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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魔圣     少林八绝txt下载     少林八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七章 惊闻 天魔圣

    这是雷府的一间密室,设置得相当雅致,适于养病,而冷暮云此时正斜靠在一张锦塌上,肩膀缠着厚厚的白纱,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脸上总算还很开心。像他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开心时的样子其实也瞒讨人喜欢的,陪着他的是钟锦铃。

    钟锦铃被柳生一剑的内力震成重伤,经过治疗之后,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在行动上,她可以来去自如,不像冷暮云根本就下不了地。柳生一剑穿入他肩头的哪一掌,实在太毒,太可怕了。

    密室中亮着灯光,灯下的钟锦铃越发美丽,她本来就是绝代美人,加上此刻心情非常高兴,在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是谁说的来着,幸福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轻轻的,有人敲响了门,钟锦铃将玉手从冷暮云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来到门边,将密室的大门打开,只见方剑明神色有些尴尬的站在外面。

    钟锦铃怔了一怔,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小伙子以为他打扰了她和冷暮云的好事。

    “你进来吧,他等你多时了。”钟锦铃将方剑明请进门后,悄悄的离开,她不是一个不懂得体贴的人,她现在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方剑明进去之后,快步来到塌边,道:“冷大哥,你昨天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说下去,化作了微笑,看见冷暮云“没死”,他才算真正的放心。

    冷暮云伸手请他在塌边的一张锦凳坐下之后,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其实,我现在也等于是一个死人。”

    方剑明正色道:“不,冷大哥,你不可以这么说。老禅师把你的情形告诉了我,你真的太令小弟敬佩了。”

    冷暮云淡然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可敬佩的地方,我这条命是大师救的,要是没有他,我根本就不可能让柳生一剑自己杀死自己,要是没有他,我散功之后也一样会一命呜呼。”

    散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现在的冷暮云已经是一个废人?一个武学上的废人?

    方剑明本还有些顾忌,没想到他会看得这般开,叹道:“对于学武的人来说,武功是第二生命,你舍得把自己的武功散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换成小弟的话,也要考虑良久。”

    冷暮云看着他笑了,道:“那是因为你身上还背负着许多东西,就算你肯舍得散功,你的亲人也不会允许,而我呢,除了和柳生一剑一战,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方剑明不由想起了昨天中午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心有余悸的道:“柳生一剑端的可怕,他的死意似乎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认知的范围,竟与老天较量。对了,依照他当时的武功,那雷电虽然来得疾快,但他要躲闪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为什么不躲呢?”

    冷暮云苦笑一声,道:“那时我已经昏过去了,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我觉得,谁也无法真正去了解一个人,柳生一剑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有他不得已的原因。说来危险得很,直到阿难剑和魔阳剑同归于尽的哪一刻,我才明白大师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抱着一试的心思将全身功力散去,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柳生一剑的死气竟无法攻入我的心头。与其说他是被雷电劈死的,还不如说他是被自己的骄傲打败。”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他虽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心人,但他还有意识,只要有意识,就不会是无懈可击的。”

    冷暮云点点头,赞许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方剑明想起他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把柳生一剑去掉,不禁为他有些难过,道:“冷大哥,阿难剑陪伴你多年,它现在不在了,你有后悔过吗?”

    这种话很少有人能听懂,冷暮云恰恰是其中的一个,淡淡一笑,道:“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我从小和阿难剑相伴,早已将它视为知己,若不是遇到了柳生一剑的魔阳剑,我也不会让它这样牺牲。好在它粉碎之前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魔阳剑终究也没有保存下来,否则的话,就算柳生一剑死了,只要魔阳剑还存在世上一天,就可能会出现第二个柳生一剑。”顿了一顿,突然无限感慨的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几百年前,由我冷家亲手打造的阿难剑终于又被姓冷的亲手毁灭,真是生也冷家,死也冷家。”

    方剑明呆了一呆,奇道:“冷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冷暮云道:“我叫你来就是要把有关阿难剑的事告诉你,你看我的这个样子,还能和你比武吗?”

    方剑明忙道:“冷大哥,就算你现在武功尽失,我也一样不是你的对手,光从修为上来说,我已经是远远不及。”

    冷暮云正色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当初能约你三剑,难道还看不出你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吗?”

    方剑明脸一红,道:“冷大哥教训得是。”

    就在这时,钟锦铃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闻言,笑道:“暮云,你什么时候变得好为人师了?”这话说得两人都笑了。

    方剑明眼见她手中的盘子上放着酒壶和酒杯,诧道:“钟姐姐,你怎么把酒送来了?我现在不想喝酒。”

    钟锦铃将盘子放在一张桌子上,亲手倒了两杯,道:“你不喝也得喝,非但你要喝,你冷大哥也要喝。”

    方剑明慌了神,急道:“冷大哥的伤口多半还没有痊愈,实在不适于喝酒,我……”

    冷暮云打断他的话,道:“你别着急,我喝酒正是因为好养伤,我从小时候起,只要受了伤,总要喝些酒,现在已经成习惯了。”

    方剑明这才放心,钟锦铃把酒杯递给二人,两人干了一杯,酒的味道非常醇,略微有些冰凉。方剑明知道这美酒是钟子丹送给雷猛的,乃是用几十种珍贵药材酿而成,他现在虽然是雷府的“小少爷”一个,但也仅喝过三次而已。喝起这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醉道人。他记得醉道人、笑老头、西门先生离开雷府的那一天,醉道人一脸得意,拍着大酒葫芦向他炫耀而又不满的道:“小子,还是你们雷家大方,给老道装了满满一葫芦,好些年前,老道亲上天山,向钟老头讨些酒喝,磨破了嘴皮也才要了半葫芦,钟老儿抠门得紧。”醉道人一生好酒如命,当时说出那番话来是再也正常不过得了。

    钟锦铃给他们又倒了一杯后,便要出去,冷暮云道:“锦铃,你也坐下来听听。”钟锦铃坐在锦塌一角,俨然一个妻子的模样。

    冷暮云喝了两杯酒后,显得很有精神,想了一想,道:“阿难剑虽然是你们少林寺的七绝之一,但打造的人并不是少林寺的僧人,而是一个姓冷的铸剑大师,也就是我的祖上。我的这位祖上,并不会半点武功,但他一生痴爱于剑,对于剑道,有自己的一番见识。他花了毕生的心血,打造出阿难剑,想不到的是,他将灵气赋予了阿难剑,阿难剑一出世便斩断了他的双腿。他本是阿难剑的主人,但结果却落得残废,这似乎预示了一种宿命,谁持有阿难剑,谁的一生都将会是苦涩的,纵观历代阿难剑的主人,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包括之前的我。关于阿难剑的这个来历,是我从爷爷那里听来的,这个传闻一代传一代,世上能知道得这么详细的,恐怕也只有我冷姓一氏了。我体内流淌着冷家人的血,所以,当我第一次拿起阿难剑的时候,我有一种自豪而又悲壮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于剑法的领悟比一般的人高出甚多。”

    方剑明听到这,感叹的道:“对于阿难剑,小弟也有些耳闻,只是想不到铸剑人和冷大哥竟有这么深的渊源。”

    冷暮云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徐徐的道:“说起阿难剑就不得不说我的师父,我告诉过你,我师父就是地榜上的如云神龙。我从小父母双亡,和爷爷相依为命,若没有师父,我和爷爷只怕要饿死街头,他把我和爷爷带上天山,与天山派为邻,非但亲自教我武功,还请钟伯伯指点我,使我获益匪浅。我在天山住了一个年头,有一天,来了一个小丫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钟锦铃,道:“非要和我比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还以为她是钟伯伯的曾孙女,生怕打伤了她,谁料,这个小丫头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反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方剑明暗猜这“小丫头”多半是钟锦铃,果然,钟锦铃娇嗔的插话道:“谁叫你当时乱说话,你把我姨父说成是我的太爷爷,也难怪我当时很生气。”

    方剑明听了,惊奇万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辈份怎么这么奇怪?钟姐姐,你和钟前辈是……”

    钟锦铃大概是被触动了心事,眼圈微微一红,道:“我们不把你当作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并不是钟家的人,我自小失去父母,在两岁那年,被义母带上了天山。义母和兰姨是孪生姐妹,她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虽不是我的亲娘,但我早已把她视为亲娘。”

    方剑明想道:“她所说的兰姨就是钟前辈的妻子,原来钟前辈还有一个师妹,江湖上好像鲜少人知。”

    冷暮云很清楚钟锦铃的心事是什么,道:“锦铃,瑶姨离世多年,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钟锦铃抬起头来,道:“义母像兰姨一般爱着姨丈,然而姨丈恪于师命,始终不可接纳她,义母终身不嫁,老死天山,我一想起这事就不能自禁。”别过头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这才转过头来对方剑明道:“涛弟没告诉你他的父母是谁吧?”

    方剑明道:“我问过他,他好像很不好意思,没说,后来我就没问了。”

    钟锦铃苦笑道:“你别看他整天开开心心的样子,其实他也无奈得很,他是我姨丈在近一百二十岁高龄时才出生的。”

    方剑明呆了一呆,陡然明白她这话的含义,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你……你说钟老弟是钟前辈的儿子?”

    钟锦铃道:“这事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真实的,涛弟还是我带大的。”

    她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也难怪方剑明会大吃一惊,老年得子不是没有,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有“老蚌生珠”这句成语了,但一百二十多岁再添男丁,可以算成奇闻了,就算钟子丹夫妻是学武之人,精力旺盛,但能在一百多岁后生孩子,也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怕会伤涛弟的脸面。”钟锦铃叮嘱似的道。

    方剑明道:“钟姐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把它放在心底,不会胡乱说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阴谋继续着

    冷暮云笑道:“现在你也清楚这些关系,我说起来就方便多了。我师父虽然传授我武功,但他自己从来没有学过阿难剑法,因此,阿难剑法完全是靠我一个人学成的。当然,若没有师父和钟伯伯给我打下深厚的基础,我这一辈子也休想练成。阿难剑在外人看来,是少林寺的,我也曾这么思考过,而且有一次问过师父,阿难剑是谁给他的,为什么不把它还给少林寺。师父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得到阿难剑的,他只说他曾找过少林寺的无空大师,至于他们之间说过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无空大师并没有接受阿难剑,并说了一句令我师父深受感触的话,事隔多年,师父依然还记得那句话,无空大师说‘阿难剑虽名为少林七绝之一,然现今的少林寺无人可以继承,与其留在寺内,不如将它交给有缘人。’”

    方剑明听了到这里,心头一震,暗道:“是啊,祖师爷这话说得实在太对啦。”

    冷暮云见他面有异色,问道:“你怎么了?”

    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

    冷暮云道:“你们少林寺的人曾找过我,要我说出一个名叫了空大师的的去向,这了空大师,我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双方免不了起了冲突,所幸大家都没有什么伤害,后来,师父知道瞒我不过,便告诉了我一些真相。阿难剑的上一代主人正是这了空大师,与张三丰张真人乃同一时代的高僧,很多年前,此人打败了一个武林恶人,在回寺途中,与随身僧人消失武林不知所踪。”

    方剑明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冷暮云心里有些惊奇,面上却没露出来,道:“你既然知道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师父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失踪多年的高僧,此老临终前将阿难剑和剑谱送给了我师父,至于此老为什么会失踪,成了一个难解之谜。”

    方剑明听了这话,知道方白羽并没有把自身的来历告诉他。

    冷暮云接道:“数百年前,阿难剑出自我冷家人之手,数百年后,又回到了我冷家人手中,这大概就叫缘份吧,这也是我不肯把阿难剑归还少林寺的最大原因。师父知道于大人乃国家栋梁,要我下山保护他,以免被小人暗算,并警告我,在十年之内,不得谈儿女私情。我当时不懂师父的用心,直到听说柳生一剑前来中原的事,我才明白,若没有这十年的苦修,我这一辈子休想达到剑道的至高境界,虽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然而我现在志不在剑,又何必不能释怀呢?”

    钟锦铃苦笑道:“涛弟听说你死了,现在还很悲伤呢。”

    冷暮云道:“我希望他不要怪我,我与柳生一剑同归于尽之事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武林,人死了就会少掉许多的麻烦,只是……”说到这里,双目深情的看了钟锦铃一眼。

    钟锦铃道:“你什么都别说,不管你没有有武功,我都不会在乎。等你伤好后,我们两个就悄悄的回到天山,过着隐居的生活。”

    冷暮云心里一阵感动,方剑明在旁看了,暗自为他们祝福。

    “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冷暮云问道。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在江南一战中,逃走了令狐松和宇文岚,可以说我们武林联盟是大获全胜,现在只剩下攻打血手门的祁连山老巢。鬼神聂皇杰武功深厚,想要消灭他,绝非一朝一夕,我想乘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一些事办妥了。”

    冷暮云没问他要去办什么事,道:“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想想,你好自为之吧。阿难剑的剑鞘和剑谱,我会请钟伯伯帮我交换给你们少林寺的,至于他老人家采取什么样的法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剑明盘算着日期,道:“有可能的话,我明天就会离开杭州,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冷暮云笑道:“只要你来天山,我想我们总会见面的。”

    方剑明一脸向往的道:“听说天山终年积雪,景色绝佳,等血手门覆灭之后,我一定会去天山看看。”

    冷暮云道:“好,我就不送你了,到时候我们就在天山见。”

    夜色朦胧,杭州城外的一片乱坟岗一片漆黑,阴森森的气氛中时而传来怪鸟的叫声,更增添了这里的恐怖。

    子夜过后,乱坟岗外突然来了六条人影,这六条人影是施展轻功来的,到了乱坟岗外,最前面的哪个人猛然一顿,后面五人也急忙停了下来,只见紧随最前面的哪个人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彭老,柳生一剑和他妻子的尸体就埋在里面。”

    最前面的哪人是一个高身材,脸戴面具的黑衣人,看他的这个装束,竟有点像武林中一个庞大杀手组织中的“老鬼”。

    “把他们的尸体给我挖出来,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戴面具的黑衣人冷冰冰下令道。

    只见两人身后的四个人疾步往乱坟岗中走去,其中两个是身穿劲装的汉子,一脸的精悍,手里各拿一把锄头,另外两个却是面上蒙着黑布的黑衣人,手里各拿一个袋子,露在外面的双眼宛如利箭一般,令人森寒。

    四人进入乱坟岗深处消失不见,戴面具的黑衣人冷声道:“古帮主,我叫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没有?”

    站在他身后,被他称做“古帮主”的是一个长袍汉子,看他年纪,五十上下,正是那晚要抢雷锋塔内武学秘笈的古越冬。

    古越冬干笑一声,道:“彭老,柳生一剑和冷暮云当天的确是同归于尽,很多人都亲眼目睹。”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你看到冷暮云的尸体了吗?”

    古越冬道:“属下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但据属下的眼线禀报,雷府上下一片愁云,冷暮云的相好,也就是八美之一的‘玄影双剑’钟锦铃哭得死去活来。”

    戴面具的黑衣人冷笑道:“什么叫做哭得死去活来?”

    古越冬脸色一变,忙道:“属下该死,不该夸大其词,据属下的眼线称,钟锦铃确实很像死了丈夫的样子。”

    戴面具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如此说来,剑神确实死了。钟子丹和雷猛倒很大方,竟没有把柳生一剑夫妇的尸体碎尸万段,反倒替他们选择了安葬的地方。”

    古越冬张了张口,似有话说,戴面具的黑衣人阴笑道:“古帮主,你身为一帮之主,应该知道什么话当问,什么话不当问。”

    古越冬听了这话,暗自流了一身冷汗,好在他没有问出来,不然的话就有苦头吃了。

    两人在乱坟岗外等了好半响,才见哪四个人从乱坟岗中飞快的跑出来,跑在前面的是那两个蒙面黑衣人,肩头杠着鼓鼓的口袋,从口袋的形状看去,里面装的分明就是人,到了戴面具的黑衣人身前,朝对方行了一礼,扛起口袋闪电般朝夜色中掠去,三四个起落便已不见。

    古越冬见了,暗自心惊道:“这两个杀手的实力虽然还不如我,但他们联手的话,想要杀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戴面具的黑衣人看了看哪两个拿着锄头的劲装汉子,道:“你们辛苦了。”

    两人受宠若惊,忙躬身道:“能为你老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话声刚落,一道诡异的剑光闪过,两人心头一寒,想要大叫,但是这道剑光实在太快了,两人脖子一歪,咕咚两声,倒在地上。

    古越冬大惊失色,道:“彭老,他们得罪你老了吗?”

    戴面具的黑衣人将手一收,剑光隐没,冷声道:“他们没有得罪我,你带他们来就应该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兹事体大,若泄漏出去,连我都保不住你。”

    古越冬冷汗涔涔,低着头道:“属下明白了。”正要上去把两个手下的尸体搬走,戴面具的黑衣人将手一举,,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瓶子,倒了一些粉状的东西在两人脖子的伤口上,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传来,两具尸体化成了一滩血水。

    “嘿嘿,这里本来就是死人堆,你们在这里安息也不会寂寞了。”戴面具的黑衣人说着,捡起地上的两把锄头,古越冬忙上去帮他拿着。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露赞许之色,双掌一沉,真气缓缓吐出,潮湿的土地怎么禁受得住他强劲的内力,顿时塌陷了一大片,血水不见。

    “杭州的雨还会继续下下去,过几天再来看时,就算有天眼,我‘老鬼’谅他也看不出这里曾死过两个人。”戴面具的黑衣人发出“桀桀”冷笑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姓龙的丫头,让你再多活几年。我弟弟的死,我一定会要你加倍偿还!”

    古越冬听着他阴森森的话,有些发毛,但是,他心头却有一种特别的兴奋,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纵然牺牲很多兄弟的性命,他也会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要让杭州的所有武林人物听命于他。

第五百六十九章 奇怪小孩

    桃花源,一个凶险而又神奇的地方。此桃花源非东晋大文学家陶渊明丫丫电子书的哪个桃花源,据考证,陶渊明丫丫电子书的桃花源现今位于湖南北部的常德式桃源县,而本书中的这个桃花源却是武林几大凶险之地之一,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它在北方,至于准确的位置,却鲜少有人能说出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六月底,那桃花已经朵朵盛开,饱满、诱人的花儿别具一番风采。

    一天清早,从远方飞来了一只大白鹤,那大白鹤飞得又高又快,从地上看去,仅仅见到一个白点,不知是它飞累了,还是它发现了什么,突然放慢速度并开始下落,就在它距离地面还有三四丈的样子,两条人影从它的背上跃起,稳稳的站在地上。

    “大白鹤,谢谢你,你回去吧!”落地后,两个人中的一个男子扬声道。

    大白鹤有些不舍,仰天长鸣三声,收翼落地,用长长的脖子去摩擦那男子,那男子伸手摸着大白鹤,低低的道:“大白鹤啊大白鹤,你放心的走吧,快去找你的主人,这些日子以来,多亏有你,见了你的主人,千万一定要代我致谢。”

    大白鹤抬起脖子,点了一下,那男子旁边的一个女子伸出玉手轻抚了一下它的羽毛,柔声道:“阿花,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大白鹤恋恋不舍的看了两人一眼,两只有力而又粗壮的长腿一蹬,振翼高飞,鸣叫着飞走了,两人目送它远去,这才开始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草地连绵远去,也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那男子是一个背刀的少年,那女子却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绝色少女。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和白依人。

    方剑明看着白依人,脸上有些不忍,道:“依人妹妹,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桃花源要冒极大的风险?”

