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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一章 换保胎药

    清绵月光毫无遮掩的倾洒而下,朦胧云色仿佛一条若隐若现的面纱挂在夜空之中。顶 点 X 23 U S夜幕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天空收拢,只为静谧的、安然的等待着天明的来临。

    产房里传来阵阵的哀痛声,揪得人心紧蹙。景宇坐在椅子上一遍遍的喝茶,只为镇定平息无措紧张的内心,而慕雪芙却一直在门前踱步徘徊,时不时趴在门缝上向里面看一眼。虽然有师姐的承诺,但她依旧无法真正的安心。

    景容见她已经在门前站了个把小时,完全不顾及自己也有伤在身,不免有些心疼,遂起身走到她旁边,安慰道:“雪芙,睿王妃定会没事的,你且安心。你站在这已经几个时辰了,坐下来喝点水好不好?”

    慕雪芙确实有些疲惫,但因为高度的紧张让她无法放松,也根本就无法安心坐下。她摇了摇头,靠在景容肩上,声音中透着轻微的沙哑,“不能进去陪她已经让我无法心安了,你就让我站在这吧。”

    劝不动她,景容又担心她的身体,只好陪她站着。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稳婆出来时眉头已经松展,福了福身,带着些许笑意,“胎位已经正了,这会子正在生哪。睿王妃喝下神医开的汤药,也有了力气。她让奴婢出来告诉王爷和宸王妃一声,也好让你们安心。”

    景宇听稳婆如此说,心下已经放心了一大半,面色稍缓,喜道:“这下本王就安心了,只是不知还要多久?”

    稳婆忙笑道:“请王爷安心,只要胎位正了,不出几个时辰睿王妃定会给王爷生出一位健健康康的小世子。”

    慕雪芙心中一松,深深呼出一口气,但这心却依旧提在嗓子眼。挥了挥手,道:“你进去伺候王妃吧,告诉她我们都很安心。”

    稳婆进去后,景容道:“既然已经安心,坐下等好不好?”

    慕雪芙确实感到疲惫不堪,点了点头,便由景容扶在椅子上坐下等待,只是她的眼睛始终盯着产房的门,像是如此便能透过这扇门看见里面的情景。

    仿佛等待了一世那么漫长,产房里传来了微弱的婴儿啼哭,虽然并不洪亮,但却如永无昼夜的黑暗中冲破的一缕阳光,带来满堂的喜色。

    稳婆第一个从房间里出来,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福了福身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为王爷生下了个小世子。”

    景容接过孩子,满脸喜色,喜道:“好,好,来人,给稳婆和太医打赏。”

    慕雪芙看了眼孩子,孩子不足月,瘦瘦小小,皱皱巴巴,还未睁开眼睛,只不过乖得很,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待在景宇的怀里安眠。慕雪芙看着他,心里像是被软化了一块,又忙问道:“睿王妃如何?”

    稳婆又一福身,含笑道:“都好,都好,睿王妃折腾了这么久,累极了,现下已经睡着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慕雪芙轻吁出一口气,道:“那就好,我就不进去打扰了。”顿了顿,颦眉片刻,向景宇道:“即便因为我的事动了胎气,怎么好好的又会突然早产哪?”

    “那是因为有人给她下了催产药。”江月瑶信步而出,正好听见慕雪芙的话。她挽了挽衣袖,如猫般慵懒的目光扫了一眼景宇,“我刚才为睿王妃检查过了,她体内有存留的催产药,怕是有人把安胎药换成了催产药。”

    “催产药?”景宇面容上蕴育着山雨欲来的黑色,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平日里伺候慕雨蓉的婉兮身上,声音里有隐隐的薄怒,“平日里都是你伺候王妃的,这保胎药怎会变成催产药?”

    婉兮慌忙跪下,连连摇头,“都是奴婢无用,但奴婢实在不知这药怎么会换成催产药。”

    “一直都是谁在煎药?”慕雪芙眼珠轻轻一转,问道。

    婉兮婉如她们从小就一直伺候在慕雨蓉身边,应该不会是她们。况且主子与丫鬟是连在一起,若是主子出了事,她们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婉兮回道:“一直都是奴婢亲自煎药,为了怕有人错了主意谋害王妃,从拿药到煎药再到端给王妃喝都不曾假手于人。可奴婢跟随王妃多年,不说情同姐妹但也差不了多少,奴婢又怎么会做谋害王妃和小主子的事哪?”

    慕雪芙点了点头,她相信婉兮所说的话。又向景宇道:“我相信婉兮的话,她不会做有害姐姐的事。不过这药——”迟疑了下,看向江月瑶,“你可有其他发现?”

    江月瑶睨着她道:“我只是发现她吃了催产药,不过若是要进一步确认,还需要看看她喝过药的药渣。”她淡淡看了眼婉兮,“你今日煎药的药罐还在不在?”

    婉兮点头道:“在小厨房,每日奴婢都会在王妃用完晚膳后将药罐清理干净,今日王妃刚吃完饭就发作了,所以奴婢还没来得及清理。”

    江月瑶点了点头,道:“拿来给我看看。”

    很快婉兮就将药罐拿来,江月瑶将药罐里的残渣倒出,用手轻轻一碾,放在鼻尖上细细一闻,皱起了眉头,道:“这药是保胎药,并没有被人换掉。但我刚才多次为睿王妃把脉,她体内分明有催产药的痕迹。若是我没有猜错,她应该用了好几日。虽然药效轻微,不会当即发作,但只需吃上几次,必然早产。”她抬眸看着景宇,又看了看他怀里安眠的婴儿,喟叹一声,道:“用毒之人小心谨慎,并没有用药性霸道的催产药。但是却更加狠毒,因为一次催产药可能会让胎儿性命不保,但大人无虞。可若是多用几次,虽然用量少,都积累在母体随时都会一尸两命。”

    景宇心下一沉,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冷目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婉兮,泠泠道:“既然不是药的问题,你先起来吧。”

    婉兮慢慢站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着江月瑶道:“还请劳烦神医抓住谋害我家王妃的凶手。”

    慕雪芙目光在药渣上停留片刻,蹙眉道:“既然不是药的事会不会是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转头看向婉兮,“王妃用过的膳食还在不在?”

    “在,还未不来得及收拾王妃就已发作,谁也没有心思去清理,所以还在。”婉兮道。

    江月瑶颔首道:“那带我去看一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江月瑶又返回,看着景宇和慕雪芙无奈道:“饭菜中都未掺杂。”

    慕雪芙轻轻叹了口气,脑中思绪万千,目光随意一瞥,正好看见桌子上还未喝完的药碗,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将药碗拿起,再细细一闻,噤鼻道:“你来看看这个药碗,我闻着怎么有一股子奇异的味道。”

    江月瑶眸光一闪,闻了闻,嘴角一勾,道:“真是个精细的法子。”瞧了瞧所有人迷惑的眼神,解释道:“睿王妃用的药有亲信守着,所以难以下手。若是我猜的没错,睿王妃平时喝药都是用这个药碗吧?”

    婉兮点头道:“是,王妃喜欢这上面的花纹,说看着这花纹吃药也不会那么苦了。”

    江月瑶轻轻一哼,将药碗托在手心上,鬼魅道:“有人就是利用这只碗才有机可趁。”

    慕雪芙恍然大悟,从她手中拿过药碗,道:“难道是有人将药抹在了碗上,所以只要蓉姐姐喝药,这碗上的药就会一点一点渗透进去?”

    江月瑶摇了摇头,道:“你说的太简单,这下药之人比你可精细的多。抹在腕上多费劲,还很容易被人发现。”

    景容看着两个人走的那么近,心中升起一丝不悦,他走到两人之间强行插入,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你倒是说说这下毒之人是如何做到的。”

    江月瑶轻轻一笑,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碗根本不是睿王妃原来用的那只碗,而是有人照着原样又做了一只,只是这新做的碗却费了一些功夫。”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疑惑的神色,江月瑶绕过景容从慕雪芙手里拿回那只碗,一下子砸碎,又捡起一块瓷片碾碎成粉末,再用手指轻轻一捻,放入嘴里尝了尝,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做碗时就有人往材料里添加了药,保胎药倒入碗中需要些时间晾凉,而在这个过程中,碗上的药就会渗进保胎药中。”

    景宇听罢,胸口如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又像是石头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火。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心中更是对下药之人恨之入骨,沉声道:“能够知道蓉儿习惯的人必然是这院子里人,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喜好,更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碗换掉。”又吩咐道:“远扬,你将这院子里所有人的东西都搜查一遍,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景宇又将孩子抱给了早就请好的奶娘手里,带着威胁的口气道:“好好照顾小世子,若是有半点差错,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二二章 什么是爱

    睿王对人一向谦和温润,何曾如此疾言厉色,显然是真的动怒。www.uu234.net但谁都可以理解,自己的王妃和孩子差点被人下药杀死,换做是谁都一样。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搜查的人就回来了。远扬作为睿王府的管家自然是率先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木盘,躬身道:“启禀王爷,奴才在西厢房找到了一个和王妃药碗一模一样的碗,是在管理王妃房里吃喝用具的知画房里找到的。”

    景宇勃然大怒,看向角落里站着的知画,喝道:“知画你还有何话要说?竟敢谋害王妃和世子,你简直是罪不容诛。”

    知画早已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此刻再听睿王的怒吼,更是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她勉强支撑着身体,但胳膊依旧不断抖擞,结结巴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碗怎会在奴婢那里。”

    远扬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奴才还在知画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些银子和首饰。”他招了招手,后面的人便将银子和首饰端到睿王面前给他看。

    慕雪芙冷丽的目光逼视着知画,鲜红的唇色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和首饰,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就先赏了你的板子,看你招不招!”

    知画一听要赏板子,吓得面色更加惨白,但依旧嘴硬,道:“这些银子首饰都是奴婢平日里辛辛苦苦攒的。”

    景宇冷声道:“你一个奴才哪里能攒这么多钱,可见是撒谎。来人,给本王狠狠的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一顿打还未打上几下,知画已经支撑不下去,极力喊道:“王爷,奴婢招,奴婢全招。”

    景宇挥了挥手,示意停手,冷冷道:“说,到底是谁致使你这么做的?”

    知画膝行到景宇面前,跪在他脚下磕头如捣蒜一般,“是董侧妃指使奴婢所为。”

    “来人,给本王将那个贱人抓来!”景宇一声怒喝,脸色的青筋欲爆,略一思忖,又道:“再将她的房间彻底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与催产药有关的东西。”

    慕雪芙挑了下眉,与景容对视了一眼。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是慕丝萝所为,却没想到竟是董侧妃。董侧妃董姝妤的父亲是通政使司,为当朝正三品官职,而董姝妤也算是最早一批进入睿王府的老人。只因其父的官职,才被册封为侧妃。只是听说她一直都安分守己,对慕雨蓉更是恭敬有加,没想到却如此心狠手辣。

    淡月拢纱,月光如水般平静柔和,春风无边吹拂,微微蕴凉,夹杂着春寒料峭的气息。

    很快侧妃董氏便被人压了进来,虽然此时已是半夜又是仓促之间被带来,但她却穿戴整齐,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紊乱。只是她脸色惨白,目光中散发着死寂般的绝望。

    景宇坐在上座,威严而凝重,冰冷的目光望着她,带着厌恶与厉色,“王妃早产是不是与你有关?”

    董氏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知画,嘴边蕴含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卷着一缕缕如初秋时凋零的花叶般寂落的悲哀。

    景宇见她不说话,心里蕴着的怒气更甚,厉声唤过远扬,“给本王狠狠的掌嘴,掌到她知道说话为止。”

    睿王一向性情温润,宽和待人,别说是妻妾,就是下人也从无打骂之时。今日竟对侧妃用刑,可见是真的动怒。

    远扬遵从王爷命令,取木尺击打在董侧妃的嘴唇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之声,如鞭炮一般。很快,董侧妃的嘴唇便被打得高高肿起,嘴角亦有血迹溢出,但她却一哼不吭,坚韧的挺直着脊背。

    景宇闭了闭眼睛,摁了几下额头上的青筋,复挥手示意停下,再望着董侧妃道:“姝妤,你陪在本王身边多年,是最早一匹入府的人,又一向安分守己,本王以为你是个好的,所以给了你除王妃以外所有的礼遇与尊重,就是与你平起平坐的林氏也不如你。但为何你的心要狠辣倒如此地步,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要谋害。”

    “礼遇?尊重?”董侧妃轻轻一笑,从鼻息中发出嗤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面色百般嘲讽。她带着爱意的目光贪婪的凝视着景宇,滴滴泪珠如房檐上垂落的雨滴,连绵不绝,声音中夹杂着呜咽与颤抖,带着控诉之意,“这些虚的东西我不稀罕!王爷,我是个女人,我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你的女人!我需要的不是丈夫的尊重,不是什么表面的礼遇,我需要的是丈夫的疼爱。”

    景宇嘴唇抿成“一”字,目光中隐隐带着嫌恶与痛心,“本王何曾亏待过你?本王只不过是多宠爱了些蓉儿,你就这般狠毒吗?”

    “多宠爱了些?王爷,自王妃进府后您记不记得你总共去我那几次?”董氏噙着泪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睫毛轻轻一颤,泪珠泄流而下。似是支撑不住身子,如一朵衰败的落花软软的跌坐在地上,“是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啊。”

    景宇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痛心道:“难道这就是你要害死蓉儿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理由吗?姝妤,你一向是最温和大度的,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董氏用指尖抹掉眼底的泪痕,缓了缓,道:“那是因为妾身深爱着王爷,妾身是因为爱才会如此妒忌,才会怨恨王妃,才会恨不得她死。”许是刚才木尺打的太狠,她的脸上露出苦痛的表情,她摸了摸嘴角,手指上沾上了一丝血迹,轻轻一笑,道:“只是妾身不够狠毒,不够大胆,若是加重几分药量,她今日哪里还撑得过去?”

    景宇闭上眼睛,嫌恶道:“若非你亲口承认,本王真的很难相信你这样温婉谦逊的女子竟包藏着如此祸心。”

    董氏沉下脸,面容嗤笑,“呵呵,温婉?谦逊?妾身也想在王爷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姝妤,可在这王府深宅里哪个人能真正做到?谁不想要王爷的宠爱,谁不想当上正妃,妾身只不过屈于一人之下,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睿王妃之位。只差这一步,妾身怎么都要赌一赌,赌赢了妾身就可以成为这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赌输了也不过是个死。妾身没有王爷的宠爱与死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拿这条命赌一赌哪。”她抬眸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在慕雪芙脸上停留了一下,又道:“再说,这王府的女人哪个不是包藏祸心,哪个不想拥有王妃之位和王爷无尽的宠爱,又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就是王妃手上,恐怕也不干净吧。”

    景宇冷冷的看着她,问道:“可还有人与你同谋?”

    董氏眼神中有半丝的凝滞,转瞬间那份迟疑消失,目光定定的看着景宇,道:“从始至终都只有妾身一人而已,与他人无关。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也不会祈求王爷的原谅,妾身只求速死。”

    景宇皱了下眉,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片刻,转过头,泠泠道:“董氏谋害王妃与世子,证据确凿,又亲口承认。本王念及她伺候多年,不忍将她交与刑部法办,今赐她白绫一匹、匕首一把、毒药一杯,任选其一,自行了断吧。”

    董氏再度盈盈叩拜,深情目光凝视着景宇,翻滚的泪水在簇簇烛火的映照下不断闪动着微弱的光芒。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咽下喉中压抑的怨与恨,“妾身谢王爷成全,不过,不劳王爷费心让人去安排了,妾身来时就已经知道结局,所以妾身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

    刹那,话音刚落,只见董氏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光一闪,直直的插入她的心脏。她依旧看着景宇,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里一般,那样深情,那样痴迷。缓缓地,她一点一点抬起手,模糊的双眼将景宇的身影拉到她的眼前,她微微一笑,就像是初冬来临时的最后一朵秋花,半开半落在花枝枯萎的枝头上,那种欲凋欲零的姿态,似是垂死前最后一丝挣扎与挽留。很快,她的身子一点点软下去,倒在了地上,只是弥留之际,轻轻的唤了一声,“景宇,我爱你。”

    没有一丝犹豫,如此决绝,决绝的让人觉得她不是赴死,而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灵上的解脱。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赌输了就只有死。

    慕雪芙复杂的目光停驻在董氏的身上,久久不能收回。

    她就倒在那里,任鲜血从胸口处肆意流淌,染红了她那素白的衣裳,绽放出一片片殷红而诡异的鲜花。她停止了呼吸,毫无生气。但嘴边含着一缕温柔浅笑,饱含深情的眼波一直注视着景宇的方向。即使是死,她依旧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入心里。即便是死,她也要记清她所爱的人的样子,只希望下一世轮回她能够再次遇到他。

    良久,慕雪芙默默转过头,心中低低语,什么是爱?

