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什么?诺言格隆的两万人马全军覆灭?”听到噩耗,巴图尔珲台吉惊得从毡毯是窜了起来。
诺言格隆率领的两万人马,也算是准格尔部精锐。没想到,居然一夜之间就被凶猛的辽军屠杀殆尽。放两万头猪出来,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杀光。巴图尔珲台吉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汗!这并不意外,我已经打听过。这一次诺言格隆遇到的辽军精锐,他们拥有射速很高的火枪,还有数量众多的大炮。依照我对辽军的了解,拥有这样兵器配备的,估计只有李枭最嫡系的军队才有。”多尔衮忽然开口,他觉得自己必须说话了。
失去了女真人的固有领地之后,多尔衮只能指望准格尔这颗救命稻草。
他不想巴图尔珲台吉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葬送掉数十万蒙古大军。他还指望着借助这支大军,恢复女真人的荣光。
“他们有多少这样的人马?”巴图尔珲台吉咽了口唾沫。
“据我所知,步兵一师加上骑兵一师,人数大约在四万左右。这是李枭最为精锐的军团,轻易不会拿出来战斗。当年我的父兄,就是吃了这两军的亏。
他们拥有非常厉害的火器,即便是蒙古最好的弓箭手,也没有步枪厉害。更加不用说,他们还装备的海量的火炮。最厉害的火箭炮,炮弹有一人多长。落在地上爆炸,可以炸出一丈深的大坑。处于爆炸中心的人,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骑兵一师是由蒙古人组成,他们的骑术和大汗的部下不相伯仲。通常都是步兵将敌人击溃之后,骑兵负责追击扩大战果。
李枭的战术神出鬼没,狡猾的像是狐狸,凶狠的像是恶狼。当年我们女真人,就是吃了李枭的大亏。哎……!”想起女真人放任李枭从弱小,一直成长到今天,多尔衮也不得不一声叹息。
李枭的成长过程,就是女真人逐渐衰败的过程。一次又一次战斗的胜利让李枭不断强大,而女真人却变得衰弱不堪。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故土,去关中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汉人的精锐不过就是四万多人,大汗的麾下有四十万铁骑。我们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把李枭淹死。我们的马鞭投进黄河,也能让黄河断流。大汗,两万蒙古勇士的血不能白流。请大汗允许我们出兵,踏平卑鄙的汉人。用他的头颅,祭拜死去的兄弟。”大将者勒蔑站了出来。
“对!大汗,我们蒙古人不会被懦弱的汉人吓倒。”
“大汗!让我们上吧,把汉人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大汗,被人干掉两万多人而没有行动,长生天也会厌弃我们的。”
“大汗!我们的复仇!”
“大汗……!”
偌大的帐篷里面一片喊杀声,准格尔部的头领将军们一个个红着眼睛要求进攻汉地。
“多尔衮,你和辽军打交道最多。你说说,这一仗我军有没有胜算。”巴图尔珲没有理会自己的将军,而是转过头看向多尔衮。
“大汗,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多尔衮看了一眼下面的将军们,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当然是听真话。”
“真话就是,我们不可能取胜。而且,会败的很惨。”
“胡说,长生天庇佑下的蒙古勇士是无敌的。大汗,请您赶走这个女真人。他是叫丧的乌鸦,走到哪里哪里就没好日子过。”者勒蔑指着多尔衮,如果不是巴图尔珲在这里,估计当场就能砍了多尔衮。
“者勒蔑将军,你手下最厉害的弓手能射多远?两百步,三百步,五百步,还是一千步?李枭手下的辽军精锐,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杆步枪。他们发射的子弹,三百步内可以打死战马。两百步的距离上,只要被子弹击中非死既残。
刚我说了威力巨大的火箭炮,他们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迫击炮。你见过炮弹像雨点儿一样砸下来的情形么?你见过平地打出来的一道火墙么?无数弹片交织在一起,任何东西从中穿过都会被撕成碎片。你的蒙古铁骑再厉害,你的士兵也是血肉之躯,而不是真的铁人。
就算你的人侥幸穿过了火枪,火墙的阻击。他们还有手榴弹!跟你手下装备的手榴弹差不多,只是威力大一些而已。
你的手下装备了几枚手榴弹?好像每个人只有一枚!
辽军每名士兵都背着六枚手榴弹,他们可不短的往外扔。
就算你冲过了手榴弹的弹幕,你也不知道脚下会不会踩到地雷。你肯定不知道地雷是什么?就是一种踩到会爆炸的东西,人踩上去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只是这辈子就不要再指望走路。如果你想看的话,我手下有几个被地雷炸伤的人,你可以看看。”多尔衮迎着者勒蔑愤怒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那按照你的话说,就这么忍下这口气,死的可不是你们女真人。”者勒蔑咽了一口唾沫。多尔衮说的这些武器,他还真是闻所未闻。他手下最好的弓手倒是能射四五百步,可几万人里面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一想到对方在三百步甚至更远的距离上就有杀伤力,者勒蔑也感觉到头皮发麻。
“大汗!我们现在需要带着这次掠夺来的牛羊、马匹还有财富回到准格尔去。这段时间,我们会努力帮您制造大炮和火铳。当大汗您也有了火炮之后,再进攻汉地就会易如反掌。”
“胡说!这么多蒙古勇士的血都白流了,这么丰美的草场就不要了?你这个女真人,安的什么心。”
“退却是为了今后的占领,喀尔喀蒙古经过大汗这次扫荡,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是让他休生养息几年,也是为我们积攒财富而已。等我们也拥有了足够的火器,别说是喀尔喀蒙古,就算是汉人的土地,大汗您也是想去就去。就算是恢复大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向大汗保证,一年之内就可以试制出火箭炮来。三年之内,我就会改进火药配方。大汗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我们女真人一定追随大汗的马鞭指引,直到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多尔衮面对巴图尔珲台吉单膝跪倒在地上。
巴图尔珲台吉深深吸了一口气!
喀尔喀蒙古的水草比准格尔部丰美太多,这么诱人的地方实在是难以割舍。可这里距离汉人的土地实在太近,在汉人的支持下格日图汗会卷土重来。到了那时候该怎么应付?
更何况,四十万大军已经打了半年多。每个人的马包里面都装满了抢来的东西,至于抢来的牛羊更是达到了百万头之多。如果不是诺言格隆被人干掉,这将是准格尔部的伟大胜利。
士兵们其实都盼着回家,依照蒙古人的性格。这些财富在美酒和女人肚皮上没有消耗光之前,他们没有动力再出来打仗。毕竟,打仗也是要死人的。
“好吧!多尔衮,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话。回到伊犁河谷,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各部从明天开始有序撤军,丹济拉部负责断后。”
第五百四十二章
准格尔部带着自己的抢劫成果,向西撤退回了西域。满爷很想追击,但却被李枭制止。
开疆拓土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事情,可惜大明现在没有这个国力。多年的战乱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尤其是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瘟疫,直接使关中中原还有河北、山西人口锐减。
现在就算是打下准格尔,大明也没有足够的人口控制住新打下的领土。花费鲜血和金钱打下来的土地,却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用不了多少年,西域人就会重新夺回那里的控制权。
想要控制住一处地方,需要有足够的利益。只要能够赚到钱,会有一群人前赴后继不计生死的往前冲。没有利益,你请人家去人家都没兴致。
满桂和敖沧海脑子里想的就是战争,战将的荣耀和地位、财富都是用敌人的鲜血浇灌的。没有战争,这两位肌肉男将无法实现人生价值。
他们不管什么是国家经济,也不管这个国家有多少积弊,他们脑子里思考的心里想的只有战争而已。
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算是两个非常纯粹的人。
李枭也曾经和他们一样的纯粹,可他现在的辽军的大领导者。甚至是大明帝国的领导者,站的位置高了,眼界也就自然高了。天下,将是李枭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没了仗打,这二位自然非常不高兴。不过打了敖汉山战役也聊胜于无,骑一师和步兵第一师,再一次用敌人的鲜血,证明自己是辽军中最能打的部队。
格日图对李枭千恩万谢,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两万残部,收拢被打散的部众去了。
满爷留在草原上,防备准格尔人可能的突袭。敖沧海回到辽东,他们要保障向北屯垦的大明人安全。白山黑水之间,除了女真人还有其他凶恶的敌人。他们没有女真人强大,却比女真人还要残忍,狡猾。
对付这些居住在山林深处的人,敖爷也是颇费脑筋。
今天的锦州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锦州城边上,多了一座崭新的钢筋水泥建筑。在建筑的最顶端,端端正正摆着锦州站三个一人多高的大字。
五月十八日锦州至山海关火车通车的日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吉利的日子。从前线征尘未洗的李枭,亲自出席了这次通车仪式。
史可法征调了三万民夫用了六个月时间,修建了三百七十里铁路。可李浩却为了这段铁路,整整在锦州至山海关之间走了一年零两个月。
他靠着双脚丈量了每一处地方,扎实的选择了铁路线路,才有了今天锦州至山海关铁路的通车。
无论如何李枭也得出席,这是李浩在向李休展示他的心血。
李浩就站在李枭的身边,锦州火车站剪彩的时候,李枭把手里的剪刀递给李浩。
“这是你该得的荣耀,你会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今后从山海关到锦州,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关内和关外连成了一体,如果火车通到京城。从锦州到京城,也不过就是六七个小时的时间。
铁路遍布全国的那一天,就不再有人能把大明拆开。天下各地的物资会更加快捷的流动,天下各地的人也会更加快速的流动。最终,你将促成货通天下这一伟大的事情。”
李浩小脸通红的,在所有人的鼓掌中剪断了彩带。此时此刻,他沉浸在内心难以抑制的自豪中。
小心脏砰砰跳,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如同便秘。为了保持严肃,他不能乐出来。这是史可法告诉他的,为上位者要保持威仪。
李枭拍了弟弟的肩膀:“想笑就笑出声来,这样一幅样子,人们看你更别扭。”
“史可法告诉我说,上位者要保持威仪。”
“别听他的,你看看所有人都在笑,你凭什么板着个脸?你还小,想怎样就怎样。难道说,你要变得和史可法那个老怪物一样。脸上永远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好像天下人都欠着他钱似的。”李枭指了指不远处,努力保持一脸严肃的史可法。
他娘的,要把老子的弟弟教导成跟他一样的木头人?
看了看史可法,李浩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做木头人。”说完,就拉着熊赐履跑进了火车站。
李枭也走进了火车站,留下史可法继续在这里装菩萨。
火车头后面拉了一长串儿的火车皮,第一批运送到山海关的是一大批木材。中间还拉着几车皮煤!
每一棵巨树都有一人环抱那么粗,若是在以前运送这些木材,可是要废老鼻子劲。从锦州运到山海关,没有半年时间想都不要想。
而现在,只需要短短三个时辰而已。
司炉工一锹一锹的把上好的块煤填进炉子,披红挂彩的火车头,就像是头洪荒巨兽,喷吐着白烟,在巨大的鸣笛声中。白烟遮蔽了前来送行的人,火车缓慢的启动。
无数人跟着火车跑,这是一辈子都没听说过的景致。
喷吐着白烟的洪荒巨兽,拉着山一样多的木材和煤炭逐渐加快速度。最后人们奔跑的速度已经追不上飞驰的列车,气喘吁吁的人们只能看着越来越远的火车,惊讶于这东西的速度。
还有些不甘心的,居然找来马匹跟着火车狂奔。开始马匹的速度还能跟得上火车,可即便是千里马,也不可能长时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
没过多久,战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后,跟着那些人一样,看着火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李枭坐在包厢里面,隔着玻璃看着远处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致。
终于有了火车,辽东的各种物资将会畅通无阻的来到关内。关内的人口、粮食,向辽东迁徙也就更加的方便快捷。
“下面,需要修建从山海关到京师的铁路。还需要修建从京师到关中的铁路,你需要带着人快速勘探。一边勘探,一边修建。
我们对西北的掌控能力太弱了,万一准格尔蒙古进攻关中,祖大寿需要最快的支援才行。还有山西的煤,也需要不断运往京师才行。
所以,你还得好好干。建功立业,有时候并不在战场上。”李枭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不断飞驰的景致。
李浩和熊赐履停止了说笑,相对于枯燥的勘探,他们更加喜欢建功立业。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将修建铁路,跟战场上的功业联系起来。
“修铁路也是功业?”李浩仔细的看着李枭,很怕大哥把自己带沟里面去。
“对,铁路就是功业。将来,你会知道铁路的无尽价值。”李枭转过头,笑着看着李浩。
“好吧!”李浩将信将疑的回答一声,他从没想过修筑铁路也会是功业。不过他喜欢,刚刚百姓们的欢呼声。还有漂亮姑娘看着他那崇拜的目光!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李浩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要勉强!”