    白依人回望着他,脸上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方剑明想不到她回答得如此轻松,叹道:“你既然知道,为何硬要跟我一起来呢?”

    白依人轻轻的掠了掠鬓边秀发,目光略为低垂,轻声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跟你来。”

    方剑明怔了一怔,心头突然涌出一种感动,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白依人突然抬起头来,嫣然笑道:“我听你说,你是要去见你的外婆,听你的口气,你外婆好像很凶的样子,难道她还会吃人不成?”

    方剑明听了她打趣的话,非但没有高兴,脸色反而不安起来。

    白依人见了,忙道:“都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该这样说你的外婆,你……”

    方剑明摇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桃花源被武林中传说得异常凶险,至于有什么凶险却没人能说清。我虽是应约而来,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白叔叔和方阿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会问一些人一些问题,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外婆。”说到这里,展颜一笑,道:“我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人都已经来了,只好随其自然。”

    白依人听他的语气是不想谈这些事情,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问道:“你猜龙姐姐她们现在到了山东没有?”

    方剑明笑道:“还没有吧,大白鹤的速度比马匹不知快了多少。”两人说着,转身朝草地尽头走去。

    往前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家,地形为之一变,只见前面竖起一座高峰,草地稀少,多是些石头。两人沿着高峰行去,大约行了六、七里的样子,眼前景色豁然开朗,耳闻湍湍流水声,花木扶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走了数十步,只见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这条小河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淌来,清澈见底,并伴有阵阵的桃花香。

    两人闻到桃花香味,精神大振,白依人喜笑颜开,道:“这河水好神奇,竟有桃花香味。”

    方剑明喜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桃花源离此应该不会远了。”白依人走到河边,俯身捧了两掌河水,桃花香味更浓。

    方剑明左顾右盼,不见有路,正在奇怪,只听阵阵歌声传来,那歌声是:“昔年曾作五陵游,午夜清歌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下不知秋。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字莫愁。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惟见水东流。”这是唐朝诗人韦庄的《伤昔》,略带感伤。

    随着歌声,一个身穿白衣,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从山中大步走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棍子,看了两人,脸色变也不变。白依人压根儿就想不到这里会有人出没,急忙站起来,与方剑明面面相觑。

    等这人来到了近前,方剑明向前一步,朝对方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叔,请您慢走一步。”

    白衣中年人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有什么事?”连白依人也懒得多看一眼,放佛这个绝色佳人在他眼中就如庸脂粉俗一般。

    方剑明含笑问道:“大叔贵姓?”

    白衣中年人道:“免贵,姓李。”

    方剑明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桃花源?”

    白衣中年人想了一想,道:“认真说起来,这里还不是。”

    方剑明一听有戏,忙诚恳的问道:“敢问桃花源怎么走?”

    白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少年人,你去桃花源干什么?”

    方剑明道:“在下有些事要到桃花源,大叔若知道的话,还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白衣中年人“哈哈”一笑,用手中的棍子往左一指,道:“你从这里去,行不到十里就能看见一片桃花林,那里就是桃花源的边缘。”

    完,扬长而去,一阵歌声传出,正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依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这人好奇怪。”

    方剑明笑道:“山中多奇人,我观他步行如箭,神气暗藏,一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白依人笑道:“我看他的这身打扮倒像是一个采药郎中。”

    方剑明并没有怀疑白衣人中年人的话,与白依人往对方所指的方向行去,行不多时,果然看见有一条路弯弯曲曲的不知伸向何方,从方剑明刚才所在的地方看这里,任凭你眼力再怎么好也看不出这里竟会有路。

    这条小路大概是多年不走人,长满了杂草,但也能辨认出来,两人走了五里左右,竟进入了一个类似胡同的所在。

    白依人皱着柳眉,道:“他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方剑明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转过一个角,眼前居然没了去路,而是一堵极高的石壁,那石壁高得吓人,超一流的好手也休想掠上去,两旁的石壁生满了不知名的长草,令人心头发毛,抬头看,天空不足两丈。

    白依人见两旁的山峰高插入云,前面的石壁又太高,不禁有些嗔怪起来,道:“那采药郎中叫我们走这条路不是难为我们吗?这么高的石壁,又有多少人能攀上去?”

    方剑明四下扫了一眼,道:“依人,把你的手给我。”

    白依人脸上微微一红,将一只手递上去,方剑明拉住她的手,只觉温软无比,心神一荡,他不敢多想,忙收敛心神,将内力暗自运起。

    片刻,方剑明脸上充满了神采,眼内闪动着夺人奇芒,大叫一声“起”,拉着白依人,两人身形如燕子般朝上升去,两人越升越高,竟一口气落到了石壁上。

    方剑明松开白依人的手,往后看了一眼,长吐一口气,道:“幸好我的内力深厚,不然我们两个就要往回走了。”到了石壁上,却见石壁往下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两人沿着小路弯来弯去的走了大约五里左右,一阵奇异的桃花香飘来,令人神清气爽,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好大的一片桃花林出现在眼前,粉红色的桃花,尽情开放,远远望去,宛如一层云海一般。

    两人见了,大喜,加快脚步,往桃花林走去,忽听“咦”的一声传来,从左面远处射出一条小身影,往这头扑来。

    两人暗奇,站住身子,那人来得好快,转眼便到了近前,只见来人是一个小娃娃,脸上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眼珠一转,看了两人一眼,左手往腰间一插,像个大人似的喝道:“来者何人?”

    两人怔了一怔,白依人走上去,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孩喝道:“喏,你站着别动,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白依人停下脚步,忍住笑,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孩大概是生气了,道:“快,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方剑明走到白依人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小孩,奈何他的脸实在太脏了,完全是个大花脸,根本就看不清长相,道:“小弟弟,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孩听了他的话,突然发出怪怪的笑声,道:“你们不是坏人,我可是坏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两人大奇,方剑明道:“小弟弟,你别闹了,我们来这里找人。”

    孩道:“找人?你们要找谁?这里除了我和我爹娘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我看你们来此一定是不怀好意。快走!”

    方剑明笑道:“我们若不走呢?”

    孩怒道:“你们若不走,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方剑明突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试探性的问道:“你爹爹是不是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衣中年人?”

    孩睁大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诧道:“你怎么知道?”

    方剑明佯装冷笑,道:“你爹爹好没道理,我虚心向他问路,他却指给我们一条险些走不通的路,他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孩听了,忽然“呵呵”大笑起来,方剑明本以为他会露出害怕的样子,没想到他竟会笑了起来,如坠雾里,白依人也觉得极为纳罕。

    孩笑过之后,将头一扬,得意的道:“我爹爹最喜欢捉弄人了,你们上了他的当,是你们倒霉,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瞪得溜圆,像怪物一样看着两人,惊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从我爹爹所指的路过来的?”

    白依人见他忽笑忽惊,活脱脱的小孩子心性,不由好笑,道:“那还有假。”

    孩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叫道:“爹,娘,不好了,你们快来啊,有人闯进来了。”

    方剑明纵身掠去,快如闪电,落在他身前,想拦住他的去路,谁料这小孩甚是滑溜,一扭身,从方剑明身边钻了过去,跑得更快,喊得更急。

    “咦,你这小娃娃倒还有两下子,你别怕,我不会伤你。”方剑明说着,倒纵而出,伸手抓向小孩的后领。

    孩反手一剑削出,怒气冲冲的道:“鬼才会怕你呢?你再阻拦我的去路,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这小孩的出手不是不快,奈何他遇到了方剑明,方剑明只是往左一闪,脚还没有落地,便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后领,见他还要出剑,忙出指点了他的穴道。

    “你真不要脸,一个大人家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孩虽不能动,但嘴没有被封。

    白依人飘身向前,闻言,吓唬的道:“小弟弟,你再乱骂人,当心姐姐点了你的哑穴,叫你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向这边飞快的掠来,当先一个正是那白衣中年人,只听他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震耳,道:“两位果然武功非凡,看掌!”转眼到了近前,功运双掌,拍向方剑明,虽没有掌风,但方剑明知道对方的修为高深,有心试探对方的内力,双掌一翻,暗运五层内力,也听不到一丝掌风的迎向对方。

    两人双掌接实,并没发出任何动响,很快,方剑明收掌往后退出一丈,笑道:“大叔修为了得,在下佩服。”

第五百七十章 干儿子

    白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少年人,你是不是姓方?”

    方剑明道:“不错。”

    白衣中年人扫了一眼白依人,自言自语的道:“他们不是说只有一个人来吗?怎么会多了一个,我差点认错了人。”抬起头来,笑道:“少主人,你的武功当真厉害,那条道路极为难走,竟给你们走过来了。”

    方剑明听他改口叫自己为“少主人”,双眉一皱,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还骗我们。”

    白衣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少主人,我可没有骗你们,我若骗你们,你们又岂会走到这里来?不过,我的确没有给你们指出一条捷径,我就是从捷径过来的,比你们早到了好一会儿。”

    方剑明听了,哭笑不得。

    那小孩却被一个姿色平庸的中年妇人抱到一边,只见她看了看小孩,伸指在小孩身上拍了几下,小孩的穴道被解,要扑入她的怀中,叫道:“娘,你和爹爹可要为我做主,孩儿……”

    中年妇人一把推开他,瞪眼道:“你想得美,瞧你脸上都是些脏东西,还不快去洗干净,不洗干净,今天不许吃饭。”

    孩小嘴撅得高高的,像个小嘴壶,道:“洗就洗。”回过头来,朝方剑明做了一个鬼脸,撒腿跑了。

    方剑明见这中年妇人只是看了一下儿子,就能解开儿子的穴道,心头惊奇,暗道:“这对夫妇好生了得。我现在的内力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也自觉深厚得不可思议,这白衣中年人能接下我五层内力,修为之高,绝不会低于天、地榜高手。这中年妇人更是奇人,一眼就能看出儿子受制的穴道。”

    中年妇人见儿子走了,上来笑道:“少主人,你可来了,我们都等了你好些日子,这位是?”

    方剑明忙道:“她是我的朋友,名叫白依人,不知贤伉俪是?”

    白衣中年人笑道:“我姓李,名叫李自清,她是我的爱妻,姓温。”

    中年妇人仔细的看了看白依人,突然拉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口中“啧啧”赞道:“好一个绝色佳人,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我说嘛,少主人找回来的妻子又会差到哪里去。”

    听了这话,方剑明和白依人都给臊得面红耳赤,方剑明想开口解释,温大娘(中年妇人)业已拉着白依人转身走了,李自清伸手一请,道:“少主人,陋室就在前面不远,请过去详谈。”

    方剑明道:“李大叔盛情相邀,在下只好叨扰了。”

    两人落在后面,边走边说,到了李自清家院外时,方剑明也差不多搞清了李自清家的底细。据李自清说,他家世代居住在桃花源外,均是代代单传,现在一家三口,老父老母两年前就已仙逝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小孩,名叫李俊生。李自清有时候会出外采药,拿到很远的集市伤去卖,所得银子都用在家用上。

    李自清家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很合理,屋外有一个大院子,一边种着瓜果蔬菜,另一边,却摆放着桌椅。这里距离桃花林不远,也就一百多丈的样子。

    在院外的椅子上坐下后,方剑明不见白依人,知道她是被温大娘拉进屋里去了。

    李自清不见妻子出来,嚷道:“俊儿他娘,快把我珍藏了多年的好茶拿出来。”

    听不到温大娘的回话,却见一个模样俏皮的小孩子从偏屋出来,端着一个茶盘,盘上放着两个茶杯。

    方剑明乍一看这小孩,险些认不住他来,李自清笑道:“俊儿,你真懂事,爹没白疼你。爹像你这个样子的时候,什么都不会。”

    李俊生“哼”了一声,道:“你能跟我比吗?”

    方剑明大惊,李自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道:“爹当然不能跟你比,至少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不会玩泥巴了。”

    方剑明听了,暗自好笑,只觉天下再也没有这么一对奇怪的父子了。

    别看李俊生年纪小,却学会了奉茶,将茶盘轻轻的放在桌上,端起一个茶杯,恭恭敬敬的递给方剑明,道:“大哥哥,我娘说了,你是少主人,要我对你客气点,我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但我先前得罪了你,现在向你致歉。”

    方剑明笑道:“你没有得罪我,但你既然敬茶,我也只好接下。”说完,伸手去接茶杯。

    李俊生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眼神,“哎呀”一声大叫,双手猛然松开,道:“不好,这茶杯好烫手,我拿不……”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吃惊的看着,再也说不出话。

    这时,只见那个茶杯竟凌空飘着空中,就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般。

    “咦,这茶杯好奇怪,居然能停在空中,小弟弟,你说是怎么回事?”方剑明看着他笑,怪声问道。

    李俊生想伸手去摸茶杯,却被方剑明端起放在桌上,李自清瞪了儿子一眼,道:“臭小子,在少主人面前,你的那点小把戏早被看穿了,乖乖的给爹坐在一边。”

    李俊生“呵呵”一笑,道:“我说嘛,少主人就是少主人,武功高得出奇。”他学温大娘的口气,竟学得有模有样。

    李自清苦笑一声,道:“少主人,我这儿子就是这样,淘气得很,你别见怪。”

    方剑明笑道:“不怪,不怪,他这个样子,我倒喜欢得紧。”

    李自清心头忽然一动,乘热打铁,道:“少主人既然如此喜欢他,何不就收下犬子?”

    方剑明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在下这点年纪,何敢收徒?李大叔,此事万万不可。”

    李自清笑道:“少主人谦虚了,俊生虽然是淘气了点,但他资质不错,少主人若有意的话,不妨就收下他,当徒弟也好,当干儿子也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为他感到高兴。”

    方剑明没有来得及开口,李俊生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方剑明大惊,起身跳过一旁,李俊生转了一个方向,道:“义父在上,请受俊儿一拜。”

    方剑明一脸着急,道:“你这孩子,我也不过大你十多岁,怎么可以收你做干儿子,你快起来。”

    李俊生没有起来,反而磕了三个响头,他也不管方剑明是否接受他这个义子,抬高手腕,端起桌上的茶杯,道:“义父,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干儿子了,这一杯茶我是要恭恭敬敬的敬你的。”

    李自清唯恐天下不打乱,大叫起来,喊道:“俊儿他娘,你还不快出来,我们的儿子已经拜少主人为义父了。”

    话声刚落,只见温大娘拉着白依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温大娘眼中竟闪着激动的泪光。

    方剑明眼见此事将成定居,自己若再拒绝,只怕会伤害这一家三口,一.剑书,城.走上两步,道:“俊……俊儿,既然你这般心诚,我就收下你这个义子。”从李俊生的小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见李俊生还跪在地上,伸手一拉,将他拉起,道:“俊儿,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可以跪父母,跪天地,但不可以乱跪。”

    李俊生道:“俊儿记住了。”

    温大娘见方剑明收下了儿子,好像是吃了定心丸,满脸欢笑,待要弄些好酒好菜招待客人,就在这时,方剑明突然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转身朝远处看去,只见两道人影疾快的从桃花林内掠出,往这里奔来。

    这两人来得好快,转眼就来到了院外,李自清认出来人,迎上去,道:“方大伯,方二伯,快请里面坐。”

    左首那人“哈哈”笑道:“李小子,恭喜,恭喜。”

    李自清道:“多谢两老成全。”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两个人是他所见过的“欧阳兄弟”,李自清称他们为“方大伯”和“方二伯”,难道他们的不姓欧阳?哦,对了,仙人谷中的人都姓方,欧阳之姓难道是二老的化名?

    “欧阳青风”和“欧阳青云”走进院子里,朝方剑明施礼,方剑明尊他们年老,也回敬一礼。“欧阳青风”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道:“少主,你终于来了。”

    方剑明皱眉道:“先不要叫我少主,你们的姓名是怎么回事?”

    “欧阳青风”苦笑道:“我们不该瞒着少主,更新最快就在这里3G.139GO.NET但那日有刀神在,我们不好言明,只好用几十年前的化名。我叫方青风,我弟弟叫方青云,少主若还有疑问,尽管说出来,我们是知无不言。”

    方剑明点了点头,首先想到白眉神君和惠尘师太,道:“白叔叔和方阿姨没有什么事吧?”

    方青风和方青云老脸露出黯然之色,方剑明心头一跳,急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半年之期未至,你们不可以伤害他们。”

    方青风默然不语,方青云叹道:“少主,你不要误会,我们绝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只是……”竟说不下去。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只是什么?”

    方青云道:“少主,我想你也知道了,滢滢曾被血手门的门主聂皇杰打伤,要不是我们的人及时赶去,她早就死在聂皇杰手上,她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到现在还是哪个样子。”

    方剑明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方阿姨的伤治不好?”

    方青云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方剑明想起惠尘师太在京师和他诀别的幕幕,不禁悲从中来,大声道:“不,不可能,你们仙人谷不是神通广大吗?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白叔叔呢?他又怎么样了?”

