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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朝遗韵     剑破九重界txt下载     剑破九重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生死之间

    哪知飞云洞主接着道:“以朱姑娘现在修为,此毒虽烈,也不能一时要了性命,说不定凭借无上功力,将毒压于体内,甚至十数年无恙,也有可能。只是朱姑娘的内功修为,令贫道着实不解。”

    朱可欣奇道:“我的内功怎么了?”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乃朱家之后,所修的心法自然便是玄都心法。这种心法我未见过,料来玄妙之至,只是没想到这种心法于人练了竟然有害?”

    朱可欣惊道:“这种心法于人有害?”

    飞云洞主道:“贫道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也许朱姑娘练得不对。想那百年前的玄都道人亦修到朱姑娘之境,直活了近百岁方仙逝而去,并未听说有什么大碍。”

    朱可欣道:“难道我体内的真气出了叉子?”

    飞云洞主道:“不错,朱姑娘体内的真气不纯,似有异种真气存在,以致脏腑受伤日久,在那巨毒浸淫之下,伤得更加重了。不过,说是异种真气,却又不象,我多次细察,你体内并无明显的两种真气存在,所以,令贫道奇怪不已。但是,只要朱姑娘真气一行,便气血翻涌,胸口郁闷,却又是事实。”

    朱可欣一听之下,顿时呆了。原来她受伤之重,却非全是中毒而致,而是练功出现了问题。细思之下,当即明白,乃是因她自作聪明,练了张宣蒙的广成心法所致。

    她陡然想起当日张宣蒙的话来,“这种心法,你绝不能练。”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身上之伤,在几个月前早已种下。

    飞云洞主见她呆呆不动,不明所以,也不再问。

    朱可欣呆了良久,道:“原来 是这样,多谢前辈。”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知道什么原因了?”

    朱可欣点点头,道:“敢问前辈,我这内伤可否有救?”

    飞云洞主摇头道:“此种内伤,贫道从所未见,从所未闻,一时找不到解法。不过,吉人自有天相,朱姑娘乃非常之人,说不定会不治而愈。你先在此呆上一段时间,待贫道慢慢想来。”说完踱了出去。

    朱可欣心下一片冰凉,难道自己所练的一身神功,就这么废了?玄机正在搜寻自己,难道就这么躲在深山中,永不出世?

    那小男孩见她伤心,安慰道:“大姐姐,不要伤心,师父不是说吗,吉人自有天相吗,姐姐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内伤定能不治而愈。何况师父只是说一时找不到解法,并不是说永远找不到解法,以师父之能,时间长了,自能疗好姐姐的伤。再说,除我师父之外,还有南华仙翁前辈也在帮你治疗,有他二人,什么伤治不好?”

    朱可欣暗自惭愧,这孩子竟说自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问道:“还有那个南华仙翁前辈?他也随你们来了?”

    那孩子道:“他与我们一路同行,来到我们飞云洞,便在这儿盘桓。我见他与师父相处甚洽,一时不会离开。自前天见到你,他与师父一直都在为你疗伤,今天早晨下山去,不久即会回来。”

    朱可欣道:“前天发现我的?”

    那孩子点头道:“大姐姐,你不知道,你已昏迷了两三天,叫你你都听不见,吓死人了。”

    朱可欣一怔,随即明白:“自己重伤之下,已昏迷了三天,若非遇到飞云洞主,只怕早已死去。”心中感激,问道:“他们是如何为我疗伤的?”

    那男孩道:“听师父说,你伤得太重,大有性命之忧,一时又找不到解药,只有以内力先保住性命。这三日来,他们一直轮流呆在你身边,手掌贴在你的背部,为你运功疗伤。”

    朱可欣听了又是一阵感激,料来自己性命垂危,生死于呼吸之间,他们二人如张宣蒙当日一样,以内力为己吊住一口气。自己身上之伤如此之重,虽只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想来这二人已是倾尽全力,耗尽本元。此种恩德不小,不觉叹了口气。

    原来那日朱可欣正运功之际,耳中一阵轰鸣,昏死过去。躺在树下,从早至午,一动不动,呼吸渐弱,眼见性命不保。

    飞去洞主与南华仙翁早她数日来到此山。飞云洞主的徒弟杨宝儿自那日见朱可欣受伤逃走,心中一直挂念,放之不下。这日早晨,他谎称出去玩耍,离开飞云洞,向山下奔去,想要探听一下朱可欣的消息。

    他在山下呆了半天,也未见到一个人影,自是什么也打听不到,怏怏而返。谁知来一片树林之中,猛然发现有人躺在一株树下。

    此山猛兽甚多,极少人行。杨宝儿见有人竟然躺在林中睡觉,大是奇怪,悄悄奔上前去,伸头一瞧,居然是他遍寻不到的大姐姐朱可欣。

    他大喜过望,张口叫道:“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岂知他叫了两声,朱可欣仍一动不动。凝神一看,只见她脸色惨白,额头青黑,双眼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他惊恐异常,扑上去连连摇动她的身体,大声叫唤。朱可欣只是不应。

    杨宝儿慌了半晌,方才想起向师父求救,将朱可欣放下,奔出林去。刚出林,迎头遇见师父与南华仙翁二人急急走来,大喜之下,不及询问,便带着他们来到朱可欣的身边。

    来到林中,二人见到一个美貌少女躺在地上,呼吸微弱,性命垂危,大是奇怪。朱可欣上泰山之前,他们二人早已离开了登封台,未曾见过面,不识得。

    飞云洞主杂学甚多,亦精于医道,一见之下,便知朱可欣体内中毒,不及询问徒弟,伸二指于朱可欣脉上,以察伤势。

    哪知他一搭之下,吓了一跳,这少女呼吸虽微,随时都可能死去,但脉搏一息一跳之间,却洪劲有力,健旺至极,显是内功深不可测。

    他细细端详一下,这少女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不信有如此修为,便将内力催了过去。岂知他的内力一遇到朱可欣的内力,竟陡然而转,反弹而回,将他的两根指头震落一边。

    南华仙翁一直站在一旁,见飞云洞主脸上变色,大是讶异,道:“道兄,这少女有什么不对吗?”

    飞云洞主摇头道:“奇怪,奇怪。”

第二百一十一章绝症缠身

    南华仙翁以前身有死脉,痴缠多年,所谓久病成医,也颇精医道,亦伸二指为朱可欣搭脉。www.uu234.net闭目片刻,同样惊讶无比,睁开眼后,与飞云洞主相视一下,俱是摇了摇头。

    过了半晌,飞云洞主方又蹲下身细察朱可欣的脸色,并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站起看向南华仙翁,意示询问。这时,他们二人心中雪亮,这少女定是朱可欣无疑,否则,天下不会有第二个少女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杨宝儿见二人为朱可欣察看伤情,一直不敢出声,早憋得急了。这时见二人摇头,大声道:“师父,她的伤势怎样?还有没有得救?”

    飞云洞主道:“宝儿,这少女是谁?”他早已警告过杨宝儿多次,不要与朱可欣接近,杨宝儿怎敢以实相告,眼珠一转道:“我也不认得。”

    他的神情早落在师父的眼中,飞云洞主厉声道:“宝儿,这少女是不是你口中的大姐姐,朱可欣?”

    杨宝儿向来畏惧师父,事事不敢隐瞒,但知师父 一旦知道真象,便会置之不顾,弃她而去,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真的不认得。”

    飞云洞主道:“你不认得,为何这般关心?你今天下山又为得什么?纵是你不说,我也试出她便是那个朱可欣,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如她这般的少女。”说完,重重哼了一声。

    杨宝儿听得心里打了一个突,低垂着头,不敢则声。

    飞云洞主向南华仙翁道:“仙翁,你说此事该将如何处置?”

    南华仙翁沉吟道:“这事着实难办,救则不是,不救也不是。”

    杨宝儿听了大急,扑通跪下,抱着师父的腿道:“师父,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她便是我所说的那个大姐姐,朱可欣。师父,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她是一个大好人,绝不会是坏人,绝不会是一个杀人魔头。”

    飞云洞主眉头一皱,喝斥道:“宝儿,站起来说话。”

    杨宝儿站起,又求向南华仙翁道:“仙翁,你老行行好,救救大姐姐吧。你与师父都是大好人,决不会见死不救的。”

    南华仙翁看了飞云洞主一眼,脸现苦笑,摇摇头。

    飞云洞主道:“宝儿,你为何定要我们救她?你可知道,我们一旦救了她,便会带来无穷灾难,想躲都躲不掉?”

    杨宝儿呆了一下,大声道:“我知道了,师父是怕一旦救了她,被玄机那个臭牛鼻子得知,便会来找你的麻烦。师父心里一直很惧怕那个臭牛鼻子。”

    飞云洞主听了冷哼一声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他玄机再是阴狠,我又岂怕了他?只是不愿卷入江湖中的纷争,更不愿为你带来灾难罢了。”

    杨宝儿道:“师父,我们隐在这大山之中,谁能知道?大姐姐好了之后,自会离开此山,那个玄机贼道又如何得知?我们为了修道,难道便见死不救吗?”

    飞云洞主见徒弟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说得倒是义正严辞,并两次提到见死不救,心中不觉愧然,低头看了一下朱可欣,但见她脸色虽然难看,却是模样俊俏,痛楚之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心道:“难道我为了修道便真的见死不救吗?若是见死不救,又能修得什么道,悟得什么正果?况此女如此模样,并不象传说中的那般残狠阴毒,只是激于仇恨罢了,劝导之下,未始不能改过从善。”

    想到此处,抬头看向南华仙翁道:“仙翁,此女虽然杀人无数,也非天性使然,而是为仇所迫。她今日命危,为我们所见,乃是有缘,我们不可因她之过,便见死不救。救活之后,只须良言相劝,或能改过自新。况此山隐秘,外人不知,救活之后,便遣她下山,并不能打破我们清静隐逸的生活。话又说回来,以我们二人之力,能不能救她活转,还很难说。”

    南华仙翁颔首道:“道兄说得是,我辈虽是山野散人,又岂能见死不救?便依道兄。”

    杨宝儿大喜,道:“谢谢仙翁,谢谢师父,”

    飞云洞主瞪了他一眼道:“谢我什么。这可随了你的心意。”于是,三人将朱可欣架回飞云洞。

    飞云洞主以为朱可欣只是中了奇毒,只须将毒性解去,便即无事。哪知他细察之下,朱可欣不但所中之毒奇异无比,而且体内真气怪异,绵绵薄薄纯厚之中,带着诡异,让他无从捉摸。她的脏腑更是早为她自身的真气所伤,损之日久,无法修复,在那巨毒浸入之下,更成绝症,纵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将她治愈。

    飞云洞主精研医学,什么样的奇难杂症,他都识得,但朱可欣身上的症状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出乎任何医典之外。苦思冥想许久,无从索解。

    南华仙翁医理不如他,更是想不出一个办法来。眼见朱可欣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消失越来越弱,而杨宝儿扶着她的身体,只是哭泣。

    二人无奈之下,只得以内力为她吊住性命,然后再寻解救之策。

    南华仙翁与飞云洞主都是当今武林之中顶尖的高手,内家修为非同小可,直可起死回生。朱可欣沉疴虽重,在二人轮番治疗之下,竟也伤势渐轻,心跳趋稳,暂时脱离了险境。

    这两天多的时间中,飞云洞主二人自是疲惫不堪,而杨宝儿更是忧心如焚,从早到晚,一直默默陪在朱可欣的身畔,望着她惨白的脸,垂泪不止。

    朱可欣虽醒,却全身无力,只得继续躺着。杨宝儿欢喜异常,蹦来跳去,并端上一盘鲜果来。朱可欣昏迷了三天,肚中空空,吃了不少。

    两个时辰后,南华仙翁回来,朱可欣又相谢一番。原来朱可欣在这山上,飞云洞主二人终是放心不下,便间或下山查看,以防有人突然寻来。

    过了两天,朱可欣已行走自如,食量大增,身体硬朗许多。

    这日早晨,朱可欣出了洞,但见洞外的谷中,依然有异花绽放,绿树成荫,腹地之上,不知名的青草铺地,俨然一个草坪。虽置仲秋,谷中宛若三春,她暗自诧异,大是佩服飞云洞主之能。

