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大魔王的忧郁
王沈被一路拖上了天台，一开门，外面的湿气便涌了上来，周围的能见度很低，而纪明雪正一步一步地把他拖箱天台边缘。
“喂，你该不会真的想把我从这推下去吧！”王沈一个激灵。
他依稀记得在他刚才笑得最开心的时候，自己后脑勺遭到了纪明雪的肘击，紧接着他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被对方拖上了这里。首先，王沈表示肘击行为是不对的，这要是在篮球场上，绝对会领到一次恶意犯规。
“不然呢？”纪明雪低下头，用理所应当的眼神看着王沈。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打算把王沈从天台上给扔下去，“黑匣子”的能力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即便她已经亲手将这个可恶的杀人狂送去了将要审判他的地方，但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堵。
出来也只是为了透透气罢了。
“哼，你以为我会害怕天台么？”王沈却意外得有骨气。
因为对于一名非酋而言，天台并不令人陌生。
在他花光了最后的生活费，十连保底重复装备的那天晚上，他就曾站在了小区的天台上，天台的寒风他依稀记得，他也记得当天晚上遇到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另一非酋，不需多言，非酋之间只需要相视一眼，就能看出彼此的境遇。
“你还年轻。”
这是那位非酋对他说的话：“我生意失败，投资什么就失败什么，现在就连房子也被抵押了，我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但是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我坐在这里却害怕了。”
“我理解你的感受。”
“那么你便更没有理由来寻短见了，和我的境遇比起来，你还有希望。”
“不，我只是来收床单的。”
王沈指了指天台上挂着的被单。
他记得那个一脸衰样的中年人接下来楼也不跳了，指着他，大嚷着“你给我滚”之类的粗鄙之语，并一路把他撵到了楼下。之后，接到报案的警方成功将试图跳楼自杀的落魄男子捕获，只是他们至今仍未知道那天傍晚究竟是什么让这个男子改变了看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天台上救过人。”
尽管被救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太高兴，甚至还想揍他，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当时也是在做好事吧。
“你还真是到了哪都会遇到怪事。”纪明雪满头黑线。
看来这个特征不是王沈进大学之后才出现的，这家伙在小时候，就已经拥有了跌宕起伏的人生。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怕鬼啊？这可不像你。”
“很奇怪？”
“相当奇怪。”
“女孩子怕鬼怕黑，不是很正常么？”这一次，纪明雪没有再三回避，而是平静地看着王沈。一直以来，她都身处这样的漩涡之中，那些明明在普通女孩身上很正常的事，放在她身上之后便会引起震惊或骚乱。
什么？纪明雪同学竟然也会请假？
纪明雪同学竟然感冒了？
她不是百毒不侵吗？
纪明雪居然喜欢吃甜食。
什么？原来大魔王也要吃饭啊！
而到了现在，怕鬼放在她身上，也变成值得惊讶的事件。
其他人认为她性格冷淡，其实只是她实在找不到和同学平等交流的方式。没有共同语言，她做出的任何事似乎都会引来旁人的侧目，久而久之，她便懒得再去和身边的人交流了。交流起来过于困难，一场简单的谈话往往也会让人身心俱疲。
面对纪明雪的反问，王沈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对哦，虽然你是赛场最顶尖的选手、同时身兼前稻草人成员的身份，与世界三大恐怖组织都有过交手，但归根结底，你也个女孩子呀。”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纪明雪怕鬼怕黑这种事，似乎也没有那么离奇了。
“你之前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纪明雪危险地眯了眯眼，为什么王沈说道她是女孩子的时候，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铁血战士。”耿直的王沈向来实话实话。
食我机关枪拳击！
“搞错了，搞错了！”
王沈发现如果对手是纪明雪的话，减速力场并不能取得多么卓越的成效，他在天台被纪明雪追了一大圈，最终选择投降。
“怕鬼这种事很难理解吗？”纪明雪提高了语调：“很多女孩子都怕黑怕鬼啊！那些被杀死的人在噩梦里活了过来真的很吓人啊！”
给我慢着！
唯独这一点王沈可以肯定，虽然很多女孩子都怕鬼，但她们怕鬼的理由绝对和纪明雪不一样。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出激化矛盾的行为，反而急刹车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纪明雪的面前，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纪明雪。纪明雪被王沈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错开了和王沈的对视。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你大可以不必再担心了。”
“嗯？”
“你之前一直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所以连睡觉都睡得很不安心吧？”王沈一副了然状：“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你尽管去睡觉，恶徒也好、鬼魂也罢，如果有谁突然间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打不过他算我输。”
这是王沈作为一名恐怖大师的宣言。
“所以我说……”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王沈的响亮的宣言，月色之下、水雾之中，他并未察觉到纪明雪染上了红霞的脸颊。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嗯，我们现在还醒着。啥？消失了？消失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把他关在车里吗？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一趟。”
电话挂断，纪明雪脸颊上的红晕却也消失了。
她难以形容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从何而来，直觉告诉她，这一通电话似乎打断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秦教官说那两个人不见了，我得过去一趟。”王沈说道。
他之所以会突然间发出不符合他常态的发言，主要是浅浅的努力。浅浅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被人称为铁血战士，就连铁血战士自己都未必喜欢。所以为了让纪明雪原谅他之前的无理，浅浅实时为王沈提供了台词。
虽然被电话打断了有些遗憾，但现在台词已经完成了超过80%，王沈觉得效果应该也达到了。
“我跟你去。”
纪明雪很快跟上了王沈的脚步。
是啊，的确太可惜了。
浅浅发出了相同的感叹，同时默默关闭了自己整理好的《恋爱表白手册》。
第五百七十一章：四重世界（其二）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陈曦今天本来早早完成了交接，打算好好补上一觉的，偏偏王沈等人在这个时间点抓到了两名连环杀人犯。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连环杀人犯都是能力者。
尽管稻草人近期一系列的行动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但也仅限于挫败灾厄嚣张的气焰方面，至于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届时又打算用什么方是突袭峰会，他们一概不知。直觉告诉陈曦，这两人也许和灾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们的突然失踪，无疑印证了她的直觉。
“这就是我们能调出的全部录像了。”
她顶着黑眼圈，为闻讯赶来的王沈和纪明雪调出了全部的交通监控录像。
押送“黑匣子”和服务生的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整段录像时长半个小时，这是从温泉谷抵达稻草人情报分部的时间。路上的其他车辆看见押送的架势，纷纷识趣地让开了道路，单从录像来看，就连接近押送车辆的人都没有。
“爱德华议员。”
这段录像不禁让瑟琳娜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了在sia本部的奇怪事件，当sia的审讯员第二天进屋的时候，爱德华议员也毫无征兆地死在了隔离室。监控录像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迹象，作为密室的隔离室也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当时他们推测爱德华议员遭到了远程心灵系能力者的暗杀，但这段录像无疑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心灵系能力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睡梦中杀死目标，但绝对无法直接将两个大活人从车厢里运走。
这究竟是……
虽然心里有了些许的念头，但她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如果这次的直觉正确，那么他们现在面对的很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难缠的对手，固有的隔离手段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那家伙甚至能趁着夜深人静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暗杀某人，或是窃取重要的情报。
“全程风平浪静，我没有感受到强大超能力场的波动。”秦教官脸上无光。
身为概念武装的持有者，她竟然让能力者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两名重要嫌疑人给救走了。
“能够操控空间的能力者。”
王沈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陈曦问道。
“应该是某个能够跨越空间，瞬间移动的能力者。”
事实上，这并不是王沈第一次遭遇此类事件。
“当时我已经将克鲁兹瓦逼上了绝路，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连带着克鲁兹瓦一起瞬移走了。”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从来没对我提过。”
“你又没问过。”
面对王沈无辜的回答，陈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难道以为能够操纵空间的能力者满大街都是，她能预料到王沈在某处碰巧遇到过一个不成？
在他们已知的资料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力者能够跨越空间，虽然王沈和纪明雪的能力看起来像是瞬间移动，但实际上只是他们改变了快与慢的界限。这就好比王沈可能在眨眼间出现在百米之外的地方，但却不可能在快慢改变的状态下飞到空中，即便在极限的慢力场的状态下，方位的概念仍然存在，而对能够操纵空间的能力者而言，方位的概念就改变了，如果将能力开发完全，他甚至能做到跨越维度的程度。
“这有什么难得，我也可以啊。”
王沈现身表演，他将桌上空的咖啡杯轻轻一抛，咖啡杯却没有按照应有的轨迹飞上空中，而是转眼间又平稳地出现在了桌上。
“这不一样。”陈曦摇了摇头：“你能够转移的仅限于物体，你应该没法把活物进行转移吧？”
“我还没试过……要不你来当一下志愿者？”
“你想找死吗？”陈曦瞪了王沈一眼。
“有什么差别嘛，转移物体也够用了吧。”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被你转移的物体，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陈曦踌躇了片刻，她看着王沈满头问号的表情忽然间有些绝望。她该如何去给一个基础物理学都没学好的门外讲述时空维度的概念？
根据现有的一些资料表明，不同维度之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也许在他们眼中物体“消失”的一瞬，在另一个维度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杯子究竟经历了什么？”王沈疑惑不减。
