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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全文阅读

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一):薛氏平反1

    熙宗元年五月初十,天色渐渐转暗,一名身着豆绿交领长裙的女子在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前徘徊。

    她在角门前转悠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守门的小厮打量了眼前之人后,不由无奈地叹了一声,“姑娘,咱们王爷还没回来呢!您快回去吧!这都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外十分不妥!”

    门房对这姑娘的执着感到心惊,这姑娘一趟趟的,每日都在他们府门前徘徊,一直等他家王爷回来。

    他们王爷的府邸原本在南城之时,这姑娘就常来,自从王爷被封为摄政王之后,这才搬来北城。这姑娘还能找来北城,也算是有恒心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守门的侍卫哪里会给她好脸色,一旦靠近,便会受到驱逐。这上来敲门,也不知使了多少银子。

    其实他原先对这姑娘还是挺鄙视的,倒追到这份儿上,姑娘家难道不要脸面了?这得让爹娘多丢脸呐?

    虽说他家王爷权势滔天,还长得丰神俊朗,但到底是有未婚妻的。这姑娘瞧着也不是多富贵的人家出身,他家大人怎么可能会娶她?

    只是后来这姑娘常来,每次都痴痴地等着,他也渐渐对这姑娘改观了。如此痴情的小姑娘,他还真没见过。

    以至于他还在心里偷偷埋怨他王爷绝情,怎能忍心让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伤心呢?

    “我说姑娘,你也别太执着了,咱家王爷那可是水中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你这是何苦呢?”门房不由起了规劝的心思,他也是十**岁的年纪,见到如此貌美的姑娘这么痴情,那不得劝解一番吗?

    “不知小哥这几日有没有和你家王爷说?只要报上我的名讳,他应该会见我的。”柳素儿早就知道这门房误会了,但她也不好解释,因此也就随他去了。

    现在就连摄政王府的侍卫都知道她是个痴情女子,常常来纠缠他们王爷,她还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最近新帝登基,我家王爷忙着操劳国事,一般要到宵禁之前才会回来。这劳累了一日,咱也不敢上前禀报啊!你若是不急,那就再等等吧!”

    门房见对方不听劝,他也不好再劝,于是便打算关上角门。

    “小哥,你再通融通融吧!不然你问问你们外院的管事,若是你家王爷知道了,必然会见我的。”

    门房渐渐也没了耐性,他家王爷要是真将这姑娘放在心上,那不用她来找,也早就见了,还用得着这般?

    不过,瞧这姑娘着急的模样,该不会是?

    门房打量了一眼这姑娘,眼中闪烁着光芒,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柳素儿被门房打量得一激灵,她总觉得对方这目光十分怪异。她刚想丧气地回去,谁想刚转身便听到寂静空旷的巷子里传来马车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往这里来的,必定是顾府的马车。

    顾诚玉将手中拿着的书信扔在了小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王爷!前面那人好像是柳姑娘!”茗墨对前面那道身影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对这马车内喊道。

    顾诚玉想了想,柳姑娘?哦!他差点将这事儿给忘了,这段时日太过繁忙,哪里还能顾及这种事?

    如今朝中并不稳定,这几日还为了边关开通互市一事焦头烂额,他倒是没能想起这件事。只是之前答应了人家,这平反一事,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将她请去府中吧!”顾诚玉对着茗墨交代了一声,便闭目养神起来。

    “王爷!”门房撤去门板,点头哈腰地看着马车往门内驶去。

    柳素儿大急,这马车内肯定是顾诚玉,她当然不能放过这次好机会。

    “柳姑娘,我家王爷请你到府内一叙!”

    门房望着柳素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不由啧啧出声道:“嘿!还真进府了,那下次可要对人家客气点喽!谁知道府上会不会先多个姨娘?”

    “知王爷公务繁忙,还来打搅王爷,民女着实过意不去。只是这件事已经拖得够久了,还请王爷兑现当初的承诺!”

    柳素儿望着坐在上首,还未换下朝服的顾诚玉,她快步走至他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才刚刚登基,此时去提着实不妥。更何况此事乃是他先祖嘉仁帝所下的皇命,他会不会同意彻查,这本王还真拿不准。”

    都已经历经四朝了,此时才将这件陈年旧事翻出来,还要打嘉仁帝的脸,小皇帝会愿意吗?

    “王爷这是不想帮?”柳素儿心中一凉,她震惊地看向顾诚玉,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

    顾诚玉沉默了,随后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就在柳素儿心中的愤怒快要达到顶点之时,他才开口道:“如今本王身份敏感,若贸贸然插手此事,朝中必然会议论纷纷。本王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姑娘你是否愿意尝试。”

    如今朝中虽然都忌惮他的权势,但并不服他,在背后骂他的人可不少。虽说他并不计较这些,但还是不能把话柄递到别人嘴边去。毕竟身为朝廷官员,名声还是重要的。

    “还请王爷明示!”柳素儿见顾诚玉没有直接拒绝,这才松了口气。

    “告御状!你可愿意?”顾诚玉将茶碗轻轻搁在了桌案上,双目紧盯着柳素儿的反应。

    柳素儿瞳孔微缩,“告御状?”

    顾诚玉点了点头,“你可愿意?只要你告了御状,皇上就不得不派官员彻查此事。”

    只是这样一来,这姑娘却要承受许多原本不必要承受的屈辱。

    “我愿意!”柳素儿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还薛氏一个清白,对她的这点折辱算什么?

    “你可知道告御状将会承受什么,你难道不害怕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懂?”顾诚玉深邃的目光看了过来,若是这姑娘知道告御状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他倒是由衷地佩服对方。

    “我知,但我别无选择!”柳素儿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倔强,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不会埋怨顾诚玉不帮她,毕竟他们不熟,顾诚玉能接下此事,那也是因为此事与梁致瑞有关。

番外(一):薛氏平反2

    “好!你既然知道,那本王也就不多言了。你今儿先回去,等后日本王打点好了,你再去击鼓。当然,这期间你若是后悔了,也可找本王身边的茗墨。”

    顾诚玉怕这姑娘是一时意气,若是当真击了鼓,那就不允许临阵脱逃了。这古代对女子挺不友好的,也不知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

    等柳素儿离开之后,顾诚玉陷入了沉思。这件事牵扯到了老师,他倒是应该先向老师打探一下当年之事,或许能在老师那儿有不一样的收获。

    次日,顾诚玉早早就散了值,去了梁府。

    “可是又有好几日没来了,这段时日忙坏了吧?”宁氏一边吩咐身边的秦艽去厨房加菜,一边笑问道。

    “朝中诸事繁忙,他如今还在内阁,皇上的身子又......”梁致瑞坐在一旁饮茶,打量了一眼顾诚玉,见其神色有些疲惫,便知道公务繁多,想是好几日都不曾好好休息了。

    “再忙也要好好休息,这朝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处理完的。你虽年少,但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挥霍身子。”宁氏早就看出顾诚玉的疲惫了,脸上不由露出心疼之色来。

    “有些政事不得不紧急处理,他有分寸的。”梁致瑞知道顾诚玉今日过来,必然是有事要找他。

    他们师徒多年,梁致瑞对顾诚玉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是被什么事给困扰了。

    “皇上的双目可有恢复些?”梁致瑞想起了皇上的眼睛,也不知多久才能完全恢复。他身为皇上的老师,也不能光挂个名头。

    “比之前好些了,现在能看清楚眼前的人影,但远些的就十分模糊,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顾诚玉笑了笑,之前先帝便定了老师为皇上的恩师,现在皇上虽然提前登基,但恩师的人选自不会变。

    且老师还算沾了光,成为了当朝一品太傅,原本只是从一品而已。

    “皇上虽年幼,但老夫观其品行上佳,机敏聪慧,好好引导,日后定能成为一名明君!”梁致瑞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定定地看向顾诚玉。

    “是,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皇上勤学上进,即便眼睛看不见,但在学业上也不敢放松,每日都遣了翰林院的官员去宫中给他讲学!”

    说到这里,顾诚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即便之前消沉过一段时日,可现在皇上这积极向上的态度,倒是让顾诚玉刮目相看了。

    梁致瑞见了顾诚玉发自内心的一段笑容,这才放下心来,虽说他知道以小弟子的为人,绝不可能对那个位子有非分之想,但他还是免不了担心。

    毕竟大权在握,时日一久,或许就变了初心。再者小弟子还年少,心性未定,他就怕瑾瑜会受不了诱惑。

    倘若之前狠了心,当真觊觎了这个位子,并付诸行动,那倒也没什么。他之前过于耿直,认为忠于朝廷,忠于皇上,那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可自从收了这小弟子以后,他的性子倒是没以前这般迂腐了。

    只是现在小皇帝已经登基了,这一切都晚了,若是再做出与秦国公府一样的事来,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他决定时常敲打敲打顾诚玉,毕竟大权在握,又有谁能不动心呢?

