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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年龙王l     辽东之虎txt下载     辽东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一章

    济南人的好日子来了,山东人的好日子也可以预期。可与蒸蒸日上的山东相比,整个大明帝国可谓蒸蒸日下。

    朱由检烦闷的看着战报,西安被那些乱民攻破了。陕西提督岳林战死,巡抚毛一鹭被乱民抓住,硬生生的用火给烤死了。据说乱民的头头,叫什么高迎祥的割了毛一鹭的大腿宴请众将下酒。

    “哎……!”朱由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陕西这一次战死七品以上官员达百余人。民众伤亡更不知繁几!整个陕甘糜烂成了一片,就算是发兵夺回来,没有十年的休养生息,休想恢复到原先的水平。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死鬼老哥手里接过大明帝国的最高权利之后,才知道这个绵延了二百多年的大帝国,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辽东的努尔哈赤连年的闹腾,戍卫辽东的李枭就像是一只吸血鬼,不断的从朝廷往外抠银子。这银子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如果辽东失守,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京城。山海关距离京城,骑快马两天的路程。就算是后金大军行进,至多也就是五六天。

    朝廷没钱就得加税,山东河北已经穷得掉渣儿,挖地三尺也挖不出个多少钱出来。江南富庶,可江南的税赋已经加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如此高的税率,直接后果就是江南的土地兼并,再次掀起了一个**。

    官绅不纳税不服徭役,这是太祖他老人家定下来的规矩。代表朝廷尊重读书人!

    江南的那些财阀们,把这一条是吃尽占尽。土地连年兼并,据说已经有了大户人家的土地,你走两天都走不出去。在税率的高压下,庄户们更加愿意把自己的土地卖给官绅老爷们。然后自己全家当佃户,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税吏。

    永州蛇的故事只是传说,但好多江南百姓真的宁可面对可怕的毒蛇,也不愿意面对那些税吏。

    辽东是战场收不上来赋税还得搭钱,山东河北穷得掉渣儿没钱。江南有钱收不上来,湖广和四川那些地方,蛮夷杂处。别说收钱,能保证太平就不错了。

    能下手的,也只剩下辽阔的大西北了。陕甘是汉唐都城所在地,关中一直都有富庶的传闻。朱由检相信了大臣们的话,把要钱的手伸向了陕甘。

    现在结果来了,仅仅两年时间,民乱就呈铺天盖地之势。光大股的反贼就有十八股,至于小股的反贼。毛一鹭活着的时候上折子说,他也不知道有多少股。

    洪承畴在陕西的时候,还能镇得住陕西。可出于制衡李枭的目的,钱谦益他们把洪承畴调到辽东,说是跟着李枭历练一下。洪承畴一走,陕西彻底乱了。以至于现在西安都被乱民攻陷!

    朱由检知道,钱谦益和东林党的那些大臣们嘴里口口声声为了大明社稷。可实际上,全都是为了他们江南财阀的利益。

    虽然知道,可朱由检也没办法。他们的力量太大了,大到了朱由检都不是对手的程度。朱由检相信,只要自己开始施行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说不定会受到大内侍卫的刺杀。

    这个世界可靠的人太少了,能够十分信任的只有王承恩这个老太监而已。后宫里面甚至自己的老婆,都是江南财阀势力进献上来的。周皇后的老爹,就是江南的一家财主。

    至于王体乾……!这老家伙和钱谦益他们走得太近了,朱由检对他的信任是日益降低。

    无可信之人,无可用之人。这就是朱由检现在的境,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匆匆忙忙的干掉了魏忠贤。或许,老哥说的话是对的。魏忠贤这人虽然坏透了,但他能在江南那些财阀们身上抠银子。朝廷里面不但需要道德高洁之士,也需要一些无耻小人。

    现在朱由检对水至清则无鱼,还有和光同尘这两句话有了另外一种理解。或许这种理解,才是对这两句话的正确解释。

    “万岁!夜深了,您该安置了。敬事房说,新进选进来的宫娥有些不错的,奴才给您……!”内侍总管徐应元看到朱由检不善的眼神儿,立刻住了嘴。

    “把王承恩、骆养性唤过来,朕有事吩咐。”朱由检重新把目光落在奏章上吩咐道。

    “诺!”徐应元应了声诺,转身去吩咐小黄门去找人。

    “把王体乾也叫上吧!”徐应元刚刚走到门口,朱由检又吩咐了一声。

    “诺!”

    到了夜里,宫门都会落锁。王承恩和王体乾都住在宫里,骆养性现在带着锦衣卫掌管宫门戍卫。外臣进不了,这三位还是能进得来的。

    很快这三位就赶到了乾清宫,规规矩矩的站在朱由检的面前。西安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现在皇帝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这时候可不能说错话。

    “李枭在干什么?”虽然没点名,但骆养性也知道是问他的。

    “呃……!锦衣卫最新的邸报上说,李枭在山东弄出一种新的粮食。亩产达到了千斤,估计济南的百姓今年不会挨饿了。另外李枭正把菏泽的灾民,大规模的向辽东移民。一些无家可归者纷纷响应,离开山东去辽东的人,预计会超过十万。

    耿忠明、孔有德部剿匪成果显著,现在济南城周边百里无盗匪。现在他们二人,已经率部进入沂蒙山区剿匪。相信不日,定然会有捷报传来。”

    “还真是不错的山东巡抚,一年时间就把山东治理成了这样。又是种粮食,又是剿匪的。山东人摊上了一个好巡抚,朕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他弄到陕甘去。由他来做陕西巡抚,也不会有毛一鹭之败。”朱由检把战报扔到龙书案上,上面印着被掐出来的指痕。

    “启禀万岁,陕西原先有洪承畴先后击败了几股乱民。现在调防他到山西对付蒙古人,似乎也不合适。这一段时间,蒙古人还算老实。不但宣府没有任何动静,连大同也是一样。老奴以为,应该调洪承畴重回陕甘,剿灭那里的乱民。”王体乾腰弓得像是只虾。

    王承恩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说话。大哥怎么乱出主意,太祖皇帝的铁牌还戳在宫门口,内监不得干政!

    随着地位的提高,王体乾现在越来越多参与到政务里面。这让王承恩非常担心,侍候了这位主子十几年,最是了解朱由检的脾气秉性。

    “是啊!洪承畴调回陕西,这也是个办法。可山西谁来守?大同是京师西部门户,丢了大同京师和陕甘的联络就会被切断。”

    “大同可由兵部右侍郎杨嗣昌把守,此人心思细密且有用兵之才,可堪大任!”王体乾再次提出了一个名字。

    “哦!你这老奴倒是对朝廷的人脉很熟,干脆朕指派你去吏部好了。”

    “老奴惶恐!”王体乾立刻垂下脑袋,不敢再言语。

    如果说朝臣里面能让朱由检信一些的人,杨嗣昌算是一个。现在王体乾一下子要把他支到大同去,朱由检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呃……!老奴觉得,此事应该问问诸位阁老与大人们。”看到朱由检皱眉头,王承恩赶忙出来打圆场。

    “问他们……!”朱由检一笑,这些家伙都是蛇鼠一窝。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不管乱民占不占西安。

    “你们说,如果让李枭去陕西剿匪,那怎么样?”朱由检忽然问道。

    “万岁!如今山东刚刚安定下来,乱匪也没有全数剿灭。如果这时候调李大人去陕西,那山东一旦出了事情,那可怎么办?”

    “哎……!可惜李枭只有一个,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打仗是一把好手。没想到,治理地方也这么有本事。居然弄了亩产千斤的粮食出来,王体乾你和李枭熟悉。你派人跟李枭联络一下,问他愿意不愿意去陕西。”朱由检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拿李枭当救火队员用。管怎么样,先把西安收回来再说。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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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十月,玉米终于能收了。李枭还是习惯把这东西叫做苞米,用碾子碾碎了熬上一锅苞米茬子粥,喝在肚子里面暖洋洋。这是早上最好的吃食,比小米粥还让人觉得暖胃。

    孙承宗非常喜欢苞米茬子粥,每天早上都得喝上一碗。一把年纪的人,把萝卜条在嘴里嚼得“咯吱支”直响。看起来牙口不错,不需要镶假牙。

    “昨天京城来人了,送来了王体乾的一封信。信里面说了陕西现在的糜烂情势,还问我该怎么平灭陕西叛乱。我看那意思,就是想让我去陕西平乱。您说这回信,我该怎么回?”李枭喝光了碗里的苞米茬子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孙承宗好像没听见,嚼着罗布条子。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苞米茬子粥,这才学着李枭的样子放下筷子和碗。德川千姬立刻奉上两盏清茶,侍女们开始扯桌。

    “这是好事情啊!你先答应下来。”孙承宗“嘿”“嘿”的坏笑。

    “答应下来?那我不得去陕西?万一真调我去了,那可怎么办?辽东的后方就是山东,咱们没了山东支撑啥也不是啊。”

    “你小子,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当初你是怎么忽悠魏忠贤的?如今你就怎么忽悠王体乾,把事情先答应下来。然后你就说,你手下只有一万八千人。这点人马要镇守辽东,还要在山东驻防根本不够用。希望朝廷批准咱们在山东招兵!

    这样,第三师的编制问题就解决了。现在虎子他们已经把军官训练得差不多了,第三师的架子已经搭起来。现在还不趁着这机会,把兵源召满了还等什么。”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李枭一拍大腿。

    当初一师二师招兵的时候,有魏忠贤和陈海龙打掩护,再说那时候兵部尚书是崔呈秀,批个编制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你有个几百家丁算不得什么。可私自募兵,这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李枭这种巡抚级别的官员想要募兵,也得奏请朝廷同意,之后还得在兵部报备才行。

    李枭还正愁,怎么把第三师的编制问题解决了。没想到,这犯困就有人送枕头。

    “朝廷让你去陕西,自然就会答应你招兵的要求。这招来了兵,总不能空着手吧。朝廷是不是拨付一些粮饷?拨付了粮饷之后,这些兵是不是要训练个三五七年?”

    “我操!”李枭惊讶的看着这老狐狸,这他娘的坑死人不偿命啊。这年月,连皇帝都敢坑的还真少见。

    “这种事情,你小子干得比老夫熟稔,还用老夫说?总之,一是要粮二是要饷三是要编制。如果朝廷逼得急了,倭国人大规模进攻一次山东,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倭国人来自于海上,谁敢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嘉靖年间的倭乱,不就是这些人闹的?”

    李枭现在是对老狐狸无比钦佩,要了钱粮之后,再请德川家康派人武装大游行一回。山东的事情搞不定,朱由检也不会把李枭往陕西调。

    “好,我这就回信给王体乾。”

    王体乾接到了李枭回信,心奋莫名。能让李枭去陕西,这可是一件好事情。听说李枭现在把山东搞得不错,钱谦益他们正商量着怎么派人去山东摘桃子。

    这些年,东林党没少动往李枭手底下掺沙子的想法。只是这东西在辽东很难实现,那地方是前线。说不定哪天鞑子就打过来,再说辽东那地方天寒地冻的,谁没事儿愿意去那地方遭罪。

    终于说动了几个,派到辽东去当县令啥的。结果去了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暴尸荒野。反正是万恶的鞑子干的,想要找凶手只能去朝皇太极要。

    吃了几次哑巴亏,钱谦益也就绝了派人去辽东的心思。可山东不一样,山东又不是前线,就不信你敢公然的杀官。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官的事情李枭是不敢做的,毕竟李枭不想造反。

    好吧!老实说,不是不想而是没有造反的实力。从朱元璋先生那里算起,大明朝国祚已经持续了二百多年。二百多年的时间里,大明百姓早已经认定朱家皇帝的正统性。这种从心理上的认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瓦解的。

    “枭哥儿,来整两盅。”敖沧海拉来了满桂,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满桂一挥手,就有人抬上来一只肥羊。

    哥仨就在巡抚衙门的大厅里面,点燃炭火盆烤全羊。

    “老天爷保佑,俺老敖终于有后了。”敖沧海对着空气晃了下酒碗,一口抽干了碗里的酒。或许觉得一杯酒难以酬谢老天爷,倒上之后又干了一碗。

    “种上了?”李枭看着敖沧海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种上了,他娘的不枉老子忙活了整整俩月。他娘的,比挖战壕还累。”敖沧海拿着小刀子,削了一片羊肉在盐碗里面抹一下就塞进嘴里。

    “嘿嘿!那啥……!我相好的也有了!”

    “啪嗒!”酒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看到满桂羞嗒嗒的样子,李枭吃惊的连手里的酒碗都掉地上了。这就是杀人如麻的满爷?他居然会……害羞?

    “我说老满,一个大老爷们儿,日个女人算什么事儿。呃……!还真是他娘的事儿!干!”敖沧海愉快的和满桂干了一杯,算是俩父亲在互相祝贺。

    “别提修战壕好不好,提到修战壕我就想起浑河边上的那天晚上。”

    “哎……!那时候咱们真的不堪一击啊!白杆兵,戚家军都是好样的。说句良心话,论火器他们是比不上咱们的。可论擒拿格斗,军阵战术他们比咱们这些兵强太多。

    可就是那些强兵,依然不是鞑子兵的对手。大金子他们死的冤枉啊!”老敖有些惆怅,倒了一碗酒洒在地上。

    “老敖!鞑子兵就算是再厉害,现在也只能退守辽河北岸。如果不是咱们的兵力太少,早就北上干掉他们。可惜啊!不算第三师,咱们一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这点儿兵力要守山东,要守辽东,还得照顾好长兴岛。捉襟见肘啊!”满桂咂吧了一口酒,表情非常无奈。

    “我也想多招兵,可没办法啊。钱,钱从哪里来。这些年,老子光忙活钱了。可你看看,如今咱们的家底里有多少现银?

    今年辽东好容易算是实现了自给自足,总算能腾出点儿钱来搞第三师。老二都跟我说八百回了,想要造一艘战舰。可我硬是压着,就是因为没钱。偌大的渤海和黄海,只有三艘五桅大船是远远不够的。老二今年就没怎么上岸,都在海上飘着。想想这些,我就觉得难受。

    十八岁了,也该成家了。”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咕嘟”一口灌下一大口酒。

    “枭哥儿,这算是不错了。现在你成了山东巡抚,这第三师兵部也批了文书。过完年我带着兵在山东走一圈儿,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辽军的军威。省得一天到晚,这事儿那事儿的,讨人嫌!”

    “就是,地方上那些杂碎的县令、府台、道台,都他娘的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些大户,居然敢打咱们复员老兵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上一次还是杀的少了。”敖沧海身上流露出浓重的杀意。

    年前都会有老兵退伍,一些老兵回到家里却被当地的大户欺负。折断时间,陆陆续续有这样的消息传回来。李枭觉得,过段时间需要满桂带着骑兵在山东转一转,遇到自家弟兄受到欺负的,也给撑撑腰壮壮胆气。

    “哼!鞑子咱都不怕,还怕这些大户?第三师组建起来之后,凭借咱们现在的家伙。老子带兵踏平沈阳,把皇太极那王八蛋再抓回来。

    当初跟咱们口口声声说的多好,可现在全都变了。他娘的,不揍他一下,这小子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已经让袁崇焕出兵去大凌河了,今年冬天咱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一批鞑子再说!”

    “怎么在这就喝上了。”哥仨正在说话,忽然见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孙承宗。

    “孙老!”哥仨站起来齐声说道。

    “给老夫也弄把椅子,这羊不错。”炭火映照着孙承宗的脸膛红红的。

    李枭连忙给搬了把椅子,找个炭火最小的方向,安排孙承宗坐下。

    “刚刚听你们说到皇太极,这鞑子暂时还不能灭掉。咱们在朝廷里面树敌太多,皇帝用咱们,同时也在防着咱们。所以啊,后金还是得存在一段时间。而且……!咱们还得让后金闹出点儿动静才行,不然怎么凸显咱们顶在北边的辛苦?”

    “孙老!您这是……!”李枭猛的一抬头,老家伙拥有无与伦比的政治斗争经验。他说的当然是有道理,可问题是……,让后金闹出动静来,要闹哪样儿?

    “你和廓尔柯蒙古的格日图交好,皇太极的老丈人是科尔沁蒙古大汗轧乌提胡力。听说最近,皇太极又赢取了轧乌提胡力十三岁的孙女,博尔济吉特氏。他联系西边的科尔沁部落干什么呢?”

    “他要绕过锦州防线,南下犯边。”李枭立刻想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皇太极带着八旗劲旅,绕过关宁锦防线。绕道科尔沁草原,攻击宣府、大同。甚至进攻居庸关,进占遵化威胁昌平。

    “哦,你小子的脑子倒是蛮灵光。与老夫所料不差!”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立刻传令袁崇焕进攻大凌河。一定要把皇太极的注意力,吸引到锦州这边。”李枭立刻窜了起来,不敢想象鞑子进攻河北,会对当地民众造成多么大的破坏。

    李枭清晰的记得,历史上多尔衮犯边。单单是张家口,便遗尸三十万具。野蛮的后金,对待手无寸铁的平民,从来就没有仁慈这一说。

    “呵呵呵!枭哥儿,知道老夫为什么一把年纪,还将这把老骨头和全家性命跟你拴在一起?

    就是因为,你这看不得咱们大明子民受屠戮这一点上。单单从这一点上看,你比朝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诸位阁老都要强。

    如果是他们处在你的位置,一定会让鞑子打进来,杀一个天昏地暗。这样,皇帝只能更加倚重他们。他们也会从朝廷,不断获得粮饷和辎重。

    可你不会答应这样做,老夫也不会答应这样做。因为老夫的家乡高阳县城,就在鞑子的必经之路上。无论如何,老夫也不会拿家乡父老的性命,换取自己的一身荣华。”

    “那您的意思是……!”李枭有些不解。

    “把鞑子的意图和咱们得到的情报,告诉给皇帝知道。让皇帝调兵,去跟鞑子硬碰硬的碰一场。

    当然,咱们也要出兵。只要把鞑子挡在长城之外,那就算是赢了。

    经历这一仗,朝廷各位总兵的人马必定损失惨重。让所有人知道鞑子的战力,皇帝就知道咱们守在锦州是多么的不容易。今后咱们不管是要粮饷,还是扩军都会容易得多。”

    “嗯!我看孙老说的有道理,咱们顶了这么多年。也得让朝廷那帮杂碎知道知道,现在的鞑子也是鸟枪换炮,不是以前使用大刀长矛的时候。”敖沧海出来,力挺孙承宗。

    “用大刀长矛的时候,也干不过人家。如果不是枭哥儿,山海关在不在都两说!”满桂一贯处于补刀的角色。

    李枭不说话,他还是有些担心大明军队扛不住。这两年有荷兰人的帮助,又被自己一顿刺激。后金军队,已经和以前那支只知道骑射的后金军大不相同。

    现在这支后金军,已经成了一支半火器部队。在火炮方面,甚至要比大多数明军还要厉害一些。如果明军遇到了八旗兵,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枭哥儿,别犹豫了。你多犹豫一分,对大明的损害就越大。敌人就在那里,逃避是没用的。军人总是要上战场,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孙承宗端着敖沧海递过来的酒碗,小口小口的着。

    “孙老,折子你是不是已经递上去了?”李枭想起来,孙承宗是布政使。按照级别,也是有上奏章的资格。

    “不错!”孙承宗点了点头。

    “都这样了,还商量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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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的脑袋疼得厉害,陕甘的乱民还没有搞定。现在鞑子又要绕过锦州,和蒙古联合在一起进攻山西,甚至是北京城。任何一个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头疼。

    “万岁,这应该是真的。锦衣卫的细作也探听到,鞑子兵正在搜集粮草。而且粮草不是囤积在辽阳,而是囤积在彰武。本来臣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把粮草囤积在彰武。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想要借道蒙古从北京攻击京畿。”

    骆养性看到皇帝递过来的奏章,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会吧,他们应该也过不了居庸关吧?”王承恩疑惑的问道。

    “王公公,你不知道。现在鞑子的火炮也很厉害,如果他们真要攻击居庸关。我们的守军,恐怕还真顶不住。”

    “万岁!那赶快调李枭北上吧,无论如何京畿不能被鞑子袭扰。”

    “李枭奏章上说了,他现在手下只有一万多的兵。管得了山东就管不了直隶,管了直隶就管不了山东。据说,倭国又有些蠢蠢欲动。这山东年景刚刚好一些,还是不要乱的好。”

    “那……!”