“那是因为……”
陈曦深吸一口气。
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空间能力的概念，在能力者协会被销毁的一段记录中，多次提到了关于空间能力的描述，它最初的拥有者是一位据说拥有双重人格的生命科学博士，而这位博士也和能力者协会的创立这一样，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在那一段空白的时间里，有另一个人曾经对操纵空间的能力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而那个人，便是她曾经的导师，沈奇。
“因为什么？”王沈的兴趣被陈曦调动了起来。
“因为一旦能够掌握了维度的规律，我们就能够做到时间旅行。现在你明白了么？那个家伙能做到的可不仅仅是在城市里瞬间移动、暗杀某个人或者救走车厢里的逃犯那么简单。”陈曦顿了顿，继续说道：“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如果他对维度的概念足够了解，就根本不需要和你直接交手，而是直接跨越到十几年，直接将你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果他得手了，会发生什么？”
“时间悖论。”
“请用我能听明白的话来解释。”
“你会消失，不仅如此，也许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知为何，陈曦在说这一段话的时候，王沈眼前忽然间闪烁过一个片段。
那似乎是他在尝试解放自己潜意识，在喝醉了的时候看见的景象。
一个完全由机械构筑的世界，坐在轮椅上的人也让他隐约有些熟悉，而且他当时，似乎听见了浅浅的声音。
如果不同维度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所看到的影像……
“看来你终于开窍了啊。”
“嗯。”
“你目前有什么想法？”
“那家伙的能力听起来很危险。”王沈握紧了拳头：“得想个办法把他的能力抢过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盯梢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被救走的“黑匣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而温泉谷酒店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又一次被联邦高层压了下来。稻草人给出的数据是53人，周珂事先发出的恐怖袭击警告误打误撞地让一半的人幸免于难。
大面积的游客死亡是第二天才被发现的，周珂一想到自己在满是死人的酒店了睡了一晚上就不免浑身恶寒。
而在季赛如火如荼的展开之时，王沈和纪明雪则被分派了额外的任务。
正午的闹事，正是一天之中最繁华的时段之一，在办公的公务员们趁着中午的难得的休息时间，一窝蜂地来到这条美食街大快朵颐。
电话亭内的纪明雪佯装在打电话，她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走进其中一家餐厅的壮汉，壮汉身边跟着两个保镖，看起来和周围忙碌的人群格格不入。
“喂，目标已经走进餐厅了。”
时隔九年，她又一次重温了执行任务时的紧张感。
陈曦最终决定从爱德华议员最后到手的那批货开始查起，实际上在爱德华议员遭到灭口之前，他囤积在仓库的合金材料就已经找到了下家，而刚刚走进餐厅的壮汉就是其中之一。
在来到维尔纳岛之前，他曾在北欧边境当过十几年的雇佣兵，稻草人的情报反馈，这个壮汉表面上开了一家小型运输公司，但背地里却在从事着军火方面的买卖，相当于这里的地头蛇，一个表面从事运输行业背地里贩卖军火的人为什么会突然买入了一大批合金材料，这是陈曦希望王沈和纪明雪调查清楚的。
“喂？”
时隔十几秒，纪明雪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照原计划，她负责在电话亭里盯梢，王沈负责埋伏在餐馆里探听情报。稻草人有足够的情报显示，这个外号为木桩的军火贩子是来和他的其中一个客户谈生意的。
王沈迟迟没有回复，难不成是遇到问题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进走进店里一探究竟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王沈的回应。
“收到，我现在遇到些麻烦，暂时抽不开身。”
麻烦？
纪明雪心一沉，能让被王沈称之为麻烦的状况可不多见……难不成他的身份被木桩给发现了？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木桩能在欧联邦的中心维尔纳岛干了这么多年的军火贩子，其警觉性绝对是一流的，保不准这家餐厅里全都是他们的人。纪明雪不会小看每一个军火贩子，这些常年在刀尖舔血的暴徒都有各自的门路，早在九年前，就有不少军火贩子身边雇佣了能力者作为保镖。
“你撑住，我马上来帮你！”
“你别过来，我就快撑不住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王沈急促的声音。
怎么可能？
木桩身边竟然有能够和王沈匹敌的能力者……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快撑不住了，却让她别过去？
也许王沈是让她寻找救援，又或者是……
“糟了！”
“喂，新来的！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做面饼的时候打电话，你又把面饼给弄破了！”
纪明雪：……
“你到底跑去干什么了！？”她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道，引得路过电话亭的人纷纷侧目。
“喂？”
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从没听过的严厉的大妈音：“你就是这个小子的女朋友吧？”
“诶？”
“我知道现在热恋中的年轻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但你的男朋友刚才已经弄破了三个面饼了，请你不要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打电话让他分心了。”
现在的确是关键时刻，但绝对不是做面饼的关键时刻！
“小姑娘，如果换做别人的话我不会这么说……今天大婶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些经验，爱情固然重要，但一段爱情需要稳固的事业来维持，我很看好你男朋友，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成为糕点大师的潜质，所以，请你给他一段时间潜心修炼吧。”
“不必多说了，店长。”电话那头传来了王沈的声音：“下一个面饼，绝对能成功！糕点王，我当定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纪明雪凝视着电话亭，一股不详的气息随之蔓延。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电话亭的门。
“喂，小姑娘你已经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了，还有别人要使……”
“嗯？”
“你用，你用，打扰了！”戴着针织帽的青年对上了纪明雪的眼神，向后倒退了两步之后，慌忙逃向了地铁站。
……
“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纪明雪刚一接通电话，便听到了陈曦懒洋洋的语气。
虽然木桩在维尔纳岛的军火商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王沈和纪明雪可是和灾厄交过手的人，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盯梢的任务没有任何安全隐患，甚至连失败的风险都没……
“王沈跑去当糕点王了。”
没错，如此简单的任务连失败的风险都没有，除非王沈突然脑子一抽跑去当糕点王了。
“为什么那家伙突然跑去当糕点王了啊！？”
陈曦提高了语调，一巴掌拍在了电脑桌上，杯子里的咖啡都溅出来了不少。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秦教官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真好，又是一个和平安宁的中午。
“不知道，我也稍微有些在意呢。”
纪明雪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危险，以至于陈曦觉得美食街真正的危险人物可能是正在逼近披萨店的纪明雪而不是军火贩子木桩。
“总之，辛苦你了。”
陈曦只能表示同情。
九年前，她们在稻草人的时候也执行过不少危险的任务，比木桩更加危险的目标比比皆是，但是，她们还从未遇到过任务执行到一半，队友突然转行去当厨师的状况。
纪明雪走进餐厅，先是环顾四周，餐馆内食客爆满，并没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个新食客身上。
木桩和他的客户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他的保镖则在邻桌，大厅内并没有找到王沈的身影。
根据刚才电话中的情形判断……
纪明雪气势汹汹的走向了披萨店的后厨，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她还没进去，便听见了王沈的声音。
“看到没店长，我就说这一次我绝对会成功的！”
第五百七十三章：餐厅如战场
一次做坏了三个面饼，这绝对算不上天赋异禀，但店长却在王沈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被失败击垮，一次次的失败反而点燃了他更强烈的斗志，这个时代，她已经很难从年轻人身上找到这种甘愿潜心修炼的斗志了，磐石般的意志力往往要比天赋更加重要，它是通往糕点大师道路上必不可少的品质。
“可以了。”
店长欣慰地点了点头。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份对新人来说完成度极高的披萨。
“送过去吧。”
如果王沈能保持现在的势头，要不了多久，整个糕点界乃至美食界都将见证他的异军突起！
王沈端着披萨，意气风发地走出后厨，这份豪情一直维持到纪明雪在他身后一把摁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送披萨啊。”王沈说得理所应当，他手里端着的披萨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刚学会了维尔纳岛芝士烤肠披萨，要不要来一份？”
“哦，多放点芝士……不对！现在是吃披萨的时候吗！木桩已经出现了！”
“我知道。”
“你知道？”
纪明雪惊呆了，知道了任务目标现身居然还不慌不忙地在后厨做披萨，这份从容简直就和下岗职工们一模一样。
“安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这份披萨就是木桩他们那桌点的。”
闻言，纪明雪一愣。
她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一番王沈此刻的装扮。
一身标准的厨师制服，看起来就和餐馆里流水线上的厨师一模一样。
“你该不会是在潜伏吧？”
“废话，不然我穿着这一身干什么？”王沈说道：“你不是说木桩是一个警惕性相当高的人么？而且他身边还有保镖，如果有别的食客一直往他们那边瞄的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但是服务生和厨师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面前。”
王沈本来想伪装成服务生的，然而今天服务生满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担任起了临时厨师的任务。
之后的计划他也想好了。
整个计划滴水不漏，直到他开始实行之后才遇到了一个困难。
除了做饭之外，王沈具备了一名优秀厨师身上所有的品质，在连续捅破了两个披萨饼底之后，总厨兼店长的大妈不得不亲自下场指导他该如何制作披萨。
“我在视频上看到很多西餐厅旁边不是会有厨师帮忙切肉调制酱料什么的么？一会我就趁势站在那里偷听。”
“你是不是……对西餐厅有什么误解？”纪明雪眼前一黑。
王沈说的情况的确存在。
在一些前卫的高档西餐厅，的确偶尔会有厨师过来现场指导食客品尝美食。但重点在于“高档”这两个字上。那些店食客本身不多，用餐环境非常安静，店内的一切都保持着从容。
哪有廉价披萨店的厨师跑到客人身边盯着他们吃饭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王沈一脸悚然。
贫穷，限制了他的思考。
说实话，他对西餐厅的了解仅限于网上的视频，他当年望梅止渴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看着别人吃牛排的，连康帅博的方便面都能吃出牛排味来。至于他最常去的西餐厅金拱门似乎的确没有厨师在线服务的选项。
“别再说下去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西餐。”
光天化日之下，纪明雪心中突然一片凄凉。
