

    好歹也矜持着些,人家送上,他就来者不拒了?

    何忠宽鄙夷归鄙夷,但不免想到了李太行的筹谋。

    宴席上说到的事儿还得立刻禀明主子,这李太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人都敢算计?

    此时已是酉时二刻,应南府府衙角门外,一名身穿粗布短打的男子,手中抱着一个布包,上前敲响了朱红色的角门。

    大门上的铁环被敲得阵阵作响,接着里面便传来脚步声和询问声。

    角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头探出了一人,是个守门的老者。

    “你是哪位?这里可是知府大人的府上,你有何贵干?”

    老者将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对方身着粗布衣裳,怀中抱着个绸缎的包袱皮。

    他心下奇怪,这身上穿的是粗布,怀中的包袱怎么用绸缎包裹?

    “快去通知你家大人,就说长天府的衙役陈昭求见!”

    眼前之人就是陈昭,他在村民家里换了一身衣裳,好歹算是干净的。

    否则衙门的人肯定当他是乞丐,还没说话就将他赶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身没补丁的粗布衣裳,他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连忙催促着那名赶牛车的老乡往府衙来了。

    门房再次将陈昭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明显带着怀疑。

    他知道长天府此刻灾情严重,可此人说自己是衙役,却又未着公服。

    就这么跑到府衙来说要见大人,这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家大人今晚可是要款待贵客,要是被此人冲撞了。

    到时候怪罪下来,那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昭一见门房不相信,连忙将手上包好的衣裳打开一些,掏出里面的官印。

    “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求见知府大人,我手上有我们大人的官服和官印,你速速通报。否则,你家大人怪罪下来,你可吃罪不起。”

    陈昭一脸急色,对着门房吼了起来。

    门房被陈昭的态度气得差点要破口大骂,可等看清楚陈昭手上拿的官印之后,他立刻被吓破了胆。

    忙不迭地说道:“请稍候,小人这就去通报。”

    另一边胡茂深也是心急如焚,“那些百姓你们可有拦住?这么多人去杭天府,杭天府必然吃不下。”

    胡茂深十分担忧,杭天府也是临江的府城之一,倘若这天桠江的江堤有问题,那杭天府那儿必然也十分危险。

    刚才他让人打探消息,听说之前杭天府的江堤还出现过裂痕。

    杭天府的官员和百姓正在日夜赶工,为江堤加固。

    这杭天府的知府杨朝英比起钱绘椿来,自然算得上是聪明人了。不过,他也算是得了长天府的前车之鉴。

    “大人!百姓们现在根本不听咱们所言,杭天府比应南府还要往北一些,他们认为只有到了北边才安全。”

    衙役有些为难,如今长天府发生了这么大的水患,百姓们当然不敢再留下来,毕竟谁都怕死啊!

    胡茂深看了一眼皱成了苦瓜脸的衙役,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事儿难办,百姓肯定是要迁移的。

    长天府临靠江边,且还在天桠江的下游。一旦再次决堤,这些百姓也只会葬身在江水之下。

    这样惨烈的事绝不能再次让它发生,而如何安顿百姓,他的心里却没了主意。

    长天府剩下这么多百姓,若是全都迁往杭天府,杭天府如何能吃得消?

    他昨日大致了解了灾情,已经去信让朝廷拨赈灾银了。

    但朝廷下拨银两要不少时日,而这段时日长天府的难民总得安顿吧?

    他皱眉苦思,总算让他想到了个办法。

    “快!替我磨墨!”指了身边的随从,胡茂深大跨步往书房走去。

    此时正在监工的杭天府知府杨朝英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上又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没过一会儿,那雨丝就成了硕大的雨点。

    杨朝英愤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嘴里怒骂道:“这贼老天,竟然又开始下雨了,这还没停下半天。”

    原本正在干活的河工还在欢呼,老天不下雨,他们杭天府算是保住了,因此众人做事就开始有了懈怠。

    可现在老天爷又开始下起了大雨,河工们不免有些沮丧。

    杨朝英朝这些人喊道:“又开始下雨了,咱们得加快速度,可别让江水冲垮了堤坝!大家想想长天府,这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

    喊过之后,他的身体一阵无力。双膝酸软,就要往一旁歪去,旁边的随从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这时候他才想到快吃晌午饭的时候了,便连忙吩咐道:“晌午这顿饭一定要管饱,本官也与百姓一同吃喝。要是让本官发现都是些清汤寡水,定要将他们严惩。”

    每日这般辛苦,倘若还吃不饱,河工们必然心中不满。到时候做事消极怠工,这江堤到何时才能修缮完成?

    “大人,每日的饭食您都是看见的。不说肉食,馒头、窝窝头,绝对管饱。只是这次修缮江堤的人手太多,朝廷也没下拨粮食,咱们的储备粮已经见底了。”

    虽然衙役觉得此时说这些,大人必然会更加忧心,但这是不可忽略的事实。

    就算等着朝廷赈灾,可他们杭天府又没有决堤,朝廷赈灾也不会考虑到杭天府啊!

    杨朝英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府衙每年留下的储备粮很少。都是在赋税之后截留下的一小部分,为的是以备不时之需。

    而每个府衙都设有仓廪,专门用来储存粮食,这些粮食是每年百姓税收的一部分。

    交够了运往京城的赋税,这剩下的就必须得存在府衙的仓廪,以备天灾。

第八百四十六章 胆大包天

    这仓廪中的粮食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是决不能开仓的,所以杨朝英这会儿也有些为难了。

    他前几日已经传信去了京城,将杭天府的情况也大致描述了一番。他之前检查了江堤的情况,发现江堤外头看着都挺牢固,但里头却大有文章。

    当初加固江堤完成后,朝廷派工部的人下来巡查。这些人为何没能查出江堤里头的材质有问题?说这里面没有些猫腻谁信?

    杨朝英是去年年底才走马上任的,原本以为杭天府富庶,他这算是个肥差。

    他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不会这般贪婪,但也不至于如此清廉,毕竟这朝中谁人不伸手?

    他若不伸手,倒显得十分异类了。

    而他现在担心和犹豫的却是今年朝廷加固江堤,是他刚到任没多久的一项大差事。

    杨朝英之前对这江堤一事并不熟悉,因此现在才知道他被朝廷派来的官员和底下的官差给糊弄了去。

    他怎会知道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连这种银子也敢贪墨呢?

    如今江堤出现了问题,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杨朝英想到这里,脸色便更差了几分。

    此事就算会牵连到他,他也得报上去。否则一旦发生了决堤之事,丢乌纱帽是小事,一家子老小的性命才是大啊!

    希望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能有成效,江堤能挺得过这滔滔的江水。

    “大人!朝廷派来了钦差,这时候已经到了长天府。这是钦差送来的加急信件,您快请过目!”

    有衙役踩着泥泞,快速往杨朝英这边走来。

    杨朝英浑身一震,钦差终于来了。他连忙上前接过信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起来。

    可越看,他的脸色越沉,最后拿着信件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他手中扬着信,朝着衙役吩咐,“快!快回府!”

    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休息了大半日的陈昭,此时正站在应南府府衙后院的书房中。

    坐在上首的李太行皱眉,而后朝着陈昭说道:“这件事本官已经去信给了这次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必须得马上向钦差禀报。只钱绘椿自尽一事,你当时为何不阻拦?”

    李太行双眼散发出寒光,将陈昭看得心中一惊。

    “回禀李大人,钱大人心意已决,卑职极力相劝,钱大人仍旧无动于衷。最后,他趁着卑职一时疏忽,便投向了悬崖。这事确实是卑职的失职,还请李大人责罚。”

    陈昭心中顿时一阵苦涩,此事其实也怪不得他。钱绘椿存了死志,难道他还能拦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不成?

    再说钱绘椿既然选择了自尽,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若不死,最后要被皇上清算不说,那些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为何其他州府的江堤都安然无恙,而他们长天府的却决堤了呢?百姓不知其中因由,他们只会觉得是钱绘椿不作为,才会导致百姓死伤无数,幸存的百姓流离失所。

    虽然这么想也不错,因为钱绘椿没有及早预防,确实是他的无能,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其他临江的州府官员又有多少能未雨绸缪的?还不是因为有了他们长天府的前车之鉴,这才开始加固提防的吗?

    无论钱绘椿怎么走,这都是一条死路。那还不如自尽谢罪,皇上说不定还能饶过他幸存的家人。

    自尽谢罪的名头,总比被皇上斩首要来得好些吧?

    李太行冷哼一声,“你的失职本官不会管,之后朝廷自然会对你严加惩戒。”

    李太行还待再说,却不想门外的管事突然进来禀报。

    “大人!是胡大人的加急信。”

    “快快拿来!”李太行听说是胡茂深送来的加急信,连忙坐直了身子。

    陈昭此刻心中并不好受,深知自己最后还是会被革职查办,但他此刻担心的却并非是自己的安危。

    已经过了好几日,他的家人也不知如何了。他想了想,打算动身前往长天府,一边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一边寻找他的家人。

    “什么?哼!”李太行捏着手中的信大为光火,他沉着脸一拍书案,将沉思中的陈昭吓了一大跳。

    “真是岂有此理!他胡茂深真是打得好算盘。”李太行一恼火,便直呼其名。

    胡茂深竟然将主意打到他们应南府头上来了,他怎么能容忍?要是他揽下此事,那之后必定麻烦不断。

    不成,绝对不成!

    李太行看了一眼惶恐的陈昭,冷声问道:“你可是长天府人士?”

    陈昭连忙点头,“回大人!正是!”

    “你身为长天府府衙的衙役,水患来临你却临阵脱逃,该当何罪?”李太行指着陈昭怒喝道。

    陈昭心中一凛,他没料到李太行为何会突然发难。但他此刻怎敢有半点儿不敬?

