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混沌八皇TXT下载混沌八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混沌八皇全文阅读

作者:韩城黑和尚     混沌八皇txt下载     混沌八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恍惚

    船只悠悠,顺着河水在那雨中飘行而下,三人在那船中乌篷内,雨水尽管洒不进来,可那耳边的雨滴拍打棚顶的声音,落在船上木板的声响,还有那外面水面上的雨滴之声,渐渐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很是美妙的一曲春雨奏。

    远远看去,随着天地渐暗,那船只渐渐隐藏在了雨幕中,若隐若现起来,一盏灯火在那乌篷内散发微弱的光芒,在这春寒之雨内,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王墨...为何我总觉得,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就连这名字,也是很熟悉似的...”那紫衣女子望着王墨,神色那方才的迷茫,隐隐又出现了。

    “咦?你叫王墨?这个名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那绿衣裙的少女一愣,仔细的看了王墨几眼后,眼中露出思索。

    “奇怪,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听闻过这个名字才是...”那翠绿衣裙少女想了许久,摇头中向着王墨笑了笑,声音动听,开口道。

    “我叫做花语格,她是我姐姐,至于名字,你还是自己问好了。”花语格眨了眨眼睛,样子很是可爱。

    “小女子端沁。”那紫衣女子轻声开口,她眼中依旧藏着迷茫,尤其是花语格也对王墨的名字有熟悉之后,她更是想不出为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轮雨中之月,在那天幕上随着乌云滚滚的间隙中,时而露出一些,但很快就被重新遮盖住。

    雨水越下越大,哗哗之声几乎取代了全部,更有阵阵带着湿气的风吹入乌篷内,使得那烛火晃动起来。

    王墨身子一冷,但看那两个女子,却是神色如常,似没有察觉这风吹之寒,雨水哗哗,透过盖帘的间隙向外看去,一片漆黑。

    看着看着,王墨忽然起了恍惚。

    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安静的河道上,似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条乌篷船,船内的两个绝色女子,似给了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二位姑娘以师姐妹相称,方才端姑娘带着小生跃空踏船,想必定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王墨恍惚中,身子很冷,慢慢的眼前有了模糊,似有了睡意一样,强忍着困觉,靠在一旁的船壁,喃喃开口。

    “我们可不是什么武林中人,你这书呆子真有趣,我们可是修仙者,是仙人呢...”隐隐模糊地声音,在王墨越加的困睡间,悠悠传来,似距离很远很远。

    依稀间,他似听到有人在说,一缘宗...

    “又在做梦了么...”王墨闭着双眼,昏睡过去。

    乌篷船轻轻的摇晃,就连那烛火也晃动起来,那翠绿衣裙的少女,不解的望着身边女子。

    “沁姐姐,他只是一介凡人,你为何要对他施展法术让其睡下?”

    那紫衣女子望着沉睡中的王墨,许久之后,轻声道:“此人,我一定见过!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方才也说其名字熟悉。”

    “王墨...王墨...”那翠绿衣裙的少女皱着秀眉,同样有迷茫。

    半响之后,那紫衣女子摇头,轻叹道:“罢了,不去想此事,或许在前生见过吧...”

    “前生?”那翠绿衣裙少女笑了起来,起身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地。

    “沁姐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去与陆飞鸿他们汇合,这一次若宗察觉东方有金光弥漫,算出或许有异宝出世,怕是会引起诸多门派的探寻,我们可要快一些,尽管以我们的修为参与不上,可能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那紫衣女子轻轻点头,起身与少女身子一晃,就要离开这船只,临走前,她转身深深的看了王墨一眼,似要把对方的样子,记在了心中。

    正要离去时,这紫衣女子犹豫了一下,那翠绿衣裙的少女已经离开了船只,跃在了半空以御剑术飞行。

    “沁姐姐,我们走吧。”少女的声音在那雨中传来。

    犹豫中,这紫衣女子回头看着王墨缩在乌篷角落,隐隐有些冷的颤抖的身体,轻步走了过去,玉手在储物袋上一拍,便有一件厚实一些的外套出现在了手中,轻轻的为王墨盖在身上后,以其微弱的声音,喃喃。

    “真的是,前世么...”女子轻叹,转身离去。

    雨,越下越大了。

    河道上雨水哗哗,在那漆黑的天地内,这一艘乌篷船孤独的漂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那是寂寞的气息...

    水面涟漪,乱了船只漂游的波纹,在那雨幕内,船只越来越远,最终在那孤独的缭绕下,渐渐隐在了雨天连接的地方,唯有那从船中透出的微弱灯火,还在那黑暗中隐隐晃动。

    远远一看,这火光的晃动,那乌篷船仿若是一只漂游在梦中的孤叶,在那灯火的长明中,渐渐驶向梦的尽头...

    船上雨水拍打的声音持续不断,但那乌篷内的王墨,却是睡的很香甜。

    他身上的那件外套,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如其鼻间,被他带入到了梦中。

    “花语格...端沁...陆飞鸿...李鸿儒”王墨睡梦喃喃,若是那两个女子没有离去,听到他的这些话语定会大吃一惊!

    但此刻,她们却是听不到了。

    王墨的梦,似另一个人生,在那梦里,他在一缘宗看到了花语格,看到了那端沁...那一缘宗内,还有一只飞鸟在梦中闪过...

    许久,黑夜之中那隐隐长明的一点烛火,成了影。渐渐的熄灭,与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清晨,雨水停了,天边渐渐放亮,但还未完全把黑暗散去,使得这天地中,还是有些昏暗,让人的心情似也黯淡下来。

    一夜的雨水,让这河面似高出了一些,肉眼虽说很难察觉,可河道的岸边,却是把这一切清晰可见。

    雨水冲入泥土,形成了大片的淤泥,在那河道上远处缓缓飘来一艘船只,这船只被水流卷着,慢慢向着河岸靠近。不多时后,越来越近了。

    最终“砰”的一声,这船只陷入到了一处岸边的泥土淤泥内,如同搁浅了一样,不动了。

    乌篷内,王墨的身子在那船只停顿的一刹那,头部撞在了一旁的船壁上,吃痛之下睁开双眼,带着茫然看了看四周,这才慢慢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可一看之下,那两个女子却是早已无影。

    回想昨夜,仿若梦中一样,那两个绝美女子的身影。久久不散的存在于王墨的脑海。

    “是幻觉么...”王墨有些分不清了,低头中他看到了盖在身上的那件显然是女子所穿的外套,渐渐完全清醒过来。

    只是,在他的脑中除了昨夜的两个女子之影外,还有那极为真实的梦境,梦中他再次回到了一缘宗,居然在那里,看到了那两个女子。

    这一切,让王墨很是迷茫,一旁的烛台,也早就没有了火光,不知何时熄了,使得这乌篷内,也只是隐隐可见。

    许久之后,王墨沉默中探着身子走出乌篷,望着昏暗的天地,望着那四周朦胧的一切,看不清太远,只是被那风一吹,在感受那雨后凉意的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泥土的芳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莫非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墨站在船头,雨水停后,在这黎明破晓之时,四周一片寂静,这种静,没有任何声息,仿若这天地内,此刻只剩下了王墨一个人。

    望着望着,一种孤独的感觉,就连王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寂静下从身体内弥漫出来,扩散在了全身,他怔怔的望着前方昏暗的天空,那种孤独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风徐徐吹过,将他的一头黑发吹动,在身后飘散,青色的衣衫有些褶皱,那风吹在上面,却无法把这褶皱铺平。

    “有些冷...”王墨低下头,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如此的浓郁,让他隐隐的,想家,想家人,想一切。

    还想着那让他似记不起来的一个女人...

    似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这天地内凝聚,融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双眼,慢慢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怎么会...哭了...”王墨抬起手,拭下一滴泪,望着那手中仿若雨滴的泪,王墨的双眼中,在他没有察觉下,泛起了无尽的悲,与哀...

    “我这是怎么了...”王墨低着头,不顾身后船上的水迹,坐了下来,在那黎明前的宁静中,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落在了船内,与那些水迹融在了一起。

    这种天地间,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感觉,让他有了一种很熟悉的印象,似他曾经在很多时候,都如此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天地之中,默默地去品味这一切,在那寂寞中,回望自己的孤独。

    慢慢的,王墨眼前出现了恍惚,他隐隐似看到了在一处万丈深渊内,在那深渊下充满了无尽的吸力,这吸力之强,似可以把天空拽下,在那崖壁内有一道裂缝,裂缝中,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那里,同样很安静,唯有吸力的呜咽弥漫,那孤独的身影背对着他,看不见容颜,可王墨却是能从那背影上,感受到寂寞与悲伤。

    恍惚间,他更是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一头长发散在肩上,在一片星空中默默地向前走去,其背影,同样带着孤独。

    他看到了很多,眼中的泪水,渐渐的落下,那种悲哀似来自其魂内,似来自这天地,仿若这天地就是他的魂,就是他的一场梦,此刻在这梦中,他在这熟悉的寂静与孤独下,找到了一丝留在这里的伤。

    昏暗的天空下,乌篷船中的王墨,一个人望着水面,许久,许久...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熟悉

    直至又有寒风吹过,让他身体很冷,他下意识的抬起左手,一指不远处的烛台,那烛台火苗一闪,慢慢的点燃了。
    王墨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幕,他眼中带着茫然,带着那不知从何处来的悲哀,望着水面,仿若永恒。
    在这寂静中,在这昏暗下,那火苗的燃烧,慢慢的形成了烛火,把四周渐渐笼罩,忽明忽暗起来,那烛火尽管微弱,可却透出一股温暖,在这天地内,挣扎的燃烧着。
    远远看去,那乌篷船上的身影,在这烛火下,渐渐透出了萧瑟。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慢慢越加的亮了起来,黑暗从天上,地上,河水上,船只上散去,四周的一切,慢慢的清晰了,远处的朦胧黑山,也渐渐有了青色。
    唯有那天空的滚滚乌云,依旧在那里缓缓地移动,一只如墨点的飞鸟从那山中飞起,在一声似可听闻的鸣叫中,冲入那滚滚乌云内,直接将其穿透,扇动着翅膀,在那云层之上飞翔,转悠了几圈后,居然向着王墨的方向飞来。
    很快那飞鸟就临近,借着明亮起来的天光,王墨缓缓的抬起头,看到那白色的飞鸟,它在王墨身边呼啸而过,似低头看了王墨一眼,那目光内,透出了一股王墨可以察觉的悲哀,在他一愣中,飞鸟渐渐地消失在了远处。
    随着它的离去,王墨心中那悲哀,也慢慢的消散,那乌篷内的烛火,也慢慢的熄灭,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这是...怎么了。”王墨仿若苏醒,低头看着挂在手指上,还未滴落的那滴拭下的泪,在他的注视下,那晶莹的泪滴,缓缓地从其手指落了下来。
    许久之后,王墨站起身子,带着那迷茫与残留在心中的莫名悲伤,收拾着行装,把那紫衣女子的外套折起放入书箱内,背在身上,走出了这乌篷船。
    在走下船的一刻,他回头看了这船只一眼,转身向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但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之中,在那滚滚乌云尽头,有一阵呼啸之音轰轰而起,这声音惊天动地,在其传来的刹那,王墨下意识的抬头,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无法置信的画面。
    在那云层内,两道长虹似可以分开天地,在那云层内一闪而过,那其中一道长虹,透出一片水波之纹,在经过王墨上方虚空的刹那,突然一顿,长虹消散,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低头看了下方地面,抬头望天的王墨,一眼。
    “咦...”那女子眼中露出迷茫。
    “怎么了,赵师姐?”另一道长虹消散,从内走出一个俊朗的青年,他柔和的望着那女子,轻声问道。
    “没什么,那个书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子轻轻摇头,化作长虹离去。
    “一个凡人而已,我们还是快去与师门汇合,去那散出金光的地方。”那青年低头看了下方的王墨一眼,收回目光随着女子远去。
    王墨怔怔的望着天空,望着那两道长虹随着越来越弱的呼啸,渐渐的消失在了乌云内,远去不见了。
    “她,是谁...很熟悉,很熟悉...”王墨喃喃,心中不知不觉的,有了一阵莫名的刺痛,这股刺痛与方才消散的悲伤融合在一起,似化作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让王墨的呼吸有了停滞,让他的面色,瞬息间苍白起来。
    他身子踉跄,退后几步,目光在那天地的尽头,直至崩溃。他右手按着胸口,那里的刺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在那说不出的痛楚中,仿若他的心被撕开,更是有一股惆怅浮现缭绕。
    这一切 ,全部来自那之前从天空飞过的女子,这女子的身影在王墨脑海似存在了无数岁月,只是伴随此身影的,却是一股复杂的思绪。
    许久,王墨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他喘着粗气,闭上了双眼。
    “原来,真的有仙人存在...那我的梦...真的是梦么...”王墨沉默在那雨后潮湿的泥土上,直至天空彻底的明亮,睁开茫然的双眼,默默地向前走去。
    “是我梦到了仙人,还是...仙人梦到了我...”王墨想不明白,似他的人生,因前日的一醉所梦,彻底的改变了轨迹。
    再次踏上官道向着县城走去的王墨,没有了之前观看四周景色的宁心,而是沉默的走着,那背在他身上的竹排书箱,随着其脚步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他一路远去。
    日初,日落。
    走在这官道上,踏着水迹,王墨走了一整天,疲惫时他便坐在一旁,从竹排里拿出干粮吃下,略作休息后,便再次前行。
    马蹄之声,车厢之音,时而从其后方远处传来,每次这些声音一起,王墨都会避在一旁,当那些车厢亦或者是马匹从官道上疾驰而过后,这才重新上路。
    转眼便是七天,这七天中,王墨那虚弱的身体,也慢慢的似结实起来,日初而走,日落而歇,若是能遇到客栈,那便最好了。
    亦或者是能在日落时看到一片炊烟袅袅的官道村庄,去借宿一晚,对于王墨来说甚至比住在客栈还要舒心。
    只是大多数时候,在日落之际,王墨都有那种天地似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错觉,孤独的找到几处路旁的树荫。靠在那里,盖着厚实的衣衫,数着天空的星星,在那一闪一闪的星光下,想着家里的温暖,想着父母的慈笑,兄弟的嘻闹,慢慢的睡下了。
    身前被他燃积的火堆,也在啪啪的燃烧下,渐渐熄灭,一缕青烟从那火堆上飘起,升空与天融在了一起。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经常会把王墨冻醒,每次醒来,在四周的寂静下,他便默默地望着那黑暗,似这黑暗,更让他感觉熟悉,在那漆黑的夜里,他没有害怕,而是心如静水,望着望着,缩了缩身上的厚实衣衫,再次睡下。
    这个时节,正是处于雨季之中,即便是雨停了,天幕上也是浓云密布,时而有雷声回荡,往往停了半天后,就会再次哗哗落下,洗向大地。
    在第八天黄昏之时,王墨撑着雨伞,带着苦笑向前赶路,雨伞外大雨倾盆,闪电雷鸣呼啸,尽管只是黄昏,可天地却已然暗了下来。
    “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县城,可这雨却是越来越急。”水汽在地面上弥漫,更是在那雨水落下时弹起了水珠落在王墨身上,使得他的青色衣衫,浸湿了大半,贴在身上,不断地吸走身体的热量,慢慢的让王墨感觉很冷。
    尤其是那带着水汽的风吹过,更是似可钻入骨头里,王墨打了一个冷颤,雨伞大半放在身后的竹排书箱上,那里面的书籍与干粮,还有换下的衣衫等物,不能被淋湿。
    趟着地面上的积雨,王墨快走了几步,透过四周的雨幕,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在远处的林荫间,他依稀看到了一个模糊地轮廓,似有一间屋舍的样子。
    来不及细看,王墨撑着伞向着那里走去,随着临近,那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这是一个废弃的土地庙。
    阵阵嘎吱的声响,在这雨夜中幽幽传来,落入耳内,会有一股阴森之意。
    庙宇不大,很是破落的样子,庙门两扇,一扇关着,上面早年刷上的红漆也在岁月的流逝下,成为了暗色,就连那门环也满是锈迹,任由雨水在其上成环形凝聚在一起,滴落如流。
    另一扇庙门破损的很厉害,与门框略有连接,但已经关不上了,而是在那风雨中,不断地摇晃,发出那之前王墨听到的嘎吱声,遥遥传开。
    随着风雨越大,那摇晃的半扇门,更是剧烈起来,仿若要从门框上被吹下一样。
    王墨快步走进,看了一眼这庙宇,踏入进去,庙宇的院子内,地面处处碎石杂草,在那风雨下,那些杂草被压弯了身子,急急的晃动着,在那哗哗雨水下,夹杂着沙沙的声响。
    一道雷霆轰鸣,闪电紧随其后,把这天地刹那照亮,让王墨看清了这庙宇内的一切,他更是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退后数步,他看到了在了庙院边缘,还有几具白骨。
    心脏怦怦跳动,王墨面色苍白,可这雨越来越急,他咬牙之下,不去看那几具死在这里不知多少年的白骨,走到了庙宇殿内。
    一尊高约数丈的土地像,在那庙殿正后方,看不清晰容颜,只能略看到其上的颜色也早就退下,斑斑点点中,很是破落。
    殿内也有积水,那庙顶的瓦片碎裂了多处,雨水从上面落下,使得地面上有不少地方,满是水迹。
    一股阴森的气息,缭绕在这庙宇内,王墨深吸口气,苍白着脸,先是向着那土地像一拜,这才寻了一处没有水迹的地方把身后的竹排放下,坐在了那里后,从竹排内取出了一些途中雨停时折断收集的干枝,推在身前用火折子点去。
    许是这些干枝也并未完全干燥,其上也有了湿气,王墨点了几次都没有成,他身子很冷,颤着手再次点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雷霆似在这庙宇内炸响,那轰隆隆的声音,让王墨双手一抖,更是在那雷霆中,闪电呼啸把天地照亮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王墨四周...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相遇