    方青风听了,长叹一声,道:“我方青风活了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个男子。这姓白的是条汉子又是个情痴,一直守在滢滢身边,说要等滢滢醒来。主人见他可怜,每天按时派人给他送吃的,但他几天才吃一顿,人都消瘦得不像样子,谁也劝他不动。”

第五百七十一章 依人心思

    方剑明听后,脸色大变,咬牙道:“白叔叔用情至深,方阿姨这个样子,他当然没有什么心情。你们快带我去见方阿姨,我要知道她的伤势究竟有多重。”

    方青风道:“少主,此事不易操之过急,滢滢的伤虽然奇怪,但她躺在谷中的寒洞中,只要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加重。”

    方剑明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刚来,我也不好就让你们立刻跟我回去,好吧,我们就暂且在李大哥家中休息一会。”

    李自清喊道:“俊儿他娘,少主人和两位方伯在咱们家吃饭,这种事可不多遇,你快弄些好酒好菜来。”

    温大娘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白依人道:“大娘,我也来帮帮忙。”转身跟上,李俊生蹦蹦跳跳的上去,道:“娘,义母,我也来帮忙。”听了这话,白依人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只觉脸上发烧,抢先一步进了屋。温大娘笑骂李俊生道:“混小子,什么义母?你义父和义母还没有成亲呢,不要乱叫。”李俊生道:“早晚都会是义母,早先叫也没有关系。”

    方剑明听了他们的母子的对话,好不尴尬。方青风和方青云来到之后,虽然都在与方剑明说话,但也注意到了白依人,见方剑明带来这么一个绝色佳人,也不知是该喜该忧。

    四人落座之后,方青风低声问道:“少主,这少女是谁?”

    方剑明道:“她叫白依人,算是我的义妹。”

    方青风道:“可是魔门的圣女?”

    方剑明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方青云陡然问道:“你和圣姑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剑明怔了一怔,脸上黯然,道:“依怡姐被圣母害死,后来死而复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令人难以接受。”

    方青云叹道:“记得我们走的时候,曾叮嘱过你,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方剑明心中虽然还想着以前的哪个“白依怡”,但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道:“圣母要害依怡姐,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依怡姐的性子我最了解,就算知道圣母要害她,她也不会后退。”

    顿了一顿,道:“对了,上次来找我的是四个农夫,他们每个人的身手都很可观,在谷中处于什么地位?”

    方青风傲然一笑,道:“他们四个只是谷中最平常的一员而已。”

    方剑明虽早已听说过仙人谷的厉害,但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吃惊的道:“如此说来,谷中人人都会武功,而且都是武林高手?”

    方青风道:“学武是谷中的习俗,若不习武的话,我们也不会活这么长。”

    李自清插话道:“少主人,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方剑明笑道:“说实话,你的武功高得有些离谱。”说过之后,猛然发觉这话有些不对,他说李自清的武功高得有些离谱,那么他呢?他又该如何平价自己?

    李自清道:“我这身武功虽说是家传的,但与谷中脱不了关系。我虽然没有去过谷中,但据我估计,谷中有我这样的身手的人,绝不在百数。”

    方剑明倒吸一口凉气,暗道:“难怪了空祖师爷会被困在谷中出不来,这么多高手,累也把你累死。”

    方青云道:“李家小子的这个估计虽然有些大了,但也相差不远。不过,谷中武功在我们兄弟之上的人,也有少部分,所以我曾对刀神说过,少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魔刀门,就是整个江湖,也会遭殃。少主,谷主她对你非常挂念,她知道你的心情,将来你见了她,请你不要太过刺激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一片诚恳。

    方剑明想起这个“狠心”的外婆,心头的感觉总是怪怪的,场上沉默了一会,方剑明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我的外婆,我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这时,李俊生端着香喷喷的菜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菜来了。”四人见他这般欢快的样子,心中各自感觉不同。方剑明没想很多,他只觉得李俊生生活在幸福中。而方家兄弟则颇多感慨,这种天伦之乐对于他们来说,陌生了很多年。李自清则是暗自庆幸,他小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但当他懂事之后,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但囿于家规,每次外出,绝不能超过半月。他知道,人很少不喜欢自由的,他熬过了那些岁月,他李家代代都在熬,他不想这种“悲剧”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要让儿子获得自由,至少也要他活得相对的自由些。因此,他才会让儿子拜方剑明为义父。他不敢肯定方剑明会不会留在谷中,但他可以猜出,方剑明在谷中绝对有下命令的权力。

    这顿饭吃得很长,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席间,方剑明想向两老打听谷中的情形,但二人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加上两老和李自清不断的劝酒,时间越长,酒意越浓,只觉脑袋重重的,白依人看出情形有异,要说什么,却被温大娘暗地里拉住了。

    终于,方剑明在喝下不知道多少杯酒后,彻底的醉了,而且是醉得睡了过去,李俊生见了,好生奇怪,问道:“方大爷爷,方二爷爷,爹爹,你们为什么要把义父灌醉?”

    温大娘道:“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李俊生从来没有见娘这么严肃过,翻翻嘴皮,不敢再问。

    方青云抱起方剑明的身子,方青风则是仰天怪啸了两声,不久,便见两顶软轿从远处疾奔而来,抬轿的人都是农夫打扮的汉子。

    轿子到了院外,抬轿的农夫谁也没有出声,李自清看了看面色通红而陷入昏睡的方剑明,自嘲似的苦笑一声,道:“少主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谅解我。”

    方青云把方剑明抱入轿中,方青风朝白依人道:“我想你也明白了我们的用意,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和少主人有不寻常的关系,但是,老夫还要提醒你一声,桃花源绝不是任何人都能穿过的地方。”

    白依人脸色很平静,道:“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方青云道:“你光有心里准备还不够,你一上轿,可能从今之后,再也不会出来。这是一个重大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多考虑,我们有时间。”

    温大娘眼中含着泪水,道:“白家妹子,我看得出来,你对少主人很好,但我仍然要劝你。你留在这里,少主人回来了,你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白依人的娇躯微微颤抖,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在出发来此之前,她想了很多。她觉得江湖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她根本就不适合在江湖中走动,杀人、纷争、名利、地位……这些是她厌恶的,她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跟在方剑明身边,是想以女人的柔情来抚平方剑明那颗受伤的心,但是后来,她发现方剑明是一个拴不住的人,而且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多她一个少她一个也没有关系。

    不错,她承认自己是爱上了方剑明,但她却不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女人,她有她独特的爱。既然这个江湖不适合她,那她就离开吧。

    过了一会,白依人抬起头,往轿子走了过去,到了轿子边,毫不迟疑的钻进了轿中。轿帘像一扇窗,隔断了她的视线,轿帘更像一扇门,阻挡了她和外界。

    感觉中,轿子被抬起,不知道轿子要经过多少路程才到达目的地,但她可以等,她甚至有一种想法,希望轿子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因为就在另一顶轿子里是她所爱的人。

    轿子平稳的走了半个时辰,突然,感觉中,抬轿的农夫似乎跃了起来,落地后,轿子竟也平稳,可见这些农夫的身手极高。不知道有多少次跃起过后,路又终于平稳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顿住了,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儿,轿子被抬起,开始前行,这次,她发觉抬轿的人换了,虽然也很平稳,但凭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觉,她可以断定,抬轿的人被换了。行了多时,轿子终于停下,只听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白小姐,你已经到了,请你出来吧。”

    不知怎么回事,白依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有些害怕去掀开轿帘,定了定神,她轻轻的掀开轿帘,从轿中钻了出来。

    当她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时,不禁大吃一惊,轿子竟被抬进到一间装饰华丽,异常宽广的屋子中,抬轿的人的确换了,由农夫换成了农妇。

    白依人觉得这有些像梦境中,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女人声音道:“孩子,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欢迎你来到仙人谷。”

    白依人抬看去,只见屋中远处的一个高台上坐着一个身穿褐衣的女人,这褐衣女人看相貌,顶多也就四十出头,但白依人感觉得出她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白依人见过不少老女人,但第一次从这个老女人身上体会到什么叫威严,尽管她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第五百七十二章 十面埋伏

    这是一条通往山东境内的官道,艳阳高照,道上人马疲乏,路旁林中的知鸟扯着嗓门大叫着“热死了,热死了”,给这个夏天平添了不少热意。

    这个夏天是异常炎热的夏天,而且多雨,从去年开始,黄河泛滥成灾,很多难民都南迁了,朝廷虽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但王振专权,底下的许多腐败官员克扣救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不少地方都爆发了农民起义的事,虽还至于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却也弄得朝廷疲惫不堪。加上天气的诡异,暗中有人在传言,说世风日下,天将大变。

    这些传言当然也传入了当地官员的耳中,然而多半没有谁去管,就算有,也是借这个机会,大肆搜刮民财。

    午时,这条官道上的一间小茶馆外飞奔来了十余骑,乘客极为惹人注目,里中既有滑不溜丢的绝色美人,又有苍发老头,既有道士,又有和尚,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些人惹不起,因为他们是武林中人,而且是非同寻常的武林人。

    到了茶馆外,乘客纷纷下马,其中一个看上去极为活波的大姑娘用手当扇子使劲的扇着,娇声道:“这天儿实在太热了,我们若不找个歇凉的地方,早晚会晕倒在马背上。”

    走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绝色佳人,闻言,笑道:“依怡姐,你这话有些不对。”

    “东方妹妹,我哪里不对了?”

    “你看那些马,疲乏得不行,我们还没晕倒,它们多半已经跑不动了,哪里还有我们晕倒的机会?”

    这话把大家都逗得乐了,浑身的疲乏不禁解除了不少,茶馆的老板一见这个阵势,怎敢怠慢,也上来帮忙,与茶馆中的两个伙计招待客人。

    众人落座之后,只见一条松鼠一般的小家伙从茶馆外溜了进来,一个伙计见了,吓了一跳,待要驱赶,说热的那个大姑娘却双手抱起了小家伙,恶狠狠的道:“阿毛,叫你别乱跑你偏不听,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家伙被美人紧紧的抓着,动弹不得,一脸苦相,只有哀求的份。

    只听一个头发灰白、手拿方天画戟的的老者笑道:“阿毛是有大本事的奇兽,依怡姑娘,你再折磨它,可不要把它的本事都折磨光了。”

    美人“格格”一笑,将小家伙放在身边的凳子上,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水,放在小家伙身前,抚摸着它背上柔软漂亮的毛,道:“阿毛啊阿毛,你说我和你的主人,谁要对你好一些?”

    家伙渴极了,只顾喝茶,没有任何反应,美人连问了三声,见小家伙不理她,眼看就要发飙,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绝色佳人微微一笑,道:“依怡姐。”

    这三个字竟似有一种魔力,美人刚要生气的脸顿时化作一声大笑,道:“龙妹妹,我不和它生气就是啦,这天实在太热,我心里有些烦躁。”

    听了这话,只见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嘻嘻笑道:“白家大姑娘,这几天的确是有些热,但也不至于热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依老赌才看,你是在怪方小子没有带你一起去吧。”

    白依怡怔了一怔,道:“老公公……”

    上官无错忙道:“别叫我老公公,我一听这个叫法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想我快要入土了似的。”

    晁烈“哈哈”一笑,道:“上官大哥,别看你满头的苍发,但心态上却像个年轻人,小弟佩服。”

    上官无错道:“晁老弟,人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潇洒一点,哪怕身上压着千金重担,也要多找机会放松心情。”

    他这话非但是在说自己,同时还是在暗示别人,至于暗示谁,可以说,场上的人都是。

    白依怡却皱起了柳眉,道:“我也想放松心情啊,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总觉得很不安,很烦。”

    龙碧芸心里早已发觉她的异常,伸出手去,道:“依怡姐,把你的手给我,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白依怡乖巧的伸出白玉般的嫩腕,龙碧芸伸出葱花般的玉指往上一搭,过了一会,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的困惑,看了看白依怡,道:“依怡姐,你的脉相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脉相。”

    白依怡道:“有什么奇怪之处?”

    龙碧芸道:“正常人的脉相和缓均匀,此时天气有异,稍促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你的脉相忽而疾,忽而散,忽而迟,忽而紧,好像一首曲子。”

    众人听了大奇,东方天骄问道:“什么曲子?”

    龙碧芸道:“十面埋伏。”

    众人都呆住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到了茶馆外,只听一声马嘶,随后,便见一条人影从茶馆外冲了进来,人未站稳,业已急声道:“龙副盟主,在下有紧急情况禀告。”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这人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身上穿着打有补丁的衣裳,虽是满脸大汗,但异常的精悍。

    龙碧芸脸色一变,率先站起,绕过桌椅,道:“你是丐帮的净衣门的弟子?”

    汉子道:“是。”

    龙碧芸道:“请问贵姓。”

    汉子道:“在下名叫陈五。”

    上官无错从桌上抓了一只茶杯,倒满了茶水,走上去,递给他,道:“小兄弟,你别急,有什么事先喝了这杯茶再说。”

    陈五接过茶杯,道:“多谢上官前辈。”大口喝干杯中茶水,喘了一口气,脸色沉重的道:“龙副盟主,上官前辈,你们此去千万要小心,黄山派已于不久前惨遭不幸,被不知名的敌人一夜之间烧了。”

    “什么?”这话就如一声炸雷,谁也坐立不住,都站了起来。茶馆中本来还有几个路过休息的茶客,听了这话,赶紧溜了,茶馆中只剩下这些武林中人。场上突然变得很沉静,落针可闻。

    龙碧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一脸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五道:“在下也不太清楚,据本帮弟子探来的消息称,三日前,黄山派突遭大火,派中上下,除了熊白祥熊大侠不在外,其余人等全都葬身火海。”

    上官无错习惯性的从怀中摸出一枚麻雀,听到这里,使劲一握,瞬时粉碎,沉声道:“好狠的手段!”

    晁烈惊道:“这是什么人干的?黄山派不是小门小派,想在一夜之间灭掉它,绝非一人之力。”

    风尘四狭中的一枝梅道:“会不是血手门的人?”

    龙碧芸柳眉深锁,道:“血手门的势力被华盟主压制在祁连山一带,江南一战中,逃走了令狐松和宇文修岚,令狐松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会傻到以两人的力量和黄山派拼斗。”

    话刚说完,怪异的大笑声传了过来,这笑声来得奇特,众人大吃一惊,纷纷跃出茶馆。

    上官无错四下一看,不见有人,运起内力,沉声道:“何方鼠辈,在此装神弄鬼,若有胆子,出来相见。”

    白依怡脸色一变,伸手往右一指,叫道:“你们快看,他从那里来了。咦,是他。”

    众人朝她指去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人影,突然,一条人影出现,并向这头大步行来,别看他是走,但走得诡异,走得疾快,转瞬间到了近前。

    众人看清了这人,暗暗吃惊,上官无错踏上一步,冷笑道:“原来是你!令狐松,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竟敢自动送上门来。”

    来人正是血手门的天尊令狐松,只见他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一笑,道:“龙丫头、上官老儿,久违了。”

    龙碧芸不知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另有埋伏,面上做出很平静的样子,道:“令狐松,上一次让你逃了,这次你找上门来,莫非另有诡计?”

    令狐松双手一背,道:“本天尊一向颇为自负,想不到会栽倒在你这个黄毛丫头手里,你以为本天尊会搞鬼?你太小看本天尊了。”

    龙碧芸皱眉道:“宇文修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不见他?”

    令狐松仰天一声大笑,道:“你们放心,天机星没有来。”

    晁烈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横,道:“令狐松,今天若叫你逃走,我们武林联盟今后还有何颜面。”

    令狐松异常的镇定,冷声道:“晁烈,你打入本门,将飞鹰堡的机密泄露出去,害得本门损失惨重,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晁烈狂笑一声,待要上去和他交战,黑袍却抢先一步上去,将打神鞭从身后抽出,冷声道:“令狐松,你若退走,我是拦不住你,你若战,我黑袍愿领教高招。”

    令狐松双眼射出寒气,道:“黑袍,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本天尊真是后悔当初把你领进本门。”

    黑袍道:“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和我一战?”

    令狐松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杀气,阴沉沉的道:“黑袍,本天尊本来还想把你召回,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急着想死,本天尊就成全你。”

    “令狐松,让他多活一些时辰,本神还有话说。”一个硬如钢铁的声音传来,瞬息间,场上多了一个披着大麾,戴着面具,手拿一把金枪的人。

    “鬼神?!”龙碧芸等人惊呼起来。

    “嘿嘿嘿,不错,正是本神。”

    黑袍突然暴起,身如闪电,矫似怪蟒,手中的打神鞭带起一股神奇的力量往聂皇杰狠狠打去,口中大叫道:“女主人,你们快走。”

    话声未了,聂皇杰冷笑一声,身后大麾无风自动,手中金枪一挥,卷起一股尘土。

    黑袍是全力以赴,聂皇杰则是用了八分的力,两件兵器相交,一股骇人的力量四下扫出,狂风飞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咔嚓”一声。黑袍只觉手中的打神鞭一轻,上半截打神鞭飞了出去,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量沿着鞭身涌来,震得虎口破裂,再也拿不住下半截打神鞭,“哇”的一声中,狂喷鲜血,横飞出去。一招之间,黑袍身受重伤,聂皇杰的武功当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上官无错纵身掠起,将黑袍从空中接下,落地后,急唤道:“黑袍,黑袍……”

    黑袍张开双眼,嘶声道:“上官前辈,你们快走,我来断后……”又吐出一口鲜血。上官无错往他体内输入了一道内力,让他自己运功疗伤,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他“赌神翻天”纵横天下一甲子,心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沉重过。

    聂皇杰一到,确实给场上的人带来了一股无形的震慑力,龙碧芸等人聚拢在一块,将黑袍护在中间。

    “本神这次出来,干了两件极为痛快的事,尤其是最后一件,总算为死去的属下报了一些仇。”聂皇杰冰冷的声音道。

    龙碧芸知道当下的形势极为严峻,但她身为副盟主,又岂能在聂皇杰面前示弱,冷笑道:“黄山派之事,想来就是你的杰作了。”

    聂皇杰“哈哈”一笑,目射电光,道:“龙小丫头,你不用讽刺本神,本神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黄山派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们若把本门逼急了,到时候整个江湖就会血流成河。”

    白依怡听他的口气如此大,心中泛怒,骂道:“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胡吹什么大气,我方弟弟若在这里,早把你拿下了,你竟敢伤黑袍大哥,待会我定要让你好看。”

    聂皇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手中金枪响起古怪的声音,飘然生一直注视着他手中的金枪,此刻听到金枪发出奇响,面色大变,凝目往枪尾望去,恰好聂皇杰因为生气,将金枪在手中转动着,顿时让飘然生看清了枪尾上两颗如同泪滴一般的东西。

    飘然生没看见还好,一看见,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道:“大家小心,他手中的金枪是四大邪书中的‘死神之泪’!”

第五百七十三章 鬼神逞威

    聂皇杰听了,饶有兴趣的看了飘然生一眼,道:“哦,原来你也认识‘死神之泪’,你是何人?”

    飘然生冷声道:“聂皇杰,我乃风尘四侠中的老四飘然生。”

    聂皇杰道:“风尘四侠的名儿本神倒听说过,好想都做了天山派的看门狗。”

    令狐松“哈哈”笑道:“门主,风尘四小儿的确是天山派的看门狗,这飘然生竟识得‘死神之泪’,要不要将他抓起来?”