“没关系。”王沈的变通能力一流，他临时改变了策略：“一会我就伪装成高级披萨店的厨师待在那边吧。”
可能吗！
纪明雪这次的任务难度在她稻草人的生涯中或许都能排进top10了，不过她觉得任务的主要难度并不在木桩，而在她队友身上。
她很难解释清楚和王沈成为队友的感觉。
你说他是猪队友吧，这货偏偏战绩惊人，一个不留神就自己单挑boss怒刷装备了；你说他是神队友吧，这家伙甚至可能导致最简单的盯梢任务都以失败告终。
嗯，大概就是不面对大师难度就不会玩游戏的那种人。
之所以会陷入现在的境地，和任务本身也有一定的关系。木桩敢大摇大摆地来到闹市区见自己的客户，证明他并不担心欧联邦会来找他的麻烦，这些军火贩子通常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这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如果在闹市区将木桩抓走，他背后的关系网多半会来找稻草人的麻烦，这是跨联邦的行动，并没有得到欧联邦的许可。
“我们要尽量在不惊动木桩的情况下，打探到他最近的动向。”纪明雪不得不再次提醒王沈。
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对木桩动手。
“喏，想办法把这个放到木桩身上。”纪明雪将自己为了b计划准备好的微型窃听装置交给了王沈。
就她个人而言，她信不过窃听器的作用，这种东西放在木桩身上没多久就会被对方发现，他们能获得的情报实在有限。
“还有，记好了，木桩的客户是木沃尔特人工智能的销售部经理，你最好能想办法偷听到关于他们交易内容的消息。”
“知道了，再不过去的话披萨就要凉了。”
王沈整理一下表情。
沃尔特人工智能。
沃尔特人工智能。
沃尔特人工智能。
他将这个关键信息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接着快步来到木桩的座位，面带微笑地将披萨放在了桌上。他贯彻着微笑服务的职业精神，热情地开口解释道：“您好，这是您点的沃尔特人工智能披萨……”
……
气氛凝固了，餐厅的这一角，顷刻间变得一片肃杀。
木桩的保镖已经警惕地摸向了各自腰间的配枪，
说错了！
都怪纪明雪，这关键时刻说什么沃尔特人工智能啊！害得他直接顺口给说出来了！
王沈汗如雨下。
“小哥。”
木桩面无表情地取出配枪，将其放在了披萨旁边的位置：“我刚才没听清，你说这是什么披萨来着？”
“沃……”
王沈一紧张，连披萨原本的名字也一起忘了，他盯着披萨上的烤肠，这是唤醒他记忆的最后线索。
“嗯？你说什么。”
“沃、沃尔特人工烤肠披萨！”
第五百七十四章：审讯的学问
潜入是一门学问。
纪明雪记得她在加入稻草人最初的几个月的训练期，一名教官不停对他们重复着这句话。每一次潜入都是与对手直接的心理博弈，想要做到瞒天过海，就必须了解提前了解对手的一切，他们的兴趣、习惯以及特点。
而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考核，是让他们在白天潜入全是熟人的稻草人本部，从档案室里窃取自己的毕业证书。
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最终的胜利者也只有两位。
其中一位就是纪明雪自己。
有的人倒在了教官手上，也有的人败在了稻草人本部最精密的监控系统之下。
不过纪明雪敢肯定，如果王沈参加那场考核的话，他一定会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因为只有这货会在新手教程中遭遇滑铁卢。
纪明雪默默注视着已经快要被逼入绝路的王沈，木桩的保镖已经有所警觉，随时都会拔枪，餐桌旁的气氛剑拔弩张，像木桩这样的法外狂徒完全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平民射击。
再这样下去的话……
你们全都会被王沈干掉的！
纪明雪是认真的。
王沈现在就站在桌前，和木桩之间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木桩之于王沈，简直就如大摇大摆走进了白金之星射程的吉良吉影一样！
咦？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这样的比喻？
………………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天上午11时41分，在闹事街发生一起枪击事件，枪击事件其中一方的主角，也是受害者木桩现已失踪，据目击者称，木桩先生不满披萨店厨师送上的披萨，与其发生争执后被厨师打晕带走，在此维尔纳岛警方希望知情市民能在第一时间向警方提供线索。”
看到这个新闻之后，陈曦一口咖啡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她连屏幕都来不及擦，就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纪明雪。
“喂！你们俩在搞什么呢！”电话一接通，陈曦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她记得自己当时说的很清楚了，目标是在不惊扰到木桩的情况下，窃取爱德华议员那批货的下落，她能百分之百肯定这个木桩绝对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现在可好，新闻一出来整个维尔纳岛都知道餐厅里发生的事，相关的人肯定已经引起警觉了。
“你不是跟着他的吗？”
“但是他说我做的披萨不好吃。”回答陈曦的却是王沈的声音。
陈曦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拨通的号码，上面的确写着纪明雪的名字没错。
“纪明雪呢？”
“正在审问木桩。”
陈曦认命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只能寄希望于纪明雪能从木桩嘴巴里跷出来一点东西吧。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一旦有新的进展立刻联系我。”
“好的。”
…………………
事实上，王沈刚才也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不过那些所谓的目击者压根就没有说到点子上，这起事件真正的导火索，是木桩说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披萨就是一坨垃圾。
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光头大汉忙活一个上午？
所以在“绑走”木桩前，王沈顺便带走了新鲜出炉的维尔纳岛烤肠披萨，他恶狠狠地瞪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木桩一眼，残忍地拿起了纪明雪摊在桌上的审讯工具，在木桩惊恐的注视之下，切下了一块披萨。
“要不要来一块？我刚尝了一下，还怪好吃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披萨递给纪明雪，就像是在传递某种精密的审讯道具。
“你在干嘛？”纪明雪满头黑线地接过披萨。
“这是我刚刚想到的极度残忍的审讯手段。”王沈的冷笑让木桩心中一颤。
木桩从事多年军火生意，遇到过不少真正的狠角色，但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像王沈一样一巴掌把子弹拍飞的怪物。
找他麻烦的不是厨师，而是一个能力者。
而就在刚才，这个神秘的能力者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残忍的酷刑，木桩眼前甚至已经出现了自己浑身皮开肉绽幻觉。
“说说看。”纪明雪有些意外。
审讯课是稻草人的必修课之一，他们的行动不但需要抓捕特定目标，还囊括了在活捉目标后短时间内从对方口中跷出情报。
门外汉则根本无法摸索到审讯的精髓，纪明雪见过一些战乱小国的军阀，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们奉行的准则极度的痛苦能让任何人开口。
“那家伙到现在还没吃午饭，一会我们就搬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前把披萨全都吃光。”
“哈？”
纪明雪觉得王沈的表情和说话的口吻已经到位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大有一副继续在新手教程里重蹈覆辙的架势。
听到王沈恶毒的手段，就连木桩自己都惊呆了。
“千万不要这么做，这实在太残忍了，我根本无法忍受披萨的引诱！”他立刻借着王沈的话头说道。
比起遭到严刑拷打，他觉得还是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当着自己的面吃披萨比较轻松。
“你看，他都觉得我的计谋有效！”
王沈非常兴奋，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恶毒的审讯手段的，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天生的审讯大师？
“为什么你会相信敌人的话啊！”纪明雪一边囫囵吞枣地啃着披萨，一边吐槽王沈的行为。
她现在倒是并不着急，审讯手段她早就准备好了。
在稻草人曾经抓捕过的目标中，不乏经受过专业训练，对痛苦、窒息等手段耐受度极高的人，所以为了更加效率地审讯，稻草人本部有专门的审讯研究机构，不论对方是什么人、经受过什么训练，他们都能迅速从对方口中跷出情报。
而在泄露情报之后，被审讯的对象并不会留下这段记忆。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么？”王沈果然不服气地质问。
“当然，喏，把那个拿过来。”
纪明雪瞄了一眼一堆审讯工具里的针管和一小瓶药品：“我们要用科学手段来让他开口。”
第五百七十五章：货物的秘密
“今天凌晨交易么？”
纪明雪吃完了最后一块披萨，还不忘对王沈点评道：“对于一名新手来说，味道还不错，下次记得多放点芝士。”
“好的……不对，这就结束了？”王沈看着此刻仰着头，张着嘴，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木桩。自注射了那一小瓶药剂之后，这位誓死都不开口的壮汉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但把那批货物的动向直接告诉了他们，甚至连买家的信息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接受这批货物的是naxi基金会，而现在那批货物现在就囤积在维尔纳岛码头。
“结束了。”
纪明雪对木桩提供的情报深信不疑：“这就是科学的力量，比用榔头敲碎他的膝盖骨有效多了。”
“等一下，你们之前还用榔头敲碎过别人的膝盖骨？”
“这是非常常见的手段吧，其他的还有直接用老虎钳把牙齿拔下来，或者用布盖住了脸在往上面慢慢浇水……”
王沈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个爱好和平的普通青年，对严酷的刑法一概不知。
“你欠揍吗？”纪明雪莫名觉得有些火大：“虽然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这种药品已经替代了过去的审讯手段，但在本部的时候，基础的审讯手段也是必修课。”
“不就是折磨人么？有什么好学的。”
王沈不以为然。
他本以为当着被审讯对象的面把披萨吃得一干二净就已经够残忍了，却万万没想到比他残忍的审讯者听起来比比皆是，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他决定退出审讯界，从今往后，审讯界就再也没有人情派的专家了！
“本来就没有人情派，你把审讯当成什么了！”纪明雪说道：“听好了，不要小看审讯审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从对方嘴里问出情报，过程中造成的一切伤害则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就以我刚才说的为例，在使用审讯手段的时候，你首先要保证对方不会休克、失血过多或者溺亡，其中的分寸非常有讲究。”
而这就是那些小**阀身边所谓的审讯专家们所不具备的知识。
在纪明雪看来，那些门外汉只不过是以折磨为乐，制造出一个个惨不忍睹的景象之后却什么都没审出来。
“你以为陈曦为什么让我和你一起行动？”
“让我罩着你呗。”
“可能吗！”纪明雪对他怒目而视：“这也算得上新人加入组织前的考核了吧？过去新兵在稻草人本部完成训练之后，将会接到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在任务结束后，随行教官会根据新兵的表现作为评定，其中六成的人会遭到淘汰。”
“原来如此。”王沈了然：“她是打算让你临时担任教官的角色？”
“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
“什么叫没问题了！”
“你刚才吃了我做的披萨，在我家乡有一句老话，一起吃了披萨，就是兄弟了。”
这，就是人情派的做法。
“谁是你兄弟！”纪明雪严厉地说道：“你第一阶段的表现完全不合格，不但暴露了卧底的身份，还闹出了一桩大新闻，要是遇到本部的教官，绝对任务执行到一半就会把你赶回去！”
他们本没必要把木桩抓来审讯，这完全是她帮王沈进行善后的工作。