第一百二三章 借刀杀人

    折腾到半夜,慕雪芙又去看了看慕雨蓉和孩子,见他们两个人都安好,这才安心的离开。www.uu234.net这些事都属于睿王府的家事,她不便插手。之后该怎么处理,她相信睿王都会妥善去安排。

    出了睿王府的大门,慕雪芙对江月瑶道:“今日真是多谢你,不但救了我姐姐的命,还顺带抓出害她之人。我知道你轻易不会出手,这一次算是我欠你的。”

    江月瑶笑吟吟走到她身边搂住她,媚眼一飞,朗声道:“咱们俩个谁跟谁啊?宝贝儿,只要你说一声,无论我在哪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不论你有什么请求,我都会满足你,你知道的,我心里最在意的人便是你。”

    景容看着她搭在慕雪芙肩上的手,脸色瞬间一沉,再听她说的话,心里有团火不断的蹿涌。想都没想,景容抓住她的手一扔,声音中隐隐包含着怒气,“请你自重。”

    江月瑶“啧”了一声,转了转手腕,斜眉看着他,道:“宸王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做自重?我和芙儿相识多年,我们俩一直都是这样,还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自重哪。”

    “好了,不管怎样今日的事多谢你,你先走吧,改日我去找你。”慕雪芙见景容眉宇间恼怒毕现,连忙推着江月瑶往外走。

    江月瑶轻哼一声,“真是卸磨杀驴,用完我两句话就把我打发掉。”她瞪了眼景容,眸中精光一闪,搂过慕雪芙的脖子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算是利息,等你下次找我,我会连本金一并算了。”说完她冲慕雪芙眨了眨眼睛,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景容紧皱着眉头看着江月瑶离去的背影,眸光里闪烁着噬人的火焰,似是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慕雪芙转过头便看到他这个样子,掩嘴一笑,走到他身边,嗔道:“都走远了你该看什么?”

    “雪芙!”景容的眉头未有半分松动,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似有怪罪之意,“他是谁?怎敢轻薄于你!”

    慕雪芙扫视了一圈,将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收入眼底。为免他人误会,慕雪芙拉起景容的手,声音轻柔却能清清楚楚进入周边人的耳朵,“一个女人你也生气。”

    景容面颊上一抽,“女人?”

    慕雪芙睨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当然,不然你以为哪?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守妇道的人吗?”

    景容讪讪一笑,拢过慕雪芙,低低道:“怎么会?你在本王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本王险些出丑。”

    “我若是说出来上哪看王爷这拈酸吃醋的样子?”慕雪芙掩嘴一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头,但因动的是受伤的那只胳膊,正好牵动了伤口,又疼了起来。

    景容“啧”了一声,掀开她的衣袖,看着纱布上浸出的血迹,不免心疼。他轻柔的吹了吹伤口,小心翼翼的扶着慕雪芙的手臂,“竟管别人的事,你自己还受着伤哪。”

    像是精神实在不济,慕雪芙的脸色有些苍白,折腾了一天,又是火烧又是落水,再加上来回奔波,着实疲惫不堪。但她依旧不以为然,淡淡道:“我这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慕雪芙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可景容却心疼至极。今日一连串的事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哪里会像她一样坚持到现在?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娇小姐,永远都娇滴滴的,连轻轻弄疼她一下都会被抱怨半天。可今日连番遭罪竟连一声都没吭,倒让他真是刮目相看。

    景容小心的察看她的伤口,道:“多亏这是初春,天气还不热,若是到了夏天,这么长时间你这伤口早化成脓了。”看着慕雪芙只是淡淡的微笑,无奈又道:“好了,本王的王妃,这天都快亮了,咱们也赶紧回王府吧。你只顾着他人,现在他人都无事了,你也应该好好的照顾你自己了吧。你心疼别人,却不知本王心疼你吗?”

    慕雪芙见状,浅浅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那就有劳宸王心疼心疼妾身了。”

    回到宸王府时天已经蒙蒙亮,大夫为慕雪芙换药后两个人才真正的得以休息。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知是不是今日的事情太多,所以思绪太乱,扰的人不得安宁。

    景容搂着慕雪芙,又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手臂,看她睁着眼睛目光迷茫的样子,问道:“怎么还不睡?”

    似是魂游太虚被惊醒,慕雪芙瞬间回了神。她看着景容撒娇道:“伤口有些疼,我睡不着。”

    景容小心的拿起她的手臂轻轻吹了吹,带着埋怨的口吻道:“现在才知道疼?之前本王怎么没见你矫情一下。”

    慕雪芙嗔道:“讨厌,人家疼你还训人家,可见你之前说心疼我都是假的。”

    景容无奈笑道:“你这个狭促鬼,本王是不是真心疼你你还不知道吗?”他轻柔的抚摸着慕雪芙的脸,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深情道:“芙儿,你不知道本王有多心疼你,本王真希望所有的伤痛都在本王身上,也好过让你去承受。”

    心中如同淌过潺潺的暖流,将心头的冰雪融化了一层。慕雪芙低低一笑,往他身上靠了靠,略带羞涩道:“你只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突然,景容一脸肃色,半亮的空色映照在他的脸上,他往怀里拢了拢慕雪芙,道:“这次是本王没有护好你,才让你连番受罪。以后,本王定会好好保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惧怕过,从母妃离世后就没有像今日这么惧怕过。他怕失去她,他怕这个娇美的女子离开自己,他怕她也像母妃一样失去了呼吸。

    心中且喜且悲,如同一颗心置身在冰火两重之间,让她不知是选择炙热的火焰还是冷冽的冰雪。慕雪芙直直的凝视着景容,慢慢地,她眼中的光彩渐渐变淡,直至黯然化成深井般干枯的神色。

    她对他从头到尾都是欺骗,都是谎言。若是有一天这层阻挡在两个人之间的面纱被掀开,景容会怎样对她?怕是恨不得杀了她吧。

    终有一天她的真面目会显露在他的面前,到时不知会形同陌路还是变成敌人,都未可知。

    慕雪芙快速闭上眼睛,掩住自己仓惶躲闪的目光,缓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眼底蒙上一层湿润,风姿楚楚,“我只怕王爷护的住我一回两回,却不能永远都护着。无忧公主这次没有害死我,谁知道下次她又会用怎样更恶毒的法子害我。”她一头栽进景容的身上,任恰到好处滴落的泪水洒在他的胸前,呜咽道:“王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昨日若是王爷来的再晚些,恐怕此刻你我已经阴阳相隔了。王爷,我怕。”

    女人将自己摆在楚楚可怜的弱者地位时,恰恰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更能激发男人对施暴者的憎恶。慕雪芙就是利用这一点,将表面所受的委屈都咽在肚子里。一个委曲求全、隐忍委屈的女人,怎会不让男人产生愧疚之心。她在这个时候梨花带雨向他倾诉,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突然折断,不搅了景容的心才怪。

    景容现在对她正是情浓,看着她这个样子,除了心疼只怕就是对景宛无休止的憎恨,还有对玄武帝不公的厌恶。

    她最拿手的并不是主动出击,而是借刀杀人。而景容,就是她手里最快最好的一把钢刀。

    景容心头一紧,用力的拥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带着安抚而坚定的声音道:“别怕,本王在你身边,永远都不要害怕。芙儿,我们的路还很长,这一路许是千难万险、荆棘丛丛,但本王会一直保护着你,即使有一天本王连自己都不能周全,本王也会竭尽所能保全住你。”

    慕雪芙心中大动,不觉停止了哭泣,只是牢牢的凝滞在景容的面庞上,仿佛不用这样的目光,就难以平息她心中不断翻涌的感情。良久,她颤了颤睫毛,伏在他的肩头,软嚅一声,“王爷,我也会护着你。”

    她会护着他,起码不会让人伤害他。

    景容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听她如此说心里仿佛是蜂蜜被融化了一般软甜。他吻了吻她的额际,笑道:“小傻瓜,哪有男人要让女人护着的?不过为了你,本王也会好好的护着自己。”顿了顿,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似是从喉咙里压制住火气,一字一顿道:“至于景宛,虽然此时本王不能为你报仇,但这笔帐本王会铭记于心,只要有机会,本王会让她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慕雪芙轻轻抬起头,盈然浅笑道:“王爷对妾身的宠爱怕是对无忧公主最大的报复吧,妾身不求什么连本带利,但妾身也不愿随意被人欺负,所以,若是王爷想要为妾身报仇,那就只管宠爱着妾身吧。”

    “好,宠爱着,宠爱一辈子。”

    在喃喃低语中,朝阳终于冲破天际,倾洒着它金黄色的光辉。

    拨开重雾,又是一个艳阳天。

第一百二四章 广陵散曲

    皇长孙的到来,如一轮新生的太阳,华光万丈,将一切角落里黑暗的丑陋全都掩盖。自上元节后的消沉随着睿王府小世子的出生而烟消云散,变换成为宫里宫外一派或真或假的欢声笑语,就仿佛蝉蛹褪去了它的外壳换上了新的纱衣,谁还会记得那原本就没人在意的东西哪。

    这是玄武帝第一个孙子,他自然欢喜。第二天就给起了名字,单名一个熙。熙,光也。又有兴盛之意,可见这个皇长孙颇得玄武帝的喜爱。

    而最重要的是,景宇,又有一张筹码在手。

    睿王府得意,自然有人也想通过慕雪芙巴结上,慕雪芙虽以养伤为由闭门谢客,但依旧阻挡不住那些想要寻求机会人的心。只是近几日,虽然她未曾出面,但每天都有好几份的礼往她那送,说是给她探病,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和睿王府走的更近一些。

    宸王府如此这般,睿王府更是热闹非凡,不说王府里络绎不绝的宾客,就是门口那川流不息的马车都能将整条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慕雪芙手臂上的伤恢复的很快,有景容让赵奕特意给她研制的药膏,涂抹了几日,就已经好了一大半。虽然还有伤疤,但伤口早已不似那日一般狰狞。

    梅花殆尽,春桃伊始,满园的桃花姹紫嫣红,远远望去,如朝霞铺地,凝了一室的春华。

    慕雪芙慵然临窗而坐,纤纤玉指漫不经心的挑动着琴弦,这琴是昨日永安长公主来时特意带来的,正是那日她所弹奏的九霄环佩。

    永安长公主夫妻特来探望,说是因为那日照顾不周,才会发生意外。再加上她受了伤,心有愧疚,便特意登门致歉。

    虽然慕雪芙不知道为何尊贵如长公主也会这般纡尊降贵,但这份心意她还是收了。

    永安长公主也就罢了,更让慕雪芙感到意外的是今日荣王妃竟亲自过府。要说她和荣王妃连话都没说过,更没有什么往来,见面也不过是行礼问安,这一来,倒让慕雪芙有些不明白了。

    只是这荣王妃也很是奇怪,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喝了两杯茶水,然后说了几句让她多多休息的话就走了。她这来去匆匆的,真是让慕雪芙摸不着头脑。

    只是看见了荣王妃,不免让她想起了景寒。

    玉瑕哥哥,你是否还记得我?

    闲来无事,随意拨弄几下,许是心不在焉,终是未成曲调。慕雪芙目光散漫的在那已经落尽梅香的树上游离,不自觉素手一勾,琴韵在指尖上蔓延,信手挥就一曲《梅花落》。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一曲罢手,慕雪芙轻轻一笑,喃喃道:“念尔零落逐风飚,我可不就是那凋零的梅花,任冬日里开的再繁花,到了春日里,若是不能随风飘逝,恐怕也会碾成泥,只是不知是否还能香如故。”

    无论景寒还是景容,都不是她的归宿,终有一天,她也会像春日的梅花一样,零落逐风,消失不见。

    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烁烁,散发着催不可坚的心性。再次弹起,已然换了曲调。与前一曲不同,这一首曲调激昂,旋律慷慨,尽有一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

    景容闻音而来,没让人通传就进来了。但是却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口眸光灼灼的看着她。

    一气呵成,慕雪芙收手,这才睹见他站在一旁。挑了下眉,微微一笑道:“怎么来了也不支声。”又道:“还不进来,傻站在那里准备给我当门侍吗?”

    景容含笑,走到慕雪芙身边,朝她伸出手,道:“怕打扰了你的雅兴,所以未敢出声。”等慕雪芙推开琴站起身,道:“若是每天有美人可观,妙音可闻,本王倒是不介意当个门侍。”

    慕雪芙打了下他伸出的手,嗔道:“出息!我可不敢让堂堂王爷当门侍,若真如此,还不得被外面那些人骂死。”

    “何须理会他人?”景容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本王心甘情愿。”

    慕雪芙睨着他,嘴角上翘,不语。

    景容搂过她坐在软椅上,瞥了一眼那把琴,道:“刚才是什么曲子?本王从未听你弹过。”

    “《广陵散》”慕雪芙轻微的挑了下眉头,“也叫《聂政刺韩王曲》,王爷没听过吗?”

    景容道:“这名字倒是听说过,不过你知道本王对琴曲不通,所以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为何又要叫聂政刺韩王曲?”

    “据《琴操》记载,战国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日期而惨遭杀害,当时他还未出生。等他长大成人后,他的母亲便将此事告诉了他。自此之后聂政立志为父亲报仇,刺杀韩王。他习武学剑,以泥瓦匠的身份混入韩王宫,但遗憾的是首次行刺并未成功。后来聂政逃进泰山,与仙人学琴,怕被人认出,就改了容貌,变了声音,学习七年,欲往行刺。然路遇其妻,识得其齿,故政以石击碎牙齿,复学三年,琴艺更加精绝。”

    慕雪芙慢慢细语,仿佛纱幔拂面,轻柔温软,徐徐而谈。

    “聂政弹琴,观者成行,马牛止听,一时名声大噪,韩王知道后便将其招进宫。为避开禁卫搜查,藏利刃于琴内,神态自若步入宫内。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聂政使出浑身解数抚琴弄音。琴音美妙,如天籁仙乐,让韩王和他身边的卫士们如痴如醉,都放松了警惕。聂政见此时机,抽出琴内短剑猛地一扑,韩王猝不及防,当初被杀死。聂政终于实现了刺杀韩王的报仇夙愿,但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连累家人,遂剥面皮而自尽。但宫廷欲知其身份,将他的尸首曝于街头。她的姐姐知道了这件事,念聂政为父报仇,已舍其身,觉得自己怎么能因为杀身之祸而永远埋没弟弟的名声,所以前往相认,讲诉了聂政为父报仇的事情,扬聂政之名,而后自尽于弟弟身边。后人根据这个故事,谱成了琴曲,名为《广陵散》。”

    慕雪芙看着景容,问道:“不知王爷如何看待聂政为父报仇一事?”

    景容嗤笑一下,不屑道:“愚蠢。”

    慕雪芙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带着些许不满的口吻道:“聂政为父报仇,置自身生死于度外,乃忠孝之人,王爷为何却说他愚蠢?”

