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发生了什么
其实对于方痕来说，九玄天女是一个救世的英雄也好，又或者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人渣也罢他都不在乎。
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他信任戒化，信任自己身边的同伴，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标准的圣人君子，也无心当一个救世英雄，用一句俗套无比的话来说就是“他从来不是君子，只是他讨厌的往往都是坏人罢了”。
事实上，这世间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上古邪修的身体被无数的星光细线给炸碎，这些星光细线其实是化道戒沟通守护之藤借由星光投影出来的力量。
这种本源力量一旦用于破坏的话就拥有摧毁一切的作用，那上古邪修才刚刚复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方痕借由本源力量干掉了。
从**到灵魂全面摧毁。
魔冢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其实是守护之藤的漏洞，它的存在沟通了守护之藤外面那些可以带来浩劫灾难的混沌力量，但若定位这些漏洞再借由守护之藤的力量将这个漏洞给补上之后又会怎样？
无源之水不可久，无源之火不可持。
失去了混沌力量的支撑，魔冢这样被天道所不容的存在就不再拥有对抗天道的资格，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会被天道磨灭，如果有人再引导天道之力的话那么这个过程会更快。
当方痕醒来的那一刻就是魔冢被完全的隔离，天道被引导而来的时刻，那么杀死上古邪修就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炸开碎片与灰烬所残存的最后一点力量一分为三，其中两份涌入到了方痕和马元的体内，这是在天道净化之下的完全力量，而且因为有天道的加持根本不需要方痕两人消化就直接成为了两人的力量。
方痕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晋升到了道台境五重天，而马元则只晋升到道台境三重天，不过他燃烧灵魂所受的创伤也是完全的康复过来，整个人也完全的恢复到全盛状态。
“有些意外的收获啊！”方痕松开了扶着马元的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强大真元在他的体内流淌，没有一点生涩感，就如同他亲自修炼出来的力量一般。
“啧啧，我现在知道戒兄一直担心的事情是怎样的了，我还真是有一点动心呢！”
“你要找死我不阻止你！”戒化冷哼一声。
“啊哈哈，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可不想成为天道的一份子，戒兄难道觉得我是那样为天下公的伟人不成？”
方痕打了个哈哈，然后吐出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马元，道：“马兄，感觉如何？”
马元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方痕，然后摇摇头，道：“还是被你抢先了，道台境五重天吗？那现在的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了，但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不会弱于你的！”
方痕哈哈一笑，道：“那小弟就等着那一天！”
马元沉默了一下后，道：“如果你想让我放弃对青山宗的仇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干掉我！”
方痕撇了撇嘴，道：“我之前承诺过在干掉寒山烈之前是不会对你出手的，现在寒山烈还没死我又怎么可能食言？”
马元一呆，道：“什么？寒山烈没死？这怎么可能？方兄你莫要开玩笑。”
方痕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上古邪修死后残留的力量一分为三吗？你得一份，我得一份，剩下的一份应该归谁？刚才在这里唯一可能留下来的会是谁呢？记得之前我告诉你的吗？寒山烈用的是一种名为‘万兽复生’的邪功，只要还有血肉和灵魂他就可以复活过来，之前那个上古邪修彻底复活过来之后可没来得及有时间吞噬掉寒山烈的灵魂啊！”
马元本来大好的心情顿时被破坏了个干净，他咬牙切齿的道：“方兄，可否……”
方痕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只是摇摇头，道：“想也别想，我们根本不知道寒山烈的复生点在哪里，哪怕那个复生点就在这附近你我也不可能准确定位，而寒山烈只需要一点时间稳定就可以逃离这里，别忘记了刚才我们得到的力量虽然不算多强，但足够让寒山烈在几个呼吸之间稳定状态，然后隐入山林之中！”
马元愤愤然的一甩手，抱拳一礼后就准备继续追踪寒山烈，但却再一次被方痕给拦了下来，道：“马兄，冷静一点，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立刻回家去把你的妻儿转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那几个老嬷嬷安排到青山镇，我会着人照顾他们，至于你的妻儿在我们确定寒山烈行踪之前你还是小心保护的好，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
马元拍拍头冷静下来，道：“还好方兄提醒，不然我又要犯大错，那么我这就先回……”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悠远的钟声响了起来。
方痕心头一跳，道：“九玄钟的声音？木木怎么来了这里了？不好！快跟我来！”
此时两人身边的环境已经恢复成山洞的模样，只是那些钟乳石也不再散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整个山洞变得平平无奇。
两人飞快的冲出山洞之中，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钟声传来的方向。
就在山洞东北角方向的位置，有一大片树林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绞碎露出了一大片空白。
方痕火烧火燎的赶到现场，然后就看到一脸懵的金木三人。
金木手里托着九玄钟，钟体依然是巴掌大小的小巧模样，但其中散发出来的力量却让人心悸，站在金木身边的则是云岚和雷厉，两人同样是莫名其妙的样子。
而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团使劲挣扎的不知道算是什么的一个团块。
像是烟雾，又像是血肉，还带着一点能量体的模样。
“方痕？你们？马元？这是怎么回事？”
金木看到方痕出现心里松了口气，但他马上就看到了和方痕并肩而来的马元，顿时更加的蒙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百八十章 最终击杀
金木带着云岚和雷厉用最快的速度赶向山洞的方向，为了保证金木能跟上，云岚直接用真人境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给包裹起来背在背上。
堂堂真人境强者却背着一个后辈在山林之中飞奔，这样的场景要是传出去的话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三人速度极快，但在他们赶到山洞前还是感觉到山洞方向传来数次极为隐晦的冲击，尤其是最后一次冲击更是充满了邪恶与亵渎感。
那些被冲击影响到的元兽瞬间就腐朽成灰，同一路径之上植被更是全都变成了诡异的死灰色。
虽然这些植物并没有死，然而全都变异了，如果不处理的话说不定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妖植。
但就在三人以为方痕可能遇害，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时，却有一道灰光直接向他们冲了过来。
没有任何真元波动，也没有任何气势，除了肉眼可见以外什么痕迹都不存在。
雷厉和云岚在第一时间就对这诡异的东西发动了进攻，但是真人境强者与道台境高手的攻击都没能阻止这诡异之物半分，于是本来就极度紧张的金木下意识的就拿出了九玄钟。
钟声之下，那诡异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落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呼吸之间。
金木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使用九玄钟最多能秒杀掉通灵境以下的武者，对于通灵境以上的修行者最多就是震慑作用，毕竟一来他自身的实力还没有提升上去，二来他与九玄钟的融合还没有达到完美。
九玄钟此时对于金木来说更多的是防御手段而不是进攻利器。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九玄钟轻轻一次敲击就直接让对方倒地了，然而对方在之前却抵抗了云岚和雷厉的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方痕和马元追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呆然。
他还以为金木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麻烦不得已之下只能使用九玄钟保命呢，没想到现场看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场景。
说好的鏖战呢？
金木目光落到马元的身上，道：“方痕，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方痕立刻道：“不用误会，马兄在这件事情上与我们是同盟，要不是马兄帮助的话我已经死了，这一次的事件远超了我之前预料！”
金木三人听方痕这么一说都是一惊，而马元心中却是一暖，知道方痕这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被金木三人敌视而故意夸大了他的作用。
金木了解方痕的为人，所以知道方痕话中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回避什么的直接道：“之前我突然发现九玄钟产生了共鸣，这只有可能在你全力一战的时候才会出现，我担心你出事于是就将此汇报给了宗主，之后云岚姑姑也一起出动了！”
然后他又仔细的说出了他们在越过隐逸村之后所发现的情况以及遇到眼前这个诡异之物的经过。
方痕一听就乐了，道：“哈哈，我还怕寒山烈那个家伙跑了，没想到他被木木你搞定了！”
“寒山烈？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死在浮罗境了吗？”金木一惊道。
“此事容我稍后再向云岚姑娘还有宗主你们交待！”
方痕向云岚和雷厉拱手一礼然后走到那诡异的事物之前，道：“寒山烈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听得到，再在这里装烂泥就不太合适了！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被我干掉？那你的死状可就有点惨咯！”
地上那一团扭曲之物停止了蠕动，然后慢慢的变成了寒山烈的模样。
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寒山烈。
“万兽复生真是一个麻烦的邪功，你是不是还留有别的血肉种子以待复活呢？”方痕蹲在寒山烈的面前。
他根本不担心对方有力量偷袭自己，九玄钟的钟声直接瓦解了这个家伙所有的可能，这一点哪怕是他将化道戒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都做不到，但九玄钟却可以直接做到。
原因很简单，寒山烈是个邪修，又吸收了那个上古邪修的部分力量，从而带有腐化玄武的力量。
而腐化玄武是上个纪元的存在，它的力量对于这个纪元的化道戒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需要慢慢的磨灭掉。
然而九玄钟不同，它是上个纪元的世界树全盛状态的产物，对于腐化之物有着绝对的秒杀效果。
虽然现在的九玄钟已经虚弱到了只能秒杀武者的地步，但在面对腐化之物的时候依然拥有着绝对的杀灭能力。
寒山烈咬牙切齿的看着方痕，道：“我承认我失败了，但你以为你真的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吗？你早晚会死！”
方痕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我知道我早晚会死，但我只要死在你之后就行了，是不是很气？”
寒山烈呕出一口黑血，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一边不再搭理方痕。
方痕嘿然笑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灵魂已经被击碎，哪怕你真的可以通过万兽复生再次复活而那个人也不再是你了，你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与本身的人格，复活过来的哪怕不是一个白痴也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之徒。”
