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夜探台场野港
港口不同于监狱。
监狱只是一个驻地，经济背景比较单纯。一群人打来打去，占了就占了，其他势力就是有反弹也不会很剧烈。
占上个监狱，除了有地方吃有地方睡又能干啥？难不成还能弄成个军事基地吗？这是基于常理的判断。当然了，结果有了偏差，那也是因为有超常力量介入的缘故。
但港口背后的干系太大了，毕竟谁不知道港口重要呢？
现在的日本，可以说全靠港口活着。正是因为日本东京已经可以公然进行很多非法行当，堂而皇之的成为了整个世界最大的罪恶之都，所以才能维持住一种脆弱的畸形的繁荣。
但所有这些非法产品，都需要运出去、运到巨大的市场里去，才具备价值。
东京深水港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背景极深。以石某人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背后还有多少猫腻也看不清晰。
想要独霸港口，就相当于独霸了全东京几乎所有合法与非法制造产业的销路，那就是实际上的统治权。干成这件事，难如登天。
别说是现在的这些江湖帮派，就是从前正儿八经的日本政府，都做不到让全国供电系统统一接口。
各大电力公司各行其是，供电车的接口都整不明白，导致数年前东电旗下福岛核电站实打实的唱了一曲《炉心融解》，进而引发七级全球事故，也拉开了暗夜暴潮事件的帷幕，给衰落腐朽的前日本政府钉上了厚实的棺材板。
但石某人也没打算一口吃个大胖子。
制霸港口是远期目标，况且港口工作本就纷繁复杂，需要专业人士进行细致处理，可不是一群大老粗拿着枪跑过去就完事儿的。
石某人虽然很擅长进行发动群众的工作，但也没打算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毕竟，单纯的只想解开自己脖子上的枷锁的话，也用不到深水港那么大的吞吐量。
他瞄上的，是东京现在最大的野港。
台场。
晚八点，石铁心来到了此处。
东京台场，在很久之前曾经是渔业港口，渔船捕捞上来的鳕鱼螃蟹龙虾海参象拔蚌等等，都会在台场这里售卖分装。许多劳动力会在一身鱼腥味中打滚，为整个东京及周边大片地区提供渔业产品。
后来整改了，把渔船撵走了重新开发，变成了年轻人喜欢游玩的所在。著名的东京台场摩天轮就建在这里，晚上亮起霓虹灯的时候这个巨大的摩天轮看起来很带感。而且摩天轮最高处能够近瞰东京远望富士，斜瞅大海风光无限，立刻成了年轻情侣们约会打卡的好去处。
无数异国旅客来到这里，都会在台场购物街中消费一把，满满的买上一背包马桶盖，然后心满意足的打包回家。
现在，一切都变了。
著名的台场高达踪影全无，据说是一夜之间就被人偷了个精光，可能是当废铜烂铁给卖了，毕竟情怀大不过生存。
仿造的小号自由女神像更是早就不见了，据说是几年前日本剧变生活水平急转直下，民情激愤之下被人拿绳索套着脖子推倒了。当时被人推到旁边的海里去了，现在则可能和失踪的高达组了cp，毕竟也能卖点钱。
东京摩天轮还没被偷，太大了偷不动，但摩天轮上的霓虹灯泡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底座上到处都是涂抹的涂鸦和乱扔的垃圾，从前的景点而今恶臭无比。
久不运作的摩天轮上，许多乌鸦在此筑巢。乌鸦们每天上轮睡觉、下轮吃饭，沐浴在随风吹来的鱼腥鱼臭味中，活的好不快活。
台场商业街就更别提了，已经成了藏污纳垢的所在。从前贩卖衣服和药妆的光鲜亮丽的商铺里，如今遍布着敲诈勒索的混子、无家可归的乞丐、出卖皮肉的流莺、啰啰嗦嗦的神棍、精神错乱的疯子，以及很多更邪恶，更古怪的存在。
石铁心漫步在这里，他的身边跟着几个人，是行动队里的干将，有一半多是当地人。
看着这里惨淡的场面，那几个人立刻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庆幸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自己的生活环境比这也好不了多少，每天为生存而发愁。现在跟着老大则可以大摇大摆、六亲不认的在这里横行。
与从前的生活相比，现如今的些许辛苦和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石铁心仔细观察着，这里只是台场野港的外围，势力已经错综复杂。再往前进入港区的话，还不知道复杂到什么地步。
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越往前走灯火便越多，循着人声便能找到野港港口。进了港区，路面立刻变得湿哒哒的，带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沉沉的夜幕下，能够看到几十上百条渔船靠在港口里，在海浪中轻轻摇晃，浮浮沉沉。还有很多光着膀子的劳力努力的把一个个箱子框子装船卸船，这些箱子里有的是鱼虾螃蟹，但更多的是很多不能深究的东西。
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头高马大的石铁心，纠结了几个人满脸警惕的堵了上来：“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石某人没说话，那几个人后面却跑过来一个人，对那几个看场子的说道：“这几位是横尾先生的贵客！”
“看在横尾先生的面子上，过去吧。”看场子的又瞄了石铁心一眼，恶行恶状道：“不过小子，不准在这里闹事，否则‘夜枭’饶不了你！”
说吧，他招呼着其他人，晃晃荡荡的走了。
几个手下立刻不忿了，石铁心本身却没打算和这些底层的混子一般见识，对剩下那人说道：“带路。”
那个立刻恭敬的引路：“这边请。”
相会的地点不是什么豪华场所，只是一个海边的二层小屋，会面之人是个晒的黢黑的中年胖子。
“欢迎你，黑尊，你看我这里怎么样？”胖子用粗粗的手指指着外面的海面：“我在这里有三十条船。你可别小看它们，都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我在冲绳和北海道都有朋友，南下南洋北上冰洋哪里都能去。来找我，你就找对人了！”
石铁心随意的微微一笑：“横尾先生，从前卖爸就经常找你帮忙运车，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今天过来有两件事，第一是给你个好机会，让你跟我干。第二，我想问问那个‘夜枭’到底是什么底细。”
第726章 人格魅力
“跟你干？”横尾深深的看着石铁心，试探道：“我们可以合作……”
“仅仅是合作可不够。”石某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强硬的话：“横尾先生，潮水就要来了。如果说从前是野草丛生的混乱时代，那么以后即将进入新的时代。”
“杂草将被拔除，荆棘将被砍断。”
“在新时代的洪流中，每个人都必须上一艘船。”
“反正都要上船，何不上我这条船呢？”
“毕竟我们有良好的关系，有合作的基础，更关键的是，我有钱，有枪，有人，还很厚道。”
“你考虑一下吧。”
横尾看着石某人，琢磨半晌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潮水就要来了？说不定潮水很久都不会来呢？”
石铁心笃定到：“我知道，因为如果它不来，我就会自己掀起浪潮。”
横尾不可置信道：“什么？”
石铁心招了招手，一个手下立刻拿出一份文件扔到了横尾面前。石某人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是老熟人了，但时局发展日新月异。我相信这些东西会加深你对我的认知，加深对世界的了解，帮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横尾翻着文件，越看月吃惊，最后竟然看到满头大汗。
“怎样，潮水会来吗？我有资格当个弄潮儿吗？”石铁心念气汹涌，全力输出：“何必如此纠结呢，至少跟着我你总不会吃亏的。再说了，我又不会亏待自己人。这个野港的规矩要改一改了，你觉得以后谁管理这里更合适？”
横尾听的一个激灵，热切看向石铁心：“你是说真的？”
石铁心指指身后：“看看我后面的这几个人，认识一下，他们都是我手下的连排级干部。你猜猜，他们手下的兵现在在哪呢？今天我带来了一个营的兵力，出鞘的利刃可不会无功而返。”
横尾的呼吸加重了。
“我想想……我想想……”横尾摸着头皮，满心纠结。他确实知道很多黑尊的传言，事实上想要在东京这片地儿上混个明白，黑尊已经是必须关注的人物。
前些日子大兴远征关东，不仅震慑了大兴其他堂主，反过来也震慑了东京许多的团伙。如果说京都和大阪太远，那么山形家一系的破灭近在眼前，横尾其实非常清楚黑尊的能量。
不过，当他真的直面黑尊，种种臆想都不如现实更让他畏惧。黑尊一人坐在这里，就仿佛带着大军压境一般的气势，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笑之前还想什么合作，横尾自己都搞不明白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想。
是最近嗑药太多上头了吗？
反过来想想，如果能抱紧大腿，把台场港口纳入掌控，不是更好么？
横尾撤下两根头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夜枭，他在这里耳目众多，我的手下中可能就有他的人，他现在或许已经……”
石铁心打断了他：“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我听说夜枭这个人狡诈狠毒，谨慎多疑，很少直接露面。不知道横尾先生能不能帮我指条路，让我找他‘面谈’。虽然我有能力直接推平这里，但破坏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最喜欢的是不声不响的和平交接，你觉得呢？”
“我也喜欢，特别喜欢。”横尾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尊哥，以后我就拜托您了。至于夜枭，不劳尊哥费心，我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和自己的情妇在一起，因为他的情妇就是我的人。今天我就请您吃‘夜宵’，算我的投名状！”
石铁心点点头，对手下摆摆手，让他们配合行动。
横尾想纳投名状的心意他领了，但军事行动还是需要专业的来。让自己的人跟上，就是为了杜绝横尾出了岔子，再让夜枭给跑了。
至于他自己，就坐在这个二层小楼中，面朝大海，且听潮声。浪奔，浪流，忽有枪声响起，仿佛划破黑暗天空的雷鸣。
今天黄衣之王御驾亲征，这台场野港就注定变天。
“待我收编了所有渔船，这第二道枷锁就算是解开了。”
第二天。
王大发正在吃饭，有手下焦急的奔过来呈上了一份情报。
“台场野港一夜易主？！”王大发看的面色猛变，啪的一下把情报往桌面上一拍：“混账！他敢截胡！”
他再也无心吃饭，哗啦一下站起来左右踱步。
原本王大发自己落子布局经略海港已经很久了，打算通过控制海港加强对内钳制，巩固中央集权，让手下们都乖顺些。最近借着西征大捷的威风步步为营不断进逼，眼前刚看到一点曙光，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事儿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让王大发吃惊意外的同时也深感猝不及防。不仅台场野港本身的各种资源落入黑尊手中，自己更是直接少了一条钳制他的锁链。
如此时机恐怕不是巧合。
这家伙……有反意！
王大发暗中咬牙切齿，压抑的低气压笼罩了全屋，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王大发走过两圈后一停步，问道：“台场野港一共几条船？”
“发哥，根据我们自己的情报，一共大小渔船二百四十四条。”
二百四十四条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些船原本都该是我的！
王大发接着问道：“夜枭如何？”
“夜枭昨夜已经被处决，其团伙一部分被清除，一部分被收编。”
“收编？”王大发不可置信道：“他敢收编夜枭的人？他不怕这些人造反吗？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对了，还有那些船长水手呢？这些没脑子的莽夫，之前不是一个个的都很倔、软硬不吃，现在就没有什么反应？”