    “谁!!”王墨猛地抬头,强压心中的惊乱,看向庙宇大门。
    他声音很大,几乎是吼了出来,在这安静的雨夜内,在这雷霆刚刚散去的刹那,却是把那从庙门前踏入其内之人,也生生的吓的一哆嗦。
    “谁!!”带着惊恐的声音从外传来,却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水迹,似刚刚从水中爬出来的中年男子,在那庙门前面色苍白的退后了数步,险些摔倒。
    待隐隐看清了庙内的王墨后,这中年男子才松了口大气,连忙走进庙宇内,瞪了王墨一眼,大力的拍了拍胸口,向着王墨大吼一声。
    “你吓着老子了!!”
    王墨一愣,苦笑中夜松了口气,向着那中年男子一抱拳,歉声道:“夜暗,看不清,那闪电又来的太急,还望兄台莫要介意。”
    那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嘀咕了几句后不再去理会王墨,而是坐在一旁,右手深入怀里,拿出小半截湿漉漉的鸡腿,看着看着,却是哇哇大哭起来。
    其哭声在这雨夜中,很是凄厉,听的王墨隐隐毛骨悚然,他向旁移了几下,点着火折子“啪”的一声,却是一次就把那些纸条点绕,渐渐地升起了火堆。
    被那火光一晃,这庙宇内的一切便在那忽明忽暗间,看的清晰了一些。
    那中年男子哭着哭着,咬了一口湿漉漉的鸡腿,却是咧嘴,居然又笑了起来,哈哈大笑间,更是让王墨愣了一下。
    “是个疯子...”王墨又向外移了一些,若非是外面雨水更浓,他定会选择离开这里,这荒山野岭,尽管是官道旁,可在雨夜内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疯子,还是会让人心里发寒。
    那中年男子笑着笑着,又再次哭了起来。
    “都不管老子了,都不管我了...老子想不起来了...我是谁...”
    他的哭声弥漫庙宇内,渐渐地,却是让王墨心中起了怜悯,他转头看着那疯子,轻叹一声。
    “梦如人生未醒时,人生如戏我是谁...梦是生,醒来是死,亦或者梦是死,醒来才是生...那闭目与睁开的一刹那,是生死阴阳之间,也或许就是分不清了虚和实的人生...
    这人生许是一场轮回,或许,也是一场因果...只是,何时醒...”王墨喃喃,眼中带着迷茫,他这几天的梦,似总是说着一个让他摸不清的思绪,让他在这七天的沉默中,隐隐的仿佛感受到了一些什么。
    叹息中,王墨从身后的竹排内取出了干粮,望着身前的火堆,耳边传来庙宇外雨水的哗哗之声,放在嘴边,默默的吃了起来。
    天地之雨悠悠而落,笼罩了山,笼罩了地,笼罩了庙宇。庙宇内,火光旁,两个似不属于这里的梦魂,相遇。
    一个望着火光,一个啃着鸡腿,二人之间那被火焰映照的土地像,嘴角始终带着那琢磨不透的微笑,似望着二人,永恒。
    王墨望着火堆的恍惚,被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打断,他回头间,看到了那不远处的中年男子,望着自己手里的干粮,不断地舔着嘴唇,眼中露出可怜之色。
    看着对方的样子,王墨笑了,在这一刻,他似对这中年男子没有了陌生,而是起了怜悯。
    “给你。”王墨从竹排内拿出干粮,递向那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双眼直了,狠狠地咽下口水后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抓着干粮放在嘴里两口就咽下。
    “好吃,好吃,老子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咦,老子?我怎么会说老子?”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摇头中不再去考虑,而是眼巴巴的望着王墨。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的家人呢?”王墨又拿出几个干粮,递给了地方,轻声问道。
    这中年男子给了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随着与对方接触,越来越浓,仿佛他曾经不知在什么地方,与对方有过结识,且依稀间,在心里有愧疚之色。
    那中年男子接过干粮,正要放在嘴边,听到王墨的话后呆了一下,望着手里的干粮,再次大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醒来时就在深山里,我想不来了...金光,我记得我醒来时四周有金光,还有好多人要抓我,哼哼,可他们找不到我。”那中年男子哭声中,声音也模糊了。
    王墨眼中更加柔和,看着对方再次几口就把他不多的干粮吞咽下去,摇头失笑中从竹排内取出了水壶,递给了对方。
    中年男子喝了几大口,打了一个饱嗝,看着王墨眉开眼笑,把始终拿着的鸡腿递了过去。
    “给你,这个鸡腿不好吃了。”
    王墨哈哈一笑,拿过鸡腿。没有去吃,而是包好放在了竹排书箱里。
    庙宇外的雨,更大了,雷霆闪电交错,把那庙门吹的不断的晃动,时而拍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在那嘎吱声音的同时,也有砰砰之音回荡。
    整个天地都是一片漆黑,唯有这庙宇内的火光隐隐透出,在这阴森的世界中,散发微弱的光芒。
    王墨与那中年男子,坐在火堆旁,湿漉漉的衣衫慢慢有了温暖。
    “或许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是好的。有时候即便是知道了,也会去想,自己是不是别人的一场梦...我最近总是做梦,那梦里的世界很真实,让人分不清了。”王墨望着火堆,轻声开口。
    那中年男子喝了口水,摇头喃喃。
    “谁说的,你去试试不知道自己是谁有多痛苦,哼哼,要我说,不管是不是梦,只要开心,只要自己觉得很高兴,不管是不是梦,都是好的。”
    王墨双目一凝,对方的话语,让他隐隐有了触动。
    “只要自己开心,只要自己觉得高兴,就是好的...我的理想是科举入仕,让兄长和弟弟们以后过上好日子。让他们在乐城不用看别人的嘴脸...”王墨沉默,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你呢,你有什么理想?”王墨抬头,向着那火堆里填入一些干枝,问了起来。
    中年男子打了个哈气。似有些困了,闻言精神一振,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兴奋的开口。
    “我啊,我的理想可多了,我要有好多好多仙晶,我要有好多好多银两,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他说着说着,咽了口唾沫。
    “仙晶是什么?”王墨一愣。
    “仙晶?咦,我说过仙晶么,仙晶是啥?”中年男子也是一怔,挠着头看向王墨。
    王墨沉默片刻,哑然一笑,不再去问这个问题,而是与那疯子,在这雨夜的庙宇内,慢慢的交谈了起来。
    二人之间似有说不完的话,那疯子原本还有困意,可说着说着,越加的精神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王墨后心里很是温暖,对方给他的感觉,如同亲人一样。
    外面的风在呼啸,呜咽之中时而吹入进来,把那火堆吹的剧烈的摇晃,送入了带着潮湿的寒气,可是却再没有给二人冰冷的感觉。
    甚至就连他们身后那庞大的土地像,其嘴角那琢磨不透的微笑,也慢慢的柔和起来,笼罩整个庙宇,把这里的寒冷驱散。
    夜已深,雨水不但没有渐小,反而更大了起来,在庙宇外肆虐,王墨身前的火堆,也因没有了添入进去的干枝,慢慢的弱了下来,似随时都可以熄灭一样。
    “我和你说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可没有告诉任何人哦。”那中年男子神秘兮兮的在王墨身边低声说道。
    王墨看了他一眼,带着微笑点头,眼中露出感兴趣之色。
    那中年男子得意的伸出右手,放在王墨身前。
    “看,你看这里,你看到什么了么?”中年男子指着右手腕,神色更加得意。
    只是他的右手腕除了脏兮兮外,什么都没有,王墨看了半响,苦笑摇头。
    “咦?你什么都没看到?不可能啊,你等着,等我去洗洗。”这中年男子连忙起身跑到一旁庙宇内的积水处,把右臂清洗一番,这才回到王墨身边,再次抬起,神秘的低声道:“你这次看到了吧。”
    王墨神色古怪,再次摇了摇头,他的确什么都没看到。
    那中年男子怒了,向着王墨大声的咆哮起来。
    “你仔细看看,你挣大眼睛去看,你...你...你怎么可能看不到,你耍赖,你明明看到了。”
    王墨揉了揉额头,把那中年男子的右手那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苦笑中点了点头,开口道:“看到了,的确看到了。”
    “嘿嘿,怎么样,我厉害吧,哼哼,我要找到这个人,我猜测,他应该认识我。”那中年男子满意的坐在一旁,望着自己的右手臂。慢慢发起呆来。
    “我要找到他,我隐隐有个感觉,他似乎曾答应过要照顾我,他答应要带我去玩。可他却走了...没人管我了,就剩下我自己...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他喃喃中,神色露出黯淡,缩着身子呆呆的看着自己右手臂,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睡了过去。
    王墨轻叹,起身拿出一件厚实的衣衫,不嫌弃对方脏兮兮的样子,而是盖在了他的身上,许是盖衣服的动作打扰了这中年男子,他右手抬起一抓,转身弯着身子,呼呼大睡起来,其右手在侧,对着王墨。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非梦

    王墨坐在火堆旁,望着那渐渐越来越弱,缓缓熄灭的火堆,在这寂静的庙宇与外面的哗哗雨水中,沉默下来。
    他的心,渐渐不再迷茫,梦,就是梦,改变不了什么,即便真的这一生只是一场梦,那么这场梦里,他要开心,他要坚定的走下去。
    “就当那梦,是我王墨另一个人生!那个人生或许精彩,或许波澜壮阔,但那份梦中带来的孤独与寂寞,那份悲伤,却是让人心悸,让人心痛...”王墨似明白了一些。
    此刻火光一暗,那火堆完全熄灭,一缕青烟升起,黑暗再次笼罩了庙宇,王墨靠在一旁的庙宇柱子上,在那中年男子的鼾声中困意袭来,正要闭目睡下,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转身看向那中年男子。
    在对方的右臂上,眼下庙宇漆黑之时,却是有微弱的金光隐隐闪烁,那金光是从这男子手臂散出,在那里,赫然有一个模糊的手印!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曾抓住那疯子的右臂手腕,留下了这个印记。
    望着那手印,一股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从王墨心中不断地升起,他愣了许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因那手印模糊,无法从指纹上辨认,王墨呆了半空,摇了摇头。
    雨下了一夜,直至天明破晓时,才慢慢的停了下来,雨后泥土的芳香,弥漫在了天地内,飘入进这庙宇中。
    一夜,无梦。
    王墨睁开双眼,伸了一下身体,望着庙宇外的天光,站起身子活动一番略有僵硬的身子,回头间,看那中年男子还在呼呼大睡,其右臂已然恢复原状,看不到了昨夜的金色手印。
    把疑惑藏在了心底,王墨收拾了一下行装,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褂衣服,上前推了中年男子几下,见对方睁开稀松的双眼,笑着抱拳。
    “一夜相逢,也算有缘,在下王墨,还要去县城科考,他日若能...”王墨正说着,慢慢停了下来,那疯子低着头,神色很是没落孤独。
    沉默片刻,王墨只留下一天的干粮,其余拿出放在对方面前,低声道:“我走了,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的,一定。”
    他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不舍,看了对方一眼,暗叹中转身向着庙宇外走去,只是还没等迈出庙门,就听见身后对方那哭声传来。
    “都不管我了,他走了,你也走了,没人管我了...”
    王墨脚步一顿,望着外面雨后的天空,半响之后转身,看着庙宇内哭着的中年男子,轻声开口。
    “我...我缺一个书童,你年纪尽管大了一些,可应该无碍...”
    在这个时节,各个村落,城池,前往科考之地的书生很多,他们或是如王墨一样独自一人,或是三五成群,前往祖籍所在的四十九个县城,只有在这四十九个县城内获得了功名,成为了秀才,方可前往墨城,进行第二次科考。
    在墨城之考中,最后脱颖而出之人,便被称之为墨举,在规定的时间内,所有的墨举,都要去京都,在那里或者一飞冲天,或者黯然离去。
    王墨带着兄弟们的期望,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踏在官道上,在其身后,还有一个换了干净衣衫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身后背着竹排书箱,嘴里哼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小曲,很是悠闲的样子。
    天空灰蒙蒙的,可却没有落雨,只是官道上积出的水迹,透着寒意的同时,也与泥土融在一起,变的泥泞不堪。
    原本大半天就可以到的县城,直至日落黄昏,王墨二人方才隐隐看到远处,在黄昏时分处于夕阳下的那座城池。
    夕阳西下,阵阵橘黄色的光芒透过云层,笼罩在那城池上,远远一看,似有一种古道尽头黄昏落的感觉。
    “终于到了。”王墨长呼口气,擦下额头泌出的汗水,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有时候回想一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奇异。
    “大福,前面就是县城了,我们要在那里住一段日子。”王墨脸上露出微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书童。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中年男子苦着脸,使劲摇头。
    “我觉得很好啊,这个名字不错。”王墨哈哈一笑,带着大福,来到了那城池门前。送上村里开出的路引,被护城的兵士检查一番后,便让二人进去了。
    尽管是雨后黄昏,可这县城内还是极为热闹,街道上行人不少,大都是如王墨一样,从四周赶来这里的书生,王墨算是来的稍晚了一些,与大福连着走了四五间客栈。都没有找到空余的客房。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王墨也有些焦急起来,好在去的最后一间客栈,其内还有一间空房,尽管价格颇高,但随着天空一声雷霆划过,似停了一天的雨又有了降临的迹象,王墨一咬牙,便让大福取出银子。
    大福从怀里拿出替王墨揣着的银两,在一阵肉痛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点,不情不愿的递了过去,口里喃喃道。
    “银子可不多了...心痛啊...我以前好像经历过什么事情,知晓银两非常非常重要...”
    在他的嘀咕下,那伙计轻蔑的扫了王墨二人一眼,懒洋洋的带着他们去了客房,这段日子,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如王墨这样的书生,其中有出手大方者,也有如王墨二人一样,在他看来很是穷酸之辈。
    王墨性格淳朴,尽管看到了那伙计的神色,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客房不大,住二人倒也合适,只是一股发霉的味道在推开客房门时扑面而来,让王墨眉头一皱,这个季节,这种味道必不可免,除非是那种上好的房间,否则的话,大都会如此。
    简单的吃了一些食物,在这客房内,王墨和衣躺在床上,望着桌子上的那盏油灯,耳边已然传来了大福的鼾鼾之声。
    被褥透出潮气,躺在上面很不舒服,辗转了许久,王墨还是无法睡下,暗叹中爬起身子,在那大福的鼾声中,坐在了桌子旁,从竹排里取出书籍,对这灯火,看了起来。
    正看着看着,窗外雷霆轰轰,闪电急速交错而过,那雷鸣阵阵,惊天动地,极为剧烈,这一番雷霆轰鸣并非短时间就消散,而是持续起来,那轰轰之声笼罩了这县城,把诸多沉睡之人惊醒。
    更是狂风大作,仿若在这县城的天空被撕开了一样,那无尽的风呼啸呜咽中,横扫大地,吹动了成片的泥泞沙土,更把那落下的倾盆大雨也吹着,打在了县城内一间间屋舍上。
    啪啪之声从王墨所在的客房窗户上传来,似要冲破窗户进入一样,在这声响下,王墨无法静心读书,皱着眉头刚一抬头。
    但就在这时,突然客房的窗户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开,两扇窗门向内一晃,不断的碰触旁边的窗框,更有一阵大风带着水珠直接从那被打开的窗户内冲入进来。
    桌子上的烛火直接熄灭,房间立刻就一片黑暗,王墨的头发被那风吹的散乱,就连衣服也都剧烈的吹打,那风中的雨珠落入房间内,甚至连王墨手中的书,也都险些没有拿稳被吹走。
    王墨惊呼一声,立刻起身迎着风快走几步来到窗户旁,就要去重新把窗户关上,可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轰轰而来,仿佛就在那窗户炸响一样,那剧烈的声响似化作音浪,让王墨心神一震。
    更是在这时,一道闪电交错,在王墨前方的天空扭动一闪,一道强光遮天,把在风雨肆虐中沉睡的县城,完全的笼罩在那闪电之光下。
    在这一瞬间,王墨在那闪电之芒下,看到了前方黑夜中的小半个城池,这一眼看去,他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再次看到了那一路上无论是梦中还是途中,都看到过的那只飞鸟,这飞鸟盘旋在被闪电划过的天空上,在那风云雷电下,回旋。
    似察觉到王墨的目光,那飞舞的飞鸟,低头看了一眼王墨,在这一刹那,一人一鸟目光有了凝聚。
    雷霆更为剧烈,闪电更是交错不断,在那一暗一明的天地间,王墨的脑中轰然,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仿若有一种说不起的思绪,在他的脑海内不断地滋生,最终化为一个模糊的声音。
    那声音透出迷茫,透出一股沧桑,在王墨的脑海内,悠悠回荡。
    “因果...何为因果...因果,是什么...”
    风从窗户内吹来,不断地扫动王墨的身体,他站在那窗旁,任由风过,任由雨落,任由雷霆轰鸣,任由闪电呼啸,他的眼中,天地一切都消散,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天空上的飞鸟。
    那飞鸟翅膀一扇,在雷霆与闪电下,化作一道白芒直奔王墨而来,几乎刹那就临近,落在了王墨身前的窗户上,站在那里,翅膀收起后,默默的与王墨注视。
    王墨看着它,许久许久。
    “是你,在和我说话么...”王墨喃喃。
    “因果,是什么...”王墨眼中露出茫然,那飞鸟深深的看了王墨一眼,身子飞起,从窗户上离去,在外盘旋了几圈,发出一声嘶鸣,冲入天空乌云,消失不见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因果