他说着一掌拍在寒山烈的胸口，九幽业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将寒山烈整个人眨眼之间吞噬。
寒山烈的感觉早在九玄钟攻击的瞬间就已经全都失去了，这样反而让他免除了被九幽业火灭杀灵魂的痛苦，在湛蓝色的火焰之中他发出了最后的诅咒，道：“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的青山宗一定会灭亡，而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
他的诅咒还没有说完就被方痕一脚踩在脑袋上。
顿时，被九幽业火包裹的寒山烈就像是一尊水晶雕像一样被方痕直接踩爆成一地的蓝色结晶渣子。
“你想得真多，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死吧！”
方痕哼了一声，脚下的九幽业火一下子窜起四五米高，将寒山烈留下的最后一点残渣给烧尽，然后才消散于无形。
“方兄，看来我应该走了！”马元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光芒之翼再一次在他身后展开。
“下一次见面我们又是敌人了吧？”方痕道。
“是的！”
“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依然是敌人，不过你要是能带好酒来找我麻烦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喝一杯的！”方痕笑道。
马元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哑然一笑，道：“青山宗方痕，再会！”
说罢他身后的光芒之翼一展，人已经化为一道流星消失在夜空之中。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一个小计划
辰时，青山宗大殿。
方痕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把发生的事情都给解释清楚，在场的人都是值得他信任甚至是依赖之人，对于化道戒的存在他也没有什么隐瞒，而且一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也给了方痕极大的压力，现在当着自己最信任的三人将事情的原委逐一解释清楚后，方痕长长呼出一口气。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关于那个已经只在神话故事里的第一纪元，关于那传说中所有修行者的先祖九玄天女的故事，这些换一个人说的话云岚三人是定然不信的，就算是摆出证据在面前他们也会有几分保留。
但现在告诉他们这一切的是方痕，他们就毫无保留的相信了。
“上古传说我们可以先放一边。痕儿你说的对，不管九玄天女当年到底是一个救世的圣人还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对我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面对的！”云岚在沉默片刻之后第一个开口。
她的目光落到方痕的身上：“死灵尸湖，鬼龙门，关于这两个名字我也曾经听说过，但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晓，我想痕儿你应该要去把消息告诉百炼宗的人，他们那里一定可以找到记录！”
方痕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道：“关于那个山洞，戒兄说等那里平静之后应该可以开采出一些灵石，数量不会太多但品质应该极高，弟子认为这件事情应该找专人负责！”
雷厉道：“我会让苦天王去，他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那些高品质的灵石应作为我们青山宗的战略资源！”
灵石与元晶是这个世上最通用的两种能源供体，但相对元兽的可人工繁殖以及元兽巨大的数量而言，灵石的数量以及开采难度都让它在大部分时间被人当成一个话题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宗门一旦发现高品质灵石的话一定都会用来当成战略资源。
连戒化都会称其为“高品质”，那么可见山洞之中可以出产的灵石到底有多大的价值，雷厉因此直接派出一名道台境长老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短暂的停顿之后，云岚再一次开口道：“痕儿，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方痕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早有腹稿，因此很自然的道：“开发青山镇，清理那其中的各宗门的暗桩，只有青山镇稳定下来，宗门之中那些来自青山镇的门徒弟子才能安心，而他们心定之后，招募来的那些武者也才能心安，并且他们也会有一些家人，如果看到青山镇发展起来说不定也会动把家人迁来的心思，到时候这些人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青山宗门徒弟子！”
顿了一下之后，他接道：“这些事情制定好方针之后可以将给云飞和叶枫两位师弟去做，尤其是叶师弟有大家族的底子对此应该甚是有经验！”
雷厉轻轻点头，然后道：“那你本人有什么打算？我可不认为你是一个会老老实实待在宗门内的性子！”
方痕笑道：“宗主果然了解我，我打算前往落日城！”
“方兄不可！”金木下意识的就抓住了方痕的手，“现在的落日城依然危机重重，你若去的话很有可能被邪修埋伏，你刚刚又破了那些邪修的一个阴谋，他们现在可是卯足了劲要杀你，方兄万万不可自投罗网！”
云岚也眉头轻蹙：“痕儿，你不要冲动，当前赶往落日城没有任何好处，你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金木之前的牺牲！”
方痕轻轻拍拍金木抓着自己的手道：“如果我此时前往落日城你们也会觉得我发疯了，那么那些邪修又会如何想呢？”
金木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方痕的意思：“方兄你是想大张旗鼓的前往落日城，然后暗中改变去处？”
方痕道：“是的，明去落日，实往京城！”
“京城吗？方兄你是打算去干什么？”金木这一下猜不到方痕打算干什么了。
云岚和雷厉也想不明白方痕要干什么，现在皇室那里对青山宗是各种戒备与手段，之前巨鼎宗第二次入侵青山宗的时候皇室就派出一支秘密部队，虽然最终因为那个装神秘的李圭被云岚放倒而没能让这支秘密部队派上用场，但皇室与青山宗关系恶化却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这个时候方痕前往京城还能干什么？那里的危险程度可不比落日城差多少。
“方兄，你不至于想去暗杀皇帝吧？这可是会引起大乱的啊！”金木觉得方痕这个时候前往京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皇帝给弄死了。
方痕苦笑不得的道：“木木你就把我想得这么坏吗？我去京城不是去弄死皇帝的，而是去做买卖的！你们说我们的符文剑技术能卖多少钱？青山宗的发展可是需要大量资源的，如果我们全都靠百炼宗的话那可是不行的！”
云岚三人又是一呆，完全摸不透方痕要干什么了。
“方兄，符文剑技术可是青山宗崛起的最重要筹码之一，而且这项技术一旦公布出去，在青山宗还没有实力守护这个技术之前，这可是一场灾难啊！”金木道，“你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方痕双手一摊道：“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我们怎么保密符文剑技术都一定会泄露出去，到时候被人觊觎也是自然，但若是江湖上到处都是似是而非的符文剑技术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呢？”
他露出笑容来：“你们说要是我拿出一种价格便宜，但只能使用两三次却可以与任何凡兵组合的符文挂件的话，那有没有市场呢？如果我拿出一种可以一次性自动激活的符文盾的话，又有没有市场呢？”
金木睁大了双眼，已经隐隐有些明白方痕的意思：“你会在极短时间内成为沧澜国首富，如果你没有死的话！”
方痕脸上的笑容更盛三分：“如果卖这东西的是皇室呢？那么又会怎样呢？”
金木终于知道方痕打得什么主意，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在皇室能杀死你之前，他们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那就让他们永远无法杀死我！”
第四百八十二章 审问
李圭再一次从一个深沉的梦境之中醒来，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里有着跑得比一些真人境强者还快的铁盒子，有可以在天上飞行的巨大铁鸟，他在那个世界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干着最为卑贱的工作。
而在上上个梦境里，李圭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番子，被一个叫哈利还是波特的人按在地上打，隐隐记得当时对方叫自己“碍眼的马福！”
梦境一个接一个，李圭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个梦境，只知道每一个梦境都无比的真实，而且每一次进入新的梦境他都会立刻忘记那是梦境，等到他在那梦境之中因为种种原因痛苦死去之后，才能想起那是梦境。
当然，有的时候进入梦境之后依然知道自己在梦境之中，但梦境与现实却穿插在一起让李圭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他甚至重新的以不同的角度经历了数次自己的人生，数次以受害者的身份看着自己将自己残忍的杀死。
最终当又一个梦境结束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陷入到这无边梦境中的男人。
“哟，看来你睡得不错啊，做了一个好梦吗？”方痕笑眯眯的坐到李圭的面前，周围依然是灯火通明，照得整个屋子没有半点阴影，这让坐在李圭面前的方痕的脸成为了唯一阴暗的角落。
李圭费力的睁着眼看向方痕的脸，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笑脸，道：“你，杀了我吧！”
方痕耸耸肩，道：“现在想死了？那很简单啊，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的话我还会让你在无尽的梦境之中循环一万次，直到你自己都忘记你自己是谁为止！”
李圭的意志此时已经濒临崩溃了，在无数的梦境之中他对于自我的定义已经开始模糊，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才是梦境，而某一个梦境之中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戒化完美的操控了李圭的大脑与灵魂，而方痕所提供的剧本则让李圭见证了他完全无法去想象的世界。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李圭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抵抗。
“没什么好说的？看来你需要一点引导啊！”
方痕弯下腰，把脸凑到李圭的脸前，低声道：“如果你不打算好好合作的话，我也许就只能去找李缘好好谈谈了，也许让他知道自己那英雄一样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杀人狂，而且喜欢虐杀女人这样的事情会挺有趣？”
李圭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他狂吼一声扑向方痕，但却被身上的锁链给制住，伸出的手离方痕的脸只剩下半寸，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魔！”李圭像是发狂的野牛一样喷着粗气，双眼通红的看着方痕，道：“她们是无辜的，是无辜的！你要是敢动她们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现在激动了？你有李缘这么一个女儿，难道别人就没有儿女父母了？那些被你残害的忠臣，那些被你暗算的良将他们就该死？”
方痕冷哼一声，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可不是什么安善良民，你要是与我合作我可以饶了你的家人，否则的话我会把你的妻女全都抓来摆在你的面前，用你曾经虐杀其他人的方式对付她们，啊，我还有一个更美妙的办法，我控制你来动手如何？然后再让你把她们一口一口的吃掉，啧啧，多么美妙的亲情，如何？”
李圭全身颤抖，看着方痕的双眼之中几乎可以瞪出血来，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方痕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道：“你知道什么，你又做过什么，我需要你脑子里的一切秘密，别想骗我，更不用想说一藏三，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圭的意识防线全面崩溃，再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把他关起来，别让他死了就行，其他的不用管！”等到方痕出来之后，他对看守李圭的两个弟子道。