“呃……”手下有些迟疑，但还是如实汇报道：“今早六点整，那个人召集台场内外船长水手商贩及其他各行各业共六千余人，在台场大广场处发表演说。据说……据说引起很大轰动。那些船长水手不仅没有罢工，反而干劲更足了，原因疑似为被……被……被其人格魅力折服——这是细作的原话。”
“人、格、魅、力？！！”王大发一口气简直要卡在喉咙眼里：“我特么——！”
又是这样，再一次这样，为什么他就可以轻易做到服众？凭什么他就能让别人死心塌地？
这到底是什么犯规的超能力！
王大发一抬头，满脸狠辣：“让所有细作发动起来，不要找任何借口，立刻执行任务！”
第727章 尊哥，我是来投案自首的
第二道枷锁解开了。
石某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物质方面，有吃有喝有工业原料，已经基本解除了所有后顾之忧。当然了，要想继续做大做强，就要维持优势，积累胜势。
横尾暂时任命为台场野港的管理者，毕竟海运这种事确实需要专业人员来办，不是门外汉能随便插手的。
但横尾的思想工作，却必须做好。
在给横尾进行了一番恳切的思想政治教育后，横尾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决定摒弃山头主义，戒除不良习惯，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而且再也不碰独品了。
他深刻的检讨了自己，承认自己有排除异己打压他人的小心思，以后绝对把所有船长所有水手所有装卸工都看成自己人，团结一心共创辉煌！
然后横尾呈上了一幅图，上面星星点点的标记了许多地点。
这些地点，全都是野港。
没了政府管控，各种野路子像杂草一样疯长出来。为了牟利，为了生存，大大小小的野港遍地开花，什么生意都敢做，什么东西都敢运，有些甚至梦回大海贼时代。
要不是外面有世界两个超级大国的舰队封锁着，这些人真敢奔向伟大航路。
台场野港只是野港中最大的一个，东京附近其他野港还有好几个。石某人看的津津有味，盘算着把这些野港都纳入麾下。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利用海运投送兵力，海陆两栖共同出击，那么日本东海岸线的这些城市将再无抗手。
对了，还有直升机。
直升机这玩意儿，用些小渔船肯定是运不进来的，还得靠大货轮。等咱再摸摸底，提前埋伏一手，然后再把东京深水港也夺过来。到时候野鸡的大货轮随意装卸，自己堂而皇之的把直升机拿到手里。
海陆空三军齐出，就野路子军阀而言咱这是不是已经是一身神装的满级号了？
正当石某人美滋滋的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了。
抬眼一看，是集团总经办的一位秘书，正端着一杯水。
石某人现在麾下三大势力，分的比较清楚。摊子大了，总会有很多工作需要拆分开做。军事那边设有军机处，集团这边设有总经办，至于社团嘛，就叫“堂口”，现在算是三条腿中最瘦弱的那条腿了。
当然了，最瘦弱的这条，也是条硬的不行的大腿。
石某人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谢谢。”
然后继续看海图。
他只是随便笑了笑，表示礼貌而已，毕竟咱是有礼貌有修养的文化人。为了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石某人随手拿起那个杯子准备喝一口。
但就在这时，那个男秘书好像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大叫一声：“黑尊撒嘛，不能喝！”
石某人手一顿，停住，抬头看向那个男秘书。
男秘书却已经噗通一下匍匐在地，结结实实的一个土下座，崩溃一般声嘶力竭道：“黑尊撒嘛，斯密马森！红头泥斯密马森！”
石某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平静的挥挥手。闻声赶来站在门口的护卫悄悄退走，并关上了门。
石铁心用无比沉稳的声音缓缓道：“先起来吧，我这里不兴这个。”
男秘书缓缓起身，脸上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都在颤抖：“黑尊撒嘛，我，我自首……”
“先坐吧，坐下说。”石铁心面不改色：“先说说，这个杯子里有什么问题？”
男子垂着脑袋说道：“这里面下了药。”
“下药？”石某人甚至有些啼笑皆非。想毒死我？你们可真找对人了，我练成百毒不侵之后还从来没用过这条属性呢，自己都觉得有点浪费。要不在这儿闷一口感受感受吧！——太**了，还是算了。
“毒药？”
男子摇摇头：“独品……”
“独品？”石某人皱起眉来，这就有意思了。用毒药来暗杀自己这可以理解，很多人都想暗杀自己。但独品是几个意思？想让自己成瘾？
退一万步说，成瘾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堂堂黑尊，手下自己就有化工厂和制药公司。即便我真成瘾了，分分钟就能按公斤算的造出来，背后之人莫非还想靠独品控制我是咋滴？
“你仔细说。”
“哈伊。”男人渐渐收拾了情绪，缓缓说道：“黑尊撒嘛，我是一个细作。本来我只是个普通文员，但是我的家人都被绑架了，我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思做事。”
“一开始是收集些情报，定期汇报上去。后来他们通知我，让我给您下药，告诉我这些都是独品，不会死人的。”
老套的故事，但在如今的现实中，很合乎情理。
石某人问道：“你的上级是谁？哪个人派你来的？”
“不知道，我不认识，我只能被动的接受命令，等待联络。”
石某人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最后放弃执行任务了？”
“因为……因为我喜欢这里。”男子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黑尊撒嘛，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这里安全，稳定，热情，又温暖。大家互相理解，互相支撑，朝着同样的梦想共同努力。”
“您知道吗，这里甚至比大崩溃之前，还要好！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空虚世界里，悲观和苦闷长期充斥着我们的内心。”
“但是在这里，我感觉到希望，我看到了梦想，我触摸到明天！我喜欢这里，真的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喜欢这里团结但又不刻板的氛围！”
“没有办公室困境的办公室，简直就是天堂！”
“我看到大家斗志满满的拼搏，我看到一点一滴被改变的生活，我看到了互相的理解和友善，我看到很多从前很颓废的人重新找到了方向，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我不希望这样美丽的事物消失，我不愿意看到希望的光芒黯淡。”
“我更不想再堕入从前那种冷寂的虚无！”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黑尊撒嘛您带来的，所以，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您出手。”
“黑尊撒嘛，我错了，请您惩罚我，什么样的处罚我都甘心承受。但，但，但看在我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我恳求您，恳求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寻找一下我的家人……”
“只有您能救他们了，求求您了！”
说着，男子再度一个土下座，砰砰的叩起头来。
第728章 悠悠帮忙，原来是他
咚咚咚，男子的头在地毯上叩着，石铁心的手指头也在老板桌上敲着。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该怎么处理呢？
想想从前，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线的那天。当天晚上被新攘夷袭击，抓住了几个俘虏，小弟眼睁睁地等着尊哥的决断。尊哥初来乍到，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能模棱两可的说“照规矩办”。
时过境迁，现在不用再“照规矩办”了。
因为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手指一停，石铁心有了决断：“身为集团成员，泄露秘密图谋不轨，必须惩处以正视听！”
犯了错就必须受罚，不是你讲两句好听的话，描述一些甜美回忆，或者有什么苦衷就可以抹除的。所谓惩前毖后，惩处这一个，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更是为了给后来人树立榜样，让所有人知道叛徒的下场。
但是反过来说，也得让其他可能存在的细作，看到悬崖勒马弃暗投明的好处。
“按照规矩，奸细应该是直接砍死的。但念在你是被胁迫作案，而且主动交代事实终止犯罪，因此从轻处罚。”
“关于你的家人，我会尽力营救。希望你可以代罪立功，好好配合工作，争取有立功表现，我会酌情进一步减轻处罚。”
“希望你能够平安与家人团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改过自新，稳定生活。”
“这样处置，你服吗？”
男子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石铁心，然后狠狠一个脑袋磕地上，大声道：“服！谢谢黑尊撒嘛！”
石铁心摆摆手，门开了，有人把男子押了下去。下一步，该如何通过这个男子钓出他身后的人并弄清其背后的意图，就是工作的重点。
不多时，进一步的问讯结果出来了，报到了石某人的案头上。
根据这位自首的男子表示，集团中还可能潜伏着其他细作，分别对不同级别的管理层进行分化拉拢和腐蚀。
石铁心皱起眉头，下令道：“拟两道命令。”
秘书员立刻开始记录。
“命令一，对内开展大整风大排查活动。严肃纪律风纪，铲除不良习惯。尤其是对吸毒、赌博、债台高筑、包养情妇、嫖娼成瘾等情况进行精准排查！所有出卖集团秘密、危害集团利益者，一经发现，绝不姑息！主动自首者从轻发落，再有立功表现者既往不咎！”
“命令二，准备开展集团新社区建设。旨在为集团全体员工及家属打造一个安全、稳定、宁静的生活娱乐环境。让规划处的人拟个方案，在基地左近圈个社区，所有人都搬过去，统一执行安全管控措施。饮食购物娱乐教育医疗，全都安排起来！”
又要花钱了，而且要花大钱。
但石某人觉得很值。
他麾下势力膨胀迅速的最大基础，就在于民心所向。正是因为手下人团结、听话，他才能够快速吊打许多老牌势力。
建设集团社区，一来回应了员工的期待，让他们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的生活环境确实因集团而改善。二来减少了这种因家人绑架而不得不背叛的情况。三来形成了内部圈子，进一步增强了员工对集团的归属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点嘛，就是大家都住在一起的话，特别方便某人刷鸡血buff。
而这个弃暗投明的第一例，就需要好好处理了。
“想找到对方背后的势力，还要救下那小子的家人，这个难度非常大。我的手下里没有谁拥有这种秘密作战的经验，很可能把事儿办砸。毕竟，他们现在也只是高级杂牌军而已。必须找高手。”
谁是高手呢？
石某人立刻想起了一个妖娆多姿的红裙女施主。
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国家工作人员，肯定是可以信赖的——吧……
一个电话打过去：“喂，女施主，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最近忙什么呢？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最好现在就过来——嗯，嗯，好，我派人去接你。”
悠悠倒是不含糊，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问明情况之后，悠悠很是惊奇的看着石铁心：“我说，大个子，行啊。不仅仅能让小姑娘们垂涎三尺，连大老爷们也为你舍生忘死改过自新，你这是修炼了什么特别的狐媚之术么？”