    景容道:“聂政刺杀成功实为侥幸,若是他不成功,你说韩王会如何处置他?不但不能为父报仇,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若是牵连下去,他的母亲、妻子,甚至孩子,都要赔上性命。况且他不也赔上自己姐姐的命了嘛。”

    “王爷的意思就是任由杀父仇人逍遥快活了?”慕雪芙眸中光泽扬了扬,嘴唇一勾,从景容怀里站起来,走到琴前坐下,又将《广陵散》再此弹起,边弹琴边道:“那若是聂政全家都被韩王所杀,这世上只孤身剩他一人,他又该如何?是苟且偷生还是杀身成仁哪?”

    景容不由觉得慕雪芙身上的气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目光追随着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若是雪芙又该当如何?”

    似是触到心弦,手指意乱,几个杂音已出,慕雪芙心神一晃,看了眼景容,又低下头将目光落到琴上。虽然神色渐次低落,但却释放着灼灼眸光,“其实王爷说的不错,聂政是愚蠢,他不应该就那么轻易的了结了韩王的命。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一刀毙命简直是便宜了仇人。聂政应该也让韩王尝尝他这么多年失去至亲的痛苦,然后再一点一点折磨死杀父仇人,那样才算是痛快。到时就算是同归于尽,也算是死得其所。”

    景容怔愣了下,晦暗不明的双眼细细的打量着慕雪芙,皱着眉不语,似是很难接受这样刚毅而狠厉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好一会儿,景容扯了扯嘴角,道:“不想雪芙有如此见地,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难道王爷不是这么认为的吗?”慕雪芙转过头直直的盯着景容的双眼,带着几分逼迫之感,“还是说王爷认为聂政本就不应该报这个仇,而是去做贪生怕死、苟且偷安之人吗?”

    这样带着冰冷的逼视让景容竟有几分无所适从,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谈论的并不是前人,而是他们中的某个人。那冰冷而带着几分怒意的双眸恍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从未这么远过,远得让他觉得他从未真正接近过她,远的让他觉得虽然此刻他们之间只隔着几丈,却始终差之千里。

    景容的凝滞让慕雪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目光从景容脸上抽离,她转过头不去看他,但指尖的力度却不断加大。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旋律也越来越激昂,好像是将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到琴上一般。

    “嘭”弦断了。

第一百二五章 用膳风波

    拇指上的纹路细微的触碰着被琴弦崩红的地方,慕雪芙冷漠的看了眼景容离去的背影。www.uu234.net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张她,只是淡淡的关心了下,便以还有公务在身为理由而离去。

    慕雪芙拾起那根断了的琴弦,冷哼一声,“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一条命还不起!”

    良久,她慢慢收起眼中的厉色,侧目看了眼紫夭,“听说王府里的莲花开了,我还没见过这二月天里的莲花,倒有些好奇,你陪我去赏赏吧。”

    满池的碧绿在春风中轻摇起舞,一朵朵娇嫩的莲花如众星拱月般被绿叶环抱,莲花上的玉露晶莹剔透,恍若一颗颗镶嵌在叶子上的绿玛瑙,在阳光的照耀下,烁烁其华、璀璨夺目。

    慕雪芙站在池塘边,慵懒的目光在满池的莲花上悠悠抚过,最终却停留在一株半开未开的莲花骨朵上。还未绽,已然红粉加身,若是他日吐蕊,定是莲花之冠。

    “最近几日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讲给我听听。”春深似海,连风吹在脸上都带着暖意。去年慕雪芙便让人在池塘旁边扎了一架秋千,虽过去一个寒冬,但这秋千仍旧结实。慕雪芙坐在秋千上被摇晃的竟有几分昏昏欲睡。

    紫夭一下一下的轻推着秋千架子,听她问道,想了想,道:“这几日百姓谈论的不外乎是睿王家的皇长孙,不过,我还听了一件事。”

    慕雪芙踢了踢脚边的那落于青青草地上的片片桃花,饶有兴致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紫夭灵动的目光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笑吟吟道:“听说怀王的后宅这几日不得消停,怀王妃与秦侧妃打起来了。说是秦侧妃在背后议论怀王妃是不下蛋的母鸡,正好说这话的时候被怀王妃碰见,两个人便吵了起来。秦侧妃伶牙俐齿,字字珠玑,说的怀王妃毫无招架之力,所以怀王妃就动起手来了。”

    慕雪芙听着稀奇,笑道:“秦情虽说话难听,但说的确是事实。要说这怀王妃嫁给怀王已经好几年了,怎么就没见她肚子有个动静?”慕雪芙拧了下眉,“啧”了一声,“不只怀王妃,就是怀王府里其他妾室也没怀上。你看宁王,虽说没有儿子,但到底还是有两个女儿不是。难道是怀王府风水不好抑或是其他的原因?”

    紫夭细一想,道:“许是怀王妃不让,皇族不都讲究要嫡长子吗?怀王妃又心性高傲,怎能容得下庶子先于嫡子出生哪?”

    “秦情本就因这侧妃之位耿耿于怀,如今怀王妃既没有娘家做靠山又没有子嗣,她自然想取而代之。”慕雪芙摸了摸秋千绳索上的紫藤花,紫色小花柔软清香,边上泛着深紫色的纹理,花蕊茸毛上沾染着深露,在阳光的照映下,闪烁不定。慕雪芙指尖勾起那滴露珠在舌尖上沾了沾,倒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她想着怀王妃如今的处境,竟心生几分可怜,道:“我只怕要不了多久,怀王妃的位子就要换人了。怀王妃并不是奸诈之人,只不过自恃才气,有些高傲而已。若是他日王妃之位易主,恐怕对她来说跟死没有什么区别。可怜她一身才气,所嫁之人终不是良人。”

    紫夭皱起眉头,手上推动秋千的力度也逐渐减小,“主子分析的极是,听说怀王知道了此事恼怒不已,但反而重责了怀王妃,对秦侧妃却只是轻斥了几句。而且,因这事,王府中馈之事由怀王妃主理变为与秦侧妃二人共理。”

    慕雪芙心中一动,她以为就算怀王想要废弃怀王妃也要再等上段时间,可连中馈之权都从怀王妃手中夺去一半给了秦情,看来怀王想要废立王妃应该不远了。

    慕雪芙目光一闪,看向紫夭,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怀王整日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不知闲暇时还会不会想起昔日里柔情蜜意的钟碧柔。你说,若是有一天怀王与宁王妃暗通款曲,那这两府是不是会更加热闹?”

    紫夭挑了挑眉,眼睛里精光一轮,“主子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只不过是瞎想罢了。”慕雪芙嗔了一眼紫夭,深幽的笑容如同绽放在深夜里的罂粟花,“我只是设身处地的为怀王想一想罢了,若我是他,这个时候应该很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吧。听说那个钟碧柔不但样貌标致,而且温柔解语。唉,原本多好的一对璧人啊,奈何天意弄人,生生将他们拆散了。”

    紫夭抿了抿嘴,差点笑出声来。天意弄人?明明是主子一手安排的,却还要在这里怨天尤人。看着慢慢闭上眼睛的主子,她又开始缓缓的推动秋千。

    这一下午的时光很长,可对慕雪芙来说却很短,她从未如此舒适的睡了一个下午。和煦春风,熏暖阳光,夹杂着莲花的清香和青草的芬芳。桃花随风飞扬,落入她的脸上,轻柔的像小时候母亲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这周围的一切都给她编织了一个宁和安详的梦境。

    黄昏时分,慕雪芙幽幽转醒,看着天边红映漫天的晚霞与灿若黄金的落日迟迟不语,只是一直静默着,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说是赏花没想到却睡了一个下午,这阳光真好,照的人暖洋洋的。怪不得人说海棠春睡,今日我也算是学了一次杨贵妃。”慕雪芙从秋千上下来,将盖在身上的披风披在身上,随意睨了眼紫夭,看她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素来最直率爽快,怎么今日一副扭扭捏捏的表情,有什么事就直说。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看了倒觉得有些不适应。”

    紫夭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主子,听主子这么说,也便痛快,道:“是红韶刚才过来说王爷刚才去了明侧妃的绾青阁用膳,这府里以前的规矩是王爷在哪里用膳便在哪里过夜,所以我想着王爷是不是今夜会在明侧妃那里安歇啊?”

    说到最后紫夭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低沉的让人听不清,但眼睛却始终盯着慕雪芙,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听紫夭这么说,慕雪芙的脸色瞬间一变,隐隐有薄怒聚积在她的眉宇之间。

    慕雪芙狠狠的攥了攥拳头,胸口仿佛一块大石头堵在那里,堵得她喘不过来气。

    这个景容一直都说只会有她一个人,转过脸竟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慕雪芙重重的喘着粗气,平息着胸口的怒意,她目光随意在莲花池上匆匆而过,正好睹见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骨朵。扬了扬眉,指着那只花,吩咐道:“找个人将那朵花剪了,盛上水送去给明侧妃,就说本王妃看着这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就想起了她,希望她如这朵莲花一般,早日绽放风采,艳压群芳。也希望她能把握机会,好好伺候王爷,为王府开枝散叶。”

    紫夭跺了跺脚,嗔道:“主子,您不把王爷拉回来,怎么还让人传这些话啊?”

    “我拉他干什么?这府里的妻妾都是他的女人,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慕雪芙拢了拢披风往回走,夕阳西下,没有了那层暖阳俯照,确实冷了不少。

    月上柳梢头,黑漆般的夜空中挂着一轮银盘,玉辉倾泻,将漫天星辰洒进一室。

    灯馨月明,似是要穿过重重叠叠蜿蜒垂地的纱幔照射在床上那不得安眠的人身上。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遮目,慕雪芙迅速睁开眼睛,待看清人,长长的“吁”了一口。她直接坐起来,斜了一眼来人,没好气道:“这么晚了不在绾青阁跑我这来做什么?”

    景容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唤了一声,“雪芙。”

    慕雪芙想起这只手刚刚才碰了别的女人,心中一阵恶心,迅速抽出来,带着几分厌烦的语气,道:“明侧妃怕是盼了很久,王爷不在那陪着她怎么反倒跑到妾身这了?是王爷住惯了这床,所以一时间换床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也不是大事,若是王爷喜欢,妾身把这床让出去又如何?”

    “你这事生什么气!”景容深深的看着她,像想要从她的眼睛里寻找到答案。

    慕雪芙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他,似笑非笑道:“妾身何时生气了?王爷说这话妾身倒有些弄不明白了。”

    景容有些恼怒,一把拽过她,想要发火却一直平息着心头的怒火。但看着慕雪芙恼怒的样子,最终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没想过在明氏那里过夜,本王说过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既说得出,本王就绝不会食言。”

    慕雪芙心里的气消了一点点,但心里依旧不舒服,她一扭身子,背对着他,“我才不信你说的话,你今晚都去明挽心那里吃饭了,今日去吃饭,谁知道明日会不会留宿?景容我告诉你,你若是想要别的女人趁早告诉我,我好让出这王妃的位置给她腾地方。”

第一百二六章 专房之宠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王妃之位也是你说让就让的吗?”这一次景容确实动怒,阴沉着脸看着慕雪芙的背影,良久,这梗在心头的怒气才慢慢平息。www.uu234.net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背后抱起慕雪芙,“雪芙,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谁和你吵?”慕雪芙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他,奈何他将自己抱的紧紧的,“你放开我,身上一股子女人的香气,你是想恶心死我吗?”慕雪芙也不知此时是真情实感还是平时做戏做多了,这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索性她就直接哭闹上,“你别来我这,去找别的女人,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又哭又闹像什么话?还哪有个王妃的样子?”景容真是拿她没办法,心里又怜又爱,扯过一条绢子,看似粗鲁,力气却轻柔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本王哪里都不去,以后连见都不见,只守着你,只守着你。”

    听了他的许诺慕雪芙背脊一僵,须臾,她慢慢放松后背,贴在他的身上,态度也柔软下来,但依旧不依不饶,抽噎道:“你是王爷,想有多少女人不可以?今日你说守着我,哪知他日会不会又对着别人说。”感觉到景容的手有了松动,她转过身投入他的怀里。

    慕雪芙边哭便说,娇柔的身子抖个不停,说话一抽一抽的,听的景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景容搂过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温柔的斥责,“不过是吃个饭,你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吗?弄这么大的动静,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好了,别哭了,本王这不是来了嘛。”

    慕雪芙眼中的泪花如莲花上的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星光。通红的眼睛仰望着景容,带着倔强之色。娇红的嫩唇微微嘟着,似是很不服气,她噤了噤鼻子,拉过景容的衣襟,拽到鼻尖上一闻,又一变脸,嫌恶道:“吃个饭连衣服都沾染上女人的香气了?”再一瞧,更是恼怒,“这衣服也不是从我这离开时那件。”

    “这你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下午在书房时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弄脏了衣服,所以才换了一件。至于这身上的香气,你就更冤枉本王了。明氏素来爱养花,所以满屋子都是花香,本王到她那里用膳,自然会沾染到。你好好闻闻,这香可不是女人的脂粉味。”景容见慕雪芙嫌恶的推开他,连忙解释道。

    慕雪芙将信将疑,又拽过他的衣领好好的辨了辨。细细一闻,果然是花香的自然香气,看来倒真是冤枉了他。慕雪芙轻哼了一声,“是不是女人的脂粉味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你的女人。”

    景容真是被她闹得彻底没有脾气,他像是发恨的咬了咬慕雪芙的耳垂,直咬的她叫起来才松口。他摩挲着她娇红的双唇,低语道:“本王怎么就输在你这个小女人身上?真是咬死你也不解恨。”话音一落,景容捧起慕雪芙的脸,之后便带着几分狠意的撕咬着她的嘴唇。

    景容的唇齿皆是一片冰冷,他用牙齿撕扯着慕雪芙的唇,似是将这一晚上的怒气都发泄在她的唇上。直到将慕雪芙的嘴唇咬出血来,景容才收起牙齿,用舌头将那带着血腥味道的血丝勾入口里。他一遍遍用舌尖勾勒她的嘴唇上的每一个纹理,温柔的动作与之前判若两人。但下一刻,他又像一头饥渴了很久的饿狼一般,撬开慕雪芙的牙齿,迅猛掠夺般的侵占着她口中每一个角落。景容咬住她的舌头,似欲吞食一般,夺走了慕雪芙所有的呼吸。

    气喘吁吁的靠在景容肩头,慕雪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她摸了摸嘴唇上被他咬破的地方,横眉斜视,“你还真想咬死我啊?”

    景容低低一笑,捧起她的脸,舔舐着她的嘴唇,惹得慕雪芙娇呼一声才罢手。一贯柔情的目光慢慢被幽幽暗色所晕染,“本王真是恨不得将你拆食入腹,让你融进本王的身体里,也就能真正明白本王的心了。”

    慕雪芙目光闪了闪,乖巧的吻上景容,一下一下,如蜻蜓点水般轻柔,“那你就吃了我吧。”

    “本王哪里真的舍得?”景容摁住慕雪芙的后脑勺,深深的长吻了片刻。

    跳跃的烛火照映在床上的两个脸上,慕雪芙乖巧的将小脸贴在景容胸前,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这样沉稳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分外的踏实,这一刻,竟让她觉得如此贪娱。良久的静默之后,慕雪芙迷离的目光一扫而空,她抬起眼皮看着景容,“妾身本想等晚饭时请王爷过来用膳,可谁知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明侧妃那里。”停顿了一下,慕雪芙从景容回来坐起来,带着几分揶揄之色,道:“既然在那里用膳,怎么不就在那里过夜。王爷这一去,想必明侧妃一定十分高兴,必然精心装扮卖足了力气伺候你。最难消受美人恩,王爷何苦丢下她跑到妾身这里。”

    看着明显带着醋意的慕雪芙,景容不知是高兴还是头疼,“不过是吃顿饭你就这般拈酸吃醋,本王怎么还敢在那里过夜?至于这美人恩嘛,在本王眼里这世上只有芙儿一个才可以称为美人,本王想要消受美人恩,也只能到你这来了。”

    慕雪芙被他哄笑,态度也软和下来,抬手抱住景容的腰身,埋在他的胸前,软言软语,道:“明侧妃怎么就不是美人?别说是她,这王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花容月貌?”