“不勉强,我喜欢修铁路。”李浩垂着脑袋,心里还想着想象中的战场。
“唔……!”火车沿着铁道线飞速行驶,前面的山海关像是头洪荒巨兽,静静的趴在那里。李枭甚至担心,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会忽然活过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山海关的欢迎情景,比起锦州的送行更加热闹。不知道受了谁的启发,居然组织了一场大型团体操。
阳光下刀光闪闪利刃如林,陆军军官学校的小伙子们站在月台上。看到李枭下车,立刻高呼:血洒疆场、保卫大明!凝聚意志,保卫大帅!
队伍呈分列式展开,阳光罩在刀锋上森寒一片。小伙子们每劈砍一次,嘴里就跟着大喝一声“杀”。
毛文龙面有得色,一看就知道这团体操出自他的手笔。“不错吧!这些都是我大明将来的可造之才,他们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成为将军。
这刀法是从河南登封一个庙里学来的,叫做达摩三十六式。不但耍起来漂亮,实战更是威力绝伦。”
他有理由自豪,作为大明唯一的一座专业军官学校。现在已经有了步兵科,炮兵科,加上辎重科等等。每年毕业的学员,各个主力师都抢着要。
毛文龙对当初来办军校的决定非常自得,大明的军官都是他学生。不管怎么讲,这师生之谊是跑不掉的。
“少弄这些花花肠子,你让小伙子们练习拼刺刀都没啥。大刀?咱队伍上有这配备?难不成上阵打仗的时候,我还得给每个军官配发一柄大刀不成?”李枭蔑视的看了毛文龙一眼,还好意思说这些都是大明未来的可造之材。
整天不训练,时间都浪费在这些花花肠子身上。身为军人的李枭,非常厌恶这种形式主义。
毛文龙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他这个校长别看在山海关威风,可老的辽军将领没一个给他面子。尤其以满桂和敖沧海为最,直到现在毛文龙见到这二位还得躲着走。
没办法,手里有兵就是横。
眼看老朋友拍马屁直接拍在马蹄子上,王通赶忙过来帮衬:“那边请了舞狮班子,这火车是祖祖辈辈没见过的事情,百姓们都想瞧个新鲜。加上这两天还有庙会,趁着这机会也热闹一下。
这些年百姓们托着大帅的福气,日子也过得越发红火起来。这火车站一开,边上的买卖家早就号定了房子,准备开旅店、饭馆啥的。
便宜坊和银行都在车站边上,买东西还是兑换银钱都方便的紧。百姓们都说,这是八辈子没见过的盛世。”
还是王通能忽悠,李枭的脸色好了一些。边上的毛文龙,给了王通一个感激的眼神儿。
视察民生是顺道干的事情,火车站这种地方流通财货和人口,自然也会流通金钱。围绕着一座火车站,通常都会解决好多人的就业问题。
“这么大的地方,地方上要专门设置官署管理。对那些寻衅滋事的,强买强卖的要抓一批,杀一批!绝对不能手软。”李枭走出车站大门,就看到下面的舞狮队伍。无数百姓围着看热闹,边上卖小吃的,剃头的,还有打把势卖艺的,比天桥还热闹。
有阳光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巨大的商业利润肯定会滋生黑恶势力。一个城市的火车站,往往是鱼龙混杂,治安最复杂的地方。
“诺!大帅您说得是,山海关已经着人在这里建了管所。现在有差役六十人,都是有经验的老官差。另外,驻军还调了一个连就驻扎在车站里面。一旦有事情,他们可以就近管理。
您刚刚看到月台上站岗的那些,就是车站的护兵。”
李枭看了一眼王通,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居然无师自通的想到这一层,要知道火车站是个新生事物,以前没有经验可以借鉴。谁也不知道,火车站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能先知先觉,这的确不容易。
“这就很好,不过这里的主官要频繁调换。”
“诺!那边就是车站管所的所长。”王通指着距离李枭十米开外,正点头哈腰的一个胖子。
“让他过来!”李枭对着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跑到李枭面前,脸上的肥肉乱颤,脸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流淌,看到李枭二话不说就跪,口称卑职。这么个货,也不知道给了王通什么好处,才钻营上这么个放屁油裤衩的差事。
“这个差事并不容易当,不要以为你管的都是些小事,可一旦出了事情那可就是大事。这官场里面的事情我知道些,欺上瞒下能捞就捞。
可若是捞出事情来,你这颗六阳魁首就得挂在那面旗杆上了。为了你的小命计,还是安分一些把差事办好。若是办差办得好,也能早点儿升官离开这刀架脖子上的职位。”
“卑职明白大帅的意思,这地方将来必成财富聚集之地,也必然鱼龙混杂难以治理。所以,卑职才向总督大人要了八十名老练差役。
一切以《大明律》为准,犯到哪一条就按哪一条处置。该抓抓,该杀杀。《大明律》将成为一切的准绳,只要《大明律》不允许干的,卑职就会坚决取缔。”
李枭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王八蛋还知道以法律为准绳。这年头儿,能有这种法律意识的人并不多见。
“你叫什么名字?”有这种思维的人并不多见,得好好问问才行。
“下官侯方域!”胖子躬着身子不敢看李枭。
“侯方域……!”李枭嘟囔了一声,没听过。
“侯先生是前任户部尚书候洵候尚书的公子,得了袁师长的推荐。”王通见李枭一脸的迷茫,赶忙说出了侯方域的履历。
怪不得能干上这个差事,原来是候洵的儿子。当年袁崇焕能够去兵部,也是候洵保举。看起来,袁崇焕这是投桃报李。
“抬起头来!”李枭想仔细看看这家伙,他不明白就这么个货是怎么勾搭上李香君的。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位侯公子,那就只能是胖。
脸上是肥肉,身上也是肥肉。跑两步,脸上的肥肉会像海浪一样涌动。
李香君瞎了眼!
这是看到这张脸之后,李枭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李香君小姐的视力实在很成问题!
估计这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普遍心态!
李枭决定不理会这个胖子,让他在锦州管所的所长任上好好干,看看到底文学家能不能当好官儿。
“大帅,那边就是便宜坊和银行,卑职引着您去看看?”似乎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政绩,死胖子居然主动要带李枭去看看便宜坊和银行。
李枭想看看银行的运作,尤其是银票的事情一直卡在心里,也就跟着侯方域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百姓们兴奋的喊叫声,好多人还跪在地上喊万岁。李枭也只能一路挥手致意,看到跪倒喊万岁的老人家,还上前搀扶起来。激动得老先生直打摆子,李枭很担心这位激动过度心脏处问题。
总算是进了便宜坊,眼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一些玻璃饰品,到大块的猪肉一应俱全。
现在玻璃这东西在大明已经不是啥稀罕物,以前在大户人家敢打碎个玻璃盘子,那丫鬟就死定了。
现在最多,也就是遭到主母的一顿数落而已。
倒是听说,遥远的欧罗巴非常流行大明的玻璃饰品。据说大明海商的船队,好多跑一次海就能净赚上万两银子。泉州边上的海商土豪,一个比着一个的盖房子,全都是豪宅。
第五百四十四章
玻璃这东西李枭不稀罕看,扫了两眼就走了。
倒是猪肉摊子引起了李枭的注意,仔细看了看猪肉,看看有没有囊虫。这东西可得看好了,吃了“痘肉”会得猪肉绦虫,人会瘦成一把骨头。
没有检验检疫的大明,李枭很担心公共食品卫生问题。
看了两遍,倒是还好。猪肉五花三层,肘子还专门剃了骨头,服务可谓贴心。
“哎……!咱们辽军当年,可是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猪肉。敖爷说,他吃到现在也不吃鱼虾螃蟹,就是那时候吃得不想再吃。那些年,咱们包饺子都是虾馅的。”看着猪肉摊子,李枭想起当年的“艰苦”岁月。
“大帅!您不知道,现在百姓等闲吃不到鱼虾螃蟹这些海产。咱们拿这些东西不当回事儿,可是晒干了的鱼干虾干,贩运到西北就是好东西。
那些吃牛羊肉的蒙古人,居然非常爱吃这些海产。因为他们那里没有,价钱卖得特别好。只不过这些时候,蒙古人打仗。格日图首领没时间组织驼队贩运,便宜坊这才有得卖。”侯方域陪着笑脸指着肉摊旁边的摊子,李枭果然看到许多虾干鱼干。
“你这猪肉卖得怎么样?”当官有些年头,李枭也学会了一些当官的诀窍。对下属官员可以板着脸随意喝骂,对这些百姓却要摆出笑脸,努力营造一副亲民的样子。孙承宗告诉过李枭,这一点非常重要。
“猪肉卖得还凑合,一天能卖差不多一头猪。”卖猪的是一个憨厚的汉子,远没有郑屠的凶恶。
“嗯!”李枭很满意,看起来山海关人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今天卖了多少?”李枭看了一眼摊子上的猪肉,硕大的猪头就摆在案子上,对着李枭诡异的笑。
“一两没卖?”卖肉的汉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为啥?”李枭很惊讶的看着卖肉汉子,侯方域的脸上开始冒汗。
“听说大帅要来,他们封了便宜坊不准人进来,所以一两没卖。”侯方域的眼睛都快要眨飞了,也没能阻止这个耿直的汉子。
“……!”所有人都无语,怜悯的看着侯方域。治下有这么实在的人,实在是当官儿的不幸。
“哦!呵呵!倒还真是我们的不对,耽误了你的生意。给本官称上几斤猪肉带回去,算是给你开张。”王通反应最快,看到侯方域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赶忙给属下解围。
“卖不了?”卖肉的汉子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把王通的千言万语都怼回嘴里。
“为啥?”这一次,连李枭也惊讶。
“他们说大帅来了,不准人持械。割肉的刀都被差官们拿走了!”
“我……!”
侯方域非常想咬死眼前这个实在人!
“哈哈哈!”李枭笑了两声,拍了拍侯方域的肩膀。
李枭不想老实人没饭辙,只能鼓励了一下侯胖子。不然自己一走了之,侯方域肯定会找他麻烦。
县官不如现管!李枭也不能天天派人看着这个摊子!
看到李枭不生气,好像还有些高兴。侯方域瞪了卖肉的一眼,跟着李枭继续视察。
便宜坊只是做做样子,山海关扼守水陆要冲,又是最先开工厂分土地的地方之一。民生自然比别的地方富庶,这事情没啥好看的。
银行才是李枭要看的重点,因为他想看看银票到底在民间到了什么程度。是否还能遏制得住!
刚刚走出门口,李枭忽然间转过身:“这银行里面你不会也安排好了吧……!”
“没……!没有!这一次安排,就是为了保障大帅您的安全。东林余孽偶尔还有闹腾,前些时还弄了手榴弹想炸死下官,下官命大给躲了过去。拿着手榴弹那个东林逆党当场炸死了,下官的两个侍卫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
“闹腾的这么邪乎?你怎么不上报?”李枭皱起眉头,没想到东林党已经开始刺杀朝廷大臣。这已经是叛乱的罪!
“已经上报了,那时候您在草原上打仗,估计没有接到朝廷邸报。孙先生已经派人来查,估计再有些时日就会有消息。”王通说的虽然轻巧,但李枭知道现场的情形一定非常恐怖。
他娘的东林党,居然发展成了恐怖组织。以前李枭对他们还抱着一些容忍的态度,现在看起来对他们似乎太过仁慈了。
这还是在辽军势力强大的山海关,东林党的老巢江南,还说不定是个什么样儿呢。得去信叮嘱一下杨嗣昌,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江南正在效仿山东搞分地运动,那帮江南大地主,恨杨嗣昌要远超过自己。
“山海关的治安如何?”