“低调，低调，我只是单纯的具备超强的人格魅力而已，不值一提。”石某人期待的看向悠悠：“姑娘，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把他的家人救出来，难度大不大？”
“呵，难度？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专业，今天我就连人带事儿给你都鼓捣明白。只不过，再好的指挥者也需要强悍的执行人，我得跟你借个高手。”
“谁？”
“当然是——”悠悠伸出嫩白的手指，勾魂似的勾了勾：“你了~~”
“得~~~嘞！女施主，走~~~着！”
什么叫专业团队？
石铁心加悠悠就叫专业团队。
悠悠很快就想办法把男子的上线钓了出来，当她发出动手讯号的时候，石某人咻的一个闪身手刀就把那家伙搞定了，什么逃跑啊自杀啊同归于尽啊全都没有一点机会。
审讯的时候到了，石某人嘎嘣嘎嘣的捏着手指，一张毫无表情的阎王脸，没几下就把对方吓到崩溃。悠悠一顿花言巧语，很短的时间里就套取了足够多的情报，继续顺藤摸瓜。
找到关押人质的地点后，悠悠当观察手，石铁心领着突击队，很快把里里外外十几个敌人全部放倒并解救出多达三十余名人质。男子的老婆孩子正在其中，而其余的人质，经核实，也全都是集团员工的家属。
“哼，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想尽办法，煞费苦心啊。”石某人怒意上涌，然后和悠悠重拳出击，上线的上线也被揪了出来。
搭眼一看，卧槽，还是个大兴的熟人！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石某人借机传递了假消息，并悄悄跟踪着那个人。那人的反侦察意识不是没有，只是根本不足以对付专业团队。当看到那人转悠大半圈，最后带着情报走进了熟悉的豪宅中时，远处的石铁心沉默了。
“原来，是他……”
悠悠看了一眼石某人，低声道：“你不是问我最近忙什么么？我最近就在忙他的事。关于这个人，我发现了一点不好的秘密。”
第729章 这就是我最后的一道枷锁
监狱基地高保密办公室中，石铁心沉默的坐着。
他表情沉静，脑子却罕见的有些神思不属。
细作身后的人，是王大发。
石某人考虑过移花接木，考虑过栽赃嫁祸，考虑过挑拨离间，考虑过转移视线，考虑过所有其他的可能性。他想过会不会是其他势力的人动的手，假装是王大发所做，让他们上下相疑。
他依然记得，记得阿诚被撤职的那天王大发所说的话。
超凡受感告诉他，王大发当时所说，甚至说平素与他相处时说的很多话确实出自真心，包含着真正的情感——至少其中有一部分是如此。
但经过了一系列手段之后，石铁心已经确认了，没有其他势力从中作梗，至少没有在这件事上作梗。派人绑架手下家属，逼迫手下成为细作，长期偷取信息情报，并企图对自己下独品的，就是王大发。
咚咚，有人敲门走进了办公室，是阿飞。
“老系，排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看看吧。”
阿飞递过来一个文件，石铁心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哗啦一下合起，扔到了桌上，和另外两份一样的文件放在了一起。
大排查活动已经进行了三天了，三天之内对组织上下进行了细致摸排，成效十足。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社团、集团、军团，三大体系全都存在被拉拢腐蚀的情况。
军团最少，集团居中，社团最多。
那些细作们也不提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带着玩带着嗨，千方百计的引诱别人抽吸独品。在这个混乱黑暗的日本，吸毒已经可以说是普遍现象。而当一件事见得多了，哪怕有再大的危害，大部分人潜意识中也都不再当回事，这便是所谓的见怪不怪。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阿飞看着石铁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叹了口气走了。
石某人依然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中。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若论职级，王大发是上司，安插几个耳目拉拢几个眼线，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是可以理解的。就算知道这些人是耳目，也不方便就此剪除。明知有耳目也必须忍耐，甚至需要依靠对方的耳目为渠道向上传达其他信息，这也是政治手腕之一。
古时名臣大奖，谁会去砍了皇上的耳目呢？真动手剪除了，就代表要造反了。
但是此事，也不能单纯的视而不见，当成没有。
一方面，对方的细作及其上峰已然被抓获，人质已经被救出。三天了，对方必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虽然这三天之内王大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但是石铁心相信，王大发肯定已经做好了某些准备。表面上没动静只是外松内紧，等待着最后的摊牌罢了。
就像他自己，也是一样。
前四期武装力量共三千人全部在基地待命，没收手机开启无线信号干扰器，禁止一切内外部信息交流。弹药下发到排，所有力量枕戈待旦，只是维持着一个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而已。
另一方面，石某人也在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就是悠悠获知的那个秘密。
这个秘密关乎重大，他需要彻底实锤才行。
当时悠悠说给她三天，现在已经第三天了。
哗啦，有人拉开门，正是悠悠，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看起来有些疲惫的说道：“都在这儿呢，看看吧。”
石某人麻利的打开文件袋，仔细的阅览着里面的资料、图片、机器里拍摄的视频，还有各种各样的证据。
悠悠喘着气，也不见外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笃定道：“证据充分，链条完整，实锤了。”
石铁心默默的将所有证据都看过一遍，闭上眼睛静静的思索了一下其中的关联性和逻辑漏洞，最后只能叹口气。
没错，确实实锤了。
王大发，正在向国内大批量输送独品。
不仅仅是独品，包括人口贩卖、器官交易、强迫卖银、各类危险品输送等等，王大发与东方国度内部保持着数量惊人的非法交易。其中以独品数量最多，情况最严重。仅仅上个月这一月之内，运输量就超过一千公斤。
一吨独品啊！
什么概念！
独品贩卖、储存、转运、收容吸食等方面的罪名都是论克判刑，王大发倒好直接论吨批发，八百辈子的刑一块儿都判了也不够！
从前的制毒大佬欧阳兄弟倒下了，新的制毒大佬王大发站起来。难道说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不，其实这本就是一条恶龙吞噬了另一条，从而变得更强大、更邪恶。
石铁心看向悠悠：“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想知道作为食品药品监督局的立场，悠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怎么看？我还能怎么看？”悠悠反问道：“倒是你，你怎么想？”
“我的态度，你老早就已经知道了。”上一次两人放了大烟花，销毁了十个亿的独品。这一次，石某人的态度丝毫未改。独品祸国殃民，能销毁的必须销毁。石某人瞥了悠悠一眼：“你若不是早知道我的态度，又怎么会来找我说这件事呢。”
悠悠笑了笑：“知道你是个好人嘛。那么大好人，想归想做归做，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我……”石铁心沉默片刻，犹豫了片刻，然后豁然站起身来，目光坚毅执着：“我要去见他一面。”
悠悠担心道：“这太危险了吧？这种时候，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危险也要去。”石铁心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手边放着两样东西。一个是任免为大兴堂主的印信，另外一个则是一根笔，墨龙重笔。
他伸出手，直接略过了那枚印信，轻轻将墨龙重笔拿起来。
看着笔，仿佛看到了昨日，石铁心的眼神微微波动起来，心中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最后的一道枷锁啊……
将笔放进上衣内口袋，石铁心坚定道：“不论如何，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必须尽我的那份心。能不能成，与去不去做，是两码事。”
悠悠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带多少人？”
“不是我带多少人，而是你带多少人——今天有重要行动需要你带队，其他人都没这个能耐，只能靠你。至于我……”石某人大步流星走出门去：“单刀赴会。”
第730章 单刀赴会
黄昏。
王大发坐在豪宅大厅里。
他看着左手边，那里是大海。海上，一团低气压堆积盘旋，聚拢大片的乌云，掀起躁动的波涛。哗啦啦，海风吹透了厅堂。团团乌云驾风而来，将辽阔的海面都笼罩在庞大的阴影之下，眼中所见一切都披上了深沉的暗色，一种阴沉的冷意浸泡着全身。
扭头再看右手边，夕阳西下。
金红色的阳光铺展出万万千千红色紫色的霞光，那些霞光仿佛燃烧的火、仿佛流淌的血、仿佛弥漫的硝烟，与铺天盖地的乌云展开惊心动魄的宏大对峙。
但在王大发眼中，夕阳终归是夕阳，再怎么美丽、再怎么灿烂、再怎么炽热，也只是昙花一现。
这团乌云夹带的凛冽寒风，才会是漫漫长夜的主宰。
“嘶……”王大发用手轻轻捂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片刻后，他猛然睁眼，双目锐利。
视野之中，有一个高大的人正以灿烂的夕阳为背景，出现在了豪宅门口。
是石铁心。
夕阳为他披上了血与火的金红色光边，他表情沉凝，目光执着。
豪宅中的保镖们冲了出来，忌惮而又错愕的看着石铁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实在是一个过于微妙的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但偏偏又没有撕破脸。保镖们实在没想到石铁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登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更高层人员下令。
一个说得上话的高层小跑着冲了出来，正是那些细作的最上线。
此人先是左右眺望，然后又隐晦的打量着石铁心。
“别看了，就我一个，手无寸铁。”石铁心看也不看他，双目直视着豪宅大厅：“让开，我要见发哥。”
那人还想阻拦，只听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别贻笑大方了，请他进来吧。”
于是，人群散开，石铁心跨步向前走去。
不紧，不慢。
石铁心看着王大发，看着坐在堂下阴影中的这个男人。天上的乌云在疯狂的铺展，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也有某种黑暗强横残暴而又华丽的气质在逐渐增强。
踏入大厅，光影分割，一半金红，一半阴黑。
王大发站了起来，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更年轻了，像个不到四十年富力强的壮年。
四目相对，压抑的气氛中，酝酿着难以描述的激流。
王大发一身白西装，站在阴黑的区域里，率先开口：“怎么，嫌弃我给你做的西装不够好看不想穿？”
王大发此话别有深意。
石铁心一身黑皮衣，站在金红的区域里，开门见山：“发哥，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谈西装以外的事。”
石铁心此话也同样别有深意。
“西装以外的事？”王大发的嘴边忽然溢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好啊，看在你今天主动过来的份上，我和你谈。但不是在这里谈，在这里谈不好，也不成体统。跟我来吧，我们换个地方谈。”