第二百一十二章伤上加毒

    她与谷中杨宝儿所养的鸟兽早已相熟,刚一出洞,两只白鹤便来到她的身边,舒展白翅,傍身而立。m.www.uu234.netwww.uu234.net一只野兔也过来相伴,跟随在她的脚旁。朱可欣伸手轻抚白鹤的羽翅,但见白羽之中无一根杂色,洁白如雪,大是喜爱。那鹤也啾啾而鸣,与她相亲。

    鹤乃仙物,极是少见,此物甚是通灵,似懂朱可欣的心境,不时用翅轻抚着她的身躯,以示安慰。朱可欣大是感激,与其低声相语。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虎啸传来,杨宝儿带着他的那头阿花从谷口冲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篮中放满了鲜果。那双鹤见阿花冲来,拍打翅膀,齐声鸣叫,声音嘹亮清高,远远传出。

    阿花自那次被朱可欣打败之后,一直畏惧她,奔到她的身前,前肢下俯,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

    朱可欣笑道:“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杨宝儿也笑着走过来道:“阿花学得乖了。”

    这时,两头梅花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朱可欣第一次入谷时,便见到这两头梅花鹿,头生八叉角,招人喜爱。见它们过来,招手相呼,却见它们头上美丽的八叉角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疤痕。

    朱可欣大惊,道:“小弟弟,这两头梅花鹿的角怎么没有了?”

    杨宝儿道:“姐姐不知,师父见你身体虚弱,一直不好,便将这两头鹿的角截下,碾成碎末,放在粥中煎熬,为你服下。听师父说来,这鹿头上的鹿角乃是大补之品,与你的伤处大有裨益。”

    朱可欣更是感激,伸手抚摸着鹿头上的伤疤,低声呜咽道:“鹿儿,谢谢你们了。”

    她自然知道这两头鹿乃是飞云洞主师徒的心爱之物,鹿角最为惹人喜爱。她一生之中,大都在磨难中度过,很少有人待她如此之好,暗道:“我与飞云洞主师徒及南极仙翁前辈无亲无故,却得他们如此相护,倾心相救,此番大德大恩,有生之年,定然相报。”

    杨宝儿见她泣下,劝道:“姐姐,只要你的病能好,锯两只鹿角算什么。何况,听师父说鹿角以后还会再长出来。”

    朱可欣不知道鹿角会不会真的再长出,或许只是飞云洞主骗骗杨宝儿的,流泪道:“弟弟,你们师徒待我真好。”

    杨宝儿道:“我师父自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二人正说间,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走了过来。

    飞云洞主见朱可欣脸上隐有泪痕,向双鹿一瞥,笑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无拘无碍,无念无着,方证大道,何必为一物相挂。”

    朱可欣听了一怔,细加琢磨,便知他是在点化自己,点头相谢。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我见你精神健旺,今天身体大好了吧?”

    朱可欣躬身谢道;“多谢洞主与仙翁二位前辈。”

    飞云洞主道:“姑娘不须客气,只是我们有缘罢了。况且,你虽然身体大好,但体内的毒素依然未驱除出去,你的内伤依然未愈。”

    朱可欣心下黯然,口中却道:“晚辈若非得遇洞主与仙翁,早已抛尸荒野,作了野狼饿虎的充饥之物,何曾再有今天。此番大德,重于泰山,深若东海,晚辈感激不尽。”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不可太着于恩德,我二人乃化外之人,适逢其会而已。还有一事,望姑娘告之。”

    朱可欣道:“前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

    飞云洞主道:“不知姑娘体内之毒,是如何中的,为何一种奇毒之外,尚有蜈蚣与腹蛇毒两种。”

    朱可欣一怔,体内之毒本是中太行毒狼的毒砂所致,何来的蜈蚣与蛇毒?转念想到泰山谷中毒死蜈蚣与大蛇之事,惊道:“晚辈体内还有蜈蚣与蛇毒?”飞云洞主点头。朱可欣凄然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天意。”遂将那两次中毒之事详告于二人。

    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听后,俱摇了摇头,亦感朱可欣命运之多厄。飞云洞主道:“祸兮福所伏,福兮祸所倚,福祸各自相辅相成,大祸之后,说不定便有大福。姑娘不要太过伤心,一切皆天数使然,谁也怪不得。”

    朱可欣暗道:“我朱可欣一直大祸不断,何曾有过福气?虽说是天数使然,若非江湖之中有那修罗教与玄机等人,何来的这些大祸?”心下虽不以为然,却应道:“洞主说得是。”

    她这一想到修罗教与玄机等人,手心发热,怒气渐增,问道:“二位前辈,晚辈一直不敢行功,原先纯厚的真气皆不知去向,敢问前辈,晚辈是否一直这样,永不能好,若强行行功,便与身体大有危害?”

    飞云洞主道:“姑娘脏腑受伤已重,若是再继续练下去,只能越练越重,最后自戗而亡。若能就此而止,不再行功,那伤说不得会慢慢不治而愈。姑娘修练此功,想来已有数年之久,而内伤却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知是姑娘练得错了,还是功法不对?贫道无从索解。”

    飞云洞主早已看出她是近年来练功出现了问题,只是她所修的乃是被天下奉为至上秘笈的玄都心法,人人欲得而据之,他不愿被人看轻,认为有窥窃之意,故虽知要想治疗她的内伤,必须得弄清她所练的功法,却一直隐忍不发。

    朱可欣一听,便知其意,道:“前辈,晚辈确如你所料,最近一年所练的功法有变,以致隐患生于体内,却懵然不知。晚辈如实道来。”

    飞云洞主连连摆手道;“姑娘,你所修功法,乃无上心法,岂可轻易示人?功法你不要细说,只说你近年来如何而变,贫道或许能从中窥出端倪来。”

    朱可欣知他非江湖人士可比,雅不愿窥其秘笈而污其清名,即感且佩,道:“晚辈遵命。”于是将如何在玄都秘笈的基础之上,借鉴其他心法,另辟蹊径,终至武功大成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至于功法,一带而过,并不详述。

    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越听越是惊讶,原来世间尚有在玄都秘笈 之上的心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琴道度心

    飞云洞主苦苦思索一番道:“朱姑娘,你的病因便在这里了。www.uu234.net你若是一直修练玄都心法,进境虽然不能如此之快,武功大成也要晚上这么一年半载,却绝不会出了乱 子。所幸你改练心法的时间并不太长,否则,早已不治。你现在虽然内腑已伤,功力却在,自会对你的伤处起保护之用。

    不过,你自创的功法却是绝不可再练了,最好慢慢改回去,回到原先的功法上去。但是,这一来一回,大是凶险,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心境平和,摒除喜怒哀乐万种思虑。待改回去之后,纵是不能治愈你的内伤,起码不会再加重。”

    朱可欣大喜,躬身一拜道:“谢前辈活命之恩。”

    飞云洞主却眉头紧皱道:“这只是我所想象,具体能不能如我所想,从未有人试过,不可逆料。这中间最大的障碍,便是要清心寡欲,不着一切,事事淡然。

    我观姑娘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心中爱憎太过强烈,只怕于一切放之不下,对练功大是有碍。即使度过难关,回到原来的功法上去,姑娘的脏腑已伤,也不可过喜过悲,最好能出世而居,永离苦海。虽折阳寿,也不致早夭。否则,依然会令脏腑伤势加重。何况,你体内的奇毒已渗入血液脏腑百窍之中,时刻都有突发的可能,一旦爆发,便难再治。”

    朱可欣默然,她心中对张宣蒙爱之深对父母亲人血仇恨之重,如何能轻易摒除,问道:“前辈,我此次隐疾突发,几至死去,便是因我功力大损,心情激荡而致?”

    飞云洞主点头。

    朱可欣道:“晚辈现在已可运气行功了吗?”

    飞云洞主道:“现在还不可以,你的脏腑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朱可欣向二人躬身一揖道:“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就此告辞。”她那日在泰山谷中已得知这二人极不愿见到她,便想早早离去。

    岂不知这二人见到她后,心思早已大变,与她相处数日,更发现她心地善良,绝非大歼大恶之人,只因仇恨所致,生出一身戾气,凶杀过重,若能劝其清心寡欲,放下一切仇恨爱憎,去了一身戾气,乃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同时张手拦住她道:“朱姑娘,此山最是僻静隐蔽,外人从不进来,何须离开,另觅他境?你初改功法,稍一偏失,便有可能走火入魔,定须有人在旁相护。我们二人虽然功力一般,却可对姑娘帮助一二。”

    朱可欣惨然道:“二位前辈想来知道我是谁,你们于我有再生之恩,我岂可知恩不报,反而为你们带来灾难?”

    南华仙翁一直很少开口,这时道:“朱姑娘,我二人乃是冶荡世外之人,纵是他们得知,又岂会加害?况且,此山中从无江湖人士来往,只要你我不说出,谁会知道?”

    飞云洞主也道:“朱姑娘,贫道一生贪于医理之学,遇到疑难杂症,总想一探究竟。对于这些疑难杂症,一日不治愈便一日放之不下,姑娘这一去,只怕贫道从此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我看姑娘还是留下得好。”

    杨宝儿更是拉着她的手臂道:“大姐姐,你的伤未好怎能便走了?若是你走,我也跟着走,你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直到你伤愈为止。好姐姐,你还是在这谷中陪我一段时间的好。”

    朱可欣见三人留意甚坚,绝非虚情假意,若是坚走,反倒伤了他们的心,躬身谢道:“那晚辈再叨饶一段时日。”四人进入洞中坐下。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要想早日行功,须当尽快作到心静平和,忘掉一切恩仇烦恼。不过,忘掉恩仇烦恼几字说了简单,做起来却是着实不易。贫道现有一法,可助姑娘,不知姑娘愿听否?”