    风尘四侠听两人称他们为“看门狗”,均是气得七窍生烟,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疯道长是四人中骨性最强的一个,听到这里,按耐不住,大叫一声,向聂皇杰冲了上去,一枝梅和大度和尚制止不住,把心一横,跟着也冲了上去,飘然生尽管畏惧“死神之泪”,但他与其他三人结义数十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最后一个冲了上去,他虽然是最后一个,但他擅长的是轻功,却没有落后半分。

    此事说来话长,但不过是在眨眼之间,聂皇杰“嘿嘿”一笑,没有动用“死神之泪”,而是将手往前一推,一股强大的真气涌出,喝道:“你们四个倒很讲义气,本神留你们多活一会。”

    风尘四侠也算是武林中名声响亮的人物了,谁料四人联手,竟靠近不了聂皇杰丈内,任凭他们如何运功,也抵挡不了聂皇杰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四人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急退。

    四人见识了聂皇杰的武功,脸上一片黯然,疯道长仰天大叫道:“枉我们成名多年,竟连人家一片衣角也没摸着,莫非上天当真是要血手门称霸武林!”

    龙碧芸担心四人再擅自出手,娇声喝道:“风尘四侠,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副盟主吗?”

    四人回过头来,叫道:“龙副盟主。”

    龙碧芸道:“都给我退下来。”

    四人一言不发,退了回来。

    聂皇杰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道:“龙小丫头,看你发号下令的样子,确实像个盟主的样子,本神这次是来对了。”

    龙碧芸生怕其他人再胡来,迈上一步,道:“聂皇杰,血手门倒行逆施,滥杀无辜,这都是你一手促成。江湖中有一条规矩,叫做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贵门之所以会成为众矢之的,完全是咎由自取。”

    聂皇杰仰天大笑,边笑边道:“好个‘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既然和本神讲江湖规矩,本神就奉陪一二。上官老儿,你出来!”

    上官无错似乎已知道他要说什么,迈上一步,道:“聂皇杰,六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聂皇杰冷哼一声,道:“好。本神问你,当年之事,你是不是也参加了?”

    上官无错道:“是。”

    聂皇杰道:“参加哪一战的人,除了死的人外,活着的人是否就是天、地榜中人?”

    上官无错道:“关于这个问题,老赌才也是才听说的,江湖百晓生好想也说明了此事。”

    聂皇杰冷声道:“江湖百晓生是武林万事通的亲传弟子,他的话当然可信。”看向龙碧芸,道:“龙丫头,你都听清了吧,有关当年之事的传闻,你当听说。”

    龙碧芸道:“当年之事,我虽然不曾亲历,但也耳闻不少。你在雪山中,以药物刺激一干属下,要把他们训练成不死之身,我作为武林晚辈,不便评价好坏,但我知道,这等行径是犯了武林大忌的。”

    聂皇杰发出阴沉沉的笑声,道:“犯了武林大忌?这是谁规定的?好,就算本神犯了武林大忌,难道就要遭到众武林高手的围攻?你们最爱说武林规矩,依本神看,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无知之辈。”

    龙碧芸的脸色变冷起来,道:“聂皇杰,我问你,令师兄对你如何?”

    聂皇杰身形一震,道:“龙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碧芸道:“我听说令师兄对你极为爱护,当年之事,就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在不归路上走下去,才联合众武林高手,破坏了你的计划,你被擒下的时候,围攻你哪一路的众高手都说要把你杀了,以绝后患。可是,令师兄再三恳求,仅仅斩断了你一双腿,众高手看在令师兄的面子上,才饶了你。没想到,你会恩将仇报,反过来将令师兄捉去了。你可以反驳我的话,只要你承认令师兄对你不好。”

    聂皇杰听了这话,半响没有做声,令狐松万料不到龙碧芸的口才会这般好,见聂皇杰不吭声,道:“门主,这丫头牙尖嘴利,只要你一声令下,小弟一定将她拿下。”

    聂皇杰突然“哈哈”一笑,道:“龙丫头,任凭你巧舌如簧,也难以说动本神的心。”

    上官无错闻言,双眉一挑,喝道:“聂皇杰,我老赌才也不管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也不管你是怎么将死去的人救活,你若还算个人物,就带齐了当年的漏网之鱼,在大雪山等着,三月之内,老赌才约齐当年参战之人,与你们在雪山大战,双方不计生死,从今之后再也不出现江湖,如何?”

    聂皇杰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太晚了,就算本神答应你,其他人也未必答应,本神称霸武林之心不会灭,纵然是逆天而行也在所不惜。”

    纪芙蓉对血手门恨之入骨,这会儿怒骂道:“聂老贼,你指使手下害我峨眉,我与你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聂皇杰不怒反笑,道:“臭丫头,你有多少斤两,竟敢与本神叫板。你尽管骂吧,本神不会杀你们四个女的。”

    东方天骄神色一紧,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聂皇杰冷冷一笑,道:“小女娃儿,你放心,本神不是贪色之人,本神只要把你们五个女娃儿擒下,那姓方的小子就会为本神所用。”

    龙碧芸心头一动,道:“原来你来此就是想抓我们五个。凭武功,我们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是令狐松,我们联手对付他的话,恐怕也会大费周章。既然你是来抓我们的,还请你放过其他人。”

    听了这话,非但上官无错等人大吃一惊,就是聂皇杰和令狐松也暗自吃惊。

    晁烈第一个不满起来,沉声道:“龙轩主,你是我们武林联盟的副盟主,竟会对聂皇杰说出这种话。”

    龙碧芸脸上一片平静,语气冷冷的道:“我身为副盟主,就要为盟下的人着想,我可以死,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盟下的弟子为我而死,否则的话,还要我这个副盟主做什么?”

    晁烈呆了一呆,一脸惭愧,恨无地缝可钻,他是一个老江湖,自然听出了龙碧芸这番话的重量。

    上官无错长叹一声,道:“龙副盟主,我老赌才这一辈子鲜少佩服人,你的这番话实在让老赌才感动万分,老赌才纵然是死,也死得欣慰了。”

    听了这话,龙碧芸心头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见上官无错和晁烈长啸一声,同时纵身跃起,朝聂皇杰扑了上去。

    聂皇杰冷笑道:“该杀的当杀,该抓的当抓,本神绝不会手软。”将手中的“死神之泪”舞动,和两人大战起来。

    三人才开战,风尘四侠和陈五就朝令狐松飞奔了上去,令狐松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本天尊杀你们,就跟杀鸡一般容易。”

    五女也要上去,只见盘膝而坐的黑袍猛然掠起,宛如一个巨大的黑球般卷向令狐松,喝道:“令狐松,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亡!”

    令狐松出手既狠又快,转眼间便一掌将陈五劈倒,正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风尘四侠,陡见黑袍扑来,脸色一沉,功运双掌,闪电翻出,只听“轰”的一声,一股骇人的暴风卷出,将风尘四侠震得退出七八丈外,四人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劲风激荡,黑袍身子凌空倒立,双掌平伸与令狐松的双掌相碰,并推着对方在场上绕起圈来,这股劲风就是由两人掌上深厚的内力所发。那头,聂皇杰一枪在手,将上官无错和晁烈压得死死的。

    龙碧芸眼见陈五惨死在令狐松掌下,知道今天可能会死很多人,她想就此带着四女和丫鬟小红离开,但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不离开呢?结果会如何?她念头急转,忽然想起什么,身上出了一股冷汗,仰天长啸一声,道:“依怡姐,纪妹妹,你们两个去对付令狐松,东方妹妹,祝姐姐,我们上。”话声中,率先朝聂皇杰纵身而去。

    白依怡和纪芙蓉早已手痒难耐,一个拔出玄女剑,一个将双掌一提,飞奔冲上,祝红瘦拔出银龙剑与东方天骄加入了围攻聂皇杰的战团,聂皇杰将“死神之泪”绕身一转,泛起一股红芒,将五人迫退,冷笑道:“龙丫头,你果然见识超人,本神今天若不能擒下你就会杀了你。”

    东方天骄大怒,喝道:“龙姐姐长命百岁,今天就是你鬼神的死期!”玉掌连番攻出,掌上劲力乃“大天罗神功”,劲气逼人,足以碎石。

    聂皇杰大笑道:“‘逆天典’与‘天罗策’都是四大邪书之一,可惜你的‘天罗策’远远没有学到家。”左掌一翻一吐,一股霸道而又邪气的劲力与东方天骄发出的掌力相撞,将对方震出丈外,好在他只是花了两分的力,没有伤到东方天骄,因为他要用十分的力来挥动“死神之泪”将其他四人挡住。

    东方天骄甫退,祝红瘦接上,手中银龙间幻起一片光影,冷声道:“聂老贼,本姑娘让你尝尝‘神异经’的厉害。”

    聂皇杰见她使用的是一把上等宝剑,冷哼一声,道:“‘神异经’没有什么了不起,本神的‘血手神功’足以对付。”左手五指一张,霎时通红如血,竟往剑影中抓去,祝红瘦想不到他会如此大胆,待要变招,聂皇杰屈指一弹,“当”的一声,竟把银龙剑弹得弯曲,同时也把祝红瘦震出去。

    “若不是你这把宝剑质能上佳,早已被本神弹得粉碎!”聂皇杰冷冷的道。

    “聂皇杰,本轩的‘初夏秋冬笈’绝不在你的任何一门神功之下。”龙碧芸施展“初夏秋冬笈”中的功夫,片刻之间,竟变化出四种天气,热而凉,凉而冷,冷而温,温而热,一股脑儿的涌向聂皇杰。

    聂皇杰“咦”了一声,左手一沉,既不是血手神功,也不是逆天典,普普通通的往前一推,“蓬”的一声过后,四股怪异的力量像流水一般散开,聂皇杰的身形晃了一晃,险些被银龙剑刺中。

    五人的信心大增,突然,聂皇杰全身猛然爆发一股超强的力量,将五人迫退,沉声道:“之前本神都是在与你们印证武学,从现在开始,本神就要大开杀戒了!”

    五人心中大惊,谁也不敢大意,拼尽全力,和聂皇杰交战起来。

    令狐松本是被黑袍推着绕场旋转的,不懂门道的人还以为令狐松落了下风,其实此刻的黑袍的真气已不济,白依怡和祝红瘦刚赶上来,只听令狐松发出一长串冷笑,身形陡然顿住,劲风更烈,黑袍闷哼一声,翻着筋斗出去,“啪嗒”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丫鬟小红惊叫一声,提着利剑跑了上去。

    白依怡尖声大叫,怒道:“令狐老贼,姑奶奶今天要杀了你。”施展从岛上学来的神秘武功,像一只暴怒的母老虎般攻向令狐松,纪芙蓉俏脸带煞,使出“玄女剑法”,剑光乱舞,剑气森森,招招夺命,与白依怡合攻令狐松。风尘四侠在旁看了一会,寻个机会,也加入了战团。

    麒麟鼠阿毛站在两个战团之间,时而往这头看,时而往那头看,小嘴不断的张开,吐出微弱的火苗,身上的毛发倒竖,看上去就像是刺猬一般。

    那茶馆中的老板和伙计早已关上大门和窗户,躲在屋里吓得直打颤,好在两个战团远离了茶馆,没有受到过大的波及,而马匹呢,它们似乎知道这些人打起来是非常吓人的,早就跑远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我会温柔

    令狐松越打越苦闷,越打越生气,想他堂堂血手门的天尊,可与钟子丹这种人比肩的人物,竟被六个人死死缠住,他屡次想击毙风尘四侠中的一个,但总被白依怡古怪的掌力引开,这丫头的武功招式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偏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激战之中,令狐松突然舍了纪芙蓉,左掌罩向疯道长。疯道长不敢与他硬拼掌力,正要闪开,令狐松大吼一声,疯道长为他的吼叫所震,心神一分,竟被令狐松一掌震飞,就在疯道长口吐鲜血,远远摔出去的刹那间,令狐松身形电转,左手一拍,右手长袖一卷,分别接下白依怡和纪芙蓉的招式。

    大度和尚和一枝梅眼见疯道长被令狐松打飞,双眼赤红,恨不得把令狐松千刀万剐,齐声大叫道:“令狐老贼,我与你拼了。”

    “啪”的一声响,两人四掌重重的打在令狐松背上,令狐松脸色一红,超强的内力狂涌而出,一枝梅和大度和尚只觉双掌落在了钢板上,发觉不妙时业已来不及了,两股狂暴的内力穿入手臂沿经脉打入心口,两人浑身颤抖,双目大睁,两个嘴角流出鲜血,不住的后退,退出五六丈外时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令狐松这一招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若稍有不慎,受重伤那是一定的了,他见这种在体内“分化劲力”的功夫凑效,心头狂喜,左掌抵住白依怡的如山掌力,右手长袖紧紧卷住纪芙蓉的玄女剑,厉吼一声,竟把纪芙蓉震得飞出去,撞在一块石壁上,落地后,昏死过去,手中兀自紧握玄女剑。

    令狐松虽把纪芙蓉打成了重伤,但他一只长袖却被玄女剑的剑气震成无数的小布片,宛如蝴蝶般漫天飞舞。

    一声闷哼,令狐松在连番发威后,终于受挫,被白依怡的掌力震退,飘然生因为三位结义哥哥的惨死,活像疯子一般扑来,毫无章法的出掌,令狐松被彻底激怒的白依怡逼得手忙脚乱,背上中了飘然生的五六掌,虽说他有护体神功,但毕竟是肉身,疼痛不堪。

    “飘然生,从来没有人能在本天尊打上三掌以上,本天尊纵然深受内伤也要宰了你!”令狐松大叫一声,身形半转,双臂左右一分,左掌劈中飘然生的胸口,将对方全身经脉震断,他一分力,内力顿时不如白依怡,被白依怡震得离地而起,凌空疾翻筋斗。

    一声奇异的怒吼传出,麒麟鼠从地上猛然弹起,张嘴一吐,一股天火喷向令狐松,眼看令狐松就要被天火吞灭,半空翻滚的令狐松突然往上拔高了一丈,闪电般褪下少了一只长袖的长袍,迎风一罩,同时松手往前窜出,麒麟鼠这一口天火吐出去,本以为定能把“令狐恶贼”烧成灰烬,谁料烧的是对方的长袍,待要避开令狐松的手掌时已来不及。

    “蓬”的一声,一人一物都退了出去,令狐松远远的落在一个石壁上,麒麟鼠痛苦的大叫一声,摔进了一个烂泥塘中。

    令狐松站稳后,身上早已出惊了一股冷汗,刚才要不是他凭仗精湛的修为逃过了一劫,否则的话他现在已被天火烧成灰烬。

    “哈哈哈,如今只剩下你这个难缠的丫头,本天尊虽然受了点伤,但还不至于不是你的对手。”令狐松正在得意的狂笑。

    白依怡却立着不动,面色由白转绿,令狐松大吃一惊,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倏地,白依怡将头一抬,双目一眨,两股绿色的光芒从眸子内射出,令狐松惊呼一声“魔眼”,奋力朝外掠开,白依怡抱定宗旨要杀他,怎肯放过,双眼不停的眨动,道道绿光射出,令狐松施展无上轻功,极为狼狈的闪避着。

    令狐松虽然是见多识广,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古怪的对手,心知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累死就是被绿光打中,念及至此,顿住身形,双掌暗含无上真气,往前一拍,打算挡住绿光,不料绿光竟不怕真气,直射而入,若非他躲避得快,当场就会被绿光穿胸,绕是如此,他的左肩也被绿光的边缘扫中,虽无疼痛的感觉,但鲜血拼命的往外流。他一脸惊骇,赶紧封住了肩头的几处穴道。

    白依怡眼中射出这两股绿光之后,脸色由绿转为苍白,娇躯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那头的激战也即将接近尾声,只听聂皇杰狂笑一声,手中的“死神之泪”一扫,正中晁烈的方天画戟,晁烈苦战多时,内力消耗大半,气力大不如前,戟上的力量怎能低得过“死神之泪”的力量,霎时折断。上官无错老而成精,知道晁烈要遭,待要抢救,聂皇杰岂可让他成功,冷笑道:“姓晁的,你误本神大事,不杀你誓不为人。”话声中,一枪刺出,晁烈双手往身前一抓,只抓住了枪身,枪尖却早已穿胸而出。

    “快杀了他!”晁烈口吐鲜血,厉声叫道。

    聂皇杰想抽回“死神之泪”,怎奈晁烈紧紧的抓住枪身不放,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无错飞身跃上,运起全身的内力,拍向聂皇杰背心,聂皇杰回头喝道:“你找死。”一掌劈出,正是血手神功,一股血红色掌影与上官无错的真气一撞,上官无错头发倒竖,喉头一甜,张口吐血,飞了出去,聂皇杰仅仅是移动了一步。

    上官无错刚退,东方天骄和祝红瘦冲上,银龙剑闪电刺出,扎向聂皇杰的脖子,东方天骄的“大天罗神功”运在双掌上,击向聂皇杰的大穴。

    聂皇杰狂怒一声,身上的大麾飘起,暗含逆天典的真气,打在银龙剑上,祝红瘦只觉一股庞大的劲力传来,险些拿不住宝剑,闷哼一声,脸色惨败,退了十多步后一跤颠倒在地,半天爬不起啦。

    就在同时,东方天骄的“大天罗神功”不敌聂皇杰的“血手神功”,吐血飞退,与上官无错同样受了极大的内伤。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仅在片刻之间,龙碧芸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知道现在聂皇杰的内力消耗了不少,身形一晃,“初夏秋冬笈”中最厉害的一招全力施为,聂皇杰将“血手神功”运到极致,打算对抗龙碧芸的劲力,不料,这一次却失了效,龙碧芸的劲道透体而入,聂皇杰只觉全身冰冷,转眼成了一块冰人,因为手中的“死神之泪”还插在晁烈身上,连晁烈也成了一块冰人。

    龙碧芸对自己的这一招很有信心,除非对方不中招,否则的话万难有生还的道理,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只觉浑身无力,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如果注意看的话,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含着晶莹的泪珠。她身为副盟主,竟保护不了盟下的人,让他们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她好怨恨自己。

    令狐松被这一幕惊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聂皇杰难道就这么被冻住了?就这么死了?