“但是我们打算对你网开一面，晚上还有一次机会。”就在刚才，纪明雪接到了陈曦下一步的计划，她已经骇入了维尔纳码头的管理系统，他们找到的那批货物将在凌晨出港，系统里标注的名称是建筑材料，至于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连木桩自己都不知道。
很明显，木桩在整个交易过程中只是一个中间人，出于某种原因，爱德华议员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和naxi基金会之间的生意往来，所以才将这些脏活累活交给了木桩来做。
naxi基金会则是意料之外的收货，陈曦没想到灾厄和爱德华议员之间的往来竟然会把naxi基金会牵扯进来，要知道在世人眼中，naxi基金会几乎等同于和平的象征，每年对战乱地区投放物资、出巨资协助建立世界联盟的反恐军队……
她觉得如果那些人知道naxi基金会同时在也背地里资助恐怖活动的话，他们的信仰一定会立刻土崩瓦解。
“虽然目标是naxi基金会，但他们似乎打算再将货物转手几次以消除怀疑，这次来和木桩交易的是一个活跃在北区边境的军火商。”
纪明雪调出了陈曦发来的资料。
资料上带有军火商的照片，照片上的卷发男子被拍到时站在轮船的船头，他戴着一副墨镜，嘴里调查一根雪茄。
照片旁边，则是对他近十年来的事迹的概述。
其中排在最前面的莫过于向境外小国的**武装提供坦克、武装直升机等重型武器，几乎一手促成了一场颠覆了整个国家的战争。
“亚联邦还有这号人？”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准确地说，是王沈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四大行政区之外的小国。
它们是冷战以及联邦建立后经济资源向中心地带集中的牺牲品，那些人和他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正因如此，才会有人真的相信和平天使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纪明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和平天使是那些地区人们对于安多拉称呼，足以见得naxi基金会在他们心中的比重。
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待这个问题的话……
也就意味着naxi基金会这些年已经将各个联邦之外的地区一网打尽了，而因为naxi每年的捐款以及投资，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的正当性！
“其实早就有人怀疑了。”王沈深沉地说道。
“谁？”
“我。”
“你？”
“是的，根据定律，那些一出场就顶着‘和平’、‘正义’之类光环的组织，到头来全是邪恶组织。”
“不，你这只是漫画看多了得了中二病的表现。”
纪明雪及时阻止了王沈的自吹自擂，说道：“晚上，我们要想办法登上接货的那艘船，调查清楚那些货物里究竟藏着些什么，接着再无声无息地离开重点是无声无息，明白了吗？”
“收到。”
不知为何，纪明雪看着王沈胸有成竹的神态，又有些不安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登船
凌晨时分。
“检查好你们的武器。”
负责战前训话的是一个称号为工头的大胡子男人，工头负责维尔纳岛码头绝大多数违禁物品的运输。临近十二点，二十几个扛着步枪的蒙面雇佣兵正列队聚集在了码头，工头训话之后，所有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枪支和弹药。
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违禁物品买卖最大的风险是黑吃黑，敢于从事军火买卖的大多都是战争狂人，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而今天和他们接头的，则是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亚联邦军火商，紧张和不安在所难免，也许再过上半个小时，维尔纳岛的海域边界便会发生一起激烈的枪战。
“根据交易协定，我们需要四个人把货运上对面的船，一旦交易发生变故，这四个人就死定了，但如果交易顺利，这四人将会得到货物1.5%的提成。”
高风险也对应着高回报。
这一批货少说也有千万联邦币的市值，1.5%是个相当诱人的数字。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但却不敢急于表态，而是私下朝周围人打听起这位来自亚联邦的军火商的来历。
毕竟钱赚得再多，也得有命花才是。
“我们报名。”
人群中，两个扛着步枪的蒙面人开口说道，让他们颇为意外的是说话者身边的人看似来似乎是位女性。
女性在雇佣兵这个危险的职业里极为罕见，事实上今天聚在这里的人谁也不认识谁，他们属于闲散的雇佣兵，每当工头要出货的时候，便会招募来一些闲散的雇佣兵。
维尔纳岛的业务相对比较安全，至少不必担心对方直接把军舰或是几架卡帕奇开进欧联邦领空，雇佣兵应对起遭遇战已经绰绰有余了。
截止目前，王沈和纪明雪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陈曦为他们制作了一个假身份，现在他们是从事了雇佣兵行业五年的老兵，交易在凌晨进行，所有人都蒙着面，他们也不担心有人会看出他们的身份。
王沈举手报名之后，又有两名跃跃欲试的雇佣兵举了手。
“很好。”工头点头，开始讲述起今晚交易的细节：“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所有人都留在货轮上给予他们掩护，届时他们将用小型运输厅分三次将全部的货物运送到对方的船上。”
纪明雪粗略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雇佣兵，临时工做大的弊端在这里尽显无疑，这一大群人里面竟然连一个狙击手都没有，所有人在之前都没合作过，不难推断出万一双方交火，这些人只会各自为战，再被对面分点击破。
工头头说的没错，一旦交易出了岔子，最先被打成筛子的就是负责运送货物的四个敢死队队员。
不过雇佣兵和军火贩子的死活不干他们的事，就算双方相安无事，稻草人埋伏好的狙击手也会挑起战争，届时她和王沈就能顺势潜入到船上。
交易中提到了naxi基金会，而这个作为指定接货人的军火商一定和naxi基金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放心吧。”王沈给了纪明雪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对潜入轮船这种行动早就不陌生了。
至少他在玩游戏的时候，多次经历过类似的场景，按照流程，他们到时候只要趁乱溜进船舱，接着再一路摸上船长室即可。
他现在主要的兴趣在于手中的步枪上。
作为没有自带武器的人士，工头给他们发放了m16制式步枪，子弹为90发，这经典的枪身和熟悉的手感让王沈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枪械作战了。自一大堆能力者出现之后，他似乎从一名枪械大师转职成了拳击手。
“你傻笑什么呢？”
纪明雪一看到王沈一脸兴奋的模样，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m16啊，还有90发子弹呢！”
王沈的语气惟妙惟肖地演绎出了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一把m16有什么好兴奋的？
据她所知，这个型号的枪早就停产了，m16的盛行还得追溯到四十年前，在那之后，这个系列的步枪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次。这个工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类型，不但选择了闲散的雇佣兵，连军备发的都是这些古董级的型号，这种配备真是给军火商丢脸。
大概也只有王沈这个在现实里没怎么摸过枪的人会感到兴奋。
“我决定了，任务结束之后我要把这枪带回去留作纪念。”王沈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有持枪证么？”
“没有。”
“那你不怕别人找你麻烦？”
“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打怪爆的。”
在大部分雇佣兵登上了工头指派的大型货轮之后，王沈和纪明雪也登上了快艇，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快艇的驾驶席上，快艇后面囤放着其中一批货物。看来他们运气不错，这一批应该是供对方查验的货，他们正好也能看清这一大批建筑材料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不一会，王沈听到了汽笛的轰鸣，货轮离港时掀起了一片波澜，工头在岸边给他们发布了出发的信号。
工头十分狡猾地选择留在了港口，就算到时派去交易的雇佣兵全军覆没，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掐架和中间人没什么关系，他没必要为了一笔生意把自己搭进去。
黑暗中，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赶赴交易地点，这番场景在王沈眼中着实有些震撼，他觉得在东区的那些年里，每个夜晚也许也在发生着相似的事。
“走吧。”
纪明雪催促了一声。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对军火商船上的状况一无所知，往不好的方向考虑，也许对方会雇佣能力者作为保镖。
九年前的一次行动，他们就吃了轻视军火贩子的亏。
“嗯。”
王沈点了点头。
货轮渐行渐远，另一辆快艇也早早驶离了港口，两人望着远方的夜色，在一片浪花之上来回颠簸着。
是时候去看看那个亚联邦的军火狂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但在此之前，王沈还有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看了看纪明雪，纪明雪也看了看王沈。
“你……会开船吗？”
这个直击灵魂的拷问，让双方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第五百七十七章：失事
这一天，王沈终于回忆起了队伍里有一名全能司机的好处。
他和纪明雪之间的计划制定得天衣无缝，除了忽略了他们俩都不会开快艇这一细节。更糟的是，为了节省成本，工头给他们提供的还是十分老旧的型号，没有自动驾驶的选项，甚至连导航系统都没有安装。
而在驾驶交通工具方面，纪明雪的水平还不及王沈。
“你不是特种兵吗？难道你们没学过驾驶直升机和快艇么？”
“这些事由专门的人负责啊！”
而且稻草人在好几年前就换了同一的先进导航系统，这种老旧的游艇早就被淘汰了。按理说为了应对复杂的战斗环境，其实本部设立了相关的课程，然而九年前他们响应少年兵计划应征入伍，按照当时的年龄，他们并没有获得驾驶执照的资格，而且大多载具都是按照成人的体型设计的，纪明雪当时进装甲车的时候，就腿短的够不到油门。
“没办法了。”
王沈咬了咬牙，这种时候总不能把这么危险的工作交给女孩子来做，而且他记得齐石曾经说过，载具都有共通之处。
虽然他压根就看不懂游艇的操作板，但根据他之前无证驾驶的经验，先把能踩的东西踩到底再说。
能拉的东西也拉到底，在之后，只要本着哪里亮了按哪里的准则就行了。
王沈这种毫无理论基础的判断，竟然真的让快艇动了起来。
快艇在维尔纳的港口风驰电掣，引擎的轰鸣打破了黑色的寂静。工头站在码头前不安地凝视着大海深处，午间新闻他看了，干他们这一行的可不会傻傻地认为掳走木桩的是一个厨师。
木桩在交易当天失踪，这绝对不是个好信号，但是托管在他这里的货物还是得准时出手，他倒是想早早了解这桩事，把自己从这场混乱中摘出去。
不过既然那些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走木桩，那一定也在打这批货物的主意。
三十分钟过后，联络器响了。
工头怀着紧张的心情接通的联络器，直到听到另一端激烈的枪响，他的心反而才笃定了一些。现在木桩下落不明，下家也没有必要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双方都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白白到手的机会。
而对工头来说，好消息是这笔生意他只赔了一艘老旧的货轮，以及两艘快艇。下家卷走了货，自然不会反过头来找他的麻烦，而佣兵们葬生大海，雇佣他们的费用也就省下了。
这场交易中最大的输家只有木桩，不过那家伙说不定现在已经尸沉大海了。
“对面的装备比我们好，见鬼，他们还有无人机！现在怎么办！？”联络他的人声音急促。
工头记得这个人，他也算是这次行动的临时负责人了。之前双方的合作比较顺畅，也就结下了“友谊”。
当然，是单方面的友谊。
作为一名中间人，工头可不会和任何人结下真正的友谊。
“领头的人是谁？是他们先动手的么？”
出于保险起见，工头决定还是询问一下现场的状况。
“不……关于这件事……”
联络的人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了，但今天的状况，他还是生平仅见。
夜色中的交易，双方心中难免遭到，两艘货轮隔海相望，他们也能看见对面船上配备精良的打手。到达指定地点后，气氛便一片寂寥，入耳的只有海浪的声响。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了引擎激烈的轰鸣。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辆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以乘风破浪之时赶到交易地点的快艇。