    顾诚玉心中有事,因此草草用过晚饭就与梁致瑞去了书房。梁致瑞看出顾诚玉的心不在焉,因此也没了胃口。

    “说吧!今日一来府上,老夫就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可是碰上了什么难处?”

    两人关系如此亲密,自然也用不着拐弯抹角。

    “老师对当年薛氏一案可知详情?”顾诚玉想了想,索性直接问了,反正他相信老师。

    “薛氏?”梁致瑞脸色顿时一沉,震惊地看了顾诚玉一眼,惊疑的问道。

    当他看到顾诚玉面露疑色望过来之时,他立刻收起脸上的惊容,缓缓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事?这都历经四朝了,老夫着实有些诧异。”

    顾诚玉见梁致瑞神色有异,便肯定这件事当年必有内幕,且与老师有关。不过以老师的品性,当真会做出诬陷他人之事吗?他是在不敢相信,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吧?

    “两年前学生在翰林院任职时,曾翻阅过相关的书史,当时就对薛皓祯此人颇为好奇。后来还为此翻阅了不少野史,而那些野史上的记载和史书上的记载,有些出入!”

    顾诚玉仔细打量着梁致瑞的反应,他总觉得梁致瑞之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即便当年此事老师参与过,可现在说起此事,老师也不应该是这种表现才对。

    “这书史上的,你也信不过?此事当年已有定论,你现在提起,是因何?”

    “学生见到薛氏的后人了!”顾诚玉望着梁致瑞,定定地说道。

    “不可能!”梁致瑞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诚玉。

    “薛氏满门抄斩,还是诛九族,哪里来的后人?你可别找了人家的道,被人给算计了去。”

    “学生已经查证过了,她确实是薛氏后人。且她说当年薛氏之事有蹊跷,他们薛氏不可蒙受不白之冤,这才来京城,准备为薛氏平反。”

    梁致瑞嚯地站起,他将手撑在书案上,半晌无语。

    “当年薛氏一案,证据确凿!薛皓祯与大兴皇子魏丹勾结,当时两国交战,他还将咱们的行军布阵图透露给大兴,不然当时的主将周伯仲也不可能死,朝廷更不会屡战屡败!”

    梁致瑞手握成拳,皱着眉头说道。

    顾诚玉闻言扬了扬眉,为何老师所言与那信上所言如此相似?只是始作俑者从老师换成了薛皓祯。

    由此可见,此事确实属实,只是谁是幕后黑手,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说明日要去告御状,请皇上受理此案!”顾诚玉轻抿一口茶水,这次柳素儿的决心很强,丝毫不动摇。

    “万万不可!”梁致瑞猛然回头,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顾诚玉一愣,他没料到梁致瑞的反应会这么大。

番外(一):薛氏平反3

    顾诚玉沉默地看向梁致瑞,眼中满是探询。梁致瑞见顾诚玉幽深的双目紧紧盯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与薛皓祯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回话,突然提了这个问题。

    “薛皓祯的孙女!”顾诚玉轻声答道。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他有些害怕,老师的反应不得不让他多想。

    “孙女?”梁致瑞愣住了,想起当时好似曾听闻抄家之时,薛世谦之妻姚氏正在产子。难道那个孩子,便是现在小弟子口中说的那个孙女?

    随后他思忖了良久,又道:“告御状岂是容易的?一个姑娘家,不可意气用事。更何况她还是薛氏余孽,告御状,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既然她能侥幸活下来,那为何还要执着与此,好好活着吧!”

    梁致瑞抓着椅背的手青筋突起,顾诚玉定定地看着他道:“她很执着,认为薛氏一门当年乃是冤案,她必然要为薛氏洗刷冤屈。学生劝不动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学生无权插手。”

    “老师觉得当年之事不存在蹊跷吗?您难道一点都没怀疑过?当年夏清也参与了此事,他的为人老师是清楚的。更何况他本就与大兴有勾结,或许他从中动过手脚。当然,这只是学生的猜测!”

    顾诚玉想起了夏清,若薛皓祯当真与夏清都是通敌卖国之人,那夏清为何要参与此事?

    “当年之事,你不要再过问。反正薛氏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那是他薛皓祯咎由自取。那姑娘,你劝劝她,实在不行,将人敲晕了送走!给她银子,让她吃穿不愁,不要再想着此事。一个女娃,嫁人才是正途。”

    梁致瑞说完,便拉开了书案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沓银票,递到了顾诚玉面前。

    “当年薛皓祯虽然可恶,但他的族人却有许多是无辜的。既然老夫当年搜集了证据,参了他,那今日便给她孙女一些盘缠,作为补偿!”

    顾诚玉顿时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得慌!

    “学生刚才说过,她很执拗,并不愿意!老师可是有事瞒着我?咱们师生多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即便事实当真与当年的判决有出入,学生也会酌情处理的。谁都不如咱们亲近,学生可是一直将老师当做我的亲人来看待。”

    顾诚玉这番话是试探,是表态。若梁致瑞当真做下了这样的事,那明日柳素儿去告御状岂不是会牵连到老师?

    只要老师说出来,即便违背自己的良心,他也在所不惜。

    “怎么?难不成你还怀疑老夫?”梁致瑞瞪大了眼,忍不住怒斥一声。小弟子这话,难道是不相信自己?

    虽说感动于小弟子为了他竟然抛弃了自己的原则,但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小弟子。这个瑾瑜,就是太重情了,日后一定会被人以重要之人拿捏住的。

    “老夫要见她一面!”梁致瑞平静了一下心情,他觉得还是见见那姑娘为好。

    “她不会见您,之前就说过,她还说您是他们薛氏的仇人!”

    梁致瑞闻言气得浑身颤抖,他将银票甩在了书案上,“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再插手。我倒要看看,他们薛氏还能不能再诬陷我。”

    “老师为何不肯将当年之事与学生细说?”顾诚玉见梁致瑞差点暴跳如雷,可见是气急了。

    “老夫说的句句属实,当年薛皓祯不但通敌卖国,竟然还污蔑老夫。最后被老夫与其他大臣搜集到了铁证,这才将他绳之以法。如今他的后人来了,竟然还敢污蔑老夫,难道她手里还握着什么污蔑老夫的伪证不成?”梁致瑞朝着气得指扬起了手指,指着顾诚玉质问道。

    顾诚玉皱眉,夏清已经死了,夏府也被抄了家,即便有什么证据,那也不复存在了。

    “老师何不与学生将当年之事详说?或许这其中另有内情。此事牵扯到您的声誉,学生不允许有人污蔑您的品行!”

    顾诚玉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礼。

    梁致瑞见状,深深叹了口气。

    “你既然想知道,那老夫也无不可对人言的。老夫一生做人光明磊落,怎可能做出陷害别人的卑鄙之事?这辈子唯一有愧之事,便是娴姐儿与你。也罢!那便在此与你说说吧!”

    梁致瑞重新坐回书案前,顾诚玉顿时心中一松,老师肯说就好,那便表明老师根本无愧于心。

    “当年薛皓祯官拜首辅之位,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自慧明帝登基以来,对他也甚为倚重,更何况是高祖惯用的老人,自然还带着几分尊敬的。只是这薛皓祯竟然野心勃勃,与大兴的魏丹皇子勾结,这当时有截获的来往书信为证,此罪证如今应该在三司留档。”

    “当年老夫还是户部尚书,大衍朝才刚刚建立,国库被战争挥霍无几。老夫正在为银子发愁,谁想就有官员弹劾薛皓祯索贿,霸占商家良田等等,这老夫当然愤怒。查证过后,发现属实,便将罪名一一列举出来,弹劾了他。那通敌卖国的罪名,倒是几名官员联合出手的。抄家之时还搜出了大量铁证,上头有薛皓祯的私印。”

    “后来他见无法推脱,便将这锅扣在了老夫头上。还好皇上对老夫的秉性十分了解,自然不肯信他,他又一时拿不出罪证来,因此老夫才算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梁致瑞突然住了口,有些欲言又止。

    “老师可是还有未尽之言?”顾诚玉知道梁致瑞还有重要的事没说。

    “其实薛皓祯乃是我的庶弟!”梁致瑞想了想,还是将实情与顾诚玉说了,终究不是外人。

    “什么?”这次轮到顾诚玉吃惊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您的庶弟为何会成为薛氏子弟?以您的家世,府上应该不会养不起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梁致瑞叹了口气,而后娓娓道来。

    “当年老夫的父亲在外置办了一门外室,因怕母亲哭闹,便一直瞒着。而后那外室怀了身孕,便一直想要名分。只是父亲有些惧内,一直不愿接她进府。那外室自然不甘,只是也无法。可有一日她突然消失不见,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走了。后来父亲彻查此事,才知道是勾搭上了一名薛氏的子弟。薛氏是书香世家,那外室做了妾,又因那男子无法生育,便将外室府中的骨肉留了下来。”

番外(一):薛氏平反4

    “此事虽说隐蔽,但知情之人也有那么几个。父亲临终前与老夫说起此事,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薛皓祯,让他流落在外,不能认祖归宗!”

