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唐寅在异界TXT下载唐寅在异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唐寅在异界全文阅读

作者:六道     唐寅在异界txt下载     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四章

    第五百四十四章

    那名宁将见状,吓的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他身边仅剩不多的宁兵护在他的左右,眼中充满恐惧,连拿着武器的手都直哆嗦。

    上官元让缓步走向对方,双方的距离一点点的*近,很快,他距离宁兵的距离只剩下五步之遥,不知道是因为被*到绝路还是恐惧太深使人变的疯狂,宁将周围的宁兵们突然吼叫起来,一齐向上官元让扑杀过去。

    不过他们的扑杀就如同飞蛾扑火,只见场上寒光闪烁,血箭四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扑通!

    最后一名宁兵也倒在上官元让的灵剑下,他环视满地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那宁将的脸上,阴冷冷地说道:“阁下,现在该轮到你出手了!”

    咕噜!宁将艰难地吞口吐沫,他抓紧灵刀,咬牙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上将军——上官元让!”上官元让报出自己性命的同时,业已走到宁将的近前。

    上官元让?听闻这个名字,宁将脸色顿变,上官元让不是被彭合一箭射死了吗?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上官元让也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做仔细思考,眼睁睁看着对方已走到自己面前,那宁将把心一横,抡灵刀猛斩上官元让的脑袋。

    他的修为不弱,全力的一刀声势也甚是骇人,上官元让倒是不闪不避,横起手中灵剑硬架对方的重刀。当啷啷!刀与剑的碰撞,火星子窜起多高,向外扩散的灵压卷起地上的尘土,连小巷左右两侧的土墙都为之颤动。

    双方硬碰硬的对招过后,上官元让站在原地未动,倒是主动出招的宁将反被震退出两大步,膀臂发麻,虎口生痛。上官元让冷笑出声,说道:“阁下也不过如此,你也接我一招试试!”说话之间,他手中剑向外一挥,一道半月形的灵波横扫向宁将。

    这道灵波,飞射时发出嘶嘶的呼啸声,所过之处,引得周围空气阵阵波动。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其声势宁将就知道这记灵波绝不是自己能挡得下来的。他来不及细想,本能的凌空跃起,闪避这道威力巨大的灵波。

    灵波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底飞切过去,就在他窜起的身形要向地面回落之时,哪想到原来已经掠过的灵波又突然掉转方向,反射回来。直到这个时候,宁将才意识到上官元让释放的并非普通灵波,而是灵武技能灵斩·归。

    可是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那宁将被折回来的灵波正劈在腰身上,身上灵铠破碎,连带着,身躯也被这记灵波拦腰斩断,他的上半身已摔落在地,下半身却还站在地上。

    呼!一招劈了宁将,上官元让也长长嘘了口气,不管他的灵气有多深厚,经过这么长时间连续不断的战斗,灵气消耗也极为严重。正当他打算靠着墙壁稍微歇息一会的时候,就听小巷两头脚步声四起,时间不长,巷口和巷尾各跑过来一大群人。

    这些人并非宁军,也非风军,一各个都是普通百姓打扮,手中拿着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棍子、铁耙甚至还有扫把。上官元让差点气笑了,不等他开口,那些百姓们倒是先尖叫起来:“风贼!这里有风贼!快来杀风贼啊!”

    随着人们的喊话声,百姓们一拥而上,高举的武器,全部向上官元让冲去,到了近前后,棍子、铁耙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轮去。

    由于这些人都是宁国的百姓,并非宁军,上官元让本未动杀机,可是百姓们却不依不饶,打起来没完没了。木棍和铁耙打在身上虽然不痛不痒,但也是讨厌的很,上官元让脾气暴躁,哪里受得了这个?他的火气很快被激发上来,本是低着头,他猛然大喊一声,手中的灵剑挥舞开来,他只扫出三剑,但周围围殴他的那些百姓们就被劈倒一大片,剩下的百姓们先是愣了几秒钟,随后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非但未跑,反而更加不管不顾的疯狂围殴上官元让,后者倒是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这些并不构成多大威胁的宁国百姓们痛下杀手。