    连忙恭敬地回道:“大人!卑职自知有罪,愿此刻就赶往长天府,弥补卑职的过错。”

    李太行对陈昭的识趣颇为满意,现在钱绘椿死了,但江堤一事必然要有人背锅。

    死人不会说话,用来背锅再好不过,可当真盘算起来也有些难度。

    陈昭原本算是钱绘椿的心腹,应当知晓一些内幕,或许此人倒是能利用一番。

    让陈昭直接背锅,李太行倒也没这么打算。毕竟陈昭还是衙役,根本不入流,扛不起这样的大旗,这事儿非钱绘椿莫属。

    让钱绘椿背锅这是之前就已经打算好的,但钱绘椿自尽一事却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死人到也没什么妨碍,反而更方便行事。

    “你当然要去长天府,你是长天府的衙役,怎能贪生怕死?”

    李太行摸着胡须,不过片刻之后,脑中一个主意便成型。

    “你们大人待你如此看重,你说是他的心腹也不为过,本官所言是也不是?”

    李太行看着陈昭的眼神满含威胁,嘴角还露出一抹冷笑。

    陈昭忙不迭点头,“心腹倒也算不上,但钱大人有些差事,都是叫卑职去办的。”

    他脑中飞速旋转,到此刻他也能品出李太行的意思来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送银子

    陈昭原本也是十分忐忑,怕自己成为被大鱼吞入腹中的小虾米。

    而现在李太行又这么说,那不就是将主意打到了钱大人身上吗?

    钱大人已经自尽了,死人哪里能分辨?剩下一个长子年岁不大,整日只知读书,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要有他指证,就无人帮钱大人分辨,这是最好的结局。

    虽说将这一切都推在钱大人身上,他不免有些愧疚,但他也不能随之而去吧?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只要此事成了,他安然无恙,日后定然帮着照顾钱大人的长子。反正钱大人如今去了,名声都已经臭大街,再添点恶名也无所谓。

    更何况这事儿还真没冤枉钱大人,当初得好处时,钱大人可没手软。纵使比不得那些高官,但也收获不菲。

    现在这事儿只是让钱绘椿一人扛了而已,总好过他们一起陪葬。

    这么一想,陈昭心中的愧疚总算少了些。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长天府的江堤是怎么回事,相信你心里很清楚。钱绘椿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不然长天府的江堤会如此不堪一击?”

    李太行深深看了一眼陈昭,此人虽然识趣得很,但心思却太活泛。

    他可不敢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否则哪天出了事,就会咬你一口。

    怕是当时钱绘椿吃了肉,陈昭也跟着喝了汤。如今东窗事发,陈昭心中必定忐忑不安。

    李太行有把握陈昭一定会答应,并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大人!对于此事卑职知之甚少,卑职只是个衙役,钱大人哪里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告知卑职呢?”

    陈昭忽然想到自己的差事算是泡汤了,就算这贪墨银子的事儿没将自己清算了。

    但长天府水患一事,朝廷肯定不会饶过自己。不但是自己,就是长天府府衙所有幸存的官员都要受连累。

    倘若自己之后赈灾表现得积极些,倒也能将功赎罪。最后再由李大人在钦差面前帮着美言几句,这衙役的身份怕是还能保留的。

    打着这样的主意,陈昭自然不能答应得太爽快。

    李太行也是在官场浸淫许久的老油头,哪里会不知陈昭的小心思?

    他心中冷哼一声,此人还真是贪婪。不但想保住命,竟然还想保住自己的差事,真是痴心妄想。

    李太行可没打算将此人留下,此人心思太多,若是留下,必定后患无穷。

    说不得哪日投靠了谁,就将此事的真相给揭露出来了。

    再说,要是对方时不时地来敲诈勒索一番,那他岂不是深受其害?所以陈昭也必须得死!

    李太行原本还有些犹豫,可这会儿见陈昭贪得无厌,便立刻下定了决心。

    不过,此刻还得将陈昭稳住,毕竟此事还未办成!

    “本官知你心系百姓,当时失职也是情非得已。等本官见到钦差大人,一定会在他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放心,钦差大人乃是本官的同窗,更是同年,你的事只是小事。”

    李太行脸色不愉,但也做出了承诺。

    陈昭一听此言,顿时心中大喜。看来李太行在这年初的加固江堤一事中捞了不少银子,否则对方不会如此急切,更不会做出这样的承诺来。

    “那卑职就多谢大人体恤了!此事钱大人虽然不愿意和卑职说,但其中不少事儿都是卑职经受的,因此卑职手上也有不少证据。”

    李太行在陈昭说出这番话时,神色顿时好了几分。

    “虽然钱大人平日里对卑职也算是赏识,但此事牵连到数万百姓的安危。钱大人如此行径,是将长天府百姓的性命弃之不顾啊!”

    陈昭一脸痛心疾首,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又带着些许的愤恨。

    “卑职当时也劝过大人,可大人一意孤行,已被金银蒙蔽了双眼。卑职人微言轻,也是无可奈何!”

    陈昭说了几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前头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将此事给揽下了。

    李太行闻言心中鄙夷,这陈昭自己怕是都捞了不少好处,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将自己说成是正义之士。

    真要有心,为何当初不想法子向上头禀报?

    李太行不耐烦听陈昭的自吹自擂,连忙出声打断了陈昭的话头。

    “既然如此,你手上的证据应该不少。本官给你三日时间,将证据都交到本官手中,你可能办到?”

    此时长天府已经大部分地区都被泡了水,这陈昭的证据也不知还在不在。

    陈昭没有丝毫犹豫,“卑职一定尽力办妥此事!”

    见陈昭面上没有一丝难为,此事又已经谈妥,他便挥了挥手。

    李太行不耐地说道:“那你先下去修整修整,等明后日一早你就动身前往长天府。本官还有一封书信,你将这封书信带给长天府的钦差大人!”

    陈昭应下,两个心思各异之人总算结束了此次密谋。

    等陈昭走后,李太行喊来管事,“闵大人这会儿可有起床洗漱?”

    管事的恭身行礼,“回大人!小人刚才派人去打探过,闵大人刚起床不久,这会儿约莫已经洗漱完毕了。”

    管事的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大人,随后又道:“闵大人似乎对花容极为满意......”

    底下的下人来报时,就说闵大人看起来如沐春风,心情甚好!

    李太行明白管事的意思,这么说来,闵峰对花容应该是极为满意的。

    想起花容,他不禁还有些惋惜。

    花容那丫头很有几分姿色,身段又妖、娆,性子更是讨喜,他早就瞧上了。

    只是突然出了长天府这事儿,他知道上头必然要派钦差下来的。

    府上的伶人除了花容,其他的姑娘他都已经近过身了。因此,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花容可是被调教得极通情趣,无怪乎闵峰会觉得满意。

    他转身在书案前坐下,眼角瞥到了那封信,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过片刻,他就有了主意。

    “你去账房上支一百两的金子,避着些人,送到闵大人那儿去。”

    李太行在心中迅速盘算着,一百两金子就是一千两银子,这可不少了。

    倘若不是马上就有事需要闵峰帮衬,他绝不会现在就出这么多银子。

第八百四十八章 相互推诿

    这才刚开始呢!人都是越来越贪婪的,若是将闵峰的胃口养大,那日后就成了个无底洞,办事也会越来越艰难。

    “大人?这金锭终究不太方便,不如用银票?”

    管事的对大人的要求有些奇怪,虽说不应该多嘴,但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倘若用金子的话,五十两一个的金锭着实太大,十两一个的数目又太多。

    闵大人是从京城来的,金锭无处安放啊!

    李太行瞥了一眼管事的,“按本官说的去做,用十两的金锭子。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儿,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管事的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平日里得大人看重,如今居然变得轻狂起来了。

    今日竟然犯了这样的大错,大人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什么时候大人做事轮得到他来置喙了?

    惊出了一身冷汗,管事忙恭敬地应下,退了出去。

    哼!李太行这么做当然别有目的,用银票?用银票怎能带给对方极大的震撼呢?

    只有真金白银,才能让对方放在眼中,拔都拔不出来。

    闵峰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任职,平日里能得到多少孝敬?

    再加上官职不高,就算他是夏首辅的弟子,可别人不求你办事,自然不会上赶着给你送钱财。

    闵峰又家境贫寒,估摸着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

    这第一次,怎么也得让对方摸摸真金白银吧?

    再说这么做更能时时刻刻地提醒闵峰,他收了自己的银子,那就得为自己办事。

    不然拿了银票过去,对方不但无需担惊受怕,还会用得心安理得。

    那胡茂深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是将他李太行放在火上烤啊!

    这就不能怪他不顾念同窗之间的情分了,毕竟这事儿可是关乎到他的乌纱帽的。

    倘若一个处理不好,丢了乌纱帽都是轻,全族的人都得跟着他陪葬。

    ......

    原本呱噪的蝉鸣消失不见,天气也变得比之前凉爽起来。

    阴沉的天上更是偶尔飘落几滴雨点,远处的柳树随着劲风狂魔乱舞。

    顾诚玉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前方离应南府应该不远了。

    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三人疲惫不堪。

    茗墨拿下头上的斗笠,感受着凉爽的风钻进潮湿的胸膛和背脊,他不禁舒服得喟叹一声。

    马上就要到应南府的范围,这里比京城要凉爽多了。

    一路走来,他们都快被火辣的太阳给烤成了焦炭。

    纵使坐在马上风驰电掣,但身上的汗渍依旧没干过,也就晚上能凉爽些。

    “大人!明儿晌午应该能到应南府了,咱们用不用在那里停留?”