    “杨嗣昌,你是兵部侍郎你怎么说?”朱由检目光看向杨嗣昌。

    “辽军所部,的确应付不了这么多地方。袁崇焕所部只有九千余人,不但要守住关宁锦防线。还得要防护后金的袭扰,能力保关宁锦防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让他们来协防,肯定不现实。如果袁崇焕被抽调走了,锦州有事又怎么办,万一这是鞑子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臣以为!江南禁军经过去年的辽东之战,已经证明他们是一支可战之兵。可以把他们调来,防卫居庸关。另外,洪承畴所部,也可以守住大同。

    至于宣府嘛……!臣觉得,还是让李枭派兵守护为好。只要宣府、大同、还有居庸关不失守。鞑子就没可能进入京畿重地。

    退一步说,就算鞑子这的佯动。想要吸引辽军入关,咱们不动用袁崇焕一兵一卒,鞑子的目的也就没达到。”杨嗣昌不愧是兵部侍郎,大明的兵谁能打谁不能打都装在他的脑袋里面。

    大明卫所军制已经完全崩坏,最能打的几个将军。也被后金收拾在了辽东,现在放眼大明。能战之师,其实也就这么几支。加起来不过十万人而已。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重点给说了出来。朱由检频频点头!

    “万岁!老奴觉得,山东的事情还离不开李枭。不如调山东提督敖沧海入宣府,这样即便是山东有事,也不至于没人管。”王体乾在后面补刀。

    这个布置堪称完美,北部防线的几个重镇守住了。鞑子兵就不能长驱直入,顶多也就是在边境上骚扰一下而已。

    “好!就按照刚刚商量的办,拟旨给山东提督敖沧海,让他率部火速赶往居庸关不得有违。还有调江南禁军史可法部入宣府。洪承畴部暂缓入陕,巩固大同防御。诸部接到旨意后,不得以任何理由迁延,一定要尽快赶往驻防地点,不得有违。”

    朱由检的声音在乾清宫的大殿里面回荡,作为天子他相信这一仗一定会打赢。鞑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鞑子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也要发兵讨伐后金,将悬在大明东北的这根刺彻底的拔下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认为万无一失的这一仗。居然成了他登基以来,大明损失最大的一仗。后金在这这一仗里面,充分显现了他们的狂暴与野蛮。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朱由检在乾清宫谋图自己的宏图大业,李枭则无奈的去赶丧礼。

    藩王!自从永乐大帝朱棣造反成功之后,这一群体就是被大明皇帝格外关照的对象。无论何种原因,没有朝廷的旨意不得离开就藩地。平日里就算是出个门打猎,都得向当地的主官汇报。

    不过念在都是朱家子孙,这朱家天下也算是有他们的股份。每年国库里面都会专门拨银子,养活这些高级别的皇族。身为朱元璋子孙,除了不怎么自由之外,一切还算是过得不错。

    山东境内就有一位袭承多年的藩王,鲁王!

    自从初代鲁王朱檀开始,这一家在兖州已经伴随大明王朝渡过了二百多年。就在三天前,李枭得到消息。老鲁王朱寿镛挂了,留下一院子的女人和六个儿子,驾鹤西游。

    治下有这么重要的人物挂掉,李枭身为巡抚自然要去祭拜一下。沿着济南一路向南,就是鲁王的封地兖州。

    巡抚大人出行,自然是要有仪仗和护卫的。满爷带着他刚刚换装完毕的骑兵,为李枭保驾护航。前面是两百骑兵开道,后面是五百骑兵殿后。中间一千三百骑兵护翼着李枭的中军。中军里面,甚至有马车驮载的迫击炮。

    之所以这么嚣张,因为李枭想要通过这次武装大游行,让地方的府道州县官员们看看,老子这个巡抚可是有兵的。老子这些兵不是卫所的那些杂碎兵,是真正能打仗的。当然,离开济南百里之后,一路上层出不穷的盗匪,也是李枭带这么多兵的原因。

    作为李枭军队中,唯一还需要穿铠甲的兵种。满爷手下的骑兵,一水的欧洲骑兵胸甲。这玩意的防护力先放一边儿,作为耍酷的仪仗队,那是真拉风。

    镀铜的头盔和胸甲,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看着就富贵。战马的前脸儿,也用这种铠甲包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队机器人在秋日里的齐鲁大地上行进。一大队人马行进在官道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远远看上去,宛若神邸。

    看到百姓们吃惊跪伏在地,李枭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每到一处州县,当地长官都尽力的逢迎这支队伍。哪怕把府库掏空,也绝对要搞好接待工作。

    不在山东逛不知道,只要一出来就有新发现。李枭发觉,距离济南百余里的山东。跟济南之外的山东简直是两个世界!

    走进一处不知名的庄子,庄户们像是受惊的老鼠一样往自家茅草屋里面钻。

    茅草屋从春秋开始,这种东西就是贫民老百姓的居所。几千年过去了,李枭还能看到这种古老的建筑。屋顶用杂草盖住,墙壁都是土坯垒成。勤劳的华夏民族,他们的一切都来源于土地,包括他们的居所。

    好多庄户人家,正用杂草活着黄泥搅拌之后往土坯房上面抹。据说这样可以在冬天起到御寒的作用!

    窗户和们都是木头钉的框子,上面扎满了茅草,外面抹上黄泥之后就是所有的御寒方法。

    李枭走进一户人家,蓬头垢面的家伙跪伏在地上,身体筛糠一样抖动。茅草屋的角落里面,蜷缩着一个女人。老母鸡一样用双臂围拢着几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孩子!

    孩子们努力往母亲身上挤,那样子让李枭想起了抢奶吃的猪崽儿。

    女人的头发乱得像个鬼,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不知道是没洗脸,还是故意抹了锅底灰,黑漆漆的像是有非洲血统。地上铺着地席,上面铺着稻草。女人的脚,从一床黑乎乎像是破棉絮一样的东西下面露出来。光着脚,没穿鞋。李枭估计,在女人就没有鞋。

    这是一户从精神到物质都极度赤贫的人家,床铺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热炕对他们来说属于科技产品,几根棒子支撑了一个三脚架,上面吊着一口石头做的锅。

    光线实在太差,李枭不得不凑近了看,里面到底是啥东西。刚刚凑近,就有一股子冲脑浆子的草腥味儿。石锅里面一锅绿呼呼的东西,还冒着热气。李枭用勺子在里面舀了一下,最里面的孩子发出了护食的嚎叫。想要跑过来,却被老娘死死按住。

    “这才刚秋天,不至于这时候就没有粮食了吧。”李枭不能理解,这才刚刚秋天就吃起了野菜?黄河发大水在菏泽,又不是在这?也没听说有干旱或者蝗灾,日子不至于过得这样艰难?

    “回……!回大老爷的话,去了租子是剩下一些粮食。现在趁着还有些野菜,先将就几天。粮食能省着吃就省着吃,不然冬天断了粮,连野菜都没有。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对李枭非常畏惧。说话磕磕巴巴,浓重的山东口音李枭听不懂,需要身边当地官员翻译才知道。

    “这是最穷的人家,还是大家伙都这样?”李枭放下手里的勺子,回头问身后的保长。

    “回大人的话,这家虽然穷但也算不上最穷。庄户人家就这样,半年粮半年菜的凑合。”

    “还有比这穷的?”李枭震惊得长大了嘴巴。这家都这德行了,比这家还穷,那得什么模样儿?

    “是!”

    从保长的回答里面,李枭知道了农民的辛酸。他们每日劳作不休,最终却连是温饱都不能解决。只要天气暖和,野菜就是必不可少的粮食替代品。李枭甚至在外面,看到了正在晾晒的野菜。估计到了冬天,这些晒干的野菜,也会成为贫民嘴里的粮食。

    贫穷,好像跗骨之蛆一样伴随着他们。而且不但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后代。打死李枭也不相信,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家,会把自家的孩子送去读书。在他们看来,孩子会走之后就是劳力,需要帮着大人下地干活才行。

    一连走了几户人家,李枭终于对山东的贫穷有了直观的概念。

    刚到山东的时候在沿海,饥荒的时候好歹那里的人可以下海捉些鱼虾充饥。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日子总还过得去。

    可到了山东内陆,李枭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穷。那真是身上无衣,口中无食。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如果年景不好,卖儿卖女的人会自发的形成人市。懵懂的孩子,会像是商品一样被人挑拣贩卖。

    离开庄户人家,就在庄子的最中心。有一座三进三重的大院落,院落四周高达一丈的青砖围墙,宣誓着这家的主人和庄户们属于两个世界。

    黑漆大门前,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老者。被一群儿子和孙子簇拥着,准备拜见巡抚大人。黑漆大门的边上,有两尊像狮子狗多过像狮子的石雕。这代表着这户人家属于官绅,这老家伙又或者老家伙的儿子,目前正在朝廷里面做官儿。

    “老朽孙大茂拜见巡抚大人!”老家伙看到李枭走过来,对着李枭拱了拱手。这印证了李枭的猜想,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对朝廷官员施礼。

    但这也有例外,如果是学政吴昌时来了。李枭相信,这家伙一定会跪倒叩拜。

    除了几个弯腰施礼的家伙,剩下的人都跪倒在地上。李枭数了数,看起来这家不得了。一个乡间大户,居然有五个功名在身的人。这在乡下,绝对属于是诗礼传家的那种大户。

    “孙大茂!你是何功名?”李枭看着孙大茂问道。

    “老朽乃是万历二十一年秀才,我家幼子学聪乃是先帝二年进士及第。现在京城翰林院任职!”说起自己的小儿子,这孙大茂是一脸的自豪。

    “原来是老先生,失敬!失敬!免礼吧!”果然是官员家庭,李枭笑着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免礼。

    在主家的陪伴下,李枭走进了孙家的大院子。这院子叫一个大,那正堂大屋都快赶上巡抚衙门大堂。正厅两边侍立着两名丫鬟两名小厮,都是垂着脑袋看着地。

    “老先生是这里最大的大户吧?”看到这么气派的房子,这家伙肯定是大地主。

    “呵呵!老朽祖上曾经从龙,跟随太祖皇帝打蒙古鞑子。后来,累积军功朝廷给分了这么一块地,我家就此在这山东扎根,算算已经二百多年。

    这二百年间,家祖历代积累也算是有些积蓄。万历二年开始,这庄子已经改名叫做孙家庄。因为这庄子里面的土地,有八成是我孙家的。这些年陆续又有一些人卖了田地,来我家当佃户。算算,这孙家庄周边的土地,除了几小块之外,都是我孙家的田产。算下来,三五百顷还是有的。”老家伙见到李枭面带笑容,以为是自己在京城翰林院当官儿的儿子名声很大。

    不由得起了显摆的心思,非常炫耀的把自家家底亮出来。李枭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豪和自信的笑荣。

    李枭点了点头,一个乡下的老财主。就能有几百顷的土地,而且他们家的官绅,不用纳税和服徭役。难怪说,这山东这么大片的地方。每年的赋税却这么少!

    孙家说孙家庄还有几小块地方不属于他们家,估计这几户人家也坚持不了多久。朝廷派给官员们的绩效是定额的,既然孙家不纳税。那税赋就只能落在那几户小门小户身上,这种情形。傻子才会继续老实巴交的种地缴纳皇粮国税,还不如把地卖给大户们,自己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佃户,总还能省下些税钱。

    “孙老太爷是这里著名的良善人家,听说巡抚大人路过,特地将家中的房子腾出来给大人您歇息。”一直跟在李枭身后的的县令,赶忙提着孙老头儿说话。

    “如此多谢了,不过把房子腾给了我……你们一家住在哪里?”李枭可是带着两千多人出来的,这院子住满了也够呛能住得下。李枭很好奇,孙老头儿一家要住到哪里去?

    “呵呵!有劳巡抚大人动问,小老儿在五里外还有一处宅子,比这里稍稍小了些。小老儿一家暂且住在那里,巡抚大人远道而来,能莅临老朽家中是老朽的荣幸。”孙老头儿对着李枭拱了拱手。

    自从李枭当上巡抚以来,就没少被人像这样拜佛一样的拜。深受封建社会的残害,李枭现在对这些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孙老先生持家有道啊。”人家客气,李枭也得夸赞两句。

    “哪里!哪里!这样的宅子,我孙家还有三处。另外在十里外,我家还有一处庄园。如果不是距离太远,就请巡抚大人在庄园上休息了。那里的地方,可是有这宅子几倍大。您的随员都住进去,都没有关系。”看到李枭客气,孙大茂爱显摆的脾气又上来。对着李枭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家底来!

    果然是啊!真是大户人家,本来应该给朝廷的税款,都被他们这些杂碎利用制度漏洞给截留了,能他娘的不富?

    “小老儿略备酒宴,为大人接风,还请大人不要推辞。”孙大茂显摆完了,又开始巴结。

    李枭是山东巡抚,如果这一级别的大官儿巴结上了。今后在山东不但没人敢欺负自己,而且还能借助李枭的势力,做一些大买卖。孙家虽然算是大户,可在全山东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孙老头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他想做山东第一大户。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赶了一天的路,李枭也是饿了。现在孙老头儿要请客吃饭,李枭自然是不会拒绝。

    “来人,摆上宴席。”孙老头一声吩咐,后堂里面立刻潮水一样涌出了一群仆役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托盘,里面是一道道菜肴。让李枭吃惊的是,这些菜肴居然还冒着热气。没有保温桶的年月,这他娘怎么做到的。

    一共是十八道大菜,可算是水陆纷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全都来报道。想想刚刚看到的庄户人家锅里绿呼呼的东西,再看看这一道道大菜,李枭感觉这就是两个世界。

第三百四十四章

    孙大茂非常热情,酒桌上面话说得客气。态度恭敬得异常,非常努力的巴结这位山东巡抚大人。这年月,有钱没啥了不起,真正牛比的人是这种手里面掌握着枪杆子的家伙。尤其李枭还是名声在外,出了名的能打。连辽东鞑子都不是对手,山东更是没有可以和他敌对的力量。

    单单看李枭带过来的骑兵,就知道辽军远不是山东那些千户百户能比得了的。

    人家客气,李枭也没必要客气。甩开腮帮子就吃,还别说这菜颇有些传统鲁菜的味道。尤其是这道肘子,跟东坡肘子味道非常像。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吃在嘴里,那真是极致的享受。

    满桂一手拿着肘子,一手端着酒壶。啃一口肘子,来一口酒豪迈的一塌糊涂。孙大茂还在一旁拼命的捧,说什么颇有樊哙之风,满大人定然是一员虎将云云。来日大破贼军,定然封妻荫子。

    孙大茂这老王八蛋,捧起人来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樊哙是追随刘邦造反的连襟,老子可跟满桂不是连襟。

    老王八蛋说得太过恶心,李枭借着尿遁出来喘口气。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出了们就有侍女侍候。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小侍女,看年纪绝对不超过十三岁。小心的把李枭引入厢房,在屏风后面有一个铜制的净桶。

    讲究啊!李枭虽然不习惯净桶这东西,但入乡随俗还是知道的。不过这小侍女赖着不走,那就有些尴尬了。李枭又没有让人看着上厕所的嗜好,顺子那几个王八蛋都等在外面。李枭挥挥手,示意小侍女可以出去了,尿急,别当误老子撒尿。

    小侍女却没有一丝一毫离开的意思,她紧张的用双手搓着衣角。额头上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来,腮帮子鼓鼓着看样子牙咬得一定很紧。

    “快出去,憋不住了!”李枭气得推了一把小侍女,老子又不是万恶的地主老财。也不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上厕所还不用人服侍。他娘的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边上服侍着,老子还尿得出来么?

    “大人,求大人救救我弟弟妹妹。”李枭没想到,刚刚推了一下。小侍女就跪倒在地上,抱着李枭的大腿不撒手。

    “呃……!你先到外面等一下,你弟弟妹妹我一定救。”尿急,没办法李枭只能用缓兵之计。先把尿撒出来再说!

    “诺!”小侍女还是很有眼色的退到了屏风外面。

    释放内存的过程就是爽,浑身打个激灵,一切烦恼尽去。

    转身走出屏风外面,发现小侍女跪在地上挡住了自己出去的路。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只要不太过份,就答应你。”李枭两只手系着裤腰带。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场面一定会非常尴尬。

    “大老爷!民女知道您在济南为民妇伸冤的事情,求大老爷救救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他们就要被灌水银,随着老太爷殉葬了。”小侍女扑过来,又抱住了李枭大腿。脑袋还在李枭的大腿上不住的摩擦,这就要了老命了。您摩擦的不是地方啊!

    “说说,怎么就殉葬了?”李枭赶忙按住小侍女的脑袋,不能让她再这么摩擦下去了。

    殉葬这一残忍的制度,在秦以前曾经非常盛行。自秦代之后,朝廷都有立法废黜人殉。就算是气吞山河的始皇帝,也只是用陶俑替代活人进行殉葬。

    不过在大明,殉葬之风倒是没有消除。虽然《大明律》上明令禁止,可皇家在这里带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每次皇帝挂掉,都会有大批宫女和内侍被殉葬。

    皇家开了这的先例,下面自然就会有人效仿。虽然违制,但地方豪强偷偷摸摸的弄,上下再花些银子打点。大多数官员,还是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民若举,官也未必究。好在明宪宗的时候,下旨废黜了殉葬制度。可民间,仍旧在悄悄的流行。

    官老爷自然喜欢跟有钱人交朋友,连块土地都没有的老百姓算是个屁。你怎么证明你家孩子不是病死的,埋到人家坟地里栽赃陷害?还是想借助人家的好风水,让自家兴旺?

    这种情况下,大户们家里有老人病逝的时候,都喜欢找几个孩子。灌下水银之后,陪葬在坟里面。据说灌下水银之后,可让人的尸身不腐。两个孩子,永生永世都得侍奉被殉葬的主人。

    李枭曾经在著名小说《鬼吹灯》里面,看到过类似的描写。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真事儿。

    “回大老爷的话!俺爹好赌,俺自小便被他卖给了孙家。今年俺爹又赌输了钱,居然把俺弟弟妹妹都卖给了孙家。孙家老太爷病重好久了,整天躺在床榻上倒气。俺弟弟妹妹,就是负责侍候老太爷。

    前两天,奴婢听……听老爷说老太爷要是去了,就让俺弟弟妹妹陪着。大老爷,他们两个一个五岁一个才四岁啊!求大老爷做主,救救他们两个吧,他们还那么小。”小侍女说着,双手又开始抱李枭大腿。还往下拽!

    “这……!”这李枭就没办法了。

    人家说是要把你弟弟妹妹殉葬,可这只是一个构思毕竟还没有形成事实。用这构思给人定罪,显然不现实。毕竟人殉是违反《大明律》的事情,只要神经正常就不会公开这么干。

    “青天大老爷,听给老太爷瞧病的郎中说。我家老太爷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如果他死了,俺的弟弟妹妹就得陪着他去了。青天大老爷,求求您救救他们。只要您肯救他们,您要什么奴婢都给您。奴婢这辈子都给您做牛做马,下辈子还给您做牛做马。求您了,青天大老爷。”

    小小的人也不知道哪那么多眼泪,一边哭诉一边还在李枭的裤子上蹭。你他娘的倒是看看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尿裤子了。

    “这个……好吧,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必须得让她放手了,不然就得回去换裤子。

    这件事情很棘手,人殉这种事情李枭相信以孙大茂的势力干得出来。买一两个孩子而已,对孙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怎么救这两个孩子呢?直接把这几个孩子要出来?孙大茂一定会给巡抚大人这个面子,可要到自己这里又能怎样?孙大茂还是会去另外找人,难道说这俩孩子的命是命,别的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如果孙大茂真的另找孩子殉葬,李枭该如何自处?