    “而薛皓祯受他母亲影响,一直对咱们梁氏心存芥蒂。当年他会诬陷老夫,或许是因为老夫是梁氏一族,更是他的嫡兄。”

    “您对他了解吗?他为人如何?”顾诚玉不知薛皓祯的人品,只是从那些书籍的侧面了解过,觉得此人应该不是什么奸邪之人。

    “要说到人品,老夫也有些迷糊。当年老夫一直认为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除了对咱们梁氏心存芥蒂,其他不管是为官,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上佳品性。只是他对族人的约束却有些不够,实在放任。他的族人在他成为首辅之后,便出现了不少纨绔子弟,做下不少恶事。老夫参他,是因他被薛氏族中子弟蒙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族人同流合污。之后朝臣参他勾结大兴,老夫还有些不敢相信的。”

    梁致瑞叹了口气,其实父亲在临终前十分后悔,毕竟是亲生骨肉。只是薛氏是清贵,也不算辱没了薛皓祯,父亲知道之后,为了不影响薛皓祯的前程,因此便隐瞒了此事。

    “事后老夫仔细琢磨,此事还真有些疑点。当年夏清与薛皓祯常因朝政之事起争执,两人之间水火不容,到一起便是针锋相对。薛皓祯对夏清十分看不过眼,常常讥讽他为人太阴险狡诈,喜欢投机取巧。若他们二人若同为大兴效力,之间的关系为何这般生硬?只是当年证据确凿,当日慧明帝要关押薛皓祯,他竟然称病没有上朝,难道是早就知道皇上会这么做?那他又为何逃避,而不是和皇上解释清楚呢?”

    这件事过后,梁致瑞并不是没有深思过。那些罪证都十分完整,但他总觉得这些都太刻意了。谁会留下这么多罪证,不赶紧销毁呢?

    “您说当日他没去上朝,那便是提前收到了风声?那为何不在抄家之前销毁那些所谓的证据呢?还有一点,他为何不与皇上解释,并将他手上的证据交给皇上呢?”

    梁致瑞紧皱着眉头,随后他震惊地问道:“难道,他是因为不忍心将老夫的罪证交给皇上?”

    他扶着书案的手有些颤抖,他一直认为这个庶弟对他只有冷漠,对梁氏也只有怨恨,然而今日小弟子的话却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他回忆起了当年,在他参过薛皓祯一本之后,薛皓祯便寻上了他。说让他收手,他可以既往不咎。

    他当时以为薛皓祯指的是他参他一本之事,现在回忆起当时对方的零星碎语,这分明是一语双关啊!

    只可惜他当时因为薛皓祯的指责,心中只有愤怒。他认为薛皓祯身为内阁首辅,却不能以身作则,纵容族人胡作非为。被参之后还不知悔改,竟然来要挟他,因此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暗示?

    他们二人为此大吵一架,最后便不欢而散!现在想想,他当时真是混账!

    “这可能只是一部分原因吧!问题是他手中这些所谓的证据,是谁透露给他的?”

    对自己的嫡兄,薛皓祯确实有放过之心。但他之后将证据留给了薛淼,这就证明他后悔了,还是想守住薛氏百年清名的。

    薛氏传承百年,乃是真正的清流之家。它在薛皓祯升为首辅之后,声名达到了顶点。可繁花再灿烂,也终究只能盛极一时罢了!没过多久,便坠入了万丈深渊,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薛氏对薛皓祯有养育之恩,薛皓祯怎能任由旁人玷污了薛氏的清名?或许这正是薛皓祯将罪证保留下来,将其交给薛淼的原因。

    为薛氏翻案,让薛氏沉冤得雪,是薛皓祯临死前的心愿。

    顾诚玉觉得此事的真相其实很明显了,陷害薛皓祯之人,夏清首当其冲。而真正要置薛皓祯于死地的,却是薛皓祯不可抗拒的那位,慧明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梁致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烛火,眼中已经蓄满了老泪。顾诚玉思忖过后,这才抬起头,却突然发现自己老师的情绪有些不对,他连忙上前安慰。

    “您不必多想,他最后将这些证据保留了下来,便是因为他后悔了吧?他还是想为薛氏翻案的,并没有对您留多少情面。再者,盛极必衰!薛氏的灭亡固然有被人陷害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慧明帝的忌惮。”

    老师就是这么一个正直的人,知道薛皓祯曾经有过放她一马的念头,心中必然不好受。

    “若是当年他早些将罪证呈上去,或许他就不会是之后的结局了。咱们梁氏从没有给过他什么,他虽嘴上说着怨恨,但最终还是将梁氏放在心上的。为此,他还葬送了薛氏百年清誉,那么多条人命,他死后如何能得安宁?”

    梁致瑞终究没忍住,泪水划过他苍老的面容,他后悔当年没有认真去分辨薛皓祯的话。

    此刻他的心中无比沉重,他觉得那六百八十一口人命和薛氏百年清誉像是压在了他的心上。

    “老师!”顾诚玉抚了抚梁致瑞的背脊,他知道老师后悔了,但这件事终究过去了很多年。当年他们二人有了误会,但是两人都是执拗正直的性子,因此才都错了。只能说,这都是源于不信任吧!

    “你先回去吧!老夫有些乏了。”梁致瑞抚着额头,声音有些哽咽。

    “您不要太自责,薛氏走向灭亡,那是因为不可抗的因素。”顾诚玉看出老师根本没将他之后的话听进去,他当真觉得慧明帝对薛氏如此忌惮,薛氏逃不过的。

    梁致瑞摆了摆手,顾诚玉有些难过,终究还是让老师伤心了。

    顾诚玉在走前将梁府的管事叫来,让他请宁氏去开解开解老师。老师年岁不小了,情绪不宜太过激动。

    他都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老师了,虽然他得到了不少线索。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顾诚玉微微阖眼。薛氏遗孤想回复百年清名,不免要牵扯到老师。而慧明帝当年的所作所为,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

    虽然证据多,但哪能如此轻易就定罪呢?且薛皓祯根本没申辩的机会,如此快速地下令,实在不符合慧明帝的作风。

    “那妍碧,可有命人将其制住?”顾诚玉想起那个妍碧,此女与柳素儿身边的谭妈妈认识,妍碧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年龄是对得上的。

    “已经派府城的人将其绑了,或许还在审问,等飞鸽传书还要几日。”马车外的茗砚回道。

番外(一):薛氏平反5

    “咚咚咚!”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响起,周围的百姓皆是一惊。

    “这,这是有人要告御状啊!”一名百姓望了过去,他要看看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告御状。

    “哎呀!怎么是个年轻的姑娘?”一名妇人立时一声惊呼。

    “哎哟!姑娘,这可不是你能玩的,快放下!”也有那热心的妇人,打算上前拉扯薛书瑶。她以为这姑娘年岁小,不懂这是击鼓鸣冤。

    薛书瑶对这些充耳不闻,她费力地敲着鼓,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薛氏之女薛书瑶前来击鼓鸣冤,恳请皇上和朝廷还我薛氏一个清白!”