“行。”不管换什么地方，石铁心跟定了。
不论今天是什么结果，什么场面，他奉陪到底。
一辆车来到了豪宅前院，非常眼熟，正是那一辆从欧阳兄弟手中夺过的劳斯莱斯。王大发身形笔挺，率先上车。坐好之后，王大发对着石铁心一勾手：“愣在那里干什么，上车。”
石某人深深的看着他：“你让我坐这辆车？”
准确的说，你敢让我坐这辆车？
王大发平静道：“你敢来，我就敢让你坐我身边——上来吧。”
汽车一沉，石铁心上车，与王大发肩并肩坐在后排。
嘭，浑厚的声响中，车门关闭了，前面的司机开动了汽车，向着未名之处驶去。夕阳之下的东京在车窗外划过，繁盛而又疯狂的世界在石铁心眼前划过，一如从前。
就是这辆车。
当初带着他看遍繁华，带着他享受富贵，带着他蒸蒸日上，带着他走入一片奢靡辉煌的醉梦里的，就是这辆车。每一次都是坐在这个位置，坐在王大发身边。恍惚之中，似乎还闻到了这车上还残留着的、他买过的早餐的味道。
一切恍如昨日。
而今……
夕阳落下了，呼呼的风吹在车玻璃上，汽车内外都渐渐陷入了黑暗中。
单刀赴会是不智的。
但石铁心并不是一个完全理智的人。
他平静的面容下，往往隐藏着更深刻的情感。
他也不是个完全的感情动物，不智的行为中也包含着自己的意图。
他今天独自一人过来，就是想看看王大发到底会怎么做。
毕竟，他的最后一条枷锁，不是枪，也不是权。
而是那根笔。
但反过来说，让石铁心坐在身旁的王大发，似乎也是不智的。
石铁心非常清楚，身边这个人绝不是替身。因为替身根本没有那种精气神，那种气魄和风采。这到底是王大发另一次的豪赌，另一次以自己为诱饵的设伏，还是……
车在大街小巷上行驶着，七拐八绕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石某人的驾驶术地图上却明确的标注出自己的位置，如果打算凭借这个绕晕他的话，注定失败。
一片静默中，王大发忽然问道：“西装以外的事有很多，你想谈哪一样。”
石铁心看向王大发，没有任何迂回，单刀直入：“向国内大量输送独品，这事是你做的吗？”
“你想谈的就是这个？”王大发嘲弄一笑：“堂堂暗夜黑尊，就想和我谈这个？”
“就谈这个。”石铁心表情纹丝不动：“除了这个，其他不用谈。”
王大发看着石铁心：“你该不会是想劝我放弃独品交易吧？就因为一些所谓的、独品祸国殃民这种理由吗？”
石铁心认真点头：“就因为这个。”
“哈哈哈哈！”王大发忽然大笑起来：“你甘冒大险单刀赴会，就为了和我说这个？何其的可笑！”
“也对，你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毛病。从前这个病还轻点，本以为现实会治愈你，却没想到越病越重。”
“不管你伪装的再怎么像那回事，用再多的威风外号装点自己，用再多的战绩标榜自己，也掩盖不了你灵魂中的恶臭——就是天真。”
王大发睥睨了石铁心一眼，嘲讽的说道：“什么暗夜黑尊，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屁孩而已。”
“到地方了，下车吧，我今天就好好治治你的病。”
第731章 枪口向谁？
车门打开了。
外面没有埋伏的枪手，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棚户区而已。
这样的棚户区在东京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市区内有大社团、大财阀、大势力维持基本秩序，还稍微好一些。而在远郊的地方，这种棚户区中更加的藏污纳垢、无法无天。
王大发的白皮鞋踩在肮脏的地上，踩在污泥中，他却毫不在意：“看看那里，你看到了什么。”
石铁心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明目张胆的当街抢劫，看到了上不了台面的小团伙在互相火并，看到了就扔在路边角落里的尸体，污血发臭苍蝇盘旋，死因可能只是因为有人看上了他的手机。
王大发一指那个死人：“看到那个家伙了么，看他旁边的那个垃圾堆，告诉我，被苍蝇围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石铁心看的一清二楚，沉重道：“是一只手。”
王大发冷笑说道：“仔细描述一下那只手。”
“右手，小孩的手，刚生下来不久的小孩。表皮腐烂干瘪，有被啮咬的痕迹。”石铁心看向王大发：“你想说什么？”
王大发轻轻一笑，转换话题：“你觉得，贩卖独品祸国殃民，不该干，对不对？那我问问你，贩卖毒品不该干，那么制售假钞就该干吗？枪支买卖就该干吗？”
石某人摇头：“不一样。”
王大发反问道：“哪里不一样？我懂了，你是不是觉得，吸食毒品导致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呵呵，你也开赌场，你的赌场难道就会让人阖家幸福？”
“你和山形家火并厮杀的时候，打出的子弹就会让人生活美满？”
“我们制售假钞近千亿，这些钱从假的变成真的，损害的是所有美元使用者的利益，难道说那些损害就不算损害？”
“笑话！”
“看看这凄凉的世界，原罪在其中高涨，绝望在其中盘旋。而炮制兜售了这一切的东西双方军事力量，难道说你还能从中看出什么高尚的骑士精神吗？”
“别傻了！”
“正是在这片无法之土上，才能看透一切秩序与文明的伪装。看看那个孩子，他为什么死？他有什么错？我告诉你，他有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罪——就是弱小！”
王大发看着石铁心，目光灼灼宛如有黑火在燃烧：“而你，你用是非对错来判断世界，这本就是错的。是居高临下的夸夸其谈，是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换而言之，就是——伪善。”
石铁心看着阴云下的一切，沉默片刻后，毫不示弱的回看向王大发：“秩序与混乱，仿佛昼夜交替。你觉得文明和秩序是伪装，我觉得文明和秩序是导向。”
“那你要不要我投案自首啊？如果我投案自首，我第一个就点了你这个杀人犯！”王大发有些激动起来，瞪着眼睛大声道：“石头，清醒一点，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进行人道主义救援的吗？我们是来发财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懂不懂！”
“我当然懂，我又不是个圣母！”石铁心也有些激动起来，高声道：“但不当圣母就意味着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吗？印美钞的时候我拦着你了吗？印美钞赚的钱不够多吗？往家乡故土中成吨的贩卖独品，你是怎么想的！”
王大发哼笑一声：“天真，太天真。你以为我贩毒只是为了赚钱？”
石某人反讽道：“怎么，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贩毒了？”
“没有，但确实是为了活命。”王大发转过身，正对着石铁心说道：“我问你，成吨的独品，凭一个小小的大兴，能消化得下去吗？从前的欧阳兄弟贩毒数量更大，每个月好几吨的独品，欧阳兄弟这两条丧家之犬是怎么销出去的？”
石铁心想起了为女报仇的高警官曾经说过的话，立刻眯起眼睛：“保护伞？”
“当然是保护伞！没有这个保护伞，我凭什么敢在日本大张旗鼓？没有这个保护伞，我凭什么能让各种黑货穿过封锁线？没有这个保护伞，我又凭什么在一切雨过天晴之后，留下一条命？”
王大发深深的感叹道：“石头，你知道吗，我们和出来卖的娼妓没有任何区别。不拜个大哥，交个保护费，让人取乐，我又凭什么光鲜亮丽？想获得就必须要付出，这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你不想脏手，我理解。”
“我也不想脏手，但很多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只有看透规则，利用规则，不断借力，不断豪赌，不断向前再向前，壮大再壮大，才能终究有一天可以强到不再需要任何保护伞。”
“而这，需要一个不断改变自己、变得更适应规则的过程！”
“醒醒吧石头，不要再沉浸在童话中了。现实世界里，没有皆大欢喜。”
啪，王大发打了个响指，对着后面招招手。后面开过来一辆车，有人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抓出几个不断扭动着的大麻袋。
噗通，这些麻袋被扔到两人跟前。
王大发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深深的看着石铁心。哗啦，枪口一转，王大发把枪把送到石铁心眼前：“拿着，杀了他们。”
有人扯开了麻袋口，里面装的赫然是刚刚还见过的那个大兴干部，正是所有细作的上线。另外两个麻袋中则是女人和孩子，看她们痛哭挣扎的反应，应该是那个干部的妻女。
“心里有火是吧，我懂，换我我也有火，能理解。”王大发把手枪塞到石铁心手里：“去吧，把火发出来。顺便一提，他的妻女你可以选择不杀，那是你的自由。只是我提醒你一句，你不杀，对她们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失去了一个在大兴颇有权势的丈夫、父亲，她们在这乱世中又会活成什么模样？看看这个窝棚区，我想不需要我在启发你的想象力。”
王大发深深的看着石铁心，眼中阴黑的火焰熊熊燃起：“举起这把枪，杀掉他一个，或者杀掉他一家，然后所有一切既往不咎，这是我最后的善意。”
石铁心拿起枪。
看向那个干部，那人面色煞白浑身颤抖。
又看向妻女，妻女崩溃大哭，委顿在地。
这枪，到底该指向谁？到底该审判谁？到底该裁决谁？
细作的长官？
弱小的妻女？
还是……站在一旁好似无所察觉，又好似期待着什么的，王大发？
第732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没想到吧
乌云盖天，天昏地暗。
咔嚓，霹雳一闪，雷音滚滚，天要下雨了。
王大发看着石铁心，等着他的反应。他想看看，这个天真愚蠢的家伙，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什么盗亦有道，王大发信奉的是做就做绝！
一个能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拿出来放在赌桌上的枭雄，本不应该在意价值观，更不应该和石铁心争论这些。
王大发本来也不在意的。
但因为最近的一些原因，他的情绪总会泛起波澜，总会变得相对极端一些，相对不智一些。有些东西越来越模糊，但另外一些东西却越来越清晰。
而且，在他内心的最深处，这个从前的文化人，这个混了黑道依然不忘了弄个书斋、练练字的王兴顺，他难道就真的一点良知都没有？
须知，真正的目盲，不会被光亮灼痛。
唯有那些还长着眼睛的人，才会带着残酷的想去熄灭那团火，看着自己所认同的人与自己一样坠入无边黑海。那样，才找到了真正的同类，心灵上才不会孤独。
来吧，石头，开枪吧。
是他，是她们，还是——我。
不论这子弹打向谁，那团天真的火都必然熄灭。至于我？呵呵，我……不会死。
咔嚓，电光再闪，照的石铁心的面孔一明一灭，好似石雕。
石铁心有了动作。
但却不是王大发期待的任何一种动作，而是哗啦一下调转枪口，将枪托塞回到了王大发手里。
王大发面色猛变，大声叫道：“你什么意思？”
石铁心声如洪钟：“你以为我不知道最底层的水深火热？你以为我是轻飘飘的空谈良心？你错了，我清楚的很。我理解痛苦，我理解绝望，我理解挣扎求存却四面楚歌的困境，我理解发展和尊严两难取舍的艰难。”
“但是，从始至终，我、不、当‘娼妓’！”
啪，枪被塞回到王大发手里。
一瞬间，王大发面容狰狞，已然怒极。
王大发冒火的注视中，石铁心却依然那样平静，那样刚毅：“发哥，你我道不同，不相与谋。”
他从上衣内口袋中拿出一根钢笔，深深的看着这支笔，仿佛看着昨日种种。然后，他把这支笔郑重地还回到王大发手中：“谢谢你从前对我的知遇之恩，他日你若有难，让人拿这支笔来找我，我还是会救你一命——就此别过！”
石铁心转身，伸手把三个麻袋撕裂，押送着三个人大踏步的离开。
轰隆，雷声滚滚，霹雳电闪，王大发浑身颤抖。
王大发忽然将枪抬起，枪口瞄准石铁心的后背，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枪在手。
选择也在手。
就在这棚户区的附近，埋伏着一支六十人的队伍。这队人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眼中隐有紫光萦绕，为首者正是阿诚，他们的改造已经完成了。