    如果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被活活殉葬。那李枭绝对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从骨子里面李枭就拒绝这种极端残酷蔑视人命的行为。

    “你说老太爷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李枭想了想之后问道。

    “对!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老太爷已经四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别院那边连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

    “你叫什么?”

    “奴婢叫做杏儿!”

    “好!杏儿,你听我说。你现在要这样,这样,这样做!”李枭对着杏儿一番吩咐。

    促使李枭下定决心管这件事情,因为鲁王死了。一个地方上的老财主都能找两个孩子殉葬,身为朱家子孙的藩王会怎么做?必须好好管一下这孙家的事情,敲山震虎让鲁王府有所忌惮才行。这样,或许还能救回一些人命来。按照礼制,亲王的灵柩要停尸一个月时间。李枭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使劲儿抻了抻衣服,努力盖住裤子上的湿痕。李枭带着杏儿出了门!

    踹了一脚顺子,这小子看李枭一脸的怪异。暧昧的眼神儿还在杏儿身上x光一样扫视不停,他奶奶的。也不看看这丫头才多大,你老大我难道就这么重口味儿?想想有些不解气,又踹了一脚。

    回到前厅,孙大茂正在向满桂敬酒。满爷的脾气上来,那是酒到杯干。引得孙大茂一家滚滚马屁,显然满爷已经被拍得晕乎乎。绝对不是究竟的作用,有时候马屁比酒精还要醉人。

    “枭哥儿,你回来了。赶紧坐!”满爷站起来,拉着李枭就往自己身边坐。

    李枭坐到位置上,喝了两杯酒。剥了一个螃蟹,听孙大茂讲乡间的趣事儿。

    黄河的螃蟹不太好吃,有一股子很浓重的土腥味儿。这股味道和黄河鲤鱼差不了多少!相比之下,海里的螃蟹就可口多了。尤其是梭子蟹,更是蟹子里面的佳品。连大飞蟹都吃腻了的李枭,吃了两口膏肓就把螃蟹放下。

    “孙先生,本官这次出行乃是去参加鲁王殿下丧礼。路过贵宝地,军卒们也都乏累了。本官想在你的庄子上驻扎两天,歇歇脚力可成?”

    “巡抚大人肯住在小老儿家中,那是小老儿家中的荣幸。这间宅子您只管住,住多久都没问题。”孙大茂大喜过望,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巴结巡抚大人的机会啊。只要攀上了这位大人,在山东就算是有壮腰杆子的人。山东巡抚给撑腰,要比翰林院的儿子厉害多了。

    “本官这一次带了两千人马出行,你这座庄子恐怕还住不下。听说十里外有你一座庄园,不如安置在你庄园上如何?反正他们是骑兵,十几里路程对他们来说不算啥。”李枭放下酒杯,看向孙大茂。

    “呃……!”孙大茂有些犹豫。

    “怎么?不行?”李枭皱了皱眉。

    “回巡抚大人的话,原本您的兵驻扎在庄子上也没啥。可巧,老夫正在病危。昨天请郎中来看过,郎中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您的兵驻扎在庄子上……!恐怕……!”

    “哦!原来是这样,孙大人大可放心。我手下军卒的军纪还是有保证的,即便驻扎在你的庄子上,也绝对不会扰乱你家。再说,我只住一两天时间。鲁王的丧礼是大事,本官必须得亲自前往才行,不可耽误太久。”

    “既然巡抚大人如此说,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小老儿是怕巡抚大人,嫌弃不吉利。既然巡抚大人如此说,今晚就请官军住我俺的庄园里面去。”孙大茂见到李枭不松口,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可是山东巡抚,得罪不起。

    “我说孙老头儿,你这酒不错。给俺老满弄上几十坛子,不白要你的东西。这有一条大前门,你留着抽。”喝高了的满爷,高声嚷嚷。

    满爷大气啊!甩手就是一条大前门!

    孙老头这种档次的土财主是没见过卷烟的,满爷抽出一根烟递给孙大茂。见他不会抽,还划了跟火柴给孙大茂点上。

    “孙老头儿,烟酒不分家。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满爷点着了烟,狠狠抽了一口,愉快的吐着烟圈儿。

    县令和县丞眼馋得直冒绿光,这可是京城里面大领导才能享受的待遇。卷烟这玩意,他们是听说过从来没抽过。满爷大气够意思,一人发了一根开始抽。一时间大厅里面全是吞云吐雾之辈,烟雾与马屁同飞,“吧嗒”吸烟声与咳嗦声共鸣。

    因为第二天不赶路,李枭也就不阻止满桂。这一顿酒,双方是喝得宾主尽兴。送李枭回房的时候,孙大茂送到了卧房的门口。挥手唤过两个丫鬟来,笑着对李枭拱手:“乡下地方,只能找到这两个粗鄙的贱婢侍奉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李枭一看,巧了!其中一个正是杏儿!

    杏儿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李枭,赶忙又垂下头去。腿微微有些发抖,看起来很是紧张。

    现在这帮老王八蛋都好这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对前胸和后背没啥区别的小姑娘感兴趣!口味儿真他娘的重!审美真他娘的差劲儿!

    “多谢孙先生,今日招待来日必有所报。”李枭对着孙大茂拱了拱手。

    “岂敢!岂敢!巡抚大人好生休息,小老儿告退。”看到李枭很满意的样子,孙大茂愉快的拱手告退。

    顺子守在门口,院子里面加了双岗。李枭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还真别说,孙家的这个庄园景色那是相当的不错。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整个山林姹紫嫣红。红的,黄的,还有绿的一片片被秋风吹得像是蝴蝶一样摆动。整个山林仿佛是活过来一样,美的让人心醉。

    靠着庄园的一侧是条深溪,孙家也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居然硬生生堆出来一道水坝。夏日里山中雨水都被囤积在山谷里面,高过水坝的泉水顺着水坝向下流淌。泉水的叮咚声虽然大,却不吵人。李枭觉得,有了这么个水源,孙家庄园附近即便是闹大旱,对他家影响应该也不大。

    孙大茂是极力的巴结李枭,特地派了儿子陪着李枭上山打猎。李枭举起枪一枪干翻了一头老虎,紧着着又换了一杆火铳,掀飞了老虎的脑盖儿。

    满桂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老虎豹子还有狗熊满山跑,他娘的什么时候一个山头上会有十几只老虎了,山东地面上人多,难道相应的老虎也多?

    李枭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孙大茂这家伙硬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弄了一群野生动物都放在这片山林里面。直接后果就是造成这片山林兽满为患,一枪轰过去,打不到的难度比打到要大。

    巴结上官,能巴结到这的地步,也算是不错的人才。

    “辛苦了!”李枭拍了拍孙大茂儿子的肩膀,连夜弄这么多动物来,一定非常辛苦。

    满爷不管这个,蒙古人的生活方式一是放牧,二就是打猎。狩猎行为已经印在了他们骨子里,现在看到这么多猎物,岂有不干掉的道理。

    用枪是对祖先的侮辱,操起一张硬弓就骑着马到处射猎。野猪,野豹子,野狼,野人……之类的,全都逃不过满爷和他兄弟的利箭。

    算了,就让满爷爽一下。这家伙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围猎过了!

    战果非常大,山脚下的猎物堆得跟小山似的。隔着老远腥膻之气就冲鼻子!

    “痛快!”满爷灌了一口酒,扯开衣襟狼一样的叫唤。

    “这狗熊的爪子剁了,老虎的老二剁了。剩下的分给乡民吧!”

    李枭出来打猎,出动的乡民足足有上千人。这些人衣衫褴褛,没有一个人的衣服上没有补丁。不用说也知道,都是孙家的佃户庄客。想必,昨天晚上为了准备这场狩猎,这些佃户一定非常辛苦。李枭看到,好些佃户身上还有伤痕。

    “巡抚大人真是爱民如子,我山东有巡抚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儿,真是我山东百姓的幸事。小人谢万岁隆恩,谢巡抚大人赏赐。”滚滚马屁,立刻从孙老大嘴里喷出来。

    李枭恨不得立刻缝上这张嘴,这孙家估计从自己离开济南就开始准备。不然,绝对不可能短短时间之内,就弄到这么多野物来。还他娘的都是凶猛野兽,天知道抓捕的时候有没有死人伤人。为了巴结自己这个巡抚,连人命死活都不顾了。

    “叨扰了!回去咱们烧烤一下,今天晚上弄个烧烤大会。”李枭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回了庄园。身后孙家的仆役们开始整理猎物,分给那些穷鬼?这怎么可能,如今可是秋天,这些家伙的皮子能值不少钱。

    队伍堪堪到了庄园,就听到庄园里面哭声震天。看门的仆役嚎哭着扑到孙家老大面前:“大少爷,老太爷老了。”

    满爷无奈的一甩马鞭,人家现在死了人。看起来这篝火晚会是开不成了!

    李枭对着孙家老大拱拱手:“贵府现在有了丧事,本官叨扰孙家良多。待本官进去祭拜一下老太爷!”李枭说着,也不理会孙家老大。径直往里面走!

    孙家老大赶忙在身后跟着,爷爷死了是件丧事。不过有巡抚大人亲自来吊唁,这要是传出去,今后孙家可是腰杆要硬上许多。

    “巡抚大人!”李枭来到灵堂,看到孙家老太爷已经入殓。灵堂上面摆着牌位供果,一帮孝子贤孙跪伏在地上,披麻戴孝的正在哭丧。

    看得出来,孙家对这老太爷过世很有些准备。这才短短不到一下午时间,整个孙家庄园已经是一片素缟。

    “巡抚大人,您……!哎……!家中有丧事,让巡抚大人沾染了晦气。小老儿真是该死!该死!”孙大茂走到李枭面前,一躬到地。

    “孙老,您这是干什么?您家老天爷仙去,论理本官这个客人也应该来祭拜一下。”

    “多谢巡抚大人!”孙大茂闪开身子。

    李枭正要到灵堂祭拜,忽然间一个小姑娘扑到了李枭脚下。“大人,救救俺的弟弟妹妹们。老爷要给他们灌水银,为老太爷陪葬。”

    杏儿哭得梨花带雨,孙大茂却惊得脑门儿冒汗。

    人殉这种事情,以前也只有皇家敢公开的干。私人想要人殉,那就是违制。尤其是在宪宗年间,宪宗皇帝死前有遗命不准人殉。结果连皇家的人殉,也没人敢公开的干。

    没人敢公开的干,不代表没人敢私下里干。

    豪门大户上下使些银子偷偷人殉一下,地方官员也乐于睁一眼闭一眼。反正都是埋在地底下的事情,谁还能刨出来看看不成?

    可这事情绝对不能公开,不然地方官如果压不住的话,很可能就坏事。违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朝廷里面有人,了不起充军。如果朝廷里面没人,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情好坏。遇到朱元璋或者朱棣那种性格不好的皇帝,全家拉出去干掉也是常事儿。

    总之!这种事情,只能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现在居然被一个丫鬟给一竿子捅到巡抚大人面前,这可了不得。孙大茂气得青筋暴跳,跳着脚的喊:“你这小贱人,居然敢在巡抚大人面前攀咬老夫。来人,把这小贱人拉下去。”

    几个孙家的护院立刻就要往李枭身前靠,想要拉走杏儿。可还没等他们靠近李枭,火铳就顶在了他们脑门儿上。

    “巡抚大人,您可不要听这贱婢瞎说。孙家是良善人家,怎么可能做那人殉之事。还望巡抚大人不要听信这贱婢的话!”孙大茂赶忙对着李枭作揖。眼神看向杏儿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孙老先生,贵府老太爷仙去,这本事你府中之事本官无权过问。可这要是真有人殉之事,那可是违制的事情。当年宪宗皇帝已经有明旨,天下废黜人殉陋习。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干,本官饶了你,朝廷的法度也绝对不能饶了你。”李枭黑着连,这个时候还敢在自己面前威胁小丫鬟,真当自己是死人?

    “大人!小人怎敢做这样的事情,都是这小贱人胡说八道。”孙大茂手指颤抖着指向杏儿,恨不得一指头戳死这个小贱人。眼睛的余光看到,想要偷偷溜出去的孙家老大,已经被李枭的侍卫给拦住。孙家老大惊恐的看向老爹,他已经看到院子里都是大兵。恐怕整个庄园,都被大兵给占领了。

    “没有,俺没有胡说八道。护院何老大,正带着两个人,要灌我弟弟妹妹水银。来时,我看到我弟弟妹妹已经被绑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遭到毒手,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晚了我一双弟妹可就活不成了。”有了李枭的撑腰,杏儿现在一点儿都不怕孙大茂。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老爷,在巡抚大人面前就像是哈巴狗一样乖。杏儿虽然不知道巡抚是多大的官儿,但他知道这官儿一定可以管得住孙家大老爷。

    “巡抚大人……!”孙大茂刚要说话,被李枭伸手制止住。

    “孙老先生,既然他说人就在后院。那去后院看看,孰是孰非自然清楚明白。”李枭说完拍了拍杏儿的脑袋,杏儿乖巧的站起身在前面带路。李枭跟在后面,满爷拎着孙大茂的脖领子在后面跟着。

    孙大茂已经不会走路了,这两天李枭随和的笑脸,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是个好说话的大官儿。可当大兵们露出狰狞獠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杏儿在前面带路,穿过几座庭院,在庄园角落一间柴房门口停下,杏儿指了指里面示意他的弟弟妹妹们都在里面。

    几名大兵窜过去,左右一拉门就开了。

    里面是三名揉着脖子的汉子,柴堆旁边是两个绑的结实的小孩子。嘴里还用布巾子塞住,小脸上满是泪痕。看到外面来了这么多人,两条小腿不停的挣扎。

    李枭看了一眼地上的铜皮壶和漏斗,这算是人赃俱获了。侍卫们拿过铜皮壶,护院刚要张嘴问,就被侍卫一脚踢掉了半嘴牙。

    不知道什么时候,烧鸡钻到了李枭身边,对着李枭点了点头。

    知道是烧鸡把他们打晕了,而且力道拿捏得相当好。正好自己进来的时候,这几个王八蛋醒转过来。现在人赃俱获,倒是要看看孙大茂怎么说。

    “孙老先生,您看这怎么说?解释一下吧!”李枭指着地上的铜皮壶,还有漏斗和两个小孩子。

    “这……!想必是这何柱心念家父生前的好处,私自做主要给家父弄两个孩童陪葬。巡抚大人,此事真的与小老儿无关啊!请大人明鉴!”孙大茂也机灵,知道事情躲不过。干脆一把推给护院头子何柱!

    “你叫何柱啊!”李枭看着被护兵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名大汉。

    “是!大老爷,小人叫何柱。”大汗脖子被侍卫踩着,一说话嘴里就进了好多土。

    李枭一挥手,侍卫松开了脚。李枭用脚扒拉了一下何柱的脑袋:“人殉违反《大明律》,依照《大明律》私自人殉判凌迟,诛三族!你何老大一个人犯事儿,可要连累你一家子喽。”

    “啥!凌迟……!”

    李枭看着一脸迷茫的何柱,差点笑出声来,这王八蛋还不知道啥叫凌迟。

    “凌迟就是千刀万剐,按照咱们大明的规矩,要割上你几千刀才算完事儿。”其实《大明律》里面到底是怎么规定的,李枭也不知道。不过这千刀万剐,拿出来吓唬何柱倒是不错。

    “冤枉啊!冤枉啊大老爷。这些都是我家老爷吩咐下来的,小人不过就是个护院头目,吃着老爷的饭,自然要听老爷的话。大老爷,您说话啊!这些都是您吩咐下来的!”听说要被千刀万剐,何柱立刻就像是杀猪一样嚎叫了起来。

    孙大茂脸上的汗像是小溪一样流淌,完蛋了!现在不但人赃俱获,主要的打手还反了水。

    “巡抚大人饶命,请您高抬贵手渡我孙家过了这一关。我孙家产业都给您,只求大人您高抬贵手。”孙大茂直接上荤菜。他孙家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大户,家有良田千顷商铺数十间。这样大的一笔钱财,孙大茂就不信李枭不动心。

    到了这个时候,钱财就是身外物。只要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借着京城幼子的势力。重新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孙大茂,你以为诛灭了你三族之后,这些产业就不是我的了?”李枭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大茂,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还这么蠢。

    “李枭!你……!”孙大茂抬起头,惊骇的看着李枭。

    “巡抚大人!巡抚大人!我揭发,我揭发!求巡抚大人饶我一命。”孙大茂说不出来话,他身后的大儿子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哦!你揭发,揭发什么?如果有功,本官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谢……!谢巡抚大人,这辆个娃娃的确是我爹命人买来殉葬的。小人苦苦劝过,可家父不听。说什么家祖去了地下,没人侍候会怪罪子孙,影响我孙家的运势。所以……!”

    “噢!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一点儿我不知道的。”李枭不耐烦的打断了孙家老大的话。

    “哦!对了,我小弟从京中来信。说是您路过我家的时候,务必要多留您多住几天,最好是错过了鲁王的头七。这样,他们就能在京城以不敬宗室的罪名弹劾您。

    您一出济南,就有人来报信。家里着实准备了一番,今天您打猎就是发动十里八乡的佃户上山抓的野物聚拢在一起而已。为了给您抓野物,还死了两个人。我爹说,死了人更好,可以在弹劾的时候再给你安一条罪名。”

    呦!还他娘的有意外收获,怪不得孙大茂他娘的这么热情的招待自己。本来李枭还为这几天孙大茂热情招待自己,而自己却这样对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看起来,下手干掉这王八蛋就算是对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个老王八蛋,难怪好吃好喝好玩儿还送礼,居然还打着这主意。老子砍了你!”满桂一听就怒了,抽出刀就想干掉孙大茂这老王八蛋。

    “算了!查案子是按察使的事情,派二百人把一干人犯押到济南给卢象升。咱们倒是要看看,这卢大人,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卢象升就姓卢,还什么姓蒋姓汪!”满桂看到李枭满嘴胡言乱语,也顾不得砍孙大茂,他很怕李枭这是魔怔了。

    “满爷你不懂,这本来就是一句戏词儿。这个杏儿,就跟在本官身边服侍。”“这草包,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李枭哼着戏词儿就出了柴房,杏儿像是小狗一样跟在李枭身后。

    大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李枭太知道了,杏儿这样花朵一般的年纪进了大牢,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还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比较妥当!

    “你娘的,算你老小子命好!”满桂恶狠狠的指着孙大茂啐了一口,还刀入鞘也跟了出去。几名侍卫扑过来,把孙家爷几个绳捆索绑捆得像粽子一样,又弄了几辆马车,把孙家人都塞到里面准备连夜送往济南府。

    满桂追上李枭,看到李枭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为什么把人教给卢象升,还得费事弄到济南去。在这里一刀砍了就完了!”对于李枭把人送到济南这种举动,满爷觉得这绝对是脱裤子放屁。还得搭上自己二百兵,回去押送这几个王八蛋。

    “我说满爷,你这就是不明白了。送回济南府,就是要看看这卢象升屁股坐在哪边儿。如果他按照《大明律》严惩这孙家爷几个,你说说京城里面的那小崽子能放过他?