    小巷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尸体叠罗,血流成河,地面、墙壁仿佛被红色的颜料粉刷过一遍似的,攻城战演变成了艰苦的巷战,战斗也进行到了胶着状态。风军近战彪悍,骁勇善战,但对丰城的地形不够了解,而宁军人多,又有不少的宁国百姓暗中协助,自然如鱼得水,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与风军做正面较量。双方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战斗也变的越加血腥和惨烈。

    上官元让只顾着清理城内的宁军,但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控制城门,现在留守城内的宁兵只有一万,另有九万出城追杀三水军,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回来。

    严责和王懿二人统帅宁军主力,前去追杀撤退的三水军,在距离丰城二十里的地方,二人总算是把三水军追上了。这时候,梁启传令,全军后队变前队,调转回头,迎战宁军。

    严、王二人以为上官元让中箭,风军又是在败退之中,士气肯定低落,两人没有多做考虑,下令全军列战阵进攻。

    等双方一交上手,二人才恍然发现,风军的士气非但不低落,而且斗志激扬,当宁军展开箭射的时候,风军立刻开始回射,在对射箭阵这一点上,双方几乎斗了个旗鼓相当,而在接下来的近战中,宁军近战不利的缺点立刻显露出来,双方拼杀的时间不长,宁军顶在前面的两个兵团就坚持不足,大批的士卒向后败退。

    见状,王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即便上官元让没有在风军的阵营里,但风军的战斗力依然强悍的可怕,己方目前人数又不占上风,与其力敌明显是不智之举。

    王懿没敢耽搁,立刻向严责提议,全军撤退,不与风军做肉搏。此时严责也看出己方不占优势,随即采纳王懿的意见,命令全军边打边退,后军以箭阵压制对方,防止风军趁胜追杀己方。

    可以说双方刚交战,宁军就主动退了,不过宁军的撤退并非是败退,所以撤退时也非常有章法,整个阵营丝毫不乱,前军后退时后军原地不动,以箭阵压制风军,等前军撤退到后军背后时,前军即变成后军,继续以箭阵压敌,而原来的后军则纷纷收起弓箭,快速后撤,这是类似于车轮一般的撤退,让追兵找不到可乘之机,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身在三水军中军指挥战斗的梁启暗暗点头,宁军近战虽弱,但整体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对方的主帅,必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

    既然宁军撤退不乱,他也不着急追敌,传令全军,不远不近地跟着宁军。随着梁启的命令传达下来,三水军由向潼门撤退立刻又变成了原路返回,下面的士卒们都有些晕头转向,搞不清楚上面的统帅究竟要干什么,到底是撤退还是出战?

    梁启不着急,率领全军慢悠悠地跟着宁军,但三水军的副统帅白勇可忍不住了,他催马来到梁启身边,试探性地问道:“将军,宁军看样子是向丰城方向撤退的?!”

    “没错。”梁启笑道:“宁军也只能想丰城撤嘛!”

    “可是……可是按时间推算现在元让将军应该已杀进丰城之内,元让将军手下只有两千骑兵,这八九万的宁军一旦撤回去,元让将军和两千将士可就要凶多吉少了!”

    梁启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现在倒是可以追上敌军,做正面交锋,可是如此一来,敌损一千,我损八百,到时我军不知得伤亡多少兄弟,不如放宁军退回丰城,我军可以和元让来个里应外合,这样无论是战术还是士气,我军都能占有绝对上风,也可把损失降到最低。”

    白勇苦笑,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哪那么容易?他担忧地说道:“元让将军只有两千部下,我怕……宁军主力只要一撤回去……”就把上官元让这点人给踏平了!后半句话他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梁启无奈地耸耸肩,转回头,看向白勇,笑呵呵地说道:“若是那样,元让就只能怪他自己命短,天忌英才了!”