    朱可欣道:“请前辈赐教。”

    飞云洞主伸指在身前的七弦琴上一抚,琴弦嗡地一声清鸣,接着道:“姑娘在山上无事,可随我学学操琴。琴尚雅意,再奏以清淡之曲,姑娘深入琴声后,自能心静平和,无风无波。”

    朱可欣道:“晚辈幼学失教,不通音律,只怕难随前辈之意。不过,既承前辈施教,晚辈定尽心而习。”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聪明仁慧,学琴定大有所得,不须自谦。”

    朱可欣起身一拜道:“晚辈愿聆教诲。”

    飞云洞主道:“姑娘既然愿学,那我便先说说琴之一道,也好有个了解。琴乃乐器,成于上古。古圣人云:琴者,禁也。即是禁止淫邪,使归于正道之意,又有众器之中,琴德最优之说。琴最初乃是三皇五帝之一的伏羲氏所制,他当时所制的琴极是讲究,身长三尺六寸六分,象征着一年三百六十六天;宽六寸,象征着**。前宽后狭,象征着尊卑不同;上圆下方,师法于天地。共设五弦,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弦分大小,大弦为君,小弦为臣。声音以缓急为清浊,浊者宽而不驰,是君之道。清者廉而不乱,是为臣之道。一弦为宫,次弦为商,次为角,次为徵,再次为羽。这是伏羲所作的琴。

    到了周代,周文王与周武王在琴上又各加一弦,文弦为少宫,武弦叫少商,以合君臣之情,意寓君臣相得政令和谐,象征着治理国家的大道理。伏羲帝与周文王、周武王皆是治理国家的帝王,他们制琴论琴自然比及天地五行君臣清浊。然而流于后世,琴以清淡怡性为主,抚琴可以导养神气,怡和心身。

    你现在真气紊乱,气血不稳,学琴倒可以去烦躁怡性情,平和心态,于你练功大有裨益。琴道甚是迷人,只要你学了,定会一生不懈,与琴共度,对你大有益处。渊明先生曾言道:‘即得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便是说琴之一道迷人。”

    朱可欣大喜,再拜道:“多谢前辈,只恐晚辈愚笨,不能得其三昧。”

    南华仙翁也笑道:“听你论琴,极是玄妙,不啻于武功一道。老朽不才,也愿随朱姑娘一起学上一学,以便陶冶性情。”

    飞云洞主道:“只怕仙翁笑话了。”

    南华仙翁道:“道兄不要过谦,请授教。”

第二百一十四章三清之音

    飞云洞主道:“我便不客气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琴乃大雅之物,不可随便而弹,每操必凝神静气,端庄而坐,身体中正自然,心态宁静平和。古人道操琴,当洁身更衣,沐手焚香,以示重之。

    弹琴时,首要一点,要呼吸调匀,跟上曲的节奏,不可生硬。若是弹到悠扬洒脱之处,却弊着气,脸红脖粗的,就根本无洒脱可谈;若是弹到快速激昂处,频频喘气,搞得虚弱不堪,也无激昂可言。

    再者,弹琴时,要心境平和,凝神静气,作到心琴相合,专注于琴曲,一举手一挥指,莫不与心境相融。这样方能得琴与曲的神韵,弹出意境来。

    学琴当先学指法。指法有托、摩、挑、抹、剔、勾、打、摘等。运指要静,急而不乱,多而不繁,静由中出,声自心生。运指心平气和,得音要润,不可粗戾浮躁。弹出来的琴音要宛转动荡,无滞无碍;每弹一音,都要贵乎于圆之一字。”

    飞云洞主边说边在琴上示范。南极仙翁听他滔滔不绝,笑道:“道兄,弹琴居然要有这许多的讲究,比习武还难,只怕学之不易。”

    飞云洞主笑道:“我只是先说上一个大概,然后再一点一滴的教于你们。琴虽说是乐器,取乐之用,又岂是一学即会的?”说着,便由最初的调气与指法讲起,述及要领。

    朱可欣在泰山谷中听他吹过笛,在这洞中又听他抚过琴,皆是悠扬悦耳,引人入胜,大是喜爱,故学的煞是认真仔细,上手极快。而南华仙翁已七十开外,自然不及她。刚记得挑的指法,便忘了抹的要领。学了一个时辰,不耐起来,道:“道兄,你还是先教朱姑娘的是。”

    飞云洞主笑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咱们先学到这里。”

    朱可欣道:“前辈,琴曲都可以悦人性情,便无悲伤亡国之音?”

    飞云洞主摇头道:“琴音在于曲谱,什么样的曲谱就弹出什么样的琴音。有怡人性情之谱,自然便有悲伤悼亡之曲。不过,你现在只可学那怡人性情的曲子,绝不可弹悲伤悼亡之谱,以免伤身。”朱可欣点头。

    杨宝儿一直在一边听着,这时忽道:“师父,你便讲一讲有关悲伤曲谱的故事,让我们听上一听。”杨宝儿乃是小孩子家,最喜欢听故事,他素来知道师父胸中故事极多,便想让他讲上一讲。

    飞云洞主笑道:“小孩子不知学东西,就是喜欢听故事。好,我便说一个故事,也好让你知道琴曲的魔力。相传这世间的万千曲谱之中,悲伤动魄处,以三首为最,便是古代的《清商》、《清徵》、《清角》。

    相传春秋之时,晋国的国君晋平公建祁之宫,宏伟华美,为夸耀诸候,遍请诸候赴晋。众诸候国之中,有一个卫国,国君灵公素喜五音,也来赴会。这日,卫灵公来到濮水之上,住于驿舍。半夜之中,忽听隐隐有琴声传来,便倚枕而听。但听其音甚微,却泠泠可辨,琴曲从来未听过。便问身边的人,也都说未听过。灵公向来爱好音乐,并请了一名乐师叫涓的,陪在身边。涓善长谱新曲。他便叫师涓出来细听,以便谱出曲来。果然,第二天,师涓以所听之音谱出了一个曲子,操琴弹了,尽得其妙。

    到晋国,卫灵公与晋平公见了面。两个国君皆喜爱乐器,平公便问灵公有无新谱的曲子,灵公以师涓新谱的曲子相对。平公大喜,请师涓上来就坐,取出古桐木所制的琴,放于师涓面前。师涓调和好七弦,拂指而弹,才弹几下,平公便连连点头称好。

    平公也有一乐师在侧,便是有名的师旷。师涓奏曲才到一半,师旷便上前按住琴弦道:“这是亡国之音,不可奏。”

    平公正听得兴起,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亡国之音?”

    师旷道:“殷朝末年,有一个乐师叫延的,替纣王制作靡靡之乐,纣王听而忘倦 ,终至亡国,即是这个曲子。武王伐纣时,师延抱琴向东逃走,据说投入濮水之中而亡。有好乐的人从那里走过,便能听到琴声,想来师涓便是在濮水之上听到此曲的。”卫灵公暗暗惊异。

    晋平公却道:“那又何妨?”

    师旷道:“纣王因为好淫与乐,乃至亡国,这是不祥之音,所以大王不可听闻。”

    晋平公不听,坚要师涓奏完全曲。于是师涓继续奏下去。但闻此曲备极抑扬之态,如泣如诉,有如鬼神夜泣。晋平公听了大为高兴,问师旷此曲的名字。

    师旷道:“此曲便是所谓的《清商》。”

    晋平公道:“这首清商大概是自古以来最悲怆的曲子了?”

    师旷却道:“这清商虽悲,却不如《清徵》。”

    晋平公大喜,道:“可以为我一奏吗?”

    师旷道:“不能,古时听《清徵》的人,皆是有德有义的君主,而吾君的德义太薄,不能听。”

    晋平公爱乐成狂,听了并不着恼,坚要他奏上一奏。师旷不得已,只得坐下按琴而弹。但见他双手抚琴,玎玎琮琮只弹了一会,便有玄鹤一大群,从南方飞来,停于宫殿的梁栋之上,总共八对。又奏了一会,这些仙鹤飞起鸣叫,并按次序排于台阶之上,左右各八只,依礼有序。又奏了一会,仙鹤伸颈鸣叫不已,随琴音展翅而舞。众人大喜称奇。

    曲完,晋平公叹道:“弹琴到这《清徵》的境地,再也没有更好的了。”

    哪知师旷又道:“这《清徵》的曲子还不如《清角》来的好。”

    晋平公一听更喜,又请他相奏。

    师旷道:“这《清角》可比不得《清徵》,小臣不敢弹奏。因为此曲是从前黄帝纠合鬼神在泰山之上,是驾象车而御蛟龙,毕方并辖,风伯清尘,雨师洒道,虎狼前驱,鬼神后随,腾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方才作的这曲子。从那之后,君王们的恩德越来越薄,再也不足以威服鬼神。若是弹奏这首曲子,会鬼神毕集,有祸无福。”

第二百一十五章深谙琴理

    晋平公听了,更是忍耐不住,道:“寡人老了,假若能听到《清角》一次,虽死也无所悔恨了。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便一再相迫。

    师旷只得又操琴而奏。只见他刚一奏响,便声传九天,清澈哀宛,但见天上有玄色的云彩从西方飞来。又奏一会,狂风陡然而起,裂帘幕,催瓦石,庭廊木柱皆被拔了起来;接着,一声恶雷劈下,大雨如水柱一般泼下;不一会,台下水深数尺,众人衣衫尽湿,群臣仆从吓得四散逃走。晋平公大是恐惧害怕,与卫灵公伏在廊下,不住哆嗦。良久良久,方才风息雨止。待风止雨停后,众人上来寻找这两个国君,却见他们吓得太过厉害,站不起身,便架回宫中。

    哪知自那一吓之后,晋平公竟得了一种心悸的病,常自心惊肉跳,过了两三年便卧床不起,终至死去。他便是因听琴而导致亡命的国君。当然,这只是传说。自那之后,这三清之音不再有人得闻。”

    飞云洞主委委而谈,三人直听得惊心动魄,谁也不插上一嘴。待他讲完,杨宝儿兀自半张着小嘴,呆呆不动。

    南极仙翁道:“听你说来,这琴之一道,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难道世间真有那引鹤招凤,惊神动鬼的曲子么?只怕多是虚妄。”

    飞云洞主道:“昔年秦穆公时,其女弄玉好笙,嫁于善吹箫的萧史。一日,二人于穆公为其所建的凤凰台上吹奏,玄乐动天,招来飞龙与凤凰,绕台而舞。于是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升天为仙而去,一时为人称道。当然,这也是传说。世上有没有神仙,谁也没见过。但想来这三清之音,定是高绝。不过,若是象传说的那样,惊风雨,泣鬼神,却是绝不可能,只是夸张而已,那晋平公也不是死于听琴之上。但音乐一道,乃是采天地之声而作,合于万物。奏得好了,可招来禽兽,随乐而舞,想来也非不可能。”

    杨宝儿接口道:“师父说的不错,每当月明夜静之时,师父于谷中抚琴而奏,我们的鹤儿鹿儿及近处的飞鸟走兽,便会齐至师父面前,静听琴音,有时也随师父的琴声翩翩起舞。”

    南极仙翁道:“原来道兄也有此种本领,哪天倒要见识见识。但不知能不能招风唤雨?”

    飞云洞主笑道:“若能招风唤雨,我岂不真成了神仙?那些鸟兽也是听惯了我的琴声,方才为我助兴的。”

    朱可欣道:“前辈,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三清之音?前辈会不会奏?”