两个弟子点头应诺，看着方痕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怪异，那是一种敬畏与崇拜混合的眼神。
方痕走出牢房之后，外面等着他的金木迎上来笑道：“方痕，你刚才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怕是当成邪修也是很有可能的！”
方痕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所以我才没让任何人看到嘛！现在情报已经到手，我们可以出发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道：“木木你……”
金木刷地撑开自己的扇子，道：“想撇开小弟独自行动？你觉得可能吗？”
方痕哑然一笑，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只有一句话轻飘飘的送了回来。
“那就快点行动起来吧，不然我可不等你了！”
……
三日之后，菖蒲港口。
方痕在商船的船头处看着那过往穿梭的行商以及港口上的脚夫，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的他脸上贴了一脸的大胡子，装扮成一个体型健硕的壮汉。
“你这是在感叹什么？”金木站在方痕的身边，做一个黄脸商人的打扮。
“这里我来了三次，第一次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什么，最后稀里糊涂得到龙象金刚经和化道戒，却也得罪了金家！第二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是和云飞一起来的，我是抱着与金家拼死一战也要抢回小幽的念头，要是能成功的把金家强行按在我头上的婚事给退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痕目光没有从码头上收回，只是颇有几分自嘲的笑了笑，道：“那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实力太弱以至于戒兄很多秘密都不告诉我，冰夷也在极度的虚弱期，我和云飞那时都不过是通灵境而已，却有一种什么都可以干成的莽劲，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无知简直可笑啊！”
金木深深的看了方痕一眼后，道：“知道的越多越是敬畏，实力越强越是发现自己曾经的无知，不过方痕你可不像是会如此感叹之人啊！”
方痕哂然一笑，道：“我就是在想，那些家伙什么时候准备出手！”
他扭过头去，正好迎上一双阴鸷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诡异小镇
商船上的一个船工用阴鸷的目光盯着方痕，在方痕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不仅仅是他一个，而是整个商船上所有的船工。
方痕和金木所乘坐的是典型的商货两用船，商船的上层是商客，下部分就是货物，因此船上的船工也有七八个。
“我一直在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原来一直要等到菖蒲港口吗？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只有到了落日城的范围才有胆子动手？”
方痕就像是和对方拉家常一样的脸上带笑的开口，道：“让我猜猜，因为你们自问不是我的对手，所以需要等到来到这里拥有了陷阱和支援之后才敢出手是吗？”
那个船工老大冷哼一声，道：“青山宗方痕，你不用在这里自作聪明，你的实力的确不差，但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吗？区区一个道台境二重天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横行无忌？”
显然，方痕在魔冢事件后晋升道台境五重天之事还没有人知道，而眼前这些最强也不过是通灵境巅峰的人也不可能看出方痕的实力。
“啧啧，你们火灵门的人可真有意思，我这么一个区区道台境二重天虽然不算什么，但你们派出一群通灵境就想和我打，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道台境现在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方痕突然伸手一点，一道指劲如箭矢一般射出，正好点在那船工老大身边另一个人手下的膝盖上，直接将对方的膝盖点碎。
一声惨叫下那个伪装成船工的火灵门门徒抱着膝盖倒下了。
船工老大立刻大喝一声，所有的船工则是站地一滚翻向甲板各处隐蔽之地抽出藏在那里的武器。
然而当他们把武器抽出来之后才震惊的发现所有的武器全都被破坏了。
单刀的刀锋全都是锯齿，分水刺干脆就是上了一层银漆的木头假货，最可笑的是一个手持大斧的船工居然发现自己的斧头是用石头打磨出来的，看起来惟妙惟肖连重量都和原本的武器一样，但那东西生脆异常，他只是试探的轻轻用手敲了一下那斧头就像是被打碎的糖块一样的掉了一地。
方痕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脑子真的有问题，早知道你们是火灵门的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倒是你们，武器全都被我换掉了居然没有人知道的？哈哈哈！”
金木在一旁嘴角直抽抽，他现在知道这三天方痕一到晚上就把小蛇芳儿借走偷偷的跑出船舱是干什么了。
他有些无语的扭头看向自己肩膀上偷偷露出一个脑袋的小蛇芳儿，得到的是对方吐信子的一句话，道：“挺有趣的呀！”
船工老大愤怒的将手中那把缺牙的单刀丢下，大喝一声，道：“方痕，不要得意，整个菖蒲港口都是我们的人，你走不出这港口的！”豪言壮语说完他却是转身跳入河中，一个猛子就扎得没影了。
其他的船工也都大呼小叫的跳入河中，眨眼之间都不见行踪。
方痕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身旁的金木，道：“你说的对，实力越强越知道当初自己的无知，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金无双，什么驭气境道台境根本就没有放在我的考虑之中，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现在再回头想想我当时没死简直就是奇迹！”
金木用扇面掩口轻笑一声后，道：“接下来怎么做？芳儿在刚才就已经拜托她的朋友在镇中看过了，整个镇子全都是火灵门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展出这么多人的，你说会不会是某种可以控制人心的邪功？”
“说不定就是这样。”方痕手一抖一把短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正是当初绝影剑留下的短剑“瑶”。
“当初瑶师妹的情况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戒兄事后分析她的失控应该是一种灵魂层面上的控制，这与她本身的实力暴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想起绝影剑的事金木的脸色也稍稍沉了下来，他眉头轻蹙，道：“如果瑶师妹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火灵门这些人的身上，那可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啊！”
方痕点点头，道：“是的，单独控制一个人很容易，我现在都能做到这样的事，但量产化就是完全不同的意义了，如果火灵门真的掌握了这项技术的话，那么整个沧澜国西部就会全都是他们的地盘了，想要短时间夺回来根本不可能了！”
金木的脸色阴沉下来，道：“金家也许也死于如此？”
金家在落日城经营了那么多年，哪怕没有了金无双这个真人境其中下层的实力也不应该那么容易被一夜拔除才对。
但如果火灵门控制了整个落日城的所有非金家的修行者，甚至连金家的修行者也控制部分，那么金家的毁灭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推进一步可以想象的是，现在失踪的金碧焰到底是逃出去了？还是已经被火灵门抓起来控制成傀儡了？
如果金木再一次面对金碧焰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为了敌人的傀儡，那他又该怎么做？
纷纷杂杂的思绪让金木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让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的方痕。
方痕扭头看了他一眼，反手扣住了对方的手，道：“放心吧，有我呢！”
金木深吸一口气，道：“好！”
两人下了商船，信步向着菖蒲镇走去。
这是一个人口在一千左右的小镇，但因为是落日城甚至是整个西部最重要的水运港口之一，这里的流动人口随时都在三千左右。
此时整个熙熙攘攘的小镇虽然依然进行着日常的各种活动，然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却能感受到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整个小镇哪怕人声鼎沸却无法给人任何一点活着的气息。
那些来往穿梭的人群每一个都如同精确设计行动的人偶一般，整个小镇只是一个巨大虚假的舞台罢了。
每当方痕两人的视线落到哪里的时候，哪里就一片和睦，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但当两人视线转移的时候，那些人就会把目光落到两人身上，直勾勾的盯着，就像是饥饿的兽群盯着猎物一样。
第四百八十四章 小镇之夜
“方痕，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冠城遇到的情况吗？”夜色下，金木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街道。
方痕和金木入镇之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而且专门选了一条靠近街道的房间。
此刻夜色已深，但整个小镇并没有安静下来，到处都可以听到人声鼎沸的动静，然而诡异的是他们所住客栈的这条街道却是整个小镇唯一安静黑暗的区域。
“你说的是冠城哪一部分？”方痕拿着短剑瑶正刻一个木雕，那木雕正是绝影剑的模样。
金木道：“在我们进冠城之前，我们遇到了一个荒村，那整个荒村的人全都消失了，而根据我们当时的分析整个村子的人是突然的自行离开的，他们就像是正在家中做着平常的事情却突然听到了某一个命令之后就一起离开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二，我们遇到了应羽和秀儿兄妹，他们在我们的帮助之下逃到了青山镇，之前我也在青山镇遇到他们了，我趁机和他们兄妹两人聊了一下，他们曾经就住在那个荒村附近，根据他们的回忆，那个山村的人头一天还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全都消失了，而在此之前，整个村子的人都声称自己在晚上听到了怪声！”
“其三，我们在冠城与大元四皇子一起行动的最后整个冠城的百姓都躁动起来，很多平民发狂一般的攻击身边的一切，当时我们以为他们是中毒了，再加上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去管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金木的背影，道：“木木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有联系的？”
金木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联系，但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如果说荒村之事是一次实验，冠城之人则是测试，那么菖蒲这里的是不是就是成果了呢？”
方痕手中的短剑轻轻一挑在手中木雕的脸上划出一个明媚的笑眼，然后将那木雕轻轻放下，道：“木木你知道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金木点点头，道：“意味着邪修在北洲的势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一开始我们认为邪修只是个数，后来我们认为散人居就算是邪修的大本营，但就算如此这些邪修也依然是少数，不管他们弄出了多大的动静他们也是少数，但若我的推测成立的话，他们就绝对不再是少数了！”
一群修炼邪功恶法的疯子与一群可以研究邪恶技术的疯子可是两种概念。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把邪修那非人之举排除的话，他们也是一种系统的体系，只不过大部分的邪修着重的都是个人实力和享乐，再加上正道的打压所以整个邪修体系才显得散乱。
如果能将这些邪修完全的隔离起来的话，他们甚至有可能连一件像样的灵器都打造不出来。
因为邪修也离不开正常的社会环境。
但若邪修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邪恶技术的时候，那么他们的威胁程度就会指数级的提升。