    “哎呦!真是来击鼓鸣冤的。”那上前要拉扯的妇人见状连忙退了下去,这可是告御状,她可不敢和这姑娘扯上关系。

    “这姑娘胆子可真大啊!竟然真敢告御状!”顿时周围开始议论纷纷,这告御状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姑娘家。

    “你是何人?可知这是击鼓鸣冤?”一对侍卫走了过来,当头一人大喝道。

    “民女乃是薛氏之女,这是民女的状词!”薛书瑶将手中的状纸递了过去,此刻她心中全被一股信念支撑,面对冷面侍卫,竟然也没觉得害怕。

    “你可知,一旦告御状,先要鞭笞五十?”那侍卫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怕她不懂律法,因此先将此事与她言明。

    “民女知晓,还请大人为民女将状纸递上!”薛书瑶点了点头,她心意已决。

    那侍卫见其态度坚决,也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想说民告官先鞭笞五十,之后还有刑罚。然而对方无动于衷,他也不好多言。

    “将这状纸交由通政司!”那侍卫将状纸交给了身后之人,转身又对薛书瑶说道:“等着吧!”

    通政司常雪州收到状纸之后,惊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状纸给扔出去。

    “这,这是谁递过来的状纸?”常雪州才刚刚升为左通政,他没想到刚上任就碰到了这么大一件事。这上头被告的官员竟然有十七位之多,其中不乏高官。

    甚至其中还有一人竟然是当今摄政王的老师,这不是找死吗?

    “说是薛氏之女,此刻正在宫外等着。”

    “快,快将人给拦住,本官要去刑部!”他只是四品官,平日里连摄政王都见不着,更何况是皇上了。

    此事按常理便是先由他们通政司讯供,而后交由刑部。但他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先将其交给刑部处置罢!

    当务之急,便是先通过刑部递给摄政王再说。先在摄政王和那些大臣面前卖个乖,日后还愁没有前程?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将人给绑了,先关起来!”

    “大人!大理寺来人了,他说今日这状纸接了,交由刑部审讯!”一名参议匆忙跑了过来,向着常雪州禀报道。

    常雪州闻言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看来摄政王早就知晓此事了。

    ......

    “你去盯紧了杨士奇,那份状纸不能不明不白消失了。”顾诚玉对着大理寺一名侍卫说道。

    这其中可是牵扯到了杨士奇,就怕对方将状纸被昧下。

    “皇上,刑部递过来一份状纸,言明是薛氏遗孤要为薛氏翻案!”刑部尚书入了文华殿,见顾诚玉正在为皇上批阅奏折,而皇上却在听翰林院官员讲解功课,他不由目光一闪。

    顾诚玉竟然派人干涉此事,这其中可是还牵扯到了梁致瑞,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

    “薛氏?”小皇帝有些疑惑,这都是三朝之前的事了,他并未听过此事。

    顾诚玉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了杨士奇一眼,便朝着皇上解释道:“回禀皇上,薛氏被灭门一案,发生在......”

    “这么说来,那人是薛氏遗孤?可薛氏一门不是被灭族了吗?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皇帝皱了皱眉,若此人的身份属实,那就是朝廷的钦犯。

    “正是!此人乃是朝廷的钦犯呐!当年她侥幸逃过一劫,竟然还敢来告御状?还请皇上将此人缉拿归案!”杨士奇闻言立刻点头附和道。

    他此刻心中有些慌乱,薛氏遗孤要翻案,那当年之事必然要被抖落出来。当年之事,他也是参与了的。

    “皇上,既然她送上门来,将其捉拿自然是要的。不过不妨看看她手上所谓的罪证是什么,倘若薛氏当真有冤,终究是百年清流,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

    小皇帝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牵扯的官员实在太广,更何况还牵扯到了皇祖父慧明帝。他若是接了,必然会影响皇祖父的声誉。

    “皇上,这状纸里列举了好多位勾结大兴的官员。此事若是不先查清楚,后果将不堪设想。”

    薛书瑶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在她越等越忐忑之时,便有侍卫上前将她捉住,“随咱们去刑部!”

    薛书瑶心中终于忐忑起来,说不怕,那怎么可能呢?

    等到刑部大堂之时,薛书瑶便被侍卫按着跪在了地上。她抬头看去,便发现上头坐着数名官员,顾诚玉也赫然在列。

    当看到顾诚玉,她浮躁慌乱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堂下何人?”刑部右侍郎周炜一拍惊堂木,向着下方喝道。

    “民女乃是薛氏之女,今日击鼓鸣冤,便是要状告当朝太傅梁致瑞、刑部尚书杨士奇......当年他们污蔑我薛氏,还请官老爷还薛氏一个清白!”

    薛书瑶磕了三个头后,想起怀中的罪证,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你本是罪臣之女,乃是朝廷的钦犯。皇恩浩荡,才允了你申辩的机会。民告官先要鞭笞五十,若是告不实者,则鞭笞一百,以诬告罪论处。你状告官员众多,若不实不但要鞭笞一百,还要发配充军。来人,行刑!”

    薛书瑶颤抖着身子,任由侍卫将其架在了凳子上,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一鞭子便抽了下来。

    她顿时只觉得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她紧紧咬着牙关,第二道鞭子迅速落了下来,她不由抬头去看顾诚玉。

    只见顾诚玉面无表情,眼神幽深,看不出心中所想。

    其实顾诚玉心中也不好受,他心中暗骂这刑罚实在太不人性了。然而这是律法,他只能拿起桌上的卷宗翻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已经打点过了,虽然疼了点,但不会伤其筋骨。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太假的。

    薛书瑶目光转了回来,她默默承受着背部的疼痛,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从长凳上放下来之时,已经瘫软成泥,终究是血肉之躯。

    “你可还要继续?”顾诚玉轻声问了一句。

    “罪臣之女要为薛氏平反。”薛书瑶口中鲜血溢出,虽然脑子开始浑浑噩噩,但她还是听出了顾诚玉的声音。那样的清冷,那样的无情。

    “上第二道刑罚,滚钉板!”刑部右侍郎周炜对这女子的烈性也是刮目相看,即便是男子,也少有熬过这五十鞭笞的。

    不过他们早已对这些司空见惯,因此心中并没有太多感触。

    “将其除衣!”

    薛书瑶顿时觉得有人正在剥离她的外裳,她立刻死死捂住,不愿放手。

    “除去外裳,上钉板!”

番外(一):薛氏平反6

    薛书瑶顿时泪如雨下,缓缓放开了手。她身为女子,被当众除去外裳,哪里还有颜面见人?女子的名节荡然无存。

    很快,她被架到了钉板面前。看着眼前又长又密集的钉板,她不由吞了吞口水。此刻她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只身着白色中衣的她在钉板面前瑟瑟发抖。

    周炜微微皱眉,看了眼薛书瑶打着颤的身子,“你可还要继续?”

    薛书瑶抬头看了一眼顾诚玉,没有回话,咬着牙闭眼滚上了钉板。顾诚玉深吸一口气,对这样无辜之人用刑,他心中实在有些不痛快。不过好在他已经命人将钉板上的钉子磨平了许多,从钉板上快速滚过去,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

    正好薛书瑶刚挨了鞭笞,中衣上染红了大片血渍,这些人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大人!她晕过去了!”一名衙役看着滚下钉板就不再动弹的薛书瑶,知道这是疼晕了。

    “用水泼醒!”这么多官员都等着,周炜自然不会怜香惜玉。

    顾诚玉看着一大桶冷水浇在了趴在地上的薛书瑶身上,白色的中衣已经湿透,女子的曲线暴露无遗。凉水与鲜血混合在了一起,浸湿了地面。

    薛书瑶被泼醒,她呻吟了一声,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纵使眼前一片模糊,但她抬头依旧能看清少年那清冷的眉眼。

    “极其不雅,套上外裳!”

    “咳!王爷所言极是!”周炜一愣过后,才明白顾诚玉指的是让薛书瑶穿上外裳,看来这名女子与摄政王的关系匪浅啊!

    这案子是摄政王说服皇上接下的,那此女与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摄政王连自己的老师都不再顾及?

    “将你的罪证呈上来!”周炜看了顾诚玉一眼,他有些拿不准顾诚玉的意思了。

    在座的官员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摄政王要亲自听审,这表明了要插手此事。

    这次涉及的官员太广,其中还有品级比他们高了不少的,他们可不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还是将这事儿丢给周炜得好,得罪人的事儿他们可万万做不得。

    薛书瑶勉强稳住自己跪着的身形,颤着手从外裳中拿出之前被顾诚玉还回来的书信和证据,这些可都是薛氏的希望。

    “本王翻阅了三司卷宗,薛氏与大兴勾结一案确有疑点。只是当年的罪证保存地并不完整,有的人证也已经相继去世。你手上这份,并不能作为最直接的依据。其中只有梁太傅等人与大兴通敌的书信,纵使这书信的私印是真,但也不能表明就是他们本人所做。私印虽是私密之物,但也不是不可能被他人窃取。至于字迹,这世上会临摹的大有人在。”

    顾诚玉突然发话,将正要问话的周炜惊得望了他一眼。

    堂内众人的目光都向顾诚玉投了过去,果然,他们不出头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查清之后,再做定夺!此事便重新交由大理寺查证,等出现新的罪证,再转交由刑部审讯,当年的人证也要重新审讯!先将她收押在案,等此事了结之后再行判决!”