    扑!白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见危不救嘛!白勇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做梁启的副手时间已不算短了,深知梁启的为人,别看梁启平时十分随和,为人又低调,但在战场上心黑着呢!他的心黑不仅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也是如此,只要能取胜,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管是谁,他都可以拿出来做牺牲品。

    明知道宁军主力撤回丰城,上官元让会有危险,但梁启就是不打算拖住宁军,他倒不是存心想害死上官元让,而是在他看来,敌军纵有百万之众,上官元让打不过跑还是能跑掉的,至于下面的两千骑兵嘛,那就真是生死由天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

第六百一十四章

    第六百一十四章

    在唐寅的授意下,风军把收集的小船全部摆放出来,停泊在岸边,看上去,风军象是要从正面进攻宁军大营,而在暗中,风军已秘密将赶造出来的木筏搬运到大营南二十里外的地方,大军也悄悄向那边集结。

    正如乐天和艾嘉探察的那样,此地河面不宽,水流也平缓,举目望向对岸,是一片碧绿葱葱、密密匝匝的大树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唐寅有亲自过来查看,他蹲在草丛中,眯缝着眼睛注视对岸,心里默默做着判断。

    漳河虽然名中带河,而实际上宽度和江差不多,河宽一般都在两里到三里之间,而此地的河宽充其量也就一里半左右的样子,加上水流并不湍急,在没有敌人阻挠的情况下,唐寅估计木筏划到对岸最多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转头说道:“慕青!”

    萧慕青毛腰凑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在!”

    唐寅问道:“我军的木筏有多少?”

    萧慕青略微算了算,说道:“应该不下五千只。”

    唐寅点点头,五千只木筏,运送过去五万将士不成问题,己方二十万大军,四、五个时辰便可全部渡过漳河。他眯缝着眼睛,望着对岸的密林,问左右的众将道:“各位觉得此地如何?”

    萧慕青抢先答道:“此地称得上是秘渡漳河的绝佳位置!”

    梁启和子缨也双双点头应是,现在他二人也看到己方取胜的希望。若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漳河,那一定可以打宁军个措手不及,长孙渊宏又身负重伤,十多万的宁国西部军根本不足为惧。

    看得出来,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的斗志都已经提起,唐寅心中欢喜,他们三人对此战开始有信心,那么无疑也是证明此战确实可行。唐寅环视左右,看到乐天,向他招了招手,问道:“乐天,派到对岸的兄弟回来没有?”

    乐天摇摇头,说道:“为了隐秘,我派出去的人手并不多,要细查这么大一片的秘林,需要一些时间,估计等到下午或者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恩!”唐寅眼珠转了转,对萧慕青、梁启、子缨、古越四人说道:“把全军将士统统调集过来,只要确认对岸无伏兵,我军立刻渡江。”

    “是!大王!”即使唐寅不说,风军的主力也在悄悄向此地云集。

    赶过来的风军越聚越多,好在岸边都是半人多高的杂草,风军将士蹲于草丛之中,冷眼看去,也瞧不出什么。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但对岸始终风平浪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没有天眼探子的踪迹。

    唐寅表面上轻松,心里已开始焦急起来,他深知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这么耽搁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窜过来一股宁军,识破己方的行动,如果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再想找到这么绝佳的进攻位置,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从未觉得时间有过得如此漫长的时候。渐渐的,天上的骄阳变成夕阳,二十万风军,在岸边已足足等待三个多时辰,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有好几次唐寅都想不等天眼探子,直接下令进攻,可是他的理智立刻压下心中的***,同时一再提醒自己,不可拿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天色越来越黑,正在人们耐着性子焦急等候的时候,岸边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从河水中走出一名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

    “有人!”就身处河沿边缘的唐寅耳朵极尖,立刻听出有人上岸。乐天精神为之一振,急声说道:“大王,我去看看。”

    “恩!如果是探察的兄弟回来,立刻带到我这边。”

    “是!大王!”