一旦这些邪修可以脱离正常的社会环境，哪怕只是在某一个领域的脱离，他们也会在这个领域造成巨大的问题。
就比如一个邪修如果深研炼丹技术，然后炼制出了一种可以不被人发现而且潜伏时间够久的毒素在普世的丹药之中，那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不是没有疯狂的邪修这样想过，只是他们的技术不成体系，想得再多也只能想想而已。
然而现在他们貌似有了自己的一项专长的技术了。
如果说方痕的符文挂件技术可以动摇这个世界修行者对于凡人的绝对统治的话，那么邪修的这种傀儡技术真的发展起来那就是真的会摧毁整个世界了。
要知道邪修最擅长的就是快速的催生出一批战斗力来，一旦他们真的可以控制大批的凡人然后催化这些凡人的话，那么就连百炼宗都会被打趴下的。
比如邪修们控制了南境十七个国家所有的军队，然后通过献祭的方式以损失一半军队数量为代价把剩下的一半战士催生成通灵境的傀儡。
那么就算是百炼宗都会被推平的。
方痕被这个推测给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甩了甩头，道：“我们先不要吓唬自己了，就算他们真的有这个技术现在也应该还不成熟，不然以那些邪修的骚包性格早就跳出来宣布世界在他们脚下了，现在没有哪个邪修跳出来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成功，至少没有完全成功，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金木被方痕的话给逗乐了，他摇了摇头后指向窗外，道：“方痕，今夜的节目上场了，如果真的整个城市的平民都变成我们的敌人的话你打算怎么做？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杀了？”
方痕翻个白眼，道：“就算他们真的是敌人，让我一个人一夜杀近四千人我也会累死好么，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当然是直接突围出去嘛，反正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要前往落日城，就算我们失踪他们也会认为我们隐藏起来在等待进入落日城的机会，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京城玩耍了！”
金木的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则看着那远远而来如同一条火蛇一样的人群，最后轻叹了一声，道：“最糟糕的情况，他们果然控制着平民来攻击我们了，芳儿的朋友已经发现掌柜一家正提着刀子冲来！”
方痕抽了抽嘴角，道：“那个胖掌柜啊，他走路不会把自己摔倒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八方定元盘里面拿出一枚丹药放到油灯之中。
片刻之后，房间之中滚滚浓烟喷涌而出，就像是整个房间都烧了起来一样，那已经提着刀子摸到房间门口的胖掌柜一家当时就被熏倒在地。
“放心，这东西死不了人，只是会让你们安静一下！”
方痕走到门口看了胖掌柜一家一眼，然后对身后的金木道：“可以让那些小朋友们动手了，火灵门的人想和我们玩人海战术，那我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数量。”
金木听闻随手将一颗金灿灿的水晶瓶丢出了窗外。
瓶子落地，一股异香立刻弥散出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微光积水
如果有人去做一个详细的统计的话就会发现，自九玄天女阻挡了浩劫灾厄之后的第二纪元后期开始一直到此时此刻，五洲大陆上的人类数量从来没有超过元兽。
哪怕是北洲这个人类数量最多的大陆上，人类的数量也比元兽更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元兽之中九成的成员都是一阶元兽，甚至是刚刚能勉强能称之为元兽的强大野兽。
那么有什么比元兽更多？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蛇鼠虫蚁。
人们把非元兽级别的蛇鼠虫蚁称之为四害，厌恶它们，驱赶它们，猎杀它们，同样也畏惧它们。
只是因为这四害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虫蚁之数不可量也，而且一旦数量超过一定程度并且受到了刺激的话，那么这些虫蚁所掀起的灾祸比元兽之潮也不差。
北洲有一种特产蚂蚁，学名叫做夜冥蚁，民间则会称其为鬼虫。
夜冥蚁每一个健壮个体都拥有成年男人食指粗细，其中那可怕的口器更是占据整个身子三分之一的长度。
在平常状态下夜冥蚁极为安静，以吃垃圾和各种腐肉为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天然清道夫。
夜冥蚁拥有三个特性，其一是泛群性，这也是这种蚂蚁一旦成灾成为难以处理的一点，所谓的泛群性就是夜冥蚁同类之间是不会发生战斗的。
不管是分群出去的还是完全陌生的外来种群，只要是同类夜冥蚁就不会发生战斗，甚至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它们还会很快的融合为一个种群。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夜冥蚁泛滥成灾的话它们内部就不会有任何的消耗。
这一点在兽潮之中都是不可见的，兽潮的规模越大反而内部消耗越大，历史上数次有记录的超大规模兽潮最终并非是人类干掉的，而是人类在兽潮内部消耗光之前没有死绝而已。
夜冥蚁的第二个特性其实大部分虫蚁生物都有，那就是超强繁殖能力，如果将一对夜冥蚁给放到一个安全的环境之中，它们只需要一年功夫就可以发展出一个超大规模的种群。
若给它们十年时间就足够形成一场掀起灾难的蚁潮。
夜冥蚁的第三个特性则是它会变成灾难的根本性原因，夜冥蚁他在正常状态下极为安静，甚至被人类捣毁巢穴都不会反击。
然而它们一旦嗅到夜冥果的气味，就会极度狂暴，一旦这种狂暴没有适时的阻止的话那么很快就会形成一场蚁潮。
夜冥蚁对于夜冥果的狂热也正是它们被命名的原因。
但有意思的是夜冥果并非是自然产物，而是一种炼丹师通过人工技术培育出来的人造材料，在自然环境下绝对无法生存，而且因为其特殊性往往都是用多少培育多少，市场上几乎是见不到流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对于夜冥蚁其实也有所猜测，认为它们其实是历史记录之前的某一个疯子所研究出来的生物武器，类似于那些控制毒虫毒蜂的虫修培育的战斗虫一样。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人可以证实这一点。
金木丢出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就是夜冥果的提取液，这东西最初是方痕在前往落日城救小幽的时候准备的最后杀手锏，之后在冠城的时候也想过用一次，但最终都没有用上，没想到最后却是在菖蒲镇这里用上了。
那小小的一瓶夜冥果提取液却是数十枚夜冥果提取出来的，别看只有那么一小瓶，但足够引发菖蒲镇的蚁潮了。
夜冥蚁可以说是遍布北洲任何一个地方，它们无法在北洲以外的环境下生存，不管是带走母蚁还是蚁卵都无法在其他四洲生存，但在北洲它们就是无处不在的。
当夜冥果提取液暴露出来之后，整个小镇的夜冥蚁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第一个发现夜冥蚁异动的就是之前那个船工老大，他本是火灵门内门的一个执事弟子，名叫张全，这一次主要负责的就是把方痕和金木给堵在菖蒲镇，只要拖到天亮火灵门那边准备好的大杀器就会赶到，到时候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张全本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毕竟整个镇子三千多人其实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别说三千多人，就是三千多头猪方痕要杀出城也要杀到天亮才是，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痕根本就没打算亲自动手。
张全本来躲在方痕所居住的客栈外面，其目的就是想看看一旦客栈的胖掌柜一家展开袭击之后方痕是否会反击，如果方痕有任何犹豫的话就一定会受到制约，这个时候张全就可以带着人马一拥而上。
如果方痕没有任何顾虑的大杀特杀，那张全就会派出更多被控制的平民冲上去，总之把方痕给拖住就可以了。
但就在张全看到客栈里面喷出浓浓的白烟时，他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不对劲的响动，当他低头看去时却看到一片幽蓝色的东西像是积水一样的漫了过来。
夜冥蚁在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是通红色的，就像是血色一样，但到了夜晚的时候它们却会散发出一种微微带一点紫蓝色的微光。
少量的夜冥蚁在一起行动的时候这种微光并不明显，但一旦数量达到一定程度，这种微光看起来就像是夜晚的反射着光线的积水一般。
在北洲有一种专门形容这种特殊现象的说法死亡之水。
意思是每当看到这样的微光积水现象的时候，就是夜冥蚁暴动之时，而那也意味着会有人死在这样的微光积水之下。
“夜冥蚁？这怎么会？”张全大吃一惊，大叫一声就窜出十几米远。
当前这个数量的夜冥蚁对他这样的通灵境修行者没多大的威胁，只需要避开就是了，但北洲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你看到一片微光积水的时候，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微光积水出现。
张全扭头看向四周，果然发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这些微光积水，一开始都不过巴掌大的一小片一小片，然后这些微光积水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蔓延整个街道的可怕景象。
“啊！”
第一声惨叫响起的时候，这一场蚁灾正式的展开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路途中
人类占据着这个世界力量的上层，再强大的元兽也有被人类修行者击杀的时候，然而人类并不总是胜利的一方。
菖蒲镇的人这一次就不是胜利者。
无以计数的夜冥蚁从任何一个想的到和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它们平时生活在城市的角落里以城市垃圾以及各种腐烂物为食，帮着整个小镇的居民处理各种垃圾，成为小镇居民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然而当这些清道夫狂暴的时候，灾难就此降临。
小镇外。
方痕和金木借着混乱已经冲出了小镇，此时菖蒲镇中的人已经没有心力再管他们两人了，因此方痕和金木是大摇大摆的离开的。
“方痕，这样不会引起太大的杀戮吗？”金木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已经乱成一团的菖蒲镇。
方痕淡然一笑，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发动的是蚁潮而不是兽潮吗？如果让冰夷帮忙的话我完全可以发动规模更大的兽潮的，但发动兽潮就是真正的屠杀了，北洲人都知道夜冥蚁潮的可怕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大量的驱蚁药，那些镇民哪怕被控制了也没有丧失基础的判断能力，因此蚁潮很快就会被压制下去！”
“伤亡是肯定有的，但绝对比我们直接杀出小镇来的少，而且这也是一个震慑，告诉那些邪修再想控制平民来对付我们是没有卵用的，以后这样的糟心事情也能少点！”
金木点点头，把目光从小镇之中收回来跟着方痕踏入到茫茫夜色之中。
两日之后，在前往京城的一个商会马车队中，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的方痕与金木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之中，与他们同乘的还有一些小商人或者走亲的富户。
方痕现在是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严肃，颔下三缕青须的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样貌堂堂颇有几分不苟言笑的气度。
金木却是恢复了身为金婷的本来女儿模样，但却又作了一个明显的男装打扮，与那些富家千金出门的传统装束相似。
两人以兄妹身份上路，看起来倒也有几分自然。
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大哥与一个活泼好奇的漂亮妹妹，这样的组合虽然也算亮眼但却并非多么稀奇古怪，因此一路而来虽然也吸引了不少眼球，倒也没有引起太过夸张的注意。
对于金婷本来的模样，方痕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颇有几分惊艳，但毕竟当初在落日城隔着蒙纱见过半面，再加上两人已经相当的熟悉所以方痕倒不至于出丑。
反而是金婷自己不好意思了好一阵子，但后来发现方痕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之后也就很快恢复了过来。
如果方痕因为她恢复女儿身而有所改变的话，最失落的反而会是她吧。
“还有一日就到京城了，这一路可真是颠簸啊！”一个低低细细的声音在车厢里面响起。