    顾诚玉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堂,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周炜正回到办公的屋子,开始仔细查找此案当年的疏漏。

    没办法,谁叫这事儿摊在了他身上呢?唉!周炜叹了口气,其实要他说,当年此案确实了结地匆忙,其中疏漏实在太多。虽说物证充足,但却只有书信,并无其他。

    众所周知,书信是最容易伪造的东西,只是私印不好取而已。

    至于那些人证,那就更是大大的纰漏了。仔细看,这位薛皓祯的近身随从,所供述的内容与其他人证的供述有些出入,其中的细节根本没有交代清楚。且有的供词都是一遍过,根本没有反复核实,这很不符合常理。

    周炜不禁想到了夏清,当年薛氏灭门案夏清可是出力不少,而夏清恰恰是背叛朝廷,勾结大兴的奸贼。若是当年之事乃夏清诬陷,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不禁将目光又放到了面前薛书瑶呈上来的罪证上,要说梁致瑞通敌卖国,他是绝对不信的。若他真与大兴有勾结,那他成为首辅之后,又为何要辞官回乡?留在朝廷不是还能继续为大兴效力吗?

    若不是摄政王科举入仕,又成为了他的弟子,恐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朝廷。难道他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多年后会发生的事?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只是现在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成,他得想法子探探摄政王的口风。

    “周大人,小人乃是王爷身边的随从茗墨!王爷命小人来传话,说是小心照应薛姑娘!”茗墨朝着周炜行了一礼,将顾诚玉的吩咐传了下来。

    王爷的意思是,薛书瑶不能死,最起码在此事查清之前不能。朝廷还有大兴的暗探,必须连根拔除。

    周炜立刻笑着回道:“原来是茗墨小哥,薛姑娘乃是薛氏遗孤,且在此事还未真正查清之前,保护好薛姑娘的安危乃是本官的分内之事。还请王爷放心,本官定将此事放在心上。”

    等茗墨走后,周炜立刻收了笑意。这王爷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时过半月,妍碧终于又重新踏上了京城的土地。她自船上下来,便被押到了王府。

    她捂着胸口处的小册子,有些心慌意乱。

    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祖子恒,她也不会辗转多处,成为被人唾弃的暗女昌!往事不堪回首,原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那些要抓她的人已经被彻底解除,谁想到她还是不能逃脱。

    “依兰!”顾诚玉一进厢房,便看见了眼前坐立不安的女子。

    妍碧浑身一颤,这个名字,多少年不曾听闻了。听在耳里既熟悉,又陌生。

    “是!”

    “当年之事,想必不用本王多说,将你身上的罪证拿出来吧!”顾诚玉早就听府城的下人回报,说这女子身上确实有一份罪证。

番外(一):薛氏平反(完)

    “是!这封册子在妾身手上已经多年,是时候该让它重见天日了!”妍碧从怀中掏出小册子,递到了顾诚玉面前。

    顾诚玉看了她一眼,接着突然问道:“你识字吗?”

    “妾身并不识字,也未曾看过这册子中内容,更不曾将这册子与旁人看。”妍碧连忙摆手,她知道这册子十分重要,怎敢让其他人看?一旦泄露出去,等待她的就是杀身之祸。

    顾诚玉点了点头,“本王已经命人为你安置了住处,近日你不要到处走动,直到此事了结之后,你便能回去了。”

    妍碧闻言心里有些慌乱,她知道这是要将她暂时幽禁起来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在保护她的性命,毕竟这册子上的内容肯定牵扯到了一些朝廷高官。若是被人查出册子是出于她手,那她的性命堪忧。

    又问了妍碧关于当年的事,见其叙述地与薛淼差不多,顾诚玉就让人将她给带走了。

    已经过了半个月,其实也查得差不多了,之前那些书信中牵扯到的官员,有的确实有问题,但有的至今也没查出什么不妥来。现在手上这封册子,希望能给他带来新的突破。

    将手上的册子打开,顾诚玉便发现这又是一份名单,而名单中还有这些人与大兴勾结的细节。顾诚玉打量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具体细节的,与他所查没有出入。只是其中有几个顾诚玉没查到不妥的,这里头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顾诚玉逐字逐句往下看,突然在下方发现了一个人名,兵部左侍郎朱奎?

    他捏紧了册子的边缘,定住了心神看下去,当看到其后列举的罪证之后,他不由紧抿着唇瓣,陷入了沉思。

    顾诚玉冷静下来,在思忖了良久之后,发现这本册子只是列举了这些官员与大兴勾结的具体时间和收受的贿赂数额。其中做了什么,倒也没有详述。顾诚玉皱了皱眉,难道这里的罪证并不齐全?

    顾诚玉将这本册子翻到了最后,却并没有发现其中言明有其他罪证藏匿。突然,顾诚玉发现最后一页有个楚字最后一笔有些异常。

    他立刻回忆之前从薛书瑶那儿得到的罪证,其中的楚字最后一笔,明显与这里不同。

    那个楚字最后一笔不但笔锋犀利,且还带着微勾。而这里的却有些平坦,看起来不够锐利,倒是秀气有余。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将这册子翻到了前头,仔细查阅起来。最后,他又在其中找出了两个不同之处。

    即便这一封册子中的捺被极力模仿,但总是差点神韵。有时似乎还会忘记了模仿,他便找到了两处。

    顾诚玉冷笑一声,这册子绝不是薛皓祯的字迹。难怪之前他觉得奇怪,明明已经有了名单,为何现在又多了一份名单?且其中的人名与之前多有重叠,多半是想真真假假,糊弄一番。

    那此人为何这么做,又是谁这么做,这封册子是原先就有的,还是这妍碧有问题?

    顾诚玉食指敲了敲桌面,“茗墨!”

    “王爷!”茗墨推开门进来,向顾诚玉行了礼。

    “你去审讯妍碧!我怀疑她有问题。这封册子,不是薛皓祯亲笔!对了,顾万华那儿,可有安抚好?他被这女子迷了心智,若是追来京城,那便麻烦了。”

    茗墨顿时一愣,“咳!王爷,他不知妍碧到了京城,咱们将人带走,他不知情的。”

    顾诚玉:......

    竟然这般就将人给带来了,也不知顾万华发现人失踪了,会不会发疯。

    ......

    “啪!”“啪!”“啪!”

    鞭子抽在人身上带起了破空声,随着一声声细碎的呻吟,女子强撑着睁开双眼,“我招!”

    “王爷,她果然招了。此女在两个月前竟然就已经被刑部尚书杨士奇收买,杨士奇想要她身上的罪证,然而罪证其实已经都在薛书瑶身上,她哪里有?因此,她便仿照了一份假证,因为她之前曾经翻阅过那些书信,还记得一部分内容。至于里头原先那书信上没有的,那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而后她便将册子给了杨士奇,之后自己抄录了一份。”

    茗墨将妍碧的供词给了顾诚玉,顾诚玉仔细看了一遍,“她还是没说实话,再去审!”

    妍碧识字,这一点无需质疑了。只是这份册子上的名单却不是她一个内宅女子能拟定出来的。若是当真记得,那便只重新书写一份便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

    “咦?这是第几家了?最近京城这些世家贵族府中可真是风声鹤唳啊!”一名百姓看着兵马司的官兵冲入了杨府,他不由感叹道。

    最近朝廷不知是发的什么疯,已经抄了好几家官员的府邸了。

    “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据说这些官员都是与大兴有勾结的奸贼,朝廷掌握了证据,要将这些人都给抄家灭族呢!哎!要我说,这些官员别看平日里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可一旦犯了事儿,那可都是砍头和诛九族的大罪啊!啧啧!”旁边一人立即感叹道。

    “你怎么知道?”

    “我外甥就在兵马司任职,你说我怎么不知道?前一段时日不是有个姑娘告御状吗?据说啊......”此人原本正说得起劲儿,可他只说到了一半就突然住了口。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抬腿打算离开。

    “哎!别急着走啊!怎么不说了?”周围的人被他的话所吸引,这话说到一半,谁都感觉抓心挠肺的。

    “哎呀!不能说,这可是涉及到朝廷机密的。反正哪日出了告示,咱们就知道了。”

    ......