    景容弯了弯嘴角,勾起慕雪芙的下巴,“和你一比都是些庸脂俗粉,好芙儿,不要再与本王置气了,以后本王再不去了。”

    “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好像我不让你去似的。要是被他人听到,说不定一状告到皇上那去,说我这个王妃不容人,是个妒妇哪。”慕雪芙抬起胳膊环住景容的脖子,往他怀里拱了拱,用又娇又柔的声音说道:“嫉妒怨恨是女子德行之大亏,我就是再不懂事,这点还是懂得。”

    “不是你妒忌,是本王只想专宠你。”娇柔的身子扑满整个怀里,柔的景容整个身子都软了,再听她这软软嚅嚅的娇媚之音,更是融化了整片心。他点了点慕雪芙的鼻尖,道:“本王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你这。”

    慕雪芙扬了扬眉,指尖在景容的喉结上轻轻一刮,“王爷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他们指不定怎么说妾身狐媚擅宠,勾引王爷哪。”她覆在景容的耳边,轻轻道:“不过这么好听的话妾身爱听的紧,所以无人时王爷只说给妾身一人听就好。”

    “你可不就是狐媚擅宠勾引本王!“清凉的指甲刮过,仿佛全身通了电一般,景容目光落在慕雪芙袒露的胸前,喉咙一紧,声音有些暗哑,“你这个小妖精,勾得本王的心只在你身上。”

    慕雪芙莞尔一笑,灵动妩媚的眼睛水光潋滟,如池水上荡起的一层层涟漪,撩拨人心。看着景容满目的柔情蜜意,她的手指一点点探进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前不断撩火。听着景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慕雪芙直接坐在他的两胯之间,一把扯开景容的衣服,再将自己身上的纱衣扔到地上。

    “王爷既然如此说,那妾身也应该好好伺候王爷才是。”

    满月升空,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塞在大地上,照的房间里像镀上了一层水银似的。景容仿佛一头猛兽一般不断的冲锋,只为能让身下的慕雪芙与他一同快活。

    慕雪芙紧紧的抓着他的后背,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如电般在身体里穿行,让她有种仿佛置身云海般的飘渺之感。这欲/仙欲/死的滋味如狂风洪水般侵袭,直到到达了顶峰,才疲倦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各房都四处打听王爷的去向,听说王爷最终还是去了东院那里,无疑不是笑话明挽心连个男人都留不住。王爷能在这么久以来对王妃的专宠之余去一次绾青阁,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但明挽心却连这到手的机会都从手里溜走,根本就是废物。若是换成她们,定会想方设法,使出浑身解数将王爷留下来。可是她们在幸灾乐祸之余却忘了,以前她们也不曾得过王爷的一夜宠爱。

    不管别人如何幸灾乐祸,明挽心在绾青阁里自岿然不动。她坐在床边,看着慕雪芙让人送来的莲花,微微一笑,淡然恬静,没有一丝怨怼,那温和的笑容就如那纯洁的莲花一般无害而纯洁。

    良久,夜色越来越深,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浅,连眼中的目光也变成深不可测。

    她捞起水盆中的还未开放的莲花一点一点揉成碎片,手一展,碎片随风飘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生气。她嫣然一笑,还是那么恬淡而纯洁。

第一百二七章 登千寻峰

    那一日的事就此揭过,景容没有问那日慕雪芙为何谈论《广陵散》时会异样的动怒,慕雪芙也没有再提及为何他会心血来潮去了明侧妃那里,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在那一场筋疲力尽的欢爱中道尽。

    只是景容不得不起疑,翌日他就让人去查慕雪芙在成亲前的所有去处,他实在是不解为何一向娇媚的慕雪芙会在那一日发出嗜血般的恨意。那样的神态他以前也曾恍惚在她的眼中见过,但他一直以为不过是错觉,也没在意。但经过昨日,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或许,慕雪芙身上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他那日会去明氏那里,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他想知道除了慕雪芙,他还对别的女人是否有兴趣。但当面对明挽心时他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慕雪芙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越来越满。满到虽然是面对着别的女人,但脑海里却全是她的影子。

    这一日,太后出宫,由慕雪芙陪伴,景容护驾。皇后原本是想陪同太后一起,只是却被太后拒绝,只说让慕雪芙陪同就可以。

    到了崇恩寺时,一抹殷虹色散发着金光的夕阳暖暖的照在大地,天边的白云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如火凤一般的变幻图案。

    崇恩寺修建在京郊,离皇宫并不远,背靠千寻峰,面朝永昌河,依山傍水,是个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

    寺内建筑有大门、天王天后殿,大雄宝殿,和八角琉璃殿以及藏经阁等,形式上重檐歇山,层层斗拱相迭,覆盖着黄绿琉璃瓦。威严巍峨,宏伟壮观。

    当夜,慕雪芙两人没有立即返回,只是因为景容是男客,不便居住在庵里,便将他二人安排到了山间的客房里。

    客房虽然小,但还算精致,一张并不大的床,但桌椅板凳都一应俱全。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慕雪芙就嫌来嫌去,一会儿说床板太硬,一会儿说被子难闻,总之,怎么都不睡。无法,景容只好把她抱在身上,充当她的人肉床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彼时泼墨般的夜色苍茫一片,山间的空气似是夹杂着雾水弥漫开来,窗户上的镂空窗柩开着一个小缝,雾水融合着草,汇集着花,清幽婉转,如少女的柔荑,从半开的长窗伸进,轻柔的拂拭着雪白色的鲛绡帷幕,搅得人仿若置身在海市蜃楼当中。前后的山峰在无边的夜晚越加黑暗,悠远的古刹钟声长绵清远,一下一下,反而让浮躁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景容的身上从来都是凉的,但自从和慕雪芙同枕而眠后,也不知是因为慕雪芙这个小火炉传递给他温暖,还是春天来临,他的身体倒比以前有了些温度,虽然还是凉,但不像死人一般。

    慕雪芙已经习惯了景容身上的凉气,也不会向以前一样稍一触碰就会抖瑟。而且她也渐渐喜欢上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一点点焐暖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给他注入了一股全新的生命一般。

    他身上的味道是她最新研制的香料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若隐若现,若不深闻,几乎不会察觉到,只有贴近他的人才会闻到。而能够贴近他的如今只有慕雪芙一个人。

    “太后今日为何没有让皇后跟随,听闻以前都是皇后陪同着。”慕雪芙手摁在景容的胸上,支起上身,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景容一手扶着她的腰,省的她从身上滑下去一手抚顺着她盘踞在脑后的散发,摁住她的头亲了几口,调笑道:“许是你更得皇祖母欢心吧,你不知道皇祖母有多喜欢你,几次趁你不在的时候都跟本王夸你。”

    慕雪芙一挑眉,问道:“哦?太后都跟你夸我什么了?”

    景容一笑,冲她招手,神秘兮兮的样子,“附耳过来,本王再告诉你。”

    慕雪芙依言低下头。

    景容嘴角掩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等慕雪芙低下头靠近她,猛然搂上,死死禁锢住,然后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口,“太后说,你长得好,屁股又翘,将来一定会为本王生个儿子。”

    慕雪芙脸上一红,又被他紧紧的搂着,登时娇嗔道:“景容,你这个登徒子,太后才不会说这样的话。你就在这骗我,大骗子。什么话不说,就说这些浑话,你是跟谁学的?”

    景容一脸的邪笑,手顺着她的腰摸上屁股,用力的揉搓着,觉得不过瘾,直接伸进去,“就算是本王说的,难道有错吗?你就是要给本王生儿子,一个太少,要生上个十个八个才算完。”

    慕雪芙不断拧动着下身,脱口道:“你以为我是母猪吗?生十个八个,你倒是会想。哼,你看谁好,让她给你生去,我才不给你生。”

    景容的目光恍若柔化了腊月里太液池上的浮冰,春水伏波,脉脉含情。他不再玩闹,双手捧着慕雪芙的脸,柔情道:“芙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慕雪芙猛然惊住,烛火流离中唯见他那双包含深情期许的目光,他的眼睛深邃得见不到底,却璀璨辉煌,似天边无尽的繁星。那邪魅狭长的丹凤眼中倒影着她满是惊慌的容颜,是的,她惊慌,她错愕,她的喉咙里好像是有个桃核堵在那里,让她无法喘息。

    景容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原本明亮的目光在他殷勤的期待下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似是流星过后,夜空归于平静。可心里,却很疼。他真的想问她,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多吗?女人不就是要男人去疼爱的吗?难道他还不够疼她吗?

    喜欢一个人越深,就越是想从这个人身上得到同样的感情。可是越投入景容越发现,原来真正沉沦的只有自己。

    看着那涣散中带着失望的眼睛,慕雪芙只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她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

    “王爷。”嘴唇轻轻一动,慕雪芙轻唤了一声,如缕缕清风,一吹就散。

    景容倏尔一笑,却拢着苦涩,他将慕雪芙紧紧抱住,声音低沉,如魅邪一般幽然,“没关系,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哪。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再要也不迟。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总会愿意的。”他低低一笑,音色如魅慵懒,“幸好我还年轻,等你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反正她是他的妻子,有的是时间可以融化她的心。

    慕雪芙安静的伏在他的身上,一时无语,耳边是静静的风声,她的思绪如风中漂泊无依的树叶不断翻转,纠缠,让她的心揪成一团。千丝万缕,交错纠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让她无所遁形。

    景容身上的温度慢慢淡下去,又变成冰冷一片。他始终进不了他喜欢的人心里,每当他以为他已经冲破那到门,却发现,一切不过是虚想。他在乎慕雪芙,在乎她身上的每一点变化,正是因为这份在乎,让他更能深深的感受到她对他情感的躲闪。

    寂静的夜里,远处的风如女子的哭泣,如歌如诉。房里的两个人各怀心事,久久不能成眠。

    翌日,安善好太后之后,景容就准备带着慕雪芙下山离开。可慕雪芙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嚷着要到千寻峰上走走。

    千寻峰上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秀丽绝伦。厅岩怪石,形状各异,如蛟龙,如奔象,如卧虎,如惊猿,到有几分乐趣。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它们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拥抱着这份天地。

    千寻峰顶端有冷泉掩映在绿荫深处,泉水晶莹如玉,在表澈明净的池面上,有一股碗口大的地下泉水喷薄而出,无论溪水涨落,它都喷涌不息,飞珠溅玉,如奏天籁。

    两个人走的累了,正好看到半山腰有一翠微小亭,亭子小巧玲珑,亭旁山径旋绕,掩映在苍松古木之中,朴素而端庄。亭子里有一张桌子,四个木墩,桌上放着一杯茶,慕雪芙走过去,试了试茶盏上的温度,还是温的,想来是有人在这品茗,刚走不久。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皆不见人影,心里奇怪谁会像他们两个人一样有闲情逸致跑到这来。

    白伊将桌子上的东西撤走,又放上带来的茶水点心。

    茶水不热,带着温度,许是游玩的累了,慕雪芙毫不顾忌的大口饮着。景容瞧着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推给她,并轻拍着她的背脊,“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慕雪芙放下茶,拿起景容推给她的那杯茶,优雅的吹了吹茶面上轻浮的绿叶,睨了一眼景容,又将茶盏端到他的面前,“王爷是嫌弃妾身粗鲁?”

    景容笑了笑,接过茶,抿了一口又放下,“本王怎敢?”

    “谅你也不敢!”慕雪芙心情愉悦,娇嗔的看着他,又拿起一块桃花姬喂给他,“我就是再粗俗你也不能嫌弃。”

    景容直接搂过她,摁住慕雪芙的头将嘴里的桃花姬填到她的嘴里,看着她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坏笑道:“本王不嫌弃你,你也不能嫌弃本王。”

第一百二八章 冰心向谁

    粉拳直接砸在景容的肩头,慕雪芙羞红了双颊。www.uu234.net她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偷笑的白伊和追星,小声嗔道:“无赖!流氓!”

    她红彤彤的脸颊粉嫩娇美,如初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景容郎朗一笑,轻轻的掐了掐她红霞绯绯的脸蛋,又抵在她的额上,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情柔意,如这山间的细风,化作无限的柔情。

    见他不说话,只是灼灼的盯着自己看,慕雪芙羞涩更浓。她轻轻咬着下唇,余光瞧见白伊和追星都已走远回避,这才伸手环住景容的脖子,轻轻的唤了一声“王爷”,这声音缠绵而悱恻,既娇且柔,媚声媚气的拉长了尾音,说不出的旖旎。

    景容被这一声“王爷”叫的心都柔化了,紧了紧抱着慕雪芙的手,眼中的神色渐渐低迷下去,情不自禁的贴上她的唇。

    情之所至,唇齿间的缠绵让人忘乎所以,慕雪芙忘情的回吻着景容,也忘记了她一直以来的感情克制。

    起初,她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而如今,她早已沉醉其中。

    这种变化,不是她没有发现,而是她不愿去承认。

    吻渐渐停下来,景容抱着慕雪芙的手却越来越紧,不知为何,虽然慕雪芙就在他怀里,但他却觉得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他让人去查她不在皇城时的去向,可是根本就无迹可寻。出了皇城,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别说是她,就是那个江月瑶,也根本查不出她的底细。他不愿去问她的过去,可他心里却害怕,害怕有一天她突然离开自己,那他真的会找不到她。

    “芙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景容慢慢抚摸上慕雪芙的脸颊,眸光专注而执着,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带着期待,紧紧的盯着她,“芙儿,你答应我,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慕雪芙心头一滞,微微张开口,却如鲠在喉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该如何回答他?骗他吗?可此时面对景容的真心,她竟不忍去欺骗他。虽然她骗过他很多回,可唯有这一次,她不想骗他。

    一时间,心慌,懊悔,心疼,纠结······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堵在她的心头,一点点渗进她冰封的心口,压制的她几乎窒息。心里像是打翻了酸甜苦辣咸五味瓶子一般,让她尝尽各种味道。

    “王爷,萧侯世子来了,说是有事和王爷说,此时正在山下等您。”

    慕雪芙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我终有一天会离开你”因为追星及时的插嘴而停留在口中。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说出来了。慕雪芙微微喘了喘气,就着喘息的机会,那句话也被她咽进肚子里。她微微一笑,推了推景容,“还不快去。”

    但景容对追星的话却耳充不闻,他看出慕雪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他迫切的想要听她承诺。景容固执的禁锢着慕雪芙,任她推都推不动,“回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他只要这一句话,什么答案都不想要。

    慕雪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眼皮,嘴角慢慢扬起,佯装娇羞之色,一字一顿道:“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景容终于得到答案,心头的石头这才放心的落入肚子里。他握着慕雪芙的手,眸中尽是清亮的欢喜,笑意洋溢的脸上扯出一个很大的弧度,“这是你说的,不许诳本王。若是哪天你说话不算数,本王绝饶不了你。”

    得了慕雪芙的准话,景容才理会追星,“萧世子说什么事了吗?”

    追星垂眉敛目,眼睛只扫到王爷王妃的衣角,对刚才听到的话只装作充耳不闻,道:“昨夜两名朝中官员被杀,皇上震怒,派京兆尹和京畿卫负责此事。”

    慕雪芙长眉一挑,她勾了勾红唇,道:“王爷有公务在身还是先行处理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景容环顾四周,有些不放心,“还是和本王一同下山吧。”

    慕雪芙摇了摇头,“我还没欣赏完风景,也不愿来回再多跑一趟。再说涉及有些打打杀杀,听着就让人害怕。”

    景容点了点头,想着这飞来峰从无外人过来,而白伊又会些功夫,也便答应了她,“那你自己小心点,就坐在这哪里也别去,一会儿本王就回来。”

    景容走后,慕雪芙卸下了挂在嘴边恰到好处的笑容,心慢慢沉下去。双目中的溢彩流光一点一点黯然下去,直到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死水,波澜全无。

    她抬起手摸在胸口,嗤笑一声,面具带的久了,竟有些摘不下来了。倏然,笑容一凝,慕雪芙怔愣了下,当有一天需要她从皮肉上扯掉这层面具,她会不会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会不会痛彻心扉哪?