    翰林院那地方关系最是盘根错节,什么座师、同年的一划拉一大堆人。如果这孙家小崽子人缘不差的话,京城定然有人给卢象升压力。

    就是要看看,卢象升会不会顶着压力判孙家爷几个死罪。如果判了,今后他也能跟咱们穿一条裤子。如果他轻轻的判了,那就是说他跟朝廷里面钱谦益那些王八蛋穿一条裤子。该怎么对付他,就不用我说了吧……!如果真的需要,陈洪绶的事情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就不信,这王八蛋会没有狐狸尾巴。”

    “他娘的!也没见你读过多少书,肚子里怎么那么多弯弯绕。俺老满就是个杀人的命,你以后离孙承宗那老货远点儿,感觉你跟他学得越来越阴险。”满桂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这位蒙古汉子是资深直男癌患者。毫无顾忌的征战沙场,才是他最乐意做的事情。

    “哎……!谁不想活得简单点儿,可现实不允许啊!走吧,连夜去兖州。人家不说了么,如果鲁王头七还不到,那就会被弹劾喽。”

    李枭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赶奔兖州,孙家这边儿刚刚死了老太爷,现在男丁又都被抓走。女眷们的嚎哭声更加的大了,一些仆役们趁着主家男人不在,透了些值钱的东西迅速溜号。

    还有些强悍的家伙,把目光瞄准了哭嚎中的孤儿寡母……!

    一路上紧赶慢赶,李枭终于在鲁王头七这一天赶到了兖州!

    兖州这个地名最早出现在先秦著作《尚书禹贡》。传说大禹治水成功后,划天下之地为九州,兖州即为其一。《禹贡》就是各州向朝廷贡赋的标准。其中最普遍为人们接受的还是大禹定九州。

    兖州的这个“兖”字,来源于兖水。兖水又称济水,发源于今河南省济源县的王屋山中。济水分黄河南和黄河北两部分,后来由于水系变化,黄河以南如今已经没有济水了。兖水的兖字古代写作“”。在小篆里,“三点水”有时候可以写成“横水”而放在“允”字的上边,后来由篆书向隶书演化时,“横水”就变成了“六”,于是成为今天的“兖”字。

    兖州位于山东西南,北邻宁阳,西靠汶上,南、西分别与邹城、任城接壤,东隔泗河和孔子故里曲阜毗邻。两千多年前,孔孟二圣曾经在这里讲学。大唐年间,“诗仙”李白也曾经寓居在此。故而,这里有二圣故里,文华荟萃之地的说法。

    大明初年,朱元璋把自己热爱有机化学的儿子朱檀封为鲁王。同时,把兖州封为他的封地。朱檀先生实在是一位热衷投身科学事业的先驱,不但研究还亲自服用自行研发的化工产品……卒!

    不过他的独生儿子鲁靖王朱肇辉却在位六十四年,后代人丁兴旺。刚刚挂掉的鲁王朱寿镛,就是朱檀的第八世孙。

    或许是因为这里住着王爷,兖州府城墙高大。少说也有两三丈高,一杆红底黑字的明字不知道挂了多少年,旗子都褪色了挂在旗杆上蔫头耷脑的垂着,只有偶尔的一股微风能让旗子稍微舒展一下。

    城墙上一个军卒都看不见,城门口倒是看到五六个军卒和三四名差役。除了检查一下出入城的百姓之外,就是收取过路的入城税。

    李枭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据他所知这里可是有卫所的。兖州府在册军户至少有两千户,也就是说至少应该有两千大兵。现在门口小猫三两只,足以说明这里卫所制度已经崩塌。

    如果李自成、张献忠那种流寇过来的话。就兖州城这种防务状态,李枭觉得最多也就能顶半个时辰。不是说兖州府官兵可以撕杀半个时辰,而是从郊外行军到府衙估计也就半个时辰。

    看到大路上忽然来了一队盔明甲亮的军卒,城门口顿时大乱起来。军卒们武器一扔撒丫子就跑,差役们不顾乱窜的百姓,慌慌张张的往城里面跑。

    李枭气得鼻子都冒烟了,看到大军来袭第一时间难道不是关城门?指望这帮蠢货打仗,那大明只有亡国一条路走了。

    大队人马盔甲鲜明,没有任何阻碍的进了兖州城。抓了一个乱跑的小伙儿,让他带路来到兖州府衙。只见府衙大门紧闭,门口一个差役也看不见。

    李枭气乐了,他娘的城门都不关,这府衙大门关的倒是严实,顶他娘的屁用。

    一名军卒下了战马,走到府衙门口“咣”“咣”开始踹门。

    没人开门,整个街道上也没了人。整个兖州城死一般的寂静,李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到了兖州城居然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军卒们搭着人梯翻墙进了兖州府衙,李枭走进大门才发现衙门里面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差役,硬是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府尊呢?”李枭看了一眼,那浑身发抖的老差役就吓得瘫倒在地上。

    “大王饶命!”另外一个老差役还算是好,至少还能说句话。

    “什么大王,这是山东巡抚李大人。让你们府尊大人出来回话!”顺子站出来对着两名老差役喝道。

    “巡抚大人?难道你们不是梁山泊的贼人?”老差役一下子就不抖了,李枭鼻子差点儿气歪。老子堂堂的山东巡抚,居然还不如梁山泊的贼人有威慑力。

    “废话,你见过光天化日攻击府城的贼人?快让兖州府尹继善出来!”

    “诺!”老差役磕了一个头,然后没命的往后宅里面跑,怕是这时候府尊大人上吊绳都系好了,就等着自挂东南枝。

    老差役去了不多时,一个穿着绿色官府的正六品文官跑了出来。对着李枭施礼:“不知道巡抚大人驾到,下关有失远迎,请巡抚大人降罪。”

    “你就是尹继善?”李枭围着这尹继善走了两圈儿,这家伙个子很矮,差不多只有一米六左右。身子看样子也很瘦弱,官服穿在身上直逛荡,好像穿着别人的官服。李枭见到的官儿,大多红光满面,肚子里面还有些油水的胖子。这么瘦小的官员,还是堂堂一府最高长官,的确是罕见。

    “下官正是尹继善!”尹继善的皮肤很黑,皮肤黑的人再汗流满面,样子非常难看。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通过殿试的!

    “我说尹继善,这兖州府让你治理得不错啊。我堂堂一个巡抚,进了你这兖州城居然被当成盗匪。那梁山泊里面的盗匪,难道说就这么猖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攻击府城?”

    “巡抚大人您不知道,这梁山泊的水贼可不是一般的水贼。他们是叛贼陈海龙的手下,当初陈海龙身死在济南。但他的党羽却遍布山东各地,从山东侥幸逃出来的悍匪。联合了山东其他匪类,沿着官道向南逃窜。

    直到这八百里水泊,这水泊中央有一座山叫做梁山。原本这里就有一波水匪,占山为王。陈海龙的手下一来,杀了那梁山泊的头子,自好托塔天王……!”

    听着尹继善的话,李枭觉得自己的耳朵带着回音儿。托塔天王都出来了,这他娘的要不要这么传神。

    “这托塔天王不会是姓晁名盖吧!”李枭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尹继善在给自己讲故事。

    “回大人的话,托塔天王姓陈名叫陈蛟,据说水性了得。可以在水下睁眼抓鱼,他接了托塔天王的名号,卑职想是因为受了那本叫做《水浒》影响。所以……!”

    明白了,原来是水浒的热情粉丝。

    “行了!那托塔天王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带着我去鲁王府。本官要去拜祭鲁王殿下!”李枭没工夫搭理这混蛋。先把正事办了,这位托塔天王还是等孔有德和耿忠明来解决更加妥当。

    “诺!”既然不是水匪进城,尹继善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刚刚他真是快吓死了,水匪居然进了城。自己一家老小都好不了!

    一边吩咐人准备给李枭手下腾房,准备安顿巡抚大人的亲兵。一边带着李枭直奔鲁王府!

    鲁王在兖州已经有二百多年,这二百多年间鲁王子孙已经发展到了数千人的规模。据说去年皇帝登基时,封赏太祖血脉。这一查才知道,老朱家二百多年居然繁衍出二十多万人来。

    这他娘的哪是一家人家,这他娘的是一窝耗子。

    不过想想也理解,整天没自由的生活在城里。也不能干其他工作,只能待在家里家里蹲。加上这年月又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生孩子就成了朱家人喜闻乐见的业余活动。据说周王八十大寿的时候,曾经专门向朝廷递过奏章,请皇帝派礼部的人来家里数数人口。

    他老人家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二百多个孙子到底谁是谁家的。

    想想鲁王府二百多年,才繁衍出来几千人,实在属于是不孝行径。

    李枭骑着马来到鲁王府门口还有百十步,就翻身下马。跋扈不是这个时候跋扈,人家家里死了了,至少这时候给人家些脸面。毕竟是皇帝家亲戚!

    李枭是钦命的山东巡抚,手里拿着皇帝特批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走到鲁王府门口的时候,鲁王府中门打开。一个三四十岁,身材有些微胖的家伙走了出来对着李枭拱了拱手。

    “这位是鲁王世子朱以潢殿下!”尹继善提醒李枭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这也不怪他,对方是鲁王世子。按照礼制,的确不应该直接称呼人家名字。不过小声说,没有别人听见就不属于此列了。

    “下官山东巡抚李枭奉旨祭拜鲁王殿下。”李枭手里拿着尚方宝剑,也没有对朱以潢施礼,也只是拱了拱手。

    “臣朱以潢叩谢天恩!”朱以潢对着李枭手里的尚方宝剑下跪,他虽然是鲁王世子。但朝廷的诏令没有下来,他就还不是鲁王。所以,他不能称孤,只能称臣。

    “世子请起,请带本官去祭拜鲁王殿下。”

    “诺!巡抚大人这边请!”朱以潢引着李枭从中门进入了鲁王府。

    李枭握了握手里的尚方宝剑,也就是手里有这玩意,不然他一个巡抚的身份也就只能走侧门。回头看尹继善,这家伙正绕道去侧门。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朱以潢、朱以派、朱以、朱以江、朱以海……!这些都是鲁王朱寿镛的儿子!老大朱以潢自然是大老婆正印王妃生的,剩下几个都是小老婆偏妃们生的。

    李枭对着朱寿镛的灵位施礼,感谢朱先生为了节约朝廷钱粮所作出的突出贡献。活着四十多年,守着百十个女人在这兖州城里专心造人。最终结果就造出这么几个儿子出来,实在是……东风无力上苍穹。

    再看这几个儿子,朱以潢带着皇室特有的傲慢。看到李枭这么个实权派人物,仍旧是一脸倨傲不肯给半分好脸色。剩下的几个青眉皂眼的,尤其是老二朱以派居然带着大大的眼袋。天知道他老爹去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操劳些个啥。

    只有十岁的朱以海排在最后,怯生生的看着李枭,眼神甚至不敢跟李枭对视,像是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

    左边跪着的是孝子贤孙,右边跪着的是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水的披麻戴孝,朱以潢站在灵位旁边对李枭谢礼。

    利用五秒钟缅怀了鲁王殿下不为人知的一生,李枭立刻直起身子。这孙子实在没啥好缅怀的,整天就待在这兖州城里面也不出去。做人又不成功,四十多年就做出这么几个货。

    “世子殿下节哀,臣此次专程来吊唁。不日,陛下会有旨意到来,褒奖鲁王殿下。不知陵寝是否置办妥当?”

    “父王陵寝已然完工,巡抚大人一路旅途劳顿。二弟,你带着巡抚大人去偏厅用茶。”朱以潢礼仪性的回答了李枭一句,立刻让老二朱以派撵人。好像李枭有什么传染病,生怕被李枭传染一样。

    人家的皇族,李枭不好计较。跪着朱以派站起身来,对着李枭一礼然后在前面引路。

    “巡抚大人,请这边坐。来人,上茶!”到了偏厅,吩咐人上茶。朱以派就坐在了李枭旁边,礼貌性的问了两句话,场面就冷了下来。

    看着木头桩子似的戳着朱以派万分尴尬,李枭也觉得尴尬。实在没办法跟这家伙交流,这小子十八岁,居然还没出过兖州城。老天爷啊,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平日里就在屁大点儿的兖州城里面混,能有个啥见识?

    最重要的是,因为朱家人不可以参加科举。所以这帮家伙也不怎么读书,李枭很怀疑面前这家伙字认全了没有。

    正在尴尬的时候,忽然间十岁的朱以海走了进来对着朱以派一礼。“王妃吩咐,王府女眷众多,安置巡抚大人住在别院。”

    “诺!来人,送巡抚大人去别院安置。”朱以派说完,对着李枭一拱手然后就钻进了后堂。

    这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儿,李枭对朱以派就是这看法。

    “我……告辞!”朱以海好像有些怕李枭,对着李枭一礼立刻也跑了出去。

    这个是腼腆的小男孩儿!

    以前还觉得李浩腼腆,跟这二位一比,李枭觉得李浩还有抢救一下的可能。看起来,生长在女人堆里的孩子想出息,太他娘的难了。把李浩从长兴岛弄出来,跟着那些杀才们一起混世界,实在是英明的之举。李枭自己都佩服自己,如果不是人多,肯定找个镜子给自己磕一个。

    不过人家也不用出息,因为他们都姓朱。这天下就是他家的,即便一辈子不用工作,国库也得拿钱养着他们。这他娘的绝对是在养朱(猪)。

    一个属官模样的家伙走过来,对着李枭拱手。“下官鲁王府典史刘良佐,参见巡抚大人。”

    “刘大人,请起!”李枭虚着搀扶了一下刘良左把人搀扶起来。

    “请随下官来,鲁王府别院边上正式卫所兵军营。如今的卫所兵您也是知道的,这军营大多都空着。前几日想着有人会带吊唁,王妃特地派人把那里的房屋整修了一下。巡抚大人的属下自然可以就近,驻扎在军营里面。您带着人住进别院可好?”

    李枭点了点头,自己带来两千多人。鲁王家的别院再大,也住不了这么多大兵。

    鲁王是亲王,所以鲁王府是按照朝廷规制建设的。一切都遵循着工部苛刻的礼仪,二百多年就没变过。别院就不一样,反正不是正式住宅,自然是怎么宽敞怎么来。

    别院就在兖州城西北角,整个半条街都被高大的院墙包裹起来。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沿着院墙点燃了一串气死风灯。借着微弱的天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座亭台楼阁的屋顶。

    军卒们被满桂带去了卫所军营,估计条件好不到哪里去。好在现在只是秋天,天气还不怎么冷。在这兖州城也待不了几天,李枭就得回济南去。还他娘的一大堆事情呢,如果不是来祭奠鲁王,这时候李枭应该全力训练第三师。

    敖沧海的一师已经北上去了宣府,曹文昭的第三师必须快速成长起来才行,济南没有强兵坐镇,李枭心里总是不踏实。

    吃过了晚饭就没啥事情,满桂去了卫所兵营那边。李枭这里只留下顺着带着百十人的特务连守护,这些天也累了。杏儿打来洗脚水,蹲下身子给李枭洗脚。

    脚刚刚泡进热热的水里面,李枭觉得像是千万跟针在扎。强忍着过了两三分钟,整个身子就暖熏熏的。很快夹袄就穿不住了,热水洗脚最是解乏。每天晚上这么泡一会儿,睡觉都睡得舒坦。

    “杏儿,你是想跟着我去济南还是想让我送你回家?”

    “俺跟着大人,就俺爹那个脾气,说不上哪天又赌输了,俺还是会被卖掉。俺想好了,跟着您去济南。把俺弟俺妹都带上,给您当牛做马。您是好官儿,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愿意!”杏儿抬起头,给了李枭一个大大的笑脸。

    “也好,巡抚府里面都是大人,有几个孩子也热闹些。”李枭知道德川千姬一直都喜欢孩子,可忙活半天又没忙活出来。现在德川千姬,看到小猫都惦记着上去挠两下。

    杏儿的弟弟妹妹看样子还算是乖巧,就在德川千姬身边陪着她解闷儿也是好的,省得一天到晚这婆娘胡思乱想。

    “您不嫌弃俺粗苯就好!”杏儿拿着布巾子,给李枭揉捏着脚。

    “………………!”李枭正在和杏儿说话,忽然间门被敲响。

    “什么事情?”

    “大人,鲁王公子前来拜访。”顺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哪位公子?李枭觉得鲁王那几个孩子里面,除了神态倨傲的世子朱以潢之外,应该没有人来看自己。毕竟朱以潢最有机会继承鲁王爵位,身为鲁王还是得跟自己这个山东地头蛇打好交道的。至少,也得央求李枭派兵来剿一剿这梁山泊的土匪。

    “请世子进来。”李枭想当然的以为,这就是朱以潢。

    赶忙让杏儿帮着把鞋穿上,好歹人家是鲁王世子,自己光着脚见人家不太礼貌,自己又不是曹操。

    这边刚刚穿好,顺子就带着几个人走进来。李枭回头一看,顿时一愣。

    只见来的人不是朱以潢,而是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儿朱以海。朱以海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美艳的妇人。这妇人大约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袭素色衣裙,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素色的发带系着,雪白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朱以海和美妇的身后跟着四名宫装少女,进屋之后垂着脑袋肃立在旁。一点儿不像是杏儿,瞪大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妇人。那眼神儿,像是家猫看到一头闯进领地的豹子。

    “见过巡抚大人。”朱以海咬着嘴唇,很仪式化的给李枭施礼。

    “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星夜前来,有何事吩咐?”李枭有些不解,今天下午还腼腆得不像话的小男孩儿,怎么会大晚上的来找自己,这美貌的妇人又是谁?

    “见过巡抚大人!”美妇对着李枭施了一个蹲礼。

    “这位是……!”

    “妾身乃是鲁王侧妃,不知道鲁王府的招待,巡抚大人可还满意。”美妇的声音有若黄莺,说的还是大明官话,一丁点儿山东口音都没有。李枭听在耳朵里面,怎么听怎么好听。

    “原来是娘娘,臣有礼了。”侧妃也算是皇族,李枭不得不弯腰施礼。

    “巡抚大人快免礼,您远道而来是贵客,妾身怎么当得起您的礼数。”美妇托着李枭的胳膊,手还在李枭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李枭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爪子挠了那么一下。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不知娘娘和小公子星夜来访,有何事?若是有事但请直说,李枭能周全的一定不会推脱。”这么多女人在这里,李枭感觉到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这侧妃,身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玩意。两人距离这么近,香味儿直往脑仁里面钻。

    尤其是刚刚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李枭正好可以看到轻纱下面的纯白熊围子。上面居然还有两点凸起,我的个老天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秋天,也他娘的不怕冻着。

    “你们都出去!”美妇推了一把朱以海,朱以海立刻跟随那四个宫装丽人退出了门外。然后,美妇的眼睛就像是电锯一样看着李枭身后的杏儿。

    “这样不好吧!”李枭有些踌躇,和这样一个祸水级别的美女单独待在一起,的确压力很大。

    “妾身有重要的事情和巡抚大人商量,事从机密还请巡抚大人谅解。”

    “杏儿你也出去!”听侧妃这么说,李枭也不得不命令杏儿出去。心里面想着,她儿子就在门外,她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诺!婢子就在门口。”杏儿警惕的看了一眼,那眼神儿就像是在看一只大灰狼。

    杏儿退出了门外,还关上的房门。

    “现在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说了。”李枭踱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他想离这女人远点儿。

    “既然巡抚大人开门见山,妾身也不藏着掖着。漏夜前来求助,实在是被逼得没有法子。王爷生前非常疼爱我们母子,尤其是对以海这孩子非常喜欢。曾经说过,想要改立以海为世子。

    没想到,这口风就传到了王妃的耳朵里面。如今王妃视我母子如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大人不帮忙,我和以海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求大人开恩,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吧。”侧妃走到李枭身前,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上,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里面,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来,顺着脸庞滑落。

    我擦!鲁王府《甄传》?没想到这宫斗的戏码,不但在皇宫大内激情上演,就连这王府里面也不例外。

    “侧妃,您先起来。您这大礼,李枭当不起。”李枭想去扶,两条胳膊却被侧妃抓住。

    “大人,求您帮忙。”

    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面全是泪水,那眼神儿看人一眼。我的个老天也!这就算是要了亲命!