    飞云洞主微微一笑道:“三清之音,史籍曾载,想来定有,绝非传说。时间不早,咱们该吃饭了。”

    在洞中无事,朱可欣便依飞云洞主所教,双手抚琴,练习指法,只一天的时间,便渐渐着迷。

    过了两天,飞云洞主写下一曲谱于她,道:“刚学琴,当先从短曲练起,然后再学长曲。这是一首双鹤听泉,虽短,却是名曲,传了千年,曲中自有妙义,你便从它开始练起。鼓曲,首先要知曲义,然后才能依之弹出它的意境。这首双鹤听泉,音节大雅,宽转平和。静夜之中,以琴奏之,便似置身于山涧,听山溜清韵,洗涤尘襟。取义于水中鸥鹭、山中野鹤,或息于沙洲,或怡情于泉石,逍遥于山水之中,不受世间樊笼之苦的意趣。现在我先弹奏一遍,以便你领略其中要义。”说着,取琴于身前,奏了起来。

    琴声泠泠而起,朱可欣只听了一会,便似进入了一个月白风清、影动月移、泉水涓涓、双鹤优游自得的山涧之中,但见双鹤随泉水之声于月下悠然而舞。

    此曲甚短,不久,琴声即止。朱可欣大喜,双手捧过桐琴,将曲谱放于琴上,依着曲子弹了起来。琴声玎玎而响,却是不成音节,朱可欣脸色褐然。

    飞云洞主笑道:“初学都是这样,不要焦躁。”说着走出洞去。

    朱可欣静了静心,按着曲谱一连弹了上百遍,到得晚上时分,居然真的奏出了清雅之韵。

    南华仙翁看着她的手指笑道:“同样是十根指头,如何姑娘的指头是这般的聪慧,而老朽的指头却是这般的拙笨。”

    从双鹤听泉起,朱可欣一首首地学了下去,不久,便学会了十几首短曲。飞云洞主又传其长曲。

    山中无事,朱可欣沉浸于琴曲之中,渐渐着魔,于睡梦之中也在记着曲子,抚着琴弦,不觉万事俱忘,心境越来越平和宁静,武林中的恩仇杀伐似离她越来越远,不萦于怀。两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即过,她的内伤在不知不觉中已渐恢复,不再烦闷恶心。

    一个月圆之夜,天气冷清。朱可欣盘腿坐于谷中草地之上,置琴于膝前,十指灵动,奏了起来。只听曲调悠闲自得,飘逸洒脱,并成上下句一呼一应,如是二人一问一答,不时有新的音调出现。似是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娭娭,隐隐现于她的十指之下。此曲甚长,琴声盘绕飞旋,由山谷之中远远飘了出去。当此静夜白月,更显得琴声清雅脱俗,大有脱离一切俗尘凡事,伴于清山绿水之间怡情娱性之意。

    南华仙翁三人坐于洞口,静听琴声。飞云洞主不住颔首。过不多时,便见双鹤双鹿轻轻走到朱可欣的面前,伏下身去,侧耳倾听。接着有一两只飞鸟飞来,三四头走兽奔近。之后,鸟兽源源不绝,越来越多。

    不久,谷中的草地之上站满了禽兽,就连周围的树上林下也挤了不少。无论鸟兽,皆按序而列,随音节起伏轻舞。鸟兽虽多,却无一出声,犹如空谷。

    朱可欣渐入佳境,似是凌空御风而行,来到一青山之巅,立于岩石之上,月光覆身,清风抚体,静听涧中流水琮琮微鸣,微闻松下风过颤颤而吟。

    嗡的一声, 曲子终于尽了,而余韵未了,绕于谷中。谷中人兽皆随琴声而荡,心魂飘渺。朱可欣双手抚在琴弦之上,双眼微闭,沉浸在琴意之中。清冷明亮的月光照在谷中,洒于人兽草木之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魔心尽去

    良久良久,只听喳的一声鸟鸣,人兽方才惊醒过来。www.uu234.net朱可欣睁眼一看,但见身周皆是鸟兽,伏地而踞。随着那一声惊叫,方慢慢起身,散了去。她见鸟兽齐聚于她身旁,不知弹琴时之事,大是愕然。

    杨宝儿这时大叫着奔过来,道:“大姐姐,你弹的太好了,如我师父一样,招来了无数鸟兽。”

    朱可欣惊道:“它们是来听我弹琴的?”

    杨宝儿连连点头道:“原来你不知道,它们听到你的琴声,从四处奔来,随着你的琴音绕你而舞呢。”

    朱可欣仍是不信。南华仙翁笑道:“我一直不信道兄之言,琴能引来鸟兽,今天一见,方始信了,果然不虚。朱姑娘,你已尽得琴理之妙,纵是什么师旷、师涓、萧史、弄玉也不及你。飞云洞主只怕不能再作你的师父 了。”

    朱可欣笑道:“前辈太过赞誉了,晚辈怎敢与洞主前辈相比?”

    飞云洞主道:“朱姑娘,贫道也未想到你的进境如此之快。我当年自谓好乐,也是三年之后,方能奏出这种音韵,已自豪不已。看来朱姑娘于琴道天赋特异,乃有缘之人。有些人弹了一辈子琴,只怕也不能有此成就。”

    朱可欣这时方信了那些鸟兽真是为她琴声引来,暗暗欢喜,躬身一揖道:“这全拜前辈之赐,否则,晚辈穷尽一生,也无法得此意趣。”

    飞云洞主摇首道:“我只领你进门,好坏还不是在于你自己。”

    南华仙翁亦道:“道兄说的不错,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与你一样学琴,他亦一样教我,我便是累死了,也不能奏出这种仙乐一般的琴声。”

    飞云洞主笑道:“仙翁过谦了,你只是不愿费心,无法沉浸其中而已。其实这琴声,每一音节皆暗合于万物的生长变化,只要静心体会于天地之间,便能听懂万物的音律。一切音韵也得自于天地之间,这大自然中的万物才是这五音之师,任何人替代不来的。”

    南华仙翁与杨宝儿听了似懂非懂,朱可欣却是暗自点头,心道岂只音乐,其他一切,如武功一道,又何尝不是得自于天地之间,师法于自然。

    四人一时无有睡意,只于谷中而坐,静听天籁之音。

    朱可欣迷恋琴音,忽忽又是一月有余。这天晚上,她抚琴一曲,却见谷口大树上有两只鸟儿依偎于高枝之上,听她弹琴。一曲尽了,那两只小鸟喳的一声,从枝头飞起,双双戏于空中,上下翻飞,欢快不已。

    朱可欣呆看良久,触动心事,叹了口气。她近一段时间,心务于琴,一直未想到张宣蒙。这一想起,心中好生挂念,琴再也弹不下去。

    第二日一早,朱可欣找到飞云洞主,道:“前辈,我学琴已三个多月,一直平心静气,胸中不再生烦闷之感,不知内伤恢复的怎样,是否已可以行功运气?”

    飞云洞主见她一直沉于琴中,只道她身上戾气已为琴曲化去,大为欣慰。哪知此时寻及伤势,口气热切,便知她尘心又起,暗叹口气,道:“姑娘,你的内伤早已大愈,可行功运气了,只是我见你弹琴成迷,未敢打扰。”

    朱可欣心头一喜,道:“原来我早已可行功了。前辈,不是我不愿遵你所嘱,只是我心事未了,无法安于山林之中。”

    飞云洞主道:“既然这样,姑娘明日起便开始练功,我与仙翁二人轮流为你看护。但愿姑娘心愿早了,再来我这飞云洞中闲居。”

    朱可欣一揖道:“多谢前辈美意,晚辈当尽快完了心愿,再来此处。”

    于是,从第二日起,朱可欣每天早晨于洞中盘坐,缓缓行功运气,一步步将广成功法改回到太已功法上去。

    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二人依次守在身边,察看她的动静。飞云洞主已反复告戒,行功一定要慢要缓,功法一定要一点一点改变,切不可过急过躁,否则,稍一不慎,便会真气逆行,轻则内伤脏腑,重则走火入魔。朱可欣已略领过真气自伐的滋味,自然不敢违逆。

    一个多月过去,朱可欣已由广成功法改回到了太已功法上,并未出现什么意外。再过了两个月,已不须飞云洞主二人相护。

    屈指算来,朱可欣上此山已半年多的时间,她见此刻行功运气无不如意,便想尽快下山,寻找张宣蒙。

    于此期间,飞云洞主下山过两次,为她探得张宣蒙的情况,并未出现什么意外,一直呆在洛阳总舵之中。朱可欣心中虽安,但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

    她不练功时,依然弹琴不断,心静平和。飞云洞主见了,大是欣慰,知道她身上的戾气与是非恩怨已为琴音大大消去,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出手便即杀人,这与她自身的内伤也大有好处。

    朱可欣这半年琴学下来,又终日与飞云洞主、南华仙翁两个出世之人相处,也渐渐生出一种与世无争、世事淡泊的心态来。每思及往日杀人之事,大有悔意,特别是对那些被她无故杀害之人,如恒山的李道长、华山的毕道长等,更是追悔莫及,暗暗自责。

    欧阳振雄已死,修罗教多人为她所杀,虽然身负血海深仇,至此,她报仇之意已慢慢淡去,不再有诛杀修罗教余人之意,只想下山寻得张宣蒙,与他躲开世人,寻一无人之处,或来此飞云洞与飞云洞主等出世隐居,永不踏入红尘半步,日日弹琴为乐,青山为伴。

    这日早晨,朱可欣练功完毕,抚琴一曲,心情舒泰,走出谷来,只见干枯的树木又抽出清新的尖芽,娇翠欲滴;早开的桃花已盛绽枝头,迎风而展,心中暗道:“又是春天了,我该走了。”

    她在此处一住半年多,一草一木甚是相熟,说到要走,倒是有点不舍。在谷中徘徊一阵,又走出谷外,要到四处转上一转,作一个告别。

    她信步出谷,看着两旁草木青翠,春意盎然,不觉半里多路过去,正要回走,突听远处有说话之声传来,隐隐便是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二人。她心中一动,原来两位前辈在这里,我这便告之他们下山之意,以防宝儿听了哭哭啼啼不绝。

    于是向二人说话之处走去。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响。

第二百一十七章杀心又起

    只听南华仙翁道:“道兄,你看仔细了?朱姑娘身上的隐疾无法除去,只有有限几年的寿命?”朱可欣听到这儿,心中一惊,停住脚步,躲在树后。顶 点 X 23 U S

    飞云洞主叹口气道:“仙翁,这种事我怎敢乱说。当她昏迷与运功之时,我无数次地细察她的肤色,她的脏腑已伤得太重,无法修复,大患已成。若是一直不萦世事,无牵无挂,或可活得一二十年,也最多二十年,她的脏腑便即老化衰竭,寿命走到了尽头。

    但是,她身上却又中了一种奇毒,浸入百窃脏腑,脏腑本已损伤过重,这奇毒一入,更是大损。若是只这一种毒也便罢了,尚可多活几年,哪知她还中了蜈蚣与腹蛇之毒,这两种毒若是分开,也不算什么,但与她身上的那种奇毒一合,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更为猛恶霸道的奇毒,这脏腑便伤得更加重了。如此一来,她最多只有不过五六年的活头,这还得是在她心态平和之下方可。

    若是她再与那恩仇情怨纠葛,大悲大喜大怒大怨,随时都有可能激起脏腑中的奇毒,导致内疾突发而亡。我观朱姑娘乃是至情至性之人,要叫她除却一切恩仇情爱,却是难能。可叹可悲。”

    朱可欣听到这里,只觉全身发冷,如堕冰窖一般。伸手扶着树干,慢慢滑落在地。

    只听南华仙翁又道:“这女娃子如此美貌聪慧,却是这等命薄,着实令人可叹可怜。道兄,你心中无所不容,便不能想到一个救治她的法子?”

    飞云洞主道:“难啊,我穷尽两个多月的时间,翻遍所有典籍,也未找到一个可适于这种病症的法子来。为不让朱姑娘伤心,我一直隐忍不说,免得她伤心之下,病发得更加快了。仙翁,你也不要轻易说出。我们回去罢。”

    说到这里,二人加快脚步走远。

    朱可欣耳中听着他们渐渐走远,心中如同空了一般,无依无着,靠在树根上,呆呆而坐。过了许久许久,突听远处传来杨宝儿的叫声,“大姐姐,你在哪里?该吃饭了。”

    朱可欣一惊,从虚幻中惊醒过来,手指一凉,眼中滴下两滴泪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待我如此之好,不可让他们为我伤心。”她吸了口气,挺了挺背脊,伸袖擦干眼泪,脸上试着笑了笑,向杨宝儿走去。

    杨宝儿仍大声叫着,朱可欣出声相应,却觉声音轻飘飘的,杨宝儿并未听见。她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大声道;“小弟弟,我在这儿。”

    这次杨宝儿听到了,大叫着奔了过来,“大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出声下山去了呢?吓了我一大跳。”

    朱可欣心中一酸,眼泪险险又掉了下来,牵着他的手道:“小弟弟,你待姐姐如此之好,姐姐怎会一声不出,便下山而去呢?”