    顾诚玉点了点头,“在应南府找家客栈,咱们得好好休整一番,顺便打听打听与水患有关之事。”

    他们连日赶路,一刻不得停歇。因此三人的形容必然憔悴。如此形象出现在那些官员面前,不免失了钦差的威严。

    若是这些人对他起了轻视之心,那他办事必然受到阻碍。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木偶,也会觉得疲惫,休息上两个时辰还是有必要的。

    再者若是直接去了长天府,那必然一筹莫展,无从下手。还不如留在应南府打探些消息,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应南府后院一处小院内,闵峰洗漱了一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闵峰坐在书案之后,正打算练练字,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动笔了。他是读书人,一日不练,就会荒废。

    “大人!奴家与您磨墨吧?”花容浅笑嫣然,含情脉脉地望着闵峰。

    两人一人练字,一人磨墨,闵峰只觉得浑身都舒爽不已。

    他早前就曾幻想着美人儿红袖添香,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闵大人可是醒了?小的是李府内的外院李管事。小的奉大人之命,邀您去前院赴宴。”

    管事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一块红布遮盖住了拖盆内的物事,只能看得出微微地拱起。

    “原来是李管事,快请进!”待李管事进了屋子,闵峰一打眼就瞧见了对方手上那红布盖着的托盘。

    这厢长天府,胡茂深望眼欲穿,总算等来了杭天府知府的回信。

    他皱着眉头将信大致阅览了一遍,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大人,应南府也来信了!”随从会安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了胡茂深。

    胡茂深此时心里正愁得慌,他一听是应南府来信,连忙接过来拆开了火漆。

    不消片刻,他就心下一沉。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两个府城竟然还在相互推诿,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应南府了。

    “大人!周边还有几个村的百姓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们今日尤其浮躁,咱们的人怕是压制不住了。”

    会安这时也愁眉不展,大人为了给杭天府减负,只能压制住周边几个正要赶往杭天府的村民。

    要真都去了杭天府,这么多的百姓,届时必然会引起暴动。

    “让他们再等等,本官再想想法子。杭天府的江堤原先就漏过水,再加上杭天府也是地处下游,那里并不安全。刚才杭天府知府已经来信,说这几日虽然正在连夜加固,可天天下雨,加固江堤十分有难度。他已经言明不能让百姓去杭天府,以防外一。”

    胡茂深觉得对方所言有理,要是杭天府的江堤也靠不住,那杭天府的百姓都来不及逃走,更何况还有这些从长天府赶去的灾民了。

    这不是为杭天府增加负担吗?杭天府此刻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得了长天府的灾民?

    “那应南府呢?应南府地势高,在天桠江的上游,咱们可让百姓先去避避。等朝廷拨了救济银下来,也不用应南府吃亏不是?”

    会安也觉得杭天府不是灾民理想的去处,应南府应是首选之地。

    会安说到这里,胡茂深不由冷哼出声,“哼!这应南府的知府李太行竟然拒绝了本官,他说应南府也有好几处江堤漏了水,为了灾民的安全,不能让灾民前往应南府。”

    胡茂深气愤难当,他猛地拍向桌案,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

    这李太行好歹是他的同窗,更是当年一起会试和殿试的同年。

    他们虽然一个在地方为官,一个在京城任职。但最近两年他们还常有书信往来,胡茂深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釜底抽薪。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不让进城

    那书信中竟然还附上了闵峰的亲笔,闵峰证实了应南府江堤漏水的事实。

    胡茂深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李太行想出的借口,为了来敷衍他,这些他只需派人去查证就成。

    但闵峰呢?闵峰到应南府才两日,这是他亲自查出来的吗?胡茂深表示十分怀疑。

    李太行是什么性子,他自然了解。说不得李太行就是不想接收这些灾民,这才有了诸多借口。

    为了能让他相信,居然还扯了闵峰这个大旗出来。而闵峰只是第一次接这么重大的差事,被李太行糊弄了去也并不稀奇。

    胡茂深不信这事儿会这么巧,他之前没去信时,也没听见李太行来信禀告江堤漏水一事。

    可等他去信说让应南府接收一部分长天府还幸存的灾民,李太行就立刻来信拒绝,并说应南府的江堤也漏水了。

    这事儿是真是假,胡茂深更趋向于后者,说不得闵峰已经被李太行给笼络住了。

    胡茂深眉头紧锁,他早知道闵峰靠不住,可他没想到这闵峰竟然眼皮子这么浅。

    用什么笼络住闵峰,这还用猜吗?自然是金银和美人儿了,男子在意的无外乎是这些东西。

    “什么?应南府的江堤也漏水了?”会安吃惊地问道。

    胡茂深冷笑出声,“杭天府之前就上报过漏水一事,现在这么说也毋庸置疑。但他应南府在天桠江的上游,江堤本就比其他府的牢固和宽阔。若是真的漏水了,江堤坍塌得只会更严重。”

    胡茂深完全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接着又道:“上游江堤漏水的可能不大,否则李太行这会儿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会安点头,深以为然。就算那些个官员敢伸手,上游那儿却是不敢做得太过的。

    否则决堤淹的就不是一个州府了,而是几个州府连成一片。

    “会安!你带上人立刻去应南府一趟,你去打探打探,看看这是不是李太行的推辞。”

    要安置这些灾民,应南府必须算在内,胡茂深还是将主意打到了应南府。

    他想了想,又改口道:“不!你不但要在坊市之中打听,还要去江堤之处打听。不是说应南府有好多百姓自发组织起来为江堤加固吗?你去找那些百姓问问,看看是否真的有漏水现象。记住,悄悄地去,不要暴露身份。”

    胡茂深不相信李太行和闵峰,他不愿放弃这个灾民的好去处。

    ......

    “走!那些当官的,总说让咱们等,咱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今儿咱们就去杭天府,我看那些当官的拦不拦得住咱们。”

    一名身穿靛青色短褐的男子气愤难当,他背后背着一个包袱,手中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对!我看这些当官的就是不想咱们离开这里,他们想咱们淹死在这江水里。其他村子都往杭天府去了,凭什么咱们不能去?”

    另一名男子也随之附和,话音一落,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纷纷声援,表示赞同。

    “走!咱们找那什么钦差说理去,看看他到底打算干啥?”

    “对!咱们去找他。”

    一群村民聚拢在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胡茂深落脚之地走去。

    守在屋门口的衙役见一大帮村民往这边走来,且看面色像是来者不善,他赶忙进去通报。

    “大人!那些村民往咱们这边来了,身上还带着行李和家当,卑职怕他们来者不善啊!”

    行李,那肯定是想离开村子了,这些百姓恐怕是等不及要离开了。

    胡茂深闻言脸色一沉,随后连忙出了屋子,往外头看去。

    “快看!就是那当官的,就是他不让咱们走!”

    这里幸存下来的百姓群情激奋,而赶至杭天府的灾民也一样气愤难当,因为他们被挡在杭天府府门之外了。

    “我们手里有官凭路引,为何不让我们进城?”一人拿着路引,还将两枚铜板捏在手中,他向守城的士兵喝道。

    要是按照往常,他们必然不敢对这些兵痞子这般语气说话。

    但现今他们无处安身,心里正焦急不已,自然无甚好语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人多势众。这次是一个村子的大迁徙,前前后后总共有五百余人。

    守城的士兵见有这么多从长天府的灾民,顿觉不妙。知府大人在之前就吩咐过,要是有大批量的长天府百姓要进城,绝对不能放进来。

    遇到这事儿得先向大人禀报,邓大人定夺,否则革职查办。

    “咱们知府大人有令,长天府的灾民不得进入城内!”其中一名士兵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地回道。

    此话一出,后头顿时便乱了起来。

    “凭什么不让咱们进城?咱们也像他们一样交进城的铜子儿,为什么要把咱们拦在城门外?”

    其中一名男子手上抱着个小娃,愁苦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沟壑。

    一名妇人背上背着个才七八个月的幼儿,脚底还堆了许多锅碗瓢盆和包袱。

    “对!咱们走了好几天,这才到了杭天府。要是杭天府不让咱们进,那咱们怎么办?”

    妇人看了看前头被拦住的村里人,焦急地说道。

    不让进城,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没了地方落脚,难道要待在城门外?

    可城门外没吃没喝,又不能进城买粮食,难道要让他们饿死?

    出门时将家里的粮食都搬空,也只够路上吃喝的。这会儿终于捱到了杭天府城外,竟然不让进城。

    这里可比城内荒凉,说不得后头的山上就有野兽,要是山上的野兽下来觅食呢?这不是不可能。

    这些人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着实危险得很。

    几位守城的士兵见这些人都气愤难当,士兵怕他们不管不顾地冲进城,连忙安抚道:“不是不让你们进城,而是咱们大人吩咐过,进城之前必须得向他禀报。你们暂且稍等,等咱们通报过后再说。”

    这名士兵瞪了一眼先前回话的新人,这真是个二愣子,没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吗?

    要是将这些灾民惹急了,发生了暴乱,就他们这几个虾兵蟹将能抵得住?真是没眼色的东西。

第八百五十章 去应南府?

    杭天府知府杨朝英正在衙门内办公,这段时日每日忙着监督河工们,衙门的公务已经堆积如山,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大人,不好了!长天府的灾民过来了,他们现在已经聚集在了城门外,嚷嚷着要进城。”

    一名衙役飞快地跑进屋里,向着杨朝英禀报道。

    “什么?有多少人?”杨朝英焦急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之前钦差来信时,就已经说明了情况。钦差到的时候,那些百姓早就自发往杭天府奔来了。

    剩下的百姓暂且被钦差拦住了,不过也拦不住多久。

    钦差的意思是他们杭天府先接收一部分灾民,还有一部分打算分散到应南府和苏南府等州府。

    可他们杭天府距离长天府最近,那些灾民首选之地便是这里。

    灾民大量聚集,不但要吃要喝,还会发生瘟疫。

    其中也不乏闹事者,若是聚集在一起搞事儿,那杭天府是真的要鸡飞狗跳了。

    “快!带上些衙役,与本官一同前去。”

    顾诚玉三人日夜兼程,总算远远地看见了应南府的城门。

    他们不由都松了口气,到了应南府便能歇上两个时辰了。

    茗墨和茗砚疲惫不堪,身上尘土飞扬。就这几日,不但黑了不少,连脸都瘦了一大圈。

    顾诚玉此时的形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止是人,连马儿都快累瘫了。

    三人排队进入城内,无心观察应南府的繁华,只想快速找个客栈歇下。

    顾诚玉并没有亮明钦差的身份,毕竟现在还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要是惊动了当地的官府,恐怕又是一阵迎来送往。不但耽误事儿,打探消息也会变得困难。

    “茗墨,你现在就联系上丁十六他们,让他们禀报临近天桠江几个州府的情况。他们一直待在江南,肯定对这几个州府的情况更为了解。”

    “等他们来了,再安排他们去打探一下应南府这几日发生的事儿。还有那些朝廷派下来的官员,现今都在何处,做了什么补救。”

    顾诚玉刚踏入客栈的房间,就立刻安排事宜。

    打听应南府是因为顾诚玉想到了长天府幸存下来的灾民,这些人肯定不能再待在长天府。

    毕竟长天府的江堤还未重新修整,若是再次发生决堤,那剩下的百姓性命实在堪忧。

    而安置灾民的地方,那非应南府莫属。杭天府在江的下游,倘若江堤有问题,杭天府断然不是个好去处。

    剩下的苏南府比应南府要远些,让百姓去苏南府,那还得往东边走上好几天。

    长天府临近天桠江畔的村子有不少,要是都迁往应南府,怕是应南府还真吃不下。

    顾诚玉觉得现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应南府不成,那就迁出一部分,送去苏南府。

    “是!”茗墨领命出了房间,他必须得尽快联系上几人。

    “茗砚!咱们先休息一会儿。”顾诚玉揉了揉眉心,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说完这话,连澡都不洗,顾诚玉就往床上躺去。

    ......