    它虽离去,可天空中的雷霆却似轰鸣不断,在那越来越剧烈的声响下,似打扰了王墨的思绪,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右手抬起向着窗户外一指。
    这一指之下,在他的右目内,突然就有一道闪电印记一闪而过,这印记出现的刹那,天空中的雷霆戛然而止,似有一股超越了雷霆的意志,让这些雷霆退去。
    似这股意志就是天地之雷的君王,可以号令无尽雷霆,让它们退,就必须要退!甚至那交错的闪电,也在这一指之下尽数熄灭一样,齐齐消散。
    就连风,也都在这一指中崩溃,倒卷避开,迎天而去,一同卷动的还有那倾盆大雨,这些雨水在这一刹那,疯狂的后退,若雨有灵,则此刻雨灵惊骇,几乎转眼间,这雨水就彻底的停了下来。
    停下的,不仅是这县城上的雨水,更是在那一股如雷霆君王意志的一指下,整个国内的阴雨,在这一瞬间全部停滞下来,雷霆崩溃,闪电瓦解,乌云消散,风雨倒卷。
    天空,另一个方向,在那乌云崩溃的同时,两道长虹急急消散,露出其内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子,正是端沁,她面色苍白,回头望去,眼中露出迷茫。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则是神色大变,险些惊呼出声。
    同样还是人皇国境内,天灵剑宗,其大长老图瑟,他正在打坐,此刻猛地睁开双眼,露出惊恐,体内弥漫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感觉。
    一缘宗顶,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望着天空,皱着眉头右手掐算,他,正是若宗,但此刻,他的神情却是极为严肃,掐算中其右手猛地一颤,鲜血从指甲缝内泌出,他眼中露出古怪之色,似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也正是在这一刻,人皇国内有一个强大的宗派,这一个宗派就足以横扫一切一流宗门,其山门阴魂弥漫,呼啸如鬼神哀嚎,卷动天地,远远看去如一张巨大的幡!
    在那无尽阴魂弥漫的天空,盘膝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是李木光的师兄。
    “算不出来...老夫这一生算了三十七次,每次都没有成功,莫非我万魄门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莫非,我万魄门,再无崛起之日,再无延续的可能...”那中年男子仿若疯癫,凄笑起来,但就在这时,他突然面色一变,猛地回头遥遥看向远处。
    “咦!”他双目一凝,顿时双手掐诀,疯狂的推衍计算起来。
    “这是...这...这...”男子神色急速变化,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消耗了大量的寿元生机,连续算了九次,但九次的结果,全部都是一个!
    这是一个让他感觉无法置信,甚至有些荒诞的结论!
    沉默中,他身子一晃,直接消散无影,却是以挪移之术,直奔小城而去。
    人皇国一处县城内,天地安静了,唯有那县城中一间客栈的二楼,站在窗前的王墨,其喃喃的声音,微弱的回荡。
    “因果,什么是...因果...”
    一夜的时间,慢慢的流逝,王墨不知何时回到了桌子旁,望着那熄灭的烛台,默默的发呆,他的脑中那之前存在的声音不断地回旋,渐渐地取代了全部。
    窗户,他忘记了去关,此刻已经无风,无雨,随着天空的明亮,随着初阳升起,光芒笼罩大地,早起的人们,均都惊喜的发现,这大半个月来弥漫天空的乌云,在这个清晨,居然全部都消失了。
    明媚的天空,万里无云,那阳光带着柔和落在身上,让人几乎快要生锈的身体,顿时焕发出朝气。
    似今年的夏天,来的早了一些,似今年的雨季,退去的快了一些。
    大福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到窗户外的天空后,立刻眉开眼笑,得意的一指窗外,向着王墨大声喊了起来。
    “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到我一指,雷霆就消散了,哈哈,还是我厉害吧,哼哼...看来我果然不是寻常之辈,唉,可惜可惜了。”
    王墨的思绪,在那天空明亮之时,慢慢的藏在了脑海中,一夜没睡,但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疲惫,只是那眉心的胀痛,却是隐隐传来。
    他揉着眉心,看了大福一眼,见其脸上的微笑后,自己也觉得开心了。
    “你厉害,是你梦上天庭,让雷雨消失,行了吧。”
    大福颇为兴奋。更为得意。
    时日匆匆,县城的科举,也在五日后举行,赶来这里的书生,在这紧张的五日等待后,在第六天的清早,在那依旧是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从各个居住的客栈内走出,向着县城里四处考场赶去。
    这五天内,王墨除了去县城衙门送上路引考贴,并排了考场外,几乎没有离开客栈,而是抓紧一切时间读书,做着最后的准备,他同样很紧张,这一次考取,若是成了,便可继续下去,可一旦失败,那么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不得不回到乐城里,默默的等待数年后,再一次的科考。
    五天的时间,大福可是憋坏了,他性子好动,在王墨读书时便自己出去,在那县城里转悠,渐渐的,认识了一些人,学会了更加吝啬的本领。
    第六天,王墨沐浴焚香,换上一件白色的文士衫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与背着竹排书箱的大福出了客栈,向着考场走去。
    他要去的,是第三处考场,在县城之西,一路上街道很是热闹,两旁有不少早摊,那些小贩们早早就出了摊位,让这些去赶考的书生,可以在他们那里买些吃食。
    一眼望去,街道上去赶考的书生很多,彼此都是行色匆匆,或带着忧虑,或带着紧张,甚至就连吃东西,也往往几口咽下后连忙离去。
    王墨深深的呼吸几口气,慢慢的平静下了心绪,吃了几个包子后,便与大福来到了考场外,这里人群众多,密密麻麻的,可却没有什么喧吵之声,大都在那里闭目养神,心中回忆所读之书。
    两个身穿锦袍的官员在外冷漠的望着那些考生,因他们的存在,使得这里渐渐弥漫了一股凝重的氛围,王墨平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考场上的天空,心绪慢慢的完全静了下来。
    他身后的大福,则是四下乱看,可看着看着,却是脸色郁郁,他看到别人的书童几乎都是年纪不大,对比之下,自己似有些格格不入。
    嘀咕了几句后,大福便拿出包子,狠狠地咬了几口。
    不多时,临考一刻来临,只听咚咚的钟鸣之音似从远处传来,这声音回荡整个县城,透出一股沉重。
    这钟声一响,那些闭目的书生一个个睁开双眼,神色凝重,紧张之感一下子便重新浮现出来。
    “进考场!若有小抄者,自行拿出,莫被发现后,取消了资格。”其中一个锦袍官员眼皮一翻,缓缓开口。
    随着这些书生一个个迈入考场,几乎每个人都会被搜查一翻,确认没有小抄后,这才放入进去。
    论到王墨之时同样如此,检查了竹排书箱等物,便那让他进入了。
    大福在外面向着王墨挥手,大声喊了起来,即便是四周有人皱眉厌恶,他也毫不在意。
    王墨脸上露出微笑,向着外面的大福挥手,转身进去。
    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后,王墨平静的坐下,在考场监官的注目中,所有坐下的考生纷纷打开了桌子上的宣纸,凝神定气。
    直至监官拿出了被火漆封死的此番科考的题纸后,不多时,便有沙沙书写之声回荡。
    王墨平静的磨着墨,望着面前的宣纸,却是许久也没有下笔,科考的时间是一整天,很宽松,给人留下了足够的思索空闲。
    慢慢的,那些如王墨一样沉思的书生们,也有了思绪,一一动笔,到了最后,整个考场内便只剩下了王墨一人坐在那里,还在思索。
    此刻科考的题目,是一幅画,那画面很简单,只有一座山,山上有一颗笔直的大树,天空似有风,吹动那树似在晃动。
    山下几笔勾勒,似有一户守山的人家屋舍。
    这画立意很明确,说的便是栋梁之材四个字,几乎全部的考生都能看出,写的文章也大都是围绕这四个字来作。
    只是在王墨看到那画时,他的脑海内,那五日前回荡的声音,却是再次隐隐浮现了出来。
    “因果...什么是...因果...”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便到了晌午,已经有人写完了文章,拿着宣纸吹着余下那些未干的墨迹,神色露出欣喜,微微摇头中内心默念起来。
    唯有王墨,还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眼中露出迷茫,始终没有下笔,如此事情,并不多见,那几个监官也不由的多看了王墨几眼。
    渐渐地,陆续有人离开了考场,或是得意,或是失落,离开这里后,在书童陪伴或者独自,远远地离去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晖魂

    夕阳渐落,整个考场内也略有阴暗下来,距离结束的时间已经不多,只剩下了不到半个时辰,除了王墨外,最后一个书生也长叹中起身,临走前看了王墨一眼,摇头离去。
    “若是作不出来,便赶紧离开,莫要浪费时光。”一个监官皱着眉头,走到王墨身边,右手在桌子上一敲。
    王墨没有抬头,而是双目闭上,数息后猛地睁开,右手抬起舔了些水迹如墨,拿着笔沾了一些后,双目露出明亮之芒,在那宣纸上快速的书写起来。
    “何为因果,若主屋舍,邀种入土,参天之树,方可成木...”王墨似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脑子里回荡那沧桑的声音,浮现清晨所看之画,不断地写下自己的思绪与不解。
    “咦?”那站在王墨身旁的监官略看了几眼,立刻一怔,仔细的看了起来,甚至不远处的其余几个监官也被那轻咦之音吸引,纷纷走来看去,这一看之下,其中有人嗤笑中,甩袖离去。不多时,其余几人也纷纷摇头走开。
    王墨放下笔,深深地看了一眼,目中的明亮消散,取而代之的还是一种迷茫,轻叹中向着那唯一始终站在身后的监官老者一抱拳,收拾竹排,走出了考场。
    直至他离去后,那监官老者拿起王墨的笔墨宣纸,仔仔细细的再次看了一遍,眼中露出恍惚,似有所明悟一样,记住了那考卷上王墨的名字。
    “这等对于因果的思索,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此人或许不能成朝廷的栋梁之才,可却能成一代智者!”那监官老者沉吟许久,拿起笔,在王墨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王墨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那在外面靠着一棵树下,等了一天,呼呼睡下的大福,脸上露出微笑,走到大福旁,他正要把对方推醒,但就在这时,突然天地一暗,却见狂风大作,阵阵鬼哭凄厉之音下,赫然间一股黑风从天而降,直接笼罩了王墨与大福二人,似把他们所在的地方与这县城分割开来。
    在那黑风中,幻化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一股冰冷的气息在其全身弥漫,他双目凝望王墨。
    “老夫不会伤害你,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
    他,正是万魄门李木光师兄!此地县城几乎所有的科考书生,都在这数日间,被他一一寻到,每个人都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最终被他抹去了此事的记忆,失望之下再次寻找下一人。
    这万魄门李木光师兄,其数日前在王墨站在窗前无意识的挥手一指,在那天地*崩,风雨卷歇的一刹那,略有感应,耗费大量的寿元生机,连续计算推衍了九次。
    他要去寻找万魄门的未来,给万魄门找到一条通天之路!
    九次推衍,九次计算,却是得到了一个让他感觉荒诞至极的结论,他第一次不信,可连续九次,次次如此,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那一切推衍,无不指向封城管辖下的一座小城,指向一处县城,指向那县城内的书生!
    所以,他来了,带着其期望,带着那荒诞的感觉,在这县城内连续寻找了数日,寻过了几乎全部的书生,只是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满意的回答。
    那些书生只是凡人,如何能回答他的问题,以中年男子的修为,莫说是封城,就算是整个北部,也是属于强者之列,惊门,惊门,一步之间就可入法!
    这中年男子卷起袖子,黑风呼啸,无尽阴魂在内狰狞嘶吼,弥漫了王墨与那大福二人身边,使得天地似分割开来,一片模糊。
    大福始终在那里呼呼大睡,那鼾声回荡,似有些格格不入一般,王墨转过身,看向远处从漆黑的天地内,走来的男子。
    对方是仙人,这一点王墨明白,只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与畏惧,很奇怪的,在他的眼力,这个中年男子看似强大,可实际上,却是渺小至极。
    王墨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似数日前的雷霆雨夜,从那在自己脑海内不断回旋的声音出现之后,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这个变化,是思想,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悟,尤其是刚刚写下科考之题,写下那对天地因果的问!
    平静的看着那走来的中年男子。王墨神色如常,缓缓开口。
    “说吧。”
    那中年男子轻咦一声,站在王墨数丈外,仔细的看了王墨几眼,在他看去,对方很是平凡,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一个,绝非修仙者。
    但对方那平静的神色,淡定的样子,却是让这中年男子看出了不凡之处,他以往所遇一切书生,无不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几乎要崩溃,那种害怕与惊恐,必须要他施法略作安抚方可颤抖开口。
    王墨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如此镇定之人。
    甚至这都不能用镇定二字来形容,这中年男子看去,对方似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出现,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仙人,而是如凡人一样的感觉。
    要知道以他的修为,就算是凡间的帝王看到,也要害怕颤抖,恭恭敬敬如膜拜祖宗,那种从他身上传出的无形威压,绝不是凡人可以抵抗,就算是仙者,也要直接被镇压到骇然恐惧。
    沉默片刻,这中年男子抱拳,向着王墨一拜。
    “老夫万魄门宗主,晖魂老祖...”
    王墨微微一笑,向着那中年男子抱拳回礼。在他的身上,那种当世大智的气息,越加的浓郁起来,隐隐的,四周呼啸的黑风阴魂,齐齐避开,居然不敢靠近半点,甚至就连那凄厉的嘶吼,也慢慢的弱了下来,直至全部消散。
    这一幕,更是让那中年男子惊奇,他深吸口气,双眼露出期望之芒,他隐隐觉得,自己所要的答案,很有可能就是出于此人身上,他九次推衍,所指极有可能,就是此人!
    “老夫想问,我万魄门可有通天之路!还望解老夫百年之惑!”晖魂神色露出真诚,向着王墨再次一拜。
    其宗派的传承,关系重大,去问一介凡人,这本是极为怪异的事情,就连晖魂自己也是如此,但那九次推衍,他却又不能不信,好在王墨的不凡,让他隐隐看到了希望,他望着王墨,等待对方的回答。
    听到这个问题,王墨一愣,沉默下来。
    “我回答不出来。”许久之后,王墨摇头,他根本就不知晓万魄门为何物,隐隐的只能大致猜出,这是一个仙人宗派的样子。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半响之后脸上露出苦涩,摇头中暗叹,他望着天空,觉得自己此番行为,真的是不可理喻一样,居然去问凡人有关门派传承之事。
    “老夫打扰了,你是当世智生,老夫不会抹去你的记忆,唉。”那中年男子苦笑中大袖一甩,转身带着没落与迷茫,渐渐就要走去。
    王墨望着其萧瑟的背影,他隐隐可以感受到在对方的身上,似有一座无形大山压着,在那大山下,这老者更显萧萧。
    “你带我去看一眼万魄门。”王墨想起了自己连日来的梦,想起数日前脑海内回荡的声音,平静的开口。
    那将要走远的中年男子脚步一顿,转头目光落在王墨身上,许久之后凝重的点了点头,右手抬起向着王墨一指,顿时黑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直接就凝聚在了王墨身体外,卷动王墨的身子,踏上了天空,与那老者一同在迈步间,消失无影。
    县城内,没有任何人发现这考场外的法术,甚至就连那方才出现的黑风,也都绝非凡人可以看到,在那考场外的大树下,大福鼾声依旧,转了个身,嘀咕中再次睡下。
    万魄门所在之地,在那遥遥天空中,王墨面色苍白,但神色却是极为镇定,他身体外尽是黑风弥漫,扶着他的身子,在那天空上使其可以站稳。
    在他的旁边,正是那晖魂。
    “这里,就是我万魄门山门。”晖魂右手向着下方炼魂宗一指,顿时轰鸣回荡间,却见那弥漫了万魄门的无数黑雾齐齐散开,使得整个万魄门的内部,全部落在了王墨的眼中。
    王墨看着下方的万魄门,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悠悠而生,这里的一切,他仿若在梦中见过一样,可仔细去回想,却是没有半点思绪。
    “我想去走走...”半响后,王墨轻声开口。
    “好。”晖魂没有犹豫,带着王墨身子一晃,替起阻挡了狂风,落在了万魄门内。万魄门各个山峰,有诸多的仙者存在,山门的开启,让这些仙者立刻感应,纷纷走出时,一眼就看到了王墨与晖魂。
    “参见宗主。”
    等等之声回荡,这些万魄门的仙者一个个神色古怪,他们看出了王墨只是凡人,可却不明为何宗主会带着凡人来到此地。
    王墨眼中露出迷茫,走在万魄门内,四周的一切,他都有熟悉的感觉,甚至一些地方存在的危险他仿若都提前就知晓一样,这种感觉随着他不断地走去,越来越深刻了。
    在一处山峰下,王墨身子停顿,那山峰上有诸多的洞府,在山下也可以隐隐看到,这里熟悉的感觉更浓,仿若曾经,亦或者是不知什么年代,他在那里居住过。
    晖魂始终跟在王墨身后,陪着他在万魄门内走着,他双眼透出奇异之芒,不断地打量王墨,大半天的时间缓缓过去,王墨最后来到的,是那万魄门的主峰!
    望着主峰,其上黑雾如环,一圈圈直奔天际,颇为壮观...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恢复