    李枭感觉血压陡升,脸热得火辣辣的。肾上腺素似乎也分泌异常,反正身体里的每一个生理指标,没一个正常的。

    这女人是妖精,还是狐狸精变的妖精。

    太他娘的勾引人了!这是要勾引自己犯错误的节奏!

    “大人不答应,妾身就跪死在这里。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这一下更完了,干脆抱住了大腿。脑袋杵在李枭大腿上开始哭,李枭感觉到裤子有些湿。他眼泪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裤子弄湿了?

    “您让我怎么帮?”李枭感觉小腹处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奴家想让您帮助我家以海,成为新一代鲁王。只要您能过成全,奴家就告诉您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侧妃昂起头,宝石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枭。

    “***?”李枭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怎么一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鲁公秘录!”李枭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不过看侧妃王氏信誓旦旦的说话,似乎又不像是假的。

    “这事情要从太祖他老人家那时候说起!”鲁王侧妃王氏坐在李枭对面开讲。

    我了个靠靠!这是要讲长篇儿的节奏,李枭是个好听众,端端正正坐着等王氏给自己讲故事。寂寞的秋夜,有一个人给自己讲故事,那绝对受欢迎。如果那人碰巧再是个美女的话,那就是热烈欢迎。

    “当初太祖龙兴江南,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太祖他老人家能够击败蒙古人,收复汉家江山。于是,谋士朱升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

    “这个我知道,后来太祖击败了陈友谅和张士诚,最终统一了江南。而后,中山开平二王挥师北进收复中原故土。”李枭倒是非常熟悉那段历史。

    纵观中华历史,历朝历代统一战争都是由北向南进行。唯有这一次,朱元璋派遣常遇春、徐达,从南向北进攻。最终还击破了凶悍的蒙古铁骑,成功收复中华故地。

    因为少,所以李枭记得这次逆袭的军事行动。

    “不错,巡抚大人果然是剥削多才。不知道巡抚大人可曾知道,当年江南有位著名的巨富叫做沈万三。”王氏眨巴着美丽的眼睛,给了李枭一个含糖量八个加号的微笑。

    “自然知道,这家伙最后还是被太祖皇帝给杀了。”

    李枭自然知道沈万三这个倒霉蛋儿,想花钱拍朱元璋的马屁,结果一不小心给拍到马腿上了。老朱盛怒之下,干掉了沈万三。还把沈万三巨富的身家没收,据说当年朱元璋的确是大发了一笔横财。

    “对!事情就要落在这沈万三的身上!

    当年沈万三为了保住亿万身家,不惜出资修筑南京城墙。不过太祖要的不仅仅是修城墙,他要的是沈万三的全部身家。那时候太祖实在太穷了,而且太祖也不知道,他是否能从争夺天下的斗争中获胜。

    沈万三被抄家灭族,他的身家果然是金山银海。不过太祖只拿出一小部分,当做军费消耗掉了。对外却说沈万三的钱财,全都用做军资。

    那个时候,就连太祖他老人家也不敢肯定,朱家就能够夺得这个天下。那时候北元、张士诚、还有野心勃勃的陈友谅都不是好惹的。战场龙血玄黄兵凶战危,一个弄不好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太祖他老人家,想着朱升的话。把沈万三家里的金银玉器和古玩,八成抽了出来找了一个地方藏匿起来。一旦兵败,朱家的后人还能够通过这些钱财东山再起。不得不说,太祖他老人家的深谋远虑。”

    “沈万三的宝藏?”李枭的眼睛眯眯起来。

    据说那沈万三家里那真叫有钱,曾经有人形容沈万三的钱财。金为山,银为海。珍珠若青草,美人如牛羊。

    这样的人家产的八成,那得是多少钱。李枭现在缺的就是银子,他娘的组建个第三师就让李枭积攒下来的二十万两银子花个毛干爪净。现在还欠着人家朝鲜国王李的矿石钱没结清,李休有事儿没事儿还给自己来封信,说要让渔老帮着造艘五桅大船。只有三艘战舰,实在看不过来庞大的渤海和黄海水域。

    京城的生意被迫关张了,虽然大前门一如既往的还是那么赚钱。可已经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现在李枭的进项,只能说维持个平衡而已。如果不是艾虎生长袖善舞,挪东墙补西墙,说不定现在李枭的财政已经是负数。

    现在听见有这么一大笔宝藏,如何能让李枭不动心。

    “巡抚大人可知道,胡惟庸,李善长?”王氏看到李枭的表情,拿着手帕捂嘴一笑。看起来,自己这鱼饵对方很喜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不信你李枭不上钩儿。

    “知道洪武年间的四大案,胡惟庸、李善长案,郭桓案、空印案、还有蓝玉案。据说株连的人足足有十万之众!”

    “呵呵!巡抚大人果然博学,对我朝的历史知之甚详。只是这三大案的说法,妾身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倒也还算贴切。”王氏若有深意的看了李枭一眼,即便是大明普通士子,对这段历史也不那么熟悉。

    毕竟,杀了这么多人也不是啥露脸的事情。大明除了记载历史的史官,没人知道这么详细。李枭张嘴就来,王氏觉得之前对李枭的判断似乎有误。

    李枭哪知道这些,该死的百家讲坛,该死的当年明月。早就把这些事情传播得全中国都知道,自己就是随便听了一嗓子,哪知道会招来王氏的猜忌。

    “胡惟庸、李善长是当初负责查抄沈万三家资的人。郭桓一介小吏,却曾经的太祖他老人家最信任的人。此人犯案之前,曾经失踪长达两年之久,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至于蓝玉……!他玷污北元王妃,纵兵屠戮大明边塞,这都是借口。最重要的就是,蓝玉抢掠的大批财物中有一部分,被他私藏起来。

    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还私藏了这么多金银。有钱又有兵,真就是要造反的先兆。所以,太祖他老人家杀了蓝玉。至于空印案,你不觉得空印案中杀北方的官吏很多,南方的官吏却很少么?”

    “你说得我有些糊涂,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儿。”

    “那妾身就说得明白一点儿,蓝玉私藏的大批金银。在锦衣卫严刑拷打之下被问了出来,原来那些财宝就藏在燕山山脉。太祖他老人家,派遣二十四卫之一的孝陵卫中的观山太保把这些金银取了出来。

    然后和当初沈万三的家产藏在了一处,胡惟庸、李善长、郭桓、蓝玉他们都是被灭口的。而且当年凡是参与过此事的小吏,全都被灭口。那一处地方,更是被观山太保妥善藏匿,至今不为人知。

    不然,你以为太祖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观山太保殉葬。大明二十四卫组建的时候,太祖身强体健,为何要组建一个孝陵卫?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处宝藏。”

    “宝藏?生前干掉了所有知情人,死后还把唯一知道地方的观山太保给殉葬了。那……谁找得见!太祖脑子没毛病吧!”也就是李枭敢说这么大不敬的话。如果换一个说这话,又恰巧被别人听见。拉出去一刀剁了喂狗都不稀奇!

    “巡抚大人还真是快人快语!”王氏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这就要说到鲁公秘录了,当年太祖把藏有宝藏的秘密分成了九份儿。分别传给自己的九个儿子,秦王、晋王、燕王、周王、楚王、齐王、潭王、赵王和鲁王。这些秘密被藏在九本书里面,分别是《秦王密录》《晋王密录》《燕王密录》《周王密录》《楚王密录》《齐王密录》《赵王密录》《潭王密录》和《鲁王密录》。

    各本密录都由各藩王亲自保管,唯独太子朱标没有得到密录。想必是太祖觉得,若是大明亡国,天子当殉之。后来太孙建文帝继位,大肆逼迫诸位藩王,明里是要削藩。实际上,就是为了各位藩王手里的密录。

    燕王起兵靖难,最终击败了建文帝。那时候秦王、晋王已死,而又无后人。他们手里的密录,就落到了燕王手里。

    大明二百多年时间,围绕着各本密录都在不断的上演各种戏码。无外乎,都是为了那笔可以敌国的宝藏。皇家终究势大,这些年先后有《秦王密录》《晋王密录》《周王密录》《潭王密录》落入皇帝手中。加上他们本有的《燕王密录》,皇帝实际上已经有了五本密录。

    剩下的就只有楚王、齐王、还有我们鲁王府的密录还在手里。鲁王生前曾经说过,开启宝藏需要九本密录都在手中。不然,连门在哪都找不到。”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拿这本《鲁公秘录》,换取我扶你的儿子上位,成为新任鲁王?”李枭眨巴眨巴眼,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娘的《鲁公秘录》是好东西,可老子只有一本儿。剩下的那些都散落在各个王府,齐王还好办,到底在山东。可楚王那本老子咋弄,还有皇帝那几本儿。难不成,老子还去皇宫里面偷几本书?真要是偷到了,那还不成了韦小宝?

    “巡抚大人,这是妾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这本《鲁公秘录》不能让你找到宝藏,可只要在你手里,别人也别想找到宝藏。

    如今的朝廷,其实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银钱。确切的说,就是缺银子。现在皇帝拼了命,也在找这本密录。您就不怕我把这本密录献给朝廷?”

    “我怕什么?我只是奇怪,你为毛不直接献给皇帝。到时候封你儿子一个鲁王,岂不是两全其美,还用来找我?”

    “呵呵!难道说巡抚大人忘记刚刚妾身提起的李善长、胡惟庸了么?你以为,当今皇帝就不会杀人灭口?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以海不过是个只有九岁半的公子。我们母子不见了,没人会找我们。

    思来想去,妾身还是觉得献给您比较合适。”王氏说话间,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为什么?”李枭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合适。

    “因为大明天下,也只有您拥兵自重连皇帝不敢动。也只有您,对山东有足够的影响力。也只有您,可以让世子和公子们悄无声息的死掉。”

    李枭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女人,如此美丽的脸庞,如此诱人的樱桃小口,却说出了最恶毒无比的话来。感情这家伙不想竞争,只想他的儿子成为鲁王唯一继承人。

    够狠!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古人诚不我欺!

    “你就不怕,我李枭也把你们灭口?”

    “不怕!因为你不需要灭口我们,我们只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敌人。”

    “为什么?”

    “我家以海姓朱,他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这够了么?”王氏笑吟吟的看着李枭。

    李枭也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心机、手腕、魄力一样都不缺。如果她是个男人,绝对比孙承宗还要厉害,因为她年青。

    仅仅通过在兖州这么个破地方得到了传言,加上见过自己一面。居然就敢晚上来找自己谈这种要命的事情!难道说他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又或者是自己把野心暴露的太明显?如果是后者,那非常危险。因为这么一个女人看得到,京城里面那些成了精的人自然也看得到。

    大明百姓眼里,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只要皇帝登高一呼,自己手下那些兵说不定会有多少倒戈。毕竟,朱家已经做了二百多年的皇帝。天下正统的概念深入人心,这些可不是一时一会儿可以改变的。

    朱以海!很好的一个幌子,这娘们儿说得对。鲁王也是太祖洪武皇帝的嫡系子孙,他也姓朱!

    李枭不说话,王氏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李枭伸出手来。王氏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纤细白嫩如同葱藕的小手,和李枭握在了一起。

    “成交!朱以海会成为鲁王,具体操作我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那本《鲁公秘录》!”李枭松开手,尽管他还想再握一会儿。

    “呵呵!巡抚大人就这么心急?只要我儿成了鲁王,《鲁公秘录》自然会奉上。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您要奴家做什么,奴家就做什么。别说是一本《鲁公秘录》,就算是要……!”

    李枭一闪身,躲开了靠过来的身子。心脏不争气的加快了速度,蹦得“嘣”“嘣”的。那感觉说不上来,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后悔,还是后悔。反正心跳加速的感觉太他娘的明显,就好像刚刚跑过五千米。

    “呵呵!”银铃一样的笑声响起,王氏走到门口,一拉门径自走了出去,空留笑声在屋子里面回荡。

    李枭嗅了嗅自己的手,犹自留有余香。

    “这是个妖精!”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老师,您相信会有鲁公秘录这种事情?”孙传庭看了李枭给孙承宗的信,非常疑惑的看着孙承宗。

    历史上那些事情他倒是都知道,但《鲁公秘录》这种皇室超级机密,他连听都没听过。对于这东西的真实性,孙传庭抱有极大的怀疑。

    “傻小子,《鲁公秘录》即便是有。你也成功集齐了其他密录又能怎样?宝藏八成埋藏的地点是江南,这么大一笔财富。不管怎么挖,都会惊动当地官府。你认为,完整把这些财富据为己有的机会有多大?更不用说,山高路远的从江南把东西弄回来。”天气已然是深秋,孙承宗穿着一身绒布衣服窝在躺椅上。阳光利剑一样穿过玻璃窗刺进来,晒得屋子里暖熏熏的。

    “那……!”孙传庭的疑惑更大了,他不明白李枭为什么要同意鲁王的要求。

    “很简单,这小子的目的是在于鲁王,而不是那本什么狗屁《鲁公秘录》。他是钱生钱的行家,再大的宝藏都不会入他的眼。你看看外面那些兵,拿得可都是他李枭的私饷。相对于打仗,这小子搞钱的本事其实更加厉害。”孙承宗抽了一口烟,夹着烟卷儿的手指点了点窗外。

    孙传庭扭过头看了一眼,下面是一师的兵正在操练。厚厚的落地窗玻璃,都挡不住士兵们喊口号的大嗓门儿。

    “鲁王?”孙传庭还是不明白。

    “笨蛋,鲁王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嫡系子孙。从太祖那里论起来,血脉上是一样的。”

    “难道他要……!”孙传庭惊骇得捂住了嘴。

    他不是笨,而是根本没敢往这上面想。这可是杀头的事情,老师一世谨慎,怎么会……?

    “传庭啊!你的才能,随便放一任督抚都胜任。现在让你只在这巡抚衙门做个幕僚,的确是屈才了。可这一时的屈,却能换来一世的伸。将来,换个房杜之位也未可知。”老狐狸得意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

    “老师!他……能成么?”这是要把身家性命全都押上的事情,孙传庭还是有些惶恐。

    “老夫今年也快七十岁了,这世上的人也见了千千万。李枭此子,临大事而不畏威,见大利而不忘义。如此年轻,有这样的休养非常难得。

    不得不承认,咱们儒家弟子一辈子都在修身。然后才想着齐家、治国、而后才能平天下。李枭是个天才,我们需要修一辈子的东西。他天生就会,这东西羡慕不来也比不得。

    一个逃难的小子,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难道说这还不够么?

    传庭你也是懂军略的人,你说说。就外面这支兵,放眼大明天下还有哪支队伍可以比拟?最重要的就是,这小子重情谊。他以利诱人,却不以利驭下。你看看敖沧海,满桂,还有艾虎生,老陈福,曹文昭那些人。哪个不都是真心真意的跟着他,他手下,这样的人何其多。就连毛文龙那样的滑头,也甘心情愿的被他驱使。哪怕有一天李枭举起反旗。这些人也是铁了心追随他!

    这样的人很多,或许……还要算上老夫。”孙承宗抽了一口烟,长长的喷出一股烟雾出来。

    “老师……!”

    “老夫扶持李枭,那是因为李枭有一颗为华夏民族的公心。朝廷里的那些人,从皇帝到朝臣。一个个蝇营狗苟,全都为了自己的利益。

    皇帝为了稳固皇权,启用魏忠贤这样的阉人。东林党为了维护士林的利益,不惜鱼肉天下百姓。每个人都是精致的利己,却从未想过我们这个大明王朝,我们这个华夏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外有虎狼一般的鞑子,内有饥寒啼号的贫民百姓。真要是弄得天下大乱,那可是如山的尸骸,波涛奔涌一样的血海。

    我们华夏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勤劳、勇敢、善良!可我们如此璀璨的文化,如此优秀的民族,就这样被他们引向毁灭的边缘。老夫跟随李枭,是因为在他这里可以施展生平所学。为天下,为百姓,为我华夏民族开创一个强盛的时代。恢复祖先汉唐雄风,传庭……这是老夫的理想,也是你的理想么?”

    “为天下!为苍生!学生愿肝脑涂地!”孙传庭匍匐在孙承宗的脚下,脑袋杵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翌日潜龙腾渊之时,你我也能不负平生所学。”看着窗外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卒,孙承宗无法压抑内心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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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王挂掉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重视一下。李枭到达兖州之后不过七天,京城里面宣旨的大臣就到了。在表达了沉痛哀悼后,给了一个谥号鲁肃王。

    朱以潢没有盼来皇帝封他为新任鲁王的旨意,不过这也是常例。老爹尸骨未寒,怎么着也得出殡之后再接替老爹的位置。

    前来宣旨的官儿不是别人,正是李枭的老熟人礼部侍郎阮大铖。

    熟人好办事儿,李枭热情的邀请阮大铖也来到了鲁王府的别院暂居。有了这么个货解闷儿,李枭这两天过得还算是不错。就等着鲁王发丧之后,赶紧带着人回济南,第三师还有战术训练课要上。这种事情,李枭觉得还是亲自上阵的好。

    就算是经历过战阵的曹文昭,也没办法把握现代火器战争的发展。一个粗人,李枭也不能过于难为他。

    “阮大人,这一次公务完毕。回程跟本官一起走,到了济南也让你好好领略一下大明湖的风光。”李枭和阮大铖并排坐在鲁王府的偏殿里面,他们是代表朝廷来吊唁鲁王的,这两天白天没事儿就在鲁王府待着。

    出门传旨这种事情,一般办完事情之后都会借机会公款旅游一下。现在有李枭这个地头蛇带着自然是好,话说山东地面也不平静。如果不是身边带着百余名禁军,说不定路上还真有可能被劫。

    那些被孔有德耿忠明撵得到处逃窜的土匪,才不管什么是皇帝的钦差。在他们眼里,只要有银子就有了盘缠能逃出山东。

    没办法,山东这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土匪居住。原本就是土匪出身的孔有德和耿忠明,对土匪那一套活动规律太过熟悉。甚至还经常让他们的手下假扮土匪上山,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搞个突然袭击,把山寨里面的大小土匪连窝端。

    住不下去了,只能逃!现在整个山东的土匪都在想着外逃,当然,被孔有德和耿忠明堵在沂蒙山里面的不算。这些家伙,还指望着利用沂蒙山区和官军打游击。只有官军退走了,他们就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孔有德和耿忠明也不希望土匪们都跑了,这些脑袋可都是钱啊。眼看着自己的收益正在快速流逝,哥俩是痛心疾首。

    “如此甚好!”阮大铖对李枭的提议非常动心。尤其是济南城的大明湖畔,那可是比肩秦淮河的好地方。在北方,或许也就是京城能有一较高下的资格。

    看到阮大铖这副模样,李枭就知道这王八蛋不想好事儿。

    “下官听闻……大明湖畔有位叫做夏雨荷的姑娘……!”

    跟这老王八蛋就学不到好,这才短短两天,李枭都有些想去大明湖边上看两眼。

    午饭的时候,服侍他们吃饭的小厮递给李枭一个条子。上面只有两个字,后堂!

    后堂啥意思?

    鲁王府正厅里面搭建的灵堂,灵位后面就是后堂,里面摆放着鲁王的棺木。过两天就是鲁王下葬的日子,下到墓室里面棺材外面还得加上一层椁。

    让老子去后堂,难道说鲁王朱寿镛的尸体有问题?这怎么可能,自己都来了几天了,这家伙死了也有段时间了,要诈尸早就诈了,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想了一会儿,李枭拽着阮大铖:“带你去找个发财的机会。”

    “啥发财的机会!”阮大铖的耳朵,就听不得发财俩字儿。在广州任上就没少贪污,清正廉洁这四个字,简直就跟阮大人不共戴天。

    “跟着我来就是了!”李枭带着阮大铖来到灵堂,灵堂里面恰巧朱寿镛的几个儿子都在。最小的朱以海还是跪在最末席,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模样。

    “二位大人,这还不是暮祭的时候,二位大人这是……!”朱以潢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枭和阮大铖。按照礼制,他们晨暮两次击败的时候出席一下就好,怎么这刚刚过了中午就到灵堂来了?