    “芙儿。”一个温柔似水的清灵声音打破了慕雪芙的沉思。

    慕雪芙背脊一凛,迅速转向声音方向。那灼热的目光如烈火一般围绕在她身上,烧的她无所遁形,慕雪芙挥挥手让白伊退到一边,朝那人唤道:“师兄。”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他抱入了怀里,冷希紧紧的抱住她,仿佛生怕稍微松手她就会消失。

    慕雪芙扭了扭身子还是无法挣脱,“师兄你放开我。”

    “芙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芙儿,我好惦念你。”似是感觉不够,冷希又加了两分力。如果可以,他想将她融入自己体内,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刚才的一幕,红煞了他的眼,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际,却让她很不适应。慕雪芙猛地推开他,蹙眉道:“你别这样好不好?上次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已经嫁人了。”

    “可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利用他。上次你跟我说怀了他的孩子,其实他连碰都没碰过你。”怀里一空,他的心里蓦然缺失了一块。冷希冷峻的面容上蒙着一层痛苦之色,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慕雪芙的双目,似是要通过这双眼睛探入她的心底。

    “谁和你说的?我怀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慕雪芙当即否定,道。

    “你还要骗我吗?”冷希的声音很轻,淡淡的责备,却饱含浓浓的情意,“芙儿,为何上次如此狠心的对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多伤心吗?若不是金露回去说明了一切,我至今还不能从那种痛苦中解脱出来。芙儿,你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他的眼睛满怀期待,点燃着幽幽的蓝光,那样期许,那样焦急。慕雪芙直直的看着他,可眼前浮现的确实景容的面容。猛然,慕雪芙一甩头,肯定道:“我不喜欢他。”

    她慌了,当冷希问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心里全是景容。她怕,她怕自己动心,怕自己喜欢上景容。她不可以,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的,她不可以有任何感情。所以,她极力否认,她不承认喜欢景容,绝不承认。

    人的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一瞬间,冷希捕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神情。若是她说喜欢,他还会欣喜,认为金露说的话是真的。可是她否定了,否定的那么决绝。这证明什么,证明她不承认自己的感情,证明她的心已经慢慢遗失在那个男人那里。

    “芙儿,我不明白,我们在一起八年的时间,为何敌不过一个你才认识半年的男人?难道我付出的还不够吗?我知道我心情木讷,喜欢你却一直说不出口。眼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想水到渠成,你就会成为我的妻。”冷希深情的看着慕雪芙,集聚在眼眶里泪珠滴滴溢出,在脸上闪烁着晶莹光亮,“我应该早早的就向你表白,或许你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我不喜欢景容。”慕雪芙恼怒的瞪着冷希,胸口起伏不定,喝道:“我说了我不喜欢景容,我不会喜欢他,他只不过是我手中的工具,等我报完仇我就会离开宸王府,我根本就不会对他有一丝的留恋。”她扬起下巴,神色清冷,嘴边的笑容却越加艳丽,如一朵娇然绽放的梅花,傲然独立在百花凋零的雪日,极力否决想与景容撇清干系,“我不喜欢他,从前不喜欢,如今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绝不会。”

    冷希心里一揪,如被人将他的心用力揉搓一般,但看着慕雪芙气愤的样子,连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拢入怀里,“好,不喜欢,都是师兄的错,师兄不该说这样的话。等你报完仇师兄就带你离开,我们回灵山,再也不下山。芙儿,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甚至不奢求你的爱,我只希望这辈子,我能照顾你,爱着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师兄,我——”

    “什么都不要说芙儿,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切恩怨完结,你能回到灵山让我照顾你。”

第一百二九章 娘子有命

    冷希走后,慕雪芙静静的伫立在泉水旁边。顶 点 X 23 U S

    清泉叮咚,涓涓细水从石上流淌,不含一丝这人间俗世的嘈杂,只演奏着属于它的美妙乐章。阳光融进泉中,闪耀着万千碎金织成的波光。

    慕雪芙看着如水镜般清澈的泉水中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心如那水面上泛起的微微涟漪一般层层波动。

    直到景容来了,她闪烁着紫色的眸光才消失不见,连同那犹如千年冰川上积雪冰冻的寒意也一同转瞬而逝。

    听到景容的召唤,慕雪芙勾起唇边的一抹笑容,如罂粟花一般艳丽,她转过头看着他慢慢走进自己,笑得越来越灿烂。

    笑容虽璀璨,但在那抹笑意之中却夹杂着一抹微不可见的嘲笑。嘴角的弧度越大,慕雪芙的眼神中的讥讽之色越浓。

    冷希告诉她景容这些日子在查她,甚至专门去冥阴阁买消息。只不过冥阴阁的人又怎会将她的消息卖给他哪。

    缓了缓气,慕雪芙朝他走去,“萧世子走了?”

    景容“嗯”了一声,拉过慕雪芙的手,“让你久等了,本王再陪你游玩一圈。”

    慕雪芙目光淡淡的从他的手上划过,“我突然没了兴致,咱们下山吧。”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着景容,微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王府哪。”

    景容打量着她,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兴致。只是看她并无异样,也便没有多想,牵起慕雪芙的手,将她搂入怀里,含笑道:“其实天色还早,若是还想游玩一会儿,时间还是有的。回了城,再想欣赏这样的美景就难了。”

    “我以前是个野丫头,常年在外游历,比这美的地方去的多了。这千寻峰虽好,但与我见过最美的地方相比也不过尔尔。”慕雪芙低眉垂目,微勾唇际,似笑非笑道:“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以前我经常不在皇城,不过,王爷你似乎从来都没问过我不在京城的时间里去了哪里,你就不好奇吗?”

    景容面容上微微一僵,目光在那一瞬间凝滞片刻。须臾,他看向慕雪芙,目光中的柔水一点点漾开,似春花在阳光下层层绽放,直直的映入她的眼帘,“以前去了哪里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以后你会在我身边,无论你去哪,本王都会跟着你。”

    慕雪芙怔愣住,看着他这双深不见底的瞳目,有丝丝眩晕的感觉。她勾了勾嘴角,浅浅一笑,却有些无力。慕雪芙撇过脸,看向一旁在风中摇曳的柳枝,柳叶碧玉成妆,万条垂下丝绦万缕,在明媚春日里舒展着撩人的舞姿。那撩拨的手仿佛拨动了她的心弦,将她心上那覆在最外层的薄雪轻轻一刮,带着春风拂面般的暖意。慕雪芙抬起手捋了捋额际前的一缕碎发,挡住她闪动的眸光,然后轻轻道:“那我现在想下山,想回府,你跟着我。”

    景容偏头看着慕雪芙,轻轻一笑,道:“娘子有命,为夫不敢不从。”

    慕雪芙转过头,抿嘴一笑,之前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散。她很清楚,像景容这样心思谨慎的人查她的底细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当她听到冷希告诉她景容在查她时她竟有一种冲动,冲动的想质问景容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她,而是在背后调查她。

    她不知道景容说出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突然就没有再去质问他的冲动,只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份冲动的消失,是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还是因为她相信景容说的话。

    与太后告了别,慕雪芙两人就乘坐马车离开了崇恩寺。路上,慕雪芙拿着临走时太后给的两道开过光的平安符,一道放在了自己的香包里,另一个放在了景容的香囊里。她给景容挂好后,道:“如今正直多事之秋,贴身带着一道平安符也好安心。不过,还是太后疼惜,事事想着王爷。我来了两日都未曾想着替王爷求一道,着是粗心。”

    景容挽着她的手,“自小皇祖母就疼爱本王,如今大了,还是让她老人家惦念,倒是让本王羞愧。本王很遗憾不能长在她身边陪伴尽孝,以后,若是有时间本王就带着你过来看望皇祖母。”

    慕雪芙点了点头,复道:“太后心思剔透,自然知道王爷的孝心。孝心嘛,有时不用表现在说话办事上,这心才是最重要的。王爷有这份心,遑论羞愧?”

    “嗯,芙儿说的对。”景容颔首道,他撩开车帘,见车马即将进城,又道:“本王还有公务,一会儿到了城里,你坐着马车先回府。”

    慕雪芙心思一转,散漫的目光向外面看了一眼,道:“朝中官员被杀确实是大事。”见景容眉宇间微微蹙起,心下疑惑,问道:“不知萧世子是否查出是何人所为?”

    景容紧皱着眉头,提到此事时嘴抿成了“一”字,“此事恐怕和荣王脱不了干系。”

    慕雪芙陡然一慌,连忙道:“和荣王有什么关系?他是不会做买凶杀人这种事。”一语出,慕雪芙才发觉自己失言。她垂下头,躲开景容探究的目光,声音渐次降低,“听闻荣王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景容深沉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犀利,欲直穿人心。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总觉得慕雪芙好像很在意景寒,可这种感觉就像是手上的一缕清风,想抓却抓不到手。

    “王妃好像对荣王印象不错。”他只是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淡的几乎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

    但那一声“王妃”却如棒槌击打到慕雪芙的心上,如今他几乎不会用“王妃”来称呼她。此时叫了这一声,怕是景容已经隐隐动气。

    慕雪芙本能的死死的看向景容,生怕因为此刻的躲闪让他疑心更重。他虽嘴边拢着一缕温煦的笑容,但眼睛里暗藏着幽若剑光的锐利,慕雪芙道:“梅花素来不与百花争艳,性格孤高,心性纯白,妾身想喜爱梅花的荣王,应该也具有与梅花一样的性情吧。况且妾身早就听闻荣王带兵打仗自来明刀明枪,从不屑阴谋诡计,就连敌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行事不磊落哪?”

    景容面色稍霁,眼中的锐利之色慢慢褪去,但依旧留有狐疑,嘴边含着一抹淡笑,“原来喜欢一种花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啊,这本王却从未听说过,还是王妃见闻广博,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慕雪芙眼波流转,盈盈浅笑,眼角向上一挑,幽幽启齿道:“妾身喜欢芙蓉,王爷不是也说过妾身是一朵倾国倾城的芙蓉花吗?怎么这会儿,王爷倒忘了。”

    想起说这番话时的缠绵,景容徐徐笑了,好像春日里恬然舒展的柳枝。他凝视着慕雪芙,瞳目里的柔情似要漫出,温柔的把她搂在怀里,“本王记得,本王说你是醉芙蓉,醉了本王的心。”

    慕雪芙靠在他的胸口,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的身体从来都是凉的,即使是春天,依旧没有多少温度。心似是被他身上的温度所感染,如穿着单薄的衣服在秋末初冬时迎于风中,浑身上下蔓延着凉意。嘴边的笑容慢慢变淡,“王爷不知那么一句诗吗?“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芙蓉清姿雅质,独冠群芳,却是毒死炎帝神农氏的穿肠毒药。王爷就不怕妾身这朵芙蓉花会变成断肠草吗?”

    景容呵呵一笑,将她搂得更紧,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亲了亲,“诗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你这朵芙蓉花,本王毒药穿肠又如何?”

    慕雪芙坐直身子脱离景容的怀里,抬眸凝视,秋波盈盈,手指抵着景容的胸口,笑吟吟道:“那你可要小心啊。”

    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传来马匹的啼叫和很多人的惊呼声,接着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慕雪芙正好没坐稳,没来得及抓住景容,随着马车的倾斜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车壁上。

    “芙儿。”景容也被突来的摇晃震得险些摔倒,连忙将慕雪芙抱起来,紧张道:“芙儿你没事吧?”

    慕雪芙摁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疼。”

    “本王看看。”马车摇晃了几下才安稳下来,景容放下慕雪芙的手,见她额上已经青了起来,顿时怒意袭来,向外喝道:“追星你是怎么驾车的!”

    追星打开帘子,规矩的垂头道:“属下护主不力,请王爷责罚。”

    景容之前就听到外面的声音,自然知道不会是追星出错,但依旧怒意腾腾,“到底怎么回事?”

    “是慕府公子的马受惊撞上了咱们的马车。”追星抬头看了眼慕雪芙,面色有些尴尬,抽了抽嘴角,“此时惊马已经被越风制住了。”

    慕雪芙揉着额头,一听追星说到慕府,怔愣了一下,赶在街上纵马的大户人家还能有谁,除了左相府,怕也不能有别人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追星,“是哪位公子?”

第一百三十章 遇见瘟神

    追星抬起头,目光在慕雪芙的发青的额头上停了下,又低头道:“是相府三公子慕峻苼。顶 点 X 23 U S”

    慕峻苼?那不是沈若水的宝贝儿子?慕雪芙眼角微挑,真是冤家路窄!她抿了抿嘴,看向景容,“既然是他,这事就不要追究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娘家的人,要是追究起来,让人笑话。”

    闻言景容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目光盯着慕雪芙肿起来的地方但眸光却越来越沉。他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冷冷的目光将车外一切尽收眼底,嘴边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就算你不追究,恐怕他的麻烦也不小。”

    慕雪芙顺着打开的帘子,看到外面一阵混乱,许多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熙熙攘攘。看来事情并不只是马惊那么简单,她拉回景容的手,“管他哪,咱们不追究他,也别管他的事。看着父亲的面子上,今日我自认倒霉,我这头上疼的紧,咱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既然碰上怎能不管?若是就这么走了,别人怎么想?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本王的小舅子。”景容收回手,轻柔的揉了揉慕雪芙的额头,又吹了吹,既心疼又自责,道:“这已经肿了,都怪本王没有顾全好你。”

    慕雪芙无奈的撇了撇嘴,她实在不愿和沈若水的儿女牵扯到一块。这慕峻苼与她就是天敌,从她进入慕家他就带头欺负她,就算是大了,他也处处与她作对,只是自前年慕峻苼就被派到他外祖身边做事。没想到开了春,他竟然回到皇城了,更没想到还在这遇到,真是晦气。

    “滚开!滚开!再看小爷将你们的眼珠子抠下来!都给我滚!”慕峻苼被人搀扶起来,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更加火冒三丈。他横眉怒视着将他连人带马踢飞在地的越风,见他一身侍卫打扮,开口骂道:“你是谁家的狗奴才,竟敢踢小爷!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左相府的三公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本公子无礼,你的主子是谁?让他出来!”

    慕峻苼身边的随从眼尖,一眼就看到马车上挂着宸王府的标志,一把拽住慕峻苼,小声在他耳边劝说道:“公子快息怒,是宸王府的马车,咱们惹不起。”

    慕峻苼一听是宸王府的马车,立刻就想到了慕雪芙。他挑了挑眉,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朝马车上喊道:“原来是宸王妹夫,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他歪在身边随从的身上,一瘸一拐的向马车走近,“我说宸王妹夫,既然是自己人,也别端着王爷的架子了,你这奴才踢了我,你也得给我个说法不成。”

    外面的动静车里听的一清二楚,景容掀开帘子就下了马车。慕雪芙自然知道慕峻苼难缠,也跟着下了车。

    “呦,慕雪芙你也在啊。”慕峻苼向景容行礼后,再抬头正好看见慕雪芙。他没想打慕雪芙也在马车上,微微一愕,愣了下。继而目光嫌恶的看着慕雪芙,冷哼一声,讥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可风光了,一转眼,变成了王妃。想当年,你不过是爹从外面抱回来的野丫头罢了。”他本还想说一句“野种”,只是碍于宸王在旁,便没有说出来。

    慕雪芙目光从上倒下打量着他,几年不见,这慕峻苼倒长高了不少,也更加俊俏,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她淡淡的将目光收回,碰了碰额头上肿起来的地方,道:“在外历练两年,可你还是没有长进。”她目光延伸到街道前方,有一群人围着,好似有人受伤,“当街纵马,祸及他人,你这闯祸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不就是撞了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峻苼皱了皱眉头,回忆起刚才马匹受惊奔跑时好像撞到了什么人。他看向慕雪芙,眼睛触及到她额上青紫的地方,勾了勾嘴唇,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呦,慕雪芙,你这额头怎么成这样子了?真可怜,才嫁人没多久就破相了。”然后玩味看向景容,拱手道:“还望王爷不要因此嫌弃了她。”

    追星在慕峻苼骂越风时就想教训他,再看他不但对王爷毫无敬意,还对王妃冷嘲热讽,着实气不过。再看王爷已面色不虞,自然知道王爷已经动气。他又素来了解王爷心意,脑筋一转,直接插嘴道:“难怪崇恩寺的师太说王爷今日会遇到小人挡道,果然没错。这以后出行还真得看黄历,不然这路都不能畅通。”

    “追星,不得乱说。”景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眼旁观着,但心里对慕峻苼已经厌恶到极致。正好追星说的这话映入他的心坎,他先是假意轻斥了追星一句,又轻睨了一眼慕峻苼,便道:“三公子怎能如此想,本王岂是薄情寡义之人。更何况今日是王妃替本王挡了煞,本王感谢她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她?”