    此刻天色渐暗,王墨看着那主峰,尽管那熟悉的感觉始终存在,可却仿若少了一些什么,许久之后,他长叹中摇头,正要说话。
    忽然一声轰鸣从那主峰内传出,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山峰顶部的雾气内,一步之间就向着王墨与晖魂老祖走来。
    “师兄,此人是?”带着沧桑的声音传来间,那黑影走近,他同样也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在王墨身上一扫而过。
    “木光,此人是为兄请来的智者,你此刻正处于与幡灵融合之际,莫要分心,速去闭关。”晖魂老祖眼中露出欣慰,缓缓开口。
    李木光微微一笑,王墨在他看来只是凡人,尽管看了一眼,可却丝毫没有记在心中,转身中一步迈去,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虽如此,可王墨却是在看到李木光的一刹那,脑子里顿时轰鸣,隐隐的他似乎想起什么,整个人一震,望着李木光离去的身影,双目之中不知不觉的浮出复杂之色。
    就在这时,一只飞鸟在这万魄门山门的天空上飞来,在那一声声嘶鸣中回旋而过。
    “万魄门,数百年后,在你坐化死亡的同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他,就是你万魄门的通天之路!”
    王墨喃喃,望着李木光的背影,眼中的复杂更多了。
    晖魂老祖身子一震,望着王墨许久,抱拳一拜。他并不完全相信,但此事却是记在了心里,他这一生也都没有与李木光说起此事,而是在数百年后的某一天,感受到了大限将至,在那弥留之际,脑海内浮现出了数百年前,那个让他难忘的智者的话语。
    弥留之际,他回想着数百年前那不知名字的智者话语,那一句话仿若成为了永恒,在他的心中回绕不断,直至他双目闭上的一刹那,直至其身体寿元断绝,投身进入魂幡内,成为其内主魂的一瞬间。
    他的仙识散发出了生命最后一次的扩散,向着万魄门弥漫开来,也正是在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在这个时候从远处,来到了这里,混入那些欲拜入万魄门山门的人群内,一个样子很平凡的人。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晖魂老祖的仙识泛起了无法想象的波纹,他震惊,骇然的发现,那个人,居然就是数百年前,他曾问过的那个智者!!
    带着迷茫与一种想不出的猜测,他的仙识消散,他的仙魄,成为了十亿大幡的魂...
    王墨被送回到了县城,站在那考场外的大树旁,他的面前,大福还在沉睡,之前的一切似只是一场梦。
    “因果...我有些明白了...”王墨望着天空,他再次看到了那只飞鸟,这飞鸟回旋中,慢慢消失在了云层内。
    推醒了大福,在大福睡眼稀松下,二人回到了客栈,明月当空,落在大地,把二人的身影映照,拉的很长很长。
    县城科考,在数日后便有大榜放下,在那些书生焦急的等待中,这一天来临,能上榜者,便有了秀才功名。
    此功名,便是前往墨城,参加墨城科举的资格,有这个资格后,便拥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一旦成为了举人,就可前往那人皇国的京都,去进行最后一场拼搏!
    甚至若是才华横溢,获得了墨城大智的赏识,就会名扬天下,若能拜入大智之门,成为其门生,那么获得的荣耀,将是无法形容!
    这是所有学子。几乎梦寐以求的渴望。
    整个县城,无数学子中,也只有不足五十人可以获得秀才功名,王墨的名字,尽管不是前茅,可却在这几十人之中。
    当看到自己的名字时,王墨反倒没有了那种兴奋的感觉,他很是平静的看了一眼,便带着兴高采烈,甚至比他还要得意的大福,拿着路引帖子去县衙门认证了身份,取了获得秀才功名的凭证与朝廷发给的犒赏银两,远远地离去了。
    那让大福兴奋的,不是王墨成了秀才,而是这银两。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所经历的事情,无形之中改变了王墨,亦或者说,他本就该是如此,那每夜的梦境,始终存在,渐渐的王墨也已经适应。
    他的心态,已然改变,不再存有那种得失之念,不再如最早时候的彷徨,担心自己落榜之后的失落。
    得之依然...失之依然。
    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只有本心如旧,则心若静水,古井不波,如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意境一样,王墨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没太过发现,改变了太多太多。
    那种一代大智的气息,渐渐的在他的身上峥嵘起来,即便是在无数书生学子之中,他那挺直的脊梁与平静的目光,也如明珠一样,傲然独立。
    为仙,则冷看众仙,为凡,同是人杰!
    “人生如梦,这场梦,我不愿醒来。”王墨带着大福,背着竹排书箱,在这县城内那成为秀才的几十人欢呼庆祝,在那更多的人黯淡伤神中,离去了县城。
    如他来时一样,平静的离开,从容不迫。
    大福跟在王墨身后,不断地计算着银两,时而嘀咕几句,露出心痛的样子。
    “大福,去买酒!”在那县城城门旁,王墨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酒摊,他忽然很想喝酒,尽管他曾经两杯便醉的一塌糊涂。
    “银子已经很少了,你还要喝酒!!”那大福眼皮一翻,右手抓着胸口衣衫,使劲摇头。
    “这点银子算的了什么,千金散去还复来,快去买酒!”王墨脸上露出微笑,推了一把大福。
    大福挣扎中长吁短叹,不情不愿的来到酒摊旁,在一顿让王墨目瞪口呆的讨价还价,甚至耍无赖中,最后那卖酒的小贩苦笑,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大福两壶酒。
    尽管这样,但取出银子的大福,还是心痛的就连神色也都扭曲起来,口中嘀咕着。
    “我的,我的啊,是我的啊!”
    王墨哑然失笑,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任由酒水顺着嘴角流下,长笑中走出了县城,大福神色苦楚,连忙跟在后面。
    此刻是晌午时分,在那烈阳下,二人越走越远,在王墨的背影上,似那孤独与寂寞的气息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洒脱与不羁。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远远地,在那天地间,传来大福的声音。
    “墨城,听说那里的花酿酒不错,我要去那里,等一个人来。”王墨再喝一口酒,索性把束着的头发散开,笑声回荡。
    墨城,在凡间京都南侧五百里外,此城很大,几条银龙小溪在这城内蜿蜒而过,使得这墨城,充满了水乡之意。
    那几条银龙溪,其上常年有画舫存在,日夜歌舞升平,颇为热闹,才子吟诗,佳人弄舞,更有曲乐琴弦弥漫,使得整个墨城,便笼罩在了这一片绯色之中。
    有才子便有佳人,与佳人齐名的,还有墨城内大大小小贩卖花酿酒的酒铺,墨城的花酿酒,极有名气,据说就连京都的达官贵人们,也往往会派人到墨城买这花酿酒。
    两个月的路途,转眼过去,王墨与大福二人,坐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在去往墨城的官道上,一边喝着途中买来的酒,一边望着外面,时而还传来王墨醉后的笑声。
    “公子啊,别喝了,你这喝起酒来太吓人了,这才两个月,两个月啊,你看看你喝了多少酒,这银子几乎都被你喝了!!”大福带着哭腔的声音,透出那至极的心痛,在那马车上传出。
    “你要再喝下去,我们就算到了墨城,也没银子去住宿了,让你喝,让你再喝!”大福的絮叨,在这两个多月越加的频繁起来。
    可他这个样子,不但没有让王墨反感,反而起了似成相识,很是亲切的感觉。
    “无妨,你是书童管家,若没有了银子,你去赚一些回来就是。”王墨笑声带着戏谑,喝着酒,看着苦着脸坐在一旁的大福。
    在大福的跌跌絮叨中,黄昏之时,夕阳之光透出红色,但却不刺眼,而是极为柔和,这辆马车在晃晃悠悠中,慢慢的临近了墨城。
    墨城很大,远远一看如同一座雄城,但这只是它的外表,在其内,则是如江南水月一般,弥漫了婉约之意。
    付清了车钱,在那大福的挣扎中,他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银子,险些哭了出来,这一路上的花费,大都变成了酒水,进入到了王墨的肚子里。
    王墨的酒量也不知不觉中,有了长进,再也不是当初那两杯就醉倒之人。
    下车之后,王墨收拾了一下行装,一身白衣下,其身影很是飘逸,长发披散,手里拿着酒壶,那满脸的书卷之气也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洒脱。
    走在墨城的街道上,一路看去这里行人诸多,其中书生学子占据了大半,还有不少穿着美丽衣衫的女子,点缀了墨城。
    王墨相貌尽管寻常,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却是极为特殊,走在街道,便引来了诸多的目光,其中有不少女子的美目投来,王墨神色如常,喝着酒,向前走去。
    大福跟在后面,这两个月来他几乎就从没有一天不是满脸苦色,此刻依旧,叹息不断。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猜测

    黄昏之中的墨城,随着月色弥漫,那几条河溪中画舫内,曲乐之音便悠悠而来,王墨站在一处桥头,望着河水中的画舫,那琴音动人,在他耳边环绕。
    “公子,我们到底要等谁?”大福偷眼看了眼不远处画舫上正翩翩起舞的几个女子,咽了口唾沫,双眼冒光。
    “等一个我梦中的人,他会来,送我一壶酒,若他真的出现,则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测。”王墨神色平静,喃喃开口。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要不还是先找个便宜的客栈吧...”大福看着王墨手里已经空了的酒壶,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生怕王墨在去让他买酒。
    王墨摇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看了大福一眼,悠悠开口。
    “我记得银子准备了不少,尤其是从县衙内还取了犒赏的银两...”
    “有么?呃...忘了...”大福眨了眨眼,神色尴尬。
    “把你私藏的那些拿出来,去给本公子买花酿酒,去租下一艘小画舫,我们这段日子,就住在船上了。”王墨笑着转身,不再去看大福。
    此刻有风吹来,泛起河面波纹,吹在了王墨身上,将他的头发飘起,那风很柔,不冷,带着一丝暖意,与其一同吹来的,还有那阵阵琴弦之音。
    “你,会来么...”王墨喃喃。
    六月的墨城,在过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后,进入到了百花盛开,姹紫千红的月份,那漫天飞舞的柳絮,似带着最后一丝的力气,要吹走余下的光阴。
    柳絮漫天,看去如雪,这一幕很美,如同夏天的雪花,在天空漂游,若风再大一些,则那些柳絮舞动更密,飘飘摇摇,仿若无根的人生,在美丽的同时也绽放出一丝说不出的哀伤。
    它们,似没有家,又似离开了家乡的游子,只能随风而动,最终不知命运在哪里,不知自己将会被风吹到什么地方,或许是河面上,成为游人目中水天之景,亦或者是落在了地面,与灰尘融在一起,卷成了团,在风中密集的扫过。
    它们的命运,就是风,不同的风,给了它们不同的人生。
    有那么一缕柳絮,白白的,花花的,轻轻地在半空中飘舞,落在了一艘不大的画舫头,站着的一个白衣青年抬起的右手手心之上。
    那青年左手拿着酒壶,喝下一大口,说出那豪气万丈的诗词,其声音不大,可却透出一股仿若要追寻天地尽头的洒脱。
    青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书童装束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苦着脸,神色露出不舍,那青年几乎每喝一口,这中年男子就会多心痛一分。
    “一壶花酿酒要七钱银子,贵啊,真的太贵了!!喝一口,差不多相当于半钱银子...”
    那落在青年手心的柳絮,刚一停顿,似没有到终点,隐隐欲有轻叹回荡,再次从青年手中飞起,从他眼前飘过,向着远处,茫然的飞舞,也透出一丝疯癫之意,仿若知道了自己的命终,奔向那让它没有了疲惫的归墟之处。
    那河岸旁,还有一片桃花林,此刻柳絮飞舞中,桃花点点,更有风过后的片片花朵落入河中,在水面上飘着,随波荡漾。
    那画舫上除了船家与这主仆二人外,还有三个穿着妙曼衣衫的女子,三女中一人抚琴,二人歌舞,使得这画舫,顺着河道在漫天柳絮的陪伴中,穿过了一条条横跨河道的石桥,从那桥下而过,悠悠远去。
    “大福,取酒来!”王墨笑声中转身看向身后那中年男子。
    大福苦着脸,连连叹息下从一旁拿起一壶酒,不情不愿的递给王墨,几乎带着哭腔开口。
    “公子,银子这次真的不多了...咱们又是租画舫,又是买酒,还有这三个小娘子陪着,这每天的花费,可是太高了...要不...要不咱们还是上岸吧,找个便宜的客栈还能节省一些。”
    “急什么,我要等的人,还没有来。”王墨摇头一笑,接过酒壶再次喝了一口,便坐在一旁,听着那颇有些姿色的女子抚弄琴弦,奏出阵阵轻柔的琴音,那琴音透出一丝欢快,只是落在王墨耳中,却是让他始终无法融入心神。
    “公子,这一次我私藏的那些可是都取出来了,你你...奶奶的,老子算过了,这么花下去,再有七天,我们就要去要饭了!!这都一个多月了啊,一个多月了啊,你到底在等谁啊,怎么还不来。”大福心痛至极,苦口婆心一般不断地在王墨身边絮叨。
    许是他的样子很有意思,让那一旁舞累下来歇息的一个女子,掩口娇笑。
    大福眼睛一瞪,看了那女子一眼,嘀咕了几句后索性也拿起一壶酒,狠狠地喝了几口。
    “我要多喝点,这可是好酒,一口半钱...”
    “琴音,还是不对。”王墨靠在一旁的船边,轻轻摇头,许久之后他喝的有些多了,有了醉意起身走到那弹琴的女子身边,右手放在古琴上,那女子俏脸一红,连忙把双手拿下。
    “我记得有一首曲子,不知名,可却在梦中听过,她应该是这么弹奏的...”王墨轻语中,闭上双眼,右手在那古琴上缓缓地弹起。
    刚开始还充满了生涩,那断断续续的琴音不成曲子,可渐渐的,随着王墨整个心神的融入进去,那琴曲之音慢慢连贯在了一起。
    一股说不出的悲哀琴音,幽幽的在这画舫内飞舞而出,向着四周传去。
    那船上歇息的两个女子,此刻双眼露出茫然,凝望着王墨,那琴音透出的悲哀,很淡,可却直入灵魂,让人在听到后,不由得心神一震。
    不知何时,王墨坐在了弹琴的地方,那之前抚琴的女子在一旁,美眸露出说不出的神采,似整个人迷失在了那幽幽仿若叹息的琴音内。
    甚至就连大福,也是愣了一下后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喝着酒,忘记了心痛,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右手腕,发起神来。
    这琴音,是赵子君当年所弹,不一样的曲子,可却一样的神韵之音,在勾牙无尽地界的盲女手中也曾出现。
    此刻,王墨闭着的双眼,慢慢有了泪痕流下,那眼泪滴落在了琴弦上,仿若融在了琴音内,随之飘散。
    他的梦,每天夜里都会寻来,在那梦中,他看到了很多,只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是清晰的,有那么几个人,在梦中出现后,始终都是模糊不清,可尽管模糊,但那种让他悲哀的感觉,却是很深,很深。
    在这琴音下,画舫漂游在河道上,穿过了一座座石桥,直至黄昏日落,又一夜来临。
    王墨等了一个多月,只是那梦中应该出现的人,却是始终没有出现。
    随着画舫从一座石桥下飘过,那石桥上不知何时有两个人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画舫,耳边环绕那悲伤的琴曲。
    这两个人,均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中一人穿着青衫,他尽管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可身子却是笔直,如同青松。
    他神色带着沧桑,双眼露出睿智,站在那里,一股当代文豪大智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一曲悲魂之音,这样的曲乐,常人一生无法弹出...且在那悲哀中,透出万古沧桑,如同经历了无数岁月后,回头看去,那记忆内的某个悲哀的画面,始终弥漫在心,这一趟,老夫没有白来。”老者眼中露出感慨,望着那桥下渐渐远去的画舫上,弹琴的王墨,悠悠开口。
    老者身后那灰衣老者同样轻叹,若王墨此刻看到他,定会一眼认出,此人,就是那考场中,始终看着他的考卷,直至最终的那位监官老者。
    “学生也没想到,他还会弹琴,只是当初看到他的考卷后,觉得此子不凡,且日前来拜见先生时,看到此子游船,便让先生来此一见。”那老者神色露出恭敬,弯身轻声道。
    画舫越加远去,那琴音慢慢的消散,就在这时,那青衫老者,却是微微一笑中,上前几步按着桥栏,向着下面河水画舫喊了一声。
    “少年人,告诉老夫,你觉得因果,是什么。”
    王墨的双手一顿,琴音停下,他睁开双眼,带着迷茫回头,看到了那桥上的青衫老者,在他这个位置,这一眼看去,只能看到老者一人,看不到他后面在桥另一个方向那第二个老者。
    此刻夜色笼罩,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夜色中,那老者的身影似有些模糊,就连桥的四周,也仿若隐藏在了月光下,朦胧起来。
    “因果...”就连王墨的目光,在此刻似也模糊起来,他怔怔的望着那老者,望着那座桥,望着四周的朦胧,喃喃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若这一切是时光倒卷,若这一切是一场轮回,若这一切是一场梦,那么我应该遇到的,是那梦中的我...可为什么如今,我遇到的,却是这个老人...为什么是这样...”
    王墨等了一个月多,他等的,就是那在一次梦中,看到的那一幕让他苏醒来茫然了一整天,喝了一整天酒的画面,那画面中,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在这墨城河水上,在那石桥上,出现。
    可如今,他没有遇到那梦中的自己,而是遇到了这个老者。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莫俞