就他个人的看法，这些亚联邦的军火商似乎并没有打算黑吃黑，当时负责交易的人已经给他们出示了装满了钱的箱子。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交易成立的时候，风驰电掣的游艇气势不减，直挺挺地撞向了对面的货船。
“所以我觉得……挑衅的人，好像是我们这边。”
通讯中断了。
工头久久无言。
那两个人。
到底是谁找来的？
………………
不论如何，事情还是顺利地朝着王沈和纪明雪的计划发展。
虽然对方的船被撞出了一个窟窿，双方剑拔弩张地隔岸扫射，但他们还是成功地潜入了这艘货轮。
“纪……”
“你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不要和我说话。”
纪明雪的面罩不知丢到了哪里，她现在头发散落，双眼有些失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和王沈乘坐同一个交通工具是她做出过的最愚蠢的决定，这么一想，上次在中央城区上了王沈的车，结果对方最后也把车进水库里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虽然他们都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了砸，瓦鲁多之类的技能逃出生天，但脚下的却不再是水泥地，而是一片汪洋大海。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则是王沈在快要航行到目的地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他看着快艇老旧的操作系统，问出了一句发人省醒的话。
“这个按钮是干嘛的？”
王沈讪讪一笑，他承认这次是他的锅。
但是当你看见了不认识的按钮，本能地就想去按一下试试会发生什么。往好处想的话，他们为稻草人的狙击手节省了一发子弹。
“你先在这缓一缓，他们的指挥官好像在附近，我先去探探路。”面对这样的局面，王沈打算将功补过。
军火商和雇佣兵都以为他们撞死了，这给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局面对军火商来说尤为不利，虽然他们的军备更先进，火力更强，甚至还有人拿出了单兵火箭筒，但不容置疑的问题是，这艘船快沉了。
“嗯，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不，我没事，但是需要你们派两辆直升机来接我们了。”
王沈刚刚摸上甲板，便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看来他的运气不错，会这么说的人多半是船上的小头目。
“接招吧！”
在对方挂断电话的同时，王沈一跃而起。
然而下一刻，双方都以诡异的姿势静止住了。
不，并不是乱入了某个时间系能力者，王沈正欲挥出去的手刀变成了伸出的食指。
“你从哪冒出来的！？”
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还想问你呢！”
对方也露出了和王沈差不多的表情。
第五百七十八章：牵连
京都一别之后，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毅然踏上了各自修炼的旅途，王沈还得当时的情况，用简单的一点的话来概括，大概就和“两年后，香波地群岛”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齐石回到北区，经过了数个月艰苦卓绝的奋斗，他终于成为了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大军火商……
“不对！这是什么展开！”
坐在逃离港口救生船上，王沈指出了问题所在。
现在海域的情况着实有些尴尬，齐石的手下和工头的雇佣兵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双方的领头人物已经乘坐同一个快艇逃跑了。有了齐石这位万能的驾驶员，王沈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乘坐的快艇把别人的船凿出一个洞来了。
“为什么跑来接受货物的人是你？”
这件事关系重大。
如果不是王沈及时发现了打电话的人是齐石，恐怕当时会上演一场同队相残的惨案。
“我不是给你说过么？我之前跟着家里的人做了些小生意。”齐石说道：“大概是在高一的时候吧，家族在境外的一些生意出了些纰漏，所以我不得不去帮他们照顾了一年的生意。”
成了！
王沈觉得这大概就是齐石被禁赛一年的真相了。
如果齐石家族做的一直是军火生意的话，那么他在比赛上频频拿出一些王沈见到没见过的装备也解释得通了。
“你的家族生意，指的是卷发的军火生意？”纪明雪问道。
卷发，便是之前陈曦发来的军火商的绰号，她记得当年她还在稻草人的时候，卷发就一直是稻草人的重点关注对象，不过这个人一直在境外的各国流窜，他们一直掌握不了对方确切的行踪。
九年之后的卷发已然跃升成了北区境外势力最大的军火贩子之一。
“那倒没有，我们家族的生意还没有做得那么大。”齐石十分谦虚地说道：“前段时间卷发似乎想吞并北海岸所有的军火商，我就正好抽身去小叔那里帮忙了。”
“那这是……？”
稻草人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和木桩进行交易的应该是卷发才对。
“哦，这是个巧合。”齐石挠了挠头：“我们当时正好捣毁了卷发的其中一个据点，接着碰巧遇到了安多拉小姐，我个人欠了她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才来这帮她帮忙转手一批货物。”
说罢，他不由叹了口气。
他并不希望队友们知道他的家事，这次还特地远离了亚联邦，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欧联邦的海域遇到王沈和纪明雪。
而且他的修行尚未完成。
捣毁卷发的所有据点，把那个军火狂人彻底赶出北海岸。
“所以，顾白其实是……？”
王沈上下打量了着一身西装，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顾白。
“朋友，不过如果你指的是他的职务的话，那应该相当于我的保镖吧。”
他们刚刚捣毁了卷发其中一个据点，现在对方应该正气急败坏地试图把所有对抗他的人给揪出来一个个杀干净，这就是军火商生涯的缩影，不是消灭别人，就是被别人消灭，所以培养出一名值得信赖的贴身保镖尤为重要。
“我三岁左右的时候就和顾白认识了。”
准确地来说，这是他三岁的生日礼物。
和那些送来漂亮礼物的人不同，小叔登门拜访的时候身边就带了顾白一个人，他们在途径一个被毁村落的时候遇到了一名幸存者，当见到顾白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具雇佣兵的尸体旁发呆。
尸体心脏处查着一把军用匕首，一行人从顾白那里得知，这个掉队的雇佣兵屠杀了整个村庄的人之后，被藏在暗处的顾白一刀捅进了心脏。
顾白本来也不叫顾白，他并非生于亚联邦，顾白是他被送到齐石家之后起的名字。
小叔说，顾白这个孩子很有天赋。
现在想来，那似乎都是非常久远的事了。
“我们现在去哪？”
“naxi基金会的接应船。”齐石说道：“好在他们不知道交火的真相。”
naxi基金会根本不在意货物的小钱，无论木桩是否活着，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黑吃黑。接下来，就只能把责任单方面推到工头身上了，毕竟所有人都看见了装着货物的快艇直接把他们的货轮给撞沉了。
“来，把面罩拿掉，衣服换一换。”
远处的海域逐渐出现了一艘豪华游轮的轮廓。在来的路上，齐石已经把现场的状况告知了安多拉，只是其中隐瞒了关于王沈和纪明雪的细节，货物的损失程度不大，naxi基金会已经根据现场的状况派出了打捞队。
“虽然安多拉听起来有些不太开心，但接下来应该就没我们的事了。”
“还有一件事。”王沈和纪明雪异口同声。
“嗯？”
“那些货物里藏了什么东西？”
加上即将到来的打捞队，这一船货物足足牵扯进来了四股势力，王沈觉得欧联邦的人应该不会吃饱了撑着为了一船建筑材料打得天昏地暗。
“不知道。”齐石摇了摇头：“我和安多拉之间的约定，只是帮她把那批货弄到手，货物的细节我们一概不知。”
“那你们不是要检查材料的吗？”
“安多拉说，只要里面装着建筑材料就可以了。”齐石复述了一遍安多拉的原话。
就个人角度来说，他确实很好奇为什么naxi基金会会为了一船建筑材料兴师动众，但身为军火商的经验告诉他，知道了这批货物的秘密是一件危险的事。
之前在西区的时候，安多拉帮了他一个忙，他因此欠了安多拉一个人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和naxi基金会的关系亲密无间，要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说不定等待他的会是一发来自naxi基金会的洲际导弹。
“作为队友，我强烈建议你们不要再追查下去了，naxi基金会的背景可不简单。”
“是吗？但是我们的背景也不简单。”王沈双手环胸。
“哦？难道这么久不见，你加入了什么组织吗？”
闭嘴，他在套你的话！
纪明雪在背后掐了王沈的后腰一下。
“这几个月，我也没有止步不前。”王沈微微一笑，自豪地说出了自己的光辉战绩：“就在一个月前，我在中央城区因为无证驾驶遭到了逮捕！”
第五百七十九章：变化
王沈觉得对待不同的人，准备好不同的、有针对性的说辞是很必要的。
这就好比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一名见惯了血雨腥风的军火商，你对他说你在学校的时候得到了小红花或者被评为四好学生是没用的，在黑暗世界里，只有充满了黑暗的事迹才能让别人对你肃然起敬。
中央城区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城市，在那里不需要跤警，城市的交通全都处于最精密的监控之下，所以王沈觉得这世界上丧心病狂到胆敢在中央城区无证驾驶的人肯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就连无证骑士也不敢在中央城区无证驾驶。
这是他过去一个月时间里，最拿得出手的战绩了。
能力者协会为了对付他这种丧心病狂的驾驶员，甚至把他关进了监狱岛，这足以证明了他在中央城区造成的极其恶劣的影响。
“你其实个好人吧……”
齐石默默地拍了拍王沈的肩膀。
如果实在不会干坏事就是不要勉强了，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实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角色。
“他们是……”登船时，迎接齐石等人的naxi基金会安保人员疑惑地问道。
登船的人数要比他们想象中多了两个。
“他们是我的保镖。”齐石应答如流。
安多拉并不在这艘船上，根据他和对方的协商结果，这艘船会将他们送回码头，而他已经订好了第二天返程的机票。
当然，齐石明白协议是一码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这艘船是把他们送去维尔纳岛的码头还是鬼门关，那也只有安多拉自己知道了。
迎接者游离的眼神以及他们不由自主对王沈和纪明雪产生的敌意，已经差不多把他们心里打着的算盘给暴露了。
齐石是一个非常注意细节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曾经多次帮他脱离险境。言语可能会说谎，但对方究竟是敌是友则会从细节中体现出来。
他和境外那些将安多拉视为和平天使的人不同，他有过和安多拉近距离见面的机会。细节告诉他，安多拉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然而一旦和她交手，便会发现她恐怖的战斗力。
“安多拉小姐为你们准备了休息室，请你们先去那里休息。”
在迎接者的带领下，几人不一会便来到了休息室。
naxi基金会为他们精心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霓虹灯的映照下，处处弥漫着奢华之感，露天餐厅旁还设有泳池，很明显这艘船本来是为了款待naxi基金会的贵宾而准备的。但此时此刻，偌大的游轮上没有一个客人，一路走来，西装革履的安保人员无处不在。
对于那些认为自己回到了安全屋，忘乎所以地去品尝美食极尽享受的人来说，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站。
“小心，来者不善。”
全息手表在此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齐石佯装放下了戒心，点开了全息手表的娱乐界面，同时却不动声色地把这条消息发给了王沈。
他对王沈的印象停留在京都大学的事件，虽然王沈和纪明雪都拥有不俗的战斗力，但船上却有几十号人，而且这所谓的休息区看起来美妙奢华，但位置却处于游轮中心的空地，桌椅全都由水晶打造，在客人眼中，这可能是充满摩登感的艺术品，但实际上，这些人水晶造物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掩体，四面八方对他们一览无遗。
齐石不知道naxi基金会以前是不是也将其他人像现在这样骗上游轮后射杀，但他估计这不是对方第一次这么做。
他暗自观察退路，离中心地带最近的掩体大概有十米的距离，一会必须想办法在他们被打成筛子之前，逃到掩体之后。