    乐天毛着腰钻过杂草,向河边走去。时间不长,乐天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位黑衣青年。他快步回到唐寅身边,同时向身后的青年招了招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唐寅低声说道:“大王,是末将派出去查探的兄弟回来了!”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举目看向乐天身后的黑衣青年,这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个头不高,体形粗壮,身上的肌肉都鼓起多高,相貌平平,但一对小眼睛铮亮,十分有精神。唐寅打量青年的同时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在哪里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了。他问乐天道:“这位兄弟是你们天眼的人?”

    “没错!他叫王海,是组建天眼时的第一批兄弟!”乐天先是应了一声,而后又疑问道:“怎么?大王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说着话,他又回来看了王海一眼。

    “没什么不对。”唐寅含笑摆了摆手,既然是天眼的老人,那自己以前见过他就很正常了,有相识感也是对的。他问道:“王海,你去对岸都打探清楚了吗?林中有无宁国伏兵?”

    “没有!”王海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语气无比肯定地说道:“我和兄弟们把那片林子仔仔细细巡查了一遍,别说伏兵,连宁军的暗哨都没有。”

    “你确定?”唐寅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着王海。

    王海露出茫然之色,呆呆地点头应道:“当然,大王,这是小人亲眼所见!”

    “恩!”唐寅听后,不再迟疑,对王海挥手道:“小兄弟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能被大王称为兄弟,王海受宠若惊,跪地叩首,说道:“小人告退!”

    等王海走后,唐寅握了握拳头,挥手叫来诸将,下令道:“刚刚已得到消息,对岸林中并无伏兵,也无暗哨,我军即刻渡河!”

    “是!大王,末将这就传令。”萧慕青等人早就在等唐寅的这句命令,他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拱手应道,人们正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唐寅道:“大王,哪军先渡河?”

    唐寅略微想了想,对关汤说道:“关将军,我率新军先渡漳河,新军人少,可以多带一些辎重和粮草过去。”

    关汤面色一正,插手施礼道:“末将遵命!”

    唐寅一声令下,以关汤为首的新军先行渡河。

    听闻命令,三万新军将士纷纷从草丛中站了出来,并将藏于杂草中的木筏搬到河边,五千只木筏展开,举目望去,岸边上黑压压的一片,风军多如蚂蚁一般,或是走上木筏,或是搬运辎重,来回穿梭,忙碌异常。

    这时候,唐寅等人也不再隐藏形迹,纷纷直起身形,走到一处高地,观瞧己方的渡河行动。

    时间不长,第一批木筏悄然离开岸边,飞快地向对岸划去。

    这一千多支木筏上站满了风军,少说也得有万余人,在河面上滑行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行出了十多米,接着,是第二批木筏,和第一批一样,上面也有万余人,再后面是第三批、第四批……后面的这些木筏则是以战马、辎重、粮草为主。

    新军虽然都是些刚刚招收入伍的新兵,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识水性,站在摇摇晃晃的木筏上丝毫不见慌乱,也没人失足落水,这一点要比平原军、三水军、天鹰军、直属军强的太多了。

    看着己方的将士一批批的乘坐木筏划向对岸,唐寅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笑容,两只眼睛亮的快要射出光芒,此时他的心里是即紧张又兴奋,他没有想到,战事竟然进展的能如此顺利。

    时间飞快的流逝,第一批木筏距离漳河西岸也越来越近,人们眯缝着眼睛,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借着黄昏昏暗的光线紧盯对岸,现在人们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默默祈祷,这时候千万别发生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批木筏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下顺利抵达西岸。清清楚楚地看到己方将士如潮水一般从木筏上涌上河岸,唐寅跳的厉害的心脏终于平缓下来,他长长嘘了口气,而后忍不住仰面而笑,对左右众人说道:“明日一早,我军要在宁营起灶!”

    “哈哈——”众人闻言,也都放声大笑起来,萧慕青对身后的偏将说道:“传令下去,让我军将士作好渡河的准备!”