正装着闭目养神的方痕只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车厢里另一个小商人的女儿，一个叫李司音的小姑娘。
那是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跟着自己那个胖胖的父亲李夕一起来跑商的。
李夕是沧澜国最典型的那种小商人，家有小财而无过多结余，生活质量在平民之中算是中上，但却也要时常奔波于各地行商这样才能维持家用，若是哪一单买卖出了严重纰漏那么家破人亡的惨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李司音与金婷在这两日之中相处还算不错，单纯的小姑娘自己就吧啦吧啦的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金婷。
李家这两年家中的情况有些恶化，因为李夕的妻子得了重病需要大量昂贵的药材，而做皮料生意的李夕也因为受到市场的影响这两年一直都保持着不亏不赚的状态。
现在家中有了一个需要花费大量金银的洞，李夕没办法之下只能带着女儿出来跑商。
之所以要带女儿出来是因为李夕想要和京城最大的春绣楼做成一单买卖，只要这单买卖做成了那么李家之困就可解，但春绣楼的掌柜是个极度讨厌男人的女强人，她的生意只和女人谈，没办法之下李夕只能出动自己的女儿。
这举动在方痕看来其实就是没办法之下的病急乱投医，充满着一股子愚蠢之下的搏命感，但李夕真的愚蠢吗？他只不过是没得选罢了。
“炜彤姐姐，你们到了京城之后会待多久，司音想来找你玩！”李司音也许在自己父亲那里学了不少生意经，但毕竟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依然是满脑子天真的孩子。
金婷使用的假名是“方炜彤“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这个名字是方痕帮着想的，很显然是意指两人第一次在那灯会之时的相遇。
而金婷则还给方痕一个假名为“方秉文”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金婷微微一笑，道：“我们也是去做生意的呀，不过和你们不同，我们这一次只是去和卖家讨论一番，算是来考查一下市场吧，至于在京城几日倒是说不准了，司音妹妹正事完结之后倒是可以来悦兰街找我们！”
悦兰街是前往京城的大商人集中的地方，像李夕这样的小商人是肯定住不起那里的，李司音听到金婷的话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但那单纯的眼眸之中却不见半分嫉妒。
这是一个可爱的好姑娘。
方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会出手帮助一下李夕一家，李夕妻子之病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一枚化清丹就可以搞定，只是对于平民来说化清丹是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价格，哪怕那只是一枚黄阶丹药。
方痕会炼制化清丹，到时候帮对方开一炉就可以了。
不过这要等到李家这一次的生意有了结果再说，提前把丹药给对方说不定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此时，商队的马车突然的停了下来，跟着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金婷有些意外的看向方痕，传音道：“不会又是土匪吧？这里已经靠近京城了怎么可能有山贼土匪？”
“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车外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第四百八十七章 贪婪者
“查路的兵卒？为什么会在这里？”李夕有些紧张的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那里面是整个李家所有的家当，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
方痕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已经听到马车外那些兵卒的一些对话声了，情况不怎么好。
“队长，这些只是商队而已，想来上头让查的人应该不在这里，上头不是说了让我们严查离开的人吗？这些人都是进城的啊！”这是一个有些粗豪的声音。
“你知道个屁，老子天天在这里吃土，那些大老爷们却在城中纸醉金迷，老子不趁机捞一把？你tm别废话，老子哪次分红少了你这小子？”一个急躁而带有几分暴虐的声音跟着响起。
“队长，这，这……”那个粗豪的声音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周围其他的人打断了。
“建安别废话了，你要是惹恼了队长小心他扒了你这一身官皮，到时候你老娘谁来养？”
粗豪声音的主人沉默了下来。
方痕长身而起，淡然道：“走吧，我们还是要配合官家查路的！”他说着看了金婷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到李夕父女身上。
金婷心领神会的拉起李司音的小手，道：“司音妹妹我们一起下去吧！”
李司音不做他想，还挺高兴的点头，她不谙世事根本不知道官兵查路意味着什么。
查路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安善良民都可以无碍通过，最多接陋规交一点茶水钱和鞋脚钱，但京城这种地方往往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查路那就是出大事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查路的官兵比野兽还要伤人。
马车中的七八人带着惶恐的走下了马车，方痕作为第一个下车的第一眼就看到周围布置的官兵数量多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更远一点的地方方痕甚至看到了有正规军布阵，眼前这些穿着捕快服皂角快靴的官兵并不是真正的主角。
“情况不对，看来我们选了一个不太妙的时间来京城啊，我的运气就这么好的？”方痕传音给金婷。
“方痕你的运气一向都这么好的吧？”金婷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你，你们几个过来接受检查！”之前那个暴躁之音的队长开口了。
他身上穿着城卫军队率的甲胄，腰间挂着一把单刀，脸上横肉乱生，一看就不是一个安良之辈，双眼之中不时闪过的是贪婪与暴虐的气息。
方痕都有些意外这么一个家伙是怎么成为城卫军的？皇家选人的时候是用抓阄的方式吗？
城卫军队率手握刀把走到方痕几人的面前，先是看了方痕一眼似乎没看出什么就把目光移开了，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金婷的身上，当时整个眼眶里面似乎都有光射出来。
那队率只见眼前是一个头戴八宝束发冠，身穿错金锦袍，腰系白玉带，足踏厚底靴的男装女子。
金婷虽然作男装却并没有刻意的化妆，脑后如云的青丝披散下来油光水滑，粉嫩的双颊带着一抹红霞，修眉斜飞入鬓，漆黑明亮的双目有如有星辰在其中闪烁，身段婀娜娉婷，不管是谁见了都要称一声国色天香绝色佳丽。
那队率眼底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贪婪几若实质，若不是在光天化日大众广庭之下这家伙甚至能做出直接扑上来的举动。
金婷有些厌恶的轻蹙秀眉，但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李司音一起向方痕的位置侧了一步。
队率立刻又把目光转向方痕，道：“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诡之图？跟我过来我要对你们进行搜身检查！”
方痕冷笑一声，翻手拿出一碇金子，道：“你收钱放我们离开如何，你不过就是想求财而已，不要太过分吧？这是我妹子跟我一起来京城见世面的！”
队率还是第一次见到方痕这样的，又要给钱又隐带威胁之意，他却并不知道方痕只是不想给李夕父女惹麻烦所以才强忍脾气，不然就凭对方想对金婷下手这一点他就会敲断对方全身骨头。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方痕当然知道怎样说才最为合适，但他不乐意。
显然，这个队率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息事宁人，他冷哼一声啪地把金子抢了过去，但又反手抽出了刀子，道：“收买城卫军的下场是怎样的你怕是不知道吧？老子今天就好好教导你在这京城的第一条规矩！”
方痕眯起了双眼，道：“你是认为哪怕我会两手，你身后有正规军压阵你也不怕我对吧？而且就算我有些身份也不重要，现在京城之中怕是有大事发生所以我以前的后台是不是还有效都是一个问题对吗？最最重要的是，为了得到我妹子你哪怕冒险都要试一下对吧？”
队率的几理全都被方痕看破这让前者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但此时他其实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抓紧了刀柄，道：“小子，看你也是练家子，但在天子脚下你不过就是一个蝼蚁罢了！”
方痕嘿然一笑，道：“这样吧，我再给你刚才那一块一样重的金子，此事就此打住如何？你赚到了油水还不用冒任何风险，而我也不想惹太大的麻烦，你看怎么样？”
锵！
队率直接把刀给抽了出来架在方痕的脖子上，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乱党成员，立刻跟我过来接受检查，否则立斩不饶！还有你们三个也跟着我过来！”
在那队率身后跟着的兵卒全都拔出了武器，他们之中有人露出了和他们队率一样贪婪淫邪的目光，有些人却是眉头紧皱犹豫不决，但又不得不听从命令。
李夕一见这个情况几乎就要下意识的叫出自己不认识方痕两人，但就在话已经到嘴边的时候他却突然闭嘴了。
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闭上了嘴，只是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包袱。
方痕淡然的看着那个几乎已经把贪婪写在脸上的队率，道：“这位官军老爷，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你tm想死是吧？”队率举起了自己的单刀。
但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第四百八十八章 点火者
张狂之音戛然而止。
那队率被方痕一脚给踢出七八米远。
要不是方痕要留着这个家伙的命让他吃更多的苦头，这个队率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周围的官兵与捕快纷纷将武器对准了这边，同时远处的正规军也开始移动，而那些平民百姓们则惊慌的开始后退。
李夕只觉得头皮发麻，开始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撇清关系，但当他带着几分绝望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金婷时，却发现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嘴角有一个淡淡的弧度。
那是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眼中的态度。
李夕一下子又充满了底气，既然已经赌了那就只能赌下去了，此时再想撇清关系不过是两头不讨好。
打定主意之后李夕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举动其实一直被金婷观察在眼中，对于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商人心中又高看了几分，也许以后可以和他合作一下？
“你敢对我出手？你找死！”那队率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是被踢飞出去七八米远，但因为方痕用的是柔力所以他根本没有真正的受伤，这让这队率再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队率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冲了上来，手中的钢刀捏得咯吱作响，高举起来就要往方痕身上砍，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一空，自己的钢刀就已经落到了方痕的手中。
啪！
方痕反手给了队率一个巴掌，道：“索要贿赂我可以忍你，但你却想要得寸进尺伤害家妹，这我就不能忍你了，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就用你这样的白痴唯一能听懂的方式劝你！”
啪啪啪啪！
一阵密集如炒豆子一般的耳光声接连响起，那队率就那么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生受着耳光。
周围几个城卫兵想要冲上来帮忙，但却刚踏出一步就心悸发慌，直觉让他们觉得自己再向前一步就会直面死亡似的，这让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方痕耳光不停，噼里啪啦的抽掉了那个队率所有的牙，而且他手法特殊，把对方牙全都抽碎之后居然没让对方的脸肿起来多少这不是手下留情，这是为了抽得更狠。