    忽然,冰层开始破裂,龙碧芸脸色大变,想要站起,却毫无力量,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聂皇杰身上的冰块炸开,露出了他的人,就在这时,被丫鬟小红扶起盘膝运功多时的黑袍陡然弹起,一拳击向了还没有张开眼的聂皇杰。“砰”的一声,黑袍一拳打在聂皇杰身上,只觉拳头的骨节碎裂,聂皇杰双眼一张,透过鬼面具,眸子内闪着妖艳而夺人的光芒,黑袍大吃一惊,似乎发现了什么,刚想大叫,聂皇杰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声音怪怪的道:“你这一辈子休想说出本神的秘密!”

    双手同时发力,黑袍被远远的被扔到了一边,被冰封的晁烈也在“轰”的一声中,露出尸首倒下,“死神之泪”被聂皇杰拿在手中,一股怪异的强大力量从他身上发出。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倒在地上的白依怡缓缓爬了起来,双目泛出吓人的绿光,令狐松吃过她的大亏,急忙心神一沉,就在瞬息间,白依怡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令狐松身前,双掌一翻,左手无名掌力,右手紫府秘笈中的神功,令狐松虽然发觉了她袭来的气机,但也被迫和她硬碰硬。

    “轰”的一声,狂风卷起,令狐松脸色苍白,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流出鲜血。白依怡将令狐松击成重伤之后,转瞬出现在聂皇杰丈外。

    此时的聂皇杰全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找个人激斗一番,见白依怡竟有这等神功,冷冷一笑,道:“‘瞬间转移大法’没有什么了不起,本神也会。”

    白依怡一言不发,猛然出手,聂皇杰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令狐松何以会中招,这丫头的出手完全不像一个人,而像一阵风,他施展“瞬间移动大法”,连换了八个位置,依然没有逃过白依怡的追踪,惹得他大怒,“死神之泪”陡然刺出。

    白依怡看也不看“死神之泪”,双掌往前一拍,将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来,一股神奇的劲力涌出,附近的青草突然都无风飘动起来。

    聂皇杰眼中射出惊奇之色,失声道:“原来你不是人!”白依怡露齿一笑,笑容古怪。

    以两人为中心,两道力量冲天而起,龙碧芸见了,心中的惊骇无法用言语说明,过了一会,聂皇杰眼中有痛苦之色,猛然收回“死神之泪”,一声闷哼,聂皇杰退了三大步,气势弱了下去。白依怡脸上则还是保持着古怪的笑容,站着不动。

    忽听一声长啸远远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大叫道:“聂皇杰,老夫刀神,你有种的话赶快出来与老夫一战。”

    聂皇杰一听,冷哼一声,飞身掠起,与令狐松施展绝顶轻功,转眼消失踪迹。

    两人刚走,一道人影朝这里激射而至,人未到,声音已传来,怒吼道:“聂皇杰,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夫早晚会把你大卸八块!”

    来人是刀神,只见他到了场上,脸色阴沉,狠声道:“宇文修岚,你这杀千刀的小人,将老夫等人引入歧途,你最好别让老夫遇到你,否则老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掠到石壁下,伸手探了一探纪芙蓉的鼻息,知道她还没有死,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颗药丸,将盒子收好,伸手一拍纪芙蓉的背心,纪芙蓉“嗯”了一声,张开小嘴,刀神将药丸扔进她嘴里,传音道:“孩子,这是治伤的药,赶快运功。”往她体内输入了一股温和的力道。

    随后,他依法施为,救醒了东方天骄和上官无错,至于龙碧芸和祝红瘦,因为两人都没昏死过去,他将药丸交给了小红,让小红给她们服下。

    做完这些之后,四条人影从官道上急掠而来,正是魔门四秀,见了这个场面,四人脸色大变,单腿跪下,道:“副盟主,魔门四秀救驾来迟。”

    刀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快去看看其他人,要是还有气的话,尽量想办法救活。”

    完之后,朝站着不动的白依怡走去,皱眉道:“丫头,你傻了不是?”

    忽然发觉不对,白依怡“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刀神大惊,伸手抱住她,叫道:“丫头,丫头,你别吓我,我活了大把年纪,什么阵势都见识过,就怕你们这些丫头有个三长两短。”

    白依怡脸色惨败得吓人,声音细小的道:“我……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刀神颤声道:“是的,孩子,他们都被你打跑了。”待要从怀中掏出盒子,白依怡展颜一笑,道:“你不用救我了,我要死,谁也救不了,我要生,谁也阻拦不住。你知道吗,我现在好累好累。”

    刀神听了她的话,绕他定性再强,也禁不住鼻酸。

    “我知道,他很怕我,他嫌我不是他心目中的依怡姐,我虽然凶了点,但我对他是一片真心的。”

    刀神听出她所说的这个“他”是谁,怒道:“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我若见了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为你出气。”

    白依怡急道:“你……你不可以教训他,他和依人妹妹去找他的外婆去了,他说他必须去,我不知道必须有多重的分量,但只要是他想做的,我会……会支持他。”

    刀神听她越说越小声,险些掉下老泪来。

    “我不会死,你知道吗?我只是想睡觉而已,睡觉,睡觉……”她的气息愈发微弱,刀神抱着她的身子,只觉抱着的是一根即将冰冷的物体。

    突然,白依怡双眼大睁,神光隐显,抓住刀神的手臂,脸色异常的温柔,道:“你不可以教训他,等我醒来之后,我会变得很温柔很温柔的,不再让他讨厌,不再让他烦心,不再让他着恼,不再……”声音渐低,终于不闻。

第五百七十五章 芊芊燕燕

    梦,有人说是虚幻的,有人说是现实的反应。梦对于方剑明来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在梦的世界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近来,他自觉“大睡神功”似乎有所突破,但突破在哪里,他找不到。由于有长生童子帮助,他现在已经可以把足底的“醒神经”和臂上“天蝉真气”,在丹田的少林寺正宗真气中结合。三位一体,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力量,记得当他欣喜的结合了三者的力量后,长生童子顿时被他身上的力量震到了林中,好半天才从林中颇为狼狈的跑出来,而一直在洞中睡大觉的木头叔叔也被他惊醒了,跑出山洞大骂,警告他以后练功小心点。这种尝试的代价让他足足在地上躺了两个时辰以上。

    对于天蝉刀法,尽管已经把招数练得娴熟,但最后一招,他始终领悟不到,他觉得这最后一招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招,而且需要一种机会,没有这种机会,任凭他怎么苦练,永远也练不会。对于太极拳,看似简单,其实包含了很多东西,他现在只求把它练的纯熟。而他自创的那套无名打法越来越简单,他择取了少林龙抓手、梦逍遥拳、打牛掌中的精华,组合成一套只有十招的武功。

    他不太清楚的这十招的威力有多大,因为没有练习的对象,他本想找长生童子试验一下,但长生童子死活不答应。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当他练习这十招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涌现出“洗髓经”中的经文,好像是为了配合他的招式,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股神奇的力量。每当他打得有些累了的时候,想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浑身的疲乏会一扫而空,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和骨节就像吃了人生果一般,舒坦而气爽。其实,他不明白,这是“洗髓经”在他身上起了巨大的作用。如果说运起“醒神经”是喝了二锅头,那么,当“洗髓经”在他体内起作用的时候就是喝了女儿红。

    尽管他从宝珠哪里得到了“易筋经”的上卷,但他没有翻看一页,人的体能是有限的,他怕因为看了“易筋经”会破坏他的体质。他的这种想法有些惊世骇俗,换成别人,恨不得将全天下的武功都学了去。

    从梦中醒来是一件既痛苦而又高兴的事,当你睁开眼,看见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你会因为新的一天开心。

    方剑明醒来了,然而他没有动,他只是出神的看着顶上,他没有因为睡在一张舒适而宽大的床上惊奇,他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心里酸酸的,想哭,但哭不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滴眼泪从他眼角滚落。

    这两滴眼泪实在太神奇了,无缘无故的就留了下来,而且,也流走了他满腔的心事,只见他拭干眼角,翻身做起,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四下一扫,便要掀开被子。

    忽听脚步声响起,两个娇俏可爱的丫鬟从屏风外小跑着进来,方剑明赶紧把身子藏在了被中。

    两个丫鬟向他福了一福,声如黄莺的道:“小婢芊芊(燕燕)拜见少爷。”

    方剑明挥了挥手,道:“请你们先出去,我要穿衣。”

    两个丫鬟听了,脸色变了变,芊芊颤声道:“少爷,你可是嫌小婢服侍得不好?”

    方剑明忙道:“不是,不是。”

    两个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出去,燕燕嫣然笑道:“少爷,服侍你是小婢的荣幸,还请少爷不要拒绝小婢。”说完,举步上来。

    方剑明吓了一跳,他下身只穿了一件底裤,怎好让两个姑娘家看见,急叫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不要叫我少爷,先让我自己穿上衣服再说。”

    两个丫鬟听了,突然跪下,道:“少爷,小婢该死。”

    方剑明眼见她们如此,心知不严词拒绝,她们是不会出去的,佯装脸色一沉,道:“你们出去,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们服侍。你们再不出去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两女吓得浑身颤抖,爬起来退出去了。

    方剑明见她们走了,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床边放着一套整洁的新衣,他也懒得去管是谁给他做的,穿上之后,倒还合身,在新衣之旁,是他平时揣在怀里的东西,他一件件的贴身藏好之后,拿起装着子长生瓶的袋子,往腰间一栓,抬头看去,只见墙上挂着天蝉刀和蓝潮箫,想了一想,没有去取。

    当他绕过屏风,到了外间的时候,两个丫鬟已经打来温水,芊芊手里拿着一块软巾,燕燕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他不知道那木盒子是干什么的,从芊芊手里接过软巾,梳洗了一下,却见燕燕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梳子之类的东西,他正要说什么,两个丫鬟似乎是找到了应付之法,不容他开口,将他按在凳子上,对着镜子给他梳妆起来。

    方剑明哭笑不得,只好让两女尽情的“折磨”他。以前,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都没有怎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只要干净利索就行,现在被两女在头上梳啊梳的,喷啊喷的,简直比与绝顶高手相斗还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两女才给他梳妆完毕,他从镜子中打量自己,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的这个打扮实在太像“公子”了,两个丫鬟呆呆的看着镜中那张想笑而又没有笑出来的脸,一股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令两女的芳心如小鹿般乱跳。

    方剑明发觉不对,忙“咳”了一声,道:“我有些饿了,请两位姐姐给我弄一些吃的来,好吗?”

    两女花容失色,待要跪下,方剑明早已防备她们这一手,将两人拉住,正色道:“你们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

    他拉着两女的手臂,没有多做他想,却把两女羞红了脸。

    芊芊低着头道:“既然少爷不喜欢,以后小婢两个就听少爷的。”

    方剑明笑道:“这样才对,好啦,你们去给我弄些吃的来吧,我确实太饿了。”松开两女的手臂。

    燕燕一转身,一溜烟似的下去了。芊芊躬身站在方剑明身边,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儿。

    方剑明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芊芊罢。”

    芊芊道:“小婢正是芊芊。”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什么小婢?”

    芊芊颤声道:“小婢就是小婢,小婢早已看出少爷是一个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但小婢实是不敢越礼,还请少爷不要为难小婢。”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对了,这里就是仙人谷罢?”

    芊芊点头道:“是的。”

    方剑明道:“是……是你们谷主叫你们来侍候我的?”

    芊芊道:“是。”

    方剑明道:“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你见过她没有?”

    芊芊道:“禀少爷,小婢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但小婢知道,这位姑娘现在过得很好,少爷请放心。”

    方剑明想了一想,笑道:“我听说谷中的人都会武功,我瞧你娇怯怯的,不像身怀武功之人啊。”

    芊芊听了,脸上一红,道:“小婢不敢瞒少爷,小婢倒懂些武功,不过,比起谷中的其他姐妹来,差得还远。”

    方剑明道:“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在这个谷中也已足够了。”

    正说到这,燕燕端着酒菜走了进来,方剑明闻到菜味,食指大动,走上去从燕燕手中硬接过盘子,飞步到桌前,将酒菜一一放在桌上,不要两女给他倒酒,自己先倒了一杯,一口喝干,怔了一怔,诧道:“这酒怎么没有味道?”

    两女掩嘴偷笑,芊芊道:“少爷,这是谷中酿造的酒,名叫‘慢条斯理’。喝这种酒必须慢慢的来,快了就尝不出味道。”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都怪我太贪杯了。”吃了几口菜,芊芊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拿起酒杯,闻了一闻,酒味淡淡的,轻轻尝了一口,只觉这酒甜中带辣,劲头略显不足,但自有一股浓浓的亲切,就好像喝了家乡的清泉一般。

    “好酒。”方剑明赞了一声,大口吃起菜来。

    燕燕含笑道:“少爷,你要是喜欢的话,小婢每顿都给你准备一壶。”

    方剑明笑道:“喝酒对人有一定的好处,尤其是对学武的人,不过,我的酒量不是很大,多喝了就怕会成为‘醉猫’。”

    两女怔了一怔,异口同声的道:“醉猫?”

    方剑明道:“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找不着南北。”

    两女听了,“格格”娇笑,心放开了,胆子也大了,只听燕燕问道:“少爷,你从外面的世界来,外面很大吗?”

    方剑明道:“大,太大了,大得你无法想象。”

    芊芊轻轻的问道:“比起这里,哪个更好?”

    方剑明怔了一怔,若有所思的道:“这个不好比较,外面有外面的好处,这里有这里的好处,我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十全十美的,人家都说世外桃源,其实世外桃源在何处呢?”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在这里,只要你的心灵好,在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两女大概是没有听懂,微笑的看着他。

    方剑明也不管她们听懂了没有,大口大口的吃起菜来,边吃边问两女一些不关痛痒的话,他知道自己问想问的问题,两女未必能答得出来。

    吃饱后,他站了起来,沉吟道:“你们知道白眉神君这个人吗?”

    芊芊忙道:“小婢知道少爷要说什么,谷主早就吩咐过小婢两人,少爷想什么时候去见白眉神君就什么时候带少爷去见他。”

    方剑明听她提起“谷主”,心头一震。以他和“谷主”的关系,他是应该先去见她,但他到了这里后,心里一直回避着。

    两女见他久久不语,不敢开口。

    “好罢,你们就带我去见白叔叔。”

    两女转身,领着他出去了。到了屋外,方剑明这才发现这幢屋子是建在山壁上的,屋外是长长的石梯,通往山下,从屋外朝西望去,天的尽头竟是桃花林,这桃花林绵延而去,不知道有多远,也不知道有多大。在桃花林的这头是一个极大的村庄,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凝目望去,还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农夫、农妇、小孩。

    方剑明见了,暗暗吃惊,想道:“陶渊明丫丫电子书的桃花源放在这里也不过如此。”

    他对这里是陌生得紧,前有芊芊带路,后有燕燕跟随,下山后,折向右首,经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面架着一座雕工极美的古桥,走过桥上的时候,方剑明暗自猜测这小河许是流经仙人谷,流经桃花源,直通外界的通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他遇到李自清的时候,曾见过一条有桃花香的小河,莫非就是眼前的这条?如果是的话,人要是沿着小河行走,岂不是可以直通桃花源,直达仙人谷?为什么外界的人都把桃花源视为凶地呢?他想不明白。

    过了古桥,往前走了数百步,逐渐感到寒意,芊芊回头笑道:“少爷,你要找的人在寒洞中,距离寒洞越近就会越冷。”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寒洞整年都是奇寒无比吗?”

    芊芊道:“寒洞是天然的洞穴,内中四通八达,小婢曾在其中一个洞中待过,确实令人难耐,少爷找的这个人就算是个武学高手,若非意志极为坚强,绝难长待下去。”

    不久,方剑明感觉寒意越来越浓,暗道:“白叔叔在寒洞里一待就是数月,这等日子岂非就像是身处冰山之中?”正想间,已经来到了寒洞外。

    只见这寒洞有好几个入口,望进去,白白的一片,寒气从洞里飘出,奇异万分。洞外的一块平地上搭建着数间屋子,两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正坐在一间屋子外的院子中下棋。

    三人进了院子,芊芊朝二人裣衽道:“小婢芊芊拜见二老。”燕燕也跟着一起施礼。

    两人抬起头来,见了方剑明,站起身,朝方剑明抱拳道:“寒洞二棋见过少主。”

    方剑明回礼道:“晚辈见过二老。”

    左首的中年人笑道:“今日得见少主之面,我俩不胜荣幸。”朝屋里头喊道:“徒儿,还不快出来拜见少主。”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见了方剑明,忙把盒子放在地上,向方剑明下拜,道:“方小棋参见少主。”

    方剑明将他拉起,道:“起来,起来。”

    方小棋提起盒子,扭头道:“大师父,二师父……”见两人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棋盘,苦笑了一声。

    方剑明莞尔一笑,道:“二老倒真是棋痴。”

    方小棋道:“少主,请你见谅,我的两个师父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小棋知道少主这次来的目的,小棋正好要给洞里的人送饭,少主若急着想见洞里的人,请随小棋来。”

    方剑明道:“有劳。”

    方小棋想不到方剑明这般好相处,道:“这是小棋应该做的。”

    芊芊和燕燕向方剑明裣衽道:“少爷,小婢两个就在洞外等候。”

    方剑明点了点头,跟着方小棋走到一个洞口边,忽然回头叫道:“你们不用在等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这寒洞果然是奇寒无比,方剑明虽说是内力精深,但起先也有些不适,走了一会,才渐渐适应,转来转去,来到了一个洞口外。方剑明往洞里看了一眼,心头微微一震,只见一个白衣人背对着他,坐在一根石凳上,纹丝不动。方剑明从方小棋手中要过盒子,方小棋轻轻的退下。

    那白衣人就如一根木头般坐着,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也不回头看一眼,方剑明将盒子放在一个石桌上,轻声唤道:“白叔叔。”

    白衣人没动,方剑明又喊了一声,白衣人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苍白、消瘦的面颊、白眉毛、白胡子、白头发。

    方剑明心头大震,只觉有一把剑深深的刺入了心中,眼前的这个人那里还是往昔哪个丰神俊朗的白眉神君!?

    “你……你……来了。”白眉神君几乎不会说话了,语声怪异而迟钝。

第五百七十六章 六朵金莲

    方剑明鼻头一酸,叫道:“白叔叔。”走了上去。

    白眉神君张开嘴笑了一笑,声音沙哑的道:“他们说你一定会来看我和滢滢的,你快过来,滢滢就睡在这里,你轻一点,不要吵醒了她。”

    方剑明走到他身边,只见他身前是一块长石,惠尘师太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正横躺在长石上,身上的穿着还是道装。

    白眉神君的一只手握着惠尘师太的一只手,看上去,两人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儿,只是一个静静的躺着,一个木木的坐着。

    “白叔叔,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吗?方阿姨醒来,她是不会原谅你的。”方剑明在长石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下。

    白眉神君呆呆的看着“熟睡”中的惠尘师太,没有吭声。

    方剑明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他,道:“白叔叔,我给你送来了饭菜,你先吃了。”

    白眉神君道:“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方剑明道:“白叔叔,你听我一句好不好?你先吃饭,让我来替你照看方阿姨。”

    白眉神君不言不动。

    方剑明长叹了一声,正打算隔空往惠尘师太输送内力,白眉神君似有所觉,警惕的道:“你干什么?”