    “世子殿下!阮大人奉旨吊唁鲁王殿下丧礼,这检校丧礼仪制自然也是阮大人的份内之责。现在阮大人要进入内堂,检视一下棺木仪制是否合乎朝廷礼仪。”

    “不行!”李枭还没说完,朱以潢就断然拒绝。态度之恶劣,把李枭和阮大铖都吓了一跳。

    阮大铖那可是个人精,只是愣了片刻,立刻就来了精神。越是不让老子进去看,就越是有问题。原本还不知道李枭要干嘛,这一下算是抓到了脉门。只要抓住你们鲁王府一点儿违制的地方,嘿嘿!不拿银子填饱了老子,没你们好果子吃。

    “世子殿下!本官身为礼部侍郎,鲁王殿下份数藩王,我这个礼部侍郎检查一下丧礼仪制,这好像是朝廷法度所规,世子殿下为何阻拦?难道说,这后堂当中有何违制之事?”

    “没有!”老二朱以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一下,阮大铖更加确定这后堂里面有猫腻。这么好的捞钱机会,如果不把握住简直就是王八蛋。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孙后代。今天不把你鲁王府讹出尿来,老子就不姓阮。

    “本官身为礼部侍郎,此事乃本官份内职责。世子不得无故阻拦!”说着,阮大铖就要往里面闯。

    “无礼!”朱以潢伸手就把阮大铖拦住。

    李枭稍稍撤回去一步,既然事情已经成功引起阮大铖的注意,那自己就别光膀子上了。免得日后这老狐狸怀疑,李枭虽然不怕阮大铖,可也不想惹一身骚。

    “世子!此乃本官份内职责,如果世子不让开,本官就真的无礼了。”朱以潢越是不让进,阮大铖就偏偏要进去。连带朱家的几个儿子,也都站在朱以潢身后拦着。只有幼小的朱以海,瞪大眼睛怯生生看着这些大人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子慢慢往对面挪,努力想钻进老娘怀里。

    “这里是鲁王府,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无礼法。来人!”朱以潢到底是当家世子,一声爆喝外面顿时跑进来十几个护军。还有几十个撸胳膊挽袖子的家丁在门外跃跃欲试!

    “哈哈哈!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这不是大明天下了么?本官奉旨前来,世子殿下,您敢抗旨?”阮大铖指着朱以潢哈哈大笑起来。

    京城里面的娃娃都知道,现在的藩王可跟太祖朱元璋时候的藩王有天壤之别。那时候的藩王可以带兵,那真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

    可经过了永乐靖难之后,藩王的护卫连年消除。到了如今,一个藩王府邸的护卫不过五十人而已,多一个出来,这藩王就吃不了兜着走。

    就凭鲁王府这点实力,想要阻挡自己去后堂。不用调兖州府兵,就算是自己带来的百余名禁军,就能搞定!

    “哼!抗旨倒是不敢,可也不能让你随意进入父王灵柩之前。”

    “你这就是在抗旨,来人!”阮大铖一声大喝,门外早就看着事情不对的禁军,立刻手持刀剑就冲了进来。刚刚还威风八面的鲁王府护军,脸色立刻白了。

    藩王府护兵,其实就是个混饭吃的地方。这些护军平时都在养大爷,哪里有过什么训练。现在要跟京城训练有素的禁军干架……!

第三百五十章

    满爷看到里面要打起来,也带着兵往里面挤。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李枭用眼神制止。京城来的那些禁军已经够用,不必自己再掺和一脚。

    果然,鲁王府的护兵在眼神儿对抗中败下阵来。藩王,从朱棣造反成功开始,就是大明重点监控对象。护兵们知道,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如果跟这些京城里面来的家伙发生冲突,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护兵们步步后退,禁军们步步紧逼。

    朱以潢狼一样的叫嚣,却不起丝毫作用。别说您还不是王爷,就算您是王爷也斗不过京城那些大老爷。谁吃撑了,真给你卖命。

    “本官奉旨行事,胆敢阻拦者按抗旨处置。都给本官滚开!”看到鲁王府的护兵怂了,阮大铖立刻大发官威,对着鲁王府护兵们一声大喝,那些护兵立刻就滚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抗旨这罪名可不是他们小小护兵能扛得起的。

    本就不多的护兵纷纷向左右闪开,朱以潢和朱以派想要上前阻拦,被几名禁军架着胳膊抬到了一边。朱以江吓得面如土色,连个屁都没敢放一个。

    朱以海把脑袋深深埋进老娘的前胸,恨不得整个身子钻进去。

    李枭本想后退两步,跟这件事情彻底撇清关系。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很想看看那后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毛朱以潢居然敢冒着抗旨的风险阻拦,那后面得多不可告人?

    跟着阮大铖来到后堂,李枭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就在朱寿镛的棺木边上,跪着两个侍女。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两名侍女嘴里都叼着一根灯芯,那灯芯……居然在燃烧。借着烛火,可以看到那两个侍女面目清晰,这好像不是假人。

    “呦……!这还有两尊蜡人?”阮大铖脸上带着坏笑。

    “蜡人!”听到阮大铖的话,李枭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原来是蜡像,老子还以为是真人。吓死老子了,这年月能弄出这么栩栩如生的蜡像,还真是不容易。

    “对,就是蜡人。这东西本官倒是听说过,这见还是第一次。传说这蜡人,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把滚热的蜡油灌进身体里。然后用钢针别住四肢固定好,嘴里再插一根灯芯。书上记载,这蜡人可燃七七四十九天灯芯不灭尸身不腐。

    自宪宗崩逝后,人殉已经被朝廷严令禁止。本官以为这种人间惨剧只能在书上看到,却不知……还能在鲁王府中大饱眼福。只是……世子殿下,这人殉已经被禁止,即便是万岁大行也没有再用人殉。您这么做可是违制啊!”阮大铖看着被禁军架着,面如土色的朱以潢。

    “这是父王所为,与我无关。”朱以潢无力的辩解着。

    现在他非常后悔,没把这两具蜡人给烧了。其实这蜡人还真跟他没关系,是朱寿镛临终之时,命令护卫们干的。反正干完了这件事情,老家伙就撬了辫子。

    朱以潢觉得人都死了,不如就在这灵前跪上几天。驾鹤西去的老爹如果高兴,或许还能在阴间保佑自己一下。已经这么多天了,眼看再有几天就要出殡,本以为往土里一埋这件事情就要过去,却没想到今天这钦差大臣为毛忽然抽风要进后堂。从来就没听说过,礼部官员要检查棺木的。

    “我说世子殿下,这事情我这做臣下的可做不得主。您也知道,我大明乃礼仪之邦。这违制是大罪,下官如果周全……要担非常大的干系。就算本官肯周全,这么多人看着,口空白牙的想堵住人的嘴,这怕也是不容易。”阮大铖说着话,斜着眼睛看朱以潢。贼兮兮的眼睛,总是在朱以潢的紫金冠上晃悠。

    朱以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朱以派却眼睛一亮。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整个鲁王府都会倒霉。素以机灵著称的老二朱以派,立刻挤过来对着阮大铖施礼。

    “侍郎大人暂且息怒,请屏退左右,有机密的话对侍郎大人讲。”

    “哦,难道说还有什么隐情。那……你们先退下!”阮大铖一挥手,禁军们纷纷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把鲁王府的护兵们也给推了出去。

    有个不开眼的家伙还想推李枭,被李枭瞪了一眼,浑身一激灵就跑了。

    李枭早就热血上涌,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居然就这样被点成了蜡烛!孙大茂一家想拿人做殉葬,毕竟只是一个构思还没有形成事实。对李枭的冲击还不算大!

    可现在活生生的看到了人间惨剧,李枭断然不会让朱以潢就这么糊弄过去。

    “呃……!巡抚大人……!”朱以派看着李枭,脸涨红得有如猪肝色。

    “巡抚大人乃是山东巡抚,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要了解详情。”阮大铖一本正经的打着官腔儿。这事情是李枭透露给他的,把同伙撇下吃独食儿,这非常不厚道。

    官场上讲究有钱一起赚,不够意思的人混不长久。阮大铖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规矩。

    李枭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朱家兄弟。犀利是眼神儿,看得朱家兄弟心里直发毛。

    “大哥!您看……!”朱以派看着朱以潢,毕竟现在鲁王府不是他当家。

    “侍郎大人,知道您这一次来兖州辛苦。鲁王府愿出银一万两,酬劳侍郎大人的辛苦如何?”这里没有其他人,朱以潢干脆直接上荤菜。

    “一万两……,本官从京城到兖州一路艰难险阻,个中辛苦不为人道……就值一万两?”显然,阮大铖对朱以潢的报价很不满意。

    朱以潢咬了咬牙:“侍郎大人果然辛苦,不如鲁王府拿出纹银三万两,以酬侍郎大人路途劳顿。”

    “嗯!本官此次出来,还带着些许手下。三万两银子虽然很多,但若是用来颁赏手下军卒。军卒们会说鲁王府过于小气,恐怕有损殿下您的贤名。”阮大铖皮笑肉不笑。

    “好!鲁王府再拿出纹银五千两,打赏军卒们。”朱以潢牙都快咬碎了。

    鲁王府虽然贵为藩王,可主要收入来源来时靠自家封地的产出。就算是这些产出,也是不是被当地官员克扣一些。加上二百多年下来,鲁王府枝繁叶茂旁支人口众多。这一次鲁王丧礼,又是大笔大笔的花银子。算起来,鲁王府能拿出三万五千两银子,已经不容易了。

    “世子殿下果然仁德!”阮大铖满意的拱拱手,算是认可了这笔交易。五千两银子,分到一个大兵手里也有五十两。这对月奉只有二两银子的大兵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外快。能帮他们争取到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

    “哦!对了,巡抚大人……!”得意之余,阮大铖忽然想起李枭。

    这事情李枭既然看到了,肯定也要买通他。不然李枭一封奏章上去,不但鲁王府,就连阮大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巡抚大人……!”朱以潢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这位巡抚大人的银子,肯定也不会少于阮大铖。鲁王府,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可真要是被李枭奏上一本,自己继承鲁王爵位的梦想就会化作泡影。朱以潢咬咬牙,不管怎么说也要让李枭满意。不行,就典当一些家产。

    “轮到本官了?本官要的不多,就只有两个字而已。”李枭看着满头是汗的朱以潢,笑吟吟的说道。

    “字?”朱以潢把家里的珍贵字画迅速在脑袋里面过一遍,怎么也想不起来,家里哪幅名家作品是两个字。

    “对,两个字。那两个字就是公道!”李枭收敛了笑容,眼神犀利的迫近朱以潢。

    “公……!巡抚大人,难道就为了这两个贱婢?”朱以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为了这两名贱婢,难道说李枭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

    这两个婢女虽然容貌俏丽二八年华,可这种货色在人市上绝对不会超过十两银子。三万两,可以买上几千这样的侍婢。

    “对!就为了这两个贱婢,她们是你鲁王府的奴婢这不错。可她们也是大明属民!

    我李枭身为万岁钦命的山东巡抚,治下百姓横遭杀戮。若是我睁一眼闭眼的放过去,上负皇恩浩荡,下对不起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此事,本官会据本奏请万岁裁夺。你这样的人还想当鲁王,做梦去吧。我大明的爵位,绝对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巡抚大人!”朱以潢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枭,那眼神儿跟看怪物没区别。

    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百姓。开什么玩笑,千里当官儿只为财。能把税赋收齐就是对得起皇帝,给老百姓留一口吃食不让他们饿死就是对得起黎民百姓。公平?什么时候老百姓也需要那东西了!

    朱以潢身为大明藩王世子,对大明官场玄机知之甚深,可这一次也太他娘的玄乎了吧。这家伙是谁?海瑞在世?

    “李大人,有话好说嘛。为尊者隐,为长者晦。这也是我辈效忠朝廷的一种方式,李大人高抬贵手,相信世子殿下也知道错了。”阮大铖陪着笑脸,李枭这里谈不拢,他也不敢收鲁王府的三万两银子。到嘴边的肥肉吃不得,阮大铖心里好像一下子进了一百只耗子。抓心挠肝的滋味儿,简直要把他折磨死。

    李枭看了一眼阮大铖,越是读过书的人越不要脸。以前李枭还不信,看到阮大铖李枭真的信了。这家伙也是进士出身,按照这年月的教育水平,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不要脸的话张嘴就来,还能引经据典的找出理论依据。

    白了阮大铖一眼,李枭不说话。跟这个不要脸的知识分子,李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很担心,自己的巴掌会直接扇到他脸上。

    “巡抚大人,有事好商量。您看……!”朱以派还想和稀泥,但迎接他的是李枭冰冷的眼神儿。下面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来人!”李枭一声爆喝,外面特务连的士兵们挤开禁军和鲁王府护军就冲了进来。

    “这两尊人蜡立刻抬走,装车送往京城。一会儿本官会写封奏章,八百里加急递上去。”李枭狠狠剜了一眼朱以潢和朱以派等人,转身就走。

    “谁敢!”看到李枭要把证物抬走,朱以潢怎么肯干。立刻扑上来,想要阻止。

    特务连的兵哪管这些,管你是什么鲁王世子。一脚就把朱以潢闷到墙角,接着一巴掌扇得朱以派满眼直冒金星。四个人抬起两尊人蜡就往外走!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朱以派杀猪一样的嚎叫,墙角的朱以潢被一脚闷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鲁王府护兵们一拥而上想要抢人,结果人还没拥过来。就被一大排火铳顶住了脑门儿!鲁王府的妇孺们,被吓得吱哇乱叫互相搂抱在一起。

    “来啊!老子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踏前一步,再走一步,老子送你碗大个疤。”满桂一脸的狰狞,手里拎着雪亮的马刀。脚下马刺踏得石板地面“咔”“咔”作响。

    鲁王府护兵们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大人,周全周全,周全周全,给老夫些薄面!”阮大铖缠着李枭说话,他实在不想失去这三万两银子。他实在不想失去一次发横财的机会!

    李枭不理会阮大铖,径直往外走。后面的阮大铖急得跳脚,却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看着三万两银子从手里溜走,这滋味儿太难受了。可这里是山东,他又不敢得罪李枭。

    以李枭现在的滔天权势,他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京城传言,当年宣府巡抚朱之冯的失踪就是被李枭给黑掉的。

    “哼!”见到实在不能挽回,阮大铖也只能一甩袖子走人。赶紧回去写奏章,弹劾鲁王府违制。不然李枭的弹章都到了,自己这个正牌钦差却没有只言片语。皇帝绝对会找自己麻烦!

    “李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李枭和阮大铖的奏章几乎同时到达京城,朱家的皇帝本就对藩王警惕万分。违制这种事情更是重中之重,皇家是个极度讲究规矩的地方。该给你的肯定会给你,不该给你的,别说非法拥有,就算是想一想都叫妄念。

    鲁王府上下这一次算是被抓了个现行,不过鲁王毕竟是亲王。朱家的亲王非断嗣不夺爵,这是朱元璋立下的组训。怕的就是子孙们自相残杀!朱由检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褫夺鲁王爵位。

    爵位不能夺,可处分可以有。朱由检的反应相当快,李枭还没离开兖州府。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就到了,因为违制朱以潢世子身份被剥夺。他的余生将会在凤阳老家的宗人府圈禁中度过,算是被判了个无期。

    处置了主犯,从犯也没放过。朱以派,朱以江因为有份参与,作为同案犯一同被圈禁。期限从三年到五年不等!

    整个鲁王府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就是朱以海。这兄弟今年只有九岁半,在几个哥哥强力压制下,根本没有半分参与的资格。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几个哥哥们说了算。现在坏事变好事,本来好几个儿子争夺爵位。轮八圈儿也轮不到朱以海的身上,现在奇迹出现了。

    兄长们纷纷被宗人府拿走改造服刑,鲁王爵位唯一有资格继承的就是他,果然没过几天朱由检的圣旨又到了。朱以海成为新任鲁王,在朱寿镛出殡的鞭炮声还没散尽的时候,新任鲁王朱以海正式走马上任。此时,距离他的十岁生日还有三个多月。

    懵懵懂懂的朱以海就这样成了鲁王,宣旨的时候王氏激动得热泪盈眶。而正牌王妃听到这个噩耗,有如被抽掉了脊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情呆滞宛若僵尸。

    看起来鲁王府《甄传》肯定非常惨烈!最终的胜利者,属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王氏。

    李枭很热情的邀请阮大铖去济南玩一玩儿,去大明湖畔寻找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夏雨荷。

    阮大铖很真诚的拒绝了李枭,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既然撕破了脸,阮大铖连最基本的面子工程都懒得做。

    对于阮大铖,李枭抱着虱子多了不咬的态度。朝廷里面的对头足够多,不差多这一个半个的。反正阮大铖这王八蛋,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王氏还是说话算数的,亲自把《鲁公秘录》送了过来。

    李枭翻开看了看,这好像是唐诗的诗集。至少李枭就认得里面的《侠客行》和《卖炭翁》,翻了两页实在看不明白。索性把《鲁公秘录》还给王氏,这东西是他鲁王府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手里又没用,不如还给她。

    “巡抚大人胸中有乾坤,您是做大事情的人。请允许妾身附于羽翼之上!”王氏很诧异李枭的行为,知道这《鲁公秘录》关系到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是弃之如敝履。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心胸,在这这一刻王氏很清楚的知道。李枭要的不是《鲁公秘录》,而是自己的儿子鲁王朱以海。

    “过几日边有旨意下来,母凭子贵一个王妃的头衔是跑不掉的。李枭何德何能,能让您附于羽翼之上?”鲁王府除了朱以海的血统之外,能够被李枭利用的东西还真就不多。

    “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巡抚大人成全。”王氏没有回答李枭的话,而是向李枭提出一个请求。

    “我为什么要帮你?”李枭没有老好人的习惯,不是什么人到自己面前跪下,就能获得自己帮助。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帮助也太廉价了些。

    “因为妾身知道,你与朝廷中那些江南东林士子是对头。而这水泊梁山里面的大当家托塔天王陈蛟,正与东林士子们勾勾搭搭。想在山东,插进一根钉子。”

    “你怎么知道?”李枭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警觉起来,至少他之前没怎么重视陈蛟这一类人物。根本没想着调动第三师来剿匪,只想着孔有德和耿忠明剿灭了沂蒙山区的土匪之后,再来这里把这个什么陈蛟剿灭干净了事。

    “因为他的二当家张煌言,是妾身的表兄。”

    “啥?”张煌言李枭是知道的,大名鼎鼎的西湖三杰。能和岳武穆、于谦齐名的人物,怎么可能跑到水匪的山寨里面当个二当家?

    “我那表兄本是进士出身,可惜当年错投了陈海龙幕府。这陈蛟是陈海龙的堂弟,当初陈海龙身死济南的时候。陈蛟带着陈家精锐逃出了济南,我表兄本想着趁乱逃回老家。不想却被陈蛟裹挟着来到了水泊梁山!陈海龙谋逆,我家表兄自然也是钦犯。无奈之下,只能跟着陈蛟为匪。

    请大人收留我家表兄,他一身的才学若是就此陷入水匪,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着王氏一脸的凄苦,李枭猥琐的猜度着两人的关系。这俩狗男女,肯定是有一腿。

    这年月近亲结婚不算个事儿,有些人认为还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情大肆宣扬。表兄妹谈个恋爱算不得啥,亲舅舅娶外甥女的都有。

    不过这张煌言倒是声名赫赫,就这么跟水匪混下去也是白瞎了这个人才。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自己拒绝了张煌言。他出头无望的情况下,倾尽心力辅佐那个什么陈蛟。后面再有江南财阀支持,那还真是在山东埋了一根刺。

    不行,得把这根刺拔掉才行。李枭一直都奉行一个准则,凡是在历史上留名之辈,必是有本事的人物。从魏忠贤,到孙承宗,李枭这种定理一样的判断从未出错过。张煌言能够闯出如此名头,必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是他要你来求我的?”