    慕峻苼面色瞬间沉如黑底,这宸王主仆一唱一和,就差直接说那小人就是自己。他颇不服气的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围观的人,扬臂喝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滚!”

    正骂着,就来了一队兵马,看见宸王,连忙跑过来跪下行礼,“参见王爷王妃。”为首的领队道:“属下卫尉寺少卿薛超,拜见王爷,属下监管不力,让王爷王妃受惊了,请王爷王妃恕罪。”

    景容没有叫起,只是沉声道:“出了事这么久你们才到。”

    跪在地上的人心中皆一颤,愈加低头,只有领队硬着头皮回道:“因此时正是交班之际,所以才会耽误了时间。”抬起眼皮看了眼景容,见他脸色阴沉,又迅速垂下去,“请王爷责罚。”

    “卫尉寺自有章程,本王何来责罚?”景容肃色,这才扬手叫起,“都起来吧,去看看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慕峻苼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揉了揉被越风踹的地方,无赖道:“宸王爷,你的奴才将我从马上踹下来,现在还踹的我浑身都疼哪,这笔帐怎么算?”

    慕雪芙隐隐有动怒之色,道:“慕峻苼你别不知好歹,若不是越风在,你那马还不知发疯到什么时候哪。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连好赖都不知道。”

    “啧,那你的意思是小爷不但不能怪罪他,还得感谢他哪。”慕峻苼斜着眼看慕雪芙,咂嘴道:“再怎么说王爷也是我妹夫,妹夫家的狗乱咬人,怎么也得给我这个做大舅子的磕个头陪个不是吧。不然别人还不得以为宸王妹夫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欺负人,要这样可是有损妹夫清誉啊。”

    “我看你是被撞昏了头,嘴里不干不净,谁的人都敢骂!”慕雪芙朝街口方向努了努下巴,“慕峻苼,你不要以为你打着相爷的名号就可以胡作非为,你还是去看看你惹下的祸事吧,别到时候还要父亲为你收拾残局。”又指着慕峻苼那匹马,道:“你的马撞上我们王府的马车,又令本王妃受伤,王爷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慕雪芙拉起景容就走上了马车,前面一直传来嚎叫声,恐怕人伤的很严重。纵马伤人,就算慕昭霖官职再大,慕峻苼也难逃罪责。

    “慕雪芙,你——”慕峻苼还想找不自在,却被随从拽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偃旗息鼓,但仍不服气,“慕雪芙咱们走着瞧。

    景容一脚已经踏上车舆,一听,转过身,冷声道:“慕三公子,本王看在左相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但芙儿是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你不敬。下次,最好不要直呼她的姓名,而是应该称呼一声王妃娘娘才不算失礼。”说完他撩开车帘便不再理会慕峻苼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趁着景容说话的时间,慕雪芙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下,心绪一转,召唤白伊小声道:“去给受伤的人扔下些钱,就说是宸王体恤,给他们的医药费。记住,提到王爷时,声音大一点,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等景容坐在身边,慕雪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和他一般见识,一条疯狗,除了乱咬人,连摇尾巴都不会。”

    景容被她的比喻逗笑,又搂过她轻轻吹着她的额头,看着那青紫的地方,神色逐渐深沉起来,目光中掠过一丝阴鸷,道:“本王一时大意,没护好你。”

    “又不是你弄得,何须自责。”慕雪芙拉下他的手,本来都不疼了,被他这么一碰反而疼起来了。她抿了抿嘴,想起罪魁祸首,问道:“看来此事已经交由卫尉寺,只是不知他们会怎样处理慕峻苼?”

    景容道:“当街纵马还伤了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逃脱得了干系的?看来免不了要受一些苦了。”就算卫尉寺那里想要轻易放过,他也会提前打好招呼让慕峻苼吃些苦头。

第一百三一章 有事相求

    慕峻苼在大街上纵马时不但伤了平民还冲撞了宸王爷的马车,令宸王妃受伤。www.uu234.net这宸王妃自来都得宸王万千宠爱,这一下,更是让宸王心疼怜爱不已。只是因为始作俑者是宸王妃娘家哥哥,宸王碍于情面,也就没有追究。

    但即便宸王府没有追究,慕峻苼还是因此事吃了牢狱之苦。

    原本他也不过是借助他爹的势才敢胡作非为,以为凭着他爹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没人敢制裁他。却没想到这次连左相都对他置之不管,任由卫尉寺的人将他带走,不但如此,还嘱咐卫尉寺一定要依法办事,切莫因为他是左相,是睿王和宸王的岳父而有半点徇私。

    慕昭霖此举,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自然知道现在朝中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很多人正愁没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这个当口发生这件事,这不明摆着将把柄送到那些人手里吗?他更明白若是今日他包庇儿子,明日弹劾他的奏折就能像雪花一样堆到皇上的御案上。所以这件事,他不仅不会为慕峻苼向卫尉寺施压,反而要他们严惩,以示自己处事公允,让政敌抓不住他一点错。

    虽有左相这样的话,但卫尉寺也不想难为慕峻苼,没想到当天宸王又派人过来,说宸王如何如何心疼王妃之类的话,这话里话外都是让人严惩慕峻苼。卫尉寺卿既不想得罪左相,又不敢得罪宸王,最后只好将慕峻苼关押了些天。虽只是关押,并没有用刑,但对慕峻苼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啊。

    其实慕峻苼刚被关进卫尉寺的第二天,沈若水就找上宸王府的大门。

    这一天慕雪芙由景容陪伴到睿王府看望慕雨蓉母子,谁知回来时刚到了宸王府大门,慕雪芙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挂着左相府标识的马车,她微微诧异,难道是慕昭霖来了?转头与景容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便下了马车。

    周成站在门口,看见王爷王妃回来,连忙迎了上去,躬身道:“王爷王妃,左相夫人及小姐来访,已经来了半个时辰,此时正在前厅等待。”

    慕雪芙挑了下眉,但心里已经知道沈若水到访的目的。她转过身与景容道:“王爷陪了妾身小半天,怕是还有公务要忙,您忙您的吧,妾身去招待左相夫人就好。”

    沈若水定是来求景容为她儿子通融,省的她那宝贝儿子在狱里受罪。

    可她偏偏不能让沈若水如意,见都不让她见。

    景容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当下也没犹豫,只说是若有事让人去叫他,还将周成留给她派遣,然后才绕开前院去了书房。

    慕雪芙也没有立即就去见沈若水,而是先回了趟东院更衣。既然是有所求,就别怕等。

    “主子,这左相夫人和小姐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因为三公子下狱之事而来?”白伊为慕雪芙将一头的珠钗摘下,然后又绾了一个平常的发髻,点缀了几朵花簪,又将太后上元节所赏的那只镶红宝石凤凰展翅金步摇插入发髻间。她固定好步摇,又为慕雪芙换了一件常服,“这事她应该去求相爷,怎么反倒跑咱们这来了?小姐就不能不见吗?”

    “怎么不见,当然要见。以前她天天都一副趾高气昂样子,恨不得将鼻孔甩到天上去,如今还不是乖乖低头求到咱们府上,一会儿我倒要看看她还端不端得起她相爷夫人的架子在咱们王府里摆谱!”红韶站在一边,从盒子挑选出一对镂花白玉耳坠为慕雪芙佩戴上,想着一会儿能见到沈若水求人的样子,就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慕雪芙摸了摸耳坠上触手可温的白玉,目光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既然你想看我就满足你这个心愿,将左相母女招到这来吧。”

    红韶一拍手,欣喜道:“主子英明,奴婢这就去叫人。”

    沈若水母女早就在前厅等的不耐烦,打听之下才知慕雪芙已经回来好一会儿,却没有立即见她们,而是回了东院,心中更加恼怒。但为了能救慕峻苼出来,她们俩,特别是沈若水直接生生咽下这口气,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待。别说是坐在这等,就是给慕雪芙端茶倒水她也认,只要能把儿子从大牢里弄出来,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做。

    很快那面传来话要她们去东院,虽恼怒,但沈若水也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就过去了。走路时,她微微低着头,全然没了平时那傲气嚣张的姿态。

    到了东院,先是青琢领她们在前厅里喝茶等待,说是宸王妃正在梳妆,要她们稍等片刻。

    慕梦莲自走进东院大门眼珠子就没停过,这慕雪芙住的地方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不说富丽堂皇,那也是美轮美奂。这厅里的每件物品,看着都价值不菲,看来宸王真是对她好,将这么多的好东西都摆到她院里。

    慕梦莲越想越生气嫉妒,手紧紧扣着椅子扶手,似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扶手上。

    再看倨傲飞扬的母亲为了弟弟还要放下平日的架子,纡尊降贵在这等候慕雪芙,连带着她都平白无故的矮了半截就更加嫉恨慕雪芙。

    就在慕梦莲腹议之际,内堂传来一道道婢女问安的声音。她抬头往里一看,只见是几个婢女簇拥着慕雪芙走了出来,端的是明媚照人,雍容华贵的架势。

    沈若水见慕雪芙出来,拽着慕梦莲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屈了屈膝,“参见王妃。”

    “快请起,让你们久等了。只是不知今日什么风将夫人和二小姐吹来了?”慕雪芙示意婢女将她二人搀扶起来坐下,自顾坐上正位,也不含蓄,直接开门见山道:“实在不巧,我今日去了睿王府,所以这个时间才回来,倒让你们等候多时了。”

    “这也没等多久,也是我们没有事先递帖子,这不请自来,雪芙不会介意吧?”沈若水端着一脸的笑容,说话更显亲昵。

    “自然不会介意。”慕雪芙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也不愿面对眼前这两张虚假的面孔,干脆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夫人自来与我们王府没有瓜葛,今日突然来了,我却有些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沈若水抿了抿嘴角,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听说前两日峻苼骑马惊了王爷的马车而令你受伤,不知如今这伤好了没有?”

    这才切入正题啊,慕雪芙勾了勾嘴角,道:“当天王爷就请了大夫医治,再说也不过是磕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基本已经好了,谢谢夫人惦念。”

    沈若水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峻苼刚回来就惹了这事,一点都不让我安生。”她抬起眼皮看向慕雪芙,眼泪瞬间涌出,悲悲切切道:“你三哥虽性情顽劣,不服管教,如今被下了大狱也实属活该,但他并没有真的害人之心,只不过是惊了马,才会伤人。”

    慕雪芙心中嗤笑,无害人之心还闹得满城风雨,这要是有还不得天翻地覆啊。

    “当街纵马本就不是小事,他还伤了人,这事就更大了。”慕雪芙慢条斯理的饮着茶,眉宇间沾染着一层微不可见的厌烦,“他撞了我们王府的车,害的我受了伤,我们不也没追究吗?再说他是相爷之子,想把他从大狱里救出来不就是相爷的一句话。”

    沈若水用手绢擦着眼泪,声音更加呜咽,“你们宸王府是没追究,可卫尉寺追究啊。你父亲这次说什么都要给他个教训,哪里还能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你是没看见你三哥,刚进去两天,这人就瘦了一圈了。”她越说越伤心,竟大哭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半点苦头。看着他的样子,我这为娘的心啊,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活剐了一般。不就是撞伤了人嘛,我们赔他们银子就是,何苦这样不依不饶的?”

    “他可是撞的人家连骨头都折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哪。”慕雪芙蹙起眉头,嫌恶的睨了她一眼,“你啊也别哭了,不就是在卫尉寺关上几天,能受多大的罪?他到底是相爷的儿子,又是睿王的小舅子,卫尉寺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不会对他用刑,只不过是坐几天牢罢了。不过,要我说你这儿子也是该好好管管,不然,放出来不定怎么再惹事哪。”

    慕雪芙话说的不客气,沈若水脸色瞬间凝住,想要发火又顾及着自己是来求人。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但声音还是参杂着些许抽噎,“他是该罚,可卫尉寺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这人一进去哪还有个好?”见慕雪芙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咬咬牙,道:“今日我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求宸王到卫尉寺那里为峻苼说几句好话。我知道卫尉寺与京畿卫关系密切,只要王爷帮忙说话,卫尉寺的人一定会放人。宸王自来宠爱于你,只要你说句话,王爷一定会听你的。”

第一百三二章 钟情宸王

    又是哭求又是诉苦,说来说去终于说到正题。www.uu234.net慕雪芙看向沈若水,唇际含笑,但眼底却含着一层冰冷,“夫人,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王爷听我的?女子以夫为尊,只有我听王爷的份,哪里有王爷听我的理。”

    沈若水顿了下,脸上微微僵住,有些挂不住脸,态度也没有之前和软。她理了理衣衽,道:“谁不知道宸王宠爱你,疼的跟心肝似的。这女人的枕头风最厉害,你一说,还怕你家王爷不答应?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帮忙,由着你三哥在牢狱里吃苦?”

    慕雪芙嘴角笑意一减,眉宇间多了一份厉色,冷冷道:“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枕头风才能吹,此时已经人尽皆知,若是这个时候我让王爷向卫尉寺施压,那外界该怎么议论王爷。我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是宸王妃,应事事以宸王的利益为先,这才是为妻之道。我也奉劝夫人一句,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为好。慕峻苼不过是在牢狱里吃些苦头,又不会有人打他又不会有人骂他,你这样四处求人,就没想过此举会不会惹得相爷不高兴啊?”

    沈若水登时就变了脸,刚张嘴就被身边的慕梦莲抢了先。慕梦莲一脸的愤懑之色,两只眼睛紧紧瞪着慕雪芙,音调比平时还要高上几分,“正是因为身为宸王的王妃,你就更有必要说服王爷为三哥说话,宸王身为三哥的妹夫,若是眼看着大舅子在牢里受罪而不相救,那才是真正的让外人看着笑话哪。你以为你聪明,恰恰相反,你这是害了王爷!”

    “呵,二小姐一直未出声,怎么说到王爷时这么激动?”慕雪芙嗤笑一下,用丝绢掩了掩嘴角,眼中的神色充满揶揄之色,“我家王爷可不是你的夫君,恐怕还轮不到慕峻苼来做他的大舅子。”

    慕梦莲被噎的一时说不出来话,一双噬人的双眼直射着慕雪芙,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寒剑。倏尔,她微微一笑,扬起下巴,倨傲道:“慕雪芙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私生女。”

    “那又怎样?”慕雪芙一下一下轻蓖着漂浮着茶水上的几片茶沫,目光一寸一寸寒下来。

    慕梦莲轻蔑的看着她,挑了下眼角,见慕雪芙低着头以为她心虚,更加肆无忌惮道:“若是宸王知道你是个野种,你说他还会要你吗?”