“齐石先生。”迎接者停下脚步，拿出一份清单：“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们为您准备了晚餐，菜品有红焖小牛排、香煎比目鱼、法式羊排、西冷牛排，以及……”
他的手移向了衣服内侧的口袋。
“请不要介意，只是一些预防措施。”
在手枪指向齐石之前，顾白便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顾白左手摁住对方的手腕，右拳的指虎已经重重挥在了迎接者脸上。
比他预想中来的还要快一些！
这些人似乎连让他们坐下来吃点东西，当个饱死鬼的机会都不留。
“左侧的酒吧台是安全点，你们……”齐石开口，眼神瞄向了左侧的酒吧台。
紧接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仅看见吧台，还看见了吧台附近东倒西歪的安保人员。
枪声没有响起，这些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甚至没有得到拔枪的机会。
“啥？”
王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齐石仰头一看，发现王沈正站在其中一个安保人员身后，顺手一推，随着拉得很长的一声惨叫，安保人员一头栽进了水里。
对齐石来说，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的瞬间，来的路上被他标记的几处处于有利地形的安保人员现在此刻已经全都处于了扑街的状态。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饶是见多识广的齐石，此刻思路也不由宕机了。在京都大学的时候，王沈虽然已经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多开射向他的子弹，但他维持力场的持久度却是极其明显的弱点，他记得当时王沈的能力范围很近，而现在，恐怕整艘游轮都处于对方力场的影响之下。
“说出来有些惭愧，这几个月我没来得及干出丧心病狂的事。”
王沈双肘撑在楼梯的副手上，以俯视的角度和齐石交谈着：“但是我和纪明雪碰巧和灾厄有些纠纷，这批货同时牵扯到了灾厄和naxi基金会，所以能不能透露一下我们在哪才能找到关于这批货的消息？”
“别扯上我。”纪明雪一边将昏迷不醒的安保人员捆包好堆到一起，一边指出了王沈话中的问题：“和灾厄有过节的人明明只有你一个。”
“等一下，等一下，你和灾厄有过节？”
就连军火商之间也流传着不少关于灾厄的传闻。
但据齐石所知，一直以来都是灾厄找别人麻烦，很少有他们吃瘪的时候：“你这几个月里到底干了些什么？”
“不知道，那些人脑子有病。”
王沈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们的干部自己跑到我这里来故意送人头，之后还记恨我。”
第五百八十章：预兆
“嗯，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
“不要紧，我已经脱困了。”
“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几个熟人。”
“好的，我知道了。”
齐石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在撤离前，他已经向船上的人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但他带来的人最终还是遭到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小叔，彻底失去与货船的联络前，大副似乎在大海上看见了奇怪的景象。他隐约在黑夜深处，看见了犹如蝗虫过境般的黑色点，紧接着联络设备就出现了强烈的杂音，直至中断。
看来，无论这次交易成功与否，naxi基金会都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如果不是中途遇到了王沈和纪明雪，他和顾白多半也凶多吉少。
轿车驶入了别墅区，一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酒味，田博士和项翎毫无形象地仰面朝天躺在大厅的地毯上，两人旁边倒着好几个空酒瓶。零食袋散落一地，狼藉一片的状况像是刚刚开了一场派对。
“你们先住着里吧，这里很安全。”王沈说道。
这个别墅是陈曦给他们提供的，相当于稻草人闲置的安全屋之一，naxi基金会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敢公然对稻草人出手。
嗯，以上均为王沈的个人猜测，事实上他并不了解的naxi基金会。
经历了近期一系列的事件之后，王沈也不敢把话说得死，随着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深入，他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世上故意送人头之后还各种不服，紧接着继续送人头的组织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人如果是他的队友，王沈绝对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他们举报了。
“你最好把机票退了，这些天最好留在这里。”纪明雪提醒道。
在这一点上，她难得和王沈看法一致。
对naxi基金会来说，安排一场空难远要比突袭稻草人安全屋容易许多。
她不排除naxi基金会已经具备了叫板各个联邦精锐部队的能力，但至少现在他们似乎还没有公然和稻草人开战的打算。沙塔松拍卖行事件过后，naxi基金会已经知道了袭击克鲁兹瓦的人是王沈，但在那之后，他们并没有对王沈采取行动。
naxi基金会和灾厄不同的一点在于，前者的报复心似乎没那么强，但这也是他们最恐怖的地方。
一个横跨了各个联邦的组织，几乎将他们的势力发展到了境外各国，他们在世界范围的声望甚至达到了能够和世界联盟相提并论的程度。
“也只能先这样了。”齐石略微有些不太习惯。
对军火贩子来说，队友的概念模糊不清，他习惯性地会对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人防上一手。这么些年来他身边能信得过的人除了家人之外，也就只有顾白一个了，而像王沈这种和他没有丝毫利益往来却为真的为他安全担忧的人，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你俩先去休息吧，我们还有点事。”
王沈给纪明雪使了个眼色。
尽管今天晚上的行动再次以失败告终，本应来到这里的卷发变成了齐石，但naxi基金会却也露出了马脚。他们将基金会的豪华游轮停靠在了港口，为了避免那个掌握了空间能力的人再度出现把他们救走，秦教官这次自己亲自和被押送者坐在了一起。
而齐石刚刚提到的黑压压的景象，似乎又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得把这件事告诉陈曦。”
把齐石和顾白送进去之后，王沈退到了门口开口说道。
“已经查到了。”
纪明雪扬了扬手机。
她觉得虽然王沈的脑子会不定时抽筋，而且还喜欢徒增任务的难度，但判断力还是十分准确的，这或许是她在离开稻草人之后和自己最合拍的“搭档”了。所谓的《少年兵计划》从一开始试图打造出一支配合默契的团队，所以队伍的构成各司其职，像王沈这种什么都能干的人则并不常见。
什么都能干，意味着她能放心地把自己的一部分任务分摊给王沈。
“那些东西是微型无人机。”
“又是无人机？”
这是王沈在近期内又一次听到了无人机这个离普通人生活很远的名词。探员a委托他和周珂调查的事件也和无人机有关，当天季胖子和欧米伽在沙滩也遭到了无人机的袭击。
难道说……
他们一开始怀疑的对象弄错了？
一直以来，利用无人机进行暗杀活动的人并不是灾厄，而是naxi基金会？
“从事杀人活动的人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倒是有了头绪。”手机中传出了陈曦的声音，她也一直等到了现在没有合眼。事实上在王沈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之前，她们就已经监控到了海域的异常，那些如同蝗虫般的无人机在全灭了雇佣兵和齐石小叔的手下之后，展开了打捞的工作。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散落在海里的只有建筑材料。”
“真是建筑材料？”王沈满头问号。
这一个个势力还真就为了建筑材料斗个你死我活？
欧联邦究竟怎么了？难不成再过一段时间人类将引来建筑材料紧缺，一吨材料天价出售的变动？
“正是建筑材料，才让我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陈曦说道：“而且这件事还是由你导致的。”
“我？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没钱投资房地产。”
“你们在弗雷之耀遭遇的机器人，叫做**机械，它们的智能芯片能够驱使它们自主融合金属材料。”
“我听浅浅说过。”
“但是想要制造出那种巨型机器人，需要的金属是难以想象的。在那之后，sia部门的人回收了机器人的残骸，除了一些关键的部分，其中绝大多数都被销毁了。”
“科洛雅想再造出来一个铁鸦？”王沈也反应了过来。
“不只是这样。”陈曦说道：“这一次他们搜集来的材料，能够融合出比铁鸦还要庞大一倍的巨型机器人。”
在弗雷之耀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科洛雅的资金来源了。
机器人兵器需要的资金是难以想象，通常来说造的起机器人军队的都以联邦作为单位，科洛雅就算才能通天，也不可能以个人的名义得到足以建造出铁鸦的资金，但如果她得到了naxi基金会的资助，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她和naxi基金会的合作应该从很早就开始了，但恐怕naxi基金会合作的势力并不只有灾厄一个，一个月前，三大恐怖组织的高层进行了一次会晤，那次会议的影响力，大概就和这场即将到来的峰会差不多。”
事情似乎正朝着越来越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灾厄在欧联邦闹得正欢，一时间成为了各个联邦的众矢之的。
但是，自京都事件过后，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到过雷霆和天蝎组织的情报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宏愿
同一时间，亚联邦西区。
“缸中之脑，指的是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全息投影中的安多拉终于完成了她的长篇大论。
当然，实际上关于的缸中之脑的理论在百年前就被人提出了，而她只不过是将书本中的文字复述了一遍。
躺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确定对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演讲之后，他才接话道：“抱歉，安多拉小姐，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你的那些理论，你还是说得明白些吧。”
“李先生，您应该对天网终端不陌生吧？”
“倒是不陌生，不过那都是些年轻人的东西，我上了年纪比较守旧，玩不来那些。”
“那么您应该知道，当你的大脑连接到天网终端之后，你的感官也会继承下来。您还是能分别出冷和热的区别，运动后会感到疲惫，受伤时会感到痛疼，尽管这些感官可以被调控，但却还真实存在着。”
“嗯。”
“而现在的人们之所以能分辨出虚拟社会和现实世界的差异，是因为《泰坦》有着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准则。”
玩家拥有人物面板。
玩家能够自由地进行战斗，并且根据战斗的状况，他们将获得一定的回报。
《泰坦》内存在着各类枪械和道具，玩家能够查看各种枪支属性的不同。
这些都是古老而又经验的游戏模式，尽管初代机已经能够完美地还原现实世界，但各个联邦的设计师还是保留了这些系统，除了方便玩家熟悉各项数值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够通过这些固有的游戏系统，来提醒所有玩家，他们见到的一切，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世界。
“可是，一旦这些固有的系统消失，有违‘现实世界’的准则不复存在，他们还能否区分出现实世界的差异？换句话说，当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周围是您熟悉的一切，您又能否确定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然可以。”
面对对方坚定而又果断的回答，安多拉一时没有接话。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我听说安多拉小姐应该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吧？”
安多拉不置可否。
“那么，你便无法体会到这样的情感。”中年人说道：“当你站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时，会有一种直觉让你明白眼前事物的真伪。”
“人类的情绪，是能够被改变的。”
玩家们畏惧疼痛，会调低受伤时的疼痛系数。