    熙宗元年,六月初十,薛氏平反一案轰动京城。十八名官员与大兴有勾结,这些人暗中蛰伏在朝堂之内,向大兴传递情报。

    皇上震怒,不论主谋还是从犯,皆抄家灭族,秋后问斩,以儆效尤!为此,朝廷又经历了一番大清洗。

    薛书瑶带着斗笠,站在了诰示前热泪盈眶,他们薛氏终于平反了。见人群越来越拥挤,周围更是议论纷纷。

    有说他们薛氏被蒙受不白之冤多年,终于沉冤得雪了。还有的说薛氏不知道约束族人,早已经失了好名声。

    不管怎么说,他们薛氏再也不用顶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她按着斗笠,出了人群。

    “还请姑娘留步,我家王爷说了,当年薛氏众人的骸骨已然无存。朝廷体恤姑娘,可助姑娘修建一座薛氏陵园,为薛氏族人修建衣冠冢。”

    薛书瑶闻言含泪一笑,她知道这是顾诚玉的意思,此人确实不如表面那般无情。

番外(二):大婚1

    熙宗三年,本朝官员终于满了国孝,各大世家开始婚丧嫁娶!

    “娴姐儿,明儿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宁氏摸着姚梦娴柔软的发丝,这门婚事算是好事多磨。

    原本是慧明帝赐婚,等娴姐儿及笄之后便能选定婚期,谁知道慧明帝突然驾崩,官员得守丧一年。这守丧还才刚开始几个月,光徽帝又离世了,这又得从新开始守丧。

    姚梦娴脸上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只是心中却有些忐忑。

    “三姐姐真是好福气,这摄政王送来的聘礼都快塞满了院子,整整八十抬呢!都说王府富贵,如今摄政王又权势滔天,姐姐嫁过去就是王妃,京城谁不羡慕姐姐?”

    姚梦蝶捏着手上的帕子,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脸上的笑容是如此僵硬,笑得尤其不自然。

    这个三姐姐还真是好命,谁能想到那位乡野出生的农家子,竟然鱼跃龙门,成了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呢?

    三姐姐坐享其成,一成婚就是摄政王妃,这可是正一品的诰命,简直是一步登天。

    再者摄政王可是大衍有名的美男子,据说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洁身自好到让人以为他是个和尚,这样完美的人去哪里找?

    不过,姚梦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她近日倒是听了一个传闻。都传摄政王不喜欢通房侍妾,那是因为他好男风。姚梦蝶想到摄政王那清隽秀丽之姿,不由也信了几分。

    之前去王府铺房的管事婆子们回来证实,摄政王确实没有通房,身边只有一个丫头近身伺候。而那丫头早已经被火眼金睛的婆子们审视过,绝对还是个姑娘家。

    要说这摄政王已经是十八岁的年纪,他们府上兄长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有通房和侍妾了。能洁身自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让人怀疑。

    更何况摄政王身边还有两名近身伺候的随从,这二人不但常为摄政王办些隐秘之事,还常常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就更让人生出无端地猜测了。

    姚梦蝶这般想着,不禁望向姚梦娴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宁氏闻言不由沉下了脸,“这何来权势滔天一说?四姑娘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当谨言慎行!”

    宁氏对这姑娘的品性十分瞧不上,一股子小家子气不说,偏偏还喜欢眼红嫉妒别人。而她还自以为是,常以为旁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这姑娘还就生在这姐妹少的府中了,若是在旁人家姐妹一大堆的内宅,这样的品性早就被人算计了八百次了。

    姚梦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这不是夸姐姐好福气吗?”

    姚梦蝶心中恨急,这个老太婆逮着机会就教训她,以为这是在梁府不成?

    “三姑娘,咱们二姑奶奶身子不适,就不亲自来太添妆了,因此特地命了奴婢过来!”一名身着月白色对襟长褙子的丫头向着姚梦娴福了福身子。

    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打扮素净的小丫头,其中一人手上捧着一方小小的锦盒。

    “这是咱们二姑奶奶的一片心意,望三姑娘往后幸福安康!”

    “替我谢过二姐姐!二姐姐身子不适,不知可有请过大夫?”姚梦娴命人接过锦盒,连忙关心地问道。

    “回三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昨儿感染了风寒,今日有些头晕罢了!刚才已经喝过药睡下,奴婢这就得回去伺候,先行告退!”

    等三名丫头走后,宁氏叹了一声,却并没有说话。

    姚梦娴也是怅然若失,当初靖王虽然不受宠,但二姐姐嫁给靖王做侧妃,还是让二房扬眉吐气了好一阵子。那阵子府中的下人皆上前巴结,二房那段时日是真风光。

    谁知好景不长,靖王谋逆,被摄政王截下,自尽于皇城根下,这事儿让京城世家们皆唏嘘不已。

    她们姐妹二人,一人嫁了靖王做侧妃,最后还成了寡妇。另一人却要嫁对方的仇人,当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今日二姐姐会派人来送添妆,那也是看在顾诚玉与皇上求情,对其网开一面的份上。原本靖王犯了这样的大罪,他的子女和妻妾是一个也活不成的。

    而顾诚玉和她的婚期已经定下,若是牵扯上了国公府,便不好立刻操办婚事。因此,这才保下了姚梦莲。

    一个寡居之人,这样的大喜之日,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对新人的不吉。

    “既然来添妆的人多,三姐姐就先忙着吧!妹妹这就回去了,等明儿再来恭喜姐姐!”

    姚梦蝶自从刚才那丫头来送添妆之时,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会儿倒是提出了告辞。

    “哼!这姑娘生了一张利嘴,偏偏心眼子歪得很,你日后少与她来往。我看她心里妒忌你,却偏偏还要贴上来,摆明了是想沾你的光!”

    宁氏等人走了,见此刻无人,便立刻朝着姚梦娴说道。

    姚梦娴笑了笑,她明儿就要嫁人了,日后相见的机会便少了,因此也没将姚梦蝶放在心上,日后只远着就是了。

    然而她现在心中却是十分忐忑,外头的传言,她不是没听见。

    “娴姐儿,你外祖父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求了皇上为你和瑾瑜赐婚。瑾瑜是个好儿郎,他聪明上进有担当,尊师重道,这样的男子,怕是世上难寻。你与他成婚后,当以夫为天,日后相夫教子,做好为人妻的本分。不奢望他成婚后能对你从一而终,只希望你们二人能举案齐眉,便是美满了。”

    宁氏想起了自己早逝的闺女,不由热泪盈眶。她这番话便是为了提醒外孙女,这世上肯从一而终的男子少之又少,即便是梁致瑞,年轻时也是有过通房的,只是没有纳妾而已。

    她的闺女正是因为太过情深,对夫妻之间的情谊想象地太过美好,这才早早就香消玉殒。她不希望外孙女也像闺女一样,生出这样的奢念。

    “外孙女省得!”姚梦娴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也十分难过。

    她眼中已有泪意,可想到这样大喜的日子,还是别叫人见了又生出是非,因此立刻岔开话题道:“外祖父的身子好些了吗?”

番外(二):大婚2

    “王爷,这是明儿镇国公府送过来的嫁妆礼单,请您过目。”茗墨一脸的喜气洋洋,他们王爷终于要成亲了。

    顾诚玉放下手中的卷宗,抬头看了一眼茗墨,突然发现茗墨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有些刺眼。

    “我发现你和茗砚也老大不小了,你比我还大两岁呢吧?不成婚就来不及了,你们都快老了。等明儿过后,就给你们指个人成婚吧!你们若是没喜欢的,我可要随便指了,是个女子就成。”顾诚玉接过茗墨手中的礼单,一边翻开,一边调侃道。

    “啊?”茗墨顿时苦着脸,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他们怎么就老了?

    顾诚玉没理睬茗墨的哀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礼单。镇国公府好歹是世家大族,姚梦娴嫁的又是摄政王,嫁过来便是堂堂正正的王妃了。更何况这次的婚事连小皇帝都在过问,镇国公自然不敢马虎。

    这嫁妆单子上可是有满满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除去他送过去的八十抬聘礼,其余全是镇国公府凑出来的。顾诚玉粗略看了一遍,很好,没有糊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货色,看来这次镇国公府是下了血本了。

    “收起来吧!”顾诚玉将册子甩给了茗墨,这册子可得保管好,虽然这些嫁妆是女子的所有物,但夫君还是必须得妥善保管礼单,以免日后有纠纷。

    当然,这纠纷是什么,这就不能多想了,这世上合离和休弃的还少吗?女子的嫁妆,与夫君无关。

    “你先下去吧!”顾诚玉对着茗墨说了一句,接着便不再言语。

    茗墨见顾诚玉面无表情,也只得退出了书房。他其实十分奇怪自家王爷是怎么想的,姚姑娘貌美如花,性子温婉,家世品性也是上佳,怎么他看着自家王爷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顾诚玉放下手中的卷宗,其实他到现在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刚才只不过是在装相罢了!