正规军的军官带着一支五十人的队伍赶来了，架弓布阵，刀盾齐出。
“住手！”军官高声叫道。
方痕抬眼看向那个军官，看其装扮应该是一个百夫长。
这可不是城卫军那种样子货，也不是禁卫军那种只负责皇宫安全的部队，这是真正的正规军，其身上装束和旗帜是陌生的，但只从这些军人的气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锐士兵。
那喊话的百夫长是武人境巅峰，随时都有可能一脚踏入到修行者的世界，但只看这人眼神与气度方痕就可以肯定除了百炼宗以外，一般宗门培育出来的通灵境一重天弟子都不可能是这个百夫长的对手。
方痕停下了抽打队率的手，把双手摊开身侧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
“你是什么人？”赶来的百夫长手握刀柄做出警惕的动作，但却并没有上来就立刻动手，他很清楚那个队率是什么货色，只是出于职务他管不了这个家伙，而他更清楚的一点是像方痕这样大大方方搞事的人绝对不是小角色。
方痕对这个有实力，有气度还有谨慎心态的百夫长再提了一级评价，于是他的脸上也露出微笑来，道：“这位长官，我只是一个前来京城做生意的小商人而已。”
“小商人？”百夫长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小商人就敢殴打城卫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方痕收手而立，语调虽轻却可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清，道：“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商人，但也懂得礼义廉耻亲情厚爱，这个城卫兵队率对在下家妹动了邪念，在下好言相劝他却要诬赖在下是乱党？”
顿了一下，方痕以更大的声音道：“乱党之事在下区区平民不作任何评价，但兵丁捕快都知乱党正在往城外跑，这个队率拦住我们这些进城之人又是何意？若是想收些陋规常例，看在诸位兵卒大哥保家卫国守护治安的辛劳之上，在下有些浮财倒也便予了，但这位队率却得寸进尺想要对家妹动手，那在下就不可忍了，正所谓匹夫一怒在下虽然是一个小商人，但保护家妹却也不留余力的！”
百夫长的脸色微变，他本以为方痕以真元扩音的方式开口是想显示实力从而让自己一方投鼠忌器，毕竟他们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是封锁人离开京城，而不是阻止人进去。
严格来说一旦事情闹大，上峰可不会因为他们拦下了一个会家子的商人而高兴，反而会大发雷霆。
但等到百夫长听完方痕的话，就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严肃的男人其实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诡辩家，对方极为擅长煽动旁人的情绪。
百夫长刚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等他开口方痕又接了下去，道：“诸位乡亲，你们过往这路口关隘哪一个不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但哪一个没被这个可恶的队率敲诈勒索？哪一个姑娘没有被这可恶之人动手动脚？我们平日忍耐那是配合官家，因为我们都是安善良民，常言道民不与官斗，但若官家出了害群之马败坏官家的名声又欺压我们百姓，想害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为何不可以奋起一击？”
“在场有老少爷们儿，你们扪心自问一句，若是你们的母亲，女儿，姐妹，受到侮辱，你们会忍气吞声吗？凭什么我们本本分分听从官家安排，却要受到如此对待？”
这些来往于京城的百姓早就对这个贪婪暴虐的队率相当不满了，但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又如何与城卫军斗？然而不斗不等于不满，只不过是把不满给积累起来藏在心里而已。
现在方痕做的就是把这一把怒火给点燃罢了。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人群之中就这么突兀的爆发出呐喊声。
“凭什么？凭什么？”
“打死他，打死他！”
方痕看着百夫长，道：“现在长官知道在下是谁了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熄火之人
群情激愤而民众哗变永远是官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任何一个统治者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多时候一旦发生民众哗变而事态不可收拾，那么当事的官员全都会被问罪，但这其中有一个很微妙的度。
没有达到临界点之前，当地官家唯一的手段就是恐吓，一旦达到了临界点从而让民变扩大到一定规模，那么倒霉的肯定就是当地官员，皇室会以雷霆手段清理当地官员来平民愤。
然而如果民变继续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官家就会举起屠刀了，这个时候民变已经不叫民变，而被称之为叛乱。
历史上利用民变来搞事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是利用完百姓之后就将其抛弃掉，那些在历史记录之中叛乱的乱民们几乎都是这样。
方痕虽然激起了周围的民愤，但却绝对不会让这里的事件上升到民变的地步，不然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然而那些住在京城附近的百姓可就要受罪了。
因此在百夫长柯奥达以为方痕要挑起民变的时候，方痕却举起手一声喊止住了百姓的愤怒，道：“各位乡亲，我们依然相信官家大部分都是好的，他们守护国家与我们的家园，不让我们受到他国的入侵以及土匪山贼的侵害，我们相信官家，相信他们会还我们一个公道，你们说是不是？”
没有哪个老实生活的民众喜欢闹事的，他们的愤怒是被方痕给点燃的，同样也极易被方痕所引导，听到方痕的话百姓们又都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看着百夫长柯奥达。
柯奥达这个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被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盯到全身发毛的地步。
“长官，狄知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柯奥达身边一个心腹亲兵走上前来低声耳语道。
柯奥达心头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会处理眼前之事，所以刚才在过来之前就叫了亲兵去通知知县大人，到时候这个麻烦就交给知县大人便可以了。
“方痕，你打算闹到什么程度？万万莫要越线否则会给百姓带来麻烦！”金婷此时也传音给方痕。
方痕以传音回答道：“放心，我只是要把管事的给逼出来，到时候这个城卫兵队率会把所有黑锅都背上，不会有百姓受到牵连的！”
金婷立刻明白了方痕的意思，道：“你是打算用那个？之前不是想把那样东西当成备用之物吗？”
“我现在改变了计划，也许我们高调一点反而更好，现在京城之中不太平啊！”方痕其实也颇为无奈，虽然还不知道京城之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从现在这个局面来看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样的局面下再低调下去可能反而不好，那不如就稍稍高调一下。
金婷听方痕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知县来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由此可以想象京城内现在可以说是草木皆兵的状态。
知县是骑马来的，身边就跟着两个同样骑马的捕头。
方痕有注意到当这个知县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百姓都露出放松的表情，很显然这个知县相当得人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狄知县停马在方痕一行之前，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茫然。
一个城卫军队率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整张脸虽然没肿却是血红一片，而且看其周围掉了一地的碎牙，明显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跟着这个队率的那些城卫军一个个提着手里的单刀却没有一个把刀举起来的。
稍稍外围一点，五十多个正规军围成一个半圆，十几个弓弩手举着手中的弩弓对准了一个男子。
而在这男子身后是一个绝色的男装装束的妙龄女子，再往后则是一群的百姓。
这样的局面让狄知县有点不明所以，这是有人作乱？还是民众哗变？若说有人作乱，为何正规军不行动？若说民众哗变又为什么没一点动静？
“禀告知县大人，事情是这样子的！”方痕主动的开口解释起情况来，当然以他的口才是自然把自己说得无比委屈，而那个队率又何等的无耻暴虐。
虽然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但从方痕这张嘴里说出来的经过让人平添了三分把那个城卫军队率给弄死的冲动。
狄知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说会道的人，他哪怕知道方痕有添油加醋却愣是生不起半点火气，反而是对那个队率给恨得牙痒痒。
“本知县已经为了天家的事情焦头烂额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搜刮民脂民膏，你要只是单纯的搜刮一点民脂民膏也就罢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抢强民女？你这是城卫军还是山贼土匪？”
狄知县对身边的两个捕快道：“立刻将这个家伙押送大牢，本官之后要好好审问这个无耻之徒！”
两个捕快立刻上前把这个队率给提起来，锁头一架，其中一个捕快在那队率脖子上某个位置一提，对方脑袋耷拉下来，一副心甘认罪的模样。
周围的百姓立刻欢呼起来，有喊狄知县青天大老爷的，有说方痕为民请命的，可见这个队率早已经成为百姓心中的祸害，人人都巴不得这家伙有多远死多远。
狄知县让捕快把那个队率给带走之后，才把目光落到了方痕的身上，道：“现在本官要好好问问你又是怎么回事，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等一下本官，本官要把这里疏通才行，你在这里等着！”
语气之中带有一种官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但却并不让人生厌，因此方痕笑着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柯奥达看向狄知县，似乎是在征求后者的意见，狄知县摆了摆手，道：“柯队长收兵吧，我看这位方秉文不是会闹事之人！”
这其实也是狄知县的一个试探，柯奥达心知肚明，于是留下两个兵卒跟着狄知县以作应变，而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他们还需要布防以防任何可能冲关之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吓死我了，方公子，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
第四百九十章 做好事
“方秉文，你到底是何许人也？”狄知县坐在大堂上目视方痕。
此时已经是狄知县赶往城门前处理事件的一个时辰之后了，回到县衙门后狄大人连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立刻开堂问话。
不管之前的事情方痕是否有理，就凭他三言两语就煽动了一起几乎算得上是百姓哗变的事件就会被官家打上危险的标签，在这个多事之秋官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人进入到京城之中。
但要明摆着把方痕赶走很容易被有心人挑起事端，因此狄知县才把方痕四人给带到衙门里面，准备私下处理这件事情。
方痕微笑道：“知县大人想赶我们离开京城？”
狄知县的目光收缩了一下，但在短暂沉默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本官也不瞒你，现在京城是多事之秋，你这样的厉害角色官家是万万不想招惹的！”
方痕心中暗笑：“这倒是一个实在的官儿！”若是别的事情他还真就转身离开了，但他这一次来京城可是为了大事，而且现在走的话李夕父女也会跟着倒霉，于是他假装从怀里摸索，但却是从八方定元盘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那正是当初司徒乘风给他的板指。
狄知县看到那枚戒指先是一愣，跟着像是认出来一样目光一下子变得震惊，他豁然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的走到方痕面前双手接过那枚板指。
“这，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狄知县显然是认出这枚板指了。