“山海关一向太平,即便有些地痞流氓,不敢太过闹腾,也就是喝喝酒打打架而已。谁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所以下官才在安保上,多用了些心思。”
“你有心了!”李枭拍了一下王通的肩膀。
银行里面倒还算是清净,大厅里面是一排柜台。每个格子间里面,都有一个伙计隔着厚重的大玻璃,与外面的人对话。
李枭站了二十多分钟,看到许多人将银子兑换成银票。却鲜有将银票兑换成银子的人,心里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看起来,想要遏制银票的流通会非常艰难。
就好像后世人们迅速接受了微信支付和支付宝一样,人们也迅速接受了银票这一方便快捷的新产品。兜里揣着几张银票,远比揣着一袋子银钱要方便。
反正是有朝廷信誉背书的东西,老百姓对新朝有着坚定的信心,尤其是在山海关和辽东这样的地方。
李枭心里发愁,万一今后银票出了事情,那可就是大事故。
李枭不说话,别人也不说话。大家都看着李枭,不知道大帅在考虑什么。
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李枭也只看到十几个来兑换银钱的。而且兑换的银钱还是三两五两银子,李枭很好奇不知道这些人为啥要取银子。
“大叔,您为什么要取银子?”李枭走到一个老汉身边。
老汉一看就是个商贾,身上穿着绸布衣服。脑袋上戴着员外帽,留着一副八字胡,形象有些猥琐。
“回大人的话,小老儿这是要缴纳朝廷的税款。虽说平日里都是用惯了银票,可朝廷收税款的时候,还是要现银。所以,小老儿这才来提银子。”看到李枭,老汉立刻站起来,对着李枭施礼。
这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一眼看出李枭才是这里最大的官儿。
“噢!原来是这样。”李枭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就是艾虎生的手笔。
那次在户部,李枭就要他想办法减少银票的使用。想必,这就是艾虎生的办法之一。
“大帅,下官已经在军官学校里面准备了宴席。军官学校的小伙子们,也都想见见大帅。”王通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再一看怀表已经快到一点了,不得已走出来提醒李枭。
“哦!”李枭答应一声。
王通的心里立刻放松下来,虽说这银行里面的人都是检查才放行的。可这车站毕竟人多,难说这里面就藏着东林逆党,万一出了事情,可不是他王通担待得起的。
李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银行,刚走到马车跟前。忽然听到一声大喝:“逆贼,拿命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着黑衣的家伙,宽袍大袖之下也看不清楚男女。一手拿着左轮手枪,一手抱着个“滋”“滋”冒火花的炸药包。距离李枭只有二十多步,一边跑一边开枪。
“保护大帅!”顺子一声吼,顾不得拔枪飞身扑倒李枭。
子弹擦着李枭的后背,射进毛文龙的大腿,毛文龙惨叫一声被他的侍卫扑倒在地上。
没人敢靠近那个随时都会爆炸的黑衣人,事发突然,好多军卒脑子里都是懵的。几个反应过来的侍卫,开了枪。可那杀手身法很快,奔跑之中居然没有一颗子弹打中。
胖胖的侯方域,似乎是忽然二师兄附体。一片混乱之中,居然还能抢过一条板凳,抡起来扔到那黑衣大汉的脚下。
黑衣大汉被长条板凳拌了个跟头,李枭迅速被侍卫们拖走。那黑衣大汉刚刚爬起来,大腿上就挨了一枪,接着是胸口……,子弹打在他身上鲜血不断飚飞。“轰”,怀里的炸药包化作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开裂开来。
无数铁钉钢珠四散飞溅,那些正在奔逃的人身上喷溅出一团团血雾。几个想要冒死掐灭炸药包的侍卫,一下子被炸得飞起来。
李枭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到脸上,趴在他身上的顺子沉重得像是一头猪。
“浩子!小浩!”李枭感觉到脑袋闷呼呼的,眼前的人和物都是双影。鼻子里面满是血腥味儿,耳朵里面只有嗡鸣声,他连自己的呼喊声都听不到。
胳膊好像灌了铅,手指头动一下都费劲,用尽身上所有力气去推顺子,却怎么也推不动。只有顺子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李枭脸上。
以爆炸圆点为半径,方圆三十多米都没有站着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能呻吟出声的差不多就没死,那些一动不动的怕是凶多吉少。
幸好有那几个冲上去的侍卫挡了一下,不然李枭也难逃一死。
护兵们的伤亡最为惨重,那个黑衣家伙冲过来的时候,所有护卫们都在往这边跑。结果,被这炸弹炸倒了一大半儿。
剩下的十几个护兵疯了一样冲过来,遍地都是血和人体残肢断臂。一个护兵刚刚把顺子搬开,脑袋就被一颗子弹打爆。
脑浆和鲜血一瞬间喷了李枭一身一脸,车站广场上冲进了十几个手持左轮手枪的家伙,同时窜着往李枭这边跑。
高处还有几个枪手不断向下射击,奔向李枭的护兵们不断中枪倒在地上。
热闹的广场立刻炸了营,到处是乱窜的人。有些孩子被人流冲开,无数双大脚板从他们身上踩过去。还有人撞在一起,互相推了一把继续跑。娘喊儿子,儿子喊爹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咒骂声,尖叫声像团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
更有人撞翻了炸油条的油锅,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盖过了所有声音。
惨叫声,呼唤声,咒骂声搅合成了一团谁也听不清楚别人在喊些什么。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断有人被流弹击伤大声惨叫。
护兵们想往李枭身边赶,却被人流冲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乱窜的人,护兵们的子弹没有打中杀手,却打倒了好多无辜百姓。
高处的枪手枪法异常精准,几乎每一枪都会干掉一个护兵。
李枭身上的尸体被搬开,努力挣扎着就地翻滚几下,翻到一处墙根底下,枪手因为视线阻挡看不到李枭,急得跳脚却没有办法。
扶着墙站起来,到处都是一片混乱。那些杀手们已经围拢过来,最近的距离李枭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
伸手拽腰上的左轮手枪,却摸了一个空。该死的!刚刚翻滚的时候,左轮手枪居然从枪套里面滑了出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找路,李枭转身跑进了旁边的铺子里。
铺子是一家饭馆儿,人跑光了。满地都是杯盘碎片,刺鼻的酒味儿从破碎的酒缸里面传出来。随手掀翻了桌子,阻挡后面追赶的人。李枭跌跌撞撞的往后跑,居然摸到后厨里面。厨子趴在地上,看到李枭浑身是血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大声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后门在哪儿,快跑!”
听了李枭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管李枭,窜出去就跑。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其他人,先逃命才是真的。刚刚还在炸干炸里脊,被那一声巨响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厨子跑到院子里,就被一枪打到胸口上。杀手拿着左轮手枪冲了进来,一枪干掉了厨子。拎着左轮手枪就往厨房里面闯!
刚刚走进厨房,就觉得眼前刀光一闪。想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没打响手里的枪。再看自己的手,只有一点儿皮和筋膜连在胳膊上。
李枭没给他更多的机会,手里的菜刀当头劈下。从脑门儿一直劈到了鼻子,菜刀卡在骨头缝里面,抽不出来也砍不下去。
“砰”一颗子弹打在菜刀上火星直冒,李枭立刻就地一个翻滚。又有一个杀手跑进了院子,看也不看同伴的尸体。朝着李枭可能藏身的地方甩手就是一枪,随后就窜了进来。
脚还没落地,一马勺热油兜头浇了下来。
那杀手惨嚎的声音,像是被剁了尾巴的猫。丢掉左轮手枪,嚎叫着乱抓乱闹。李枭也没客气,在他身后一推,直接把人推到灶台上。
弯下腰双手抓住脚脖子用力一掀,那杀手一脑袋扎进了烧得火红的炭火炉。
一股浓郁的燎猪毛味道蒸腾而起,熏得李枭差点儿吐了。抓起地上的左轮手枪,抬手打翻了一个冲进院子里的杀手。可再想开第二枪的时候,却听到“咔吧”一声。
他娘的,居然只剩下一颗子弹。
扫了一眼厨房,李枭一下子窜上灶台。推开灶台上跑油烟的窗户,双手扒住窗棂顺着小窗子窜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果没有以前的底子万难做到。
出了窗户,就是一条小巷子。李枭随便找了一户人家的院墙跳了进去,身子一矮钻进这家人冬天储煤的棚子里。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史德威抓了很多人,也干掉了许多城狐社鼠。在强大暴力机器的打击下,黑势力脆弱得如同夏日里的冰霜。可军人毕竟是军人,他们更加熟悉作战而不是破案。
封锁了城关、码头、还有一切离开山海关的道路。不断盘查出租民房,客栈,还有一切允许人临时居住的地方之后。史德威能做的就是佛系躺抓……!
这时候的史德威很像是守在树下,指望兔子撞上去的傻子。
白老虎被吊在一个木架子上,伤痕累累,手脚在不自觉的抽搐,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在脚下汇集成小小的湖泊,在填满小坑之后由于张力很大,高出了四面的小土坡,在昏黄灯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血继续往下滴,终于冲破了张力,宛如一条红色的小蛇蜿蜒而下,史德威就站在那里,任由这条血蛇在自己的皮鞋上啃咬,他只是盯着白老虎的眼睛看,这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拔它指甲的时候,他也会哭号,惨叫,屎尿齐流,可他就是不松口,懦弱者的表现除了求饶,他一样不少,史德威总觉得就要攻破他的最后防线了,他却依然如故,哭泣,哀嚎,就是不张嘴。
史德威这些年杀过人,很多,战场上也折磨过人,不少,有许多市面上成为铁汉子的人在他手里都如同烂泥,面前的白老虎让他升起了一点敬意。
这念头也只是稍一闪现就消逝无踪,一想到李枭阴沉似铁的面容,他就浑身战栗,天子第一号的大案子如果没个交代,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再看了一眼白老虎,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偏偏又生得孔武有力。结实的胸肌像是两块羊脂白玉挂在胸前!
这样的男人,一定颇受娘们儿的喜欢。而且这样的男人,也最是熬不住酷刑。既然现在还不肯招供,那就得用些别的办法。
白老虎耷拉着脑袋不言语,刚才的那一轮刑罚,耗干了他的体力,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脚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热感,耳朵里嗡嗡的响,似乎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舞
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在头上,他全身打了个寒颤抬起肿胀的脑袋,透过密封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史德威,嘴里含糊不清的请求:“杀了我,杀了我!”
“不会的,我不会杀你。相反,我会让人救治你。一会儿,就会有人把你的儿子带过来。我会亲自在这里,把他抽筋扒皮。
本将军就让你看着,你的儿子死得是如何凄惨。”史德威看着白老虎的眼睛,他在赌眼前这个家伙还有一丝舔犊之情。最新打听到的消息,白老虎对他唯一的儿子非常宠溺。
汉人最重传承!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黑老大也不能免俗。
“呵呵!不要诳我,你们官家现在讲的是律法。祸不及妻儿,大明律里面现在没有株连这一条。”白老虎努力挤出一丝笑,想用嘲弄的表情激怒总兵大人,最好是总兵大人抽出刀子,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你还知道律法,也算是难得!不过你料错了,律法虽然重要。可对我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
大帅遭到刺杀,这是一天子第一号的大案子。我史某人不幸,这案子出在了我山海关。虽说我是总兵,可也兼着地方治安的差事。这事情,我躲不过去也跑不掉。
被刺杀的是大帅,想糊弄过去就是梦想。无论如何,我得有个交代才成。枪是你卖给杀手的,我不找你我找谁去?
跟你说句实在话,这事情弄不清楚,我的脑袋也不安稳。在脑袋和律法之间,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着。我还想看到子孙建功立业,而不是给你们这些杂碎陪葬。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会顾虑。别说当着你面把你儿子剥皮抽筋,就算是扒了你老妈,让他们轮一遍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别瞪着我!我也是在搏命,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史德威一字一句的说完,白老虎的眼神从震惊,愤怒,到绝望。
对方是朝廷钦命的山海关总兵,理论上他的确可以在山海关为所欲为。
“杀了我!拿我的头去顶,不要折磨我的家人。”白老虎开始哀求,浑身上下的肌肉因为恐惧而颤抖。
“老子不要你的头,老子要你说出枪卖给谁了,还有,枪是哪儿来的。”史德威如同发怒的老虎,一把薅住白老虎的头发拼命的扯,另外一只手老虎钳子一样掐住他的嘴巴。刚刚那一瞬间,他在白老虎的眼里居然看到了决绝。
“别想着嚼舌头那一套,告诉你个乖。就算你把舌头咬断了,也他娘的死不了。当然,那样你就不能说话了。可老子保证,只要你有手有脚,甚至是你只剩下眼睛。老子也能把你的心里话掏出来!”史德威像石头愤怒的狮子,他很想一口咬死这王八蛋。
“大人,白老虎的老婆孩子还他的父母都已经抓到。”一个护兵走过来禀报。
“押上来,让他们看看这位白大当家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史德威阴着脸吩咐一声。
“诺!”护兵大声称诺,准备去押解人犯。
“不要!放了他们!放了他们!我求求你,放了他们。”白老虎提泪横流,嘴里满是哀求的语气。
身为黑势力老大,他当然知道女人孩子关进监狱里面,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监狱这种地方,从来都是欺凌弱小的示范基地,人性在这里是稀缺品。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你的命算是交代了,难道说你还想你老子儿子,还有你婆娘老娘一起跟着你陪葬?我保证,他们死前会受到最非人的待遇。”
“你不怕遭雷劈?”