    方剑明苦笑道:“我想看看方阿姨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眉神君道:“你不用看了,滢滢的内伤谁也治不好。”

    方剑明道:“白叔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就让我看看罢。”

    白眉神君呆了一呆,惨然一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有心人最苦、最累。孩子,你走吧,让我和滢滢静静的待在这里。”

    方剑明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的赶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禁有些委屈起来,但是,他没有埋怨白眉神君,换成他自己,只怕他也会变得如此的不讲道理。

    方剑明缓缓的站起,样子看似无能为力了,突然,他伸手一点,戳在白眉神君的肩头,封住了对方的穴道。白眉神君一来想不到他会向自己出手,二来也没打算反抗,其实,以现在方剑明的武功,突然发难,他也躲不开。

    “孩子,你点了我的穴道也没用,滢滢的内伤太重了,若不是因为放在这个寒洞里面,她早就离我而去了。”

    “我不相信方阿姨会如此命苦,阎王若要收她早就收了,就算阎王要收她,我也要把她从阎王手中救回来。”

    方剑明一脸坚毅的说着,把白眉神君扶到一边坐下,白眉神君闭上双目,颤声道:“孩子,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依你便是。”

    方剑明正要去看惠尘师太,闻言回头道:“你可不许骗我。”

    白叔叔露出一丝苦笑,道:“白叔叔几时骗过你?”

    方剑明想了一想,解开他的穴道,果然,白眉神君不是在哄他,坐在原位并没有起身。

    方剑明道:“白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会倾尽全力。”说完,走到长石边坐下,伸出两根指头,搭在惠尘师太的手腕上。

    他并非是跟惠尘师太切脉,他将丹田的少林正宗真气缓缓运起,直达手臂,天蝉真气在他的控制下,老实的待在原地,让少林正宗真气通过。真气经过他的两根手指宛如暖流一般进入了惠尘师太的手臂中。

    甫一进入,便遇阻力,好在这股阻力不是很强硬,立刻被冲破,方剑明不敢冒进,推动内力一点点的移动着,凡是经过的地方,无不在在暖流的刺激下复原,这种救人的方法是他在多次自救和救人的基础上悟通的。

    不一会儿,惠尘师太的整只手臂不再僵直,就这么点功夫,方剑明就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在他内力精深,不觉有多少耗损。白眉神君看出有希望,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道:“孩子,你歇一会。”

    方剑明仰头一笑,道:“没事。”又开始推进真气,他生怕少林正宗真气火候不够,又将足底的“醒神经”运起,跟在了前者的后面。他不敢用天蝉真气。因为天蝉真气的暴戾之气对病人不太适合。

    不一会儿,方剑明头顶腾起了一股股的白气,面色时而红,时而白,从他身上不断的涌出神奇的力量,将白眉神君推出了丈外。

    白眉神君见他这般卖力,心头感动,同时大吃一惊,暗道:“这孩子莫非又有什么奇遇不成,内力怎地这般深厚?”

    一个时辰过去后,方剑明的两根手指上突然吐出金蚕丝,一圈圈的缠上了惠尘师太的手臂,不久,金蚕丝越吐越多,竟将惠尘师太从脖子到脚底一层层的包裹住了。

    白眉神君见了,惊骇莫名,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方剑明,他肯定要把对方当成怪物。

    就在这时,方剑明头上不再冒白气,而是腾起了一丝丝的红气,红气笼罩在他的头顶三寸之处,白眉神君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要张口大叫:“红云聚顶”

    仿佛是要狠狠的刺激他的心脏,红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竟结成六朵栩栩如生的花儿。

    “六朵金莲!”白眉神君脱口叫道。天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至高武学。

    突然,就在六朵金莲之上猛然钻出一个形似睡觉牧童的白气,白眉神君目瞪口呆,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跑出来的。

    片刻之后,睡觉牧童散去,六朵金莲也逐渐的褪色,而惠尘师太身上的金蚕丝也一层层的脱落。当六朵金莲完全消失之后,惠尘师太身上的金蚕丝也全部脱落了。惠尘师太虽然还没有醒来,但面上已经有了生气,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焕然一新似的。

    方剑明将两根指头抽回来,张开双眼,平静如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方阿姨的命总算保住了。”站起身来,回头道:“白叔叔,这个寒洞之前还可以保住方阿姨一时的性命,但从此之后,她不易久留在这里。”叹了一声,道:“明儿无能,就算倾尽全力也没有让方阿姨醒来,她的脑部中似有一层薄膜,明儿不敢轻举妄动。”

    白眉神君感叹的道:“孩子,你能治好滢滢的伤,我已经是感恩不尽了,滢滢当时是撞在了石头上,才会一直昏迷不醒。”说到这里,眼中射出一股寒芒,冷声道:“鬼神,我若能出去,非要和你决一死战!”

    方剑明见他有了往昔的气势,心头大喜,道:“白叔叔,你快把饭吃了。”

    白眉神君掠上去,单臂抱起惠尘师太,道:“我还熬得住,要吃我们到外面去吃,这里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方剑明听了,高兴的应了一声,提起盒子,跟着他的身后,两人出了洞室,往左走了十来丈,前面转出方小棋,只见他面上怔了一怔,没有多问,道:“少主,让小棋带你们出去。”说完,在前引路。

    方剑明“唤醒”了白眉神君,只觉步下轻松,虽然没有把惠尘师太救醒,但正像他说的那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坚信,惠尘师太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三人刚出寒洞,方剑明便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只见洞外站着寒洞二期,两张脸冷冰冰,就像谁欠了他们几千万似的。

    方小棋也觉稀罕,他从来没有见过两位师父这种样子。

    “大师父,二师父,你们?”

    左首的道:“徒儿,你回屋里去,没有我们的命令,不许出来。”

    方小棋刚想说些什么,见两位师父开始瞪眼,只好乖乖的回到屋里去了。

    白眉神扫了两人一眼,冷笑道:“两位想阻拦在下的去路吗?”

    他自称“在下”,可见他是把寒洞二棋当成了“高人”看待。

    右首的道:“白眉神君,你要把我们仙人谷的人带到哪里去?”

    方剑明忙道:“二老,你们误会了,白叔叔不是要离开仙人谷,我刚刚看过了方阿姨,知道她不易长留寒洞,还请你们给白叔叔安排一个住处。”

    左首的听了,道:“好说,好说。”头也不回的道:“芊芊,燕燕,带白眉神君去见谷主。”

    芊芊和燕燕走上来,看了看方剑明,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方剑明笑道:“走吧,我也去。”

    不料,寒洞二棋不打算放过他,左首的伸臂一拦,道:“少主,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方剑明大奇,道:“为什么?”

    右首的道:“谷主交代过,进寒洞容易,出寒洞难,请恕我们无理。”

    方剑明眼睛一转,“哈哈”一笑,道:“二老是要考较晚辈的武功吗?”

    左首的道:“考较二字不敢,只能说是切磋。”

    方剑明想了一想,对白眉神君道:“白叔叔,你先走吧。”

    白眉神君自从见他在寒洞中施展神功之后,知道他现在的武功超过自己甚多,这寒洞二棋每一个都有不下于自己的武功,两人联手的话,想胜方剑明是相当的困难,加上他们称呼方剑明为“少主”,是友非敌,因此,他并不是很担心。

    “孩子,我走了,小心他们的棋子。”白眉神君说完这句后,跟着两女走了。

    等三人消失踪迹之后,方剑明才向寒洞二老一抱拳,道:“二老,我知道你们姓方,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左首的道:“少主,你叫我方大棋就是了。”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大哥叫方大棋,二弟就是方二棋了。”

    右首的抚须笑道:“少主聪明。”

    “敢问怎么个比法?若比下棋的话,晚辈只好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寒洞二棋微微一笑,方大棋道:“虽然不是比下棋,但也和棋子有关。”两人将方剑明请到空地上,只见这空地上摆了八副大棋盘,每副棋盘上摆了三十二枚棋子,正是象棋开局前的摆法。

第五百七十七章 席间交锋

    方剑明将八副大棋盘扫了一眼,问道:“如何比法?”

    方大棋道:“令尊当年闯进仙人谷,无人可挡,所谓虎父无犬子,少主虽然年少,但多少也继承了令尊的当年豪气,我们两个老不死欲联手和少主在棋子上施展功夫,不知少主可有这个胆量?”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二老如此称赞家父,也这般看得起晚辈,晚辈当竭尽所能,接下二老的招数便是。”

    方二棋道:“这八副棋盘比一般的棋盘大上一倍,每副棋盘有三十二枚棋子,少主若能在一盏茶时间内,将八副盘上的所有棋子取走一半以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就算输了。”

    方剑明沉吟道:“晚辈出手的时候可有限定?”

    方二棋道:“少主聪明,少主每一次出手,只能取走两枚,倘若少主稍有不慎,将其他棋子震外,我们只好重来。”

    方剑明摆手道:“不必了,我第一次若不行的话,下一次也未必行。”

    寒洞二棋走到八副大棋盘中间的空地上,背对而立,方大棋问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少主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就从什么时候计时。”

    方剑明朗声一笑,道:“二老,晚辈失礼了。”

    话声中,人如闪电,向一福棋盘扑去,方大棋大喝一声,劈空掌力朝方剑明打去,方剑明被迫转了个方向,朝另外一个棋盘掠去,方二棋大笑一声,隔空一掌推出,方剑明再次改变方向,双手往下一抄,要了两枚棋子,将它们丢到了寒洞二棋居住屋子的院中。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在瞬息之间,寒洞二棋见他身法诡异,不敢大意,将内力如数运起,不断的朝他的身影排去掌力,阻挡他取棋子。

    方剑明的“九天玄女步”虽然神妙,但一来地方不是很大,二来要顾忌落脚的地方,是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东取西取,也才取了四十多枚棋子,离一百二十八枚棋子尚远。

    倏地,方剑明急起疾转,双手不停的往棋盘上抓去,虽是每一次只取了两枚,但他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寒洞二棋的劈空掌力刚袭到,一副棋盘上的棋子全被他取走,两股掌力打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化解的,非但没有事,反而转向了另一幅棋盘,寒洞二棋怔了一怔,就这一怔的功夫,方剑明又取走了十二枚。

    寒洞二棋齐声大喝,出手如风,掌力排山倒海一般涌向方剑明的身躯,方剑明长笑一声,“九天玄女步”施展到极致,宛如鬼影一般在棋盘间晃动,两枚棋子飞出,落向院中,又是两枚棋子飞出,落向院中……

    如此这般,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其余的棋子都给方剑明取走,抛入了院中。

    寒洞二棋长啸一声,纵身跃起,朝方剑明扑了上来,方剑明往外一闪,笑道:“二老,晚辈将棋子全部取走了,不知道算不算胜了?”

    方大棋沉声道:“少主,请恕我们有命在身,得罪了。”

    着,与方二棋施展绝学,联手攻击方剑明,方剑明并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一声,道:“晚辈也得罪了。”双手一分,左攻方大棋,右攻方二棋,只听“砰”的一声,方大棋和方二棋只觉手臂被震得麻了一麻,心头大惊。方剑明仅仅用了一招,两人就有不敌的迹象,知道方剑明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两人心意相通,闪电般交换了一个位置,出掌拍向了正中的方剑明。

    方剑明双掌齐出,只听“篷”“篷”两声响过之后,地上的八副棋盘被一阵狂风卷起,凌空翻转,就在这瞬息间,三人同时直挺挺的冲天而起,直上十五六丈高下,真气四溢,烈风呼呼,片刻之后,三人缓缓的从半空落下,八副棋盘也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方剑明将双手一收道:“二老,晚辈失礼了。”

    寒洞二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只听方大棋叹道:“少主非但招式精妙,内力也堪称宇内无双,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甘拜下风。”

    方剑明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晚辈的这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比起家父来,只怕差得还远。”

    方大棋道:“少主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少主的武功已的令尊的八风真传。哎,听说令尊和小姐都已经仙逝了,不知是真是假?”

    方剑明脸上黯然,道:“家父家母的确已经去世。”

    方大棋叹道:“谷主当年对小姐确实无情了点,好在你来到了仙人谷,从今之后,仙人谷后继有人了。”

    方剑明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向两人拜了一拜,告辞而去。

    当他回到石壁上的屋子时,芊芊和燕燕早已准备好了酒菜,他本来没有多大的心情用餐,但见两女开心的样儿,不忍拂二女的好意,将就着吃了。芊芊和燕燕天真无暇,没看出他心情不怎么样,要他说说外面的事。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大半天,两女兀自兴致很高。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到了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谷中弟子方泰拜见少主。”

    方剑明想站起来,却被芊芊按住,芊芊问道:“什么事?”

    方泰道:“弟子受二长老差遣,前来请少主前去。”

    芊芊问道:“是二长老要见少主吗?”

    方泰道:“是的。”

    芊芊低声道:“少主,谷主曾吩咐小婢,除了她老人家外,若有人求见,你要是不愿意去,可以拒绝。”

    方剑明低声问道:“二长老的职位大不大?”

    芊芊道:“仙人谷以谷主为大,下来就是六大长老,大长老常年闭关练功,所以,二长老的权势相当的大。”

    方剑明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又怎好不去?”扬声道:“方泰。”

    方泰在门外道:“弟子在。”

    方剑明道:“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燕燕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低声道:“少主,二长老为人严酷,你见了他,千万不要得罪他。”

    方剑明笑道:“我得罪他干吗,你别当心。”

    站起来要走,芊芊咬着嘴唇道:“少主,你不把你的东西带上吗?”

    方剑明怔了一怔,猛然醒悟,知道他说的是天蝉刀和蓝潮箫,苦笑一声,道:“芊芊,你这是在赶我走嘛?”

    芊芊花容失色,道:“芊芊不敢。”

    方剑明笑道:“既然不敢,那我就走了。”说完,转身走了。

    到了屋外,此时,天已大黑,远处的村庄亮着灯火,乍一看去,颇为好看。农村人一般都睡得早,然而这仙人谷中的农夫农妇,并不像外面的人那样早睡。

    屋外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见了他,上前躬身道:“方泰拜见少主。”

    方剑明道:“无须多礼。”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放着一顶轿子,四个劲装汉子立在轿边。

    方泰笑了一笑,道:“少主,请上轿。”

    方剑明没有多做迟疑,走到轿边,钻入了轿子中。四个劲装汉子抬起轿身,步行如飞,往山下飞奔而去,方泰跟在轿后,丝毫没有落下。

    方剑明坐在轿中,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只觉得走了大约有两刻钟,轿身落地,停了下来。

    方泰在轿外道:“少主,请下轿,我们已经到了。”

    方剑明从轿子中出来,四下扫了一眼,只见已来到一幢屋宇前,在方泰的领路下,进了屋宇,穿过一个院子,走过一条不短的长廊,最后绕过一座花园,才来到了目的地。

    只听有人“哈哈”一声大笑,从屋中迎出来,边走边道:“老朽听说少主来了,特备酒菜,给少主接风。”

    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长袍,略为有些发福的老者,见了这个老者,他暗自吃惊,因为他发现这个老者的武功高深莫测,如果是敌人的话,一定很难对付。

    “晚辈见过二长老。”方剑明施礼道。

    二长老道:“少主这般客气,岂不是要折杀老朽。”亲热的拉起方剑明的手,往屋里走去,方剑明暗道:“燕燕说他为人冷酷,怎么一点也不像,难道是燕燕骗我?不然的话,就是这二长老装的。”一想到这里,暗自戒备起来。

    他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世外桃源之说,也只是一个理想的社会,仙人谷中虽说人人丰衣足食,自得其乐,但谁又敢说这里没有险诈?他突然想起了不休师父提到仙人谷时,脸上那种不屑的表情,虽说多半是因为不休师父看不惯那些人自称“仙人”,但恐怕也有讽刺仙人谷并不是人间仙境的地方。

    他念头急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落座之后,笑道:“二长老是前辈,晚辈本当前来拜访才是,没想到二长老竟抢在了前头。”他虽然不喜欢说这种话,但入乡随俗,也只好当自己正在做一场荒唐梦罢了。

    二长老笑道:“老朽虽是前辈,但怎敢与谷主比肩?谷主对少主极为爱护,将来前途必定无量。”

    方剑明心里一惊,想道:“这老家伙莫非在试探我?”“呵呵”一笑,道:“晚辈这次前来此地,一来看望亲人,二来长长见识,二长老说笑了。”

    这时,酒菜不断的端上,摆了满满一桌,这些上菜的下人个个脚步轻盈,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好手。

    “少主,老朽敬你一杯。”二长老拿起一只酒杯道。

    “不敢,不敢。”方剑明也拿起了酒杯。

    两人一干而净,这酒不是“慢条斯理”,入喉之后,方剑明只觉火辣辣的,谅他也喝过不少烈酒,也被辣得脸上微微一红。

    二长老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令尊当年豪气干云,曾和老朽对饮此酒两日夜,老朽问他此酒如何,令尊答曰男儿之酒,老朽又问他世间之人,究竟是男为尊还是女为尊,你猜令尊如何作答?”

    方剑明道:“家父言行,晚辈知之甚少,无法猜测。”

    二长老“哈哈”大笑道:“令尊答曰,世无尊卑之分,男人就像河中的鱼,女人就像河水,鱼没有水,自当渴死,水没有鱼,甚是无趣。令尊的这种答法,老朽至今想来,也觉得新鲜。”顿了一顿,摇着头,一脸的遗憾,道:“可惜,可惜。”

    方剑明正想象着父亲当年的风采,闻言一愕,道:“可惜什么?”

    二长老目中突然暴射寒光,冷冷的道:“可惜令尊太儿女私情了,否则的话,今日的仙人谷在令尊的领导下,必会把古武学发扬光大!”

    方剑明猛然一惊,将杯一推,起身道:“二长老这话算什么意思?”

第五百七十八章 谋反有罪

    二长老的脸色霎时变得冷酷起来,道:“少主,实话告诉你,老朽当年欲立令尊为谷主,谁料令尊执迷不悟,才会遭致被驱逐的下场,连小姐也跟着他受屈。”

    方剑明沉声道:“胡说,家父当年是凭真功夫闯出去的!”