    “这解释不通...我知道万魄门的事情,甚至那万魄门数百年后出现的人,我隐隐能猜到,那是梦中的我...可是,这一切原本已经被我明悟,但为什么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他...”王墨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他想不明白,甚至就连他自己此刻都是越来越模糊了。
    随着王墨的迷茫,画舫漂游越来越远。
    那石桥上的老者见王墨没有回答,微笑中再次喊了一声。
    “少年人,告诉老夫,你认为什么是因果。”
    “因果...我是因...我...是果...”王墨的声音,徐徐传来,慢慢的随着画舫的远去,消散了。
    那青衫老者脸上带着微笑,望着画舫消失在目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学生。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王墨。”另外一个老者连忙开口。
    “把他的试卷,给我...”那青衫老者,眼中有欣喜之色。
    见对方如此话语,灰衣老者微笑中从怀里拿出了试卷,他来见先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看一眼这与众不同的试卷。
    只是来到这里后,先生根本就不看,直至今日。
    拿着王墨的试卷,青衣老者仔细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人,是老夫所收最后一个门生。”含笑中,青衫老者又看了一眼已然远去的画舫背影,有一团柳絮在月色中,似永恒的飘在了他与画舫的目光之间,分不清这老者是在看柳絮,还是在看画舫,他转身离去。
    时日如梭,流走之时,想要追寻却没有了痕迹。
    数日后,王墨带着大福,离开了画舫,他站在岸边,望着那居住了一个多月的画舫,望着那他等了一个多月的河流,沉默了许久许久。
    直至半个时辰后,王墨摇头一叹,转身正要离去的一瞬间,一声嘶鸣从天空隐隐传来,王墨身子一震,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却见那熟悉的飞鸟,在天空回旋,慢慢的,那飞鸟落下,站在了远处的石桥上,与王墨对望了一眼后,再次飞起,冲入云层内,那身影,如同柳絮。
    “是你么...”王墨喃喃。
    科举,王墨没有继续参加,在他离开画舫的当天,便被人请去了墨城大智,莫俞的门府中,带他去者,正是那县城的监官老者。
    大智莫俞的门府,不大,可其内却很是典雅,幽静之中,有一股让人心神宁宁的安详,在这里的庭院内,王墨看到了那之前在桥头上询问自己的老者。
    大福被留在庭院外,王墨与莫俞,在那院中的亭榭内,喝着花酿酒,一老一少,在这幽静中,徐徐的交谈起来。
    直至明月高挂,王墨向着莫俞一拜。
    “老夫一生门徒众多,但真正的门生,只有三人,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夫最后一个门生,老夫不欲让你科举如仕,你的心性也不适合...老夫欲让你成为,在我归去之后,我国大智!”
    “甚至不仅仅是人皇国,这仙都上,国度众多,老夫期望你成为我仙都的大智!这等一生,谈不上富贵荣华,谈不上权利滔天,但却可明悟天地道理,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天地间,我等是凡人,自然也有修仙之士,老夫一生有数个仙人来临,邀我入门,但最终都被我拒。
    老夫含笑望天,心神自有乾坤,追寻的不是修仙,而是天地之思,我明悟了这天地的道理,尽管只是脆弱身躯,但我的思想,却是可以流芳百世,可以破开天地牢笼,即便是那些仙人,即便是他们一指就可将我等凡人覆灭,但也要在这人世大智面前,低下其高贵的头颅!
    修仙逆天,然我辈智者,明悟了天地道路后,又何尝不是去逆天踏地!
    若天地有灵,在其眼中,那些修仙者,与我等一样,都是凡人!他们是凡,我们也是凡,不同的是他们有山崩地裂之力,但我们却有明悟天地之思,这一切,终归是有交集。
    为师这一生,门徒之中有仙者多人,他们来找为师,问询奥义,想要达到那化思如神的境界,更有追寻较深,询问何为仙者!
    这样的人生,平凡,但又不平凡,王墨,你可愿意去选?”此刻的莫俞,在那月色下,尽管平凡的只是一个老年之人,但在他的身上,王墨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浩荡气息。
    这股气息,是一股傲望天地,明悟道理之后,产生了一股属于自己的思想,正是因为这股思想存在,使得莫俞,踏在了巅峰。
    那思想如同一团火焰,在莫俞体内燃烧,足以惊天动地。
    “智生、大智,最后则是君师!”莫俞背着手,凝望王墨。
    王墨沉默,许久之后再次向莫俞一拜。
    这一次拜,王墨刚满十九岁,莫俞,已然八十三高龄。
    莫俞长笑中,挽着王墨的手,将其扶起,在那亭榭内,其话语回荡八方。
    “老夫少年入仕,中年辞官回乡,游遍境内,更去了此国上诸多的城池,看山看水,看人生百态,直至五十岁时妻子亡魂,在其墓前老夫悲痛中明悟天地,感慨人生,总是会想起与她早年相识的一幕幕。
    此后老夫的思想,便是因果...这因果,是什么,为何天地间会有这因果循环...”
    一夜过去,王墨的人生,在这一夜中有了改变,他不再存有去科考入仕的念头,而是在沉默中,默默的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除了对于兄弟们的同享之外,便是感悟天地,追寻那脑子里存在的声音。
    “什么是因果...什么是生死...什么是虚实...”
    他与大福,住在了莫俞的府中,每日聆听莫俞教诲,渐渐地在他的身上,那种大智的气息,越加的浓郁起来。
    那一年的科考,有几十人成为了举人,最终踏入京都,从此有人一飞冲天,有人黯然回乡,这一切被王墨看在眼里,却动不了他的心了。
    没有入仕,但王墨的名声,却是在人皇国同样掀起,更是压过了那几个一飞冲天的举人之臣,作为莫俞门生,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岁月的走过,王墨尽管再没有离开过墨城,可但凡是有人来拜会莫俞,往往均都是王墨代师出面。
    凡人学子也好,富贵皇族也罢,就算是仙者,在这数年中,王墨也见过了很多很多,他越加的平静,越加的喜酒,越加的洒脱。
    转眼之间,几度春去秋来,在这一年柳絮飞时花满城中,王墨已然快要步入中年,他站在十年前莫俞收起为门生的庭院内,任由那柳絮落下,铺满青石。
    莫俞的身体,越加的苍老,岁月在他身上带走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此刻的他,已然无法如十年前与王墨一夜饮酒畅谈,而是坐在木椅上,由两个仆从推着,在这柳絮飞扬中,与王墨一同看去。
    王墨神色平静,遣散了那两个仆从后,推着莫俞的座椅。
    “墨儿,你看这柳絮,岁岁年年而在,即便是为师走了,它们也会如与天地有万古约定一样,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出现。”莫俞的声音沙哑,但精神还是很好,右手抬起中,一团柳絮落在其手,不动了。
    “这柳絮,便是人生了...”王墨轻声开口。
    “人生,不也正是一团因果么,它从你面前飘过,可是你抬起手想要去抓住,但最终还是捉不到,除非是它自己累了,才会落在手里。”莫俞望着手心的柳絮,缓缓说道。
    许是他说话时,有股轻柔的气散出,使得那手心的柳絮再次飞起,越飘越远了。
    “因果,因果,王墨,你若能有一天,在这弥漫天地的柳絮内,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团,那么你就明悟了,什么,是因果。”莫俞含笑中,右手一指天空。
    “那团柳絮,就是为师!”
    王墨抬头顺着莫俞的手指看去,只是这天空柳絮如雪花一样,很多,很多,他分不清哪一个是莫俞所指。
    “你看不到,因为那柳絮,是我的一生...”莫俞闭上双眼,两行泪水留下。
    “那是两团柳絮,他们被风吹着,粘连在了一起,那是我与她的人生...”在莫俞的脑海内,这天空的柳絮全部消失了,唯有那两个粘在一起的柳絮存在,飘摇中,越飞越远。
    “那一年柳絮飞舞时,我见到了你,我站在桥上,看着眼露茫然的你,我就在想,你王墨就是一团无根的柳絮,很无助,很迷茫,仿佛有什么问题在你脑中,让你无法想明白。
    我看着你,看着在你面前飞过的柳絮,其中有一团,是你的人生,它在你面前回旋了几次,可你看不到它,于是它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柳絮,可你一定认为,我是在看着你...我问的问题,问的也是那柳絮,可你一定认为,我是在问你...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帮你。”莫俞坐在椅子上,转过头,苍老的容颜露出慈祥,望着王墨。
    王墨身子一震。
    “你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桩因果,我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似的。”莫俞转过头,望着天空。
    “岁岁年年中,每到这个季节,人们都会看到柳絮满城,只是他们不明白,不知晓,那每一个柳絮,它们在这个时来临,是为了寻找与它们相连的那个人,因为它们,每一个都是一个人的一生啊...
    只是最后,它们落在了水上,落在了尘中,消散在了我们的眼中...不是它们没有找到,而是我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它...”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传承