“你他娘的都不怕,我他娘的怕什么?”
“李枭是暴君,他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
“可他在辽东、山东活人无数。别跟我废那么多话,我不管谁是暴君谁是贤君,我只知道破案,保住老子的脑袋。为了活下去,我他娘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史德威鼻子差点气歪,黑势力啥时候也有信仰了。史德威太了解这帮人,嘴里讲的是忠义,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从古至今就他娘的没有黑势力,都是他娘的钱势力。
八拜结交歃血为盟,可以豁出性命两肋插刀的兄弟。也会因为白花花的银子翻脸无情!从古至今,多少所谓的兄弟情谊,就是在黄白之物面前崩塌得体无完肤。
没看到钱的时候,眼睛都是黑的,心都是红的。可真看到了钱财,眼睛都他娘的是红的,心都他娘的变黑。
唯一能够让金钱变成粪土的,只有性命,自己或者最爱的人性命。当然,也有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不过在史德威看来,白老虎应该不属于这种人。
“白老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不说,我不会再问,你会自己说出来,到时候别怪老子手黑。成亲十年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这是你唯一的后代。你想清楚!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史德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白老虎,不打算放过白老虎脸上一丝表情。
“我……我说!”白老虎脑袋耷拉着,一脸的痛苦。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史德威抓了很多人,也干掉了许多城狐社鼠。在强大暴力机器的打击下,黑势力脆弱得如同夏日里的冰霜。可军人毕竟是军人,他们更加熟悉作战而不是破案。
封锁了城关、码头、还有一切离开山海关的道路。不断盘查出租民房,客栈,还有一切允许人临时居住的地方之后。史德威能做的就是佛系躺抓……!
这时候的史德威很像是守在树下,指望兔子撞上去的傻子。
白老虎被吊在一个木架子上,伤痕累累,手脚在不自觉的抽搐,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在脚下汇集成小小的湖泊,在填满小坑之后由于张力很大,高出了四面的小土坡,在昏黄灯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血继续往下滴,终于冲破了张力,宛如一条红色的小蛇蜿蜒而下,史德威就站在那里,任由这条血蛇在自己的皮鞋上啃咬,他只是盯着白老虎的眼睛看,这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拔它指甲的时候,他也会哭嚎,惨叫,屎尿齐流,可他就是不松口,懦弱者的表现除了求饶,他一样不少,史德威总觉得就要攻破他的最后防线了,他却依然如故,哭泣,哀嚎,就是不张嘴。
史德威这些年杀过人,很多,战场上也折磨过人,不少,有许多市面上成为铁汉子的人在他手里都如同烂泥,面前的白老虎让他升起了一点敬意。
这念头也只是稍一闪现就消逝无踪,一想到李枭阴沉似铁的面容,他就浑身战栗,天子第一号的大案子如果没个交代,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再看了一眼白老虎,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偏偏又生得孔武有力。结实的胸肌像是两块羊脂白玉挂在胸前!
这样的男人,一定颇受娘们儿的喜欢。而且这样的男人,也最是熬不住酷刑。既然现在还不肯招供,那就得用些别的办法。
白老虎耷拉着脑袋不言语,刚才的那一轮刑罚,耗干了他的体力,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脚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热感,耳朵里嗡嗡的响,似乎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舞
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在头上,他全身打了个寒颤抬起肿胀的脑袋,透过密封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史德威,嘴里含糊不清的请求:“杀了我,杀了我!”
“不会的,我不会杀你。相反,我会让人救治你。一会儿,就会有人把你的儿子带过来。我会亲自在这里,把他抽筋扒皮。
本将军就让你看着,你的儿子死得是如何凄惨。”史德威看着白老虎的眼睛,他在赌眼前这个家伙还有一丝舔犊之情。最新打听到的消息,白老虎对他唯一的儿子非常宠溺。
汉人最重传承!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黑老大也不能免俗。
“呵呵!不要诳我,你们官家现在讲的是律法。祸不及妻儿,大明律里面现在没有株连这一条。”白老虎努力挤出一丝笑,想用嘲弄的表情激怒总兵大人,最好是总兵大人抽出刀子,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你还知道律法,也算是难得!不过你料错了,律法虽然重要。可对我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
大帅遭到刺杀,这是一天子第一号的大案子。我史某人不幸,这案子出在了我山海关。虽说我是总兵,可也兼着地方治安的差事。这事情,我躲不过去也跑不掉。
被刺杀的是大帅,想糊弄过去就是梦想。无论如何,我得有个交代才成。枪是你卖给杀手的,我不找你我找谁去?
跟你说句实在话,这事情弄不清楚,我的脑袋也不安稳。在脑袋和律法之间,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着。我还想看到子孙建功立业,而不是给你们这些杂碎陪葬。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会顾虑。别说当着你面把你儿子剥皮抽筋,就算是扒了你老妈,让他们轮一遍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别瞪着我!我也是在搏命,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史德威一字一句的说完,白老虎的眼神从震惊,愤怒,到绝望。
对方是朝廷钦命的山海关总兵,理论上他的确可以在山海关为所欲为。
“杀了我!拿我的头去顶,不要折磨我的家人。”白老虎开始哀求,浑身上下的肌肉因为恐惧而颤抖。
“老子不要你的头,老子要你说出枪卖给谁了,还有,枪是哪儿来的。”史德威如同发怒的老虎,一把薅住白老虎的头发拼命的扯,另外一只手老虎钳子一样掐住他的嘴巴。刚刚那一瞬间,他在白老虎的眼里居然看到了决绝。
“别想着嚼舌头那一套,告诉你个乖。就算你把舌头咬断了,也他娘的死不了。当然,那样你就不能说话了。可老子保证,只要你有手有脚,甚至是你只剩下眼睛。老子也能把你的心里话掏出来!”史德威像石头愤怒的狮子,他很想一口咬死这王八蛋。
“大人,白老虎的老婆孩子还有他的父母都已经抓到。”一个护兵走过来禀报。
“押上来,让他们看看这位白大当家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史德威阴着脸吩咐一声。
“诺!”护兵大声称诺,准备去押解人犯。
“不要!放了他们!放了他们!我求求你,放了他们。”白老虎涕泪横流,嘴里满是哀求的语气。
身为黑势力老大,他当然知道女人孩子关进监狱里面,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监狱这种地方,从来都是欺凌弱小的示范基地,人性在这里是稀缺品。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你的命算是交代了,难道说你还想你老子儿子,还有你婆娘老娘一起跟着你陪葬?我保证,他们死前会受到最非人的待遇。”
“你不怕遭雷劈?”
“你他娘的都不怕,我他娘的怕什么?”
“李枭是暴君,他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
“可他在辽东、山东活人无数。别跟我废那么多话,我不管谁是暴君谁是贤君,我只知道破案,保住老子的脑袋。为了活下去,我他娘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史德威鼻子差点气歪,黑势力啥时候也有信仰了。史德威太了解这帮人,嘴里讲的是忠义,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从古至今就他娘的没有黑势力,都是他娘的钱势力。
八拜结交歃血为盟,可以豁出性命两肋插刀的兄弟。也会因为白花花的银子翻脸无情!从古至今,多少所谓的兄弟情谊,就是在黄白之物面前崩塌得体无完肤。
没看到钱的时候,眼睛都是黑的,心都是红的。可真看到了钱财,眼睛都他娘的是红的,心都他娘的变黑。
唯一能够让金钱变成粪土的,只有性命,自己或者最爱的人性命。当然,也有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不过在史德威看来,白老虎应该不属于这种人。
“白老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不说,我不会再问,你会自己说出来,到时候别怪老子手黑。成亲十年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这是你唯一的后代。你想清楚!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史德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白老虎,不打算放过白老虎脸上一丝表情。
“我……我说!”白老虎脑袋耷拉着,一脸的痛苦。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李枭的心乱得像是长了草,少男少女生长在这么个破岛上,没有好感就奇怪了。异性相吸的强大影响,到底还是施加在小玉的身上。
可不行啊!渔阳这小子十五岁就敢倒卖兵工厂里的军械,这胆子太大了。如果放纵了他,今后将如何服众?
这一次来长兴岛,就是要和渔老说这件事情。渔老为了长兴岛,整天与最危险的火药为伍。现在又忙活在山海关建造工学院,可以说他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了辽军。对自己的孙子疏于管教,终于酿成这样的大祸。
很想有一个完全的法子,既能保住渔阳的小命,又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回到别墅里面,想去看看小玉,可走到小玉的房门口,又停下脚步。他有些害怕小玉,害怕小玉知道是自己的大哥下令杀掉渔阳。
回到花厅里面,随便在酒柜里面拿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
“你看看,这就是我来的缘由。孙先生说了,这事情不能由着大帅的性子来。”张煌言放下手里的几张纸,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着渔老看完。
渔老放下手里的图纸,奇怪的拿起这几张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孙先生,而且能让张煌言亲自来处置?
看过几行之后,渔老的手开始发抖。没看完这些口供,渔老的背就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是真的?”渔老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能惊动李枭、孙承宗,并且能劳动张煌言大老远跑一趟的事情,必然是证据确凿。谁敢在这件事情上造假说谎,那绝对是不想活了。
“大帅这次登岛没说为什么,可老夫知道他是想保你孙子的命。
渔老!你是行伍出身,也在军伍里面混过事情。这样的事情轻轻处置了,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祸患?
这个口子一开,下面的人还有几个想着遵守律法?算了!不说这么多了,这是孙先生给您的信,您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从牛皮公文包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再次放到桌子上。
渔老没有伸手去拿,身子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浑浊的眼泪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这孩子命苦,从小别说读书,连顿饱饭都没吃过。老头子听他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饿!
他小时候蚱蹦蚱蹦的走路,走几步就会一屁股坐到地上。还不会喊爹爹,就会喊爷爷。亲亲他的小脸蛋儿,听着他咯咯的笑,老夫一天干活都有力气。
三岁那年发了天花,眼睛肿成了一条缝。每天早晨扒着老夫的窗户直叫唤:爷爷!扒眼,扒眼……!老夫没钱抓药只能扒开他的眼睛,用淡盐水给他擦洗。
老夫整日整夜的看着,发烧了用布巾子蘸水冰额头,架着火给他暖身子。老夫烤了根野山药,明明嗓子肿得快要封喉,还是抱着跟小狗啃骨头似的啃。
还说:爷爷,这东西真好吃。
可怜的孩子,连山里的野山药都没吃过。
他病好那天,老夫乐得快要疯了,抱着他在大海边上疯跑。感谢老天爷,感谢观音菩萨饶了我家小渔儿的命。为了他能活,老夫宁愿拿自己的老命去换。
他是老夫的心头肉啊……!怎么……怎么会这样……!”握着椅子扶手的粗糙大手青筋暴露,眼泪像小溪一样流淌。
“哎……!”张煌言叹了一口气,一路上准备的千言万语,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书房里面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张煌言不说话。渔老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滴到前胸打湿衣襟。
张煌言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了,干掉那个小王八蛋是国法。可搭上渔老的一条命,李枭会发狂。
心里问候了一百遍孙承宗全家女性,得罪人的差事专门派老子来。这事情过后,大家伙还不拿老子当阎王爷供着。
“渔老,孙先生的意思是……!”张煌言不打算放过孙承宗,跳井也得拉着你一起,更何况是得罪人。
“别说了,别说了,我懂!我懂!你走吧……!”渔老睁开眼睛,随意挥了挥手。
张煌言哪敢走,万一这老爷子一激动喝点啥,那可怎么整。逼死渔老这罪名扣脑袋上,这他娘的多冤枉。
心里后悔的要死,当初怎么就没把这烫手的山芋甩给别人。例如……卢象升就是个很好的人选,这王八蛋一根筋,做事脸黑得很。
现在怎么后悔都晚了,张煌言只能懊悔的待在办公室里面,准备与渔老共度这个漫长的夜晚。
过了很久,或许是一小时,也或许的两小时。
渔老收拾好了心境,静静打开孙承宗那封信看起来。看过之后,点了根火柴把信烧掉。
“你们能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深感欣慰。这件事情,还是老夫自己来做。你们,能不能给这孩子留给全尸。”渔老的语气里面,有一丝恳求的意思。
“这没问题,对外就说判处绞刑。”张煌言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多谢!”