    杨宝儿依偎在她身上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我。”

    回到洞中,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二人正在等着他俩。朱可欣为防被他们看出心事,只是低头吃饭。一顿饭吃完,却不知饭是什么滋味。她平时便不多言,二人也不在意。

    吃完饭,朱可欣便提出下山之事。飞云洞主向南华仙翁望了一眼。杨宝儿却象炸了一般,大声道:“姐姐,你不是说舍不得我吗?怎么这么快便要下山?”

    朱可欣道:“小弟弟,我下山是去找一个人,待找到那人后,再上山来与你们相聚,再不分开。”

    杨宝儿道:“那人是谁?是你曾提及的张家哥哥吗?你找到他之后便即上山,你不骗我?”

    朱可欣点头道:“绝不骗你。”

    飞云洞主道:“姑娘,你迟早是要下山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丐帮的张帮主在洛阳好好的,有几位长老相佐,不会有事。你的身子刚刚恢复,并不硬朗,还是再呆上一段时日为好。”

    朱可欣心中一痛,强颜道:“谢前辈美意,晚辈自觉身体大好,不会有事的。我下山不久,还会再回来拜谢二位前辈。”

    南华仙翁道:“姑娘,欧阳振雄已死,你的大仇也算报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世上恩仇爱恨殊无所谓,下不下山还不一样?何须定要下山?”

    朱可欣道:“前辈说的是。但晚辈会尽快再赶回来,陪伴二位前辈,绝不辜负了二位前辈的眷顾之情。”

    飞云洞主道:“姑娘,我已多次劝你要学会万事淡然处之,不可过喜过悲过怒,这下山之后,一定切记此语。我这台古琴,你便随身携带,无事之时,不妨将那些曲子弹上一弹,以宁其心。”

    他的这台古琴,乃五百年的古桐木所制,年代久远,已历千年,而琴形未变,琴弦未断。他爱若至宝,几十年未离过身。

    朱可欣自知他对此琴的喜爱,道:“前辈,晚辈在贵府叨饶半年,已过意不去,怎能再要你心爱之物?何况我要远涉江湖,背负此琴大是不便,万一损毁,怎对得起前辈?”

    飞云洞主想了想,道:“姑娘说得不错。但我话已说出口,这琴便是姑娘的了,先放在这儿,以后来取。不过,你下山之后,一定要清心寡欲,世事淡然,最好能买上一把琴带着,以遣情怀。”

    朱可欣点头称是,辞别三人下山而去。

    不一刻,飞云洞主三人的身影已被树木挡住,朱可欣展开身形,向山下奔去。她早已积了一腔的怨愤,一直隐忍,此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只想大哭大叫一通,不由越奔越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山脚下。

    漫野之中并无一个人影,她迈步急奔,越奔怒气越盛,心中只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朱可欣如此不公?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要报仇,我要杀光那些害我之人。”

    心中恨了一会,又道:“害我到这般地步的,都是修罗教与玄机这些假仁假义之人,我要找他们报仇,我要杀光他们,我要在死之前,将仇报尽。”

第二百一十八章买琴被骗

    她想到这里,停了一下脚步,打量方向,向修罗教总坛而去。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朱可欣一身乖戾之气,本已在这半年之中为飞云洞主二人及琴乐所化。此时,陡闻大难,修养了半年之久的平和宁静之气,消失怠尽,心中偏激狠辣之意填雍,脑中只是晃动着父母亲人惨死及她数年来遭受折磨的情景,全身发颤,如癫如狂。

    在荒野之中狂奔不已,只三四个时辰,一二百的路程已过。她心中又怒又恨又悲,飞云洞主的反复叮咛早已抛在脑后,狂奔不止,内力大耗,身中隐疾陡地犯了起来。正奔之际,猛然头中一晕,向前俯冲几步,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许久许久,朱可欣悠悠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山坡之上,皓月当空,遍野寂寂。原来已是夜里,她昏迷了数个时辰。

    醒来后,只觉胸腹郁闷异常,全身无力,哀伤之意涌上心头,泪水哗哗流了下来。积了一天之久的伤痛,此时方始尽情发泄。但觉自己似是在暗夜里沉浮于巨涛之中不会泳水之人一样,无助无援,四周一片黑暗恐怖,死亡时刻围绕着她。

    哭泣许久,慢慢止住了哭声,想起了张宣蒙,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口中呐呐道:“宣蒙,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苦处?宣蒙。宣蒙。”又如儿时被无性囚于那陡峰上一样,口中叫着张宣蒙的名字不止。

    如此叫了半天,果然心中舒服许多,遂坐起身,平静心情。可是,只静了一会,心中又想到飞云洞主与南极仙翁的话,怒气不由又生了上来。

    过了半晌,想道:“如此发怒,只怕真如飞云洞主所言,内腑不久便即衰竭而亡,须当抚琴一曲,平静心情。”想到弹琴,便依着所记的谱子,双手虚按,十指虚拨,凭空奏了起来。

    这些曲子都是她弹奏了无数遍,深谙其意的恬淡冲和之曲,随着十指灵动,琴声果然渐渐自心中响起,盘绕身周,慢慢忘记了伤痛仇恨。

    她如此一个曲子接一个曲子弹奏不停,一夜过去,不知奏了多少遍曲子,待得天明,胸中已不再郁闷,全身有了力气。

    她站起身向前缓缓走去,心道,纵是杀修罗教的人也不急于一时,却不可因伤而反为其害,当前最要紧的是买一台七弦琴带着。

    不到半日,来到一个集镇,先买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以防被人认出,然后向人打听琴行。此镇虽大,却没有乐器行,正自怏怏,一人笑道:“姑娘,你若想买琴,只须进了翠云楼,便可买到。”

    朱可欣喜道:“这位大哥,翠云楼在什么地方,请你指引一下。”

    那人笑道:“镇西头那个最大的院落便是,大门之上写着大大的翠云楼三个字,你一见便知。”朱可欣道声谢谢,向前走去,却见身边之人窃窃而笑。

    不多时,她来到了镇西头,只见两只石虎守着一个大门,大门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匾额,上书翠云楼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甚有气派。

    她站在门前看了一下,只见两个浓妆重抹妖艳的女子站在门前,不住向过往的男子抛眉弄眼,风骚狐媚。朱可欣只感到一阵恶心。她自小至大,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妓院窑子,不知这乃是远近有名的销金窟,名声四扬的妓院。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那两个女人见她走来,盯着她瞅了几眼,奇怪之极。

    朱可欣道:“二位大姐,这可是翠云楼?”

    二人冷冷道:“不错,这正是翠云楼。”

    朱可欣见二人对过往之人死缠烂拉,热情得肉麻,对己却是冷淡如冰,隐含敌意,不明所以,道:“我听说这里有琴要卖,想来买上一台。”

    那二人听了,脸色怪异,冷笑道:“这们这里只有桃红、春梅的身子要卖,却没有什么琴要卖,难道你也想到我们这里来招拦生意?”

    朱可欣一时未明白,愕然道:“我到这里招拦什么生意?只是想买一台琴罢了。”原来那二人以为朱可欣也想到此处作生意,见她长象姣好,怕她一来便抢走了她们的生意,是以大有敌意。

    那二人见朱可欣一脸茫然,知道她被人捉弄了,笑道:“大小姐,我见你不似作这一行的,还是走吧,我们这里只有弹琴的小姐,却没有什么卖琴的。”

    朱可欣奇道:“难道那人骗我?”

    这时,走上来一个身穿蓝绸袍子的*子,盯着朱可欣笑道:“这位小姐,你若随了我进去,便可买到琴。”口中说着,便来拉扯。

    朱可欣见他一脸淫笑,而那两个风*子更拥上前来,一边一个贴在他的身上腻声道:“吴爷,你怎么忘了我小桃红啊,这些日子也不来看看我。”方知自己被人戏耍了,心头火起,扬手一掌便要向那人面门劈去,脸上煞气一现。

    那麻子正想戏弄她一翻,却见她眼如利剑,一脸煞气,登时僵住。朱可欣手一抬便即放下,扭头走去,要去寻那戏耍她的人。哪知在街上寻了半天,也不见那人的身影,一肚火气,无处发泄。

    她转了一圈,不觉又来到镇西,隐觉有琴声从翠云楼中飘出,不过,那琴声却不似她从飞云洞主那学来的琴声,平和冲淡,而是如泣如诉,甜腻勾人,一听便动人心魄,暗思道这琴声怎生这等怪异?眼见这些人都不是正经之人,不敢随便进去,遂向别处走去。

    晚上入更时分,朱可欣用纱蒙了面,飞身跳进翠云楼。只见院内亭台楼榭飞阁相连,虽已入夜,却灯火通明,笑语相喧。她俯身躲在暗处,暗暗奇怪。

    庭院很大,隐约听得西南角的一阁楼之中,有琴声传出,便悄悄走去。不多时,来到阁楼之下,琴声听得越加清晰。

    朱可欣习琴已久,对琴音甚是敏感,但觉那琴声入耳柔靡,**荡漾,似哭泣、似叹息、似低语、似*、似娇笑。直把她听得面红耳赤,血脉贲涨,暗骂这弹琴之人好不要脸。

第二百一十九章巧救少女

    伸舌尖舔破窗纸,向内一看,只见一个女子坐在屋中,比日里所见二女俊俏十分,十指轻拂琴弦,眼波柔媚,娇艳欲滴,不时瞟向坐在一边的一个男子。

    而那男子五十多岁,衣着华丽,不时点头看着那女子,脸上却是表情僵硬。朱可欣猛一见那男子,心中一跳,此人身影好熟,想了一下,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她见那琴饰着华美,玎玎琮琮之声虽远不如飞云洞主的那古琴来的圆润好听,却也不凡。便走向暗处,只等二人入睡,再进去拿走。

    不久,那琴声终于住了,却传出二人调笑之声。那女子虽美,声音却肉麻腻人,话语更不可闻。朱可欣听得毛骨悚然,不敢再呆,快步向别处奔去。

    离得那阁楼远了,再听不到二人戏谑之声,方松了口气,却听从另一间屋中传来哭泣叫骂之声。心中大奇,走了过去。

    那间屋独处一处,无处藏身。她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脚勾在屋檐上,一个珍珠倒卷帘,头下脚上,向屋内看去。

    只见屋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四十多岁妇人,手中拿着一条鞭子,正在毒打一个十多岁的美貌少女。那少女身上衣服被脱了大半,只余贴身小衣,肌肤晶莹,却遍布鞭痕。除这二人之外,室内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日间所见的那个*子。

    只听那妇人边打边骂道:“你接是不接?即然被卖身到了我们翠云楼,便是*,还想假扮清倌人,作贞妇烈女不成?你若不接客,便须将我买你的三百两银子拿来,将自己赎了出去。否则,就得守我们这儿的规矩。”

    那少女只是哭道:“杏姨,行行好,银子我一定还你,你放过我吧?”

    那妇人猛地一鞭抽在她的光背之上,道:“说得好听,你不接客,如何来得银子?今天的这位吴爷,乃是我们翠云楼的财神爷,相中了你,要出一百两银子为你破身,这是你的福气。哪知你不知好呆,反抓伤了吴爷,这还了得?”口中说着,鞭子又不停落在她的身上。

    那麻子却劝道:“不要再打了,紫娟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慢慢会学好的。你看她玉人儿一样,一鞭鞭打了下去,岂不伤了她冰雪一般的肌肤?”说着伸手拦住她的鞭子。

    那妇人骂道:“不知好歹的小蹄子,你看吴爷多疼你,你跟了吴爷,还怕没有你的好处?”