进入极端炎热或寒冷的区域，玩家也会调低环境对自身的影响。
但是，被改变的却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人脑接受信号的方式。
“也就是说，当你连接到天网终端之后，喜悦、愤怒、悲伤，乃至对于亲人最原始的反馈，都可以被改变。”
“不敢苟同。”
“您可以保留自己的观点，毕竟这不是一场辩论比赛。”
“我想也是，安多拉小姐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找我这种老头子辩论的闲人。直说吧，naxi基金会找我有何贵干？”
“根据我们上次谈判的内容，我们会支持您在西区的一切产业，而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亚联邦的其中一个初代机核心就藏在西区，您在西区眼线无数，所以我们想请您找到初代机核心的位置。”
“初代机核心？”
中年人微微一愣。
他先前没有说谎，对于《泰坦》、虚拟社会以及天网终端他实在没有什么了解，而初代机核心他更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初代机核心的东西绝对大有来历。
“能否问一下，你们想要初代机核心做什么？”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人类的感官，是可以通过现代技术改变的，但是能被改变的事远不止这些，一个人产生的想法，和他身处的环境乃至情绪的反馈息息相关，所以只要使用得当，就连想法，也能够被改变。”
“改变想法？这可是个相当危险的事啊。”中年人眯起了双眼。
“不如说，人类的本身，就是相当危险的生物。”安多拉微微一笑：“而我们所要做的，反而是将所有危险的想法和念头从人类的基因中剔除出去。”
如果换一个人，中年人恐怕会立刻终止这场谈话。
世界和平，这通常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的幻想，而他能够坐上今天的位置，依靠的也并不是成为一个好人。
但至少在明面上，naxi基金会一直都是致力于维护和平的组织，安多拉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没有那么突兀了。
“看来你们的宏愿要在我之上。”中年人点了点头：“成交，我会帮你们留意初代机核心的下落。”
“多谢，那就不多打扰了。”
“咚咚咚”
全息投影消失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了，李雅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老爹、老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刚才在和一个合作伙伴谈生意，就要睡了。”
中年人打开房门，笑眯眯地看着李雅：“倒是你，怎么又熬夜了？”
“刚和张师傅练完拳。”
“变得越来越勤奋了啊，好事、好事。”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如今平静的生活才是他生活下去的动力。如果说naxi基金会真的能创造出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盛世，那也不失为一件善举。
“队友们都在进步，我也不能停滞不前呀！”
至于那个叫什么缸中之脑的理论……
“老爹、喂，老爹！”
他听见了李雅的声音，但却并非来自站在他面前的女儿。
“喂！你小心着凉呀！”
李雅拿起盖在老爹脸上的经济学书籍，被她叫醒之后，老爹罕见得陷入了发懵的状态。
外面刚过下午，并不是深夜。
“说了几次了，要睡觉去卧室，别在客厅打瞌睡！”
面对气势汹汹的李雅，不知为何，他的耳边突然间回响起了刚才安多拉对他说的话。
当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周围是你熟悉的一切，您又能否确定您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刚才只是一场梦，那么他和安多拉之间的对话，是否真实发生过呢？
紧接着，桌上的手机响了：
李先生，那么，初代机核心的事，就拜托您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跨区行动
亚联邦，西区机场。
一架飞机缓缓降落在了西区停机坪，机组人员亲切温和的播报声不一会儿响了起来：“各位乘客，您乘坐的播音b-7432航班已经抵达西区环桥机场，感谢您选择我们公司的航班，现在室外温度为零下3摄氏度，请注意保暖。”
郑队（幸运四叶草篇出场人物）合上杂志，伸了个懒腰。
对于一名跨区刑警而言，乘坐飞机只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的职责就和救火队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哪个地方需要人手，总署就会把他们派去哪里。
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之后，郑队顺手摘下了徐子清戴着的耳机，睡得哈喇子都顺着嘴角留下来的徐子清顿时被惊醒了，他警觉地摁住了郑队的胳膊，两三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尴尬地松了手。
郑队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怪罪。
他刚刚从警校毕业到跨区刑警总署报道的时候，也连着两三个月没睡好觉过。和同期的他相比，徐子清的适应力算得上十分惊人了。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在徐子清的协助之下，侦破了三起毒品案件，扫平了两个地下帮派，此外还抓获了强盗、流氓、小混混以及贩卖盗版光盘的小贩若干。
短短一个月获得的功绩都快要赶上过去一年的了。
事实上当徐子清突然从中央城区跑回来，找到他希望重回警队开始特训的时候，郑队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上个月累积了不少成绩，头儿批准我在此之后休假一个月。”郑队开口说道。
“这股充满了flag气息的既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子清没学过算命，更没研究过风水，但他却能隐隐看见郑队额头上黑云密布，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死星当头”这个词。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一个任务、休假、回老家结婚是flag界的三大王者，而郑队刚才一句话里就包含了两个。
“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我这叫负负得正懂不？”
“这种事还能负负得正？”
“那当然。”
“算了，现在可以说这次的目标是谁了吧？”
以往郑队在总署的时候便会把目标的详细资料告诉自己，唯独这次在上飞机前对方什么也不肯透露，关于这次行动徐子清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的目标在西区。
而且以往的任务他们会事先联络当地警方协助他们的工作，但这次参与行动的，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
“这次的行动和之前不同，我们是来调查的。”
“调查？调查什么？”
“总署在西海岸的线人传来情报，说近期会有一股境外武装势力进入西区。不过那个线人好像很快就被发现了，后续的情报没能传过来。”
“这么玄乎？”
“可不是吗？我们现在连面对的是谁，对方有多少兵力，什么时候、在哪儿着陆都不知道。”
闻言，徐子清的脸色变了变。
他上一次的西区之行并不怎么美妙，而那时的目标也是境外的一个大军火商。不过和那时相比，贺茂道一已经死了，他现在心愿已了，也就不会像当时那么冲动了。
倒不是西区这个城市多灾多难，境外的军火商会选择这个城市只是因为它是临海城市，西海岸常年风调雨顺，这同样也是亚联邦重要的海外贸易之都。
“那我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先找个地儿住下再从长计议吧。”
徐子清点头。
作为海外贸易的重镇，西区经济发达，现在已是深夜，整个城市却依旧灯火通明，走出机场，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徐子清突然发现虽然他们上次制定了西区旅游的计划，但因为疤面的突然出现导致他都没有好好感受到西区的风土人情。
身处这一贸易之都，身边聚焦着霓虹灯，一切都是那么的……
呃，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几十分钟后，徐子清站在了一个破败的汽车旅店楼下，不禁陷入了沉思。
住处和他想象得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一想到跨区刑警的安全屋，那至少也得在繁华的市中心，某个五星级酒店高区的行政楼层内，来往服务人员的真实身份其实都是总署在西区的线人，他们一边伪装成上流社会的人，一边秘密调查军火商的动向……
“嗯，你《007》看多了。”郑队对徐子清的美梦做出了评价。
由于事情目前还没有眉目，这次批下来的经费也十分有限。汽车旅店地势偏远，环境集脏乱差于一身，楼下不远处还有个垃圾站，好在现在是冬天，不然刚一下车，就会有一股果皮**的气味扑鼻而来。
旅店里也没有漂亮的迎宾小姐，只有年纪过了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妈以及秃顶的大爷，服务态度恶劣，还经常操着一口让人难以理解的家乡话。
“我这里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郑队循循善诱。
“好消息吧。”
经历了一连串噩耗打击的徐子清急需一些好消息来振奋士气，比如说郑队刚才说的全都是伪装，真正的安全屋其实藏在这个乍一看像是鬼屋的旅店的楼下，而安全屋是按照五星酒店的规格……
“好消息是至少他们安装了空调。”
徐子清的幻象又一次被打击得粉碎。
至少……
还有空调。
他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
有空调的话，总比在车站打盹或者睡大街要好点。
“但是还有个坏消息。”郑队一脸沉重：“他们的空调已经坏了好几年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虽然这里什么都不好，但却有一个最重要的好处。”
“哈？”
“便宜。”郑队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了20联邦币面值的纸币，这20联邦币就足够他们住上一宿，但是要用外面的热水壶的话，得加2块。他们刚才在飞机上喝了热咖啡，热水就暂时不用了，喝瓶矿泉水就能维持一个晚上……
“你这人到底是有多小气啊！？”
“你这孩子，这叫节省！”
郑队一直都是个节省的人。
属于那种在家接到紧急召集令都舍不得打的，还要出门挤地铁的类型。
“不干，我反正不住这种地方。”徐子清说道。
差别实在太明显了。
他不禁想起了田博士的好，虽然田博士性格跳脱，皮起来的时候能让任何人血压飙升，但她出手实在阔绰，到了任何地方都是大肥羊的典范。
“那可由不得你了，现在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找地方住？”
“你信不信，我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专车接我？”
“不信。”
“那我打了。”徐子清掏出手机。
“你打啊！”
第五百八十三章：同窗
“大哥，我们为你准备了总统套房。”
“大哥，要不要我把大厨叫来给你准备点夜宵。”
“大哥。”
“大哥。”
“大哥……”
郑队人生中第一次在异地他乡体验到了被人群簇拥的感觉，之前他能享受到人群簇拥的时候，多半是总署在召集记者发布会。
几辆豪华轿车停靠在了酒店路边，一行身着黑色西装的人浩浩荡荡的走进酒店大堂，引起了无数客人的瞩目，不过在看见几人的身份后，他们纷纷错开了目光，以免引起对方的不快。
这一刻，郑队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任人差遣的小喽，而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糟糕，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刚才还在汽车旅店前和徐子清斗嘴，结果徐子清一个电话真的叫来了一个车队。当时那架势，他还以为是自己跨区刑警的身份暴露遭到了地头蛇的围攻，险些拔了枪。
被人簇拥的感觉不错，但郑队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迎接他的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草莽气十足，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这些年承蒙小弟们的关照，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左后方的一个人是总署盯了很久的帮派头目，曾经有人举报过右后方的光头男子参与了军火交易。
“大哥，你是混哪的？”
话题，终于到达了最为尴尬的环节。
说不出口！
看着这些第一次见面就摆低姿态和他称兄道弟的人们，他实在说不出“对不起，我是警察”这样的台词！