    “这是家兄给巡抚大人的信笺!”王氏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火漆信笺。

    李枭检查了一下上面的火漆,抽出匕首挑开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李枭放下信笺沉思。

    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近陈蛟感觉到了莫大压力,全因为兖州城来了一位狠人。

    在陈蛟的眼里,李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狠人。在辽东纵横无敌的女真鞑子,如今只能龟缩在辽河北岸。如果不是因为辽军实在兵力不足,现在说不定连辽阳沈阳都丢了。不可一世的女真鞑子,只能回老家赫图阿拉喝风。

    自己的堂兄陈海豹,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汉。可蓬莱港一役,他带领的陈家精锐全军覆灭。陈海龙贵为山东提督,手下兵力十余万人,硬是不敢出济南迎战辽军。以至于兵败身死,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到。

    现在这个狠人来兖州了,陈蛟很怕他趁机剿灭了自己。他心里非常清楚,凭借自己手下这拨人跟李枭对抗,跟把兔子扔给狼没区别。

    “大当家不用担心,不就是一个李枭。听说他只带来两千多人,咱们埋伏在他回济南的路上干一下,就不信聚齐梁山泊水陆兄弟八千多人,还干不过他们两千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聚义大厅里面回荡。

    这家伙叫陈牛,以前是陈家家丁。跟着陈蛟从济南府里面杀出来,因为勇力过人,被陈蛟提拔成了三当家。因为这家伙武艺高强,而且凶狠异常。平时出去抢个劫,又或者是绑个票啥的,那是手到擒来。属于梁山创收主力!

    陈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陈牛不说话,这就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袋的夯货。李枭如果那么容易对付,老哥陈海龙也不用死在济南。他们也不用大冬天的窝在这水泊梁山挨冻!

    陈牛见到陈蛟的眼神儿,知道自己的话不受大当家的喜欢。可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八千人对两千人,这仗怎么打怎么赢。最好在战场上,分配成四个打一个。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传说中凶狠的辽军就是渣渣。

    “五少爷,李枭这家伙可不好对付。如今他来了兖州,说不定就是冲您来的。是不是跟江南的那些先生们商量一下,咱们先退到江苏去。毕竟李枭是山东巡抚,他带着兵去江苏于朝廷的制度不合。如果他真敢这么做,江苏巡抚也不会同意。”说话的是陈忠,自小就跟在陈蛟身边的老仆。

    总算是有个说话靠谱的,陈蛟觉得这话可行性就比较大。毕竟李枭再牛,也不过就是山东巡抚。到了人家江苏地界,得听江苏巡抚的。你山东的兵,没有朝廷的旨意私自到江苏,人家江苏巡抚就有权派官兵抓你。

    “忠叔!现在咱们好容易在梁山泊站住了脚,也有了些基业。你现在让我们避去江苏,万一李枭过来把咱们的基业都给铲除了那可怎么办?咱们这么长时间,在梁山泊就白干了?”陈牛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如今这点儿家底,都是他带着人抢回来的。现在陈忠败家仔一样的,要放弃梁山逃跑,老子他娘的白忙活了。

    刚刚要出言赞同陈忠的陈蛟,也只能把话往肚子里面咽。因为陈牛说得有道理,好容易在梁山有点基业。现在还是深秋已经很冷,这真要是几千人逃到江苏去,连个暖和窝都没有。刚刚拢起来的队伍,还不立刻散黄了。

    “张老,您怎么说?”陈蛟只能询问他钦定的二当家张煌言。手底下这帮货都是粗人,杀人放火他们就在行。说到处主意,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老夫觉得,李枭这次来应该只是来吊唁鲁王。绝无其他的意思,根据细作回来说,李枭带的都是骑兵。这就足以说明,李枭不是来找麻烦的。

    这八百里水泊梁山,他带来两千骑兵管什么事儿。难道说,他的战马还能下水不成?咱们就在这梁山泊里面待着,暂时命令兄弟们不要下山抢东西就是了。鲁王大丧之后,他自然就会回济南去。他是山东巡抚,整天待在咱这兖州算什么事情。”

    陈蛟心里竖起大拇指,到底是有学问的人。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骑兵在水泊梁山这样的地方,绝对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除非他李枭的马是水陆两栖的白龙马!

    哪儿他妈有白龙马!

    “还是张老说得对,李枭的战马过不了咱们梁山泊。根本不用逃到江苏去!”陈牛说话的时候,还给了陈忠这个逃跑派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既然觉得张老说的有道理,那就按张老说的办。最近,任何人不许私自下山,违令者斩!”张煌言的话说得颇对陈蛟的心思,也不等别人说话,立刻拍板定案。

    “少爷!可咱们山寨的钱粮,绝对支撑不到来年开春儿。这冬天里面路上没了客商,想要弄到足够的钱粮可不容易。如果山上断粮……!”陈忠在山上负责粮草,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

    “钱粮……!”说到钱粮陈蛟就没辙了,好不容易笼络了八千多人。这中间许多人还是菏泽来的难民,都是赤贫的农民,上山当土匪不过就是想混口饭吃。现在要在梁山上挨饿受冻,人家当然不干。

    说道钱粮的事情,聚义大厅里面没人说话了。都是大老粗,没人有智慧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都没有主意,只有把目光聚焦在有主意的人身上。

    张煌言靠在座椅上,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张先生,您看……这钱粮!”陈蛟终于忍不住开口。

    “钱粮钱粮,其实就是钱的事情。只要有钱,就可以从江苏,或者别的地方买粮。所以,现在要紧的事情就是弄钱。”

    “……!”陈蛟不得不承认,张先生实实在在的说了一句废话。

    “还不知道弄钱,可这钱从哪里弄。老百姓穷得掉渣,难不成从他们身上抢?熬出油来才几个子儿!”陈忠没好气的抢白张煌言。

    “对,从百姓身上捞钱实为不智。不但捞不到几个钱,还会坏了名声。不过从大户身上捞钱,那就方便多了。”张煌言也不介意陈忠的抢白,笑吟吟的说道。

    “大户?附近的大户都被抢光了,资产雄厚的人家都搬到了城里。咱们现在虽然说有八千多人,但攻城还是不行。”听了张煌言的话,陈牛心里一惊。

    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想要打惨烈的攻城战,想都不要想。这些人都猴精猴精的,跟着抢个劫还行。要是真刀真枪的攻城战,立刻就会跑掉一大半儿。

    “张先生,如今我们还没有攻城的实力。”

    “不用攻城,不用攻城。大户们都在城里,可到底还是有在城外的。鲁王不是死了么?难道说他还能葬在城里?鲁王必然会发丧,发丧之后必然会入土。自宪宗年间开始,天下废黜人殉的陋习。不过为了安抚皇室,可殉葬的钱财就大幅度的增加。

    咱们这些弟兄攻城抢活人的钱有些困难,难道说抢一个死人的钱也有困难。”

    “张先生您的意思是……去盗鲁王墓?”陈蛟眼前一亮。

    对啊!活人不好抢会跑,就不信他死人也会跑。鲁王是亲王级别的藩王,在大明皇室地位崇高。而且朱寿镛在位时间还长,这随葬品定然不会少。真要是抢一把,别说吃一年。吃五年恐怕都够了!

    “正是!咱们既然已经落草,那就不必讲究那么多。鲁王墓财货一定很多,只要盗挖了鲁王墓。咱们不但有钱购买足够过冬的粮食,还能去南边跟佛郎机人买些新式的佛郎机火铳。李枭能够纵横辽东,就是靠的火器。咱们,也得靠火器才行。”

    “当家的,张先生说得对。咱们的兄弟好多都不会用弓箭,准头差不说,还没力气。敌军只要有铠甲,咱们的弓箭就是摆设。火铳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人只要远远的打上一枪,什么铠甲都白扯。”对于张煌言要去南边买火铳的提议,陈牛深以为然。

    陈忠不说话了,因为张煌言这主意的确不错。不但可以解决钱粮问题,还能大发一笔横财。

    “好!咱们就去劫了这鲁王墓,反正那些东西埋在地底下也糟蹋了。还不如被咱们兄弟挖出来!”

    **************************************************

    王氏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鲁王刚刚埋进地里面没两天。鲁王府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们就倒了霉,平日里表现好一些的,能够留在府里面继续混饭吃。平日里表现恶劣的,尤其是对王氏冷言冷语充当鲁王妃爪牙的。要么随便指给哪个下人,要么随便找个瞎子瘸子啥的给嫁出去。

    王妃最忠心的手下,被王氏直接卖给了妓馆。而且直接言明,价钱不是问题,只要求她们进了青楼之后不允许赎身。

    前后不过三两天工夫,朱寿镛的老婆就成了光杆司令。

    李枭亲眼看着夕日的母老虎,成了没有爪牙的纸老虎,被关进笼子里任凭大家参观。

    真的是关进笼子里面,就在王妃的卧房里面,王氏用胳膊粗的大木棍子打造了一个囚笼。长三尺,高三尺,宽也是三尺。

    可怜的王妃只能蹲在里面,两条腿还伸不直。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无论王妃怎样嚎叫,都不会被外面人听到。对外还说,王妃因为思念过世的王爷得了病需要静养。无事的人不准随意来王妃的院子打搅!

    李枭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却没有阻拦。他知道,如果朱以潢现在是鲁王,王氏的下场也强不到哪里去。有时候,女人之间的争斗,远远比男人残酷。

    王氏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女人比男人更凶残。

    “你就不能给她个痛快?”别院的书房里面,只有李枭和王氏两个人。最近王氏总是借着有机密事情商量的名义来找李枭,进来就屏退所有手下。弄得杏儿现在很为自家老爷担心,生怕弄出什么事情来。

    王氏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到李枭的书桌上。“对待敌人就要残忍才行,如果给了她痛快。下一个和奴家作对的人,就会觉得不过就是一死而已。远远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奴家这么做虽然有些残忍,大人焉知不是在救人?”

    李枭撇撇嘴,能把打击报复说得这样富有人文情怀的这还是第一位。不再准备理会这个女人,专心画自己的图纸。

    蒸汽机是弄出来了,可生产效率还是达不到。瓦特改进的蒸汽机,其实就是用来为矿井抽水的。其他的功效不是很大!想要让机械能更加广泛的应用在工业生产中,电能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

    李枭两只手不断的比划,脑子里面记不清楚,是左手定理还是右手定理来着?这铜线圈儿,到底要怎么缠才好?

    “大人!奴家在跟您说话呢?”耳朵边上传来娇嗔。

    “别总是奴家奴家的,你现在好歹也是鲁王的老娘。你应该自称本宫才对!”李枭这才意识到,这娘们儿今天的自称很有问题。

    这年月自称奴家,那就是女人对男人赤果果的勾引。

    不过说实在话,王氏这小娘们儿长得还真他娘的……够味儿!高圆圆的脑门儿,舒淇的眼睛,杨幂的鼻子,刘亦菲的嘴,柳岩的胸脯,关晓彤的腿。二十五岁,正式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这时候的女人,既有少女的青涩,又兼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儿。李枭觉得,如果朱寿镛不把这娘们儿弄到手,应该能够多活两年才对。

    太他娘的耗精力!

    “本什么宫,在大人面前就是奴家。怎么?嫌弃奴家?”

    香风袭来,李枭觉得心跳在加速,嗓子有些干。赶忙端起桌上的茶了一口!

    脸上有些发烫,偏偏这小娘们儿还用头发在李枭脸上来回的滑动。他娘的,这娘们儿这是要勾引自己。

    想要把王氏推开,忽然觉得小腹有一股热流在滚动,浑身也跟着发热起来。

    不对!这茶他娘的有问题!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作为优秀的军事将领,曼施坦因做出了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快跑!

    他迅速滑下大树,然后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密林。他知道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可以隐蔽的逃离这片山林。

    曼施坦因是优秀的军事将领,他在战斗之前会十分仔细的观察地形。这是德累斯顿步兵军官学校教给他的东西,作为优秀的毕业生,他很严格的执行了这一教条式的训导。

    没想到,这一条训导还真救了他一条命。

    天上的飞艇不断的向下扫射,波兰游击队的步枪,根本就打不到那些飞艇。

    毕竟,二十五毫米的炮弹要比九毫米步枪的射程要远的很多。

    战斗很快就成为了一边倒的屠杀,茂密的树林阻碍了视线。不过没关系,所有飞艇按照区域划分,无差别的对着地面扫射。

    如果遇到人数多的人群,飞艇上还会发射一种会冒烟的东西。这东西落到地面会爆炸,威力还不小。

    虽然是小型飞艇,但飞艇吊舱也有六吨的载重。

    可以说,每一艘飞艇都是一座小型弹药库。

    山林里面四散奔逃的游击队,跑不出多远就会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打倒在地上。

    大明的军队和游击队的装备明显有优势,因为明军用的是阿卡步枪。

    这种步枪有三十发子弹的弹容量,可以连续射击。而且这种枪弹道稳定,枪支保养又好,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射击技术非常不错。

    打这些溃散的波兰士兵,就像是在打靶。

    溃散跟撤退,其实都有逃跑。区别只是在于,一个跑的比较有秩序,一个跑的没有丝毫秩序可言。

    波兰军队就在溃散,前边的人被射倒,后面的人只会继续换个方向逃而已。

    他们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四处乱窜。

    直到被射倒的是他们!

    当然,也有许多人很有觉悟,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跪倒在地上,脑袋杵进泥土里面,等着敌人把他们打死,又或者仁慈的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当战俘。

    巴图见到老猴子的时候,这家伙脸上只是熏黑了一小块。

    ·“你们汉人常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这样的活成一万岁就成精了,你能活一千年。”

    巴图坐到了老猴子身边,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了老猴子一根。

    “操,你嘴里就没好话。在汉人嘴里,王八是骂人的话。

    听说书的讲,古时候乌龟王八不是骂人的话。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话就成了骂人的话了。

    你晚来一会儿,说不定我真成了乌龟王八嘴里的食儿了。

    妈的!”老猴子点着烟深深的抽了一口,说的啥其实他心里也不清楚,他只是想说话而已。

    今天这一仗真的是凶险至极,如果巴图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真的会被人干掉。

    毕竟,自己手里只有一个连。

    “你呀!这绝户计是你想出来的,所以你说你当这个诱饵。现在却又来骂我!

    你知道的,开飞艇的那帮王八蛋也没个准谱。”巴图也在吧嗒吧嗒的抽烟。

    四周除了明军,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兰军队影子。

    今天算是撒大网捞鱼,捞到的全都是一条条的小鱼。

    没什么好说的,好多战俘都是从俄罗斯逃走的波兰军队士兵。还有些家伙,是活不下去的波兰农民。

    这些人为了口吃的,连强盗啥都愿意做。更不用说,被冠以爱国的名义去对付可恶的野蛮的俄国人。

    当然,还有更加可恶更加野蛮,也更加厉害的大明人。

    撒网用了四个小时,收网只用了两个小时。

    成串的俘虏被押出了丛林,图门诺夫斯基带着他的人,对俘虏进行的简单的讯问。

    讯问过了之后,再用一根粗铁丝穿过他们的琵琶骨,然后在一边等着。

    等着下一个人被穿到铁丝上,直到凑成十个之后排成一排。

    “团长,抓到几个德国人。”呼格吉日勒兴奋的跑了过来报告。

    “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好容易才消停下来。

    抓到几个德国人,能怎么样?立功?授奖?还是给你发一笔可观的奖金?

    上头呢?

    会拿着这些德国人继续向上边儿请功,然后拿到比你多的奖金和功劳。

    再然后呢?

    就一层层的传到大帅的耳朵里面!

    如果大帅准备好了,咱们就准备在波兰和德国人死磕。是真正的死磕,德国人不好对付,我见过。”

    老猴子一边抽烟,一边大口的挖着牛肉罐头。

    牛肉罐头不多,只能分给有战功的人和伤员。老猴子作为参谋长,也只是和普通士兵一样分到一罐。

    “那……!那咱们……!”头脑简单的呼格吉日勒,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巴图。

    “他妈的,要死要活屌朝上。抓到俘虏,送上去就成了。上头怎么定,就让上头定去吧。

    咱们这些大头兵,根本没办法掌控。

    还有!

    你看看这些弟兄们,他们都是最苦最苦牧民的儿子。

    他们来当兵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拿命搏出一个出头的机会!

    他们不怕打仗,不怕死,不怕那些东西。

    他们怕的是受穷,怕的是被那些头人老爷欺负。

    不打仗,他们拿什么出头哦。”巴图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蒙古式的皮质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老猴子一言不发的把酒囊抢了过来,同样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酒是马奶酒,奶腥味儿喝着很不习惯。老猴子还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直到腮帮子鼓得跟松鼠一样才罢休。

    有人愿意用命换富贵,有人需要用命享受富贵。命这个东西,富贵命,贫贱命,谁又说的准呐!

    波兰俘虏被留了下来,他们就是那群命贱的。国家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富贵命。

    德国人被飞艇带走了,那些人就比较高贵一些。高贵到他们上飞艇之前,还吃了东西喝了酒。

    每个人都有一瓶子酒喝,高度的衡水老白干。蒙古汉子喜欢高度酒,可即便是蒙古汉子,也不大碰这东西。

    这东西跟医用酒精的度数差不多,在医用酒精贵乏的时候,这东西确实可以消毒用。

    每个德国人都分了一瓶,喝不掉的嘴里塞进一个漏斗,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结果就是,德国人在呕吐之后,被当猪一样捆绑后抬上了飞艇。

    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去,只不过有这一瓶酒打底,他们至少几个小时都是昏迷不醒的。

    最大程度的保证了飞行安全!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手段有些下作,不过很有效。

    明国从来不缺聪明人,同样的也就从来不缺少有效的办法。

    老猴子仰着脖子看向飞走的飞艇,经过这次围剿。沃伦应该消停很久!

    非常久!

    老猴子企盼最好能够安宁一辈子,他不太喜欢打仗了。至少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了!

    大明多好啊,有温婉的女子,有熟悉的家乡话,有可口的吃食,还有自幼熟悉的一切。

    尽管熟悉的东西里面,有温情的有痛苦的。可现在回忆当初痛苦的时候,都是那么甜蜜。

    甚至老猴子在想到当初仇人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丝亲切的感觉。

    思乡这种情绪,有时候像勾魂的黑白无常,勾得人迷迷湖湖。

    现在有些后悔在假期去中东了,或许应该回家的。尽管家乡已经没有人了,还是想回去一趟。

    下一趟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

    人有时候很奇怪!

    他见过全身战创十几处,几乎全身是被军医拼起来的家伙,居然能够活蹦乱跳的从野战医院里面走出来。浑身上下一个零件都没有少!

    除了身上增添了一些伤疤之外,什么都没有少。

    这些王八蛋,居然还拿着伤疤当成勋章,动不动就脱衣服给人家看。

    也有些倒霉的家伙,就是被手指盖那么大的一块弹片射进了胸膛。

    好死不死的直接打中了心脏!

    浑身上其他地方连个皮都没有破,可人就偏偏死了。

    好容易活过了这次战争,可谁又知道能不能活过下一场战争。

    丁三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了一小下,或许是阎王爷不喜欢这个当了副参谋长还扛着狙击枪的家伙,他没有死。

    子弹擦着他的脖子,射进了身后一个兵的肚子里。

    子弹打穿了他的嵴椎骨,害得这家伙大小便失禁,在没有后送之前卫生员就判定,他这辈子很可能再也走不了路了。

    那家伙倒是硬气,说不能走路没啥关系,能骑马能放羊就行。

    可卫生员说,路都走不了,更别说骑马了。想要放羊,下辈子吧!