    “呵,呵呵,真好笑,他不要我难道要你啊?”慕雪芙不怒反笑,“咯”的一下笑出声。她抬起头看着慕梦莲,诡异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了几圈,“还是说你早就有想法,想取我而代之?”说到这,慕雪芙咂了咂嘴,“怪不得慕丝萝让我小心,原来你是和她都存了一样的心思。”

    “宸王妃!”沈若水骤然而起,脸色隐隐发青,她摁住慕梦莲的肩膀,阻止她说出不得体的话。“王妃若是不帮忙就算了,何必诋毁梦莲?她还是未嫁女,这话要是传出去,她将来还怎么嫁入?你虽不是她的亲妹妹,但到底是慕家的女儿,为了慕家的声誉,王妃还是将刚才的话收回去为好。”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恍若娇艳玫瑰绽放在双颊。皓腕抬起,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慕雪芙流转的眸光里充斥着嘲讽之色,泠泠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这说出去的话哪里还收得回去?若夫人真是为了慕家的声誉,还是应该多规束规束她为好。别一时糊涂,错了主意,走了慕丝萝的老路。你也知道慕丝萝现在在睿王府过的什么日子,若是她真的重蹈覆辙,那就是她毁了自己。”停顿一下,接着道:“慕峻苼的事我帮不了你们,你们也用不着求到王爷那里。我还是那句话,夫人有时应多站在相爷的立场想想。”

    被慕雪芙教训,沈若水虽心里有气,但知道她说的并不无道理。她自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更知道她的心思。但慕丝萝是前车之鉴,除非慕雪芙死了,她的女儿才有机会,不然就算进了宸王府,以慕雪芙的个性,她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再一细想,慕雪芙两次提到让她多想想相爷的心思,这让她不得不警醒。沈若水心中迟疑,相爷平时很疼爱峻苼,这次却置之不理。难道相爷是故意不理会此事的吗?

    “天色不早了。”慕雪芙知道沈若水并不是蠢人,她稍稍一点,以她的心思也能明白。只是她实在不愿面对她们母女,便直接撵人,“宸王府酒微菜薄,我就不留两位在这用膳了。”

    已然这是下逐客令,慕梦莲刚要张嘴回击,就被沈若水拽住衣袖。转过头看见母亲的眼色,虽不服气,但还是闭了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王妃了。”沈若水站起身,拉着慕梦莲朝慕雪芙福了福身。第一次,沈若水突然清晰的认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昔日左相府那个身份不明的野丫头,而是身份尊贵的王妃了。美婢奴仆环绕,宸王宠爱加身,就连皇太后都对她另眼相看。就算是个野种,如今的地位也不是她这个相爷夫人可比的。

    慕雪芙起身回了半礼,又吩咐紫夭和红韶将她们两个人送出去。等她们走远了,才淡淡的扫了眼一直站在不显眼地方的周成,“去请王爷回来吧。”

    离开宸王府坐上马车,慕梦莲就按捺不住,问道:“娘,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啊?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出来,咱们哪里还有丁点面子?哥的事慕雪芙还没给咱们一个说话哪!”

    沈若水看着女儿这没有半点沉稳之态,暗自摇了摇头。儿女虽有心机,但也只是一点小聪明,对付一般的女人还可以,但和慕雪芙却是不能比的。若是嫁到其他人家还好说,但若是真的随了她的心愿嫁到宸王府,还不得被慕雪芙生吃活剥了!

    她拍了拍慕梦莲的手,“你以为娘愿意这样吗?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和她吵?你别忘了,这是宸王府,她是宸王妃,我们如何和她相争?”收回手,沈若水敛了敛衣裙上的褶皱,“再者,她所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峻苼到底是你爹的儿子,他就算再不争气,你爹也不会不管他。只是这次一反常态,倒真的让我看不懂他了。”

    “能有什么看不懂的?我爹他是因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新进门那个女人身上,哪还有空管我哥的事?”慕梦莲一扭头,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被慕雪芙灌了*,她的话你也信。明知她不会帮咱们,咱们就不应该找她,而是应该直接找宸王爷。”

    沈若水皱起眉头,沉着脸,带着几分训斥而警告的口吻,道:“找宸王?你认为他会见我们吗?今天他分明是和慕雪芙一起回来的,因为咱们来了,人家特意躲开了。”

    慕梦莲瘪了瘪嘴,恨恨道:“是慕雪芙,一定是她不让宸王见咱们,不然宸王何必躲着咱们?”

    “见咱们?是我有这个面子还是你有那个面子?就算是慕雪芙故意支开宸王,那也是慕雪芙的本事,能让宸王听她指挥。”沈若水扭头瞪了眼她,眼中带着一丝隐隐的讽刺。鼻息里发出一声长叹,她缓了缓气,态度柔和了几分,语重心长道:“莲儿,娘知道你喜欢宸王。说实话,若是你能当上宸王妃,娘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当初娘知道宸王会和咱们府联姻,娘真希望那个人是你。可你爹偏心,只想着慕雪芙那个野种,为这事娘没少和你爹争吵。可能怎样,慕雪芙还是嫁给了宸王,成了宸王妃。到头来,为了你哥我不还得求到她面前,受她侮辱。那我又能做什么?不还是得受着。宸王虽好,但他已经娶了慕雪芙。”

    “爹为什么要偏心一个野种,我也是他的女儿,是他嫡亲的女儿啊!凭什么慕雨蓉能当王妃?凭什么那个野种也能当王妃?”

    “当初皇上的旨意下来,我原以为我有机会,谁承想等赐婚圣旨一到,上面竟然是慕雪芙的名字,娘,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痛吗?”

    慕梦莲拽住沈若水的胳膊,眼眶上蒙着一层氤氲,“娘,我真的很喜欢宸王,若是没有慕雪芙,嫁给宸王的一定是我。为什么她要抢走宸王,我恨她!”

    沈若水心疼女儿,也怪慕昭霖偏心慕雨蓉和慕雪芙,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能改变。她搂过慕梦莲,抚顺着她的背脊,苦口婆心的劝道:“莲儿,慕雪芙已经是宸王妃,即便你入了宸王的眼,又能怎样?还不如趁早忘了他。这皇城里的好男儿多的是,娘一定为你挑个让你称心如意的夫婿。”

    慕梦莲钟情景容已深,哪里是沈若水一两句话就可以改的。听了她娘的话,她一下子脱离沈若水的怀里,倔强道:“不,娘,我只喜欢宸王,我这辈子除了宸王谁也不嫁。”她紧紧抓住沈若水的手,“娘,就算和慕丝萝一样是个通房我也愿意。”

    “啪”沈若水想都不想,直接朝着慕梦莲就是一巴掌,整个脸涨的通红,咬牙切齿,“慕梦莲你就这么下贱吗?”

第一百三三章 初**醉

    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慕梦莲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从小到大母亲都很宠爱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她,今天却打了她。

    一时冲动的行为让沈若水有些后悔,她举着手无措的不知如何安放。看着女儿眼中流露出的委屈和愤恨,她心里像是被堵上了一样。手指一根一根合上,沈若水撇开脸,沉声道:“你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和慕丝萝那个庶女能一样吗?她做通房那是因为她不知廉耻设计睿王,你看她进了睿王府有好日子吗?别说睿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是睿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又有谁瞧得起她?莲儿,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会害你吗?”

    这种情况下,慕梦莲哪里能听的进去劝,依旧固执,道:“我当然和慕丝萝不一样。我要是进了宸王府,一定会除掉慕雪芙,然后取而代之。等我当上宸王妃,王爷也会像宠爱慕雪芙一样宠爱我的。不,比宠爱慕雪芙还要宠爱我。”

    沈若水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是异想天开,慕雪芙是你能对付的吗?她心机叵测,城府深重,肠子里的道道有九曲十八弯。莲儿,以你这么单纯的心智,若是真的进了宸王府,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梦莲顿时无语,她承认论心智阴谋她斗不过慕雪芙,可她还是不甘心,难道就因为比不过,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男人被慕雪芙所拥有吗?

    沈若水见她慢慢收起之前的锋利,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缓缓将慕梦莲拢入怀里,温柔道:“莲儿,娘只有你和峻苼两个孩子,你哥他没出息,一天天只知道惹祸。你爹他如今也不像以前时不时的到我屋里来,娘好不容易除了一个温夫人,如今又来了一个娇夫人,娘对他也真是心灰意冷了。”

    “你说娘还能靠谁?指望谁?娘只能指望你,靠你。只要你平平安安找个好夫婿,娘这辈子才算是有了指望。”

    “娘是过来人,知道这做小的痛苦,即便娘如今是正室,但在所有人眼里,娘就是个妾,就是个填房。娘知道做妾的苦,娘不能再让你去做妾了。”

    “娘,我知道了。”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沈若水的手背上,泪珠下滑到指缝间,淹没了进去。慕梦莲轻轻闭上眼睛,泪花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在指缝间汇集。须臾,她咽了咽喉咙,声音中带着一层嘶哑,“娘我知道了,我绝不会做妾。您指望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你这样说娘就放心了。”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沈若水对别的孩子不好,但对自己的孩子,她确实付出了全部。她抬起慕梦莲的头,有手绢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又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脸颊上红色的巴掌印记,神色中参杂着自责,“疼吗?娘下手重了。”

    虽然母亲打了她,但母亲也是爱她的。当巴掌打下去那一瞬间,慕梦莲是怨恨母亲的,但此刻,那份怨恨早已消失。她摇了摇头,“不疼,娘的手很温柔,一点都不疼。”拉下母亲的手,慕梦莲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她觑了觑眼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娘,我那天见了那个娇夫人,我怎么觉得她和慕雪芙有一点点相像啊?”

    沈若水怔愣了下,想了想,摇头道:“并不像,我虽不喜欢这个娇夫人,但她看上去斯文有礼,不像慕雪芙张扬妖冶。而且她们两个人也并无相像之处,慕雪芙可恨是可恨,但你得不得承认她长得极美,而娇夫人,也不过是中上之姿,和慕雪芙根本就没法比。”

    慕梦莲蹙了蹙眉,“虽然长得不一样,但不知为何我看着娇夫人的时候总会从她身上看见慕雪芙的影子。”她捂了捂额头,“若是细细观看,她们两个人眉宇间好像有些神似。”

    沈若水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娇夫人和慕雪芙的样子,原本并不觉得她们相像,却因为慕梦莲所说,而越来越觉得是有点神似。她抿了抿嘴,迟疑的看着女儿,嘴微微张开,又马上闭上。她咽了口气,摇了摇头,否定道:“一定是你想多了,我是一点没发现她们有相似之处。”扬起手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马车马上就要到家门口,她叮嘱道:“今天咱们去过宸王府的事不可以向你爹说起,若是他问起,就说你陪我去了趟你舅舅家。”

    慕雪芙这边,沈若水母女走后,景容就回了东院,从周成那里知道了事情始末,他也只是轻笑了一声。但随即一想,慕昭霖为了名声,假装公正不阿,可见不但是条老狐狸,还是个伪君子。

    但一想到慕雪芙说的话,景容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虽然可能是为了应付沈若水的话,但从她嘴里说出事事以他为主的话,还是让人心满意足。

    用完膳后,慕雪芙和景容携手到后花园一边闲聊一边赏花。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此时正是盛春,花园里百花争艳,芬菲烂漫,含苞绽放。桃花鲜丽,梨花净白,海棠欲滴,牡丹富贵,这些花与绿树婆娑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柳暗花明的春日胜景。

    景容摘下一朵海棠,带在慕雪芙发髻之间,只觉得海棠虽美,却无人娇。

    慕雪芙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倒映着她的容颜和她身后灿若霞帔的春色,那样真切明晰,让她不觉心动。可能是景容的目光太过炙热,将她燃烧,双颊上晕染上一层比春花更娇红的颜色,她不由自主的靠近景容,依偎在他的身上,轻声柔语仿佛一室馥香缭绕,绵柔清甜,“王爷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芙儿好看。”景容嘴唇有意无意的轻扫着她的额头,柔软的唇瓣每一次碰触到慕雪芙的额头,到让她颤栗一下。良久,景容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小日子也该走了吧?芙儿,好多天我们都没有亲近了,本王好想。”

    温热的气息仿佛一瞬间烫到她的耳朵,直烧的耳根也如浸在沸水之中。条件反射的,慕雪芙一下子弹出景容的怀里,后退了几步,歪着头,嘟嘴道:“没有,还需要好久。”

    景容嘴角含春,走近两步,慕雪芙跟着他的步伐后退了两步。景容再走近两步,慕雪芙提起裙子一转身直接跑远,等她觉得安全了才回头看着景容。只是景容哪里会放过她,直接追了上来。慕雪芙没想到景容跑得这么快,一转眼就到了眼前,惊呼一声,又跑了起来。两个人在花丛里你追我赶,发出欢快的声音,像两个疯在一起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慕雪芙稍微一松懈,景容就将她抓到,然后一伸手就将她抱在怀里。

    慕雪芙也不跑了,搂住他的腰身,“咯咯”的笑,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如山涧的清泉一样悠长欢畅。景容看着她,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慕雪芙笑的这么开心,原来她也可以像个孩子一般笑的这么纯粹。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将慕雪芙紧紧的搂入怀里,他好想,好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他想永远都听到她的笑声。

    慕雪芙伏在他的胸前,由欢畅的笑声慢慢低沉下去,变成嗤嗤的笑,慢慢地,笑着笑着,只剩下她嘴角含着的那抹笑容。

    景容的身上有她亲手调制的香料,如万花中的第一滴清露,甜美而纯洁,加上他身上那种盛年男子浓烈的气息,直叫她沉溺其中。

    此时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块糖在不断的融化,充斥满整个心脏,然后再一点一点向周身蔓延开来。这个时候她的大脑空洞洞一片,只觉得仿佛置身在云里雾里,让她无法着落。

    但她不想着落,她想要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欢快里。心底是欢喜的,不断的翻涌着缠绵的甜蜜。她环抱住景容,只想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哪怕以此沉沦,这一刻,她也不愿放手。

    见状,身边跟着的几人面面相觑笑了笑,然后走远,只将这份天地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越来越近,景容一只手温柔的扣住慕雪芙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处于这样的情景,下意识慕雪芙有些害羞。但当景容的唇贴上去的那霎那,却仿佛一瞬间有种魔力,让她难以离开。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伸出手臂环住景容的脖子,让自己更加贴近他。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越来越炙热缠绵,早已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仿佛这世上此时就剩了她们两个人。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有两个人将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一个淡淡一笑,一个已燃起熊熊烈火。

第一百三四章 景容吃醋

    慕峻苼虽在卫尉寺吃了些苦,但没几天就被放了出来。顶 点 X 23 U S只因这事七传八传的传到了玄武帝的耳朵里,他了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在上朝时虽当着慕昭霖的面轻斥了他几句教儿不严,但却格外开恩让卫尉寺释放慕峻苼,只说是让慕昭霖以后要多加管教才行。

    慕峻苼如何,慕雪芙从来不会关心,她如今最关心的是荣王。

    原来被刺杀的那两名官员在被杀前一日正好在朝堂上弹劾景寒,不但弹劾他纵容下属草菅人命、抢占田地,还推翻之前张兆驰贪污军饷一案,反将此事推到了景寒身上。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这两名官员就被人杀死,而刺杀他们的刺客也被当场抓住,大理寺审讯之下,刺客招认是荣王指使。

    无论是杀人动机,还是刺客的供词,对景寒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阳光穿过桃花树枝摇曳的缝隙投入房间,留下斑驳的影子。缠枝牡丹翠叶香炉上焚着沉水香,清甜幽香中隐隐带着漂浮在空气里丝丝清新的凉意与悠远连绵。

    氤氲的香气像是永远散发着木质的芬芳,沉静而内敛,最是能填满人内心波荡不安的浮动。

    慕雪芙满心繁乱的看着眼前的棋局,无论白子还是黑子,像是陷入了死胡同一般,在棋盘上找不到方向,只剩下无助的彷徨与迷茫。

    多次她想向景容问景寒的事,但每次话到嘴边都会被她咽进去。上一次她提到景寒已经让他起疑,如果再问,他必定怀疑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越是不知道答案,她的心就越浮躁。就像是答案明明就在身边,她却必须要绕开。

    “哗啦”一声,慕雪芙挥开衣袖,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挥到地上,又似赌气般将棋盒连同里面的棋子都发泄一般也摔倒了地上,她闭着眼睛捂着额头,露出挣扎烦躁的表情,良久慕雪芙霍然睁目,一掌重重的打在白玉棋盘上,心中暗道:“不行,不能再等了,今日一定要找景容问清楚。若是玉瑕哥哥蒙冤受屈,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只是刚准备更衣,紫夭那面就通报宸王来了。

    最近因荣王一案,景容四处忙碌,除了晚上会来,白天都没有过来过。今日能来,难道是案件了结了?