    “是!将军!”偏将激动地拱手应道,转身飞奔而去。

    在唐寅和萧慕青等人看来,只要己方能顺利渡过漳河,上到西岸,战事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可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先行渡过漳河的新军真就成了炮灰军。

    正当平原军已在河边列好战阵,只等己方的木筏从对岸回来之时,猛然间就听对岸的密林中穿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啸声,对这个响声,久经沙场的众人太熟悉了,那是传令用的响尾箭。

    人们身子皆为之一僵,面露惊讶之色,瞪大眼睛,望向对岸。

    只见彰河西岸的树林中突然亮起密如繁星的火光,在人们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火光同一时间飞射出来。那是一支支缠着油布正熊熊燃烧的火箭。

    刚刚上岸的风军正在把木筏上的辎重、粮草向下搬运,哪里有半点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阵射的措手不及。新军刚刚组建三天,还未来得及做系统的训练,人们也不会打仗,面对偷袭,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随着箭阵飞到,岸上、木筏上的风军顿时成了活靶子,若长的河岸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六百一十五章

    毫无防范又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新军遭受到密林中箭阵的劲射,仅仅一轮箭阵下来,中箭倒地的士卒就不计其数,河岸之上,到处都有尸体,到处都有惨叫声、呼救声和尖叫声,河岸上下乱成了一团。

    树林中的箭支象雨点一般,源源不断一轮接着一轮射出,那些已上了河岸的士卒连敌人在哪都没看清楚,根本无心战斗,发了疯似的又向回跑,冲到木筏上想退回东岸,可是后面的木筏还在快速的滑行过来,这一进一退,正好撞到了一处。

    河面上,木筏之间相撞的咔咔声不绝于耳,成群的新军士卒怪叫着跌落河水中,可是好不容易露出头来,迎接他们的不是火箭就是前后划来的木筏,落水士卒要么被射杀,要么被撞碎脑袋,河泮上飘满浮尸,猩红的鲜血在清澈的河水中慢慢扩散开来。

    落水士卒的下场惨不忍睹,身处木筏上的士卒更可怜,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火箭迎面而至,躲无处可躲,退不处可退,在恐惧的尖叫声中被活活射成刺猬。林中的箭阵不会因为新军的悲惨而停止,反而越射越急,箭支的密度也越来越大。

    时间不长,许多木筏受到火箭的波及,着起火来,组成木筏的木桩子因受河水浸泡还能顶住火焰,但是固定木桩的麻绳受不了火烧,很快,木筏上的麻绳就被烧断,并排排列的木桩失去固定物,纷纷散落开来,站于上面的士卒也如下水的饺子,纷纷掉落到河中。

    此时再看风军阵营,又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岸上的人互相推搡、践踏,木筏上的人不停落水,整个场面已乱成一锅粥。新军主将关汤见此情景,也方寸大乱,他不停地大喊,让己方将士挺住,冲上河岸,与敌人决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漳河西岸已经上不去了,林中的箭雨太密集,上去一波倒下一波,别说普通士卒,就连他都身中数箭,如果不是有灵铠保护,此时他也得横尸漳河。

    这时候关汤又急急改变命令,下令全军撤退,只是现在再想撤退又谈何容易,三万新军已退不下来了。林中的箭阵对新军而言就已是致命的打击,不过这仅仅是对方进攻的前奏。

    正在关汤指挥全军后退之时,他身边的一名偏将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在木筏上一蹦多高,急拉他的胳膊,指着北方颤声叫道:“将……将军,那……那是什么?”

    关汤扭头一瞧,他也傻眼了,只见在北方,宁国的战船顺流而下,奔着己方的木筏直冲过来。由于这时天色已然大黑,宁国战船又是顺流划行过来,速度极快,当他们注意到宁国战船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到半里。

    望着河面上黑压压一片的庞然大物,关汤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仗还怎么打,岸上有伏兵,河上有战船,己方只靠这些不堪一击的木筏去与敌人作战不是自寻死路吗?