    之前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可这一日终于还是到来了。明日就是去迎亲的日子,他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宝!娘将你明日迎亲的礼服都准备好了,你快去看看!”二姐顾婉欢快的声音出现在书房外,将顾诚玉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二姐!娘不是早就给我看过了吗?”顾诚玉走出了书房,笑着说道。

    “其实是娘心里紧张,明日就要见儿媳了,她就怕自己规矩学得不好,叫儿媳笑话她!”顾婉扯着顾诚玉的袖子往内院走去。

    “只听说媳妇儿见公婆紧张的,没听说婆婆还能比儿媳更紧张的。”顾诚玉闻言顿时笑了,接着内心涌出一股酸涩。

    他娘为了不让人笑话他的出身,这两年一直在努力学规矩。应邀去别家府上,也时时刻刻端着,就怕丢了他的脸面。

    其实如今谁还会说他娘没规矩呢?他现在可成了香馍馍了,谁都想上前攀关系。不管这些人背地里如何议论他,只要不当着他的面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着他的关系,这些人怎么可能会给他娘当面难堪?

    “娘这两日可是一直提着心呢!那嫁妆一百六十八抬,娘惊得都合不拢嘴,一直夸世家大族底蕴深厚。”

    顾诚玉不由撇了撇嘴,他娘一直管着府中的中馈,他们府中满库房的珍品他娘难道没见过?还惊得合不拢嘴?这只能是说说的了。

    次日,顾诚玉睡得正熟,便被人从推醒。

    “王爷,快起床洗漱!可别误了迎亲的吉时啊!”忍冬摇着顾诚玉的肩膀,她没想到往日总是在寅时三刻就起床的王爷,今日竟然睡得这么晚。

    顾诚玉听到声音,顿时惊得坐起。他昨晚失眠了,到很晚才睡,以至于今日早上竟然起迟了。

    “什么时辰了?”顾诚玉沙哑着喉咙问道。

    “您放心,并不晚,才卯时初!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呢!”忍冬捂嘴笑了笑,他们王爷一向稳重,没想到到成亲了,居然迷糊起来了。

    顾诚玉连忙掀开了被子,套上一件外裳便下了床。忍冬见着白色的中衣,不禁红了脸。往日她来时,王爷都已经穿戴地差不多了,自她伺候王爷开始,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衣衫不整的模样。

    ......

    “哎呀!快,怎么才开了脸?快给上妆,将凤冠戴上。还有半个时辰,新郎官儿就要来了!”一名穿着喜庆的婆子见姚梦娴才刚开完脸,忍不住立刻上前催促道。

    “好了,姑娘快来梳妆!”喜娘扶着姚梦娴坐到了铜镜前,繁复的嫁衣让姚梦娴举步维艰。她心中忐忑,竟也没仔细打量铜镜中的人儿,戴上沉重的凤冠之后,姚梦娴更是连动弹都不能了。

    当盖上红盖头那一刹那,她不禁心神更加慌乱起来。

    “前头迎亲的队伍来啦!新郎官长得真俊呐!”姚梦娴只听得院子里闹哄哄的,当听到新郎官来了,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姑娘,咱们得去辞别老爷和太太了!”莲心今日也是笑容满面,她扶着姚梦娴慢慢起身,向着院外走去。

    “瑾瑜!这次总算轮到你了,咱们今儿一定要将你灌醉!”朱庞笑得前仰后合,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今日和顾诚玉一起来迎亲的人众多,首先几个至交好友是肯定要到场的。

    叶知秋哈哈一笑,他已经成亲两年多,顾诚玉的婚事,他们这些好友都比他本人上心。

    王祺恺也咧着嘴,笑得依旧豪迈,他如今早就是举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顾诚玉对他的情谊还是没变。

    人生难得一知己,他没看错人。

    姚梦娴低着头,看向脚下铺着红毯的路,周围熙熙攘攘,她心中七上八下。当看到一双黑色的云纹锦靴出现在眼前,她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姑娘快拜别父母!”姚梦娴被人扯着跪下,她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只有一片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日后你就是顾姚氏了。成亲之后,当相夫教子,温柔贤惠,不可任性!”

    姚青岚如今对这个长女还是很看重的,因此脸上的神情还算柔和,眼中更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番外(三):大婚(番外完结大合章)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姚梦娴闻言也不禁有几分伤感,等出嫁之后,再回国公府,那便是回娘家了。

    梦里的事没有发生,她也不是梦里那个被人毁了一生的姚梦娴,这是不一样的人生。

    等柯氏也象征性地说了两句之后,姚梦娴才和顾诚玉一起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全了礼数。

    喜乐一路吹吹打打,往北城走去。顾诚玉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色立领盘扣喜服,胸前带着大红花,昂后挺胸走在了最前面。

    “快,快接喜钱!这可是王爷成亲的喜钱呐!”周围的百姓见迎亲队伍中还抬着一筐崭新的铜钱,便知这是要抛喜钱了,于是都欢呼起来。

    两家府上其实离得很近,等迎亲的队伍到了王府之时,镇国公府的嫁妆最后一抬还在镇国公府中没出来。

    “来了!来了!”顾婉笑着对吕氏说道。

    吕氏和顾老爹二人正端坐在堂前,见顾婉说来了,不禁更正襟危坐起来。

    箭矢射中轿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姚梦娴只觉得轿子一颤,轿帘突然被掀开,她看见了一只修长如白玉般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姚姑娘!”

    这轻轻的一声呢喃,姚梦娴便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放在了那只温暖的手中。顾诚玉微微使力,将人扶出来之后,周围便发出了起哄的笑声。

    其实顾诚玉心中也十分紧张,只是他习惯将情绪掩藏起来,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顾诚玉将姚梦娴牵出轿子之后便放了手,喜娘立刻上前搀扶。姚梦娴随着喜娘跨过火盆,向着大堂内走去。

    吕氏和顾老爹望着这一对璧人,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小宝都十八了,今儿总算成了亲,也算了却他们一桩心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姚梦娴想扶头上沉重的凤冠,这凤冠实在太重了。对拜之时,若不是顾诚玉及时扶了一把,她差点一个趔趄往前摔去。

    “入洞房!”

    随着礼成,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大伙儿都叫嚣着要晚上闹洞房。

    姚梦娴被喜娘搀扶着进了婚房,顾诚玉也紧随其后。新娘入了洞房后还有些礼节没走,只是这些都等宾客用过宴席之后才能开始。

    喜娘将新娘扶与新床上坐下,“王妃娘娘在此稍坐,王爷还要出去宴请宾客!”

    喜娘见新郎官跟了进来,眼神中不由带着几分暧昧,“喜帕这会儿可揭不得,王爷别心急!”

    顾诚玉顿时红了脸,有些窘迫起来。

    忍冬看了喜娘一眼,上前给了个红封之后,喜娘才咧着嘴暂时退出了新房。

    “你若是觉得疲乏,就靠着床榻歪一会儿,等会儿我让忍冬过来给你送些吃食。”顾诚玉望着眼前仿佛静止了似的新嫁娘,突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关心的话。

    “妾身晓得,多谢王爷关心!王爷也要注意身子,莫要贪杯,酒喝多了伤身。”半晌,才听得喜帕下传来回应。

    姚梦娴说完才回过神来,喜帕下的脸蛋烧得通红。

    顾诚玉倒是没多想,嗯了一声,便脚步匆忙,出了屋子。

    刚一出屋子,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瑾瑜!怎么,这是迫不及待了?快,今儿可不能放过你!”朱庞见顾诚玉出来,眼神一亮,立刻端着酒杯上前扯住了顾诚玉的袖子。

    “对!所谓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金榜题名,王爷早已经历过,今日你这洞房花烛夜便是另一喜。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王爷可得赏脸与咱们共饮!”