渔老称了一声谢,对着张煌言一抱拳。
“你回去吧,放心!我这老头子还不会死。”说完,渔老扭亮了电灯。
“看见这玩意没有,这里面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老夫想要把这种力量找出来,这种力量将会惠及我大明千千万万子民。所以,你不用担心老夫自戕。老夫现在,发愁的是时间不够用,活的不够长久。”渔老鄙视的看了一眼张煌言。
“既然您这么说,那就再好不过。这件事情,您需要尽快处置。或许明天一早大帅就会来对你说项,如果大帅铁了心保他,这事情会难办很多。”
“知道!不会让你们难做,这小子既然犯了这样的罪过,必然要付出代价才行。你走吧!”渔老有些不耐烦张煌言,已经两次下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告辞!”被人撵了两次还不走,张煌言还没那么厚脸皮。
第五百五十章
张煌言走了有一会儿,渔阳端着茶走了进来。
“爷爷!张煌言来干什么?咱家和他没有公事谈啊,您怎么哭了?”仗着爷爷宠溺,渔阳将茶放到渔老的桌子上小声问道。
“就算是公事吧!”渔老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咱爷俩也有日子没在一起喝两盅,你去整两个小菜,咱们爷俩喝点儿。”渔老挥了挥手。
“正巧,前些日子孙儿在锦州弄了两坛七年的五粮液。据说当年埋在窖里面,总共只有一百坛。”
渔老神色一黯,七年窖藏的五粮液。外面的市面上普通的五粮液都能炒到一百多两银子一瓶,这七年陈酿的五粮液得多少钱?
要知道修造虹螺山五粮液酒厂,也只是八年前的事情。七年窖藏已经是顶级的存在!
“算了!那酒还是你留着自己喝吧,老夫这里有两瓶八年窖藏的。乃是五粮液第一批酒,大帅送了两瓶一直没有喝。今天咱们爷俩,就喝这个。”渔老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面,拿出两瓶酒来。
“爷爷!没想到你这里还藏着这么好的酒,孙儿这就整点小菜去。”渔阳喜滋滋的转身走出去,他没看到当他转身的那一刻,渔老脸上的凄然。
没过多一会儿,渔阳乐颠颠的端了一盘子黄瓜拌耳丝,还有溜虾段回到渔老的书房里。两瓶酒已经起开,一边一瓶还放了个细白瓷的鱼形酒杯。
“爷爷,整治了两个小菜,都是您最喜欢的。”渔阳放好小菜,闻着酒香咽了口唾沫。八年酿的五粮液,估计除了李枭、孙承宗这样的人,别人根本弄不到。
敖沧海、满桂那样的自不必说,有了好酒第一时间肯定是灌进肚子里。
“好,坐下吧!自己倒!”渔老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爷爷,今天什么事情这么有兴致?”渔阳坐下之后,酒香直往鼻子里面钻。
“猪耳朵……!哎……!你小时候,有一年过年看见里长家孩子吃猪耳朵。回家你就吵着你爹要猪耳朵吃,结果被你爹打的那叫一个惨。哭嚎着来找老夫,给你烤山药都不吃,就是要猪耳朵!”看着这盘红油耳丝,渔老感慨颇多。
“那时候不懂事儿,只知道吃。不知道您老那时候,连一口粟子面饽饽都快没得吃。那时候咱家的真穷!
多亏爷爷有独门的手艺被大帅看中,咱家才有这样的好日子过。爷爷,这杯酒俺敬您,没有您俺还在家里挨饿。”渔阳端起酒杯,遥敬了一下渔老,就一口干了。
渔老脸色一变,随即闭上眼睛,将眼前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啊!若不是大帅,老夫也不会有今天。”渔老放下酒杯睁开眼睛,红肿的眼眶里面又有泪水流出来。
渔阳没注意到渔老的表情,刚刚下肚这杯酒甘甜绵柔,喝在嘴里犹如一条火线,从嘴里一直暖到胃。不是那种霸道的辛辣,而是暖熏熏的好像身体泡进热水里一样。
“爷爷说的也不对,若不是爷爷有这手本事,大帅也不会给您这样的位置。爷爷,有件事情孙儿想跟您说。”借着酒劲儿,渔阳想撞撞爷爷的木钟。
“什么事情?”
“呃……!我……!”渔阳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酒壮了壮胆子。
“孙儿喜欢大帅家的小玉,小玉也是喜欢我的。希望爷爷成全,帮孙儿去大帅家里提亲。”渔阳知道,作为李家嫡女,小玉的婚事肯定得李枭点头才行。
“这……!”渔老本打算帮渔阳了却最后一个心愿,却没想到渔阳提出这么个要求。
这心愿可是超出了渔老的能力太多,李家唯一的嫡女。李兄弟视为心头肉的妹妹,绝对不是自己能搞得定的。
“爷爷,小玉说她喜欢我,她亲口说的。只要您去大帅那里提亲,大帅会答应的。”渔阳看到爷爷眼中的一丝犹豫,赶忙又说道。
“小子,你先前问张煌言来这里干什么?”渔老忽然转换话题。
“呃……!是啊,张煌言来干什么?”渔阳有些不适应渔老的跳跃思维,不过在好奇心的促使下,还是问了一句。
“前些天,有人在山海关刺杀大帅。用的是咱们长兴岛军械厂出的枪械,他们抓了几个人,有人供出了你也有份参与。张煌言来,就是跟老夫说这件事情。”渔老喝了一口酒,悠悠的说着。
“当啷!”渔阳手里的白瓷酒杯一下子掉到桌子上,晶亮的酒水洒了一桌子。
“哎……!你……!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比你小时候强上千万倍。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缺钱?你要钱,老夫什么时候没给过你?
你……!你这是为什么啊!”满是褶皱的脸上,再一次老泪纵横。
“噗通!”渔阳跪倒在地上:“爷爷!您要救救孙儿啊,孙儿……孙儿这都是猪油蒙了心。看在俺爹死得早的份儿上,您……您救救孙儿。”渔阳跪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大理石地砖“砰”“砰”作响。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了?这钱也是能赚的?”渔老捶胸顿足的呵斥。
“小玉喜欢上一块有蓝宝石的项链,说是叫什么海洋之心。我一打听,那项链要五千多两银子。您绝对不会给俺这么多银子,这才打到了枪的主意。
俺哪想得到,这些人这么大胆,买枪居然是用来刺杀大帅。爷爷,您救救俺,俺不想死啊。”
“孩子!你不想死也晚了,既然被人查出来,那就一个都跑不掉。天字第一号的大案子,没人能保得下你。爷爷……爷爷也是有心无力。
唯一的法子,就是亲手送你上路。让你在上路的时候,少遭点儿罪。”
“啊……!”渔阳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打滚。脑门儿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只不过片刻的工夫就湿透了衣衫。
“孩子,别怨爷爷,你的罪过太大了,没能扛得下来!为了咱们家,你必须要死。”
ps:昨天粘贴复制错误,人在沈阳,回家之后加更赔罪。老龙这里有礼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李枭做梦也想不到,只不过宿醉了一个晚上,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觉醒来,不仅要面对哭得伤心欲绝的小玉,还得面对沉默不语似乎要行将就木的渔老。
渔老坐在椅子上,本来就苍老的脸上,现在沟壑纵横满是老年斑。脑袋上仅存的几根黑发,现在也已经变成了雪白。
“渔老!您这是干什么……!”看着棺木里面的渔阳,李枭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国有国法,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网开一面。是老夫不好,惯坏了这孩子。年青人初掌大任没了约束,自然就会胡作非为。
军械是国之重器不容他人染指,他有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老夫教导无方,还请大帅责罚。”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从皮岛开始。咱们辽军的军械就是您掌控着,如今出了事情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再说这孩子,也不至于就是一死。”
“大帅!您莫劝了,老夫是粗人也曾经是军伍中人。军伍中最重法度,私售军械是死罪,那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您念着老夫的情面饶过了他,可今后若是有别人再犯,您又怎么惩处别人?规矩立在那里,就是要人遵守的。不但是老夫的孙子,就算是别人犯了也一个样。
大帅您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这个多了那个少了,总之肯定有人不满意。你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法度。森严法度就是这一碗水,您端平了,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不然,总会有一天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这件事情,辽军官兵天下苍生都看着。大帅您要给辽军一个交代,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李枭惊呆了,他没想到渔老居然会这么说。扭头看到了一旁的张煌言,李枭就知道这话是出自谁的嘴里。
没办法渔老说得没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给辽军一个交代,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小渔必须死。
“哥!他犯了什么错,他犯了什么错啊。你们要了他的命,为什么?为什么啊!”小玉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小渔的尸体被收拾了一番,可还是能够看到口鼻中残留的血迹。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死前是多么的痛苦。
“小玉!”李枭无奈走过去,搀扶起小玉。
却冷不防小玉猛的推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李枭直接推倒在地上。
一个侍卫下意识的抽出枪,被李休一巴掌抡在脸上。
“打啊!连我一起打死,一了百了!”小玉的脸白得像是挂了一层冰霜。
“小玉!不要闹了,你这样大哥很难做。他是大帅,他不得已的。”李休走过去拉住小玉的手。
小玉一把挣脱李休的手,指着李枭的鼻子:“你是大帅,你不得已。你不得已就要他去死?现在我冒犯了大帅,是不是把我也毒死。毒酒呢?毒酒在哪里,给我喝一口。
毒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我就告诉爹娘,告诉大姐。是大哥把我毒死的,看你今后下去跟他们怎么交代。
你们哥儿几个整天舞枪操炮的,把我留在这岛上问都没人问。我闷了是小渔哥陪着我玩,我受欺负了是小渔哥帮我报仇。你们呢?你们都在哪里?
现在你们逼死了他,索性连我也一起打死。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整天在这破海岛上,跟蹲监狱有什么区别。不如死了干净!”
打死李枭也不相信,有人敢欺负小玉。真有这样的人,一定会被几个强悍的哥哥撕成碎片。
“小玉!别闹了!这是小渔的灵堂,你这么闹他走的也不安宁。”
“我就要闹,这是小渔哥给我买的海洋之心。他说是给我的聘礼,既然我收了他的聘礼,那我就是他的人。我就要嫁给小渔哥,活着嫁,死了也要嫁。”小玉摘下了脖子上的海洋之心。
拳头一样大的蓝宝石,看得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渔老看到这项链,泪水再一次流下来。
所有人的都看向李枭,这种事情别人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就连李休也不说话,扭头看着大哥。
李枭被人拉起来,看着小玉和那串海洋之心,再看看渔老痛苦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渔阳倒卖军火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灵堂里面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看向李枭。
“小玉,这事情可不是小事,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想好了!”李枭盯着小玉说道。
“想好了!我要嫁小渔哥。”小玉倔强的梗着脖子。
“想好个屁,猫儿大的岁数,你嫁什么嫁。回家去,不然我揍你。”李休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拉住小玉的手,想要把小玉拉走。
小玉使劲儿的挣脱,却怎么也没办法挣脱李休老虎钳子一样的手。眼看就要被李休拖走,小玉急了,一口咬在李休的手上。
李休没有防备,疼得龇牙咧嘴,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这些年带兵,李休的脾气也很急,被咬了手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抽小玉巴掌。
手被人抓住,李休气吼吼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枭。
“大哥……!”
“我来处置吧……!”李枭拍了拍李休的肩膀。
“小玉,做大哥的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我就要嫁小渔哥!”小玉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看向李枭。
“好!做哥哥的答应你,巧姐会帮着你安排。到时候,大哥亲自送你出门。”
“大哥!”李休震惊的看着李枭。
“大帅,使不得。”渔老也唬的站起来。
灵堂里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枭。这可不是正常的婚姻,新郎官儿都死了,这算是**。
李枭是大帅,大帅的妹子**嫁给了一个死人。这事情传扬出去,将会是大明朝第一大新闻。稳妥的热搜榜首第一名!