更远处还有其他兵种密密麻麻的陈列着，就等王大发一声令下，就可以一拥而上将石铁心撕碎。
王大发死盯着石铁心的后背，气喘如牛。
嘭咚，嘭咚，心脏猛烈的跳动着。血压飞速升高，王大发双眼血红。他似乎听到了胸口的笔记本在嘶吼咆哮，似乎听到了无数呢喃的分析和狠辣的耳语，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黑尊这种人如果不能用之就必须杀之。
若是不杀，来日必将成为大患！
杀！
杀——！！
杀——————！！！
“啊————！！！！”王大发的左手猛然抬起捂住脑袋，手中是一支钢笔。他用尽力气，一下子将手中的枪像砸石头一样砸出去，仰天咆哮道：“混蛋！没有你，我照样能够登临绝颠，你给我等着瞧！！”
噼，啪，哗啦啦，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王大发终究没有开枪。
石铁心，也没有回头。
王大发站在大雨中，站在泥泞恶臭的窝棚中间，不断咆哮着，疯狂，颠乱，而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孤独。
另外一边，石铁心大步向前走着。
风雨中传来王大发的吼叫，仿佛旧日的残响。石铁心目光坚毅的向前走去，走向自己的未来。
出了这个小巷子，外面等着一辆块头巨大的车，正是五岳至尊。石铁心单刀赴会，但他又不是傻子，肯定安排人手接应。
阿飞和周楠周雄正在车上等着，看到石铁心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明里暗里无数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现在石铁心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那就代表着……
“老大，怎么样？”
石铁心把细作头头一家交给他们看押好，这人还有些价值。他坐上车，对前面的阿飞说道：“从现在起，我就不是大兴的人了。阿飞、阿楠、阿雄，跟不跟我干？”
阿飞和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兴奋的一拍大腿：“早就等着这一天呢老大！”“我们总算自立门户了！”“以后就是我们一展拳脚的时代——”
啪啪啪，话音未落，前挡风玻璃上爆起了好几个破碎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正在对这辆车射击，把众人吓了一跳。幸好这辆车最重视的就是防弹，这几颗子弹还奈何不得挡风玻璃。
“冲出去。”石铁心坐在后排，稳如泰山：“打起精神了，今天晚上是个不眠夜。”
从今天晚上开始，这个东京的天，就要变了。全部的三条枷锁都已解除，接下来才是暗夜黑尊的完全体。
不，不仅仅是完全体这么简单。
【天命任务2：自由之眼】
【彻底完成】
叮铃铃，美妙的风铃声中，黑尊意识结块大规模的溶解着，两个相似又不同的灵魂互相交融，由内而外的升华感蔓延全身。
原本困难重重的三劫融合，悄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体力和恢复力通道乍然变宽，精气通道同步开启。另外两个应身的种种力量瞬间加持在黑尊身上，这是一个比完全体更强的暗夜黑尊。
车外，风横雨狂，雷云盘旋，暴雨冲刷着东京城。
无形的水汽蒸腾起来，弥漫在东京四周，仿佛薄雾。
石铁心坐在车里，想着王大发刚刚说的那些话、问的那些问题，心中其实也稍微有一点点迷茫。
但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因为。
不畏浮云遮望眼。
只缘身在最高层。
第733章 第三战线到底是什么？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
作为一个海洋国家，暴风雨在这里并不罕见。但这一次的风雨，不仅来得突然，而且来的猛烈，猛烈到让绝大多数人始料未及。
东京的街头很快就开始积水，从前引以为傲的城市排水系统现在似乎成了笑话。路面积水很快没过了脚面、超过了脚踝、淹过了小腿。有些低洼地区更是成了一片泽国，数不尽的棚户区居民被大水冲泡。翻滚的波涛侵袭了海港，小些的野港受灾严重。
而与暴风雨一同瓢泼的，还有子弹。
与雷鸣声一同回荡的，还有爆炸。
天灾**，如影随形。在所有居民封门闭户在家中祈祷暴雨赶紧过去的时候，另外一群人成了街头上绝对的主角。厮杀声，枪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乌云散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老大，太猛了！”
“二十三个敌对帮派，昨天一夜的功夫全部扫平！这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击必杀！”
“四家制药公司、十六个化工厂和化学品中转仓库全都已经是咱们的东西了。老大还是绝，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含糊。”
“最**的是港口，直接把从前大兴的那份夺下来了，以后那些远洋的大生意我们也能随便做了，牛逼了老大！”
一群人哄哄闹闹的，依然处在巨大的兴奋之中。仗打了一夜一天，成果斐然。不仅把敌对的帮派势力全部扫平，而且夺下了王大发手中已探明的所有制药制毒生产线。
可以说，掌握制造四代独品核心科技的企业，看遍整个东京已经尽数落在了石铁心手中。
另外，东京深水港也被夺下了一部分控制权。
石某人叛帮自立，一般来说手下会人心浮动，战力减损。但一夜一天的战斗中发现，非但这边没有减损，反而是大兴那边心思动摇。双方军事力量一碰撞，一边气势如虹，一边望风而逃，甚至还有很多打算加入求收留的，这还能怎么打？
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王大发在东京的制毒、海运，两大支柱产业全部落入石某人的手中，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到发疯。
“好了，都回去歇着。”石铁心下令道：“这几日稳住阵脚，加强警戒力度，增强防御水平，谨防敌人反扑。”
“是！”
“解散。”
人走了，各干各的活。
石铁心把五岳之尊撂给了工程组，这辆车已经被打的浑身凹陷破破烂烂。但不得不说这车是真的硬，真的结实。从头撑到尾，玻璃上的裂纹已经布满了所有视野，偏偏就是撑着一口气没有碎，当真是可靠。
久违的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石某人一拧油门冲了出去。
街道上，积水渐消。
随着乱世的延续，路上跑的车也越来越少。
石某人一路飞驰回到了自己的小区，小区的安保物业早已经换成了自己的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坐进专用电梯中，石某人长长的呼了口气。
自立了。
一切都感觉不同。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当一切一览无余的时候，反而会有一点迷茫。
自己没有直观的目标，没有参照的对象，没有反思的素材，一切都全靠自己决策。没有人会来纠正自己，所有决定都会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需要仔细斟酌。
甚至于连朋友都不多了。
从前虽然也是头领，但名义上毕竟是某人的手下，还有很多身份相似的人。
现在，正式成为一方军阀，唯我独尊。身份不同了，很多话也就听不到了。
叮，电梯门开了。
石铁心走出电梯，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但就在把门推开一条缝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门里有人！
谁？
刺客？
间谍？
来偷窃机密还是来意图行刺？
能够绕开那么多安保措施成功进入我家，这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石铁心目光一厉，无形无相双劫合一，瞬间把自身存在感消到最弱，然后向着那人探查过去。气机锁定，此人正在客厅，具体点是在沙发上，再具体点——
“呼……哈……”
站在沙发边，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的呼哈有声的悠悠，石某人一脸无语。
她怎么进来的？
“喂，喂！你怎么来了？”
悠悠睡眼惺忪的瞅了一眼石铁心：“我……哦……嗯……再睡会儿……呼……”说罢翻了个身，撅着屁股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你就是想睡，上卧室里睡去行不行？到床上睡去吧？喂？毛细毛细？”
没反应，像头死猪一样。
算了，看来是累的狠了，让她睡吧，反正这里恒温恒湿也不怕她感冒，而且这个沙发又宽大又舒服。拿出条毯子给她盖好，石铁心也打了个哈欠。
管她呢，我也该休息会儿了。
脱了衣服洗个澡，噗通一下栽进大床上。刚想闭眼，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挣扎着起来穿了一身睡衣，嗯，这样顿时感觉自己安全多了，不会被人觊觎我可餐的秀色。
然后闭上眼睛，三秒不到就沉沉睡去。
呼吸放缓，肌肉放松，唯有穹武斗身还在全方位的旅行着防卫职责。
梦中。
世界星图浮现，代表黑尊的点嗡嗡的亮起。一恍惚的功夫，石铁心又回到了梦中训练场，那个瘦高个教官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今天教你步枪、机枪、霰弹枪等枪械的使用方法，不要以为你会了，这里的要求和外面完全不同。如果不能达到让我满意的程度，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第三战线！我只讲一次，认真听好。”
还是那么严厉，还是那么熟悉，还是梦中训练场。
或许是因为来的多了吧，也可能是因为实力更强的缘故，石铁心觉得自己对梦中训练场似乎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控制能力。
这种控制体现在，他在这里施展出来的能力似乎要比黑尊记忆中应该施展出来的能力要强一些。各种枪械的拆装他早已烂熟于心，射击的准头也超过常人。他所缺的只是一个成体系的培训，以及“射击术”的心术辅助而已。
砰砰砰，射击练习过程中，石铁心本身的能力与黑尊对射击的所有磨练融合在一起，很快就做到了和梦中教官相同的水平。
教官难得的微笑了一下，看样子是准备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直被动学习的石铁心忽然开口了：“第三战线到底是什么？”
第734章 我还是充钱那个少年
一直以来，石铁心对于黑尊的身份都非常好奇。
初来乍到的时候，这个身份、使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那个时候实力弱、地位低，身份与使命的模糊让他对角色定位非常迷惑，生怕自己什么时候说错话、做错事，引来怀疑，并且导致很不好的后果。
时过境迁，现在他已经不怕说错话做错事了。在东京，已经没有人可以指责他、质疑他。
个人实力的成长，更给了他直面一切的勇气。
但他依然很好奇，这个身份、这个所谓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毕竟这关系到天命任务。
看黑尊的前三个天命任务，什么横行啊、身在最高层啊、为所欲为啊，貌似应该是那种叛逆路线，对身份使命是满不在乎甚至有些逆反的态度才是。
这样的话，什么使命不使命的也无所谓。
但第四个任务自由之魂：
【自由不是轻佻的放纵，而是能够选择方式去承担】
看这个描述，明显并不是完全的浪子路线。而且虽然平时没有什么直接交流，但石铁心能够感觉得到，一直沉默寡言的黑尊也并不是浪子类的人，这个使命肯定很重要。
所以——
“第三战线到底是什么？”这是石铁心第一次能够在梦境训练场中控制自己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不仅仅是以第一视角经历应身的记忆。
当然，也可能黑尊本身也问过，只是自己的强烈意愿唤醒了这段记忆并剪切带入进当前的场景而已。
梦中教官表情一怔，似乎没想到石铁心会这么问。
然后，一切虚化了。
恍惚之中，石铁心只觉眼前的梦中教官变成了另外一副面孔，一副自己特别熟悉的面孔。