    慕雪芙神色一变,想了想,才把心头的焦虑暂时隐藏起来。对着镜子,挤出笑容,才去相迎。

    景容进房后看到一地的棋子,挑了下眉,笑着问道:“怎么下棋下到地上去了?”

    慕雪芙余光扫了一眼,她刚才忘了让人收拾起来,这会乱作一地,让她有些心虚。慕雪芙扬了扬手,吩咐白伊将棋子收拾起来,回道:“知道王爷来了,所以一时激动,乱了手脚,不小心把棋子挥到了地上。”

    “连棋盒也不小心吗?”景容看着白伊拾起棋盒去捡,玩味的看着慕雪芙,

    下棋时棋盒会放在棋盘里侧,她说是不小心挥掉的着实有些说不去。她低了低头,微微蹙起眉头,只是不断的揉搓着丝绢,一句话也不说。

    “是不是又发脾气了?是谁惹了你?”见她不语,景容轻轻一笑,搂过她,牵起她的手,见她手上红了一片,“怎么手上这么红,准是发脾气拍桌子了。”

    慕雪芙是因为没有想到好的理由,所以才没有说话,不想竟被景容以为她是发脾气。心中思绪翻转几下,慕雪芙抬起头看着他,带着几分娇嗔之姿,用委屈的口吻道:“还问我谁惹我?就你惹的我。”

    不知为何,虽是嗔怪他,但却让景容心里痒痒的。不自觉,他往怀里带了带慕雪芙,让她全贴在自己身上。景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暗哑了几分,“本王怎么敢惹你,疼都疼不过来。”

    “你就是惹了我。”一记粉拳柔柔的砸在景容的肩上,却像是羽毛抚过他的心。慕雪芙反手搂住他的腰身,伏在他的肩头,透出羞涩之态,声音又嗔又娇,道:“谁让你教我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招数,你这老师不负责任,我这学生又学艺不精。下来下去,我将两家都堵死了,白子黑子在我手里都没了活路。都是你,教人家什么不好,教我自寻死路。”她抬起头,眼珠子在景容脸上转了几圈,眼睛一亮,撅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教我一个人下棋,你是打算以后都是我自己和自己玩,你都不来陪我。”

    景容郎朗一笑,一把横抱起她,抱到棋盘前的椅子坐下,“说了这么多,本王怎么觉得说到底你是抱怨本王不来陪你啊?”刮了刮慕雪芙的鼻子,眼睛中尽是宠溺的目光,“说,是不是想本王想得发脾气?”

    “谁想你?好不要脸!”慕雪芙打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但却满脸笑意。

    被她一打,景容觉得连骨头都被打酥了,他握住慕雪芙的手,伸进自己嘴里,舌尖在她的指尖来回打转,眼中一片旖旎。

    慕雪芙脸红起来,倏尔抽出手,埋进他的怀里,双颊红晕宛若朝霞,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流光溢彩。她的声音低低的,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个沉浸在情爱旖旎中的情窦之人,“这几日你每天都早出晚归,我觉得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顿了下,慕雪芙的声音更加轻,“玉宸,我想你。”

    这是第一次慕雪芙说出想他的话,景容的心里像是因为她这句话而填满。他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很用力,甚至让慕雪芙觉得生疼,“这几日朝中因为荣王一事争论不休,本王奉皇命,要快速破案,所以才会忽略你。”

    “荣王有我重要吗?”慕雪芙假意嗔道。她瞬间意识到景容今日能这么早过来,一定是荣王一案结束,所以便带着试探的意味,小心翼翼道:“那你明天还陪我吗?是不是荣王一案有结论了?”

    景容被慕雪芙灌了**汤,哪里听的出她的打探之意,脱口道:“那两名刺客在押去金銮殿对峙的途中中毒身亡,所有证据也一同被销毁,没有线索证据,如何定案。”

    慕雪芙无声无息的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是说荣王没事了?”

    景容能感觉到慕雪芙身上的变化,前一刻她的身体是紧绷的,但后一刻却完全松弛了下来。瞳孔微不可见的紧缩了一下,定定的盯着慕雪芙的眼睛,道:“哪里会没事?如果刺客没死还好说,刺客死了,虽定不了罪,但荣王就更无法洗脱清白了。”

    松下的那口气还没和缓,景容这句话又让她将心提了上去。慕雪芙不觉揉搓着景容的衣袖,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那皇上会如何处置荣王?”她笑着扬起头,抬眸间正好触及到景容眼底的那抹冰冷,心一惊,微一垂目,已然笑靥如花,“算了,不相干的人提他做什么,何况人家是父子,还能真惩处了不成?”

    垂下的睫毛倒映在眼下,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景容的目光良久停滞在她的面容上,起初如碎石冰寒的眼底渐次化为深秋枯井般的沉静之中,他握住慕雪芙不断搅动衣袖的手,沉沉道:“朝堂之上无父子,皇上已经撤了荣王的职。”

    撤职?那不就是直接将他在京中的羽翼剪去。玄武帝此举,虽削弱了荣王的势力,但另一方面朝中就无人再与睿王相抗衡了。

    玄武帝不是最重视朝中平衡吗?为何会让朝中出现睿王一家独大的局面?还是说会有别的皇子上位?

    慕雪芙心中百转千回,迟迟未说话,却让景容以为她是担心荣王,心中像是被石头堵在心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雷电般的厉色,景容生硬的扳住慕雪芙的头骨,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粗鲁而霸道,没有一点怜惜之色。他撕咬着她的娇粉的唇瓣,强势的撬开她的牙齿,啃吸她的舌津,那一刻慕雪芙甚至怀疑他要将她吃了。

    景容是想吃了她,让她知道自己真正属于谁。他虽然不知道为何慕雪芙这么关心荣王,但他不许她脑子里想着别的男人,他只要她想着自己。

    慕雪芙只是最初的时候挣扎了几下,虽然被他撕扯的很疼,但他不断挑逗的唇还是让她慢慢沉醉其中。她被景容吻得快要失去呼吸,但身体却越来越软,最后,她不再动,只是尽力去回应。她知道景容已经动怒了,如果能让他消气,再疼她也能忍住。

    感受到慕雪芙的顺从和回应,景容**更弄,胸臆间热流奔涌向小腹之间。他的吻慢慢延着她的嘴角慢慢下滑到锁骨,惹得慕雪芙全身都颤栗起来。他如今太熟悉她的身体,一个不经意的撩拨都会让她敏感起来。他抱着慕雪芙换了个姿势,让她骑在自己两腿之间。

    “咝”一下景容直接撕开挡着慕雪芙身子的衣服,唇顺着锁骨一点点下滑。他不断的吸吮着,抬眼看着慕雪芙闭着眼睛极为享受的**之姿,更加卖起力气来。

第一百三五章 密室审讯

    听着她的动情之声景容再难自持,抱起慕雪芙就径直走向床榻。

    胜雪的肌肤在大红的床褥上更是显得欺霜煞雪,握住手里,又像是那极品的绸缎,丝滑的如同一直被牛奶浸泡着的。

    在景容一路带火的手中,那白纸若曦的凝脂被慢慢染红,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为他而绽放。他就像是一匹永不知倦的战马在无边的草原驰骋,像展翅的雄鹰在长空里尽情飞翔,像鱼儿在广阔的大海里遨游。

    仿佛被惊雷击中,有一团火在慕雪芙脑中里炸开了花,她软软的塌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景容看着身下的小女人,沉重的粗气喷洒在慕雪芙的面颊上,微微一笑,“这就累了?还没结束哪。”

    慕雪芙懒懒的睁开眼,勾起他的脖子,娇柔柔的声音如一滩春水,“王爷神力,妾身佩服,但你也得容妾身喘口气啊。”

    景容一下一下的吻着她的面颊,又不老实起来,暗哑的声音低低笑道:“爱妃歇着,本王继续。”

    床檐上的轻纱重重垂下,似池水中投进一颗颗小石子,拨动着层层涟漪。窗外落花片片飘落,桃花妖娆盛开,说不尽的温柔景象,旖旎春光。

    再次醒来已至黄昏,景容吻了吻熟睡的慕雪芙。睡梦中的慕雪芙哼唧了两声,一手推开在嘴上作祟的人,也不睁眼便往里翻了翻身。景容低低一笑,为她盖好被子,便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起了身。

    残阳西斜,余晖透过窗棂洒进一层金黄色的光辉。景容坐在棋盘前,一手持白子,一手持黑子,正在棋盘上绘制了一盘精妙绝伦、势均力敌的棋局。

    黑子将白子的一角全部吃掉,他正在想办法反击,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棋盘。突然,手指被轻轻的刮了一下,他抬起手看了眼拇指上的刮开的口子,伤口很浅,没有出血,他捻了捻手指,好奇的看着刚才手指摩挲的地方。

    细细一看才发现棋盘上有一道很深的裂痕,他皱了皱眉头,这棋盘是汉白玉所制,若不是受到重创,不应该会出现裂痕。

    景容转过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慕雪芙,之前他见她手上一大片红晕,若是猜的没错,应该是之前发脾气事拍在棋盘上所留下的。可是她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将白玉击裂。那需要有很深内力的人才能做的,慕雪芙?她分明一点武功都没有。

    笑了笑,景容又落下一颗白子,将黑子设的一个双虎堵着,又为白子开辟了一个新局面。他满意的看着棋盘上黑白子的布局,将手中剩下的棋子放到了棋盒里。

    走到床边看慕雪芙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便穿好衣服离开了东院。

    “王爷,上次刺杀王爷的人已经抓住了。”

    景容细细擦拭着一柄宝剑,闻言,剑身一转进入剑鞘里。他将手绢往桌子上一扔,嘴边勾起一丝笑容,阴冷而诡谲,阴沉的声音中透着讥讽不屑,“将人带到密室里,本王倒要看看是宁王的狗是如何忠心耿耿的。”

    昏暗的密室中只有几缕烛灯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和恶臭的腐烂味道。

    景容阴鸷的目光淡淡的扫着绑在木桩上的人,俊美无寿的面容上蕴育着阴狠的神色,嘴边噙着的笑容如同盛开在阴阳路上的彼岸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王爷。”越风躬身将一条鞭子双手奉予景容。

    景容接过鞭子,绕着手腕上几圈,像聊天一样,休闲自在,倒一点也不像是审问犯人。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人的眼睛上,恰到好处的完美笑容却带着无尽的嘲笑,“早就听说宁王身边有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也不知宁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呸!”那人一口吐沫呸出,虽没吐到景容身上,但正好落到他的鞋上。像是这口吐沫吐到景容脸上一样,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追星气愤难忍,一个拳头上去,直接将他的门牙打掉。

    周成从袖子里拿出一面白色的锦帕,弯腰擦去了景容鞋面上的浑浊之物。

    景容冷冷一哼,“承恩伯效忠怀王,你作为他的儿子竟忠心宁王,父子分侍两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你比你爹对主子可忠心多了,你爹还会为自己考虑,你却不一样,为了你的主子,连命都能豁出去。你这狗胆子连本王都敢刺杀,比你的主子可大胆多了。”

    原来这人就是京中新贵承恩侯的庶子,叫谭少清。

    追星揉了揉拳头,他刚才那一拳可是出了十足的力,此刻倒觉得被这斯尖利的牙齿硌得生疼。他不屑的在谭少清脸上转了一圈,啐口道:“当然不一样,他爹起码不卖身啊。”

    原来早前经追星调查,这谭少清与宁王并不是普通的主仆,而是存在着不为人道的亲密关系。

    越风抿了抿嘴,嗤笑道:“给你个当男人的东西,你非不用,真是投错了胎,长了不该长的东西。下辈子投胎看清楚,别又稀里糊涂的投成了男人。”

    越风的话一落,密室里的人都闷闷笑起来,追星更是笑的肆无忌惮,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谭少清咬碎了那颗牙齿的残渣,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耻笑,一双如狼般阴狠的目光逼视着景容,恨恨道:“宁王才是皇子,是正统,你算什么,哪里有宁王尊贵?何以你就可以统领京畿卫!你以为皇上是真疼你吗?他不过是利用你给自己留给好名声,省的世人说他苛责子侄罢了。我原本也不想要你的命,但如今是非常时期,你的命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若是能让你死而换取你手中的权利,我会不惜任何代价。都怪冥阴阁的一群废物,亏我花了那么高的价钱,却丝毫未伤你半分。早知道,我就冲你那个王妃下手了!”

    景容一直都是嘴角含笑,但当他一提到慕雪芙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目光如出鞘的宝剑,带着嗜血的寒光。他阴沉着脸,沉得渗人,连声音都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没有一丝温度,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谭少清好似一点都不惧怕景容一般,他仰了仰脸,态度十分傲慢,仿佛此刻被绑在木桩上任人宰割的不是自己。冷笑一声,道:“看来宸王很在乎你那个王妃啊,也是,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多少男人都想得到。我真是后悔啊,后悔当初怎么不让人劫了她,然后将她卖进窑子里,让所有男人都尝尝她的味道,宸王妃的味道。哈哈哈哈······”

    “啪啪啪”,景容挥起鞭子,灌了十足的内力,生生落在谭少清的身上,直打的他皮开肉绽,连骨头都露了出来。似是不解恨,景容一鞭子抽到谭少清的眼睛上,直接将他的眼睛抽的血水直流。

    看着他痛苦哀嚎的表情,景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像是欣赏一副刚刚作完的画卷,满意十足。他将鞭子一扔,邪恶的眸光悠悠转转,好一会儿,玩味的目光停留在谭少清两腿之间的部位,道:“既然真男人不做,留着也不用,给本王连根拔起。”

    “景容,你这个卑鄙小人,宁王不会放过你的!”谭少清不断的挣扎着,嘴中也不干不净的咒骂着,“我早就看出你就是一匹潜藏在暗处的野兽,心怀叵测、狼子野心,敢在宸王府里私设公堂,你真是胆大包天!”

    被他咒骂,景容不以为意,扣了扣耳朵,仿佛耳朵里进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太吵了,将他的嘴堵上。”

    “景容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唔——唔”

    嘴一被堵上,景容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他冲追星使了个眼色,“把他那没用的东西割下去。”

    追星眨巴眨巴眼睛,耸了耸肩,下巴朝越风努了努,“王爷怎么不让越风去做,他的刀快!再说,这家伙那玩意也不知道有没有病,属下可不敢。”

    越风冷不丁被点名,赶紧摇了摇头,辩解道:“王爷让你做事怎么那么多话?照做就是。我这刀太快,一刀下去,没等疼就死了,那不是便宜了他。还是你去,你的刀慢,最折磨人。”

    追星一直认为越风木讷,没想到赶上这个时候倒机灵起来了。但他也无语辩驳,翻了个白眼,向一旁的人指挥道:“把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裤子扒了。”

    长剑一出,手起刀落的一瞬间,涓涓血水从胯下喷涌而出,如火山爆发一般,崩裂出所有的岩浆。

    谭少清如一头痛苦哀嚎的孤狼,在寒风中呜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头上的汗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伴随着欲裂的青筋低落到地上,与地上的鲜血汇成无尽的河流。

    景容看着那血流成河的地方,嘴边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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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浴火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浴火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浴火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