    二长老冷笑道:“令尊武功的确当得上宇内第一,但就凭他一个人,真能闯得出这仙人谷吗?谷中虽然没人是他的对手,但大家若齐心协力,硬要留下他,恐怕他也未必出得去。”顿了一顿,道:“一百五十年前,少林寺的了空大师带着一群僧人误入桃花源,还不是被我仙人谷留了下来,那了空大师的修为比起令尊来,只高不低!”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难得你这般看得起家父,但你与我说这些究竟居心何在?”

    二长老道:“少主且请坐下。”

    方剑明虽想就此离席,但终究忍住了,重又落座,毕竟对方是二长老,在谷中的地位,相当于第三把手。

    二长老看了他一眼,道:“仙人谷以女人当家业已历经一千六百多年,谷中男儿谁甘雌伏?少主这次来到仙人谷,岂不是上天赐予仙人谷的福音?”

    方剑明越听越心惊,道:“二长老,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二长老一个字一个字道:“老朽欲协助少主夺得谷主之位。”

    方剑明心里大吃一惊,面上冷冷一笑,道:“你要我去对付我的外婆?”

    二长老“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少主天资过人,谷主之位是众望所归。少主可以让谷主退位让贤,到时候少主就是谷主,谷主就可以被尊为老谷主。”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脸色一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二长老若还有其他的事,请尽快道来,否则请恕在下不奉陪。”

    二长老的一张老脸陡然阴沉起来,双眼射出骇人的冷芒,冷声道:“少主当真要学令尊的不识好歹?”

    方剑明沉声道:“二长老,在下生怕和你谈下去会翻脸动手,告辞!”说完,就欲起身。

    二长老冷酷的一笑,道:“你来得容易,去就难了。”

    话音未了,方剑明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大吃一惊,双掌往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两人双掌相接,方剑明还没有站稳的身子立时被迫坐在了椅子上。

    两人这番内力相搏,可谓凶险到了极点,过了一会,两人头上都升起了层层白气,忽然,无声无息的,方剑明落座的椅子化为一堆木屑,而方剑明的样子仍然像坐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

    再过了一会,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通红,全身笼罩着一股超强的力量,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摆满了酒菜的圆桌爆炸,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大叫一声,内力全数运出,把二长老的身子推出了屋外。

    他急起直追,刚追到门边,六股骇人的真气排山倒海般涌来,他大吃一惊,双臂运起天蝉真气,往外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子摇晃,屋门以及四扇大窗户尽碎,灰尘飞扬中,方剑明双臂一麻,人被震入了屋内。

    那六个向他发掌的人也被他深厚的内力震出两丈之外,这一来,双方都是惊骇无比。那六个人固然是吃惊方剑明小小年纪竟身负绝学,方剑明也吃惊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竟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

    “少主,你逃不出去了,乖乖的听老朽的话。”二长老说着话,带着六个老头走了进来,门窗已被破坏,放眼望去,只见七人身后高高矮矮的站着二十余人,那名叫方泰的汉子只是其中一人。

    方剑明向六个老头打量了一眼,道:“六位武功精湛,在下深感佩服。”

    其中一个老头道:“少主年少有为,我等得罪了。”

    方剑明沉声道:“不知六位在谷中身居何职?”

    那老头道:“我等不过是谷中护法而已。”

    方剑明冷笑道:“难怪你们的武功会如此高强,在下今晚要生离此地,多半是千难万难了。”

    二长老冷声道:“老朽并不是要取少主的性命,只想要少主在老朽家中作客。”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道:“作客?依在下看来,二长老是打算以我作为要挟,迫我外婆退位于你。”

    二长老冷冷一笑,道:“少主可否发现身体有所不适?”

    方剑明怔了一怔,忽觉丹田有些疼痛,脸色变了一变。

    二长老阴笑道:“少主先前喝的酒中被老朽下了一种堪称天下第一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少主尽管内力精深,只怕也熬不过半个时辰。”

    方剑明微微一惊,暗自试着运起丹田之气,疼痛之感立时不再,心头大喜,心知是金蚕花的效果,面上淡淡一笑,道:“是吗?”

    二长老双眉一皱,看出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伤害,决定速战速决,厉喝一声,道:“老朽就不相信你会逃得出去!”话声一落,人如大鹏一般扑向方剑明,将全身功力凝聚在双掌之上,一团乌蒙蒙的东西从掌心涌出,霎时形成一道气墙,这股气墙撕裂空气,锐过刀剑,硬过钢板。

    方剑明心神一沉,立在原地不动,猛然运起天蝉真气和少林正宗真气,两者合为一体,从双掌吐出一股黑白相间的气团,与二长老发出的气墙相撞。

    “轰”的一声,两人的脸色都是涨得通红,半响,二长老翻着筋斗退出,从六个老头的头顶飞了过去,而方剑明的双腿却陷入地下一尺。

    六个老头眼见二长老都没能奈何方剑明,齐声大吼,向方剑明扑来,六人各自发出如山掌力,涌向场中的方剑明,那势头,简直比惊涛骇浪还要猛烈。

    方剑明将二长老震飞之后,只觉气血沸腾,但他知道六个护法绝不会在旁看好戏,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只好豁出去了,将臂上的天蝉真气和足底的醒神经急速运转,与少林正宗真气结合,双臂往前一拍,一股神奇的力量顿时暴发。

    “哇”的六声惨叫,六个老头经受不住,顿时口中狂喷鲜血,如掉线风筝一般摔了出去,方剑明闷哼一声,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两只腿全部没入地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这幢大屋像面粉一般悄悄的粉碎,那屋中的摆设也没有例外。原来,在方剑明和二长老硬拼掌力之后,这幢屋子早已破裂,只要稍微有些震动,就会坍塌,六个老头和方剑明再生事端,威力更胜于前,这幢屋子没有坍塌,只能粉碎了。

    屋子粉碎之后,立时露出屋后的的场面来,方剑明背对着,并没有看见身后有什么,但二长老和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却大吃一惊,只见方剑明身后十五丈开外站满了人,内中有一顶大轿,轿上坐着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

    “二长老,你欲图造反,本谷主绕不了你!”

    就在二长老等人刚看见这些人的时候,轿上的蒙面女人急电般射出,向二长老扑来,她出手如风,瞬息间连攻了八掌,二长老避之不及,只有和她硬拼。两人这番相拼,与先前不同,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只觉狂风激荡,他们虽是超一流的高手,但也被两人碰掌时发出的劲气震得东摇西摆。

    “轰”的一声,八掌过后,二长老口吐鲜血,撞破身后八丈外的一堵墙壁,落入乱石之中,蒙面女人落身在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之间,身上发出一股阴柔的霸气,冷喝道:“六位护法参与谋反,废掉武功,关入地牢。尔等受二长老蛊惑,本谷主不杀尔等,今后各守其责,若再有异心,本谷主必将他挫骨扬灰!”

    方泰等人心惊胆颤,匍匐在地,颤声道:“谢谷主不杀之恩典,我等誓死追随谷主,永葆仙人谷安宁。”

    话音刚落,一声狂笑大起,只见落入乱石之中的二长老冲天而起,怒道:“老夫不信女人才是仙人谷的当家!”正要朝蒙面女人扑去,倏地,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如鬼影般升起,双手无声无息的抓向二长老的双肩。

    二长老凌空转身,双掌一拍,半空响起一声巨响,气浪翻腾,那鬼影一般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苍老的女人声音道:“二长老,你我共事多年,想不到竟会乘我闭关的时候,欲图夺取谷主之位,其罪当诛,念你劳苦功高,本长老不杀你,只有代谷主废掉你的武功。”

    二长老惊叫一声:“你……”

    只听“咔嚓”两声传出,二长老惨叫一声,从半空重重的落下,当即被两个赶上的护法抓起来,看他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大长老人未落地,再次升起,并向黑暗中掠去,声音传来道:“谷主,二长老已伏法,老身告退。尔等听清了,谁敢再生异心,本护法绝不轻绕!”

    除了蒙面女人外,场上的所有仙人谷中人一起面向黑暗,跪倒在地,齐声叫道:“恭送大长老,我等自当兢兢业业,各安本分。”

    蒙面女人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剑明,飞身掠起,落回轿上,道:“起驾回宫。”

    那抬轿的共有十人,全都是男子,随侍左右的却是十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方剑明呆呆的看着轿子远去,心头五味杂陈。

第五百七十九章 领悟睡经

    “少主,小婢两个该死,让少主受惊了!”芊芊和燕燕走上来,面向方剑明跪下。

    方剑明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只是看着黑暗中,他虽然“恨”这个狠心的外婆,但血浓于水,在他灵魂的深处,是多么的渴望外婆能和他说一些话儿,但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难道在她心中,只有权势,只有威严,没有半点亲情?

    两声长叹传来,只见留在场上的方青风和方青云走上,将芊芊和燕燕拉起,道:“少主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你们扶少主回去吧。”

    两女上去扶方剑明,便要回去,方剑明却轻轻的将她们推开,道:“你们说,她还是不是我的外婆?”

    芊芊和燕燕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方青云道:“少主,谷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二长老谋反,给仙人谷造成重大的损失,谷主心里也不好过。”

    方剑明凄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之所以要我回来,原来就是为了铲除二长老,我竟会成为你们的工具,哈哈。”他自以为自己想通了,大笑着,转身飞奔而去。

    芊芊和燕燕大惊失色,追上去,喊道:“少主,少主。”

    方青风和方青云站在原地,目送三人远去,既没有追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只见一条人影飘来,落在两人身后,两人转身施礼道:“青风(青云)叩见谷主。”

    来人正是先前坐轿而去的蒙面女人,只见她将手一摆,让二人起来,声音柔和的道:“难为你们了。”

    方青风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蒙面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道:“他现在一定是恨死我这个当外婆的了。”

    方青云道:“谷主,为什么不跟他说明你的苦心呢?”

    蒙面女子道:“这孩子就跟他父亲一样,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我当年是对不住他的父母,他要怪我也是应该的。”

    方青云道:“可是……”

    蒙面女子打断他的话,道:“我之所以蒙着面来此,为的就是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狠心的外婆残暴时的样子,我要让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慈祥的样儿。”

    场上沉默了一会,蒙面女子突然道:“青风护法,青云护法,本谷主待你们如何?”

    两人心中一凛,忙道:“谷主待我等极好。”

    蒙面女子道:“论起年龄来,你们还是本谷主的老哥哥。”

    两人越听越心惊,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躬身道:“谷主,我等不敢。”

    蒙面女子语声一冷,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让李俊生拜明儿为义父。”

    两人大惊,低着头,蒙面女子喝道:“把他们给本谷主带上来。”

    话声一落,只见三个中年人“送”着李自清一家三口从黑暗中走了上来,说是“送”,其实是押。

    见了李自清一家,方青风和方青云大惊失色,压根儿就想不到他们会被带进仙人谷中来,两人拜倒在地,道:“谷主,请你放过李家三口,你要责罚就责罚我们吧。”

    蒙面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朝李家三口扫去一眼,李自清和温大娘慌忙跪下,见李俊生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扯着他要他也下跪。

    李俊生生气的道:“我为什么要给她下跪?义父说过,男儿膝下有黄精,人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她是我的什么人?我偏不跪。”

    李自清和温大娘又害怕又汗颜,温大娘颤声道:“谷主,俊儿无知,还请老人家放过他,我和自清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蒙面女子不理会她,冷冷的看着李俊生,眸子内射出骇人的光芒,李俊生“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揉着眼睛,怒道:“你凭什么打我?要是我义父在这里,一定帮我打你。”

    这娃儿虽然身怀武功,但人还小,不知道蒙面女子若要打他,一巴掌就足以要他的命。

    温大娘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谷主……”

    蒙面女子喝道:“住口。”温大娘不敢再出声。

    蒙面女子冷冷的对李俊生道:“你不向我下跪就得死。”

    李俊生从地上爬起来,张臂站在父母身前,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谷主,我爹娘怕你,我不怕你,你要杀我就杀我好了,你要是敢伤我爹娘,我就和你拼命。”

    李自清和温大娘听了,感动得想哭,娃儿才多大一点就知道保护父母,这份孝心足以令人观者落泪。

    听了这话,蒙面女子反而冷静了下来,李俊生见她没有吭声,想起先前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她打到,小心儿跳动起来,但他硬是没有后退半步,咬着嘴唇,瞪着对方。

    片刻之后,蒙面女子问道:“你只见过你义父一面,就这么听他的话?”

    李俊生道:“我爹说义父是大本事的人,我也要做个有个大本事的人,所以,我要听义父的话。”

    蒙面女子怔了一怔,道:“我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李俊生道:“你动不动就让人向你下跪,而我义父却要我不能随便向人下跪,你不配让我听你的话。”

    蒙面女子听了,发出怪异的笑声,道:“我不配?我不配?都给本谷主起来!”

    李自清夫妇和方家兄弟听后,如释负重,站了起来。

    蒙面女子扫了一眼温大娘,道:“你的心思本谷主看得一清二楚,你让你的儿子拜在明儿膝下,就是想有一天让他脱离本谷,你的这个办法实在太高明了。”

    温大娘颤声道:“弟子不敢。”

    李自清道:“这都是弟子想出来的法子,谷主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不关二老和贤内的事。”

    方家兄弟道:“我等身为谷中护法,犯下谷中戒条,自当受罚,李家三口没有铸成大错,还望谷主看在李家千年来看守本谷的份上,不要责罚他们。”

    蒙面女子冷声道:“本谷主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你们?”

    四人呆了一呆,蒙面女子突然长叹一声,道:“你们的心思,我何尝不懂?仙人谷千年来的规矩一改再改,到现在也即将没有留存下来的道理,但是,我身为谷主,又怎能改变祖上的遗训?”想了一想,道:“这事我会考虑考虑,总之,本谷主不会责罚你们就是了。”

    四人忙躬身道:“谢谷主恩典。”

    蒙面女子道:“明儿现在十分伤心,李自清,温大娘,你们夫妇快带这孩子去看望明儿,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忧愁。”

    李自清和温大娘大喜,应了一声,拉着李俊生去了。

    方剑明没头没脑的在黑夜中往前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奔向何处,他一招将六位护法击成重伤,说明他的武功已经有所大成,他本该高兴才是,但他没有高兴,只要一想起刚才的事,他就会有一种揪心的疼痛。

    耳边忽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淡淡的月光下,一条小河横在前面,他跑到古桥上时,无力再跑,也不想再跑,坐在了古桥中间,呆呆的看着小河向西流去,波光粼粼的河面有时会泛起一两条小鱼儿,他却无心欣赏。过了一会,芊芊和燕燕才追到古桥上,默默的立在他身后,她们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让方剑明再次发狂,素不知现在方剑明已开始冷静了下来。

    “义父,义父……”孩子的声音飘来,充满了童真。

    方剑明猛然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李俊生从远处跑了上来,满脸欢快,看到李俊生这等不知忧愁的样儿,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是什么,让自己的心变得沉重起来?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人的一生不就像这条小河一样吗,涨水的时候汹涌,落潮的时候低沉,但它何尝埋怨过什么?它还不是一直欢快的流淌着?

    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领悟,对于“大睡神功”的领悟,一段语句涌入心头,是:众人哭,我独乐;众人悲,我独喜;众人闹,我独静;众人醒,我独睡。睡自天成,何言是非。我本睡仙,奈何以死骂之?刀斧临身,睡之安然。

    李俊生正往古桥上跑来,突然看见义父离地升起,盘空旋转,惊讶得目瞪口呆,芊芊和燕燕则是吓了一大跳,随后,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两人身边涌现,两人只觉昏昏欲睡,浑身乏力,但心中又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恨不得就这么一直下去。李自清和温大娘远远的看着,竟忘了走路。

    一声奇异的啸声从方剑明口中发出,只见他翻身斜落,将李俊生抱起,凭空转身,冲到河面,往上流飞速的掠去。

    李自清和温大娘大惊,赶紧沿着河岸追了上去,方剑明一口气凌空渡了数十丈,脚尖轻轻一点河面,轻盈的转身,抱着李俊生往下游风驰电掣一般掠去,李自清夫妇只觉眼前一花,转身后望,正好见到方剑明抱着李俊生从古桥底下钻过,转眼去了十数丈。

    李俊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刺激,激动得拍手欢叫道:“好啊,好啊。”

    温大娘还要去追,李自清拉住她,笑道:“别追了,难得他们这般高兴,就让他们疯吧。”

    方剑明“疯”了一会之后,才抱着李俊生落在古桥上,道:“俊儿,你怎么来了?”

    李俊生笑嘻嘻的道:“我和爹娘来看你。”

    方剑明扭头看去,却见芊芊和燕燕一脸的古怪,像木头人一般立着。

    “芊芊,燕燕,你们怎么了?”方剑明将李俊生放下,走上去。

    芊芊和燕燕这才猛然一惊的样子,俏脸通红,羞答答的道:“少主,你……你没事了?”

    方剑明微微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忧伤之情,道:“你们看我像有事人的样子吗?你们放心吧,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好。”见李自清夫妇走来,上前道:“李大哥,李大嫂,你们带俊儿来看我,我实在太高兴了,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天还不算很晚,请与我一起去喝一杯。”

    李自清想起自己曾把他灌醉的事儿,有些羞愧的道:“少主,你……”

    方剑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你什么?我早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统统忘光了,走吧。”拉起李俊生,大步而去。六人越走越远,小河静静的流淌着,仿佛已带走了这人世间的所有忧愁和不快。

第五百八十章方七根叔

    翌日,方剑明刚起床不久,来了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子,这老头子头顶生着几根头发,又长又白,方剑明乘他不注意的时候,仔细的数了数,一共有七根,而这个老头的名字就叫方七根。

    “老头儿名叫方七根,见过少主。”方七根一进门,不伦不类的抱拳道。

    见了方七根,芊芊和燕燕都笑了,在整个仙人谷中,谁不知道方七根的话,只怕还是不会说话的娃娃,这方七根乃是谷中的一大奇医,说他奇是因为他虽然医术高明,但偏偏治不好自己脱发的病症。他的样子本来就生得滑稽,加上说话的时候总是站不稳,所以特别逗人笑,最得谷中人的喜欢。芊芊和燕燕不知道他的年岁究竟有多大,反正听说比大长老还要大,而大长老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前辈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方剑明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老头儿最不喜欢别人叫我前辈,谷中的人见了我,都叫我一声‘七根叔’,连你外婆也不例外,你也叫我一声‘七根叔’,老头儿就高兴了。”

    方剑明一听谷主都要尊他一声“七根叔”,可见此老的厉害,忙道:“原来是七根叔,小子失礼了,芊芊,燕燕,快给七根叔沏茶。”

    方七根落座之后,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笑道:“少主天庭饱满,骨骼清奇,乃长寿之相。”

    芊芊端着茶盘上来,笑道:“七根叔,你这次来是不是想研究少主?”