    “诸位安静,请听本官一言!”杭天府府城的城门处,杨朝英扯着喉咙,向激动的灾民们喊道。

    “诸位!这是我家大人!你们先别急,听我家大人一言!”

    一名衙役见杨朝英喊得吃力,连忙帮着安抚起了灾民。

    灾民们看见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站在城门口,原本还躁动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伙儿都静静,听听大人怎么说。”其中一名老者对着众人比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

    杨朝英朝他看了过去,觉得此人应该是村里的村长,在村里颇有些威望。

    因为他一开口,村民们果然都静下来了。

    “本官知道大家背井离乡来到杭天府,长途跋涉,着实辛苦。而到了城门口,却不得入城门,心中必然焦虑。”

    杨朝英的话自然让灾民十分认可,就连刚才的老者都看了杨朝英好几眼。

    “大人!小老儿是村里的村长,这些都是咱们河村的村民。咱们的难处想必大人也能理解,眼看好不容易到了杭天府,这些差爷却说有规定,咱们长天府的灾民不得进城,咱们心里慌啊!有的人家一家好几口人,早已经没了粮食,急需进城买米粮下锅啊!”

    老者想到一路走来的艰辛,不禁抹起了眼泪。其余的村民也跟着目露悲戚,他们如今都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了。

    此时天上还飘着细雨,他们有的人的衣裳已经被雨水浸湿。地上的草鞋也深深地陷入了泥地里,狼狈得很。

    杨朝英打量了一眼全身泥泞不堪,带着一脸愁苦的灾民们,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诸位父老乡亲们,非是本官不让你们进城,若是咱们杭天府如今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杨朝英环顾着四周,看着四周那一双双殷切期盼的双眼,心中并不好受。

    “咱们杭天府的江堤也在漏水,已经有好几日。本官组织河工和百姓正在加固江堤,可想而知,咱们杭天府也并不安全。本官奉劝诸位,再往前走走,去地势更高的应南府,那里更安全些。”

    杨朝英说这话一部分是出于私心,还有一部分是出于好意。

    他说的是实情,然而听在灾民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们的脸色沉了下来,还要往北边走?去应南府?

    可是他们手上没了粮食,家中留存的银钱在路上也用得差不多了,这样还能走到应南府吗?

    再说谁知道这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得对方就是不肯接收他们这些灾民,所以才甩锅给了应南府。

    “大人!您说杭天府已经在加固江堤,那想来应该是没事的。咱们村的村民也愿意和城中的百姓一起加固江堤,这样速度不是能更快些吗?更何况咱们无需银钱,只需大人给上两顿吃食即可。”

    老者听了杨朝英的话,不由心中想到了一个主意。只要能进城,他们付出些劳力算什么?

    而且还能捞上两顿饱饭,想来这大人应该能同意的。

    老者这么一提议,倒是让杨朝英认真地考虑起来了。

    要是灾民能帮着加固河堤,那自然是好的。只是灾民进了城,到底该安顿在何处呢?

第八百五十一章 无奈拒绝

    这么多灾民吃喝也是一个问题,杭天府可没这么多粮食供他们吃喝啊!

    不要说一天两顿了,就是一天一顿都不够。那些河工都没吃的了,杨朝英这两日还在为此事烦心着呢!

    再说这其中可不止是青壮劳力,这群人中的老弱妇孺可不少,还占了一大半。

    这些人是不能干重活的,能指望的也就是那些壮劳力了。

    但这些人肯定是要跟着家里的壮劳力一起进城的,他可发不出这么多粮食啊!

    一旁的衙役见自家大人明显正在犹豫,他急得扯了扯杨朝英的袖子。

    “大人,卑职有事要禀告!”

    杨朝英见衙役一脸欲言又止,知道这事儿肯定行不通了。他被衙役拉至一边,两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大人!咱们杭天府可没有储备粮了,就那些河工都还不够吃的呢!怎么能再收纳这么多人进来?”

    衙役也是愁眉苦脸,他觉得这事儿根本行不通。

    纵使他对多出的壮劳力心动不已,但人家也不能白给出力吧?

    要想马儿跑,那就得给马儿吃草啊!没吃没喝,还没银子,人家怎么可能出力?

    杨朝英沉吟片刻,皱眉思索这对策。

    “大人,这些灾民要是进了城,也无处安顿啊!再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呢!要是长天府的灾民都上咱们这儿来了,您想想,咱们这杭天府怎么容纳得下?这头一批的进了城,后面的要是不给进,说不得他们就会暴乱,硬闯进来。”

    这番分析也算有理有据,杨朝英刚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问题。

    不过后头还会有陆续赶过来的那些灾民,他差点给忘了。

    他也是见不得这些灾民流连失所、无处容身,却没想到后头还有不少灾民呢!

    被衙役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还是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灾民一多,这杭天府也得乱。

    另一边的老者见这两人密谋了好一会儿,那大人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心下顿觉不妙!

    他有些忐忑,刚才这大人因为他的话还在犹豫,他以为大有希望。

    谁想现在被那个差役一说,他觉得这事儿又悬了。

    杨朝英握了握拳,无奈地叹了一声,接着便向灾民们走来。

    “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刚才得知杭天府留存的粮食已经见底,就算大家去帮着加固江堤,本官也拿不出粮食啊!”

    说罢,杨朝英向着大家拱了拱手,“对不住了!还请大家前往应南府吧!”

    灾民们一听,不由大感失望。他们看着杨朝英无奈的模样,既愤怒,又无可奈何。

    村长心中大急,“大人,还请大人收留咱们啊!咱们如今是无处可去,大人不是把咱们逼上绝路吗?”

    村长用潮湿的袖子抹了抹泪,希望大人能动了恻隐之心。

    “是啊!大人,我看得出大人您是一个好官,您就让咱们进去吧!”

    有村民连忙开口,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大人还算有良知。

    因为他面上的无奈和怜悯不似作假,不同意他们可能是真的有难处。

    不过理解归理解,可他们要活命啊!所以只能求大人放他们进城,不然待在城外就是等死了。

    “诸位,本官言尽于此!将诸位拦在府城之外实是无奈之举,还请诸位能理解。”

    杨朝英不想再说下去,他在心中想着对策。这么多人,这二十来个士兵肯定无法抵抗。

    还不如暂时关闭城门,严格审查,只许出不许进!

    “大人!你让咱们前往应南府,要是应南府的大人也不肯放咱们进城,那又当如何?”

    村长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相反,他之前还是个读书人。只是天资不灵,没考上什么功名罢了!

    读书能使人明事理,这点确实不错。

    老者比起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自然有见识些,分析情况也更加全面。

    杨朝英被老者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确实,应南府的知府李太行是个什么人,他当然了解得很。

    毕竟两个府城离得很近,自然会多有往来。那人是个贪婪、奸猾的主儿,收留灾民这样后患无穷的事,李太行必然是不愿意的。

    不要说李太行,即便是他自己,平日里常为百姓着想之人,也对此事有些抵触。

    谁不怕麻烦?谁不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和身家性命?

    所以就算灾民真的去了,说不得应南府也是和他一样的打算。关闭城门,防止灾民进出。

    不过他想到朝廷派下的钦差大人,那钦差大人肯定事先与李太行商量过此事了。

    听说李太行是钦差大人胡茂深的同窗加同年,为了支持对方,说不定还真能接收下这些灾民。

    毕竟这事儿倘若做得好,再由胡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那升官不是指日可待吗?

    这么一想,杨朝英也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自留的粮仓已经见了底,他立刻摇了摇头。

    “诸位放心,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人前来。钦差大人已经去信给了应南府,与他协商了此事。只要你们前往应南府,那边的知府大人不敢不让你们进城门。纵使他不肯,钦差大人也不会同意。”

    听到杨朝英这么说,灾民就知道这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进城了。

    他们不管什么钦差大人,也不想去这么远的应南府。路上没吃没喝,还下着雨,途中更要跋山涉水。

    若是发生了什么山体坍塌,那他们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途中还有山贼和路匪,他们这些人中还有女子,届时不但会被抢银子,这些女子更危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银子已经用了大半,有的人家更是只剩下了几个铜板。

    山匪没抢到钱,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有不少人已经想到了这些,他们都在后头议论纷纷,老者闻言也愁眉苦脸起来。

    他早就想到了这些,因此才不想带着村民前往更远的应南府。

    因为途中不可预测的危险太多,都是一个村的熟人,里头甚至有一大半是他的族人。看着他们死在途中,他做不到。

    最后那些灾民越说越觉得此去途中危险重重,他们哪里还敢前去应南府?