    今日宾客云集,往日大家臣服与顾诚玉的威严之下,不敢造次。今日有了朱庞带头,加上又是大喜的日子,只要不太过,王爷也不会生气。

    顾诚玉立刻扬起了笑脸,一桌一桌开始敬酒。待酒过三巡之后,饶是顾诚玉再好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迷糊地看着眼前酒杯中的佳酿,听着耳旁起哄的声音,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哎!王爷喝多了,晚上还得洞房花烛夜呢!这杯酒,我这个姐夫替他干了!”

    众人见顾诚玉双目迷蒙,桃花眼看着比往日艳丽了许多,觉得也是喝得差不多了。

    “这**一刻值千金,大伙儿差不多得了啊!”

    顾诚玉不知自己何时被人扶着进了新房,他耳旁不停地响起喜娘的说话声,接着不知是谁塞入了他手中一根喜秤。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拿着喜秤不知该作何反应。

    “王爷快掀开喜帕啊!”喜娘见顾诚玉愣神不动,便连忙催促道。

    顾诚玉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立刻上前,举起喜秤挑开了那红彤彤的喜帕,引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一片......

    顾诚玉定了定神,难道他真的喝醉了?可他明明酒量很不错,不说千杯不醉,但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被灌醉啊!

    打算上前凑近了仔细看,不妨听见新房内一片欢呼声,都在夸赞新娘子貌美如花,两人真是郎才女貌。

    顾诚玉微眯着眼,还是凑近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把他吓了一跳。新嫁娘涂脂抹粉,本是人生中最美的那一刻,可眼前这是什么?

    脸上的铅粉厚厚的一层,已经掩盖了姚梦娴原本细腻雪白的肤色。再看这红彤彤的胭脂,简直是......

    顾诚玉嘴角一抽,有些不忍直视。他撇过头想笑,但好歹想起现在有太多外人在场,只得硬生生憋住。

    这些人是眼睛长疮了吗?这古代新嫁娘的妆容好生让人无语。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的新娘妆容,都将新娘夸得跟天仙儿似的。

    其实倒不是姚梦娴不好看,相反,姚梦娴的长相在京城所有世家女中,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这妆容,顾诚玉实在有些欣赏不来。

    姚梦娴见顾诚玉凑得这么近,她不禁身上热汗涔涔。望着身着大红喜服的翩翩郎君,她也不由得感叹,难怪京城盛传此人容貌过人,今日再见,此人当真是过分地好看。

    “哎呀!这合卺酒可还没喝呢!”喜娘见顾诚玉凑得近,便以为新郎这是等不及了。她连忙忍住笑意,上前拉扯住。

    又是一阵笑闹,顾诚玉总算在旁人的起哄下,与姚梦娴相互交臂喝了合卺酒。

    喜娘接着自姚梦娴与顾诚玉头上各剪下一缕发丝,绾在一处,最后收入了荷包中。这是结发,取结发夫妻之意。

    “望王爷和王妃夫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喜娘与宾客纷纷送上祝福,顾诚玉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热,精神也越来越不能集中,只觉得周围吵吵嚷嚷一片,却有些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王爷,您可要先洗漱一番?”顾诚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床榻上,听得有人问话,他才惊觉四周变得安静了许多。

    “嗯?他们都走了?”顾诚玉此刻只觉得心中火烧火燎,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姚梦娴此刻凑得很近,顾诚玉一张口说话,一股灼热又带着酒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她不禁退开几步,又羞红了脸。

    “你先去洗漱吧!”顾诚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刚才那涂脂抹粉的脸,便立刻脱口而出道。

    “是!”姚梦娴闻言看向身旁不知所措的莲心和忍冬,使了个眼色让莲心留下伺候,她则是带着宛香去了净室。

    听着净室中传来的水声,顾诚玉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同时心中更加的心烦意乱。

    “忍冬,倒碗茶来!”

    忍冬立刻上前伺候,将茶碗递到了顾诚玉嘴边。顾诚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并没多想,只就着茶碗喝了两口,莲心见状眼神微闪。

    等姚梦娴带着一身的水汽出现在顾诚玉身前,顾诚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舒了口气。很好,不施粉黛,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才刚刚十六岁的小姑娘,水灵着呢!

    这般看着,他突然咽了口口水。刚才那茶只稍稍让他清醒了些许,却并没有减轻他心中的燥热感,这心头火现在反而有越来越旺的趋势。

    姚梦娴被顾诚玉直勾勾地盯着,脸上亦是火辣辣的一片,她总觉得今日的顾诚玉看起来与平日里是判若两人。往日带着几分清冷的桃花眼,此刻却是如此勾魂夺魄。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脸颊边的嫣红与大红色的喜服遥相辉映,衬得眼前的少年更加唇红齿白,肌肤也如羊脂玉般白净细滑。

    “王爷,妾身已经洗好了,您这会儿可要去洗漱?”姚梦娴颤着嗓子,轻声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被顾诚玉这般火辣辣地盯着,她有些腿软。

    屋内的气氛此时变得十分微妙起来,三个丫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主子没吩咐退下,她们也不敢出声。

    毕竟对她们来说,对方的主子今儿都是第一次伺候。就怕伺候不周,丢了自家主子的颜面。

    “嗯!”这一声仿佛从鼻间哼出来似的,顾诚玉想着洗个澡或许能自在些。更何况他刚才喝了许多酒,此时身上一股子浓烈的酒味。

    “那妾身叫忍冬和莲心去伺候您!”姚梦娴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她听见顾诚玉叫忍冬了,想必已经习惯了忍冬的伺候。

    “不必!”顾诚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洗澡从来不用人伺候。

    姚梦娴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管日后王爷纳不纳妾,可今日是新婚之夜,让她看着别的女子与自己的夫君举止亲密,她心里总是难受的。

    顾诚玉走进净室,便发现里头大大的澡盆内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察觉到身上出了些汗,顾诚玉连忙将身上的衣裳除去,泡入了温热的水中。

    本以为洗个热水澡能解除身子的疲累,恢复之前的清明。可顾诚玉刚入水就觉得这水越来越烫,他忍不住从浴桶中站起,他想问今日这水为何这般烫。

    只是突然想起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便只好忍了下来。

    匆匆洗了个澡,顾诚玉从浴桶中出来,那还是放置在一旁的中衣穿上,他在身上套了件外袍就进了卧房。

    一入卧房便见几人的目光都向他看过来,顾诚玉不由心头一震烦躁。

    “夜深了,你们都下去吧!不要守夜。”

    姚梦娴见顾诚玉发尾还在滴水,便想顾诚玉将头发擦干,可一看到顾诚玉的冷脸,她的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等三个丫头都出去之后,姚梦娴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铜镜内的那道身影,顾诚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早些睡吧!”

    他说完,便一骨碌爬上了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姚梦娴眼神一暗,有些不知所措。她磨磨蹭蹭地起身,走至床边。

    看着顾诚玉清隽的面容在龙凤红烛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光,那里边空出的一半床,姚梦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问题是,这人就睡在外侧,她过去就势必得越过他的身子。

    “还不睡吗?”顾诚玉忽地睁开眼,将姚梦娴吓了一跳。

    “睡觉,我困了!”说完,顾诚玉便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姚梦娴只觉得今日王爷火气有些大,语气比起平日里,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心中一阵酸楚,这是对她极其不满吧?不然为何要在新婚之夜对她如此冷淡?可明明之前不是还挺关心她的吗?

    难道都是做给旁人看的?还是喝了酒的缘故?心中怅然若失,姚梦娴原本作为新嫁娘的喜悦一扫而空。

    心里存了事,姚梦娴也就没心思想起之前外祖母给她说的那些羞人话语。她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碰顾诚玉,身子努力往里侧靠过去。

    谁知,就快要成功之时,她腿下一滑,“哎哟!”

    姚梦娴轻呼一声,再一抬眸,便是四目相对。柔软黑色的长发披散在顾诚玉两侧,望着眼前黝黑的双目,顾诚玉忽儿轻声呢喃了一句,“你自找的。”

    锦帐里、低语偏浓,红烛下、细看俱好,满屋春意渐浓......生命大河蟹......

    后面不敢写,不能写,不可以写,剩下的请自行脑补......

    ......

    院内春光正好,顾诚玉躺在摇椅上,用古籍盖住了面庞。

    一名少妇看着那方躺在摇椅上的修长身影,不由抿嘴一笑,还是这般疲懒。

    “快去找你爹!”将手上的幼儿放下,年轻的妇人看着幼儿蹒跚地向那道身影走去。

    “爹!抱!”

    顾诚玉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他立刻将书拿下。待回头一看,不由会心一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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