    那麻子趁机伸手抚着少女的背,道:“你看你,打得都快出血了,如何不疼?”那少女却一声尖叫,侧身躲开。

    那妇人骂:“我叫你不知好歹?”又一鞭重重抽在背上,少女闷哼了一声。

    朱可欣此时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向下一坠,伸掌拍开窗格,身子一卷,飞了进去。

    屋内三人突听砰的一声,窗格四散,一个少女从窗外飘进,大吃一惊。那麻子一见朱可欣的身影,惊道:“原来是你?”

    朱可欣冷冷道:“是我。”双眼在他与那妇人的脸上扫来扫去。二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那麻子已知她非常人,低下头去,不敢出声。

    那妇人是这里的老鸨,凶狠霸道惯了,虽见她眼光不善,仍叫道:“你是谁?半夜三更闯进翠云楼?”

    朱可欣不接她的话,反道:“你为什么打她?”

    那老鸨怒道:“我爱打便打,你管得着么?”说着又一鞭抽在那少女的背上。

    朱可欣大怒,反手一掌拍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老鸨一声大叫,口中吐出了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脸上五根指痕突起。她张口要叫,已被点住哑穴。

    朱可欣只想取了琴而去,并不想在此惹事。

    那老鸨张口叫了几下,口中却无声音,方才害怕起来。

    朱可欣笑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便让你一辈子作哑巴,说不出话来。”

    老鸨作生意全凭一张嘴,若说不出话,那还了得,当即双腿一跪,向朱可欣磕头不止。

    朱可欣见她吓成这个样子,怒火顿时消了,正要相询,却见那麻子一步步后退,要夺门而去。朱可欣喝道:“站住。”

    那麻子当即呆住,苦着脸道:“这不关小人的事。”

    朱可欣哼一声,道:“先站着别动,我有事要你去办。”

    那麻子哆嗦道:“是,小的听姑娘吩咐。”

    这时,那地上的少女也知进来的这个姐姐,是一个大有本领的人,当即抱着住她的双腿哭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朱可欣见她满面泪花,似梨花带雨一般娇艳,暗自称赞,伸手将她拉起。那少女只穿着内衣,羞愧异常。朱可欣向麻子道:“把你的外衣脱下。”

    那麻子应道:“是。”将蓝绸袍子脱下递于朱可欣。

    朱可欣为少女披上,道:“小妹妹,他们为什么打你?说与姐姐听听,姐姐为你作主。”

    那少女泣道:“我是被人三百两银子拐卖到这儿来的,他们逼着我接客,我不接,他们就打我。我本是大家小姐,如何能作贱自己,作这等事来?”

    朱可欣虽不知接客是妓家的术语,也知他们是逼这少女作那种事,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那少女奇道:“姐姐,你不知道?”朱可欣摇头。那少女道:“这是一家妓 院。”

    朱可欣道:“妓 院我知道,但妓 院是干什么用的?”她此言一出,那个麻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朱可欣脸上一红,知道说错了话。

    那少女道:“姐姐乃清贵高洁之人,自不知道这妓 院是个什么东西。它乃是专供男人淫乐,女人出卖身体的地方。”朱可欣这才豁然明白,脸上大窘,自己居然进了这种地方。

    她不愿多呆,道:“妹妹,你这就随我去吧。”

    那少女大喜,叫道:“谢谢姐姐。”跪下磕了两个头。

    那老鸨虽不能言,耳中却听得清楚 ,抱着朱可欣的腿只是不放。原来她见这少女姿色出众,就花了三百两白银买将过来,实指望将她当作一棵摇钱树,为她挣大钱,现在一分钱未挣,如何能放她离去 。

    朱可欣解开她的穴道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老鸨嗓中一松,便大叫道:“姑奶奶,女大王,你行行好吧。”

    朱可欣厉声道:“小声点。”

    老鸨不敢逆她,低声道:“女大王,我是花了三百两的白银,方才将她买来,她一分钱未给我挣,就让她走了,我那三百两的白银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章大肆屠杀

    朱可欣一皱眉,三百两的白银倒不是小数,转念想到她适才毒打的手段,恶念陡生,道:“你不知毁了多少少女的名节,作恶多端,早就该死,竟还妄想银子?”说着抽出剑来。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那老鸨见那剑只出了半鞘,便寒光碜人,又见她一直半蒙着面,当即吓得软了,连连摆手道:“女大王,你带了她去吧,银子我不要了。”朱可欣怒气稍减,拉着少女便走,刚迈得一步,却又停下。

    那老鸨见她只迈了一步,便即停下,心突得一跳,轻声道:“女大王,您还有什么吩咐?”

    朱可欣道:“我还有一件东西未拿到,你与我取来。”

    老鸨道:“女大王,你有什么东西未拿?”

    只听那麻子道:“是琴,女大王定是想取一把琴带走,你快快给女大王送来。”

    朱可欣道:“亏你还记得。我只要西南面阁楼之中的那把琴。”

    她话音未落,老鸨与麻子同时道:“我这便为女大王取来。”同时抢向门外。

    朱可欣一笑,伸手将老鸨拉住道:“你先留下,待取来琴再走不迟。”又向麻子道:“不要出鬼,否则她的小命不保。”

    那麻子连声应道:“小的不敢。”慢慢向外退出,却见老鸨向他使了个眼色。

    朱可欣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也不点破,拉着少女坐下,让老鸨为她找了一身衣裳换了。

    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响,正是那麻子回来。朱可欣伸手把门打开,却听得远处还有 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落地甚轻,几不可闻。朱可欣一怔,此处竟有如此武功了得之人?

    麻子进来,果然怀中抱着那把七弦琴。朱可欣将琴接过,道:“谢谢你们二位了。”拉着那少女的手便走。

    刚出得门,只觉劲风扑面,当即将那少女向后一带,退回屋内,冷笑道:“你们二人真是不知好歹。”抽出长剑,向老鸨一指。

    那老鸨大叫道:“陈爷救命。”

    屋外之人应声纵入,正是刚才在那阁楼之中所见之人。

    那人见了朱可欣,也是一怔,一掌劈了过来。

    朱可欣长剑一挥,剑挟疾风,呜呜而鸣。那人一个倒翻,跃出门去,脚步急响,向远处逃走。朱可欣已知此人定然识得她,便想追去探个明白。身子甫动,又停下,想到自己这一去,只怕这个少女又要遭他们的毒手,反害了性命。

    老鸨与麻子见那人转身逃去,顿时慌了手脚,也向门外冲去。

    朱可欣怒气陡增,将门拦住,笑道:“你们的救兵也逃了。”

    老鸨突然一把将那少女拉在怀中,从发髻上抽下一根簪子,抵在少女的脖上,道:“你不放过我,我便杀了她。”那少女尖声大叫。

    朱可欣本无杀人之心,只想取了琴带少女一走了事,哪知老鸨竟然不顾死活,要胁于她。鼻中冷哼一声,长剑突伸,已刺在她的咽喉上。

    那老鸨哼未及哼一声,便即死去,鲜血溅了少女一身,少女吓得大声尖叫。那个麻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大声求饶。此时,已惊动院内之人。

    朱可欣抬脚将他踹出门外,道声滚,伸手扶在少女的背上,带着她蹿房越脊离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山岗,朱可欣将少女放下。那少女被她带得如飞的一般,心早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停下,顿时松了口气,跪下相谢其救命之恩。朱可欣将她扶起,安慰一番,细问她被人拐卖的情由。

    原来此女乃济南府人,父亲是一个员外,家中颇丰。一日出门游玩,与家人分开,迷了路,被人贩子碰到,骗至这翠云楼卖于老鸨。那人贩子专为妓家拐卖妇女,见这少女姿色奇佳,便索要了三百两的白银。老鸨也想利用这少女拉拢生意,如数给付,没想到却遇到朱可欣这个煞星,反丧了性命。

    待至天明,朱可欣为少女打听好路径,给她一些银两,要其上路。那少女未走多远,她又追了上去,想到这样一个柔弱俊俏的少女,一路孤行,只怕家未到,又被人劫了去,便护送前往。

    济南府离此地不远,不到两日的路程即到。少女迷失,一家人正无寻处,乱成一团,母亲伤痛之下,卧床不起。陡见少女回来,真是喜从天降,对朱可欣感激自不必说。

    朱可欣在她家中呆了半日,见她一家人对她关心疼爱无不备至,想到自己父母亲人惨死,心中郁闷,便要离去。那少女见她杀人如同草菅,一直不敢问她姓名,见她要走,道:“姐姐,大恩不言谢,我只想知道姐姐的名字,以便天天上香,求菩萨保佑姐姐长命百岁,事事如意。”

    哪知她这一席话正触动了朱可欣的心事,黯然道:“妹妹,我乃不祥之人,不知道也罢。”悄然离去。

    朱可欣走后, 那少女一家听了少女所述,直把朱可欣看作活菩萨一般,并重金请了一个画匠,依少女所述,画了她的像,供于堂中,日日摩拜,天天上香。这些,却非朱可欣所能知道得了。

    却说朱可欣一路向修罗教总坛而来。修罗教离济南府不远,不到一日便到了山下。向人打听,修罗教依然还在,只是比半年前沉寂许多。

    她躲进一处山林中,弹了半日的琴,调节心绪。岂知杀心一起,再也不能心境平和,弹来弹去,琴声中总带着杀伐之气。呆至夜半,戴上面纱,向修罗教总坛而去。

    修罗教总坛建于半山,自泰山大会欧阳振雄死去,修罗教已散了大半,只余百余人仍守在这里。总坛占了大半个山,亭台楼榭遍布,百余人住在其中,空荡荡的。修罗教众人已料到朱可欣日后必会前来寻仇,各路口派人严加防守。

    朱可欣甫一上山,就惊动了修罗教的哨卡,放出烟花,报于总坛。

    转眼间,朱可欣上了山。只见总坛前灯火通明,黑压压地一片,聚有百十人之多。她眉头暗皱,一声长啸,挺剑冲入人群。她此番挟怒而来,欧阳振雄已死,何人能阻得住她,但听惨叫之声不绝,不一刻,便死伤数十人。几位长老合力围她,反被她杀了二人。

    众人见她杀人神出鬼没,剑到处便有人倒地,只斗了半个时辰,便呐一声喊,四散而去。逃得慢的,立刻被她长剑所斩。

    朱可欣见众人散去,胸口也隐隐生疼,遂哈哈大笑一声离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隆隆者灭

    回到山林中,但见遍身鲜血,内外衣俱透,血腥气刺鼻,遂换了一身,将血衣埋起,想到屠杀之快,心中大畅,又大笑两声。www.uu234.net突然头中一晕,一口气提不上来,登时僵住。

    过了许久,方缓过一口气,盘腿坐下,抚琴调心。岂知她此时心境与她所学之曲大相庭径,弹了一会,竟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心中越加烦闷。

    如此过了数日,她又挟剑冲进修罗教。自上次屠杀,修罗教众人已散了许多,此次只三四十个人负隅顽抗,却未见有欧阳雨馨在内。

    她一直不知该不该杀了欧阳雨馨,见她不在,反倒放下心来。又如上次一样,左冲右突,大肆屠戮。武、鲁、骆几位长老也在其中,全力阻截。朱可欣长剑数次刺到他们的胸前,念及张宣蒙,又收了回去,但那左护法红发人魔却被她一剑当胸贯入。

    她真气一直不稳,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胸中郁闷异常。岂知此次虽只二三十人,却人人奋勇,不要性命般将她团团围住,竟没有一个逃走的。