第八百五十二章 关闭城门

    “不成!大人,咱们不能去应南府,你不能看着我们去死啊!”

    有人悲戚地大喊一声,接着其余人便纷纷响应。

    不好!杨朝英看出这些灾民不愿前往应南府,说不得就会借此机会冲进府城,因为原本在后头的那些灾民已经往城门这边挤了过来。

    他狠了狠心,退后几步,“快!快关闭城门!”

    士兵们一得令,便提着长枪,冲在了前头。横着长枪阻拦那些往里头挤的灾民,其余人趁机推动城门。

    这边的杨朝英急得跳脚,长天府那边的胡茂深也是苦大仇深。

    看着面前愤慨不已的村民,胡茂深吞了口唾沫。

    在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百姓们可不会将他这个当官的放在眼里。

    若是他哪句言语不当,说不得这些村民就得将他暴打一顿,以卸心头的怒气。

    “诸位别急,本官不是不让诸位离开,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本官已经去信与周边的府城,让他们做好安顿你们的准备。”

    胡茂深可不敢说实话,他能说那些府城都不愿意接收你们吗?要真这么说,那今天被打死都有可能。

    这么多百姓出手,被打死了也只能算自己倒霉,朝廷如何追责?

    “那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那些离江边远的村子倒是性命无忧,可咱们这些离得近的心里慌啊!我这几日看那江堤又有些松动了,要是再次垮塌,咱们这些人可都要死。我不想死,我的娃儿更不能死。”

    背着包袱的男子很激动,他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儿子还小,就遇上了水灾。

    倘若不逃出去,到时候江堤又跨了,不但他要死,他这宝贝儿子更活不成。

    “大人可别糊弄咱,你说不到时候,可咱们已经等了不少时日。眼看那江堤又要垮,咱们可等不起了。”

    村民们忧心忡忡,谁不怕死?他们怎敢再在长天府逗留?

    就算长天府有离江畔远的村子,那也是一只手都能数得清的,那些村子不可能容纳得下这么多人。

    “本官也知你们心中急切,可是其他州府还没做好准备,你们去了也进不了城门。”

    收纳灾民危害不少,不做好完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轻易接手难民。

    “凭什么不让咱们进城门?咱们有官凭路引,缴纳了铜钱为何不能进去?”

    有的村民已经不耐烦听胡茂深所言,说来说去都是让他们等,根本就是不想让他们离开。

    “走!咱们这就去杭天府,就算入不得城,那也比在这里等死要好些。”

    “对!咱们不能等死,走!我就不信,朝廷会不管咱们。那些个当官的只会官官相护,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

    其中一名男子格外气愤,他望着胡茂深的双眼都喷发着怒火。

    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再加上言语的鼓动,原本安静下来的村民们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这名男子见众人都背着包袱往外走,他连忙隐在村民之中,双眼滴溜溜乱转。

    胡茂深看村民不听他的劝告,连忙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五名衙役在,他只得摇头叹气。

    无法,原本长天府的衙役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派了出去。如今他身边能阻拦村民只剩下五人,这么几个人怎能拦得住这些村民?

    看来他再留在长天府是没什么用处了,就连这个村的村民都不愿意再等了,那其他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先去杭天府主持大局。这么多百姓涌入杭天府,杭天府这是要乱起来了。

    正当他想让随从收拾东西,离开此地之时,后头就有衙役慌慌张张跑过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江堤又坍塌了一部分,水势蔓延开来,又淹了几个村子。咱们快离开这里,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胡茂深大惊,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之前还不让咱们走,还好咱们已经收拾好了包袱。不然损失财物是小,还得丢了性命。”

    “快!咱们也别磨蹭了,快走!说不定这里也马上就要被淹了。”

    说完,村民们背着包袱,带上一家老小,逃也似的向村外奔去。

    胡茂深只觉得双腿发软,有些走不动道,“是哪几个村?可有百姓伤亡?”

    “都是离江边近的那几个村,大人您来之后,咱们已经开始疏散百姓。不过有的百姓故土难离,因此死伤肯定有。但大部分还是都逃过一劫,咱们人手有限,那些顽固的村民咱们也顾不得了。”

    “大人!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那些村民肯定会往杭天府去的。”

    衙役心里也慌得很,现在谁还敢留在这里,当然是赶紧逃命啊!

    胡茂深咬牙说道:“走!咱们也去杭天府!”

    顾诚玉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因为茗墨已经打探到了消息。

    “丁十六拜见大人!”丁十六行了一礼,看向顾诚玉疲惫的面容。

    顾诚玉点了点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不过水患一事事关重大,你们还得再辛苦一段日子。”

    “大人真是折煞小的了,这都是小人的分内之事!”

    丁十六连忙回话,他们只是下人,大人往常对他们已经很尊重了,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今几个临近天桠江的州府是个什么情况?你快详细道来。”

    顾诚玉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现在的情形。

    “回大人!已经有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陆续前往杭天府了,其中第一批已经到了。只不过他们被杭天府知府大人给拦在了府城外,不得进入!”

    顾诚玉闻言皱眉,“怎么回事?第一批人数有多少人?杨朝英怎么安抚那些灾民的?可有发生暴动?”

    难道胡茂深没和杨朝英商量好吗?为何灾民去了杭天府,还被拦在府城之外?

    顾诚玉想了想,也许是这两人还未达成协议。

    “只是一个村的村民,但这个村的村民不少,约莫有两三百人。他们聚集在杭天府城门外不肯走,杨大人劝说了一会儿,最后见村民好似要强行入城,只得暂时关闭城门,只许出不许进。”

第八百五十三章 治标不治本

    丁十六这番叙述已经十分详细了,让顾诚玉听了心中一沉。

    现在还只是一个村,那些灾民就已经有了暴乱的迹象。

    要是后头赶去的村民都聚集起来,怕不是得将杭天府的城门给掀了?

    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这些灾民现在可没什么理智,他们只想活命。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不要说人了。

    真将他们惹急了,反了官府和朝廷,都是十分有可能的事儿。

    杨朝英连一个灾民都不肯接收,那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将灾民都安排到应南府,但应南府就这么大,怎么可能安顿得下?

    这些个灾民必定要分散到几个州府的,不然不止是生存上吃力。就连管理起来,也十分困难。

    “杭天府的江堤情况怎么样?”

    顾诚玉之前还让茗墨去打听过杨朝英和应南府知府李太行的人品,据茗墨打听到的消息,这杨朝英平日里也算为百姓着想,是个好官,在杭天府的口碑不错。

    只是这李太行,倒是有些见钱眼开。受贿这些就不说了,反正喜欢拿钱办事,不过平日里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总结出来,这两人中李太行稍稍要贪婪些,性子也更圆滑。

    杨朝英算是好官,至于为官清廉与否,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杨朝英拒绝灾民进入,怕是江堤那儿出了岔子。

    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管辖内的府城百姓着想,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着想,所以并不愿接收这些灾民。

    “前段时日江堤漏过水之后,杨大人就一直带着河工和百姓再次加固。只是因为天气不放晴,因此给修缮加固带来了难度,进度十分缓慢。就这么的,江堤还时不时地漏水,他们是哪里漏,就先补哪里。”

    这杭天府可是丁十六亲自前去打探消息的,他为了办好差事,还假扮成贫苦百姓,亲自参与进去,因此他对那边江堤的情况十分了解。

    顾诚玉满意地点了点,看来丁十六他们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连这些都打探到了。

    要说杨朝英这加固江堤的做法,顾诚玉还真不敢苟同。

    会漏水的地方必定是江堤受重力比较大的地方,不从源头掐断,光补江堤那是没用的,这是治标不治本。

    这样的情况,必须得先将那一块汇入天桠江的细小支流给切断,再让一部分江水改道。

    不过这样需要的人力就多了,而那些灾民不是正好能利用上吗?

    以工代赈,不但能省了银钱,还能让灾民们不愁温饱。至于粮食从哪里来,顾诚玉早就想好了对策。

    “大人,小的还混入河工之中,做了两日的活计。发现那杨大人不但给了工钱,还一日管两顿吃食,不是清汤寡水,而是实打实的杂粮窝头。不过,最近听说他们预留的粮食也见底了,因此坚决不同意灾民入内。”

    丁十六认为这虽然是细枝末节,但只要他知道的,就必须得事无巨细地禀报。

    顾诚玉点点头,看来杨朝英确实是个好官。

    顾诚玉自然是考虑到粮食这个因素的,而此事对杨朝英来说是个难题,但与他来说却很容易解决。

    “应南府这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顾诚玉了解了杭天府的情况之后,这才问起了应南府。

    “回禀大人,丁十他们截留到胡大人给李大人的信件,信上表明让应南府接收一大半的灾民。只是李大人回信,以应南府江堤漏水为由拒绝了。”

    顾诚玉脸色沉了沉,应南府的江堤肯定要比其他州府要坚硬得多。

    之前胡茂深提议来信之时还未漏水,一来信就漏水了,怎么想怎么可疑。

    “朝廷派下来巡视江堤的官员,这几日在哪个州府?”

    顾诚玉突然想到皇上好似派了闵峰下来巡视江堤,那现在闵峰他们在何处?

    “那信中便有一位叫闵峰闵大人的亲笔,前几日他带着工部的几位官员一直待在应南府,白日里出去巡视江堤,晚上......”

    丁十六吞吞吐吐,脸有些红。

    他还只是个少年,之前听丁十他们禀报的时候,全都面红耳赤来着。

    “晚上怎么了?”见丁十六突然停下,他有些疑惑。

    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丁十六那脸红的模样,让顾诚玉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他此刻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这闵峰,出了京城便开始放荡起来了。

    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是这次的差事出了纰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难道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看来此人还真是不足为虑。没有夏清的护航,他倒要看看对方能走多远。

    “那应南府的江堤到底如何?可有漏水?”