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就是黑尊。
石铁心追问道：“告诉我，第三战线到底是什么？你的使命又到底是什么？”
黑尊却只是看着这边，审视的看着这边，然后淡化消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如往常的沉默着。
唰，石铁心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
【接受心术传承，领悟基础射击术第二层】
噼里啪啦嘭，大量的星星一连串的飞过来，基础射击术第二层的进度条飞快上涨。石铁心自己的水平，加上黑尊苦练的积累，让这根进度条不断的爆表，层次变了又变，很快就自然达到了精深99。
没打算在这种心术上死磕，几点金光撒进去，一个星星飞出来。
【激活属性：枪感+2】
【合并属性：枪感+3】
没完。
【接受心术传承，领悟基础射击术第三层】
星星还在飞，继续填充到进度条里。
梦中训练场里传授的基础射击术，一共就只有三层。不按枪械种类区分，而是按照枪械尺寸区分。
第一层是轻型枪械，也就是手枪。
第二层是中型枪械，包括霰弹枪、步枪、卡宾枪、冲锋枪等等，凡是两个手端着用的枪都算。
第三层是重型枪械，也就是那种需要用支架撑着用的枪。这种枪往往火力猛重量大反冲强，有些还需要外置的电机和弹毂，一般不作为到处拿着乱跑的单兵作战武器来使用。
进度条顶到了精深12就停下了，看来黑尊本身对这种重型火力的练习也不多。但石某人一看第三层的内容立刻表示，欸，这个我喜欢！
进度表没满？不是事儿！
【激活属性：枪感+3】
【合并属性：枪感+6】
我还是充钱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基础射击术到这儿就已经到头了，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内容。
“真是的，黑尊也不敞亮，那个使命到底是个啥，告诉我不行吗？”
心中腹诽，石铁心一下坐起来，只觉一觉睡完神清气爽。
正这时，耳朵一动，听到了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嗯？
石某人起床，循声而去，立刻就看到了一个美妙的背影，正系着围裙在西厨中岛那里忙前忙后。阳光从巨大的阳台处洒进来，让这个美丽的背影笼罩在明媚透彻的光辉中，仿佛在春日里翩翩飞舞的蝴蝶，给人无与伦比的美丽享受。
一时间，石某人有些看呆了。
“嗯？”悠悠回头：“你醒了？走路都没点声音，会吓死人的。”
石铁心眨了眨眼回过神：“你竟然会做饭？”
悠悠一边拿酱料和黄油调扮酱汁，一边可爱的横了石铁心一眼：“看你说的，我会做饭就这么古怪吗？怎么，在你眼中我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
石铁心一想，也是啊，凌星见从小吃苦，是个很有生活能力的人。只不过她的外表和气质总让人以为她是一个飘渺不定的精灵，想象不到她洗衣做饭的场面。
正出神时，脸上一凉，竟然是被悠悠用手指抹了一道酱汁。
她的手指头勾魂似的勾了勾：“别发呆了，过来吃吧。”
餐桌前，相对而坐，静静吃饭。
窗明，几净，阳光正好，水晶般的剔透质感。
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看着对面的姑娘，头发上还带着湿气，脸蛋红扑扑的，看来刚洗过澡没多久。完全的素颜，不像是化妆之后那样的勾魂。但稍显素淡的容颜，却更具真实感。正是这份真实感，让这个女人从一个精灵，变成了一个人。
变得更像另一个世界线的那个，凌星见。
这是在这个房子里，第一次有人陪着石铁心一起吃饭。
富含营养的早餐很快吃完了，悠悠冷不丁说道：“老板，我失业了。”
“失业了？”
“是啊，我想金盆洗手嘛，不想再干制售假美钞的活了。”
石某人不禁失笑。
金盆洗手，多么熟悉的念想，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对了，忽然发现王大发连假钞都没得做，支柱产业岂不是已经全垮了？
“要不我帮你完成下岗员工再就业吧。”石铁心发出邀约：“来当我的秘书如何？”
“不要。”悠悠像个江湖大佬一样目光幽深的说道：“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我已经厌倦了，现在我不想再理会红尘琐事。宁愿放马南山，悠然世外。”
石某人试探道：“要不，我安排你出家？”
“呸！老娘的花花年华还没享受够呢，出什么家！”
“那你想干什么？”
“保姆。”
“啊？？”
悠悠双眼忽闪忽闪的看过来：“我给你当保姆，你包吃包住，好不好？”
第735章 细作的线索
监狱基地。
主楼，三楼，提审室。
细作首领坐在特制的钢铁椅子里，手腕脚腕都被固定，连体铐将他锁了个结实，不管是逃跑、伤人、或是自杀，都绝不可能做到。
他一言不发，但看起来有些紧张。
有人推门进来，是阿飞，手中拿着个手机，伸到了细作首领面前。
“自己看看。”
细作首领赶紧看向屏幕，只见手机中是个视频通话的窗口，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呆在一间旅馆中。透过旅馆窗户能够看到东方明珠塔，他的老婆孩子已经到了上海。
细作首领有些激动：“美智子，你没事吧！”
“老公，我们到上海了！我和纯子都没事，你……你也要赶紧过来啊！”“爸爸，你快过来啊！”
细作首领大声叫道：“你们安全就好——”
滴，阿飞把电话挂断了。
细作首领瞪大了眼睛：“你，我……”
“你什么你？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再说话。”咣当，阿飞双手摁在细作首领的手臂上，摁的他双臂疼的脸上一抽。
阿飞的面孔凑近过来，脸上都是反派表情：“小子，老大怜悯你家的妇孺，送她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现在，她们安全了，但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以为，她们到了大陆，就能万事大吉？”
细作首领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想、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相信我，什么都不会干——可她们娘俩身上带的钱可不多，也就是撑一个星期吧。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还没有个正式身份，一个星期之后她们该怎么生活？想想我都要替她们担心。”
阿飞拍拍细作首领的脸：“小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你要是配合，我就送你去和她们团聚——这话听起来太容易误解，我就特别说明一句是在阳间团聚。”
“可要是你还像前几天一样一声不吭，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毕竟，你也只是老大顺手救回来的而已，我们对你也没多大的指望。”
细作首领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事先说明，那个人是个多疑的人，我知道的也并不太多。但有一件事，我认为很有价值。”
阿飞问道：“什么事？”
细作首领缓缓道：“为什么那个人非要给黑尊投递独品，这些独品与普通独品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而这些奇特独品的某些特殊原料又是从何而来——说了，能换我一条命吧？”
“写下来。”啪，纸笔送到，一起放在他眼前的还有一个手机、一叠龙币：“把你知道的都写清楚了，就让你接着打电话。再给你点盘缠，当你到上海的时候，算算日子应该是正正好好。”
“谢谢。”细作首领奋笔疾书。
两小时后。
“老系，我有重要情报禀报。”阿飞一脸严肃的呈上了一份审讯笔录、一份自述、和一份录像：“老系，这家伙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但内容有点过于……总之您看看吧。”
石铁心立刻拆开封条，仔细
双速扫视着，一边看，石某人的表情就一边微微的改变着。以他撑场面的天赋神通来说，这些些微的改变已经证明了记录中的事情决然不小。
啪，石铁心将报告书拍在桌面上霍然起身：“阿飞，这份资料立刻送机要处，绝密留档。另外召集尖刀队第一第二第三队全体成员，立刻做好准备，即将展开行动！连级以上全部指挥官在十五分钟内到军议室开始军议，完毕！”
“遵命！”阿飞小跑着出了门，军机处立刻发布各种命令。
石铁心则摸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保姆，今天请你吃海天盛宴，去不去？”
又两个小时后，午后两点。
石铁心与悠悠两人来到了海边的私人港口。
这里正是上一次坐着小艇出发去找地下基地的地方。上一次要秘密行动，所有工作都是两人做的。现在已经有手下在这里前后忙活，准备好了一切。
港中停泊着一艘渔船，看起来有些老旧，非常不起眼。
“走吧。”石铁心率先登船，船长水手们立刻将船开动起来。
渔船快速前行，劈波斩浪。
单独的船舱中，两人开始密谈。
“所以说，那些独品拥有控制人思维的能力？”悠悠整理着情报，貌似随意的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个能耐，那还真是恐怖。说到控制思维，我忽然想起些人。”
“山猿，孩童，‘教育处’，还有那些古怪的多手魔像——我也想到了。”石铁心目光深沉：“王大发已经和那些家伙勾结起来了。这些特别的独品中，一定包含某种正常独品没有的原料。不知道王大发往国内输送的独品是不是这种玩意儿，如果是的话……”
悠悠的声音豁然变得冰冷：“那他罪该万死。”
石铁心沉默着。
悠悠看向石铁心：“这些特殊的原料，就是从资料中的‘巴贝丽皇冠号’上来的？”
“根据供述，王大发每个星期都会去‘巴贝丽皇冠号’一趟。名义上是去玩耍享乐，实际上那些原料与这艘船脱不了干系。因为每一次王大发去过之后，化工品仓库总会有异常的物资入库。”
“这艘船即便不是生产原材料的源头，也与源头有莫大的干系。”
“找这艘船简单，我担心的是这艘船只是个装点，实际上的源头另有别处。贸然的进攻会让对方有机会抹除痕迹，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击致命，绝不能和幌子多废心神。”
石铁心看向悠悠：“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这事你是专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叫你过来冒险。”
“算你有眼光，这种细致活你这大男人真不适合干。而且冒点险算什么，我就喜欢冒险，以后这种好事必须拽上我啊。”悠悠看着资料，低声道：“我还担心另外一件事。这艘‘巴贝丽皇冠号’名义上是提供社会名流宴会享乐的销金窟。我担心，王大发并不是个例。”
“你是说那些所谓的名流？”石铁心点点头：“那我们再把顾客清单也找出来，只要发现通敌情况，就一个个找上门去。日本本土的所谓‘名流’，没有谁是我不敢动的。”
“嗯，好。”悠悠笑了笑，但眉宇间还有一丝隐约的思绪。
石铁心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那些名单中不仅仅是“日本本土”的名流呢？
如果从顾客名单中看到一些出人意料地、让人震惊的名字呢？
这件事他也懂，但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说出来了，也无能为力，徒增烦恼。
“老大。”有人敲响了舱门：“找到那艘船了。”
第736章 还是老熟人！
巴贝丽皇冠号，由荒川公司建造的大型豪华邮轮，刚刚下水不足三年，设施豪华奢靡。它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黄金宫，一次出港能够承载着一千四百余人在海上享受美妙的欢乐时光。
尤其是现在，远远的看着挣扎沉沦的日本岛，这条船总会让人由衷的升起逃过末日洪水、进入人间天堂的错觉。
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在它的不远处行驶过去。