    “将军?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看着宁国战船就到近前,偏将急的满头是汗,冲着关汤连声叫喊。

    怎么办?关汤哪里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除了撤退已别无它策。他回过神来,对左右的偏将和侍卫大喊道:“快!快划船!向东岸撤!快啊!”

    人们不敢怠慢,按照关汤的指令,一各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划动木桨向河东跑。关汤是先跑了,不过下面还乱成一团的新军将士则更乱了,人们失去指挥,毫无秩序,只是相互冲撞造成的伤亡就已不计其数。

    眨眼工夫,宁国战船行到近前,随着宁国战船的到来,这对新军而言是雪上加霜的最后一击。战船上的宁军无须放箭,也无须发动任何的进攻,仅仅是倚仗船身的巨大和坚固,一走一过之间就把河面上的木筏纷纷撞翻。

    现在新军可太惨了,乘坐的木筏要么被烧毁,要么被撞碎,大批的士卒掉入漳河,战船上的宁军拿着长戟,轻松随意地向下刺着,不过每一戟刺下去,总会伴随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到最后,这段漳河几乎已看不到河水,河面完全被漂浮的尸体所覆盖,漳河也变成了血河。

    三万新军,跟随关汤撤回到漳河东岸的已不足三百人,此战之惨败,可算是开了新风国之先河。

    仗打到这种地步,已不能说是关汤能力的问题了,就连东岸上的唐寅以及萧慕青、梁启、子缨这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的目瞪口呆,措手不及,毫无应对之策。原本站着河边等着木筏回来的平原军将士看着西岸的惨景,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原本士气如宏还要一鼓作气渡过漳河杀入宁都的风军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吓傻。宽敞的东岸,密匝匝的风国大军,整个场面却寂静的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人们瞪大眼睛望着对岸,快要忘记呼吸。

    唐寅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才能自己的目光从对岸收回来,环视左右,喃喃说道:“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话惊醒身旁的众人,人们面面相觑,沉默无语。唐寅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其他人更不明白,己方探子明明已经查探过了,对岸没有伏兵,可事实上,对岸不止有伏兵,而且还是大量的伏兵。最后,人们的目光齐齐落到乐天身上。

    派出去的探子是天眼的人,回来报信的也是他,要说有什么问题,这事也只有乐天最清楚了。见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乐天眉头紧锁,身子阵阵的颤动,连他这么老成的人都已沉不住气。

    他握紧拳头,转回头,厉声问身边的部下道:“王海在哪里?把他给我立刻带过来!”

    “是!”乐天的部下们答应一声,急忙转身飞奔而去。

    事到如今,乐天不得不承认,王海带回来的情报是假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实在想不明白。正在乐天暗自猜测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寅正用冷的能冻死一头大象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心头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大王,此事绝非末将所为,末将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大王……”

    他话还未说话,唐寅几乎是咆哮着打断道:“我没说是你干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派出的部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背叛风国,为何要背叛我军?”

    乐天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下来,要说别人背叛,他或许还会相信,但要说王海背叛,而且还是叛向宁国,他无论如何也不信。王海不仅是他的第一批部下,而且家中兄弟五人,其中有三人是死在风宁两军对战的战场上,可以说王海与宁国仇深似海,他可以叛向任何一个诸侯国,但绝不会是宁国。只是现在再解释这些已经苍白显得无力了,乐天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只有把王海找出来,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没过多久,去找王海的那些天眼部众们纷纷返回,带回来的消息都一样,没有找到王海。唐寅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王海跑了,更是火毛三丈,冲着乐天咬牙道:“这是你给我用的‘好人’!”说着,他看向天眼众人,说道:“再去查,再去找,询问全军将士,无论如何也要把王海找到!”