    王墨默默地抬起头,看着那在这一年,飘舞的柳絮,如十年前一样。
    渐渐地,他好像看到了有一团粘连在一起的柳絮,那是两个,仿若相濡以沫一样,黏在一起,慢慢的在那无尽的柳絮中,默默的飘着,任由风再大,也吹不开死死连在一起的它们。
    耳边,似有琴音不知从何处飘来,那琴音透出一股失落,仿若有一个女子,在那孤独的等待中,唯与琴音相伴。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一晃,又是十年。
    莫俞在三年前,终老而去,他离去之时,是在那一年的冬季,他挣扎中,想要度过那个冬天,想要再多活几个月,去看一眼下一年的柳絮。
    只是,他的思想可以明悟天地,但他的躯体,却是改变不了生与死的交替,在那一年冬天正浓,在那雪花飘舞满城,整个墨城的河道结了薄薄的冰后,他望着那从天空落下的雪花,仿若永恒。
    王墨推着他所在的木椅,走在墨城的街道上,已经接近四旬的王墨,充满了一股稳重与沧桑,他穿着白色的长衫,默默地推着莫俞走着。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那飘落而下的雪花,被寒风吹着,落在二人的身上,清晨,阵阵远处苏山寺的钟声悠悠而起,在那咚咚之音下,可以把人心灵洗涤一番。
    “墨儿,为师要走了...为师一生没有子嗣,你三个师兄传承了我很多道理,只是唯有你,与我的思想相近...
    我知道,因果之说,你已经有所明悟了,虽说还是朦胧,可你终究还是会懂的,你要追求的,也不仅仅是因果。
    这座府邸,为师送你了。”莫俞的声音虚弱,夹杂在风中,落入王墨耳边,王墨沉默,眼中露出悲哀。
    莫俞,伴随了他十七年,这十七年,王墨从那十九岁的少年人,成长至中年,跟在莫俞身边,王墨学会了很多,学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雪很大,在那钟声下,遮盖了前方的目光,把这天地,把这墨城,把这王墨二人所在的街道,全部铺满。
    嘎吱嘎吱的木椅推动之声,似微弱不可察觉,唯有地面上两行轮走出的印记,如同人生,回头看去,漫漫之长,可以看到.asxs.,可在没有闭目前。却看不到终点的所在。
    雪花落下,把那地面上的两行印记覆盖,渐渐的融合在一起,就连.asxs.也看不到了。
    “送我...去城外墨山...”莫俞苍老的声音,更为虚弱,但他的双眼却是明亮,望着天地,仿若看到了自己的尽头。
    王墨默默点头,推着木椅,在那嘎吱声下,慢慢的向前走着,走向莫俞的终点。
    雪,越来越大,迎着风,任由那雪花落在脸上,落在发上,任由它融化后成为了寒,传入心中,王墨推着木椅,走出了这条古老的街道,走出了墨城,远远的,他看到了墨城外,那座小山。
    山不高,可却有神。
    此神看不到,可闭上双眼,却能在脑海内浮现那山的一草一木,能感受到那山在寒风中的呼吸,这一点,就足够了。
    待顺着青石铺满的山道上了顶峰之后,莫俞正慢慢的闭上双眼,他依稀间,有些支撑不住了,但他那微合的双目内,却是露出如十七年前一样的明亮之芒。
    眼为心之窗,他莫俞的身体会腐朽,但他的思想,他一生存在的轨迹,却是因已经出现,便绝不会消散。
    “背着我,去...那里。”莫俞声音越加虚弱,王墨走到其身前,将莫俞背在身后,顺着他指点的方向,走出了这青石山路,在一片白雪下,向着山里似无人会去的地方,一步步走着。
    在那尽头的地方,有一座孤坟,那坟在雪中存在于那里,仿若在等待着什么,似乎等了几十年,直至今日。
    在这坟前,莫俞坐在那里,望着墓碑,双眼没有泪,而是一片柔和。
    “我来了...你说想要一直看着我,我便把你葬在这里,让你可以一直看着山下,家中的我。”莫俞喃喃中,摸着墓碑,苍老的脸轻轻的贴着碑石,忘记了其上寒冷。
    亦或者说,那碑石的冷,在他的心里,则化作了温暖。
    慢慢的,他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失去了呼吸...
    莫俞,归墟。
    王墨站在那里许久许久,他转过身,目光看向身后山下,在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墨城,可以看到墨城内,莫俞的府邸。
    一股浓浓的惆怅弥漫在王墨的心中,他迷茫,这个世界,他始终在思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自己的前世,是自己的轮回,还是一场梦,只是无论哪一种,都无法去解释清楚一切现象,仿若虚与实之中,那万古长存永久的圆圈,让人找不到.asxs.与终点,分不清了。
    在这第十七年的半个月后,墨山之上那孤坟旁,又多了一座坟,他们,不再孤独了。
    莫俞死后的第三年,王墨三十九岁。
    他的兄弟们,也在多年前,被他从乐城接来,只是兄弟们习惯了小城的生活,对于墨城很不适应,住了几个月后,便还是回到了家乡,在那小城内,过着平凡的生活。
    在王墨三十九岁的这年冬天,王墨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飘来的雪花,接到了人间皇帝的圣旨。
    这是莫俞死后这三年,第五道圣旨。
    五道圣旨内容大致相似,但言辞却是一次比一次华丽,所说均是要让王墨去京都,去做帝师。
    二十年的时间,王墨的名字,在国家士子之中崛起,他尽管在这二十年从未离开过墨城,但每年的科举之士,都会来拜访,听闻教导。
    这一切,与莫俞有关,但同样的,也与王墨自身有莫大的关联,在这二十年中,一些达官贵人,一些书生举子,在他们的拜访下,均都被王墨的言辞折服。
    世人皆知,王墨为莫俞大智传承,尤其是莫俞死后,这一点更是深入人心。
    只是,凡事并非绝对,还是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并不认可王墨的存在,他们认为,王墨不配称之为大智,其中便以人家帝国皇帝为主。
    这样的声音,在莫俞死前只是零零散散,可在莫俞死后的这三年,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最终在王墨沉默的这三年内,变成了一片质疑之音。
    这种事情,王墨并未理会,他平静的生活,与大福为伴。
    王墨的沉默,让那些质疑之人更加放肆,他们承认王墨是莫俞门生,但他们却认为,王墨是沽名钓誉之辈,不配称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慢慢此事衍变更为剧烈,甚至整个人皇国都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对此,王墨依旧没有理会,他看那日出日落,看那春秋交替,感悟天地,明悟因果,寻找生死与虚实的迹象,追寻一切的.asxs.与终点。
    尽管他自己也处于迷茫,但他却不断地去体会人生,那些纷杂之事他不想去理会,他更不愿去证明什么,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孩童在玩耍,传出口舌之争。
    只是,他越是沉默,则呼声越高,更为致命的,则是莫俞其余三个门生中,除了那当年的监考官,他已然年迈病入膏肓,可其余两位,却是均都站了出来,质疑王墨。
    如此一来,人皇国士子一片纷乱,甚至波及了寻常百姓,那纷纷扰扰的声音,如同一场风暴,横扫人皇国。
    更有人找出了二十年前王墨科考秀才时的考卷,大肆批判之中,以王墨只是一介秀才之名,狂妄的指责肆虐。
    在这样的杂乱呼声下,京都的圣旨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如雪花一般来临,直指王墨。
    甚至更为过分的,则是波及到了王墨的兄弟们,他的兄弟们原本可以安详过日子,且受到敬仰,只是如今,在这不断地呼声下,就连山村里的走夫也不知为何知晓了此事,传开之下,那小城里的指指点点,让王墨的兄弟们心里升起了一股愤怒之气。
    王墨的兄长长年做粗活,加上已不再年轻,这一气之下,王墨的兄长病倒。
    这一年的冬天,王墨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封家书,那家书是他四弟写下,委托人送来。
    家书中,告知王墨其兄无碍。
    一遍一遍的看着家书,王墨平静的双目内,慢慢的有了一丝怒意。
    “有些 过了。”王墨把家书叠好,放入怀里,望着飘落的雪花,缓缓开口。
    他本无意去证明什么,即便人皇国的呼声再高,也不会让他有半点波动,智之一字,是虚名,他不在意。
    他如同一个老人一样,只是想去慢慢的感悟天地。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王墨的底线,便是他的家人,家人之怒,家人之痛,家人的悲伤,便是他王墨的怒,他王墨的痛,他王墨的悲伤。
    “大福,安排下去,我要讲学十年,从今日起十年之内,迎天下之人来墨城与我论学。但凡有一人自问超脱我者,便把这府邸从我手中取走。”王墨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已然年迈的大福,依旧如二十年前一样,神色露出兴奋,他这三年同样气愤不已,往日那些对他恭敬有加之人,不但渐渐将其疏远,更有冷言之语出现。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你敢

    今日听到王墨话语,他得意中透出期待,连忙下去安排此事。
    “哼哼,还是我家公子豪气,十年讲学,嘿嘿,我倒要看看那些之前纷扰叫嚣者,在一次次的失败后是何表情。”
    十年讲学,迎天下之士!
    此消息从墨城传出,从各种渠道传扬开来,最终更是弥漫了整个人皇国,使得那些无数质疑王墨之人,在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纷纷目瞪口呆。
    莫俞也曾讲学,但也仅仅是一年为期。
    可这王墨,居然说出十年之语,这种事情,已然不能用豪迈来形容,几乎就是狂妄之极!所谓讲学,便是如武林之中的挑战一样,迎天下之士,在这十年内随时来战!
    此事传开,在短暂的平静后,立刻就掀起了剧烈的反弹,无数质疑王墨的学子与达官贵人,还有那皇帝的暗中推动下,整个人皇国,蜂拥之中但凡认为自己有资格者,纷纷启程前往墨城。
    墨城千里之外,一处官道旁的客栈内,其内行人众多,其中不乏书生学子,此刻嗡嗡议论中,所说全部都是有关墨城王墨讲学之事。
    “听说了么,莫俞门生王墨,传出豪言讲学十年!十年啊!此事天下震惊,尤其是之前质疑者,更是纷纷启程。”
    “呵呵,这种事情已然人人皆知,要我说,这王墨多少具备一些才华,可若说是我国大智,还是不够资格。”
    “我看未必,他能说出十年之语,岂能是胡乱开口。我听说数日前有数十名学子去拜访,最终折服而回。”
    一声轻哼从客栈内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旁传出,那里坐着四人,其中三人为青年,一人是老者,那老者喝着茶水,听着四周话语,神色平静下,隐藏着不屑。
    “区区秀才功名,也敢学人讲学!先生当年就不该收他!这大智之名,当是我这大弟子的!”
    同样的事情,在这国境内多处发生,越是临近墨城,这样的事情便越多了起来。
    墨城内,往日莫俞府邸,大门长开,十年不关。
    王墨平静的坐在府邸院子内,喝着花酿酒,冷冷的望着身前密集的数百文生,从他说出讲学十年后,已然过去四个月,这四个月内,有一千多人陆续踏入府邸。
    今日,又有这数百人一一而来,此刻弥漫在这院子内,还有一些则是站在门外,甚至在更外面,还有无数马车存在,那马车内,端坐着一个个老者。
    更远处,随着时间的流逝,诸多的文人纷纷在这四个月内,赶来了墨城。
    “在下佟云,与先生是同届的秀才,如今已入仕途,为当朝殿臣,今日来此,有一问要寻先生解答。”一个中年文士走出人群,此人神色透出一股傲然,站在那里身子笔直。
    “在下不解,这天地春夏秋冬之变,到底有何韵意,还望先生告知。”中年文士望着王墨,略一抱拳。
    “你出生在春,成长在夏,病老在秋,闭目在冬。你所问春夏秋冬,在我看来便是生老病死!”王墨喝了一口酒。
    “那为何会有生老病死!”那中年文士对于王墨的回答,一愣之下开口。
    “因为你还活着。”王墨悠悠开口。
    那中年文士呆在那里,许久之后眼中露出迷茫,他不懂。
    “在你闭目死去的一瞬,你回想一生,从出生到死亡,这过程,逃不出春夏秋冬,送客!”王墨大袖一甩,立刻便有仆从上来,带着那心神一震,隐隐好似明白了什么的中年文士,走了出去。
    “敢问先生一句,在下学富五车,自问才华高人一等,往日里同乡学子相见,无人在学识上高出于我,但为何别人入仕成达,而我则三十年落魄至今!”一个神色没落的老者,带着迷茫,向着王墨一拜。
    “国家有山,山有高有低,那高山未必成峰,那低山未必不成脉,你以山高相比,何不放眼看去,山高山低,皆是山!送客!”
    四周哗然,那无数书生纷纷心神一震,眼中露出思索。
    “要问先生一语,这世间为何又会雨,那雨又是什么!”一个少年之人在人群内挤不进来,高声喊道。
    “此言问的好!”王墨站起身子,拿着酒壶走上一旁阶梯,直至踏在了至高之处,看向下方密集之人,今日之事不同寻常,同一时间有如此多人来临,甚至王墨看向远处,府外街道还有人赶来。
    整个墨城几乎涌动,凡是来到这里的文生,除了之前几个月问询过者,余下几乎全部来临,最终王墨的目光,落在了府邸外,一间酒楼之内,在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在那酒楼内,坐着一个中年人。
    此人穿着华服,神色不怒自威,他坐在那里喝着酒,身后有诸多侍卫,他冷冷的目光落向对面的墨府,落在那站在至高台阶的王墨身上。
    望着王墨,这中年男子双眼露出阴沉,他看着对方,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莫俞。
    在他的旁边,坐着两个身穿道袍的青年,这两个青年闭着双眼,神色透出平静。
    “莫俞死了,他也一样要死,我国,不需要大智!但他不能死在我等凡人之手,此事麻烦两位仙长,朕定满足仙长一切要求。”
    “区区凡人,你要他死,他便死了。”那两个道袍青年其中一人,神色孤傲,缓缓开口。
    王墨喝下一口酒,神色透出洒脱,看向那问话的少年人。
    “我梦中曾得一语,便以此语送你,这雨生与天,死于大地,中间流淌的过程,就是一生!”
    此言一出,那哗然之声顿时惊天而起,相互传递之下,就连外面也都听到,那院子外诸多马车上的老者,其中有大半神色动容,更有几个老者沉默中起身,在外遥遥向王墨一拜,召唤仆从,就此离去。
    仅此一句话,便让他们知晓,大智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听闻先生跟随莫俞十余载,学识惊人,在下要问,为何这天下会有仙人,又为何以我等凡人为蝼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外传出,四周的文生纷纷散开,却见一个老者,缓步走来。
    这老者显然具有极高的声望,王墨不识,可此地众人却有不少知晓,纷纷恭敬一拜。
    “仙人有力,力融其心,使心无限之大,故而视凡人为蝼蚁,然你若有思,思之无限包容天地,明悟一切道理,看仙还是仙,少了那敬畏之意,即便看仙同如蝼蚁又何妨!”王墨喝了一口酒,长笑起来。
    那老者身子一震,喃喃片刻,颤着身子向王墨一拜,在随从的扶持下,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一个个文生的问询,随着王墨的长笑在那一口一口的花酿酒中的言辞,越来越多的文生一拜离去,时而回头看向王墨的目光,也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尊敬。
    只是,走的人多,但外面涌入进来的却是更多。
    “先生,莫俞一生探寻因果之论,这因果论恒古千年无人知晓究竟,无人看出根源,要问先生一句,你可明悟,可否告知在下,让在下也明悟一番!”
    “因果,便是因果,不需去明悟,它只能去体会,更说不出口,你懂了就是懂了,你若不懂,我说它十年,你还是不懂!”王墨仰头把壶中之酒一口喝完,向旁一扔。
    “大福,拿酒来!”
    大福得意中此刻也不心痛了,连忙取出一壶跑到王墨身旁递过去。
    “要问王秀才一句,你之前所说若思想无限大,则包容天地,去了畏惧之心,可视仙人为蝼蚁,那么你能否做到这一点!”说话之人,是一个面色阴沉的老者,这老者在人群中,盯着王墨,沙哑的声音传出。
    王墨认识他,他正是莫俞第一门生,已然成为了当朝文臣的赵一生!
    “有何不能!”王墨长笑中喝了一口酒。
    但就在他这句话出口的一刹那,府外那酒楼中,坐在中年男子身旁的两个道袍青年,之前说话那人猛地睁开双眼,身子一晃,一声惊天呼啸顿时轰轰而起,却见此人化作一道长虹,直接破开天地,从下方的人群上空急速掠过,直奔王墨而去。
    “无知蝼蚁,不敬仙人,需以死论罪!”阴沉的声音透出一股无上威严,话语一出,天地轰轰,下方那些书生学子一个个面色大变,纷纷骇然之中齐齐跪下。
    “仙人!”
    “居然是仙人!”
    “王墨不敬仙,此刻有仙人来惩罚,这是他罪有应得!”
    那长虹呼啸,其内剑光寒气逼人,却见那道袍青年手持一把剑,带着轻蔑与不屑,横扫八方之下,瞬息间就临近王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道袍青年临近的一刹那,王墨神色不怒自威,没有半点畏惧之心,仰天一声低吼。
    “你敢!!”此言一出,一股浩然之气,从其体内轰轰而出,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威压,直接笼罩天地。天地轰鸣,却见无数雷霆直接呼啸游走,闪电交错之下,仿若要撕开这天地一样,原本朗朗乾坤,在这一刹那就风云色变!
    这突然的变化,让下方跪着的无数书生齐齐神色剧变,更是让府外那酒楼中的中年男子,手中酒杯一颤,面色直接苍白。
    “不可能!!”他身边那另一个道袍青年,更是猛地睁开双眼,露出无法置信之色,眼中更有骇然。
    一句“你敢!”,话语不大,可却惊天动地!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回家