    听了这句话伤员沉默了,趁着卫生员招呼担架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声枪响。

    子弹从太阳穴打进去,从另外一边窜出来。

    脑浆子喷到旁边的树上,这一次不但不能走路,连呼吸都不能了。

    “他家里挺穷的,连个好包都没有。他不想给家里添负担!”跟他熟悉的一个兵说道。

    “记个战功吧!”丁三摇摇头。

    身为狙击手,丁三非常讨厌对狙这种行径。

    只有蠢货才这么干!

    同样作为狙击手,丁三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手艺不太行的家伙。

    一个狙击手,居然待在树上,而且还错过了狙杀目标。

    丁三自然知道,那家伙的目标是自己。

    “看见那棵树没有,挂瞬发引信给老子轰。”丁三转身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有三门迫击炮对着树上的那个傻子一通乱轰。

    眼看着这家伙从树上,鸟一样掉到地上。

    在爆炸声中变成了一堆碎肉,然后变成了一堆烂肉。

    残破的脑袋被蒙古团的士兵找到,摆放在战友的尸体旁边。

    丁三不知道这是不是蒙古人的传统,反正那些蒙古兵开始唱歌。

    歌声十分苍凉悲怆,在林子里面传出很远,很远!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今天是初一,太阳落山之后,天地间就黑了下来。还没到三更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山林里面刮着风,初冬的寒风吹过树杈,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是鬼哭。

    月黑风高,这样的日子天然的适合干坏事儿。

    陈牛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来盗鲁王墓,天黑打个火把,他娘的比平时还要显眼。真不知道陈忠那老王八蛋究竟是怎么想的,偏偏说月黑风高好办事儿。

    好办你姥姥个三孙子!

    上半夜的时候,兄弟们已经解决掉了看守王陵的护兵。

    都是些混日子的军户,百十来人摸到门口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赌钱。鲁王刚刚被埋进去,大家伙都收了鲁王府的赏赐,现在腰包非常鼓。

    百十个悍匪冲进屋子里面的时候,军卒们没一个抵抗的,全都跪倒在地上求土匪们开恩,不要杀自己。大多数人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就是“饶命。”

    饶命是不可能的,土匪这一行的行为准则是杀人灭口。更何况对方是朝廷军卒!

    砍瓜切菜一样的干掉了这些军卒,陈牛就带着人往山里面的王陵走。鲁王才刚刚下葬,很容易就找到墓门。这一次来带一千多兄弟,虽说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打仗不行,但挖坟还是没问题的。这些家伙拿锄头,远比拿刀子熟练。

    没有了军卒的干扰,大冷天的也没人来这荒郊野外。带着一个活捉的小军官,陈牛很快找到了墓门。一刀抹过了小军官的脖子,土匪们就踏着他的身体跑了过去。

    王爵的墓葬,比起皇陵可差远了。保密工作也差了很多,不然一个守陵的小军官绝对不会知道,陵墓的墓门在哪里。

    只是刨了一小会儿,刚刚被填上的金刚墙就露了出来。那边砍树的百十个家伙,也砍好了一棵粗大的松树。用斧子去掉了枝丫之后,二十个悍匪喊着号子抬了过来。

    攻城锤一样的松树撞了十几下,结实的金刚墙轰然倒塌。土匪们欢呼一声,出头铁锨一起上。很快就把金刚墙拆得七零八落!

    黝黑的墓道里面长明灯还的燃烧着,清新的空气吹进来。长明灯愈发的明亮了,土匪很甚至不用点着火把,也能看清楚前面的路。

    墓门显然没有金刚墙结实,只是撞了四五下。门后面的顶门石碎裂了,石头的墓门被硬生生撞开。土匪们一拥而上,冲进了鲁王墓。

    陈牛就守在墓门口,他才不愿意去墓里面。毕竟挖坟掘墓这事情晦气得很,土匪这行当拥有最大的不确定性。为了尽可能的留住好运气,陈牛非常希望和漫天神佛搞好关系。高危行业,很多时候运气可以决定你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把衣服脱了!”看着第一个走出墓室的小喽,陈牛沉着声喝道。

    “牛爷!这大冷天的,您这……!”小喽表情有些为难。

    “噗!”话没有说完,脑袋就飞了起来。大捧的鲜血冒着热气喷出三尺高,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陈牛杀人很有技巧,没有一滴血珠溅到他身上。

    “扒!”陈牛一声令下,身边的两个家伙就走上去。从犹自流血的尸体上,往下扒衣服。很快尸体被扒得跟白条鸡一个模样,从裤裆里面搜出一挂珍珠项链。搜完了之后,尸体被像垃圾一样扔到一边,和那个小军官作伴。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火光下陈牛满脸狰狞,地上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好多小喽悄悄把身上藏的宝贝扔进装殉葬品的抬筐里面,被搜出来下场肯定和先前的家伙一个模样。

    每一个走出来的小喽都脱光了衣服接受检查,虽然天很冷但没人再敢说一个不字。冻那么一会儿,总比丢了脑袋要好。

    事实证明,要钱不要命这件事情就是真理。当陈牛发现一个家伙脸色不对的时候,锋利的刀子就划开了肚皮。一颗鸽子蛋大的宝石随着胃液流淌到地上,那家伙还在不断惨叫。

    惨叫的家伙就被放到门口,陈牛用他的惨叫告诉那些想要铤而走险的家伙,别想从自己面前带走任何东西。就算是吞进肚子里面也不行!

    当然,陈牛也有失误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干瘦的少年,被冻得脸一抽。陈牛的大手就指向他,肚子被剖开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即便犯了错误,牛爷也不太当回事儿。一句对不住了兄弟,手里的长刀就削掉了小喽的脑袋。

    滴血鲜血的刀子威逼下,忙活到天蒙蒙亮,足足抬了二十多抬筐东西。看到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陈牛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裂开嘴的大笑能看见小舌头!

    张先生真是高人,这鲁王墓一盗。山寨别说一个冬天,哪怕就是三年五载也绝对吃不完。一想到可以去南方佛郎机人手里买火铳,陈牛就心痒痒。扛着火铳去打劫,只要放一响再没人敢抵抗。

    当启明星高高挂在天空的时候,陈牛带着上千名土匪打道回府。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鲁王墓,还有墓前那十几具破烂的尸体。

    鲁王府做梦也想不到,下葬仅仅几天鲁王墓就被盗掘。得了禀报的鲁王府属官赶到鲁王墓,差点儿哭出声来。鲁王朱寿镛,就那么被扔到地上。

    身上华贵的寿衣被扒了个干净,不过土匪们还算没把事情做绝。好歹给鲁王殿下留了一件内衣!

    墓里面啥都没剩,连棺材上面的铜钉都被当成金的起了出来。没文化的土匪,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黄金什么是黄铜。

    守护陵墓的兵丁被杀了个干净,甚至连看门的狗都不见了踪迹。属官估计,不是被土匪抬回去清蒸,就是被红烧。

    发生了如此大案,自然要禀报上级领导。好在李枭就在兖州城没走,知府尹继善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窜进了鲁王府别院。向巡抚大人报告了这一噩耗!

    真的是他娘的噩耗,治下出了这种大案。皇帝最先惩罚的就是地方官员,理由很简单绥靖地方不利。你如果把地方治安搞好,怎么会出这么大的案子?

    鲁王墓被盗,放眼大明二百多年也没有过的事情。如果报到京城去,尹继善觉得最大可能就是来一群锦衣卫,把自己带到京城诏狱里面严刑拷打。

    “别着急,只要你尽快抓住这些匪类。追回被盗赃物,朝廷还是会对你网开一面的。”李枭安慰着这位即将精神崩溃的知府大人。

    尹继善这家伙不错,李枭到兖州这些天是玩了命的巴结。鸡鸭牛羊,整天往军营里面送。在兖州的伙食,甚至比在济南还要好。这样知道好歹的下属,李枭也没办法下死手来坑。

    “巡抚大人,那些贼人一定是梁山泊的水贼无疑。有经验的捕头勘验现场,证明匪类有一千多人。老夫任职兖州知府四年,地方上就没出现过什么大股土匪。直到逆贼陈蛟逃到这梁山泊,才号聚起这许多的人来。

    求巡抚大人发兵,剿灭梁山泊那些匪类。只要能够攻破梁山老巢,定然能够找到鲁王墓失窃的陪葬品。”尹继善跪在地上恳求。

    “这个……!”

三百五十五

    水泊梁山大摆筵席,庆祝山寨的一次伟大胜利。

    鲁王墓里面好东西真多啊,金银珠宝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晃得陈蛟眼睛都是花的。要说陈蛟也算是长自大富之家,自小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可这种场景,还真没见过。

    那尊玉座金佛,足足有一尺多高。那莲花玉座,通体洁白宛若羊脂。握在手里,居然有温润之感。好东西,真他娘的好东西。

    别的随葬品先不说,仅仅就这一尊金佛至少就能值上万两银子。这十大抬筐宝贝,少说也能值百万两银子。有了这笔钱,别说是购买粮食撑过一个冬天。就算是撑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这一次全靠了大牛兄弟,大牛干了这一碗!”陈蛟端起一大碗酒,豪迈的和陈牛碰了一杯。心里无限畅快!

    “大当家的,这回咱们有钱了。过了年,咱们也去南边儿找佛郎机人购买火铳,只要有了火铳咱们就不怕李枭那小子!”陈牛乐得合不拢嘴,捧着笔洗一样的酒碗一饮而尽。

    “呵呵!老督管,老夫也敬您一杯。”张煌言笑呵呵的和陈忠碰了一杯酒,陈忠仿佛有心事。张煌言喊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噢!噢!张先生,饮胜!”

    “呵呵!张先生,还得谢您出的这个好主意呢。论功劳您数第一,没别的说,这里的东西您先挑一样。”陈蛟对这位张先生崇拜死了。如果不是他提出来,去掘鲁王的墓。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收获!

    “哪里!哪里!老夫不过就是出了一个主意,大当家的还是让大牛先挑。”张煌言笑着看向陈牛。

    “张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粗人只知道干活儿,这出主意的事情还得您出头才行。您先挑,弟兄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先生您就别客气了。”

    “张先生,快下手。”

    “张先生,再不下手小的可就忍不住了。”

    “……!”陈牛带头吆喝,一群喽就开始起哄。

    其实这些东西,也就几个头领能够分到一丁点儿,剩下的都得归陈蛟支配。这些喽也就是痛快痛快最,如果敢拿随便一样东西,都会被虎视眈眈的陈牛剁掉爪子。

    “张先生,您就别推辞了!”陈蛟也笑着让张煌言快些挑选,他倒是要看看这有学问的人会挑些啥。估计应该是那些字画!

    “好!既然大当家的和诸位兄弟都说了,那老夫也就不客气。听说这大明皇族下葬,身上都带着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可是好宝贝啊,不但可以在黑夜里面烁烁放光。含在嘴里,还能保证人尸身不腐。老夫倒是想看看,这夜明珠……!”张煌言围着那些宝贝,好像在找夜明珠。

    “张先生果然好见识,鲁王嘴里的确有一颗珠子。兄弟们抠出来的时候,在黑夜之中烁烁放光。我陈牛早就……!”陈牛说到一半儿说不下去了,因为张煌言在宝物里面找了一圈儿,居然没有看到这颗夜明珠。

    “咦!没有……!”张煌言找了两圈儿,居然没有找到这颗夜明珠。

    刚刚还鼓噪不已的土匪们,这时候都安静下来。私吞财货,这可是山寨大忌。决绝对对的重罪,谁犯了这一条,三刀六洞之刑肯定是逃不掉。能留着一口气儿出来,就算是奇迹。

    陈蛟的脸沉得能拧出水来,刚刚陈牛明明说有夜明珠的存在。现在居然有人敢私吞!

    坐在陈蛟下首的陈忠立刻站起来:“都他娘的给老夫站好了,一个一个的搜。谁藏了夜明珠不拿出来,小心三刀六洞戳你一身窟窿。”

    没人站出来,陈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陈忠的脸色也难看,这东西上了山寨就是他在操弄。现在少了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这……怎么解释?

    “大当家……!”陈忠看着陈蛟,等待陈蛟下命令。

    陈牛老虎一样扫视着这些喽们,在鲁王墓前他已经大开杀戒,却没想到还有人他娘的手脚不干净。这么好的东西也敢私自藏起来,用来填坟么?

    “搜!搜遍山寨,也得把夜明珠给我找出来。倒是要看看,那个胆大的居然敢手脚不干净。”陈蛟一声令下,陈牛就准备窜出去。

    “且慢!”张煌言伸手拦住了陈牛。

    “大当家!夜明珠虽然贵重,但兄弟们的情谊更加贵重。这种公然在山上大肆搜查,未免让兄弟们以为大当家的不相信他们。人心惶惶之下……,大当家您别忘了,那李枭在兖州城还没走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枭身为山东巡抚,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如果他调兵来攻山寨……!正是需要弟兄们齐心协力的时候!”张煌言开始时候大声说话,走到陈蛟身边的时候,忽然声音放小只能他们两个听得清楚。

    “张先生,您说的倒是有理。可这事情难道就不查了?夜明珠就这么丢了?”想到夜明珠,陈蛟就满心的不甘。那可是皇族才能用的好东西!

    “查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查,弄得人心惶惶对山寨不利。不如就让陈牛慢慢的查,以不影响山寨稳定为主。大当家,大敌当前呐!您忍忍!”张煌言小声的劝慰。

    “就照先生说的做,不过陈牛那小子脑子一根筋,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不如就由张先生您……!”

    “老夫年岁大了,干不了这样的活计。还是让老督管来查吧,毕竟他跟随大当家多年,人还算是可靠。”张煌言显然不愿意干这事情,立刻把皮球踢给了陈忠。

    “嗯!就交给忠叔。”陈蛟对着陈忠招了招手,示意陈忠过来。

    庆功宴不欢而散,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疙瘩。现在山寨里面就见不得发光的东西,只要有光亮就会有人跑过去察看。

    “张先生,您说这夜明珠到底哪儿去了?当初这东西,我明明带上山了的。怎么就不见了?”陈牛陪着张煌言一边走一边问。

    “哪儿去了?你说哪儿去了,你上山之后把东西交给了谁?”

    “交给了忠叔……!您是说忠叔?”陈牛眼睛一亮,这东西在谁手上没的,自然就应该找谁要。

    “大当家的把这事情交给老督管去办,那就由他来查好了。哎……!到底是年岁大了,喝点儿酒就上头。赶紧回去睡一觉才是真的,不然明天老命恐怕就不保喽。咳咳咳!”张煌言咳嗦了几声,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哼!东西是俺大牛带着人弄上山的,怎么能就这样不见了。待俺去找那老匹夫算账!奶奶的,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你们把张先生送回来,然后来后寨找我。”陈牛吩咐两个喽,送张煌言回他的院子,自己带着一群爪牙向后寨去了。

    “咳咳咳!”张煌言想说话,不想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嗦打断。

    “张老,您看着点儿脚底下。”两个喽赶忙来搀扶张煌言,他们没看到老家伙眼中没有丝毫病色,倒是充满了得意。

    “老了!不中用喽!”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张煌言回到自己的院子。

    “呔!老贼,把夜明珠交出来。”陈牛是个一根筋,火爆脾气上来。带着人就窜进了后寨,这里一直都是陈忠的地盘儿。

    “牛爷!您……!”听到声音跑出来一个喽,看到陈牛刚问了半句,身子就被陈牛一个神龙摆尾给踹飞起来。落地之后口鼻窜血,一看就是受了内伤。

    “陈牛,你要干什么?”听到声音披了一件褂子出来的陈忠正好看到这一幕,一张老脸气得抽搐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陈牛喝道。

    “老贼!这是兄弟们脑袋掖在裤腰带拼来的玩意,不能就不明不白的丢了。把夜明珠交出来,牛爷饶你不死。”

    “滚蛋!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这事情大当家让老夫来查,你居然敢说是老夫偷的。你个小王八蛋,说老子偷的,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证据,老夫剁了你。”陈忠气得抽出了刀。

    西瓜灯下,陈忠手持横刀满面怒容银发翻飞,倒也算是威武。

    “你个老王八蛋,还要什么证据。大当家的把这事情交给你办,那就是喊贼捉贼,夜明珠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了。俺上山的时候,东西明明都交给了你们后寨保管。现在少了东西,不找你找谁?”

    “哼!老夫还说是你偷偷昧下了,故意没交出来。”

    “老贼!”

    “小王八蛋!”

    陈忠是真急了,这罪名要是坐准了,那就没个好。

    “都给老子住手!”双方正要火并,忽然一声怒吼。陈蛟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场中。

    “大牛!你这是干什么?”看到陈牛拎着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陈蛟皱了皱眉头。

    “大当家,偷夜明珠的就是这老贼。小的今天过来,就是要找夜明珠。兄弟们拿命拼来的东西,不能不明不白的落到这老贼手里。”

    “胡闹!忠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会在乎一颗什么破夜明珠?来人,大牛醉酒闹事。念在刚刚立下大功,死罪免了。打十下军棍,回自己的寨子,没事儿不准到后寨来。”

    “大当家……!”陈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蛟,他想不到陈蛟居然二话不说,就给自己十下军棍。

    “拖下去!”陈蛟一声厉喝,亲卫们赶忙把陈牛拖到一边打军棍。

    “忠叔你也回去吧,夜明珠的事情要尽快查清楚。”

    “诺!”陈忠得意的看了一眼陈牛,对着陈蛟一躬身,带着自己的手下退回去。

    一颗夜明珠搅得整个山寨不安宁,陈蛟也睡不着觉,干脆带着人溜达。走着走着,看到面前到了张煌言的院子。看到张煌言的屋子亮着灯,陈蛟慢慢的走了过去。

    “张先生,看书呐!”推开们走进去,发现张煌言正在看书。

    “这年纪大了,觉少的厉害。这一天下来,也就睡俩时辰。刚刚喝了点酒以为能睡着,可没想到还是睡不着。起来看点儿书,算是打发时间。大当家,您坐!来人啊!上茶!”

    “刚刚在后寨,大牛和忠叔差点儿打起来。”

    “哦!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夜明珠的事情,大牛说吧夜明珠交给忠叔了。忠叔说没交,如果不是我赶到,现在已经火并上了。”

    “这事情不好说,不过老夫觉得。不应该让这事情继续扩大为宜,毕竟现在咱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就龟缩在水泊梁山里面,依靠天险抗拒李枭。他是山东巡抚,也不可能整天跟咱们在这里磨蹭。熬过了这个冬天,他怎么也该回济南了。哪有堂堂山东巡抚,整天待在兖州的。”

    “晚了!刚刚已经吩咐人打了大牛军棍,按照他的脾气。这件事情没个说法,恐怕不能善了。这么晚来到先生这里,就是想向先生讨个主意。”

    “一时之间,老夫也没什么主意。不过老夫觉得,还是让老督管查一查比较妥当。毕竟有人手脚不干净,也算是大事儿。山寨里面,不能存在这么个祸害。对于陈牛,大当家约束一下便可。今天的惩罚也算是恰当,毕竟这一言不合火并的毛病不能惯。尤其是大敌当前的现在,更加不能搞内讧。”

    “您说让忠叔借着查?可……!”

    “大当家的也怀疑老督管?”

    “大牛的性格我了解,他说交给了忠叔,那就一定是交给忠叔。如果不是后寨有人手脚不干净,那就是……!”

    “这事情可就难办了,那老夫就私下里查一查。以宽大当家之心!”

    “这样最好,张先生您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夜深了,张先生好好的休息。”陈蛟对着张煌言一拱手,出了屋子。

    兖州城里的李枭,刚刚送走满脸滋润的王氏。就看到烧鸡站到身旁!

    “送到了?”

    “送到了!”

    “没有人发现?”

    “没有!”

    “那就好!”李枭愉快的走回了卧房,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一出手,就是杀招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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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之虎介绍:
李枭回到了大明帝国,发现这里居然成为了异族人杀戮的乐土。
身为共和国军人的李枭,内除国贼外抗蛮夷。一改中华三百年颓势,书写我大汉民族热血的篇章。
辽东之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辽东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辽东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