“家中长辈赐予！”方痕淡然道。
狄知县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道：“你那长辈可还健在？你家又是何方人士？”
方痕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道：“知县大人，你真的想知道？”
狄知县下意识的就想接一句“当然”，但话到嘴边的时候突然就警觉起来，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县可以知道的。
知县在别的地方都是一方父母官，权力极大，但在这京城之中的知县却是天下知县最难当的一个，在这个出门遇到十个人有九个人可能都是官的地方，知县实在是不算什么。
小小一个亲民官，在京城还是能低调就低调的好。
狄知县现在看方痕就顺眼多了，本来他就对方痕没什么不满，只是觉得多事之秋像方痕这样的人最好别出现在自己的管辖区里惹麻烦，但现在方痕既然露出了国师的板指那么有什么事都轮不到他管，自然也就乐得轻松了。
“方公子需要下官安排住所吗？”狄知县换了一副口吻道。
李夕一听这个称呼变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赌对了，他是抱着大腿了。
方痕哑然一笑，道：“狄大人不用多礼，有些事情狄大人卷进来没什么好处，所以狄大人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大家都很好！”
狄知县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对对对，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按章办事，按律办事！”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来人呀，送方公子一行出衙门！”狄知县笑过之后，一摆手叫来下人送客。
方痕则冲着狄知县一抱拳，道：“后会有期！”
等到出了衙门的时候李夕都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自己进了一次衙门之后什么事都没有的就出来了。
正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百姓怕官不是没道理的，尤其是像李夕这样的小商人正是那些坏官恶史最喜欢针对的目标，李夕完全没想到自己可以一毛不拔，毫发无伤的就出来了。
“方公子……这个……”走出衙门一条街之后，李夕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
方痕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塞到对手中，道：“你妻子得的是肺病，这个是化清丹专门治疗各种肺伤肺疾，里面有三颗，你每隔七日给你妻子服用一颗，三颗之后就可以痊愈，但你要记住，万万不可暴露此丹，否则会有亡家破门之灾，现在京城已经不安稳，你原本的计划必需做出改变了！”
李夕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小小玉瓶，那近乎半透明的玉瓶一看就是只有修行者才能制造出来的专门放置丹药的净瓶，只有这种净瓶才能最大程度的防止丹药药性流失，反过来说，也只有丹药才有资格放到净瓶之中。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最低级的丹药也不是他们可以买得起的，李夕在知道自己妻子身染恶疾之后不是没打过丹药的主意，但最后多方打听了一下价格之后就彻底的打消了念头。
哪怕把他这半辈子赚的钱全都加一起也买不够可以把自己妻子彻底治好的丹药来。
“方，方，方公子，这，这，这太贵重了，这……”李夕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方痕淡然一笑，道：“对普通人来说是贵重，但对于修行者来说不是，这无非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所产生的价值观冲突罢了，你不用在意的，我之所以帮你一来是我们有缘，二来是不忍心见你们在这京城出事，想来你也应该看出京城已经是是非之地，你再带着司音姑娘待在京城那就是随时有破家灭门的危险！”
李夕咽了一口唾沫，他在看到路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只是当时根本没有选择罢了。
但现在，他有选择了。
“多谢恩公！”李夕的声音有几分哽咽起来，但他也知道继续逗留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只能拉着女儿向方痕和金婷行了一礼。
“李先生日后的买卖可以去青山镇看看，也许在那里会有大买卖可做！”金婷道。
李夕从这话之中听出了真味，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是个聪明人啊，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可以一飞冲天了！”方痕感叹道。
“你什么时候身上带着化清丹了？这种丹药平时根本用不上！你居然随身带着，可是预知到会遇到李家父女？”金婷轻笑道。
“三枚参元丹而已！”方痕不以为然笑了笑。
“你这可真是任性啊！”金婷无可奈何的笑了。
参元丹，对于普通人来说一颗可增加十年寿数，三枚不但可增加三十年寿数还可以治愈百病。
化清丹只是黄阶二品丹药，而参元丹是地阶一品。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入正题
方痕两人找了一家悦兰街最好的客栈住下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有访客到了。
“方秉文公子在吗？在下司徒涵！”一个华服公子站在院子前朗声道。
方痕所住的客栈是那种最顶级的配置，他直接包下的是一个拥有二层小楼的院子，这种顶级客栈只有钱是不可能住上的，没有关系的话拿再多钱都不可能住进来。
这种客栈都有皇家背景，一般人可没有能力以势压人，有能力的人也不会做这么掉身份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方痕根本不可能住进这里，但当他自报身份之后掌柜的就把他带到了最好的一间院子里，很显然在方痕转到这里之前对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整个京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在这里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在这张网之中。
“司徒公子请！”方痕长身而起步入院门之前迎客。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目光如炬，眉目俊秀，步伐有力，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但方痕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对方服用了可以隐藏气息的丹药，这人是个修行者，而且实力最少在通灵境。
“在下司徒涵，不请自来实在是听闻方兄有家中长辈线索，因此冒昧来访还望方兄见谅！”司徒涵彬彬有礼的道。
方痕笑了笑把司徒涵给请进了屋中，金婷很自觉的在一旁帮着送上茶水，然后坐到方痕身边。
方痕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那板指给拿了出来放到司徒涵的面前等对方查验。
这板指不但有着特殊的纹理，同时还在数十年间被司徒乘风的真元滋养已经带有很明显的司徒乘风的气息了。
只要是司徒家的后人自然可以一眼认出真伪来。
司徒涵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那板指，脸上的神色很快就激动起来，他轻轻放下板指目光的看着方痕，道：“不知道家中长辈与方兄的关系是？”
“在下家中一弟妹是老先生的义女！”
方痕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说谎，至于对方怎么理解他所说的话那就是对方的事了，顿了一下之后他又道：“那司徒兄又与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司徒涵双眼放光，道：“老先生是在下的伯父，家父寻找伯父已经多年但一直没有消息，现在终于等到了方兄，不知道小弟伯父现在是在？“
一句话称呼变了两次，可见司徒涵心情是真的极为激动。
方痕眼帘耷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司徒涵心中不详之感一跳，道：“方兄，难道伯父他？“
方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司徒兄可知端木赐此人？“
司徒涵愣了一下却不知道方痕这么问的理由，但他还是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道：“端木赐的话，小弟曾经在族中秘谱之中见过，应该是三百年前皇廷之中一个高阶符文大师！”
“若我说他现在还活着你信吗？”方痕再问。
司徒涵皱了皱眉，似乎对方痕这样顾左而言有些不耐，但最终他还是道：“若此人境界晋升到真人境的话那么活到现在并不是什么难事！”
方痕于是丢出了第三个问题，道：“那么司徒兄可知老先生当年离开京城是为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司徒涵就真的答不上来了，当年司徒乘风之所以要答应皇帝寻找帝王玺一事，一来是皇命难为，二来则是当时的他已经功高盖主，继续下去只会和皇帝发生冲突，到时候整个司徒家要么自己当皇帝要么就要被皇室清算了。
当时的司徒乘风和皇帝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因此非常有默契的来了这么一出安排。
司徒乘风表面上云游天下隐退朝堂，但事实上是去寻找帝王玺的下落，而皇帝对于帝王玺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有自然好，没有也无所谓的态度，因此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司徒乘风。
“司徒国师你就永远的云游天下别回来了，除非你真的找到了帝王玺而且愿意献给朕。”这就是当时皇帝没有对司徒乘风直接说，但后者却心知肚明的话。
司徒乘风的退隐不仅仅是自己厌倦了朝堂之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住整个家族，只要他这个顶梁柱走了，司徒家才不会继续成为皇家的威胁。
而这一切都是在司徒乘风与皇帝的无声默契之中完成的交易，别说司徒涵不知道哪怕是他的父亲，现任的司徒家家主也不一定知道。
司徒涵道：“小弟不知道伯父当年离开京城到底是为什么，但这与方兄所说之事有何关系？”
方痕从怀里取出一封朱漆信筒，司徒涵一看那信筒上面的留笔瞳孔就是一缩，那字迹在家中见过无数次，正是司徒乘风的笔迹。
“这件东西司徒兄可以带回去与司徒家主，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封书信之中，至于信中内容你们信与不信在下就无法过问了！”方痕将信筒交给了司徒涵。
司徒涵看着上面有司徒乘风亲笔写下的“司徒流云亲启”的字样，哪怕是心中好奇心都快烧起来了也不敢在这里把信筒给拆了。
“在下只不过是来送一封信罢了，其次还想找人做一些买卖，所以你们想得到的答案全都在信筒里面，这里面有什么在下是不知道的，你们看过之后若是想找在下解惑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下不知道！”方痕先就把所有的话都给堵死。
其实他当然知道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因为那根本就是司徒乘风按他的要求写下来的，其内容就是提起了帝王玺之事，然后表示帝王玺已经被端木赐给抢走，司徒乘风几十年来的任务已经失败。
至于司徒乘风本人，那肯定就是被端木赐重伤垂死，这信就是在弥留之际写下来的。
反正司徒乘风很清楚除非自己要把整个家族给坑死，或者是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否则他就绝对不能再现世，因此假死是最好的结果。
等到司徒涵离开之后金婷才开口，道：“方痕，端木赐已经被你亲自击杀了还要让他来背黑锅，你就不怕露出什么破绽吗？”
“不怕呀，死无对证这种事情最好玩了。”方痕笑得一脸戏谑。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京城之变
司徒涵离开的时候也留下了一封信，准确的说那是一封警告信，上面写明了此刻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沧澜国武宗明帝诸葛厚熙在半月之前殡天，并且没有留下任何遗诏，于是其留下的三个皇子为了争夺九五之尊位大打出手，最终一向低调的二皇子却是意外的得到了三个阁臣全力支持，在争夺之中击杀了第一个举起屠刀的大皇子，现在正在全面的通缉捉拿三皇子。
因为击杀大皇子的时候是在皇宫内的丰润门，因此这次事件又被称之为丰润门之变。
这一切都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凌晨发生，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京城都进入到了这种紧急戒严的状态，其目的就是为了把三皇子给抓出来。