    她不敢恋战,长剑连颤,刺伤数人,又大笑两声,扬长而去。

    修罗教众人见她如鬼魅一般,大笑声中消失在暗夜里,谁也不知她为何突然离去,谁也不敢上前拦截,呆呆看着暗沉沉的夜色。

    朱可欣在无人处躲了数日,养好精神,再一次于夜中来到修罗教总坛。此夜乃上弦月,月光明亮,远远的便能瞧见人影。哪知一路上山,哨卡竟未遇到一个,冲到总坛内,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四下一看,房屋都有大火烧过痕迹。

    她不死心,一间屋一间屋搜去,整个修罗教搜了一个遍,也未再见到一人。原来修罗教众人知道她还会再来,早已放火焚屋离去。

    朱可欣在修罗教中来回兜了几趟,想到汹汹一时历经百年的修罗教,终于在她的手中毁去,虽未杀尽,死于她手下的也有百人之多,总算报足了仇,心中大慰,又大笑几声离去。

    朱可欣在修罗教总坛附近徘徊几天,见再也寻不到一个修罗教人,便前往洛阳而去。

    这日,她来到山东沂水一带,正在一林中小息,却听远处有二人走近,口中低声谈论着什么。

    她宁神细听,只听一人道:“盟主他们不知来到山东没有?那妖女消失半年多,没想到一出现,便挑了修罗教总坛。”

    朱可欣一惊,闪身藏在树后。另一人道:“那妖女也真心狠手辣,两战下来,竟杀了五六十人之多,逼得修罗教仓皇四散。盟主得到消息,自然星夜赶来。”

    前一人道:“盟主他老人家虽然武功通神,却遍请各派高手前来协助,真是太过小心。如此天罗地网式地围剿,想来再不会让她逃了。”

    后一人道:“这也难说得紧,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何况她的武功不在盟主他老人家之下,说到将她除去,谈何容易。现在便不知她到了哪里?”

    前一人道:“待各派进了山东,自然能探到她的踪迹,即使在山东寻不到,到洛阳总可寻的到。”

    后一人道:“为什么在洛阳可寻得到?”

    前一人道:“那妖女与丐帮的帮主张宣蒙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挑了修罗教后,自然会前往洛阳与张宣蒙相会。”

    后一人道:“说的是,大概盟主也早料到这一点。”

    前一人道:“他老人家自然料的到。她若去了,正中盟主心意。”

    后一人奇道:“正中盟主的心意?”

    前一人道:“自泰山大会之后,各派皆听从盟主的派遣,独丐帮置之于不顾,盟主岂能容它?又何况张宣蒙武功更在盟主之上?”

    后一人道:“说的是。盟主早晚要与张宣蒙大干一场,你倒说说他们之间谁有胜算?”朱可欣听他们谈论涉及到张宣蒙,更是宁神细听。

    前一人道:“据传言说来,盟主的武功不如张宣蒙,若单打独斗,他自然会败。但盟主足智多谋,张宣蒙却只是傻小子一个,量他斗不过盟主。”

    后一人道:“那妖女说丐帮的老帮主乃是死于盟主的手下,盟主为了今天,已处心积虑了几十年,并于各派中都埋下了线人,不知是真是假?”

    前一人听他说到这里,嘘的一声道:“噤声,这种话岂是轻易说得?若是传到盟主的耳朵之中,你还有命么?各派发生的巨变,你又不是没看到。管它是真是假,反正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无论他曾作过什么,只要他最后胜了,他便是对的,大家都得听他的。”二人轻声说着,渐渐走远。

    朱可欣这半年来一直躲在深山中,自不知道各派发生的巨变,呆了半晌,道:“那盟主自是玄机老贼,他终于遂了心愿,作了盟主。原来丐帮与宣蒙并未听从他的号令,老贼一心想除掉他们。我与宣蒙的关系,人人尽知,若是我这么前往丐帮与他相会,岂不正被老贼抓住把柄,寻了借口?”

    她一直未虑及此事,只道修罗教最近,先将修罗教挑了,再去洛阳。哪知两场屠杀下来,已震惊武林,传遍江湖,玄机遍邀各派前来围攻。

    她心中清楚,在玄机的挑动下,她此时已是武林公敌,这一出江湖,便会被各派追杀,走到哪里,都会落在玄机及他的爪牙眼中。若是此刻前往洛阳,只怕她人未到,玄机已在那儿等着她了。

    她心中犹豫不定,本已快出山东省境,又折了回去。于无人处呆了数天,感觉无处可去,不觉又回到飞云洞主隐居的那座大山下。站在山下望着飞云洞所在的山峰,良久,叹口气道:“这飞云洞还是不去的好,免得给他们带来灾难。”走向一密林深处。

    这日早晨,无事可作,她盘腿坐于一株树下,将琴置于面前。

    此时正值朝阳初升,阳光斜斜照进林来, 林木之中,光影错落,美仑美奂。林中幽静,隐听清露落叶之声。朱可欣十指一拨,琴弦嗡的一声,玎玎琮琮奏了起来。琴声高低相间,宛转清淡,如泉流涧中,珠落玉盘。

    朱可欣经过多日的调养,心情大好,渐渐融于琴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齐聚洛阳

    一曲将尽,突听远处一人叫道:“这琴声定是大姐姐弹的,若是别人绝弹不出这么好听的琴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朱可欣一怔,正是杨宝儿。十指齐抹,嗡的一声,停了下来,站起身向声音来处看去。果见远处山林之中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杨宝儿,另一个却是南华仙翁。

    她本不欲再见他们,但既然在此遇上,又不可躲了去,大声道:“仙翁,小弟弟,正是我。”

    杨宝儿大呼大叫道:“仙翁,我没猜错吧,我说是大姐姐,就是大姐姐,除了师父之外,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弹出这么动听的琴。大姐姐,你干么在这儿弹琴,不上山找我们?”他前面几句话是对南华仙翁说的,后面一句却是对朱可欣说的,话声未息,已连蹦带跳来到朱可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欢喜不已。

    朱可欣见到他也自欢喜。

    杨宝儿叫道:“姐姐,你这么快便回来啦,张家大哥哥你见得没有?干么不上山去?”

    朱可欣沉默了一下,笑道:“我正要上山去见你们,没想到你们却来了。”

    南华仙翁见她神色不对,不待杨宝儿张口,问道:“姑娘,张帮主未见到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朱可欣道:“我还未出山东,那玄机已得到消息,纠集各派前来围追于我。”

    南华仙翁见她言辞闪烁,这许多日竟还未出了山东,稍一沉思,便知她去修罗教寻仇去了。细察她的面孔,隐含杀气,想到飞云洞主的话,不觉叹息,道:“姑娘,那玄机已得知你的消息?你怕前往洛阳连累了张帮主,又回转了来?”

    朱可欣点头道:“我无处可去,不觉又来到这里。”

    杨宝儿在一边大声道:“那玄机真是可恶,我一见他就知不是好人。好端端的,他为何非要跟姐姐过不去?。”

    朱可欣抚着他的头道:“小弟弟,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的”。

    杨宝儿虽与朱可欣分别只十数日,倒似许久不见一般,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朱可欣自然不便把屠杀修罗教之事说出,只将妓院中取琴之事说了一遍,引得杨宝儿嘻嘻直笑。

    三人未回洞中,只在山下林中逗留。第三天,朱可欣道:“前辈,晚辈不愿在此久居,今天便想起程前往洛阳。”

    南华仙翁道:“姑娘前去洛阳,只怕你前脚刚到,玄机后脚也到,若是你与张帮主在丐帮总舵之中相见,被他抓个正着,会对张帮主与丐帮不利的。”

    朱可欣一直担心此事,皱眉道:“前辈说的是。”南华仙翁道:“我有一策,可助姑娘约见张帮主。”

    朱可欣喜道:“前辈请赐教。”

    南华仙翁指着杨宝儿道:“只须要这孩子走一遭。”

    朱可欣讶然道:“前辈是说要宝儿前往丐帮为我送信?”

    南华仙翁点点头。

    朱可欣连连摇头道:“这万万使不得。他一路与我同行,自然会落在玄机的眼中。玄机如此手段,这岂不害了他?”

    南华仙翁摇头道:“并不是要他与你一路同行,而是你们各走各的,他只是为你捎上一封信与张帮主。量他一个小孩儿家,谁也不会注意。你只于信中写明相约的地点、时间便行了。”

    杨宝儿听到这儿,拍手叫道:“仙翁,你的主意真好,就这么办,洛阳我还未去过呢。那张家哥哥我倒真想见上一见,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令姐姐如此日夜挂心?”

    朱可欣脸上一红,道:“小弟弟,洛阳离此千里之遥,你怎可前往?”

    南华仙翁道:“姑娘放心,老朽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朱可欣知他要陪杨宝儿前去,有他相陪,杨宝儿定然无事,想了想,终是有点不放心,摇头道:“前辈,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南华仙翁道:“不要担心,我们各走各的,谁也不说,任他玄机老歼巨滑, 也想不到我们是一起的,难道他是神仙不成,能掐会算?”

    杨宝儿偎着朱可欣道:“是呀姐姐,他只是一个大坏蛋,又不是神仙,怎会想到我是给你送信的。我整日呆在山上闷得慌,早就想下山逛一逛,师父从不让我下山,难得有仙翁愿陪我走一遭,好姐姐你就依了吧。”

    朱可欣低头沉思半晌,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三件事。”

    杨宝儿喜道:“只要姐姐答允,便是十件事我也应允。”

    朱可欣道:“第一,一路上要听仙翁的话,不可惹事生非;第二,不要与玄机相见,以免被他套出话来;第三,在洛阳不要呆太长的时间。”

    杨宝儿点头道:“好姐姐,我全答应你就是,绝不会给你惹出事来的。”

    朱可欣道:“好吧,那我先谢谢你们二位了。”三人道别而去。

    朱可欣下山换了一身衣衫,作男子打扮,不急不徐向洛阳而来。一路上,果然见到不少武林人士出没于大道之上。

    不觉六天过去,已是三月十二,明天便是三月十三,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宣蒙更加坐卧不安。哪知这天中午,忽有弟子来报,武林盟主玄机道长求见。

    张宣蒙大惊,正自惊疑间,孙长老已伴着玄机走进院来,身后尚跟着不少人,有华山、峒崆、青城、恒山等多派好手。昆仑派的掌门无涯子、青城派的掌门天方道长、华山派的掌门刘长风也在内。但令他惊讶不已的是,修罗教的武长老、鲁长老、骆长老与欧阳雨馨也与他们在一起。

    只听玄机朗声道;“张帮主,贫道有事拜见,唐突了,恕罪恕罪。”

    张宣蒙见他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神采更加飞扬一些,想是作了武林盟主后,志得意满,当即抢出堂外,一揖到地,道:“难得各位前辈玉趾亲临洛阳,敝帮上下至感荣幸。晚辈拜见各位前辈”。

    玄机一摆手笑道:“张帮主,不必多礼,还是快快请我们进去一坐吧。”

    众人进屋,分宾主坐下,偌大的一个大堂,竟然坐得满满的。张宣蒙见玄机居然带了这么多高手前来,惊疑不定,向孙长老看去,孙长老缓缓摇了摇头。

第二百二十三章登门问罪

    张宣蒙经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已不似原先的笨拙,他向玄机一拱手道:“玄机前辈,恭喜你老人家在泰山之巅勇冠群伦,夺得了武林盟主一席,可喜可贺。www.uu234.net 晚辈本该率丐帮兄弟前往相贺,听你差遣,只因丐帮连遭大变,人心不稳,晚辈又身中巨毒,以致迟迟未能成行,望前辈海涵。”

    玄机自一进来,便不时打量着张宣蒙,似是要从他的脸上瞧出什么来。待他说完,暗道,看不出这傻小子现在居然变得圆滑起来,微笑道:“张帮主,老道夺得武林盟主一席,纯属侥幸,论武功,老道如何是你对手?张帮主若不是为歼人所算,这武林盟主一席,自非你莫属,说来老道惭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武林盟主并不易为。老道自泰山大会之后,是睡不安寝,食不下咽,日夜操劳。纵然如此,武林之中依旧歼邪横生,不得太平。”说完,竟然叹了一口气。

    张宣蒙不知他什么意思,心中暗骂,口中却问道:“请问前辈,难道武林之中又出现了什么大魔头,兴起了什么邪恶教派?”