“小玉,快跟大哥说你是说笑的。大哥,小玉还小不懂事,你不能这样。”李休心里慌急,一边劝小玉一边劝李休。
“我就要嫁!”
第五百五十二章
张煌言似乎想站出来说什么,可还是硬生生忍住。李休的眼角已经在跳,还是不要撩拨他比较好。
对于这种事情,李枭比较看得开。
小女孩儿一时的心思而已,将来碰到好人改嫁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却忽略了,这里是大明王朝,封建礼教还在这个年代发挥着巨大后遗症。遗风遗俗,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回到自家别墅,李休立刻找到李枭。
“大哥,这事情事关小妹的终身,你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你倒是劝了,劝得住么?我害怕的是,咱们这么拦着,万一小玉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那可怎么办?
爹娘去的早,咱们就这一个妹妹。真要是出了事情,追悔莫及啊!还不如现在顺了她的心思,将来她大了心思淡下来,又或者遇见良配,咱们再帮着她重新张罗就是了。”
“我的大哥,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万一……!”李休有些慌急。
“万一?呵呵!还有人敢万一?我是大帅,一令出鬼神惊千万勇士争相赴死。在大明,在我这里,没有万一。”
“……!”李休无话可说。现在李家的势力,在大明境内的确没谁敢说什么万一。
巧姐听到这消息,一个头有两个大。辽东信大仙,一连找了八个大仙,最终才把流程给定下来。
李枭亲自把小玉背出门,送上花轿抬往渔老家里。其实也不远,也就隔着两排房子而已。
时间匆忙了些,陪嫁的马车排出五里地。成亲之后,渔老家里为了安置这些东西也得再盖几栋别墅。
几乎与此同时,流言开始迅速传播。小渔的死因被极度歪曲,就连被李枭一刀劈死的传言也不在少数。
伴随着这流言的另外一条真实消息,那就是李枭把妹妹嫁给了那个死鬼,以酬渔老为辽军做出的杰出贡献。
距离长兴岛较近的锦州山海关里面,街头上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人。说者津津有味唾沫横飞,听者全神贯注频频点头。传言快得像风,可以钻进每家每户的门缝。甚至,传言比风还要快。
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流言已经跨越了星辰大海流窜到了京城。
孙承宗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甚至在公开场合宣扬李枭的铁面无私,经过他的嘴传言就更加邪乎了。
不过两天,天桥就有了怒斩妹婿的剧目。小玉穿着嫁衣,与棺木拜堂成亲的桥段,不知道让多少痴男怨女泪目不已。
大明官场风气有了那么一丝丝转变,宁可让亲妹妹守寡,也要把妹夫给宰了,这位爷是狠人,得罪不起。真要是有一天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一刀剁了丝毫不稀奇。
找人说情?人家连亲妹夫都剁了,谁说情好办?
原本上下其手的,立刻把爪子缩回来。消极怠工的,也开始悄悄干活儿。心里有别样心思的,也悄然把心思重新揣进心里,闷头继续为大明王朝服务。
李枭知道传言的幕后推手是谁,可李枭没管这些事情。
这段日子,他只是专心陪小玉,陪孩子,陪张氏。带着她们赶海,带着她们钓鱼放风筝,带着她们做游戏品尝各地专门邮递过来的美食。
甚至李枭还带着小玉玩了一次热气球,在高空之上俯视碧海金滩,领略清凉的海风吹拂。
长兴岛是一座监狱,一座属于女人和孩子的监狱。李枭很想把她们都迁往京城,可是……。对自己的刺杀刚刚结束,天知道会不会对她们进行刺杀。那些东林党的忠实拥趸们,眼红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都是自己的亲人,李枭实在不敢拿她们的命冒险。
对长兴岛登岛人的盘查更加严格了,海滩上有了观察哨,每天巡视着金色的沙滩。有未经许可无故登岛的人,可不问缘由立刻射杀。
岛中间的山上,开始修建炮台。在赵士祯的主持下,四门比李枭还粗的大炮开始铸造。
闲暇时李枭经常找渔老喝一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居然要戒酒。小渔入土之后三天,老家伙就钻进实验室,有时候李枭喊都不出来。
李枭知道他要用工作来冲淡心里的伤痛,也只能随着他。这样年纪的老人家,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解的。
时间过得非常快,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面,遥远的爪哇国发生了几次大战。得知交趾阮王带兵来攻的消息,荷兰人和当地土著组成联军,准备给远道而来的交趾人迎头痛击。
陈老虎带领的镇远号,用凶猛的炮火让联军还在摆pose的阶段,就被炸得鬼哭狼嚎。荷兰人火炮全力还击,只是在镇远舰前面几里地炸出了一片水柱而已。
荷兰人的五桅大船拼死出港,寻求与镇远号决战。结果就是刚刚出港口,就被一发主炮炮弹打得剧烈爆炸。整个战船化成一块块碎木头,在大海上漂浮。
舰尾安装火箭炮的射击,让陈老虎佩服万分。只是一轮齐射过后,爪哇港里面就没什么船了。大火甚至在海面上燃烧,无数人在水里扑腾,争相游向岸边。
交趾人的登陆非常顺利,交趾王的军队,甚至没有遭受到什么抵抗,就开始满街抓人。那些屠杀大明海商和大明人非常卖力的土著,在交趾人面前如同温顺的羔羊。
一串串人被押到船上,有男人也有女人。全都是青壮,年纪大些的腿上绑块石头直接扔海里,还是让这些爪哇人互相绑。有时候实在不耐烦这种效率不高的杀法,干脆就十个爪哇人绑成一坨坨,扔进海里了事。
死人多了,鲨鱼也就多了。交趾人就挑着鲨鱼多的地方扔人,下一次往这里再扔人的时候,鲨鱼更他娘的多了。
往往一个人刚刚扔进海里,立刻就会四分五裂。血水染红水面,人的惨叫声只喊了一半儿,剩下的就变成气泡从嘴里冒出来。
陈老虎见证了交趾人的凶残,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拎着孩子的双腿,抡几圈儿之后把孩子的脑袋狠狠摔在树上。
孩子的尸体随手一丢,丛林里面就会钻出像狐狸一样的野兽,叼着孩子的尸体就跑。
交趾人好像推土机一样,见到爪哇人就分成可杀的和不可杀的两种。可杀的扔进海里喂鱼,不可杀的青壮直接装船,运到大明换银子。
见识过尸山血海的洪承畴,也震惊于交趾人的凶恶。有时候这些人的手段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用畜生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心里刚刚生出恻隐之心,洪承畴就想抽自己的嘴巴。当初就是这些羔羊一样温顺的爪哇人,杀起大明人来丝毫不手软。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可比狼还要凶恶。
几乎每家每户都能搜出从大明人那里抢出来的东西,一些巫师居然保留了许多大明孩子的头骨,用作巫术做法。
那些又黑又蠢的土著女人头上,居然有精美的发簪。看那样式,确定是大明样式无疑。当他看到如山的人头京观之后,挥起刀亲自砍死了几十个爪哇人这才罢休。
爪哇岛上没有无辜的人,他们的血里面带着原罪。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李枭的度假不得不结束了,因为两千爪哇俘虏押运到了京城。
海外被人一下子杀了几万人,朝廷昏庸无能已经被有心人构陷得体无完肤。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家伙,甚至专门编出儿歌,让孩子们沿街传唱,让百姓们知道如今的朝廷有多么无能,只敢欺负大明百姓。
这一次抓到了五万多爪哇成年男子,孙承宗让各地都分一些。最远要分到县城里面,游街示众之后当众给一刀。脑袋挂在旗杆上迎风招展,这是平息传言的最好方法。
五万多人,分配到京城也就两千多人。福建分的最多,有五千人之众。因为福建受害家属最多,他们更加需要人头来泄愤。
其次是广州,也分了四千多人。广州的受害者同样不少!
福建和广东这两个地方,充分发挥了能动手绝对不围观的作风。通常爪哇人游街一圈儿之后,也就用不着再砍脑袋了。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都会凑过去啐一口。
有些过份的,更是直接把爪哇人丢进人群。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嚎声,皮肉粗糙的爪哇人会被撕扯成碎片。然后就有大块的人肉喂狗,你可以看到乡间的土狗叼着一挂人肠子穿街而过。也能看到一只乌鸦,叼着人的心肝在树枝上啄食。
乡间总是能看到半大小子,拿着人头踢来踢去,直到某个臭脚一脚把人头踢到石头上,撞得脑浆迸裂,然后大家齐齐掏出家伙,在上面放一泡水算是慈悲的放过这家伙。
让百姓们看着砍脑袋,跟砍掉脑袋运回来展览,有着天壤之别。再也没有比人血更加能刺激神经的玩意了!斩杀战俘的时候,甚至连小姑娘都会围着观看。虽然鲜血飚飞人头满地打滚的时候会捂脸,可指头间总是留下大大的缝隙。
讥讽朝廷软弱无能的流言迅速消失了,如果还有些酸腐文人说怪话,就会有人指指城头上挂着的人头,告诉他朝廷不是懦夫。欠了我中华的血债,不管多远都得把你抓回来血债血偿。
走在街上的外国人更加谦卑了,看到叫花子也不敢耍横。要饭的都不要胡人的饭食,俺是大明人不能吃牲口的东西。
好多铺面饭馆酒楼茶肆,已经挂出了外国人与狗不得入内。
有差役指出其中有错误,不得已的时候狗可以进。
因为没什么人在爪哇被杀,偌大的京城不过分了两千人而已。各个郊县分过了之后,城里也就剩下八百多人。
一次砍八百多颗脑袋,这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这种大场面,自然要有大人物出来讲讲话,说一些虽远必诛之类的豪言壮语才算是应景。
李枭就是那个倒霉的大人物,所以,他的休假结束了。他要去京城,发表杀人演讲。
没有跟小玉告别,只是亲了一下已经会叫爸爸的李大少。李枭不敢看小玉那双忧郁的眼睛,他很想带着小玉去京城。让她享受正常少女的欢乐时光,可李枭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如果小玉被人暗算,李枭绝对会发疯。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坐船回到天津卫,李枭发现天津卫也在修铁路。事实上,整个大明土地上都掀起了一股修铁路的热潮。见识过铁路的快捷之后,李浩带出来的徒弟们,被各地督抚盛情邀请,无论如何也要在辖区内多设几处站点。
只要辖区内有站点儿,经济会迅速好起来。见识过了山海关锦州的榜样之后,当官的不再想搞竭泽而渔。
全国两千八百四十一个县,就是两千八百四十一个鱼塘。县官就是国家派来养鱼的人,把一池子鱼养肥了,天天都会有肥鱼吃。比起费劲吃那些小鱼苗,肥鱼自然更加有诱惑力。放水养鱼,成了官场上的新规则。
天津到京城的水泥路面修得又平又直,只是缺少了柏油不免有些颠簸。想起柏油,李枭就怨念丛生。
老天爷不公平啊!翻遍了大明天下,也没多少石油这东西。现在的技术又不能打太深的油井,想要石油这东西,必须得到中东才行。
我们这个民族是最勤劳,最懂得感恩的民族。老天爷你凭啥不多给俺们一些石油?
没办法跟老天爷掰扯,想要石油只能去中东经营。解决了焊接工艺,长兴岛,锦州,旅顺的造船厂里面都在建造铁甲舰。徐光启的几个孙子,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整天坐船在各个造船厂里面晃悠,争取两年之后建成世界第一大远洋舰队。
侍卫们坚决不允许李枭骑马,山海关的刺杀已经把他们吓破了胆。无奈的李枭只能摇元宵一样,在马车车厢里面晃悠着往京城挨。估计到京城,人也快要散架了。火车都出来了,就不兴研究一下减震?