徐子清小鬼，你到底叫来了些什么人！？
事实上，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所有人都知道老大最疼爱他的宝贝女儿，而作为整个西区的大小姐，李雅和他们之间的交集却并不深厚，她从小就进入了正统的学校而且听说学业成绩非常优异，这和他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而就在刚才，大小姐忽然发话了，让他们去汽车旅馆接一个叫做徐子清的人。
“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啊！”
李雅远远地看见的徐子清，快步迎了过来。
她回西区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想叫周珂和王沈来家里做客，却得到了两人出国的消息，齐石和顾白失踪得则更加彻底，半个月前发给他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也只有徐子清这位老队友跑来西区拜访她了。
老爹从小就教育过李雅，为人处世当以仁义当头，而此刻的仁义，大概就是献上最高规格的迎接仪式了。
虽然她和这些人不熟悉，但李雅听说他们在西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哦，我们正好来这里查个案……”
“调查烧烤的案台，我们听说这边烧烤不错，我一直打算开一个烧烤店，所以先来考察一下。”
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
郑队眼疾手快地捂住徐子清的嘴，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注意到刚才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吗？那肃杀的气氛就像是随时准备在这里拔枪火拼一般。
“哦，原来你打算开个烧烤店啊，我听人说，现在餐饮行业挺赚钱的。”
“说起来我最近也正好想投资餐饮业呢。”
“不过我听说现在开店也不太平啊，总是有人带队上门来收保护费。”
这事不就是你们自己干的吗！？
郑队在心里吐槽。
“你是大小姐的朋友，放心，谁敢找你麻烦的话，你尽管来找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你最近怕是大包大揽惯了，也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吧。”
“要我说，你那个场子的生意早就不行了，趁早转手出去才是真的。”
“你说什么？”
……
喂！
你们给我注意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郑队心中的咆哮又或者只是被吵闹声烦到了，李雅说道：“谢谢叔叔们今天特地来了一趟，不过我的朋友刚下飞机，应该已经很累了，其他的事就改天再说吧。”
“是我们考虑不周！”
“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找到我。”
……
一时间，六七张名片递到了郑队手里。
干笑着目送人群远去，郑队才转头小声询问徐子清：“你这个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历？”
刚才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在总署里存了些案底，里面各个都是狠角色，但苦于证据不足或人手不够的缘故，总署迟迟无法对这些人出手。然而这些刚才这些狠角色却对李雅毕恭毕敬，那模样就和小弟遇到了大姐头一模一样。
“没什么来历啊，就是我大学同学。”徐子清奇怪地说道。
李雅是个待人热情、性格直爽的好女孩，他和李雅、周珂平时的关系一直不错，对他来说，现在就和久违的同学聚会差不了多少。
“普通的同学可叫不来那些人吧？”
“那些人是谁啊？很有名吗？”
“我也不知道，已经倒是在家庭聚会的时候遇到过几次，不是很熟。”李雅说道：“你认识他们吗？”
“他们是……我是说他们里面有很多人都上过电视和杂志，是大企业家啊。”
“哦，这种事啊。”
李雅不以为然：“大家最近几年都去改行做生意了。”
有问题。
这个叫李雅的姑娘绝对有问题。
等一下……
这姑娘叫李雅，在西区，说到李这个姓氏……？
“李雅同学，你的父亲该不会是……？”
郑队一脸震惊。
“嗯？你说老爹？”李雅有些疑惑：“他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大叔嘛，一天到晚都宅在家里不出门，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是说，你的父亲是不是开了一家公司？”郑队委婉地问道。
“喂，郑队，你今天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这回就连徐子清都看不过去了，他知道郑队当了这么多年跨区刑警，疑心病很重，但是哪有一见面就追问别人女孩子家事的？
“就算李雅他们家里开了公司又怎么样？你难道仇视有钱人吗？”
你小子到底是哪边的！？
郑队又瞪了徐子清一眼。
当然是李雅这边的了。
徐子清不甘示弱地回瞪对方。
“对了，我已经很久没和周珂和王沈联系了，他们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我前几天才和周珂通了电话。”
“是吗？他们最近在忙什么？特训进行得怎么样了？”
“听说挺顺利的，据说是在和恐怖组织打仗。”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轻松的氛围就和普通的大学生见面没什么两样。
但是话题明显有问题吧！
这个疑似头目之女的小姑娘暂且不提，为什么还有人去和恐怖组织打仗了！
“小鬼，你老实讲。”郑队的手搭载了徐子清的肩膀上：“你是不是骗我们说去上大学，但其实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
第五百八十四章：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啊……
郑队走进李雅为他们安排的客房，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出生在小城区的他没有机会参加选拔日，也就与中央城区的生活失之交臂了，他上的是警校，四个人一个宿舍，大夏天满楼道都是臭袜子味的那种。
事实上当他听说徐子清考入中央城区之后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尽管当时徐子清有拒绝机会留在总署的打算，但郑队却毅然把他“赶”去了中央城区，并为徐子清办理了离职的手续。
中央城区的生活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但这个“截然不同”似乎和郑队想象中不太一样。住最豪华的客房，打最凶恶的罪犯。
同学不是西区头目的千金，就是奋战反恐第一线的特工。
“李雅说她会帮我们留意那批军火商的动向。”徐子清开了一瓶橙汁，又从冰箱里翻找出了酒店精心准备的点心，挑出其中一个热狗卷丢给郑队。
他觉得，这才是生活。
和这富丽堂皇的酒店相比，那个汽车旅店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郑队，跨区刑警不是赚得不少么？”
和普通警察相比，跨区刑警的危险度极高，持枪劫匪对他们来说已经属于比较简单的任务了，最麻烦的莫过于毒枭和军火商这两股势力，这些人不但各个是亡命徒，还雇得起能力者保镖，徐子清在总署的这些年，至少听说了十来号人应公殉职了。
所以相应的，跨区刑警的待遇也相当不错。
“你小子懂什么？这都是老婆本，要存起来的。”郑队叼着热狗卷，不屑地说道。
未来娶老婆要买房买车，现在各个区房价每年飙升，月光族实在难以生存。而跨区刑警的工作对他来说，和青春饭差不多，等他再干上几年，攒够了房子的首付，就能光荣退休回家了。
反应力老化这种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是致命的。
“老婆本？那你开始谈对象了吗？”
“没有。”
“万一你攒够老婆本却找不到老婆怎么办？”徐子清顺势问道。
据他所知，郑队常年执行任务在各区奔波，休假的时候极少，也没什么谈恋爱的私人时间。
“嘿，你小子少给我乌鸦嘴，我到时候光荣退休，年少多金，还愁找不到老婆？”
“多金还行，年少……再过几年你就成中年大叔了吧。”
“去去去，我还年轻着呢……这热狗卷不错，再给我来一个，反正不要钱。”
郑队进门前记得很清楚，李雅说客房里面的东西随便吃，日用品随便用，这些并不需要他们额外支付费用，作为一名刑警，他的耳朵还是很灵光的。
“你也太抠门了吧！”徐子清目瞪口呆。
“我和你们不同，我可是一直过惯了贫穷的生活，年轻的时候在学校食堂一顿饭吃到饱，晚上就能把饭钱省出来了；晚上没热水，就悄悄躲开宿管，跑去女澡堂，当时有很多人都这么省钱呢，你这就叫没过过苦日子。”
“给我慢着，最后一个明显不是在省钱吧！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警校都要学的啊，这叫侦查与反侦察课程，你以为想瞒过宿管是那么简单的事么？”
大学生活总是很多值得怀念的地方。
青春和奋斗永远息息相关，郑队永远忘不了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们四人组中的一人以聊家常的方式拖住宿管，其他人从地下通道突入，比避开了女生的重重阻挠，一路披荆斩棘地突入了女澡堂。
那次行动包含了侦查与反侦查、潜入技巧乃至搏斗术等高级技巧，遗憾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恶的教官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行为，早早镇守在了他们的目的地。
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战斗过后，他们每个人吃了一记处分，并被勒令写3000字的检讨，在第二天的晨练时当众朗读。
“不，我觉得这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地方。”徐子清木着脸说道，而且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你大学读了四年都没找到女朋友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任何正常的女生都不会对连夜试图潜入女澡堂的不法分子产生好感。
“要怪，就怪他们不给男生宿舍开热水。”
郑队梗着脖子，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在那个晚上，突入女生宿舍，唯一能改变的，只会是潜入的细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问心无愧。
而郑队或许永远不可能知道，当时被抓的四个人里，只有他自己是真的想去洗热水澡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大学的时候没能谈上一场恋爱。”
在那次事件过后，郑队每次走在校园里，都会遭到女生们鄙视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在谈恋爱方面，他的经验实在不足：“我真是搞不懂那些女生了，我不就想去洗个热水澡，至于记恨我四年么？”
“你这能找到女朋友才见了鬼了。”
“所以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看刚才那个叫李雅的小姑娘就不错，虽然她的家庭成分比较特殊，但你也不是毕业了非得回到总署嘛，你努力一把，说不定有戏。”
“急什么？还有三年多呢。”
“当然要急了！三年时间一闪而过，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改写的情书都要写，写好了我还能帮你参谋一下。”
“请你参谋这事肯定黄了。”徐子清淡定地说道：“而且硬要说的话，我一般是收到情书的那一方。”
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一届仅次于王沈的次席，而且他在校时间长，不像王沈跟个稀有boss似的，加上他还担任了班委的职务，受到女孩子的欢迎也在情理之中。
“你找死，你有病吧！”
“你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大学四年，加上总署十一年，我连一封情书都没收到过！”
这一刻，郑队终于发现了谁才是真正的阶级敌人。
那句话说的没错，“真正的敌人往往就藏在你的身边”。
徐子清这小子不但住的起他平时根本不敢想的总统套房，竟然还在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收到了情书！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刑警的怒火，猴子偷桃！”
“喂！这哪里是刑警的招式！”
“少嗦”
“咚咚咚、咚咚咚”
两人的斗法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吵了。”敲门者隔着门说道：“我是安多拉女士的私人保镖，明天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想要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