和巴贝丽皇冠号比起来，这艘渔船就仿佛是雄狮身边走过一只土刺猬一样，破烂丑陋而又渺小，顿时让皇冠号甲板上的调笑声又大了几个分贝，游玩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乘客们不知道，在皇冠号的背阴面，石铁心正像个壁虎一样贴在船身上。他的手上佩戴着特别的攀爬仪器，一下一下向上攀登。
骑乘在他后背上的悠悠忍不住问道：“我说，咱们大白天的玩潜行，是不是有点特立独行？”
“就是要大白天才合适，这艘船只有下午两点到四点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是悬停的，四点之后就会开始巡航，很难找到。再说了，大白天的经过一艘渔船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大半夜里靠过来一艘渔船就奇怪了。”石铁心一边爬一边左右看着：“你别光说话，帮我看着点摄像头！”
“放心吧，已经看到了，这艘船瞄准外面的摄像头并不多。上去一点就往左，等上片刻，然后趁着摄像头扫视的时候，你要在十五秒内向上攀爬十二米，没问题吧？”
“小事一桩。”
“那好，等我口令。三、二、一”啪，悠悠一拍石铁心的腰：“驾！”
驾你个腿儿的驾！
早晚有一天驾你！
心中吐着槽，行动上却不含糊。石某人手脚并用向上猛窜，八秒不到就爬过了十二米，双手攀在了船舷上。如果不是那个攀爬器提供的附着力不够，还能爬的更快些。
探出脑袋来左右看看，找个机会一翻身便落到了甲板上。
大白天，人员往来，但两人早有准备，身上穿的都是符合场景的泳装。石某人伪装成带着美女来玩耍的公子哥，搂着悠悠的小腰往前走，自然而然的举动让其他人没一个怀疑他的。加上无形无相之力的作用，很自然的融入了环境。
至于悠悠，在这美女成群的地方本就特别自然。
两人一边走一边装作是谈天说地的样子，一脸浮夸表情的低声说着别的话。
“大个子，看到前面那个摄像头了吗？那是人脸识别摄像头，能够自动识别每个人的身份，看来这艘船上配备人脸识别系统。”
“人脸识别？”大块头公子哥立刻转了个身，让摄像头照着自己的后脑勺：“也就是说潜入难度增加了？”
“往好处想想，说明这艘船的数据库中一定有所有乘客的资料和上船离船的时间，咱们找线索的难度更低了。”
“那坏处呢？”
“没什么坏处，我来教你怎么对付这种东西。”悠悠随手从一个女人手边摸走了一副墨镜，戴在脸上：“这玩意儿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太聪明，你只要不正脸对着它就没有问题。三二一，跟我一起往左看~~~”
于是镜头之中，两个人扭着脸惊奇的说着“看，海豚！”，从画面中出现又消失，没识别到有效信息。
下一个镜头里，两个人又扭着脸惊奇的说着“看，海鸥！”，同样出现又消失。
第三个镜头在内侧走廊中，这回看不到大海了。
两人再次扭着脸惊奇的说着“看，厕所！”，三度消失，摄像头完全识别不到完整的人脸。
当来到大甲板上的时候，悠悠已经弄到了一顶遮阳帽、一个防晒面纱，把脸围了个结实。石某人有样学样弄了个大墨镜，还有一顶圆顶小帽，多少遮一遮。
至于这些装饰品的原主人，估计都忙着找乐子呢，并不在意这点小细节。
“还真别说，大白天的潜入进来确实是有好处的。看看眼前这几百号狂欢的牲口，累死那些镜头也没法一个个识别出来。”悠悠对石某人说道：“时间有限，咱们兵分两路先去收集线索，十五分钟后还在这里碰头。”
“好。”
两人分散开来，各自按照自己的习惯收集信息。
悠悠瞬间消失在人潮人海里，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种冒险潜入偷取情报类的工作，似乎能让她特别的兴奋，状态尤其的高昂。
而石铁心也同样在人群中漫步。
他看着，听着，心中嗤笑着。
没错，这里确实玩的挺大，弄得挺嗨。无与伦比的豪华场地中，数百人狂叫、摇摆，有种无法无天没有规矩的放纵感。这种感觉对于文明世界里过来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但对于石某人来说，见识过山形家的疯狂以后，这里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说，人放纵的时候到底要干什么？
大概都是想宣泄一些原始的欲旺（和谐）吧。
原始欲旺有哪些？
食，色，性也。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更阴暗的念头。比如背德的堕落，以及杀戮生命折磨他人的扭曲快感。
石铁心老远看到一个泳池，池中正有一些男女。远看鸳鸯戏水，中看在打水仗，近看其实是在虐待。
一个男人抓住女人的头发，反复将她摁到水面下去，进行凤凰三点头的举动。
男人笑的疯狂，女人笑的勉强，反复浸泡又提起之后，女人的表情渐渐僵硬，男人的表情渐渐狰狞。
噗通，咕噜咕噜咕噜，这一次浸泡的时间尤其的久。女人在水下挣扎，男人在水上大笑，女人渐渐不动了，男人眼中则渐渐露出狰狞的红色。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只大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不知怎得，男人只觉手腕像过电一样的一麻，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女人的头发。
男人一愣，看向来者：“你——”
石铁心同样一愣：“你——”
哎呀卧槽，滕超虢？
老熟人啊！
啪，轻轻一巴掌抽在滕超虢后脑勺上，他立刻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第737章 熟练的凤凰三点头
“哟，哥们，玩的脱力啦，过来歇歇吧！”一拖一拽，把滕超虢放在太阳椅上，顺手给他戴了个墨镜。
再回手一抄，将水下的女人抓出水池，这姑娘已经溺水了。
痛苦的咳嗽两声，姑娘一抬头，石某人立刻惊讶道：“三上？”
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算是认识。今儿真是熟人汇聚，老是遇熟人。许久不见，没想到她来这里讨生活了。
三上却只是笑着，笑着，傻呆呆的笑着，像一只美丽的人偶。
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的事，所有人都在疯狂而专注的玩耍，或者天旋地转的烂嗨。石铁心一看这样挺好，立刻一手一个把滕超虢和三上架起来，嘴里说着：“走走走，回去一起玩”之类的话，带着两人往客舱那里走去。
十几分钟后。
凌星见只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猛回头，就看石某人对她勾了勾手指：“来。”
跟着石铁心上了电梯，走了两步，来到了二等舱区域。
虽然是二等舱，但水平不亚于五星级豪华酒店的套房。
石某人拿出一张卡片一刷，滴的一下顺利打开房间走进门里，然后小心的把房门关上。悠悠进屋一看，就见房间里躺着一个趴着一个。
躺着的那个是三上，被安排在了沙发上，满脸空洞的笑容双眼中毫无光亮。
趴着的那个是滕超虢，就在地板上，蒙着眼睛塞着嘴巴反绑着手脚，正像条大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着。一听见有人进门，立刻激动的呜呜叫起来。
石某人也不客气，当即一巴掌抽过去：“叫个鬼啊叫，再叫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
滕超虢立刻不叫唤了。
悠悠好奇道：“什么情况？”
“救了个人，顺手把凶手绑过来了。”石铁心一指三上：“那姑娘状态不太对，可能是溺水后的症状，也可能是她已经被控制了精神，待会儿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嗯。这个男的呢？”
“他？不急，我先处理处理，待会儿再细问。”说着，石铁心把滕超虢拽了起来，抓小鸡一样的抓进了浴室。
扯掉眼罩拽下口塞，滕超虢刚想扯着嗓子求救，就见石某人一记标指戳在了他的喉咙上。无间劫力钻入皮下，滕超虢登时感觉喉间又麻又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哟，看来还是不死心啊，那只能让你认识一下现实了。”一大桶水拿过来，石某人抓着滕超虢的脑袋哗啦一下摁水下，噗噜噗噜，噗通拔出来：“爽不爽？”
稍稍放松无间劫力。
“你、你是什么人！敢惹我，知不知道我爸是——”
呼啦一下再摁水里，噗噜噗噜噗噜，噗通再拔出来：“快不快乐？”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爸是——”
呼啦三度摁水里，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通拔出来：“开心不开心？”
“你、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懂吗？我爸……”
“呀呵？还是个硬汉！也可能是嗑药太多，脑子不太清醒，看来得玩点新花样了。”石某人再次把他的嘴塞起来，倒提着把他的绑腿绳挂在浴室挂勾上，上半身半倒悬着落在浴池里。
封好下水口，哗啦一下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立刻开始在浴池中缓缓堆积。
滕超虢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上涨的水面，奋力挣扎，却根本挣不脱结实的绑绳，只能头皮发麻的感觉到凉水在不断汇流，水面在向上涨高。
“在这儿清醒一下吧，待会儿再来找你。”
“呜呜呜呜——！”
把滕超虢挂在浴室中，石铁心走回客厅，悠悠已经对三上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不太妙，她这样并不是溺水后遗症，而是在精神层面出了些问题。”悠悠伸出手指在三上眼周附近打着响指，表情严肃道：“看，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跟踪音源。”
她又拿出不知哪摸到的手机，打开电筒向三上的眼睛照过去：“瞳孔会缩，还有一点点光照反应，但也仅止于此了。突遇强光，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而且你看她的表情，这种机械的笑容是不是有点‘类笑容’的意思？”
经悠悠这么一说，确实，三上脸上的笑容和欧阳兄弟脸上的类笑容已经很接近了。只是欧阳兄弟那种“类笑容”中弥漫着诡异恐怖的气息，三上脸上的表情虽然僵硬，但多少还有点人味儿。
“别急，也可能是整容导致的脸僵，我先试试还有没有救。”石铁心坐到三上面前，把她的身躯摆正。
伸出双手捂在三上的左右脸上，两只大手简直要把她的小脑袋整个包起来。掌心、指端，细密的无间劫力唰的一下涌出来，对三上进行一定程度的刺激。同时，无当劫力也开始对三上的精神进行灼烧。
三上立刻就不笑了，有些痛苦的哼叫着，身躯也开始颤抖和扭动。
虽然很痛苦，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空洞。而且人的潜力总是在感到痛苦、感到威胁的时候迸发。
“三上，三上，听我说话！”念气迸发，石铁心的声音直达人的心底：“你可知道，成功者之所以能成功的最大秘诀，就是保持着积极的态度、握紧了崇高的梦想、向着好日子不断奋斗！”
态度力奋斗力梦想力成功力四大致命鸡汤齐心合力，向着三上的精神深处灌注过去。
三上痛苦的双眼猛然瞪大，瞳孔扩散，然后又瞬间缩小，涣散的眼睛中有了一丝些微的神采。
“好日子……好日子……好……唔！”她面色一白，用手捂住了嘴，石铁心眼疾手快抄起一个垃圾桶送到她面前。
“呕————！！”
哗啦，气味刺鼻，有酒，有水，还有些奇怪的紫红色液体。
这种紫色，看着眼熟。
反正不是红心火龙果的颜色。
石某人正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太对。一回头，就看到悠悠双手抱胸，一脸精致的假笑，两只眼睛眯成了深渊一般的缝隙：“哟，喊的挺热乎嘛，怎么，这位老阿姨是您的老熟人么？莫非，有过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第738章 死而复生？
面对这种质疑，石铁心立刻找了个光照多的角度，摆出了大义凛然的表情：“我认识她只因为她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虽然冷僻，但刚好在我的学术范畴内。和我一样博学多才的人还有很多，不信你去问问浴室里那家伙。”
呃，说到这里，石某人才想起来滕超虢还在里面挂着呢。