    丁十六见自家大人脸色不虞,心中一紧。

    “小的已经派丁十去打探消息,目前暂未发现有漏水的迹象。那些加固堤坝的百姓并不慌张,说江堤暂时看起来还算牢固。”

    “哼!”顾诚玉冷笑出声,闵峰犯得着为了女,色就将自己的前程搭上去吗?

    怕是李太行还给了其他的好处吧?兴许就是银钱。

    闵峰如今仍住在夏府之中,寄人篱下的滋味儿怕是不好受吧?

    纵使夏清对他再好,可那也不是自己的府邸,难免有些受拘束。

    到了这应南府,闵峰有夏清撑腰,他以为胡茂深不敢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因此才敢伸手。

    只可惜闵峰不知道的是,皇上随后派了他来江南。

    要是闵峰真的收了银子,那就休怪他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顾诚玉可不怕夏清,夏清权势再大,与他何干?

    “闵峰现下可还在应南府?”

    若是闵峰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几个州府的贿赂,那此事就十分严重了。

    再说夏清乃是应南府人士,夏氏祖上还有过二品大员,如今在朝为官的族人也不少。闵峰到了这里,还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夏清最为看重这个小弟子,必然已经和夏氏打好招呼了。而应南府知府李太行肯定正愁找不到机会来攀附上夏清,此时还不发力,更待何时?

    之前因为顾长柏一事,顾诚玉猜测李太行已经投靠了靖王。只是如今靖王已经去了偏远的封地,李太行还能坐得住吗?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不愿意也得愿意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除了朝廷举办盛大的朝会,几乎是没机会进京了。再加上靖王可能也不太看重这个李太行,毕竟当初他可是将差事办砸了。

    所以李太行必须得寻找新的靠山,否则他想高升一级还真难。

    地方官员想调回京城,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且还得在朝中有人脉。除非你得皇上看重,那自然另当别论了。

    “今儿一大早就启程去了杭天府,走时还带了一名女眷。”

    丁十六其实对这闵大人也很无语,江南几个州府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位大人却夜夜笙歌,简直荒唐。

    呵!顾诚玉不知该说些什么。竟然还带上了女眷同行,这是游山玩水来了?

    他不明白闵峰到了这江南,性情怎么变化这么大。难道是在京城憋久了,出了京城,以为天高皇帝远,所以就暴露出了本性?

    这性子还真沉不住气,就算想要金钱美人儿,那好歹等他自己爬上高位吧?

    如今才只是个六品官,就猖狂起来了?顾诚玉摇了摇头,年轻人呐!就是沉不住气。

    “其他州府的情况如何了?”顾诚玉微阖双眼,心中想着之后的打算。

    “其他州府未听说有江堤漏水的情况!”丁十六十分肯定地回道。

    顾诚玉略一沉吟,“那咱们即刻前往杭天府。”

    顾诚玉不打算在应南府多逗留,现在那些灾民都往杭天府去了,杭天府必定会乱作一团。

    这么一想,顾诚玉便吩咐茗墨他们准备出发。

    “大人!您之前不是还说过要会会应南府的知府大人吗?”

    茗砚有些疑惑,快到应南府的时候,大人可是说过要去见见那个知府大人的。

    顾诚玉点了点头,“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想去和李太行协商一下安置灾民一事。只是如今灾民根本没来应南府,这事儿便容后再议。咱们先去杭天府,将那些灾民控制住,免得发生暴乱。”

    顾诚玉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几步,随后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光芒。

    “其实我根本无需和这些地方官员协商,皇上既然赐了尚方宝剑和金牌,不用上岂不是太亏了?等我将灾民分批送到这些州府,他们就是不接收也得接收,哪里有他们回绝的余地?”

    茗砚和茗墨他们相视一眼,觉得此刻的大人简直是威武霸气极了!对,不愿意也得愿意!

    “茗墨,你先在应南府歇息两日,打探一下应南府的动向。我带着茗砚和丁十六赶往杭天府,你过两日再追上来。”

    刚才他们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可是茗墨刚到应南府就联系丁十六他们,一刻也不得闲。

    人不是铁打的,太过劳累会将人给累垮。他不是个喜欢剥削人的老板,适当地放假还是必要的。

    茗墨点了点头,也没虚情假意地拒绝。

    他知道这是大人的体恤,等他歇上两日,之后就得替代茗砚了,反正是轮番休息。

    只可惜大人要主持大局,就是想好好休息一日,怕都是不成的。

    “歇上两日之后,我还有事要交代你去办。你打听一下几个州府的粮价,就这几日飞鸽传书与我。”

    茗墨有些发愣,粮价?不过片刻,他就恍然大悟。

    ......

    “大人!那些灾民还待在城门外不肯离开,咱们府城的百姓进出城门非常不便。”衙役匆匆来到府衙之内,朝着杨朝英禀报道。

    杨朝英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

    “他们不肯离开,本官若是派人驱赶,只怕这些灾民会更加不满,说不得就会鱼死网破,随他们去吧!”

    说起这事儿,杨朝英也是深感无奈。前日,他拒绝灾民入内,并关闭了城门。

    可那些灾民宁愿在城外淋雨,也不愿意离开此地前往应南府。头一天那些灾民竟然还跪在了城门外,那凄凉的模样让他心里着实不落忍。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也知道灾民的不易,可他不能不顾自己治下百姓的性命啊!

    灾民是决不能进城的,否则将会发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再说放了这些人进城,后头那些陆续赶来的,他是放还是不放?放进来又如何安置?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反正还是那句话,没银子,没粮食。

    朝廷的赈灾粮和银子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杨朝英深深叹了口气。

    那些灾民的日子过得愁苦,可他心里也同样过得煎熬。这几日城外灾民的状况,城内的百姓都看在眼里。

    城中已经有百姓对他颇有微词,认为他见死不救,这让他在百姓中的威望都下降了许多。

    可他有什么办法?这些人哪里能理解他的难处?

    “不过......大人,卑职刚才发现陆续赶来的百姓比前两日多了不少。而且有的百姓正在用茅草搭建屋舍,以供避雨。”

    “又增添了多少人?你可有估算过?”杨朝英握紧了拳头,心里的担忧止都止不住。

    “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卑职就怕灾民越来越多,他们没吃没喝,会打劫周边的百姓。”

    衙役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他这两日一直在城外转悠。发现灾民大多都是朴实的百姓,但其中不乏那些地痞流氓等品行不端之人。

    要是这些人都聚集起来,做那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之事,杭天府的百姓们真是防不胜防。

    他们府衙的人手有限,不可能都派去监督灾民。再说这些灾民饿极了,说不得连他们都得挨打。

    “且城门外的灾民大多都断顿了,有的已经在向进出城门的百姓乞讨。”

    杨朝英的眉宇都皱成了川字,这两点是他最担心的。

    城门不可能一直关闭,百姓们总得进出。这两日他命当地的百姓们进城必须报上家住何处,守城的士兵更是手捧户籍卷宗逐一排查,并做好登记。

    如此一来,百姓京城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所以最近杭天府的百姓都颇为不满,因为检查的速度实在太慢,这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有百姓进出城门,那就代表会有百姓落单。

    倘若那些灾民见了落单的百姓,起了歹心,那又该如何是好?

第八百五十五章 没名字了

    不成!杨朝英觉得自己得去信给钦差大人,让钦差大人赶紧想办法。

    他手上无钱无粮,这事儿他必须得让钦差大人上报给朝廷,早日将赈灾的银两拨下来。

    并且这仓禀之中的粮食没收到朝廷的命令,他又不敢动。否则朝廷怪罪下来,他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只能等朝廷下发开仓放粮的公文了,希望皇上能早日救这些灾民与水火之中。

    杨朝英想起长天府也是有仓禀的,只可惜发了大水,连府衙都淹了。那些粮食泡了水不说,估计都被江水给冲散了。

    出了此事,钱绘椿没有想法子主持大局,竟然自尽了事。现在这烂摊子却摊到了自己头上,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杨朝英在心中将钱绘椿骂了个无数遍,这才拧着眉,拿起手中的毛笔,准备写信给钦差送去。

    “大人!不好了,长天府的江堤又被冲垮了不少,现在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都在拼命往咱们这边跑!”

    一名随从匆匆跑进了书房,对着正在奋笔疾书的杨朝英喊道。

    “什么?”杨朝英扔下手中的毛笔,急忙向这名随从走来。

    “可知死了多少人?”

    “靠得近的几个村子,村民已经被钦差迁走了大半。目前还不知是多少,长天府如今已经无人主持大局了。”

    杨朝英面色极其难看,“那钦差大人呢?他不是在长天府坐镇吗?他的性命无忧吧?”

    杨朝英就怕这钦差大人也葬身在江水之中,那他杭天府还真要完了。

    “据说已经逃出来了,现在人在何处,小人也没打听到。不过,小人觉得钦差大人应该会往咱们杭天府跑的。”

    这时候不往这边跑,难道还敢留在长天府?要是长天府下游的江堤彻底被冲垮,那留下来的百姓最起码得死伤一大半。

    “快!快派人去找找,将钦差大人给接回来。”

    “是!”这名随从刚走出书房,外头却又有管事来回禀。

    “大人!朝廷派来的巡江御史和工部的那些大人已经进城了,如今正在府衙外等候。”

    “谁?巡江御史?”杨朝英听了就是一愣,他一拍脑门,他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

    “快随本官去迎接御史等诸位大人!”杨朝英连忙整了整官帽,将身上的官服抚平。

    随后便带上贴身随从,快步往前头府衙走去。

    闵峰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前段时日和胡茂深匆匆赶到应南府,神情自然萎靡。

    好不容易在应南府歇息了几日,这两天又坐马车赶到了杭天府,他当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坐在车内的花容看了眼满脸疲惫的闵峰,连忙凑了上前,“大人!奴家给你捏捏肩吧!奴家的手艺可好了,可是连李妈妈都夸赞不已呢!”