    那手持飞剑的青年,在王墨这一声低吼中,神色大变,他只是一个伤门一宫的仙者,此刻在他看去,王墨的身影高大无比,那一声低吼,更是让天地色变。
    那股浩荡的气息,无形之中化作了威压,让这青年面色直接苍白,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其剑光瞬间黯淡,似不敢前行,咣当一声,他的手在颤抖下飞剑落地,身子向后急急退出。
    “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只是一个蝼蚁,你不可能让我畏惧!!”那青年仿若发疯,心神轰鸣下颤抖不已,后退中声音扭曲,让下方那些跪拜的文人,一个个无法置信。
    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如此一幕,凡人敢喝斥仙人,那一句“你敢”,如雷鸣轰轰,在在众人耳中长啸永恒不散。
    在那青年后退的同时,酒楼内另外的那个青年迈步而出,其修为远远超过了对方,已然是伤门四宫仙者。
    他迈步中一把按在同门身后,抬头看向无数人跪拜中,唯有这主仆二人站立的王墨与大福!
    这一眼之下,他隐隐似看到在王墨的上空,有一股让他颤抖的气息弥漫,这气息之强,居然让他这一眼看后,就心神轰轰,无数驳杂的思想在其心中涌现,似要冲破他的脑海,让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王某明天悟地,尔等仙者,视为蝼蚁又何妨!莫说是你二人,就算是这仙都所有仙人,又何妨!”王墨抬头双目露出磊磊之芒,长发飘动,大袖一甩,喝下一口酒。
    骇然之下,那青年头皮发麻,这种事情超过了他的想象,他隐隐有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对方尽管脆弱不堪,但其身上那股浩然正气,那股不畏天地的气势。足以堪比一切神通,伤自己二人于无形,更是让他心神颤抖中,起了一股魂飞魄散的骇然与敬畏。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凡人,只是凡人!!在他身上居然能有这种气息,此人...此人...不能得罪!!!”
    他不敢就此离去,而是在半空中神色极为恭敬,如同去拜长者前辈一样,向着王墨抱拳一拜。
    “我等得罪,还望大智莫要介意,就此离去,永不踏入墨城半步。”说完此话,这青年扶着同门,化作长虹急急而走。
    四周瞬间,一片寂静。
    王墨站在那里,喝了一口酒,此刻有风吹来,将其衣衫飘动,那身白衣在众人眼中,舞动飘逸。
    “有何不能!”王墨从嘴角放下酒壶,目光落在了那人群内,那之前发问,此刻面色苍白身子颤抖摊在那里的赵一生身上。
    赵一生低下头,身子不断地轻颤,许久之后才挣扎的起身,向着王墨一拜。
    “赵一生,拜见我国大智。”
    “我等,拜见我国大智。”所有的文生,在这一刻全部抱拳,颤抖中双眼露出无法形容的崇敬之色,今天的一幕,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
    就连外面那些马车上的诸多老者,也纷纷低头一拜,心服口服!
    他们这一生从未想象过,凡人可以惊仙,但眼下,却是亲眼看到,一股说不出的复杂与自豪,涌入心间。
    “若思想无限大,若感悟了天地道理,则看仙,也可如看蝼蚁!”这一句话,在今日之后,传遍整个人皇国。
    “我累了...”王墨拿着酒壶,最终看了一眼府外那酒楼内,呆滞在那里,全身被汗水淋湿,更是在王墨这一眼中不敢与其对望,而是低下头,起身向着王墨一拜的中年男子,转身下了台阶,与大福进了内府。
    院子内的无数书生,连续拜了很久,这才一一离去,直至整个外面的街道上,带着各种目的之人,纷纷离去之后,墨城,也慢慢的安静了。
    再没有人敢说出质疑之话,之前的风暴,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的烟消云散。
    因此一事,王墨的名声在人皇国滔滔而起,彻底取代了他的师尊莫俞,成为了人皇国,新的大智,且是史无前例的一个惊仙大智!
    时间流逝,王墨那十年之语还在,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资格来问询,即便是来,也是如学生一样,恭恭敬敬,聆听教诲。
    春去秋来,转眼便是八年。
    八年的时间,王墨从当年的四旬中年,慢慢的成为了半百之人,他的头发,也有小半苍白起来。
    这八年中,王墨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带着老迈的大福,坐在画舫上在那河道之中漂游,喝着花酿酒,他始终在等,等那个似没有按照约定来临的人。
    甚至不仅仅是这八年,在之前的二十年,王墨同样也是如此。
    整整二十八年,二十八个春秋交替,只是最后,那画舫穿梭过一座座石桥,却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
    “老爷,你到底在等什么...”画舫上,大福的身子还很硬朗,只是那吝啬的毛病,却是越加的厉害起来,他时常看着自己的右手腕发呆,总是在安静的时候想要去回忆,只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在等自己...等一次与自己的约会。”王墨容颜略有苍老,声音沙哑,望着天空,缓缓开口。
    那天空上,始终有一只飞鸟,在那里回旋,它陪伴了王墨二十八年,没有任何的变化。
    看着看着,王墨有些疲惫,靠在船头,昏昏沉沉中便睡了下,耳边回荡琴音,那琴音似与他的梦融合,在那梦中,也有琴音伴随。
    大福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的右手腕,发起呆来。
    晌午的阳光很柔和,落在身上很温暖,让王墨睡的很好,只是这个季节,又到了柳絮飞舞之时,有那么几团柳絮随风而动,落在了王墨的脸上,柔柔的划过,让王墨睁开了双眼。
    画舫还在划着。
    望着身前飘舞的柳絮,王墨忽然笑了。
    “大福,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们刚刚来到墨城时么,那个时候,也有这么多的柳絮,也是在这画舫上啊。”
    王墨坐在船上,平静中轻声对大福开口。
    “大福,我们离开墨城吧,在这里等了二十八年,不等了,我们回家。”
    “家?家在哪?”大福一愣。
    “在乐城。”船靠岸,王墨与大福,走下了船,他回头看了一眼河道,看了一眼这居住了二十八年的墨城,轻声说道。
    来到的时候,在柳絮飞舞的时节,几壶酒,一辆马车,主仆二人。
    走的时候,还是如此。
    那辆马车在没有人察觉中,带着苍老的主仆二人,带着几壶酒,慢慢的走出了墨城,在官道上,向着家的方向,渐渐而去。
    墨城几十里外,官道之上那辆马车在颠簸中嘎吱嘎吱的前行,王墨坐在马车内,任由风吹来掀起了盖帘,从他身边扫过。
    他喝着酒,目光从那掀起的盖帘内望出,落在昏暗的天空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样子,尽管说不上老迈,可却不再年轻,鬓角的白发似在这一口一口的酒中,又多了几丝。
    慢慢的,他又看到了在那昏暗的天中,那飞鸟回旋,与他一同向着家,飞去。
    上了年纪,身子便不如年轻之时,在那马车上颠簸时间一长,仿若骨头都要散了架子,疲惫不堪。
    就这样时走时歇,他们走过了夏季,在四个月后一个晌午,王墨与大福,便从那遥远的墨城,进入到了乐城的范围内,秋阳当空。
    走的时候,官道两旁花朵树叶红绿点点,到的时候,那花儿大都凋谢,树叶也开始了发黄,尽管还未到落下之时,可却也不远了。
    “二十八年了...”王墨望着四周的一草一木,眼中有了模糊,他还记的当年自己离开时,还是少年,如今回来,已是半百。
    马车在那嘎吱声中,慢慢的顺着官道,进入了隐藏在前方的一处安静的小城中,这里的一切,王墨很熟悉,他在这里长大。
    没用惊动太多的邻居,王墨带着大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当年身子硬朗的兄长,如今也有些驼背,在王墨颇为痞气的三弟搀扶下,带着微笑,望着回家的兄弟。
    即便这个兄弟,成为了人皇国大智,成为了的骄傲,踏在了巅峰,可在他们面前,王墨还是如二十八年前离开时一样,只是他们的兄弟。
    现在如此,当年他们被接到墨城时也是如此。
    马车停在了家门院子外,王墨扶着车辕,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兄弟。
    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王墨走上前去,一甩下摆,跪在了地上。
    “大哥,弟弟回来了!!”
    大福眨了眨眼,下了马车后索性也上前跪下,大声道:“大哥,大福回来了。”
    王墨的兄长哈哈一笑,先不去理会王墨,而是上前扶起大福,摇头笑道:“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这些年你照顾二弟,我感激都还不及,你莫要学他。”
    王墨站起身,望着弟兄们那开心的笑容,心中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他扶着大哥,拉着弟弟,与大福,一家人走进了院子内。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亲人

    “二哥,这次回来,啥时候走?”王墨的四弟望着自己的二哥,他,是他的骄傲。
    “二哥现在是我们人皇国的大智,大智你懂么,那可是连皇帝看见都要恭敬的身份,你没看这些年县太爷总是过来么。”王墨的三弟瞪了老四一眼。
    “这一次,不走了,二哥一直陪着你们。”王墨望着兄弟三人轻声道!
    王墨的回乡,在几日之后引起了整个小城的哗然,那些往日里的邻居纷纷前来,想要看一眼那同样是他们心中得意与骄傲的人皇国大智。
    甚至就连城里的学子与一众官员,也纷纷在知晓此事后,以最快的时间赶来。
    王墨的大哥在这几天,容光焕发,一扫疲态,而是腰杆挺得笔直,他这一辈子,最自豪的就是有了一个这样的兄弟,一个人皇国大智。
    尤其是看到这么多人同时到来后,王墨的兄弟们更是得意,索性拿出银子安排下去,在小城里的广场上,摆了一场酒席。
    村间里的酒席,原本是很简单的,可在众人的有心之下,最终却是极为奢华,那一桌桌酒菜,是被人从城里叫来的厨子,带着材料赶来这里亲自布置。
    诸如此类,难以一一去表,王墨看见兄弟们高兴,也就没有说什么,若非如此,以他的性格,是喜欢安静的。
    只是兄弟们高兴,也就随他们去安排了。
    席间,一些邻居以及平时接触的商贩,一一前来拜见王墨,那一个个恭敬的样子,王墨见过了太多太多,略一点头,便让那些人受宠若惊一样。
    待得黄昏,王墨见兄长略有疲惫,便甩袖中带着兄弟们离去,结束了这热闹的酒席,余人在数日内渐渐散去,小城再次恢复了平静。
    “小墨,你年纪不小了,怎么不娶个妻子...唉...你不似俺这庄稼汉...”王墨的兄长有些醉意,嘀咕了几句后,在一声叹息中便不再说此事了。
    就这样,王墨在这长大的家乡,慢慢的看那日出日落,看那岁岁年年。
    直至五年后,在王墨离开小城的第三十三年的秋天,在那秋叶被风扫着,在地面上沙沙而走,寻根而去的时候,王墨的兄长躺在床上,拉着王墨的手,眼中带着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与自豪。
    “小墨,大哥这一辈子,因为你,而难忘...大哥不识字,可却找人把你这些年被人整理出的话语书籍念了好久,你曾说天地轮回,生老病死如春夏秋冬,大哥记得...”王墨的兄长脸上露出微笑,只是在这微笑下,在那自豪与欣慰下,还是有一股王墨可以感受得到的害怕...
    他害怕死亡,害怕看不到亲人,害怕死后的孤独与未知。他紧紧的抓着王墨的手,仿若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根,最后一个依靠了。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透出无助。
    “大哥,别害怕,我在你身边。”王墨的头发,也已经白了大半,他望着兄长,眼中露出悲伤,握着兄长的手,王墨向前探着身子,抱着瘦弱的兄长,轻轻的抱着。
    在大哥走后的第二年,王墨的两个弟弟,也在一次病痛中,再也没有醒来,仿佛在梦里,遇到了王墨的大哥,兄弟三人再次重逢,不愿回来。
    王墨坐在兄弟们的墓前,留着眼泪,笑着,哭着,那一幕幕回忆让他钻心,让他难忘,他没有喝酒,可这个时候却如同醉了。
    从此之后,天涯尽头中,也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默默地望着日出日落。
    守墓三年,王墨的头发,全部成了白色,他的身子也不再挺拔,而是略有弯曲。在他的身上,透出沧桑与岁月的痕迹。
    “三十八年了...”王墨的脸上有了皱纹,如今的他,已然是接近六十岁的老人。
    大福更是苍老,拄着拐棍站在王墨身后,默默的望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腕,许久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八年...我不知晓别人,可是我,应该没有下一个了吧。”王墨低声中,跪下身子,在兄弟们的坟前一拜。
    “还记得那座古庙么...”王墨站起身子,回头望着苍老似走路也都走不出太久的大福。
    “在那古庙里,我说我缺一个书童,你便跟了过来。”王墨脸上露出追忆的微笑,看着大福,这三十多年,大福始终陪伴着他。
    “大福还可以做书童。”大福眼皮一翻,咧嘴笑了起来。
    “你老了,我也老了...只是我还有心愿未了...大福,帮我守着家,等我,等我回来。”王墨抬头望着天空,在那天空上,他看到了那只飞鸟。
    “对于天地的感悟,我还差一丝,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往这仙都诸多的国家,当我回来的时候,或许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或许我明悟了。”
    在这第三十八年的春天,王墨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山村,大福留在了家中,默默的等待王墨的归来,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或许是一辈子。
    王墨独自坐着马车,喝着酒,距离乐城越来越远,数月后,马车来到了人皇国的边境,在这里王墨下了车,遣散了车夫后,他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人皇国,转身迈出一步,走出了人皇国的边界。
    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走出人皇国,未来的路在哪里,王墨没有去思索,他只知道,路在脚下。
    就在他走出这一步的刹那,突然天空之上有数道长虹呼啸,隐隐的从王墨的上空过去,他没有抬头,而是平静的向前走去。
    一声轻咦在天空呼啸而过的长虹内传出,却见那数个仙者中,有一个样子极为美丽,绝伦一般的女子,这女子除了美丽之外,更有一股妩媚之色,但却并非做作,而是天然而生。
    她身子停在半空,低头望着下方一步步走去的王墨,秀眉微微皱起,神色透出不解与迷茫。
    “怎么了,穆师妹。”在她身旁,有仙者诧异开口。
    “没什么,你们先回宗派,我有些私事。”那极美的女子轻声开口,不再理会众人,而是转身向着下方飞去。
    那之前说话的仙者一怔,正要跟过去。
    “师兄,我想独自一人。”那女子柔和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回荡,让那仙者脚步停下,沉吟少顷,带着其余同样诧异的同门,远远的离去了。
    王墨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天空中,那一道美丽的长虹降临,转眼之下落在了身前十丈外,化作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
    这女子很美,不过,王墨却没有恍惚,他看透了一切,追寻的是天地的道理,拥有自己的思想,在他看去,这女子美则美矣,但最终闭上双目时,却是与寻常女子一样,没有区别。
    女子望着十丈外苍老的王墨,望着他满头白发,皱纹弥漫的脸,望着他那明亮中透出睿智的双目,许久许久,低头轻轻欠身一拜。
    “老人家,几十年前我曾见过你一次,今日第二次相遇,你可还记得么。”
    王墨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目中透出思索,许久之后他微微一笑,摇头沙哑的开口。
    “我忘了。”
    “既然忘了,那便忘记好了。老人家,我不知为何,看见你,总是觉得我们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是这次,而是上一次看到时,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轻声道。
    “老夫王墨。”王墨神色平静,缓缓开口。
    “王墨?”那女子皱着眉头,仔细想了许久,迟疑的轻音。
    “可是人皇国大智,王墨?”
    “正是老夫。”王墨点头,目中透出沧桑,深邃之下,仿若蕴含了天地。
    “应该是我记错了...”那女子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为何会有那种让她熟悉,让她心痛如刺的根源,她深深的看了王墨一眼,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看到了对方,那种刺痛的感觉比之当年还要剧烈无数,尤其是对方苍老的样子,更是让她在刺痛的同时,起了说不出的惆怅。
    “打扰了,告辞。”她轻叹,带着目中的迷茫与胸口的痛,转身,离去。
    “不知姑娘芳名是?”王墨轻声道。
    “穆语萧...”那女子脚步停下,转过头,美里的双眸下,嘴角露出一丝足以让人怦然心动的微笑,犹豫了一下后,她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了一粒丹药。
    “你年纪大了,此丹可以让你保持精力,你我相逢也算有缘,送你好了,再见。”穆语萧放下丹药,脚下有云雾出现,随着那云雾其身飘起,那样子,很美。
    “到底是前生,还是轮回,亦或者是梦...还是这一切,什么都不是...穆语萧,穆语萧...梦中的那一生,让我愧疚的女人...”王墨望着丹药,他的心绪,隐藏的很好。
    许久,直至天边那女子的身影远去,王墨猛地抬头,用他此刻最大的力气,沙哑的嗓音,喊出了一句话。
    “穆语萧,你要切记,不管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下一世,或许是一次轮回,或许是一场梦中,不要再去认识一个叫做王墨的人!不要去认识他,不要去接触他...”
    穆语萧已经走远,王墨不知她是否听到,他喊出了全部力气,直至嗓子哑了,直至远处的长虹,再没了任何影子!!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思淼

    王墨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是处于迷茫之中,许久之后,王墨拿起地面上的那粒丹药,沉默半响,把这丹药放在了怀里,轻叹,转身走了。

    他独自一身,走在这仙都的天地内,不拘于一山一地,而是走过无数大山,过了无数长河,带着对天地的明悟,带着其思想,走到了一处又一处的国度。

    年复一年,那粒丹药王墨吞下了,此药给了他无尽的精力,让王墨有更多的力气,去完成他的心愿,周游列国。

    途中,他依山而眠,遇河则歇,看见无数陌生的面孔,其中有善良的,有凶狠的,有茫然的,也有冥顽的。

    他遇到过强盗,遇到过马匪,只是每一次遇到,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可以另所有人感受到那种其身上的浩荡气息。

    他王墨,连仙人都可以一语惊退,更不同说旁人了。

    走着走着,王墨的容颜更加苍老,但他的双目却是越来越明亮,那里蕴含了他无尽的智慧与感悟,让他整个人,在思想上如同脱胎换骨,再次升华。

    他去了太多的城池,看到了太多的人,即便是京都也去了很多,在那一个个京都内,在那一个个达官贵人面前,王墨的气质,王墨的话语,慢慢的受到众人一拜。

    就算是那些在凡间享受至高的帝王,他也看到了很多,在他眼中,这些一切人,全部都是一样。

    没有区别。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害他之命,但每一个有这种念头之人,最后均都被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面对王墨时,敬畏倒退。

    鬼皇国中,人家皇宫内,成千上万禁军环绕,只需那帝王一声令下,便会沙腾而出,他要留下王墨,让王墨成为鬼皇国大智。

    但最后,在王墨的微笑摇头中,他转身离去,天空雷霆滚滚,风云色变,上万禁军,无一敢阻,任由他离去后,齐齐一拜。

    雀皇国中,帝王与无数臣子,送王墨千里。

    魔皇国中,恶民无数,但最后,却是在王墨离开时,教化数万。

    走着走着,大智王墨四个字,在这仙都上,掀起了一场风暴,越来越剧烈中,被无数之人记住。

    王墨这一路上,看到了无数山,站在那山上,他抬头望着天地,感受其浩,他也遇到了仙人,遇到了很多或陌生,或熟悉的身影。

    那仙都上,诸多的宗派,这些宗派,大都是修建在山峰之中,亦或者山清水秀之地,但同样的,也有一些在那穷山恶水之内。

    每登一山,每走一地,若心有感应,王墨便不会刻意寻找,只需凭着心中那股对天地的感悟,便可在那诸多的山峰上,走进那每一个宗派的山门中。

    护山大阵尽管强弱不同,但却没有一个,可以影响王墨的脚步,他往往踏入进去,被那一个个宗派内的仙者震惊察觉。

    即便是宗派内闭关无数年的长老之辈,也会从打坐中被那股从王墨身上散出的天地浩荡惊醒。

    王墨从容而来,从容而走,他只看山,只赏景,只悟天地,至于其他,万物在其目中,都是一样。

    渐渐地,即便是在修仙界内,一个凡人大智,王墨的名字,也慢慢的传扬开来,那些仙者知晓,这仙都星上,有那么一个凡人,为当代大智,即便是仙者在其面前,也往往心中会有敬畏。

    他们敬畏的,不是其力,而是其思!