一路上路两边到处是大兵,经过高大建筑的时候,李枭甚至看到高处有狙击手。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李枭感觉地方上至少动用了两个守备师的兵力为李枭警戒。
“用得着这样么?”来接李枭和张煌言的人里面有老陈福,李枭有些不解的问了句。
“山海关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七天前杨嗣昌在南京也被炸伤了。李永芳去处置那边的事情去了,东林党的余孽还是在活动,不小心应付不行啊。
刚刚查明了,渔阳不但卖了好多枪械。还卖了几门迫击炮和二十多箱炮弹。最让人慌急的就是,渔阳还将火药配方卖给了一个神秘人。只听说是西北口音,想查也无从查起。”
陈福叹了一口气,他和渔老是过命的交情。渔阳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起来的,现在有这个下场他也伤心。可以联想他做下的事情,又恨得牙根痒痒。
“算了!人都没了,这事情就不要说了。那个神秘的西北人要继续追查,一旦有了线索立刻回禀。”李枭不想再讨论小渔的事情,人都死了难道说还能掏出来鞭尸?
“从爪哇押解回来的八百名战俘已经在大牢里面,明日请大帅观刑。”卢象升是新任刑部尚书,这是他的份内事。
“知道了!日子改成后日,我跟孙先生碰面之后再定。”
“诺!”
第五百五十四章
西市因为卖菜的众多,所以又被称为菜市街。菜市街的街口,就是大明朝廷出红差杀人的地方。天蒙蒙亮死囚被押上囚车,驶出顺承门,过断魂桥,经迷市,送往菜市口法场。
今天的菜市口法场格外热闹,三天前官府贴出告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天出红差一下子要出八百人。
八百人,自从有菜市口那天开始,就没有一次杀这么多人的时候。
不过没人说朝廷暴虐,反而竖起大拇指,赞颂朝廷英明果断,为大汉民族争光。还有些士子,翻出汉将马援那句著名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用来形容朝廷的强大!
今天每个来观刑的汉人,胸脯都挺得高高的。也有胡人在远处瞧着,只不过一个个像极了看杀鸡的猴子。
“爷们儿!听说了吗?去年咱们大明在爪哇,一下子被当地土著杀了上万人。李大帅发了火,让辽军坐着兵舰去爪哇,一下子就抓回来这么多。今天等着砍头,他娘的,咱们大明也有这么出息的一天。”
“哪是被杀了上万人,那是被杀了三四万人。李大帅令安南阮王,出兵爪哇帮着咱们大明打仗,这些人就是安南阮王抓回来的,听说朝廷还给了银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这位,您看着也像是读书人。怎么就看不得咱们大明好呢?
远的不说,万历爷那会儿。一场萨尔浒打败,咱们大明军队被杀了七万多人。听说人头摞得像小山一样,杜松、刘珽这样的名将,被人剁碎了喂狗。
你们看哪位爷把鞑子抓回来,一命抵一命的给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
看看现在,咱大明人被外人欺负了,大帅一声下令安南阮王也不得不尊令行事,出兵去爪哇帮着咱们大明打仗。李大帅的命令,安南阮王敢不听?这是什么?这就是国威军威!”
“你们不知道,安南阮王是拿了银子的。”那读书人模样的家伙,斜着眼看着眼前这群泥腿子和商贾,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谁家打仗还没个军费?”
“这些都是我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为什么辽军不敢远赴爪哇作战,还不是因为他们要在大明帮着李大帅奴役我们。”
“这位爷!这话俺就不愿意听了,你说李大帅刮地皮,可俺怎么觉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没有李大帅那会儿,你看看鞑子在关外那个闹腾。没李大帅,鞑子早他娘的打进山海关了。还留着你在这挑三拣四?
以前咱京城是什么样儿?不说别的地方,就说这菜市口。哪天不是坐满了乞丐,伸出手讨些吃食。早上开市的时候,哪天不拉出去几个死倒?
你看看,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么?
郊县的老农,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地里的种着土豆、玉米,圈里面养着大肥猪,院子里面还养着鸡鸭鹅这些家禽。这几年,你听说过哪里饿死人没有?
说话之前摸摸良心,把心摆正了再说话。万历爷、天启爷、还有崇祯爷,紫禁城里面的那些爷在位的时候,哪年咱京城里面没有卖儿卖女插草卖身的人?能活得下去谁能把自己卖了当奴才?谁舍得自家闺女、儿子给人家当一辈子奴才?
还不都是没活路给逼的?
现在你看看,别说卖儿卖女。叫花子你能看见几个?还有几个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人心歹,狗不吃。你这样的,狗都不咬你。”
“你这是怎么说话?编排构陷几位先帝爷,我要报官抓你。”读书人模样的家伙急了,拉着眼前这家伙就要见官。
刚刚薅住那人的脖领子,后脑勺就被人抽了一巴掌。
“他妈的谁?”扭过头去骂的时候,腿上又挨了一脚。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从后面用装菜的筐子扣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好了,无数拳脚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那读书人模样的家伙,被打得吱哇乱叫满地打滚。头上的筐被人死死按住,怎么也挣不脱。
“官差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人的家伙一哄而散。只留下“哎呦”不止的读书人,在地上呻吟。
“怎么回事儿?”今天是大日子,巡查的官差多。见到这边打架,好不容易挤过来,却只见到倒在地上的苦主。
“我是国子监的学子,刚刚有人构陷先帝,还打了我。你们把人抓起来,不然我上折子参你们顺天府。还不快去抓人!”好容易把脑袋上的筐摘下来,鼻青脸肿的读书人指着差役的鼻子大声嚷。
“哎呀!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弟兄们,跟着我抓构陷先帝的贼人。这位监生大爷!您看到贼人了没有?”
“往那个方向跑了,不对,还有那个方向。那边也跑了几个!”读书人坐在地上,漫无目的胡乱指。
“得嘞!兄弟们,抓人去了。”差役们抬腿就走,转瞬间那些差役走得一个不剩。
四周的闲汉们又围拢过来,一个个看着读书人不怀好意的笑。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
没人愿意听读书人的惨叫,因为有一群人比他更加凄惨。
八百人的爪哇土著,被扒得溜光走在大街上。大明上下普遍认为,人道主义不适用于这些戕害大明子民的人,给他们留条裤衩都算是对死去同胞的不尊重。
几百个光溜溜的人在街上游行,这还是京城建成以来的第一次。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街上的奇景,附近酒楼包间里面的大家闺秀们,甚至忘记了捂脸。
太他娘的壮观了,这些人是怎么长的。一个个黑不出溜,个头还矮。看面相是成年人,可身材也就跟半大孩子差不多。而且长相很怪异,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可这些爪哇土著,怎么瞧着怎么别扭,好几百人就没有一个看着顺眼的。
京城属于北方,几乎没人有亲戚朋友在那场惨案中殉难。所以大家伙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不过这并不妨碍某些心理阴暗之辈借机发挥。
菜市口从来不缺少烂菜叶,个别人还拿石头往里面扔。听说这些人杀了好几万大明人,最前面的人纷纷吐口水。一位老奶奶吐得过于卖力,结果把假牙吐了出去。刚要去捡,结果被一个爪哇人的大脚板踩住。
被牲口踩过的假牙,那是没办法要了。老奶奶气得抓起菜筐里的土豆,狠狠砸在爪哇人群里面。
爪哇人这一路,真是被饿坏了。差役们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者伤人,使出了绝招儿——饿饭。
一天一人就给发一个粟米窝窝头,反正能保证人不饿死还能走几步就成。至于水就更难得了,除了下雨时候把人赶进雨水里面喝个饱,剩下的时间一百人就给一桶水。
好心的看守觉得水太少,经常往里面尿一两泡尿,力争让爪哇人多喝点儿。在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爱心之后,浑身打个激灵提上裤子,深藏功与名。
看到有菜叶扔出来,爪哇人也不管脏的还是烂的,拿过来就往嘴里塞。老太太扔过来的土豆,那可是好东西。即便是沾满了灰尘也不在乎,拿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那声音听着就牙酸。
第五百五十五章
游街的目的就是羞辱,死难的人是看不到的,可活人却能看得到。李枭的目的就是让大家伙知道,大明人在海外不会白死。
声势浩大的游行,果然极大的提高了朝廷的凝聚力和民族自豪感。
过去海外大明人,那得夹着尾巴做人。当地的土著经常抢劫那些看起来富庶的华人,只要稍有反抗当头就是一刀。
而大明这边,往往因为内乱。加上航路遥远鞭长莫及,朝廷对商贾的蔑视等等原因,根本没有人为死难的大明海商报仇雪恨。
时间长了!南边那些土著,就不怎么怕大明了。郑和下西洋时积累下来那点儿天朝上国的气势,被朝廷那些士大夫们挥霍的丁点儿不剩。
一个帝国想要强大,必然要增加国民的民族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
当年班超百十人,就敢在异国击杀匈奴使团。王玄策借兵,便能颠覆他国一个王朝。这背后,都有一个强大国家作为支撑。
李枭就是让所有大明人都知道,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个帝国都将是你最强大的助力。如果你被当地的土著屠杀,那些土著将会面对更加酷烈的屠杀。
对于那些土著,其他的都无所谓。他们只喜欢占便宜和金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活着。当他们意识到,攻击大明人等于自杀之后,海外的大明人就会安全无比。当然这样做会有一定代价,可相对于大明从世界各地得到的好处来说,这种代价不值一提。
大明帝国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差点儿丧失了激情与活力,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剂强心剂,让大明帝国重新迸发生机。
八百人的队伍终于走到法场上,差役们用鞭子抽打着他们,让这些人跪倒在地上。走了这一路,已经极大的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好多人其实就是瘫在地上,倒气之余还不忘记嚼两口烂菜叶子。有几个体力好的,还在“嘎吱”“嘎吱”的啃土豆。
按理说,咱们中国人一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尤其是阎王爷这种实权派。所以,砍头之前都会有一顿断头饭。通常情况下,断头饭的伙食标准会很高。只要你不是想吃人参鲍鱼燕窝之类的极品,牢头都会满足你吃饱的愿望。
爪哇人没人管,他们不是大明子民。牢头也就认定,他们死后黑白无常也不会来勾他们的魂儿。自然,阎王爷也就见不到这些断头鬼,所以断头饭也就省了。朝廷经费紧张,钱还是要省着点儿花。给家里的娃娃扯点布做衣裳,也比让这些牲口吃了强。
孙承宗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尊睡佛。尚书们分别坐在孙承宗的两边,兵部尚书李枭坐在孙承宗的身边。在他们的上首位,坐着隆武皇帝朱以海。
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朱以海有些激动。毕竟从小地方来的皇帝陛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礼部尚书孙如游眼睛盯着日晷上的阴影,当日晷上的影子即将重合的时候,立刻走上来对李枭和孙承宗施礼:“大帅、孙先生,时辰快到了。”
“嗯!”孙承宗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朱以海的喉头耸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敢说话。
李枭站起身,今天他特穿了一身辽军军装。头上戴着的不是乌纱帽,而是辽军的军帽。火红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安静!安静!现在请大帅讲话。”孙承宗拿着铁皮喇叭,对着下面的人高声喊着。
近处的人听见了,立刻闭嘴不做声。远处的人听不见,还在吵吵嚷嚷。安静像海浪一样,由远及近的传播着。只是一会儿工夫,人满为患的菜市口就安静下来。
“京城的百姓们,大明的父老乡亲们。
两千年前,我们大汉有一位将军叫做马援。他说过一句非常豪迈的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两千年来,这句话都是我大汉民族的行为准则。只不过有些时候国力薄弱,没办法实现罢了。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爪哇数十万土著暴乱,残杀我大汉子民逾四万人。这一年朝廷都做了什么呢?我们调了安南兵前往爪哇,一口气抓了五万人回来。分到我京城,只有这八百人了。
杀这八百人是为了什么呢?不是给大家观赏取乐,而是要告诉大家。我大明如今强如汉唐,犯我大名者!虽远必诛!
今后我大明百姓在他国行走,永远要记住,你们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打回去两巴掌。别人杀咱们一个人,咱们就杀他们两个人。
我大明,就是要冤冤相报。我大明,就是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血的债务只能用血来偿还,就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数万大明冤魂!”眼看着日晷的阴影重叠到了一起,午时三刻已到。
李枭高喝一声:“斩!”
随着李枭一声令下,刽子手立刻举起了鬼头大刀。徒弟们拉紧了犯人的头发让他露出脖子脸贴在木墩上,只是一刀,寒光闪过,地上就有五十颗人头在血泊中翻滚。
午时三刻是人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的时候,鬼头大刀斩断了脖子。血从腔子里一下就喷出老高,红色的血像是一条丝滑的绸带,在阳光下反射着妖冶的光。
头掉到地上,身子还蛆一样扭动两下。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觉得热血喷张。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朝廷会为普通百姓做主。在此之前,朝廷都是当官儿的朝廷,他们才不会管百姓们的死活。
即便是在海外被外国人杀了,那些士大夫们不但不会同情,反而会嘲笑两句:放着大明的大好河山不待,非要跑到蛮夷之地去,死了也活该。
“大明万岁!”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嗓子。
接着无数人跟着喊:“大明万岁!”