    方七根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道:“这谷中之人,有哪个没被我七根叔研究过?老头儿研究出来的东西,虽然还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也能把只有一口气的人从阎王手中拉回来。”

    方剑明听了,顿时明白他是医道高手,道:“原来七根叔懂得岐黄之术。”

    方七根眼一瞪,道:“什么话,老头儿起止是懂得,简直堪称谷手。”

    方剑明怔了一怔,哑然失笑,人家都称医术高明到极点的人称为“国手”,他却自称为“谷手”。

    芊芊掩嘴笑道:“少主,七根叔什么都能医,谷中的小动物,凡有来找他医治的,他都是来者不拒。”

    方七根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但很快,他脸上显出困惑之色,用手指头敲着桌面,道:“老头儿听说滢丫头的伤是被你治好的?”

    方剑明道:“是的。”

    方七根微微一惊,道:“你是如何治好的?滢丫头当初被送进谷中来的时候,经脉几乎全断,仅剩下一口气,若非老头儿给了她一颗续命丹,又放在寒洞中,早已见阎王去了。”

    方剑明笑道:“七根叔不是谷手吗?莫非就没能只好方阿姨?”

    方七根翻眼道:“谷手不是神仙,当然也会遇到困难,少主,说真的,你是怎么治好滢丫头的?”

    方剑明见他说话这般有趣而可爱,不想瞒他,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懂得岐黄之术,我只是对人体内的经脉比较有研究而已,在我认为,经脉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唯有好坏之分,好的经脉是人体正常的表现,而坏的经脉则说明人的某部分出了问题,我们都是学武之人,内力是根本,当我把内力输入一个人的体内之后,凡是发现有坏的经脉,就会全力使之愈合,让它成为好的经脉。我就是这样把方阿姨的伤势治好的,无奈的是,方阿姨脑部中有一层薄膜似的东西,导致她醒不来,而我又不敢去动它。七根叔不知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方七根听了,睁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吭声,方剑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不好说他,燕燕看不下去了,嗔道:“七根叔,茶都凉了。”

    方七根“哦”了一声,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方剑明,放下茶杯,道:“你的这一套理论令老头儿茅塞顿开,只是人脑不同别处,你是怎么得知滢儿脑中有异常的?老头儿精通医道,可以从滢儿的表现推出她脑中的情形,你凭什么如何断定?难道你的内力能进入人的头部不成?”

    方剑明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我靠的是这里,我练有一门神功,说来怪异,那内力就藏在后脑中。”

    方七根双眼大亮,夸张的大笑道:“宝贝,宝贝,老头儿终于找到宝贝了。”

    方剑明心头一跳,情知要遭,忙道:“七根叔,你既然精通医术,能不能让方阿姨醒来了呢?”

    方七根道:“能。”

    方剑明大喜,道:“是什么法子?”

    方七根道:“给她吃一样东西。”

    方剑明道:“什么东西?”

    方七根道:“火须人参。”

    “火须人参?”方剑明和二女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七根叔,你有吗?”燕燕问道。方七根翻了个白眼,道:“老头儿若有,早就给滢儿吃了。”

    芊芊听得心急,道:“我的七根叔,你既然没有,还不快把‘火须人参’生长的地方告诉少主。”

    方七根道:“老头儿也不知道。”

    方剑明本来还有一线希望,听了这话,摇头苦笑道:“七根叔,你真能折磨人。”

    方七根掉书呆似的道:“‘火须人参’乃地之灵物,功能起死回生,世间万物,遇之则化。”

    芊芊道:“七根叔说胡话呢,它既然能化万物,不知道生长在哪里?”

    方七根道:“空中。”

    三人大奇,方剑明道:“我见过不少奇物了,但还从来没见过长在空中的东西。”心中暗自记下这“火须人参”,忽然想到自己曾吸收过金蚕花,不知能不能当“火须人参”用,问道:“七根叔听说过金蚕花吗?”

    方七根大惊,道:“你见过?在哪里?拿出来给老头儿瞧瞧?”

    方剑明想不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动,忙道:“金蚕花我确实见过,但是被吸到身体里去了,不知……”

    方七根大失所望,摇头道:“宝物讲究天然,你想用你的血当‘火须人参’使用还差了点。”

    方剑明道:“如此说来,只有找到‘火须人参’才能让方阿姨醒来?”

    方七根点头道:“是的。”

    忽听门外有人道:“少主,卑职乃谷主座下八使之一,前来请少主前去‘太平宫’赴会。”

    方剑明怔了一怔,方七根大声叫道:“绿衣使者,这个会有老头儿的份没有?”

    门外的人笑道:“原来七根叔也在这里,只要有会,又怎么能少得了七根叔你老?”

    方剑明走出门去,只见这绿衣使者看上去年约四十,是个中年女子的样儿,随她一起来的,还有四个美貌的少女。

    方七根跟着走出来,扫了五人一眼,道:“老头儿记得大小会都在晚上召开,现在才什么时候?”

    绿衣使者笑道:“七根叔有所不知,少主还没有见过谷主她老人家呢。”

    方七根“哦”了一声,就在这时,上山来的路突然飞跑上一个顽童,那顽童正是李俊生,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义父,义父,我刚刚练完功,现在来看你来了。”

    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方七根闪电般扑出,一跃十数丈,急射而下,人在空中摇摇摆摆的,活像个不倒翁。

    “老头儿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娃儿,既然研究不着少主,就拿你这小娃儿充数好了。”

    李俊生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一只手臂逮住,被人往腰间一夹,耳畔“呼呼”的吹风,吓得闭上眼睛,带着哭腔道:“义父,义父,救我,救我。”

    方剑明哭笑不得,眼见方七根夹着李俊生远去,扬声道:“七根叔,他是我的义子。”

    方七根的声音传来,道:“特殊人物特殊优待,老头儿绝不会亏待他。”话声中,业已消失了踪迹。

    绿衣使者为免方剑明担心,笑道:“少主,七根叔虽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人很好,少主的义子这次要交好运了。”

    方剑明诧道:“这话怎么说?”

    绿衣使者道:“少主,我们边走边说。”

    方剑明点点头,然后回头道:“芊芊,燕燕,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菜了,我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六人下山而去,方剑明和绿衣使者走在前面,四个少女走在后面,绿衣使者道:“七根叔喜欢研究人,凡是被他研究过的,都或多或少的得到好处,少主的义子虽然扎过武学根基,但还没有达到脱胎换骨的地步,七根叔这次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只怕要给他好好的洗髓一番,将来学任何功夫必将是事半功倍。”

    方剑明大喜,道:“我本来也想给俊儿洗髓,只是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既然有七根叔代劳,我得找个时间谢谢他人家。”

    绿衣使者笑道:“少主还是不要去谢他。”

    “为什么?”

    “他老人家若提出要研究少主,到时候少主是有苦难言,少主本来没有病,最后只怕要被他老人家整出什么病来。”

    方剑明想起方七根先前盯着他看的那种眼神,心有余悸的道:“说得也是,哈哈。”

    绿衣使者道:“谷主本来是想派轿子接少主的,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一来天气尚好,二来也想让少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到“谷主”,方剑明也不再回避,颇为关心的道:“她老人家昨晚与二长老硬拼了八掌,不知负伤没有?”

    绿衣使者听了,心里暗喜,口中说道:“少主,谷主若知道你是如此关心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剑明道:“我年少气盛,有时候未免太任性,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指正。”

    绿衣使者叹道:“少主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说明少主是一片赤子之心。谷主她老人家自从数十年前失去小姐之后,多次受到二长老的非议,二长老这次谋反也是意料中事,少主的到来,只是加快了二长老的谋反之心。谷主要寒洞二老为难少主,就是想试探少主的武功有多高,是否能应付突然之变。昨晚少主真要不敌二长老他们的话,只要发一声长啸,到时候就会有大批援兵现身。想不到少主的武功竟高得出奇,把六位护法打得半死。”

    方剑明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的那一招会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绿衣使者道:“他们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熬了多年,才能当上护法,现在却被废了武功,关在地牢中,一夜之间,变化之快,实非常人所能接受。”

    方剑明道:“我若见了外婆,定要恳求她老人家饶恕他们。”

    刚说到这,绿衣使者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变,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东面的一个小山坡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一层层紫烟。

    “那是什么东西?”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绿衣使者没有立刻回答他,突然,四道人影纵跃如飞的朝这里赶来,到了近前,折向东面而去,连招呼也不向他们打一声,方剑明见四人中有两个是方青风和方青云,心里更加吃惊。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少主去去就来。”绿衣使者对四个少女吩咐过后,带着方剑明向东面的小山坡掠去。

    两人并肩飞奔,方剑明见她丝毫没有落下,暗自惊叹仙人谷中果然是高手如云,不久便赶到了小山坡下,只见这里早已围了半圈人,加上刚刚赶到的方青风等四人,一共有十个,十个人以一个灰袍老头为首,连绵不断的朝一个地方打出强劲的劈空掌力。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他们发掌的目的是在阻止一股紫色的气体,那紫色的气体是从山坡下的一个山洞中涌出来的。

    “这紫气是什么东西,怎地这般厉害,竟让这么多高手如临大敌。”方剑明忖道。

    绿衣使者站稳脚跟后,双掌一翻,和其他人一样,不断往紫气拍去,打算迫使紫气退却。

第五百八十一章 情不自禁

    灰袍老头突然扭头看了方剑明一眼,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帮忙?”

    绿衣使者一边出掌一边道:“四长老,他就是少主。”

    灰袍老头“哦”了一声,道:“既然是少主,还请少主站开一点,待会这洞中的紫气控制不住,窜过来伤了少主,我等的罪过就大了。”

    方剑明跃跃欲试,问道:“是不是要把这紫气压回去?”

    方青风听了,笑道:“少主若想帮忙的话也请出手罢,发掌的时候,记住控制掌风就行了。”

    四长老并不清楚方剑明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道:“青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当不起。”

    绿衣使者道:“四长老,少主的武功比起我们来,只高不低,你就让他帮帮忙吧,今年这古洞中的紫气比以往来得还要猛烈,多一份力就少一份负担。”

    四长老惊疑的看了方剑明一眼,道:“少主既然有这等本事,也请助我等一臂之力。”

    方剑明道:“晚辈义不容辞。”

    完,将丹田之气运起,一掌一掌的拍向紫气,有他一加入,每个人都多少感到有些轻松了,四长老暗道:“我只道这个少主武功不怎样,想不到他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十一个人拍了一会,紫气渐渐不敌,开始往回缩,四长老大笑道:“这孽障终于退后了,大家加把劲。”

    听了他鼓舞人心的话,每个人都加紧了拍势,眼看紫气即将退回洞内,忽然,紫气狂啸一声,竟暴涨了三丈,险些打中四长老。

    四长老脸色阴沉,喝道:“孽障,你竟敢欺老夫!”

    把内力运到极致,顿时把紫气迫回了洞中,十一个人刚松了一口气,紫气再次冲出,凝聚成水柱般的气团轰向四长老。

    十一个人吓了一跳,有人叫道:“四长老,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四长老在气团未打在他身上之前双掌推出,一股充沛的真气卷出,将紫气第三次打回了洞中。

    这一掌的威力,足可以毁掉一幢屋宇,但也消耗了四长老的大部分内力,他还没有来得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紫气令人气恼的又冲了出来,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很多,但气团却比先前粗了一些。

    这一次,其他十个人抢先出手,十人十掌闪电拍出,十股强劲的狂风撞在气团身上,顿时把气团逼回洞内,按理说,十人往一处发力,威力要远远的高于四长老一个人,但奇怪的是,产生的效果比四长老一人大不了多少。

    紫气似已被这些无知的人惹恼,狂啸着冲出洞口,撞向了站在最右的方剑明,原来这家伙“瞧出”这十人中,掌力最雄浑的要数这小子。

    方剑明见它先是去惹四长老,现在来惹自己,大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往前踏上一步,运起天蝉真气,奋力挥掌,只听“砰”的一声巨震,气团退却,方剑明往前迈上一步,甩手就是一掌,将扑来的气团又击打得退却。

    十个人在旁看了,惊骇无比,就在这瞬息之间,方剑明接连出了八掌,人也前迈出了八步,这八掌,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那洞口被震得簌簌的掉石块。

    “少主,不用在打了,它已经老实了。”四长老见紫气受了方剑明暴风雨般的八掌之后,徘徊在洞口,忙大叫道。

    “四长老,晚辈还能发掌,就让晚辈把它打散了吧。”方剑明自忖自己还有力气。

    十人听了他的话,都苦笑了起来,方青云道:“少主,你有所不知,这气团诡异得很,任凭你怎么打,它都不会散,顶多是老实的待在洞中,你若还打它的话,只怕还会激怒它,只要它不出来就算了。”

    方剑明往洞中凝眸看去,除了一片紫气外,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问道:“这紫气是什么?这洞里除了紫气外,还有什么?”

    方青云道:“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祖先进来的时候,这个山洞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他似乎不想在多谈有关这个山洞的事,与方青风朝四长老和方剑明略一抱拳,两人联袂而去,与两人同来的两个老者随后也告退了。

    四人走后,四长老笑道:“少主内力精深,老朽自叹弗如。”

    那五个人上前向方剑明行礼,道了姓名,方剑明一听他们是谷中护法,忙还礼。

    绿衣使者道:“少主,这里没有事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两人告辞四长老等人后,回到原处,那四个少女见两人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六人又开始前行。

    不多时,方剑明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依山而建,耸立着一座宫殿。这座宫殿比起外界的那些宫殿来,要小得多,但论美观的话,外界没有一间比得上这一间。踏上通往宫殿的白玉石阶,方剑明的心突然“怦怦”的跳动起来,任他再镇定,眼看就要见到外婆时,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绿衣使者看了他一眼,道:“少主,谷主其实是一个很慈爱的人,这几年,她日思夜想的就是要找到你,今天你们祖孙见面,是我们仙人谷的一大喜事,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方剑明道:“我是很高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绿衣使者笑问道:“对了,与你同来的那位白姑娘,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方剑明道:“她是我的义妹,她是不是被我外婆接到这座宫殿里来了?”

    绿衣使者点头道:“是的。”

    方剑明道:“我今天能见她吗?”

    绿衣使者道:“谷主对这个白姑娘喜爱得紧,少主见到了谷主,或许就可以见到白姑娘。”说完之后,回头道:“绿云、绿雀,你们带少主到‘天祥阁’去,少主若有吩咐,不管是什么,都得去办。”

    身后的四个少女中的两个裣衽道:“是。”

    绿衣使者对方剑明笑道:“少主,卑职先告退了。”带着另外两个少女,匆匆而去。

    方剑明随着绿云和绿雀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座漂亮而幽静的花园外,进了圆门,花园的左首有一幢宽大的房子,门楣上有一块匾,写着“天祥阁”三个字。

    绿云和绿雀分立大门两旁,道:“少主请进。”

    那门是虚掩着的,方剑明伸手一推,抬脚往里走去,迎面是一道高大的屏风,绕过屏风,眼前所见,尽是美轮美奂的摆设,阵阵桃花香飘来,令人心情愉悦,他好奇的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一只蓝色短箫。这短箫也不知道用什么木做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试着在嘴边吹了一下,发觉音质棒极了,竟不逊色于蓝潮箫,但他也看出这短箫只能算是箫中极品,还比不上蓝潮箫这等神品。

    这时,绿云端着一杯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茶杯放在桌上之后,道:“少主,我和绿雀就在门外,你若有什么吩咐,只需拉动壁上的那根红色的绳子,我们就会进来听候。”说着,伸手往左面壁上指去。

    方剑明抬眼一望,果然看到了一根红绳,见她们如此小心,猜到这“天祥阁”绝非其他屋子可比,笑道:“你们也不用侍候我了,我就在这里等我外婆。”

    绿云裣衽道:“绿云告退。”静静的退出了屏风外,随后,便听到细微的关门声。

    方剑明眉头一皱,暗道:“看她们这般小心翼翼的,这‘天祥阁’莫非是外婆的住所?”

    这间屋子有三处虽然还有门,但因为挂着门帘,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也不敢擅自进去,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他便坐到了一张靠背椅上,这靠背椅的两个扶手包着柔软的皮革,他将双手往扶手上一放,感觉舒服极了。起先,他还惦记着外婆要来见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睡觉,谁料,久等不来,他人也困了,加上在这种幽静的环境下,他不想睡都难,不知不觉,他双眼一合,沉沉的睡着了。

    这次入睡也怪,他竟没有来到神秘谷,他梦见自己还是在这“天祥阁”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进来,他想上去和她说话,但无论他怎么走,都无法走到蒙面女子身前,而蒙面女子眼中露出慈祥的笑意,不言不动。他跑啊跑的,跑得越快,越觉得离蒙面女子越远。忽然,身边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在荒野中往前狂奔,无数的人影向他撞来,既有他熟悉的人,又有他陌生的人,这些人发出怪异的笑声,让他心里很不安,就在这种不安达到极点的时候,他看到了白依怡的影子出现在天边,他不知道这个白依怡究竟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可是,当他看到白依怡脸上有痛苦的表情时,他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天边。

    天没有尽头,他看到的天边只是一个虚幻,而白依怡永远处于虚幻之中,任凭他如何的努力,也无法接近。白依怡的影子越来越稀薄,开始消散。他大惊,想叫,但叫不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他双眼一睁,醒了过来,双目所及,却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庞,这中年女人虽然保养得好,但早已起了皱纹,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去,她刚刚哭过。

    方剑明呆了一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果然有水渍。

    “孩子,你受苦了。”中年女人颤声道。

    这种呼唤,是方剑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也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外婆……”方剑明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惊喜眼泪,猛然站起来,扑入了对方的怀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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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八绝介绍:
有人喜欢睡觉,有人喜欢打牌,有人喜欢大吃,有人喜欢美女……这世界无奇不有,就看你见没有见过。本书写的是一个叫方剑明的少林弟子,期间夹着不少的其他很重要人物的描写。有一些人性,有一些武打,有一些恩仇,有一些爱情,一些战争,还有一些大义。本书设定的时代为明朝,英宗时期,既有武林,又有朝廷,一个少年渐渐长大成人,所遇所为的一些江湖故事……此书为(空灵新盟出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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