    “仙者也好,凡人也罢,全部都是悠悠众生...”王墨的话语,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些。

    仙者中,有很多与他长谈,受他启发,感悟天地,明了奥义,离死有望,即便是修为过了惊门,也会在那长谈中,隐隐有了心神震动的感触。

    一年、一年、岁月流逝,转眼之下,便是十二年。

    十二年中,王墨去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他的名字,不知不觉中,传遍了更多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十二年前,他独自一人离开人皇国,十二年后,他还是独自一人,走在仙都星上。

    在第十五年的夏天,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在一场连绵的雨水中,王墨站在一处官道旁的亭榭内,望着外面的雨,依稀间,他能看到在那雨后很远的地方,是一片海洋。

    那片海,很大,它阻隔了两块大陆。

    海的另一边,还有诸多的国度,那里,是王墨最后要去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他梦中另一个人生挚爱的女子,他要去看一眼。

    雨水哗哗,连绵成线,使得天地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王墨站在那里,看着雨,听着声,慢慢的闭上双眼。

    就在他双目闭合的一刹那,雨中远处,却是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一步步走来,这女子全身仿若散发出无尽的冷意,随着她的到来,其四周的雨水赫然在阵阵咔咔声中成为了冰晶落在地面上。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被厚实的棉被包裹,没有任何雨水落在上面,睡的很香甜。

    在亭榭前,那女子脚步停下,她已入中年,但容颜还是娇美,只是被那冷意弥漫,显出萧杀如罗刹。

    “你可是大智王墨!!”

    王墨睁开闭着的双眼,平静的望着女子,点了点头。

    二人,一个在亭榭内,无雨,一个在亭榭外,也同样无雨,那雨水成了冰,在密集的声音下,把这女子身后的天空,完全笼罩,成为了冰封。

    “我来自雪巨族,寻你问一事。”女子的声音,如她的话语一样,从雪域而来。

    王墨望着那冰冷的女子,目光落在其怀里那棉被包裹的婴儿上,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

    那女子神色依旧冷漠,双目如同蕴藏了寒风呼啸,她看着王墨,又仿若是在看王墨身后的天地。

    “先生之名,在我仙都星上赫赫,即便是在遥远的雪巨族老身也有所听闻,先生为当代大智,曾为诸多仙者解惑,感悟天地,指点迷途。

    今日来此,老身是为了这个孩子。”那女子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婴儿,冰冷的双眼露出一丝柔和。

    “都说先生看透天地,明悟因果轮回,淡漠生死,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可否为这孩子,指出一条属于她的明路。”那女子声音冷意略散,望着怀里婴儿,平静的开口。

    “这孩子出生之时父母双亡,老身偶然在雪中见到,那时她已然全身僵硬,处于濒死之中,老身怜悯,细看之后却是发现,这孩子天资之高,为老身此生仅见,她体内天生便具备五行气息,若能存活下去,必定是我仙都星一代骄阳!

    只是她命中多坎坷,老身擅长推衍计算,算出此子命中有一劫,此劫在其出生便显露出来,老身既然遇到,便轮入其劫之中,成为帮她渡劫之人。

    她越是成长,那冥冥之中的生死大劫就越会来临,老身修为有限,只能以神通限制其成长,始终保持在婴儿之状。

    听闻先生有大才,便欲寻先生之助...”那女子声音冰冷,轻轻开口。

    就在这时,这天地雨幕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轰雷鸣惊天而起,在这天地内回荡中,许是那雷霆太响,轰鸣之下把这婴儿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没有丝毫杂质的双眼,哭泣出来。

    直至雷霆过后,这婴儿的哭声还在回旋。

    “让我抱一下。”王墨望着那婴儿,轻声开口。

    那女子沉默少顷,上前把怀里的婴儿递给王墨,王墨轻柔的接过,抱在怀里,低头双目与那哭泣的婴儿对望。

    这是一个女婴,她尽管在哭泣,可样子颇为可爱,清秀无比,眉心之中还有一个红点,仿若点在了这女婴的灵魂。

    眼泪从其眼角流下,染湿了旁边的棉被。

    说来也怪,那女婴惊醒后在那女子怀里哭声很大,可在王墨怀中时,却是慢慢停下了眼泪,无邪的双目,睁得很大,望着王墨。

    王墨苍老的容颜,慢慢露出了微笑,右手在这女婴鼻子上一刮,那女婴立刻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叫什么名字?”王墨轻声问道。

    “她父母死的早,老身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也没有给她起名字,不如先生给她一个名字吧。”那女子沉默,片刻后摇头,声音依旧还带着一些冰冷。

    王墨望着向他微笑,神色很是开心的女婴,隐隐的,在这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痕迹,许久之后,王墨抬起头,望着外面雨幕中的天地。

    望着那翩然而落的雨水,王墨目中露出明悟,他默默的望着那雨幕,许久许久。

    “就叫思淼好了...”王墨声音轻柔,神色透出一股说不清的思绪,低头深深的看了怀里女婴一眼,那女婴仿佛能听懂王墨的话语,笑声更多。

    “王某不了解神通,不知晓如何能让这孩子避开生死大劫,我梦中曾见过一物,画出给你,你若能参详透彻,可解她生死。”王墨轻叹,把怀里女婴递给那雪巨族女子后,他右手抬起粘着雨水,在这亭榭内的石桌上,闭着双眼,似在回忆一样,一笔笔画起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这图案,是一个阵法,此阵法极为深奥,落在那雪巨族女子眼中,让她动容,凝神仔细的记了起来。

    许久之后,王墨画完最后一笔,睁开双眼。

    “待你明悟此阵后,取这女婴一缕青丝,放入其内...”王墨神色复杂,抬头看着乌云略有消散的天空...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元旦

    慢慢的,在风中亭榭石桌上的图案渐渐消散,看不清了,那来自雪巨族的女子,闭目沉默了半响,向着王墨深深一拜,转身抱着女婴,走向雨中。

    没有去看那女子离去的背影,王墨怔怔的站在亭榭内,望着外面的雨水渐渐越来越少,他的眼中,有迷茫。

    “因果...这因果到底是真,前世今生...亦或者是假,是我自行去圆满...”王墨不明白,亭榭外,雨水最终停了,天空隐隐有一道彩虹出现。

    轻叹中,王墨走出了亭榭,向着远处,向着那大海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离开人皇国的第十五年,王墨周游了所在的那一片大陆,来到了海边,坐着一艘来往两片大陆之间的商船,去往了海的另一边,那里的天地。

    海面无边无际,波澜壮阔,更有风浪呼啸,卷起海水,起伏着商船,站在船上,闻着海风的味道,王墨一头白发飘动,那海风从其脸上的褶皱中吹过,可却带不走那岁月的痕迹。

    海中的日月星辰,别有一番滋味,这是王墨第一次出海,但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而是看着大海,胸口一股气似贯穿全身。

    那海上的天空,一群海鸟飞旋,迎着烈阳,把整个海面笼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至五个月后,这艘商船彻底的进入到了无尽的海洋之中,由着风浪吹打,听着那出海的水手唱着独特的歌谣,王墨的脸上,露出开怀的微笑。

    在第六个与的某一天,清晨的海面水天连接之处,那一轮海中初阳抬头,金光万丈之时,王墨被一声声惊奇的呼声从睡梦中扰醒,他走出房间,一眼看去,却见船上那些伴随了他半年的水手们,一个个跪在那里,向着东方膜拜。

    顺着方向王墨转身一看,整个人蓦然间身子剧震。

    他看到在那东方的海面上,一片朦胧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处虚幻的画面。

    那画面中,是一处火山口,那火山正在爆发,其山体震动中,出现了两道如龙蛇纠缠在一起的巨大裂缝,仿若一个标记。

    无尽岩浆喷洒,更是冒出滚滚黑烟遮盖那画面内的天空。

    没有声息,只有画面,那火山爆发的一幕幕,让这艘船内的一切人,全部跪拜不已。

    远远一看,那虚幻的画面与天地连接,极为真实的同时,又给人一种朦胧的交错,让人分不清虚实。

    王墨呆呆的望着那虚幻的天地,脑子里有了轰鸣。

    “虚实...虚实...书中曾言,海内有灵,名为蜃,其吐气成幻,仿若仙境...这一幕...这一幕...它到底是真实存在与天地某处,还是完全虚幻而出。”

    “海灵息怒...海灵息怒...”阵阵颤声,从四周那些跪拜的凡人口中传出,他们看到这无法理解的一幕,纷纷心神颤抖,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但这一生所看,却也不多。

    古老的传说中,但凡出海之时看到虚幻之像,便是海灵有怒,要责罚以海存活的众生...

    在王墨的呆滞中,在他的目不转睛下,他没有看到四周的那些凡人,在跪拜之后纷纷取出大量的货物,扔下大海,试图祭给海灵,让海灵消散怒意。

    “这应该是虚幻的,它不是真实存在,而是完全的虚幻而出,在这天地内,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这一幕,不是这天地下某一处地方,真实发生的事...

    这应该,是某个仙修之人,在那无尽海底修行,因其仙术造成!”王墨喃喃,他明悟了诸多天地道理,可眼下所看,却是让他无法想象。

    “假的...这是假的...”王墨深吸口气,正喃喃中,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猛地睁大,愣在了那里,右手无意识的抬起指着远处海面的虚幻火山,神色露出无法置信之色。

    “这...她...”

    只见在那虚幻的画面天地内,在那火山爆发漫天黑云中,出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穿白衣,样子尽管不是绝伦之美,可却秀丽中带着温柔,一头长发飘摇,随着那衣衫一同舞动,一股出尘的气息弥漫,看起来,仿若仙子!

    这女子从黑云内走出,玉手抬起向着下方一指,立刻那爆发的火山一震,居然隐隐有了熄灭的迹象。

    在看到这女子的一刹那,王墨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他整个人完全的呆住,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涌现全身,如同风暴一般将他席卷,将他整个人淹没的同时,两行眼泪从其眼角流下。

    “是她...”王墨的身子,本就苍老,但此刻却是更为老迈,他靠着身后的船壁,望着那虚幻的天地内,那白衣的女子,目光似永恒。

    一个时辰后,那虚幻的画面,渐渐地消散在了商船上的众人前方,消散在了王墨的眼中,那些凡人船员们,一个个还有余悸,纷纷沉默。

    他们忘记不了那画面内所看到的一切,尤其是那火山爆发时,一块块燃烧的石头四散,其中有那么一大片赫然直奔他们所在的方向,仿若可以从那画面内冲出,落在船上。

    那真实的双眼所看的一幕幕,让他们分不清虚实,但他们却是知道,这是海灵发怒。

    王墨靠在那船壁上,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那两行老泪留下,从他脸上的褶皱掠过,浸湿了衣衫,他望着那画面消失的地方,他整个人,在这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剩下的唯有那画面中,白色的娇影。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到底是虚还是实...难道连这个,也是梦么...”许久许久,王墨低头苍老的头,怔怔的望着海面。

    时间流逝,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在出海的第九个月,王墨看到了大海真正的愤怒,那一天夜里,乌云遮盖了海的天,阵阵雷霆轰鸣,一道道闪电交错,其中甚至还有几道仿若要轰入海中一般,把这海天,笼罩在了可怕的忽明忽暗之中。

    每一次闪电的交错,都会把大海照亮,在那短暂一瞬的明亮下,可以看到海浪滔滔而起,还有那剧烈的海水拍击之声,似欲与天雷一争!

    狂风呼啸,大量的海水被吹到船上,在这黑夜中,每一个水手船员都在恐惧之中,在生死之间发狂一样,不断地各自操控这艘商船,在这海怒下挣扎。

    每一个人,都在心中膜拜,都在心中想要去留下不知能否看见下一次初阳的遗言。

    海风肆虐,天雷轰鸣,闪电交错,大浪滔天。

    在这深夜,王墨站在船上,死死的抓着旁边的长杆,他的身子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剧烈的摇晃,那狂风来临中,仅仅一次就将他的衣衫全部打湿,湿漉漉的白发滴着海水。但王墨的双眼,却是明亮如辉!

    他望着那大海的愤怒,望着海水的滔滔不动,他的双眼越来越亮,他的心胸在这一刹那无限的扩大,直至足以包容天地。

    “这才是天地之力,这才是真正的法理!这才是无情的万象!”王墨长笑,其苍老的笑声,在这天雷与海啸中回荡,尽管微弱,可却透出其心胸内的一股浩荡之气。

    他看着四周那些凡人在这生死危机中挣扎,看着这艘商船剧烈的有摇动,仿若随时可以被淹没吞噬,看着这一切,王墨在所有人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不甘心!

    只是这股不甘心,还是有些微弱,在这风雨海啸下,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随着那风浪越加剧烈,在一次大浪拍击而来中,一声咔咔巨响下,却见这商船的帆杆,直接被那海浪折断,轰的一声直接落下,一个船员闪躲不及,被砸在了身上,好在没有受伤太重,挣扎的爬起后,继续拉动船绳,去为了生存拼搏。

    只是,这一艘在海怒中的商船,如同一片孤叶,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对抗那咆哮的大海,在那一次次的大浪下,整个船只发出不堪承受的声音,似将要崩溃。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这船上,融入每一个人的心中,王墨也不再死死的抓着那船杆,而是不顾自己的老迈,与那些水手一同去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在这怒海中,反抗。

    “莫要放弃,我们还有力气...”一个中年船员,惨笑中死死的抓着海绳,放下一面船帆,任由海浪从身边拍过,在那生死之间,口中唱出了一句所有出海的船员,全部熟悉的海谣。

    “莫要绝望,我们还有梦想...”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擦去脸上的汗水,大声的喊了起来,似在这喊声中,找回自己将要消散的勇气。

    “莫要气馁,我们还有未来...”

    “天地浩荡,但却遮盖不住我们的求生之声,我们出海为生,我们何惧死亡!海灵之怒,可以让我们惊恐,可以将我们淹没,可却无法阻止我们的海谣!”

    所有的船员,都在这风浪的轰击下,吼出了这在仙都的海中,恒古流传的歌谣!

    那一个个声音,透出一股不敢,透出一股不屈,透出对生的渴望,透出对死的无畏,王墨苍老的身子,在听到这一句句在雷霆下的呼声后,他的双眼,露出更为明亮的光芒。

    “这是一股意!这是对天地的意!生与死,生与死,这意便是在生与死中滋生,正是因为了有了不甘心,有了不屈服,便有了意!

    若没有不甘心,没有不屈服,那么便没有了生与死,生则生,死则死...我明白了!!”王墨心神一震,因果、生死、虚实,他始终在迷茫,始终无法看得完全透彻,但在这一刻,在听到那一声声连在一起的海谣中,他仿若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明悟了!

    生与死!

    如海一样,看生是生,看死是死,看生不是生,看死不是死,但最终,明悟了一切后,看生还是生,看死,还是死!

    这一句话,在王墨脑中弥漫,可却说不出口,似总有一层隔膜在内,让他无法说出。

    风雨之中,那一句句轻蔑生死,一句句不屈服的海谣回荡,渐渐地,天雷消散,闪电远走,那大海中的风浪,也慢慢的退下,一夜的时间漫长的过去,直至天空初阳抬头,一声声劫后余生的呼喊,在这船上不断地散出。

    王墨望着他们,脸上露出微笑,坐在船头,望着海天尽头的初阳,他看到了那只飞鸟,在那初阳中飞舞,一声声嘶鸣回荡...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050/ 第一时间欣赏混沌八皇最新章节! 作者:韩城黑和尚所写的《混沌八皇》为转载作品,混沌八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混沌八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混沌八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混沌八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混沌八皇介绍:
热血的战争,痛苦的坎坷。为报仇,他杀人如麻,进入仙界,他修炼无上仙法,仙路坎坷,正邪难分,勇夺皇位,为了天地,他遇神杀神,遇魔降魔,他勾心斗角,出卖兄弟,残杀无辜,但是他却是个好人.......混沌八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沌八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沌八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