    玄机道:“张帮主,难道你未听说吗?那妖女朱可欣重出江湖,在修罗教总坛大肆屠戳,杀人无数,致令修罗教的兄弟四散而去,好好的一个修罗教,竟在她的手中风流云散。”

    张宣蒙默然。玄机看了他一眼道:“修罗教虽然以前与各派不睦,但自泰山一会,已与各派尽弃前嫌,融成一家,俱是武林一脉,我们岂能容他们被人肆意惨杀,任人宰割?想来张帮主对此事也大不以为然。”

    张宣蒙与朱可欣乃是朱家二小,二人逃难,曾闹的天下沸沸扬扬,他二人的关系,人人尽知。张宣蒙只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作声不得。抬眼看了欧阳雨馨一眼,只见她泪眼盈盈,凄楚娇弱不胜,却自始至终未向他瞧上一眼。

    孙长老见众人一齐瞧着他,大有怀疑之色,心中暗惊,玄机此来,难道是想借众人之手除掉丐帮?接口道:“玄机掌门,那朱家姑娘虽然与帮主是少时逃难的伙伴,但二人已分开多年,彼此联系很少,她的所作所为,帮主并不知情。她惨杀修罗教的事,帮主也是前两天才听说的。”

    玄机突然道:“张帮主前两天方才知道,老道相信。老道此来,便是要请张帮主为大局着想,为武林苍生着想,不要为一己私利而置武林于不顾。”

    张宣蒙与孙长老闻言暗惊,只道玄机转眼就要发难,道:“敢问玄机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机沉声道:“张帮主心中应该最清楚。贫道与众位朋友此来,就是想劝张帮主大义灭亲,交出那朱家妖女来。”

    张宣蒙心中一跳,道:“玄机掌门,晚辈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请说得清楚一些。”口气也生硬起来。孙长老却在一边不住打眼色。

    青城派的掌门天方道长突道:“张帮主,难道你非要盟主直说出来,你方才愿交出那妖女来吗?”

    张宣蒙听了大怒,正要反唇相讥,见孙长老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强捺怒火道:“天方道长,照你说来,朱姑娘是我藏起来了,是我故意不交出的了?”

    天方道长冷笑道:“难道不是吗?那妖女早已来到了洛阳城中。她来这洛阳,不是找你,还能找谁?”

    张宣蒙闻言一震,脱口问道:“她已来到了洛阳?”

    玄机等人见他满面惊诧意外,不似做作,也微微一怔。天方道长道:“难道你却不知?”

    张宣蒙道:“原来她也来到了洛阳,我确是不知。”

    玄机微一沉吟道:“张帮主,我们都知道你与那朱家妖女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朋友,又曾一同逃难江湖,共过患难,关系非同寻常。甚至有人传闻,你们现在已是一对情侣,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无论怎样,你要知道,你与她已多年不见,她以前或许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现在却已大变,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朱家小姑娘,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下染有无数人的鲜血,剑下有无数的屈死冤魂,若不除去,武林苍生仍将受其无穷涂毒。所以,为了已经冤死于她剑下的朋友考虑,为了普天下苍生考虑,张帮主,我们希望你能大义灭亲,交出她来,这样,普天下的人都会感激你。”

    顿了一顿,又道:“若是不交,纵是我玄机、甚或是在座的各位朋友不怪你,天下的芸芸众生也不会原谅你。张帮主,大局为重,请你慎思之。”说完,叹息一声,双眼微闭。

    张宣蒙怎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若是他交出朱可欣,便万事罢了,若是不交,就是与普天下人作对,就是普天下人的仇敌,他玄机就可代天下人,带领天下的英雄,明正言顺地向他讨伐。

    孙长老却是暗暗皱眉:“这贼道此招着实厉害,借朱可欣把帮主置于天下英雄的仇视之下,以之孤立丐帮。看今天随他来的,大都是他的亲信,若是一个应对不是,便有可能引起大乱,丐帮有覆帮之险。”任是孙长老经过无数大风大浪,此时也不禁心下慌乱,反倒不如张宣蒙要拼死一搏的坦然。

    众人又是一齐瞧着张宣蒙,看他如何辩驳。张宣蒙向来不善撒谎,虽说不知朱可欣现在在哪儿,但却知道明天的亥时,她定会在城南的城隍庙出现,也不能算不知,要叫他撒一个谎来,却不容易。

    孙长老见他犹豫的神色,一怔,心中起疑,口中却道:“玄机掌门,众位朋友,你们一再说朱姑娘已来到洛阳,被我们帮主藏起,只是我们帮主与我们丐帮自泰山大会归来,从未见过什么朱姑娘、周姑娘,要我们如何交出?你们硬说我们丐帮藏起,也要找出一个证据来,空口无凭啊。”

    天方道长道:“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我便说上一说。”说着看了玄机一眼。玄机并不出声。

第二百二十四章唯余叹息

    只听他道:“自泰山大会后,在武林盟主的带领下,我们一直在寻找朱家妖女的下落,一晃半年多,始终不见她的踪影。www.uu234.netwww.uu234.net大家以为她或许受伤过重,更遭天遣,不治而亡了。哪知在二十多天前,她突然出现在山东,两次闯进修罗教总坛,大肆屠杀,迫得修罗教众人四散而亡,好好的一个修罗教败于她的手中。

    不久,我们得到消息,星夜赶往山东,半路上却遇到了武长老、骆长老、鲁长老护着欧阳小姐逃难。那妖女武功如此之高,手段如此之辣,天下虽大,何处是他们的藏身之所?我们的盟主玄机掌门见了不忍,便将他们收留在身边。料那妖女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找到盟主的头上来。

    我们只道她还会在山东出现,暗中潜入山东境内。哪知寻了几日,居然再没有她的消息。于是离开山东,一路打听,却得知她已暗中向洛阳这个方向而来。我们一路急行,沿途追赶,终是未追上,使她潜入了洛阳城中。

    天下之大,为什么她别的地方不去,却要千里迢迢赶来洛阳,自是因为张帮主之故。所以,她来到洛阳,第一件事,便是来见张帮主。而奇怪的是,我们来到洛阳两天,却......”

    张宣蒙与孙长老听到这儿都是一震,他们已到洛阳两天,而丐帮居然没发现,真是无能之至。正要再听他向下说,却听玄机道:“天方道兄,这些不要紧的事就不要再说。”

    那天方道长一听玄机开口,当即停了下来,改口道:“张帮主,你说那妖女不在你这儿,能藏到哪里去?”

    张宣蒙与孙长老皆是大松一口气,原来他们只是诈上一诈。

    张宣蒙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沿途追踪,都未发现,她未来见我,我更是不知道了。若是不信,在下可指天发誓。”

    玄机道:“张帮主既然这样说,我们怎能不相信?不过,这妖女现在在洛阳城中,却是丝毫不假。若是张帮主不嫌厌烦,我们不妨便在丐帮叨挠几天,暗中再查上一查。”

    张宣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监视于他,从他身上找到朱可欣,却无辞可推,遂道:“若是诸位不嫌丐帮清贫,我们丐帮自是欢迎。我这便为诸位张罗。”说完,叫来几名丐帮弟子,带领众人下去歇息。

    众人下去后,张宣蒙却是烦闷异常,玄机一来,明晚城隍庙是万万不能去了。

    他呆呆坐着,心中思忖怎生想个法子,让朱可欣知道,自行离去。正想着,突然身后一人大叫道:“张家哥哥,你傻呵呵地坐在这儿干什么?”却是那个小道士杨宝儿。

    张宣蒙一拍脑袋,有了,将他拉到一边,道:“刚才来的那些人,你都看到了?”

    杨宝儿道:“又是那些大坏蛋,他们定是在寻找大姐姐。”张宣蒙点点头。杨宝儿道:“张家哥哥,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大姐姐已来到了洛阳城,你怕她被他们发现。”

    张宣蒙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猜到了,点头道:“小弟弟,你真聪明,但千万不要说出。”

    杨宝儿伸伸舌头道:“我才不会那么傻,把大姐姐供了出来。”

    张宣蒙道:“你的大姐姐现在危险得很,大有性命之忧,你帮我做一件事好吗?”

    杨宝儿道:“是不是通知大姐姐赶快离开?”张宣蒙连连点头。杨宝儿道:“张哥哥,大姐姐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张宣蒙俯在他的耳边道:“你的大姐姐明晚亥时在城南的城隍庙中等我,你可不可以代我前去见她,让她悄悄离开?”

    杨宝儿也轻声道:“当然可以。只要是为了大姐姐,我什么事都愿去做。”

    张宣蒙没想到这孩子会对朱可欣如此之好,喜道:“那城隍庙离城远得很,半夜三更的,你怕不怕?”

    杨宝儿一拍胸脯,道:“张家哥哥,你太小瞧人了,我杨宝儿怕过谁来?纵是有绿眼红鼻子的妖怪在那儿等着我,我也不怕。”

    张宣蒙听他孩子气的话,心中暗乐,道:“这事千万不可让人知道了,城隍庙在城的东南方向。”

    杨宝儿连连点头。张宣蒙遂将详细处所与他说了,杨宝儿仔细记下。

    张宣蒙道:“你今天可先出城到那儿去玩耍一下,认认路,以防找错了地方。从现在起,你也要搬出去住,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以防被他们识破。”

    杨宝儿答应着,蹦蹦跳跳去了。

    张宣蒙见他离去,松了口气,走出门来,却见有一个随玄机同来的人,躲在不远处,暗吃一惊,料来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入这人的眼里。但想到杨宝儿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也不会在意。

    晚间时分,张宣蒙来到了欧阳雨馨与武长老三人的下榻之所。武长老见他到来,急忙将他请进屋去,欧阳雨馨也出来相见。武长老三人与他相叙一会,借故避开,只余下他与欧阳雨馨。

    二人相对默然,都不知从何说起。张宣蒙抬头看了看,只见欧阳雨馨面色惨白,一脸凄苦,眉头深锁,说不出的愁怨,让人一见便怜惜不已。想到二人初次相遇,黄山道上一路同行的欧阳雨馨,与今直是判若两人,那个活泼调皮的少女早已不在,心中忽然歉疚无比,若不是她遇见了自己,说不定便不会变成这样,不由叹息了一下。

    没想到于此同时,欧阳雨馨也轻轻叹息一声。二人皆是一怔,互相望了望,又低下头去。

    张宣蒙想安慰她两句,苦思冥想一番,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忽然,欧阳雨馨道:“宣蒙,你不怪我吧?”

    张宣蒙一怔,道;“怪你什么?”

    欧阳雨馨道:“你不怪我跟随玄机道长吧?可欣姐姐武功太高了,没有人能防得了她。”

    张宣蒙心中一痛,她被朱可欣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还在担心自己生气,不觉眼圈红了,道:“雨馨,可欣太狠了,我怎会怪你?”

    欧阳雨馨却道:“她受的苦难太多了,我并不怪她。”

    张宣蒙听了,心中只是叹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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