声音像海浪一样,一浪一浪的滚滚而来,震得李枭耳膜发疼。可下面的人像是疯了一样,高举右手不停的喊着。只要一嗓子落下,就会有另外一个人举起拳头带头高呼。
京城百姓第一次觉得,这个朝廷不但是皇帝的,也是大明百姓的。
一阵声浪结束,正当人们都觉得喊累了想歇一会儿的时候。忽然间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李大帅!万岁!”
整个菜市口都静了下来,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跟着喊,还是不要跟着喊。
“李大帅!万岁!”看守法场的护兵们率先喊起来。
护兵们的喊声,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那根火柴。
“李大帅!万岁!”
“李大帅!万岁!”声音有如钱塘涌潮,雷鸣一样滚滚而来。
李枭站在高台上面带微笑,向着下面的人挥手致意。孙承宗闭着眼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真的睡着了。李枭的那些老部下们,全都站起来高声呼喊,一个个有如疯魔。后知后觉的各部尚书们,也都站起身子,高举右手高呼起来。
端坐在正中间龙椅上的朱以海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双手死死抓住龙椅把手。十指因为抓的太紧而变得没有血色!
第五百五十六章
随着八百颗人头落地,李枭的声望一时无两达到了顶点。原本编排朝廷的那些言论统统不见了,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喜欢谈论一下朝廷杀爪哇人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同情那些被砍脑袋的爪哇人,而是兴致勃勃的谈论杀人过程,还有大明帝国的强大。
“这事情办得不错,既提高了百姓们的民族自觉,又试探了一下百官心意,一举两得!”张煌言坐在椅子上非常兴奋。
李枭想都不用想,下面带头喊自己万岁的人,一定是他安排的。
这个老家伙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果断出卖了坐在龙椅上的外甥。
“你说的都是小道,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打击了那些构陷了朝廷的谣言。让百姓们重新信任朝廷!而且这个模式非常不错,今后咱们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要轻易向海外派兵。
兵凶战危!以前咱们辽军还能凭借武器优势占尽便宜,可随着敌人的进步,咱们这种优势越来越小。加上……!”孙承宗斜了李枭一眼。
小渔虽然死了,可这事情留下的后遗症太大。火药的秘方泄露了,李枭差点儿在山海关被炸死,杨嗣昌差点儿在苏州被炸死。可人死如灯灭,李枭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孙承宗也是没有办法!
“火药的秘方泄露了,咱们的敌人例如巴图尔珲汗,又或者英格兰人,荷兰人。他们很可能已经得到了火药秘方,将来的仗估计没有这么好打。”
“我也认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振兴国内经济。铁路!首要的就是加快铺设铁路,只要把铁路铺满神州大地。无论是人的流动,还是财货的流动都会大幅度提高。
加上新建设的大批工厂,各种工业品的产能日益提高。还有在咱们支持下的海商们,将大明的各种工业制成品远销到海外去。每天都能赚回来大笔的银子,这样的日子再过上十年,我大明将会无比富庶。
富国才能强兵,而富国得先富民才行。”
“枭哥儿这话说得不错,最重要的就是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只要让百姓们吃饱穿暖日子过得红火,就算是逼着他们造反也没人会参加。没有农民参加的造反,那只配被叫作叛乱。”孙承宗赞赏的看了李枭一眼,他很认同李枭富国先富民的理论。
“真要是物质极大丰富,单单靠商业税就能养活整个朝廷财政。我会把传承了几千年的皇粮国税砍掉,贫苦的农民,将不会再缴纳任何赋税。”李枭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几双异常激动的眼睛。
孙承宗连鞋都忘了穿,光着脚跑到地上,一把拉起李枭的手。双手帕金森一样的颤抖,看着李枭的眼神儿犹如中了五百万彩票的赌棍。
“您老!您老坐下说。”都这把年纪了还胡激动,李枭很担心孙承宗爆血管。
“老夫没看错人!老夫没看错人。就凭你说的这句话,我孙承宗这把老骨头卖给你又有何妨。哈哈!哈哈哈!”孙承宗两只爪子抽筋一样的挥舞。
李枭赶忙拉着老家伙坐下,很担心的看着孙承宗,万一这家伙激动的心脏病发那就他娘的太得不偿失了。
张煌言过来,帮着孙承宗梳拢后背。
“也不怪孙老如此!历朝历代,皇粮国税都是农民身上最重的包袱。我中华每隔数百年就爆发一次的改朝换代,起因都是赋税过重,百姓不堪重负所致。
加上每当朝廷末年,总是会吏治崩坏。朝廷收一分,下面的府道州县官员们就敢收三分。如此一来,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当活着都成为奢望的时候,揭竿而起就成了必然。
前些年陕西爆发的民乱,起因就是民众吃上饭,税吏还要逼迫缴税。”
“我中华每一次改朝换代,就会在华夏神州身上增添如山的尸骨。人口锐减国力衰败,而后才有异族入侵,汉民族如同羔羊一样被异族人屠戮。
民无赋,这是多少代人的梦想。如果你真的能实现,那么这天下将会江山永固。”孙承宗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毕竟多年修炼的涵养功夫精深。
李枭挠了挠头,好像做到民无赋并不太难。如果不是陕西、河南、安徽、苏北等地灾害太过严重,李枭觉得现在就能施行。
朝廷要那么农民那么多粮食有啥用,还不如干脆从商贾身上收取商业税。从古至今,只有听说农民造反的,从来没听说过商贾会造反。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如今四川还在戡乱,中原刚刚结束内乱还在恢复。西北有准格尔蒙古虎视眈眈,江南的东林余孽仍旧在暗中活动。多年的经营,明里暗里支持他们的人不少。
还有两广和福建,官府的控制力远不如当地的宗族。好多县官,甚至还要看那些大族族老们的脸色行事。”孙承宗拍了拍李枭的肩膀,劝里面不要太过着急。
“自万历爷二十年不上朝,历经天启、崇祯两朝。先后有魏忠贤的阉党,还有东林党们闹腾。大明可以算得上是积弊如山,如今真是堪称百废待兴啊!”张煌言叹了一口气。
李枭同样郁闷,如今的朝廷就好像建在一堆碎砖垒成的地基上。
北方除了辽东外,朝廷的势力一般只能到达县里面。政令不入村,这就是底层的政治生态。
如果是小家族还罢了!有些家族世代繁衍,人口已经高达万余人。宗族族老,赫然成为地方上呼风唤雨的人物。碰到地方上有事情,县太爷还得和他们打商量。不然,政令你就推行不下去。
关系闹得僵了,干脆鼓动乡民闹事。编造一下官逼民反的谣言,然后啸聚上数千精壮。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县太爷只能认栽。在自己任上出了官逼民反的事情,朝廷肯定不会绕过自己。丢官罢职都是最轻的!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处置。总会好起来的,大明天下绝对不会永远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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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块人头大的玛瑙。书房里面摆着大块的条冰,外面的天好像在下火,屋子里却凉气森森。
“李自成给我送这个是什么意思?本官俸禄薄了些,但也不至于被区区小恩小惠打动。”随手扒拉了两下,孙传庭就对这块玛瑙失去兴趣。身在西北,远近的商队多得是。区区一大块玛瑙,算不上是稀奇物件儿。
刘宗敏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旁边的李岩赶忙拉住刘宗敏的胳膊。
“总督大人!这只是我家大哥的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除了这快玛瑙之外。还有一块产自和田的羊脂白玉,这里是礼单。”李岩赶忙把礼单从怀里掏出来。幸好来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
孙传庭眼睛只是瞥了一下礼单,随手扔在桌子上:“心意算是领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能周全的,本总督职权范围内尽量周全。不过有一条,绝对不会松口。那就是让李自成自缚来西安,接受朝廷的招安。
不然……,本总督没办法向朝廷交代,你的那个大哥,可是朝廷里面挂了号的,就连大帅也时常会问起。财货虽然好,可也得不给自己招祸才行。”
李岩心里一凉,大明官场就是一架绞肉机。就李自成这些人,放到这架绞肉机里面,肯定会被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招安说的好听,就是用软刀子把你活活磨死。不能招安,打死不能招安。这既是李自成的意思,也是李岩心里想的。
“总督大人,我们这些兄弟都是野惯了的。官场中诸多束缚,况且当初起事的时候,做些许多错事。和官府上的人多有仇怨,我家大哥也是不想让总督大人为难。
既然我们出身草莽,那就让我们在草原上待着就成。只求总督大人,不要派兵进剿。如若总督大人有吩咐,我家大哥一定是万死不辞!”
“混账!
如今的大明朝廷,早已经不是崇祯爷在时的朝廷。在李大帅治下大明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尔等既为华夏后裔,不思报销朝廷。却流连草原,依照本总督当年的脾气,早就派兵征剿你们。”
“还请总督大人息怒!”李岩只能躬着身子说话,李自成手下如今跑得只剩下两千多人。朝廷给分田地,去年闹了蝗灾,朝廷还收购蝗虫救灾。关中百姓的日子越发的好了,有好日子过谁还上瘾去当流寇?那些得了家里讯息的,纷纷放下屠刀偷偷遛回关中。
只有那些罪大恶极的,身上有官府人命的,才不敢回关中。
看到李岩态度谦卑,孙传庭的脸色好了些:“不过上次你们干的不错,本总督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你还是个识大体的!招安的事情,倒是可以拖上一拖。
今年刚刚开春的时候,朝廷在巴彦乌兰海消灭了准格尔蒙古部两万精锐骑兵。如今蒙古草原上混乱,朝廷也不想管那边的事情。不过这拖延,也不是无限期的。回去告诉你大哥,让他好好想想,招安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这么在草原上拖下去,到底也不是个出路。为了你们这些兄弟的未来,为了你们子孙后代的未来,本总督还是劝你们尽早归附。”
“多谢总督大人,小人回去之后,一定禀报我家大哥早做决断。”李岩知道,孙传庭有这份态度,全靠了那份礼单的功劳。
“嗯!你们千万记得,不要在大明境内作奸犯科。不然,本总督也保不了你们。祖大寿祖师长,已经几次请战,想要剿灭你们,都被本总督给压下来。”孙传庭的手不断敲打在礼单上,示意他没有白收李岩的钱财。
“多谢总督大人周全!”李岩再次躬身施礼。
“好了!这几天在西安逛逛,买些应用的东西回去。你们在草原上,日子过得也应该挺苦的。”
“多谢总督大人关心,小人告退。”李岩拉了一把刘宗敏,两个人倒退着走出了孙传庭的书房。
“老孙!李自成就剩下这几千人,还不够老子一勺烩的。跟他们废什么话,这玛瑙不错,我回去把玩几天。”祖大寿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走到书案前面,拿起那块玛瑙左看右看。
“拿过来,你老小子就是属饕餮的,看在眼睛里面小心拔不出来。”孙传庭一把夺回了玛瑙,真郑重的放在书架上。
“小气样儿!不就是纳贿来的赃物,他娘的李自成。光知道给你送礼,居然没老子什么事儿。这不成,明天老子就派兵去草原,把李自成的老窝给他端了。让这王八蛋瞧不起老子!”宝贝被人家拿走,祖大寿觉得很没面子。他准备公器私用一下,干掉李自成这个杂碎。
话说,李自成能送给孙传庭这么多东西。他老巢里面,应该会有更多的东西才对。他娘的,发财的机会不容错过。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已经派人暗中去了准格尔。将袭击僧格的人是李自成的消息,告诉了巴图尔珲台吉手下重臣。相信过不了多久,蒙古人就会大举围剿李自成。
李自成虽然号称马贼,可在蒙古人面前什么都不是。很快他就会退回到大明边境里面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把他吃干净敲骨吸髓本总督都不会管!”
“你们这些读书人,肚子里面的弯弯肠子就是多。李自成的人千里奔波给你送礼,你小子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害别他们。”祖大寿不满的看了孙传庭一眼。军人的荣耀来源于军功,没有了军功军人最没有存在感。孙传庭这么说,祖大寿再立军功的想法算是泡了汤。
“准格尔部蠢蠢欲动,今后你会有仗打。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