    花容一脸娇俏,绯红的脸颊上满是羞涩。她期盼地看着闵峰,亲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闵峰这几日对花容的表现还算满意,更何况正新鲜着,不然也不会同意将花容带在身边,因此便多了几分耐心。

    “不必!你乖乖待在马车里,本来将你带上就于理不合。若是被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到本官的声誉。等会儿你切记,待在马车里别出来,自会有人安顿你。”

    闵峰睁开干涩的双眼,瞧着花容语气和缓地说道。

    “这几日乖着些,别来打扰本官。只要你听话,带你回京城也不是不行。”

    闵峰语气中带着些宠溺,可见这几日花容的表现还是让他极其满意的。

    花容闻言大喜过望,她连连点头,望着闵峰一脸的崇拜。

    这样的态度取悦了闵峰,让闵峰疲惫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

    “杭天府知府杨朝英拜见御史大人!”杨朝英匆匆赶到府衙外头,见几辆马车停在了府衙门口。

    他知道这里头坐的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巡江御史和工部那些官员了,喘了两口,定了定心神。

    听说被派来的这位御史大人年岁不大,官职更是不高。但这是皇上派下来的御史,巡江御史就是巡按,这职权可比他这个知府大多了。

    虽说这只是暂时的,但既然对方能以正六品的品级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可想而知,对方在朝堂之中的人脉了。

    再者他听说这位可是夏首辅的关门小弟子,就更加不可怠慢了。

    对于闵峰拿架子,坐在马车内等他迎接的行为,杨朝英当然不敢有所不满。

    闵峰听见外头的说话声,忙撩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原来是杨大人,杨大人不必客气!”闵峰好歹还没忘了自己的真正品级,他只是正六品而已。

    虽说现在他的权柄很大,但杨朝英可是正四品。他也不能太拿乔,得见好就收才是。

    “不知御史大人亲临,本官有失远迎,还请御史大人勿怪!”

    杨朝英见得最前面一辆马车上有人下来,就知道这回话的就是御史大人了。

    他连忙迎了上来,暗暗打量了闵峰一眼,发现果然如传言那般年轻。

    他双眼一撇,那晃动的帘子内,竟然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只是一瞬,帘子就被立刻放下了。

    杨朝英愣了愣神,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看花了眼?那马车上竟然有女子在?

    后头两辆马车上又陆续下来四位官员,这些便是朝廷派遣过来的工部官员。

    “下官等拜见杨大人!”四人向杨朝英恭身行了礼,他们可不是朝廷特派的钦差和御史。

    品级又比杨朝英低上不少,倒也不敢拿架子。

    “诸位不必多礼!”

    “杨大人客气了,是本官未曾先知会,这可怪不得杨大人!这几位是工部郎中芮大人和段大人,其余两位是工部的主事......”

    闵峰看了一眼杨朝英,见对方带着衙役眼巴巴地等在府衙门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便将身后的四人引荐了一番,众人又是相互见礼。

    杨朝英见几位面露疲惫,随即笑着回道:“还请闵御史和诸位进府中稍事歇息,本官已经备下厢房。”

    杨朝英意有所指,隐晦地看了一眼马车后,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第八百五十六章 无作为

    闵峰的脸上僵了僵,随后心中便有些不喜,“那就劳烦杨大人了!”

    杨朝英欲言又止,想问闵峰他们何时开始巡视江堤。可他随后一想,人家御史和工部的官员都不急,自己急什么?

    这些官员巡视之后,当然会将江堤漏水一事报上去,说不得朝廷的赈灾银会马上下达,他也能松口气了。

    但同时,这事儿他自己也难逃追责。且此时最要紧的不是江堤漏水一事,而是城外灾民集结,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对了,本官刚才进城之时,发现城外聚集了许多灾民。有的灾民还在城外搭起了草棚,看起来似乎要在城外暂时落脚。杨大人,你是要收留灾民吗?”

    闵峰突然想起他刚进城时,城外那些穿着破烂,浑身泥泞的灾民。

    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身上脏乱不堪。有个灾民见着他们的马车要进城门,就立刻上前讨要吃食和银钱。

    他将桌上的糕点给了那个灾民之后,反被其他灾民蜂拥而上,将他的马车给团团围住,差点就进不了城门。

    要不是守城的士兵驱赶,他们的马车怕是要被这些人给拆了。

    城外如此混乱,作为杭天府的知府,竟然如此无作为,真是令人不齿。

    说起这个,杨朝英便是满脸愁容。最近他险些愁白了头发,原本等着钦差来解决问题,可是钦差却跑向了长天府,到现在还没露面。

    然而这些灾民却一个劲儿地往杭天府涌来,钱绘椿一死了之,将烂摊子给扔给了他。

    闵峰在应南府时,就听得李太行透露过,这杨朝英为人迂腐,不知变通,李太行的言语中更是表露出杨朝英十分胆小怕事,能耐也十分有限。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杨大人!这些灾民聚集在城外无处安身,还没有粮食的补给。你不让他们进城,他们哪里来的米粮?就算手中握有银钱,但无处购买,不是要活活饿死吗?这样也十分容易发生暴乱。”

    闵峰对杨朝英的举措无法苟同,既然要收留,为何不让进城呢?

    就这么待在城外风吹雨淋,腹中又无米粮下肚,那岂不是将人命当成儿戏吗?

    “是啊!杨大人,那些灾民着实可怜。要是朝廷不管他们,他们如何能生存得下去?在朝廷拨下救灾银两之前,还请杨大人想想对策,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呐!”

    工部郎中段世杰从未出过京城,他家祖上就是京城人士。对水患一事,他之前还真未见识过。如今一看灾民的惨状,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杨朝英见这些官员对他有所误会,心中便也不爽起来。

    这些个京官平日里在京城享福惯了,现在江南受灾如此严重,朝廷派他们下来就是让他们帮着想对策的。

    然而这些人居然先来指责他,行事更是带着些理所当然,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过他心中再不满,也只好暂且压下。

    杨朝英笑得有些牵强,他耐着性子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些灾民俱是长天府过来的。到了杭天府之后,他们就不肯离开了,本官也十分无奈。咱们杭天府的江堤还在漏水,本官怎么敢收留这些百姓?”

    “再说朝廷还未拨发赈灾银两,本官就是想收留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凭一个小小的杭天府,断然收留不了这么多灾民的。”

    几人闻言先是沉思了片刻,而后便点了点头。

    “本官看外头的百姓暂且还不是很多,那些陆续赶来的不算,现在这些人杭天府应该安排得下吧?后头赶来的人,让他们去临近的州府便是,难道胡大人没有做具体的安排吗?”

    闵峰有些疑惑,胡茂深做事谨慎,不可能没想到这些啊!

    “之前胡大人便提过,这些百姓分成几波,前往周边的几个府城,只可惜这些灾民不肯离开杭天府。他们认为其他州府路途遥远,途中长途跋涉。不但食不果腹,还危险重重,所以便都聚集在城门外,本官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啊!”

    杨朝英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闵峰,便道:“不知闵大人和诸位有何建议,咱们也好探讨一番,看看如何安置这些灾民。”

    闵峰的面皮一僵,其实他心里也没好主意。并且之前胡茂深去信给李太行,李太行以府城中没有多余的粮食为由,让他写了一封应南府江堤漏水的书信给胡茂深。

    他此刻心里正虚着呢!虽然觉得良心不安,但他当时昏了头,眼前只有那些金银,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他都已经过了弱冠,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银。

    纵使老师府中十分富贵,那些玉器和古董摆件都是名贵之物,有的甚至价值连城。

    可那些都不是他自己的,这让他只能望而兴叹。

    再说这附庸风雅的东西,哪里有黄白之物看着来得震撼?

    更何况李太行还答应了他,做戏做全套,根本无需他担心。

    信上说江堤漏水,那就是真的漏水了,绝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至于李太行要如何做,那就不是闵峰该担心的了,他这才放心下来。

    再说老师的祖地在应南府,族人有许多都在朝为官,再加上有老师的撑腰,难道胡茂深还敢如实向皇上禀报不成?

    “杨大人!本官只是巡江御史,只管巡视江堤。至于如何安排灾民,本官也不好置喙。你还是等钦差大人回来,再请他定夺吧?”

    这哪里有什么好法子?灾民实在太多了。

    既然说后续还有灾民过来,而那些灾民又不愿离开,那杨朝英这次还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他可以想象,要是那些灾民全都聚集在一起,没有吃食下肚,而朝廷又没派发赈灾银两,那势必得乱起来。

    他还是赶快将杭天府巡视完毕,前往其他州府吧!这事儿沾不得。

    老师告诫过他,来了江南少说多看,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儿就成,其他的事儿无需他插手。

    将这些州府的江堤巡视之后,给朝廷报上去,他的差事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至于如何加固江堤,那自然有工部的官员想法子。

第八百五十七章 闹事

    只要不出乱子,他这差事算不得难。之后老师还可替他向皇上邀功,官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闵峰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心里美滋滋的。如若他成了从五品,那岂不是与顾诚玉品级一样了吗?

    不得不说,还是得有个好老师啊!在朝中为官,必须得有人脉,否则想升官哪有这么容易?

    纵使梁致瑞如今是当朝太子太师,可那就是个虚职,哪里有实权?

    闵峰这里正喜滋滋地畅想,顾诚玉那边却正在苦哈哈地赶路。

    因为到达江南之后,天还在时不时地下雨。冒雨赶路十分影响视线,还危险得很,所以顾诚玉无奈只能改乘马车。

    应南府离杭天府并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当然,要是坐马车的话,那就慢了,恐怕得用上两日。

    既然已经到了江南地界,顾诚玉也用不着那么着急了。毕竟人要休息,马也是要休息的。

    再说就这两日,杭天府应该还乱不起来。于是他愉快地换了马车,顺便好好歇歇。

    闵峰带着工部的四名官员巡视了两日江堤,在见到百姓们与河工正一起干得热火朝天之时,脸上倒是带了些意外之色。

    看来这杨朝英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这两日在杭天府住下,与杨朝英深刻接触,觉得这倒是位忧国忧民的好官。

    杨朝英平日里在百姓中极有威望,因为他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儿。对百姓的态度还算和蔼,并没有多大的官架子。

    只是能力太过平庸,朝中也无人脉,无人提拔而已。杨朝英要是能熬过这次的水患,不受到牵连,他倒是可以将此人举荐给老师。

    闵峰也不是那等只会听信谗言之人,他看得出李太行性子圆滑,会做事更会做人。但此人心思极多,未免太奸猾了些。

    今日能贿赂他,攀上老师,明日就能攀附上别人,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可靠。

    不过这样的人被老师收入门下也能派上大用场,起码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杨朝英这样资质平庸的,却胜在听话。

    闵峰在心里将盘算了一番之后,对待杨朝英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杨朝英正指着河工们将一处漏水的江堤给填补上,这几日补了这里,漏了那里,简直让他身心俱疲。

    “诸位,你们看!这江堤一直在漏水,到底该怎么杜绝漏水一事发生?”