走进浴室一看，水面已经淹到了脸庞，差一点点就要淹到口鼻了。难怪这家伙呜呜叫的撕心裂肺的，再晚一分钟他就得凉了。
停下水管，把滕超虢扔到客厅，这次他彻底老实了。
三上也渐渐恢复了神智，悠悠还端给她一杯热水。
“行了，现在可以说说了吧。”石铁心大马金刀的一坐，扫视着滕超虢和三上：“这艘船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滕超虢一脸白痴样：“秘密？什么秘密？”
石铁心立刻给了他一脚：“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有没有见到什么古怪的情况，听到恐怖的传说，发生莫名其妙的事件。最关键的，有没有聚众吸独，那些独品有没有什么不妥，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滕超虢还是一脸白痴样，三上看看悠悠又看看石铁心，手指握紧了手中的水杯，深吸一口气后似乎鼓起了勇气：“有的。”
“说说看。”
“哈伊。”三上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有些瑟缩的说道：“这条船满载一千二百多人，但真正的顾客只有四百人，剩下的八百多人都是服务者。像我们这样的一线服务担当有五百人左右，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容貌美丽的男女。”
“我们这样的人都是供顾客取乐的，签订的合约是必须做满三期。只要能做满三期，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更可以获得一个新身份去安全的国度生活。”
“这三期之内，必须服从各种规章制度。这些制度中最严格的铁则，就是绝对不可以惹顾客有任何不快。顾客的任何需求都必须满足，哪怕，哪怕赔上性命也一样！”
“如果违反规章，就会、就会被处死！”
石铁心和悠悠对视一眼，悠悠不可置信道：“这种合同你也敢签？这何止是卖身契，简直连死后五十年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三上啜泣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上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而一旦开了船，这茫茫大海里我们又能做什么？况且如果做满三期，确实会被送到平安的国度里开始新生活，值得我赌一赌。”
石某人问道：“像你今天遇到这种情况，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还要顺着他们的心意？”
“我……我不敢反抗……而且，如果你表现的好，到死都没有惹客人不快的话，是会被……会被……”说到这里，三上犹豫了许久，表情也有些奇特，最后缓缓将话说完：“会被神复活的。”
“复、活？”石某人不能相信：“这种事……你见过？”
三上却很笃定：“我见过。”
石铁心质疑道：“该不会是某种障眼法吧。比方说所谓的‘死去’是假的，某些人利用某些小把戏暂停呼吸和心跳，做出死了的样子，实际上屁事没有，作秀之后拍拍屁股又起来了，演了一出‘复活’的戏码而已。”
悠悠维持着华丽的笑容，暗中伸出两指到石某人背后狠狠一掐——没掐动。
三上却面带恐惧的摇摇头：“不，不像，我，我认识那个人，死者是早我一期来的女孩子，我亲眼看到她被一个客人用弓箭射穿了身躯。我亲眼看到的，一整桶箭矢都插在了她身上！然后，在神恩仪式上，她，她就那么，复活了……”
旁边的滕超虢已经傻了，瞪大眼睛呆呆说道：“你们、你们在说什么玩意儿啊？”
“闭嘴！”再赏他一脚，石铁心看着三上问道：“那个姑娘后来呢？”
“后来，她就被送去平安的国度生活了，我亲眼看到她下船，被渡轮转运走了。但，但这怎么可能呢？死了的人怎么会复活？”三上抱住了脑袋瑟瑟发抖，眼中都是惊惧，哭声道：“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铁心疑惑了：“你怎么现在才害怕？刚才在泳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哪里不对？”
三上也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刚刚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之前……之前好像在做梦一样，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没有忧愁没有恐惧，直到被你们叫醒我才察觉到不对劲。”
石某人问道：“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药，吸食过特别的独品？”
三上一个激灵：“对，有，有过！是一种……紫色的药丸。据说是神的恩赐，只有表现良好的人才会被奖励这种药丸，吃的越多就越能靠近神，远离忧愁和恐惧，感觉到由衷的快乐。那个女孩，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孩，她就得到过很多奖赏。她在被弓箭射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改变！”
石铁心和悠悠再次对视一眼，紫色药丸，重要线索找到了。
石铁心又问道：“顾客会吃这种药丸吗？”
“顾客不会，但顾客会接受另外一种神恩，也是在神恩盛筵中。”
石某人撇了滕超虢一眼，另外一种所谓的“神恩”必然也是一种控制精神的手段。这家伙残忍嗜杀，可能和那个“神恩”脱不了干系：“喂，小子，那个神恩是个啥，说来听听？”
滕超虢的脑袋立刻摇的像个拨浪鼓：“没见过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没见过？”
“对对，我知道那个神恩盛筵，是在晚上六点举办的。但我这是第一次上船，根本没去过那个什么盛筵，真的没见过！”
石某人立刻几个大脑瓜子抽了过去：“我特么还以为你是被下药了，原来你这家伙残忍嗜杀出自本心，我还真没打错人！你这种没用处的坏种，直接打死你得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有一张邀请函！”滕超虢挖掘出自己最后的价值：“想参加神恩盛筵必须有邀请函，我自己就有一张，放过我，我把邀请函送给你，到时候你想看什么看什么，怎么样？”
第739章 神恩盛筵
遮光的房间里，细微的灯光中，石铁心和悠悠脸上打着阴影，好像在密谋毁灭世界的反派。
“要弄清楚这艘船的底细，我们需要调查五件事。”
“一，航行日志。”
“二，宾客明细。”
“三，独品猫腻。”
“四，神恩盛筵。”
“五，员工去向。”
“我们要以最大的谨慎去揣度别人，假定对方拥有我们之前见到过的类似‘山猿’、‘堀鬼’一样的特殊改造生物，并且对我们的到来有所提防。”
“以此为前提制定行动计划，结果如下。”
“第一步，踩盘子，对邮轮整体结构进行摸排，寻找紧急状态下的逃脱路线，以及船长室、轮机室等重点部位的位置。”
这个简单。
石某人顶着无形无相双劫之力一顿转悠，把船内大部分地方的路径探了个遍。包括各种逃生设施全都谙熟在心。总体来说，作为一个载客量很大的游轮，这艘皇冠号的逃生路线可谓四通八达。为了方便旅客游玩，到处都是出入口。
一旦有什么情况，狂奔几步纵身一跃就能跳入海中，消失在茫茫波涛里。
“第二步，继续劫持其他游客和工作人员，核实情况并收集更多关于神恩盛筵的情报。”
这个也简单，甚至比上一个还要简单。
悠悠表示自己只要转悠一圈，就能像钓凯子一样钓到几个沙雕。石某人表示不能让女施主冒这么大的险，还是我自己牺牲一下吧。
于是他装作是花花公子的样子晃了出去，不一会儿左搂右抱的弄回来两个女人。仔细一审，俩人中只有一个是服务员，另外一个竟然也是个找乐子的顾客。石某人美颜一开，立刻流着口水就来了。
悠悠正惊奇着呢，石某人又去转了一圈，这一次竟然带了两个爷们回来。两个千娇百媚的哲学男子同样搭配合理，一个服务员一个顾客。石某人肌肉一弹，也立刻流着口水就来了。
毫不含糊的一番审问，掌握了更多情报。
“根据现在的情报，今天又有员工死亡，今夜恐怕就会展现所谓的死而复生的神恩。”
“另外，每一次神恩盛筵之后，总会把已经干满三期的那部分服务员送走。其他服务员表示再也没有和这部分人联系过，我认为里面有猫腻。”
“最后，这艘船上确实存在大量的独品。还有那个紫色药丸，据说只有神恩盛筵上才会大规模发放，到时候关注一下。”
“那么下一步，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盗窃航行日志和宾客明细。航行日志交给你，宾客明细交给我，我们各自想办法弄到东西，然后在神恩盛筵上会和，看看他们到底搞的什么鬼。”
说罢，悠悠信心满满的出门了。
石某人可不敢小看她，她总有办法弄到自己想要的，是货真价实的专业人士。以她的潜入能力和电脑技术，宾客明细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
而航行日志，则保存在船长室中。
想进船长室……石某人眼睛一斜，瞄上了一个块头挺大的船员。
几分钟后，石铁心走出了一个房间，整整领结，把头发梳成不显眼的模样，然后戴上航海帽，向船长室走去。
身具白金驾驶术第三层的他，虽然无法一个人操作一整条大型游轮，但并不妨碍他操作航海设备获取行船信息。只要能让他混到船长室里去，甚至只要能开个门，哪怕那些人随后都警觉了，他也一样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击……倒……
嗯？
走进船长室，里面七八个水手各司其职，操作着各自的设备。石某人顶着无形无相双劫，很自然的融入了里面，这边操作一下那边操作一下，很快把航行日志调了出来。
而那些人对石某人根本就是一种视而不见的状态，好像完全没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石某人一边完美的控制好了身上的肌肉，整个人显得特别从容老练，仿佛在这条船上已经工作了好多年，与这里的氛围特别搭调。另外一边也在暗自奇怪，双劫合一的威力这么大吗？能把我的存在感降低到这种地步？
不至于吧，这只是个精气功法而已啊。
隐秘的观察了一下，石铁心顿时发现这些水手的动作虽然麻利，可又带着一点木然。包括那个船长，下达命令快速准确，但声调没有什么起伏。
“这些人果然也有问题。”
石铁心立刻想起了地下基地的那些鬼子兵，被当时还很单纯的无相劫力骗的团团转，利用一个拐角就伏杀了几十个。
无相劫力虽强，但对正常人使用绝不可能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石某人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说，我的无极劫神功特别克制这些怪家伙？”
很有可能。
一直以来无极劫的各种劫力在面对那些怪家伙的时候，都取得了预料之外的效果。既然如此，那就更方便放开手脚。航行日志顺利弄到，该去神恩盛筵看看虚实了。
几分钟后，石铁心来到了神恩盛筵的会场。
他并没有伪装成顾客，而是悄悄变装成了保安。一身黑衣，一脸墨镜，站在周边的角落里，加上当过保安的经验，味儿特正宗。
墨镜下的双眼不断扫视全场，寻找着悠悠的所在。
话说那姑娘去哪了，怎么找不到，该不会失手被抓了吧？
正想着，人员开始聚拢了。
四百宾客并不是每一个都有机会参加神恩盛筵，只有其中两百来个有资格列席，看来对方也是经过初步筛选的。
大厅布置的奢华而又美观，并没有明确的神像，但是满含神秘的宗教气氛。外观上来讲，完全看不出邪恶阴森的感觉，包装的非常华美。
干满三期的服务员们上场了，他们身披兜帽，一步一顿，双手在胸前摆出特别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脸上都是虔诚而统一的笑容。
宗教氛围直接拉满。
然后，一个尸体被抬上了中心祭台。那是个死的惨不忍睹的女人，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钉子钉住，身上像片刀花一样割出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石铁心知道，这是某个变太老娘们干的，那老娘们为了一个永葆青春的痴念，把这个女人吊起来切开了放血给自己沐浴。
石铁心心中冷笑，就这种王八蛋也有资格目睹“神恩”？看来那个神，也不是个什么正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