据说当时三皇子身边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强大侍卫，连杀二皇子派出去的四个通灵境大内侍卫从而杀出皇宫。
但因为二皇子这一次行动是有提前得到了三个内阁阁臣全力支持，超过半数的军方大员鼎力相助的优势，因此在丰润门之变开始之前整个京城就已经被封锁，三皇子理论上还没能逃出去。
“方痕，看出疑点来了吗？”金婷念着司徒涵留下来的警告信，秀眉轻蹙的思索了片刻，然后指着信中几行字道。
方痕轻哼一声，道：“得到内阁三个阁臣全力支持，半数军方大员鼎力支持，这样的局面还需要闹一场丰润门之变？开什么玩笑？”
金婷微微点头，道：“如果这信中所言非虚，那么二皇子诸葛翊钧完全没有必要动手，这样的行为不管他得到了多少朝臣的支持也会给他留下污点，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相当不理智的行为！”
说着她又指了指信中另一行，道：“信中还说司徒家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一个中立的态度，甚至上就是置身事外的意思，这要么是司徒家已经决定整个退出朝堂，要么就是另有安排！”
方痕撇撇嘴，道：“我们这一次的京城之旅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半个月前吗？李圭那个家伙出动的时间是一个月前，而且让他出动的也是前帝诸葛厚熙，这么说来诸葛厚熙的死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沧澜国皇室有自传的皇家功法，虽然不可能真的修炼出一个真人境、五气境的皇帝来，但至少也能修炼到驭气境，皇帝修炼自然是为了延年益寿，沧澜国皇室自传的皇家功法就叫《龟寿诀》，虽然名字不太好听，但却是一种相当适合延年益寿的功法，根本不需要任何天赋，只要有毅力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功法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修炼之后一旦寿元快结束之时就能清晰的感应到，这也是沧澜国皇室历代皇帝交替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乱子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提前做好了种种安排。
从李圭带着两千皇家禁卫军和一百影子卫出击青山宗看来，他可一点都没有自己快死的准备。
如果不是诸葛厚熙把两千皇家禁卫军和一百影子卫派出去，以至于这些守护皇室最强的部队没在皇城之中的话，这一场动乱根本没有必要。
“等等！”方痕想到此处时双眼一亮，道：“李圭收到的命令可能不是诸葛厚熙发出的，而且李圭也说过他带出来的队伍还有一个命令就是不管对青山宗的行动是不是成功，都要立刻赶往紫河城进行布防！”
金婷被方痕提醒也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之处，她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两种可能：其一是诸葛厚熙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同时也知道直接传位给诸葛翊钧会被自己另外两个儿子反对，哪怕是有内阁阁臣和军方的支持也会引起大乱，因此他就先把战斗力最强的一波人派出去，以便诸葛翊钧行事。”
“另一种可能正好相反，诸葛厚熙的死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李圭等是被骗出京城的，也或者是他们的行动确实是诸葛厚熙安排的，但诸葛翊钧掌握了这个秘密从而抓住时间行事。”
方痕深吸一口气，道：“这两种可能都有，但两种可能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我们现在情报不足还是不要再多做猜测了。”
金婷点点头，然后拿起那一封信晃了晃，道：“方痕，这封信是司徒家的一种试探吧？他们有可能已经看出你的身份了！”
方痕抽了抽嘴角，道：“我的伪装这么失败吗？这么打击我？”
金婷摇摇头，道：“伪装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哪怕有人会怀疑也不应该如此的笃定，因此司徒家要么是误会了方痕你的身份，要么就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你的身份。”
她顿了一下后，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认出我来了，虽然我的本来面目知道的人极少，哪怕是金家之中也只有极少人见过，但毕竟不是绝对无人知道的。”
方痕眨了眨眼，道：“这样说来就有些意思了，木木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继续做我们之前计划之事，看看谁会上钩，此时此刻我们的产品才是最好做的时候呢！”金婷神秘一笑道。
方痕挑了挑眉，道：“我现在特别想去当一个奸商啊！”
两人相视一笑，但随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现在的局面可不妙啊，两人都在这事端背后嗅到了让他们相当不安的气息。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不安感到了晚上就实现了。
华灯初上之时，诺大的京城再一次被夜色笼罩，而那些蠢蠢欲动的阴影就开始从各个角落里爬了出来。
不管这些阴影是善还是恶。
方痕和金婷刚刚用过晚膳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异响，然后一个阴影一样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道：“可是青山宗方痕？”
方痕歪头看着这个阴影人，淡然一笑，道：“你又是谁？要找青山宗的人应该去青山宗，而不是夜闯民宅！”
一片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就将这个阴影人给包围了起来。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永远的蒸发掉！”
第四百九十三章 阴影造访
瞬间出现的火焰将这个阴影人给包围了起来，只要对方有任何一点异动都会立刻被九幽业火化为一地碎渣，除非对方拥有道台境八重天以上的实力否则不可能摆脱。
那阴影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也许他觉得自己藏在阴影之中随时都可以脱身应该是安全的。
但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他出现前方痕就已经发现了，然后用九幽业火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一脚踏进来。
方痕露出一抹淡笑，道：“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哪个脑子不好使的跑来自投罗网，没想到不但有人来了而且还特别的快，这位阴影之中的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除非你是青山宗方痕，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的！”阴影人颇为硬气的道。
“那行，你去死吧，不要来打扰我的休息！”方痕说着一摆手，那阴影人身边的幽蓝火焰立刻明亮起来，然后迅速的向中心收缩过去。
最多两三个呼吸之间，阴影人就会被九幽业火给烧成一地的结晶渣子。
“我是三皇子诸葛元逊的手下！”阴影人立刻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方痕露出得意的笑来，那包围着阴影人的九幽业火没有再收缩但也没有消去，道：“你有十息的时间来告诉我你的目的以及说服我不杀死你，否则的话你还是死，另外我对于皇室的争斗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就只是一个商人罢了！”
那阴影人显然在来之前也进行过各种腹稿，虽然方痕的干脆大出他的意外，但此时他还是在方痕话音落下之际用一句话就做到了方痕所要求的事。
“诸葛翊钧投靠邪修，所有的内阁阁臣与大部分军方大员已经被邪修控制了，先帝诸葛厚熙也是被邪修杀害的！”
方痕挥了挥手，那包围着阴影人的九幽业火迅速消散，然而那阴影人依然不敢动哪怕一根手指头，因为九幽业火形成的火焰牢笼虽然消去，但他脚下的一个明亮的火圈却并没有消失。
阴影人很清楚，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刚才那要命的九幽业火就会再一次出现。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青山宗方痕？”方痕想问问自己这伪装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身边的人叫金婷，金家大小姐，金碧焰的亲妹妹，金婷在最初是被许配给三皇子殿下的，因此一直都有她的画像送到三皇子那里，只不过两年前三皇子因为一些事情失势，因此金家单方面的中止了这一件事！”阴影人道。
方痕和金婷面面相觑。
“方痕，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金婷是真的目瞪口呆，她居然完全不知道金家曾经还打过把她当成政治筹码的主意，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灵根天赋的话，说不定金无双一开始的目的就相当不纯。
方痕摆摆手让金婷不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看着那个阴影人，道：“那么现在有多少人能认出她来？”
“不多，三皇子殿下认识，但可以肯定的是诸葛翊钧不认识，其他不能肯定，因为三皇子身边出了叛徒所以不敢保证金小姐的容貌会不会暴露出去！”阴影人道。
“方痕，我需要换一个伪装吗？”金婷低声道，虽然之前有所猜测她的真实容貌被外人所知，但之前可没有想过是被皇室直接知道了。
“不需要，能认出你来的全都认出来了，认不出来的之后也不会认出来！”
方痕觉得没那个必要，以当前京城之中的局势而言，金婷身份暴露已经成为既定事实，而只要知道金婷和自己关系的人也可以立刻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唯一让方痕不明白的是金婷之前一直以金木的身份和自己一起行动，自己也是因为那一次灵魂共鸣的机会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怎么其他人貌似一个个都知道的样子？
阴影人似乎是看出方痕的疑惑，主动解释道：“金婷即是金木是之前金家毁灭之时传出来的消息，最初的消息来源已经不可考，因为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传开的时候，那最初的来源已经无法追查了！”
方痕脑海之中迅速的转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他还是把这些念头全都给暂时的放下，道：“那么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对皇室的争端没有任何的兴趣，更何况你们皇室对我青山宗是什么态度你我心知肚明，你得庆幸动手的是邪修，否则我一定会加入到你们敌人那一方的。”
阴影人的表情被挡在阴影之中无法得见，但从对方一瞬间的气息变化可以看出来方痕的话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
“方痕，你难道没有想过一旦邪修掌握了整个沧澜国的话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吗？”阴影人沉声道。
“两个后果！”方痕不以为意的伸出两根手指，道：“一是他们立刻就宣布自己的身份，然后以恐怖和屠杀控制整个沧澜国，跟着就被百炼宗带着其他国家一起干掉，如果事情闹得够大的话太清门也会介入其中！”
“第二个结果就是他们暂时隐忍，继续管理整个沧澜国，百姓的生活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于是一些正义的大侠少侠女侠游侠就会来替天行道，最后事情闹大了百炼宗或者太清门还是会出手，国民不会受到什么过多的影响！”
方痕说完之后冷漠的看着对方，道：“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阴影人哑口无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皇室正统什么江山社稷对于方痕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当年青山宗的姑麝真人要不是因为百炼宗和其他几国的压力的话早就把诸葛皇氏给灭了，现在的青山宗刚要崛起诸葛皇室就又派人去攻打，在这种情况下指望青山宗为诸葛皇室撑腰这不是笑话吗？
方痕看着那个哑火的阴影人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说服我的理由还不够啊诸葛元逊！你不会以为装成这种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你是诸葛家的人了？你们的龟寿诀功法所修炼出来的长寿真元可是相当好分辨的啊！”
阴影人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