    杨朝英看向工部的官员,这两日他是好吃好喝招待对方,万万不敢得罪。至于银钱,他倒是想送,但此时还不到时机。

    之前就提到杨朝英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之前没找到好的靠山而已。而现在朝廷派来的钦差和御史都大有来头,他只要攀附上一个,日后仕途必然坦荡。

    闵峰是夏清的关门弟子,他能攀附上夏清这棵大树,按理来说就连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他攀附的目标却并不是闵峰,而是胡茂深。他有自己的考量,夏清年岁已高,在朝中的风评并不好。

    纵然他权倾朝野,但新皇登基过后,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也许新皇不再重用夏清,那他攀附上对方也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夏清行事有些张狂,在朝中树敌不少。日后没落,必然会被那些官员清算。

    他觉得还是跟着胡茂深有前途些,就算胡茂深是纯臣或是已经投靠了哪派,那都无妨碍。

    因为胡茂深还年轻,他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朝英此刻正等着胡茂深来杭天府。

    几位工部的官员也是苦大仇深,他们没想到杭天府漏水之处会这么多,他们哪里有什么好办法?

    除非让这一处的江水改道,可是这可能吗?每天都在下雨,河工们还要顶着雨水干活,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坍塌,将河工们压在乱石之下。

    另外江水改道是个浩大的工程,必须得投入不少银钱和人力,他们现在哪里来的银钱?

    朝廷到现在还没拨银子下来,没有银子,这简直是难上加难。

    “你这漏水的地方有好几处,天天下雨,加固困难......”

    工部郎中段志杰话还未说完,结果就被焦急赶来的衙役给打断了。

    “大人!城门外的灾民正在闹事,他们与咱们当地的百姓打起来了。”衙役气喘吁吁,一踩一脚泥,深深陷了进去。

    “什么?怎么回事?”杨朝英的眉宇都打成了死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人还是快去看看吧!这事儿卑职在路上与您分说。现下城门外乱成一团,有些灾民蛮横得很,咱们人手不够,不动兵器怕是还压制不住对方。”

    杨朝英连忙拉着衙役往城门口去,将工部的官员和闵峰都扔在了原地。剩下的几名官员都面面相觑,最后也连忙往城门处奔去。

    闵峰双眸一闪,刚走了几步,他突然有些犹豫。看来城外是发生暴动了,他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前往帮助杨朝英平息此事的。

    更何况他还是皇上钦点的御史,若是缩在后头,未免让人不齿。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得不去了。无奈叹了口气,远远地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哼!那些当官的,根本不管咱们死活。这眼看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还不让咱们进城。”

    其中一人十分愤怒,他撸起袖子,对着正躲在大树之下避雨的众人愤怒地说道。

    “对!咱们手里已经没粮食了,再这样下去,肯定得饿死。那大人自从上次出现过之后,就再也不露面了,这摆明了是不想管咱们了。咱们就算一直待在城门外,那些人也不可能让咱们进城的。”

    河村的村长一脸无奈,他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无奈和哀戚。望着前方在雨帘之中显得庄严、高不可攀的城楼,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咱们不去看看?”河村的一位村民望着另一边扭打在一起的一群人,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他既希望这事儿给闹大,又想有什么伤亡。若是事情闹大了,朝廷是不是就得管管他们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暴乱

    “都别去,免得误伤了你们。看着吧!这些人可得不了好,咱们在这里等着,事情闹大了,官府一定会出面的。”

    “又是等!再等下去,人都要饿死了!”一男子十分无奈,摸了摸饿得干瘪的肚皮。

    他无奈地起身,在身边的背篓里抓了一把野菜,准备生火煮野菜。

    “爹!我不想吃野菜了,每天都是野菜,咱们什么时候能喝上粥啊?”

    一名七八岁模样的孩童扯着男子的衣裳,蜡黄干瘦的小脸充满希冀地望向男子。

    男子鼻头一酸,摸着孩童那枯燥稀疏的头发半晌无语。

    顾诚玉撩开马车的车帘,发现雨比之前小了许多,此刻已是细雨绵绵。

    “前头可是已经到杭天府了?”他望着远远在望的城门,又看向城门外乌压压的一片身影,不禁心中微沉。

    看来灾情远比自己想象得更严重,竟然已经有这么多灾民聚集在府城之外了。

    “大人!前面就是杭天府的城门了。”丁十六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他甩了个响鞭,马儿走得更快了。

    顾诚玉的马车后头还跟了两辆,这是顾诚玉召集的丁字辈护卫。

    这次来杭天府,光靠他和茗墨几人是远远不够的。灾民人数众多,人手少了可管控不了这么大的场面。

    ......

    “你说我偷你的荷包,你有什么证据?可有人见着我偷你的荷包了?”

    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愤怒地看着另一名身着绸缎的矮胖老者,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穿着绸缎的是富贵人家的老爷。

    那肥硕的身躯和手指上四方的金戒子无不昭示着我有银子,我有很多银子!

    “当时就你往老夫这边挤,不是你是谁?”那位老爷招呼着府上的护卫上前,将男子团团围住。

    “你是不是看我是灾民,就狗眼看人低?竟然还冤枉我偷你荷包?我虽然穷,但也绝不会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这男子被身旁的灾民拉着,不得动弹。可他脸上满是怒意,看着那位老爷的目光恨不得将对方生吃了。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蒙混过关,你们是什么人?瞧瞧你们这些泥腿子,一群无家可归的穷酸,还想进到府城中?简直是异想天开。我这荷包里可是有三百两银子的,不是你偷的,就是你们偷的。”

    肥硕的老爷用他那双绿豆大的双眼,鄙视地看了看眼前这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他短胖的手指指着拉着男子的那些灾民,那不屑的模样让不少灾民都握紧了拳头。

    守城的衙役实在走不开,他们见这边的人越聚越多,只得派出一人来。

    这名衙役刚走上前,呵斥了一句,“怎么回事?都聚在一起干什么?是不是想闹事?”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血性?你们还拦我干什么?我今天就要揍他。”

    眼前这肥老头实在太欠揍,男子忍不住了。眼见这衙役要走过来,到时候说不得赔礼道歉的就是自己了。

    他心下一横,上前对着那张肥胖的脸就是一拳。

    “哎哟!”肥老爷惨嚎出声,只觉得鼻翼之下一股温热缓缓流出。

    “快!快给我打!往死里打!”他气急败坏,口齿不清地喊道。

    不过几个呼吸间,此地就变得极为混乱,许多灾民围着这位老爷和他府上的护卫打了起来。

    纵使这位老爷带的护卫不少,且个个都身手矫健,但灾民人数实在太多。

    渐渐地,周围只听得见那位老爷和护卫们的惨叫声。

    “灾民要趁乱进城啦!他们要把咱们杭天府的百姓都赶出去,他们好霸占杭天府。可不能让他们进城,否则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原本正准备进城的百姓们都对灾民们怒目而视。

    原本他们畏惧灾民人多势众,可现在人家都欺到他们头上来了。

    “他们想进城,抢咱们的米粮,还想霸占咱们的屋子。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城。”

    原本一触即发的暴乱,在这一声中被点燃了引线。接着正在观望的杭天府百姓们全都揭竿而起,抄起身边趁手的家伙,往打斗处冲过去。

    刚准备走过去的衙役傻眼了,他吓得转头就跑,边跑还边呼喊道:“打起来了!要暴乱了!”

    “快!快去禀报大人,灾民暴乱了!”一名衙役惊恐地大喊道。

    “大人!您快着些。”

    衙役王褚走在前头焦急地催促着,他刚才过来时,那些灾民已经和那老爷打起来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如何了。

    几名衙役手持拔出佩刀冲上前去,用刀背对着其中最为逞凶斗狠的三人狠狠地敲了下去。

    灾民们见衙役们来势汹汹,已经动起了手,原本还不打算参与的灾民也看不下去了。

    这几日风餐露宿,看着进出城门的本地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而他们却没吃没喝,心里怎会不难受?

    也许是发泄心中的不满,又或许是刚才那位老爷和官府的态度激怒了灾民,有些灾民便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反正没吃的一样要饿死,他们已经没了家,朝廷也不管他们。那还不如反了,反正早晚都是死。

    等杨朝这么一想,许多灾民也红着眼加入了战局。

    等杨朝英赶到的时候,他和王褚都大吃一惊。只见城外正在发生混战,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百姓,哪些是灾民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妇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杨朝英吞了吞口水,他朝着一旁发楞的王褚喊道:“快!快去拿弓箭过来。”

    王褚闻言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抖着腿奔了出去。

    闵峰和工部的官员随后赶到,他们见了眼前的情景都大吃一惊。闵峰见这情形,更是连退数步。

    这时候可不能上前,这些灾民已经失去理智了。要是误伤了他,那他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杨朝英跨出城门,声嘶力竭地吼道:“诸位乡亲,大家快停下来!有话好好说,切勿伤人呐!”

    “快看!那狗官出来了,就是他不让咱们进城,他想饿死咱们。我刚才还听见他让人去拿弓箭,肯定是要咱们的性命。咱们还等什么?难道还等着他来杀咱们?快将他抓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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