    一名天眼头目颤巍巍地低声说道:“回……回大王,小人们都已经查问过了,军中将士皆无人看到王海,也没人看到他有离开。”

    唐寅险些气笑了,他凝声疑问道:“难道此人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听闻唐寅这话,天眼众人低下头,无言以对,反倒是乐天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什么,可他正要说话,败下阵来、狼狈不堪的关汤回来了。此时关汤的模样也很惨,身上的灵铠数处破损,肩膀肋下还插着箭羽,他是被两名士卒搀扶着走过来的。

    看到唐寅,关汤将搀扶他的士卒推开,抢步上前,离老远就跪倒在地,颤声哀道:“大王,末将……末将无能……”

    唐寅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关汤,再瞧瞧他身后那可怜的三百残兵败将,他幽幽说道:“关汤,我给你三万将士,现在你只给我带回不到三百人,既然你的兄弟们都在战场上死光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一听这话,关汤身子猛然一哆嗦,眼泪流了出来,他没做任何的求饶,也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对着唐寅叩首施礼,随后沙的一声,抽出佩剑,反手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抹了下去。

    周围众将皆吓一跳,没想到能力平平的关汤为人竟如此刚烈,可是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关汤要横剑自刎的刹那,唐寅已瞬间闪到他的身边,提腿一脚,将他手中的佩剑踢飞出好远,然后怒声喝道:“你现在死还有什么用?要死就给我死到战场上去!”

    关汤是个三十开外的铁血汉子,被唐寅这么一呵斥,竟跪在地上哇哇痛哭起来。

    唐寅看着抱头大哭的关汤,暗暗叹了口气,将胸中的怒火一压再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弯下腰身,将关汤硬提了起来,然后侧身查看一番他背后的箭伤,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男儿有泪不轻谈,区区一场败仗,哭什么?!刚才是我的话太重了,不要放在心上,快下去疗伤吧!”

第六百一十六章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三万人打剩不到三百人,自唐寅起兵以来,风军从未有过这样的大败,此时关汤宁愿唐寅打他、骂他甚至杀了他,至少他的心里能舒服一下。关汤颤声说道:“大王……”

    “啊,下去吧!”唐寅举目,向左右的侍卫使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搀扶住关汤,客气地说道:“关将军,小人带你去疗伤。”

    看着关汤被侍卫扶走,唐寅转头又望了一眼对岸。西岸的战斗已到尾声,只见大批的宁军从树林中涌出来,对残存的风军正给予最后一击。

    这时候,萧慕青凑到唐寅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此战……我军还要再战吗?”

    “还怎么再战?”唐寅瞥了萧慕青一眼,凝声问道:“难道你认为今天阵亡的将士还不够多吗?”

    萧慕青一缩脖,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指地说道:“今日虽说是大败,不过好在大王英明,派新军打前阵,我军主力无损。”

    这是唯一能让众人略感欣慰的一点。新军是以新入伍的宁人为主,新军如果打赢了,自然是己方得利,不过新军若打输了,倒也没什么,对己方的战力不构成多大的影响。

    唐寅凝视萧慕青片刻,心烦意乱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挥手道:“撤军!”说完话,他挥手示意,让侍卫牵来战马,骑到马上,他又想起什么,幽幽说道:“等宁军撤后,把阵亡将士们的尸体尽量打捞上来。落叶要归根啊!”

    “是!大王!末将明白。”萧慕青、梁启等人齐齐躬身施礼。

    所过时间并不长,漳河西岸的战斗全部结束,宁军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得胜而归,风军这边则象是霜打的茄子,都蔫了。此战人员的伤亡就已接近三万,另外,风军运送过去的辎重、粮草统统成了宁军的战利品,其中还包括风军引以为傲的破城弩、破军弩这类的大型武器。

    看着宁军退走之后,风军这边才派出收尸队,打着白旗,乘坐仅剩不大多的小木筏到对岸去打捞尸体。战场之上,尸体叠罗,河内、岸上都是阵亡的风军将士,血腥的河水将河泮都染成红色,触目惊心,让人看后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毛。

    三万人的阵亡,有些尸体能找到,但有些尸体早已沉入河底,或随着河水飘走,找都没地放去找,最后,风军的收尸队仅仅运回万余具尸体。大败而回的风军抬着己方同袍的尸体,一各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默默向大营方向走着。

    新军是以宁人为主,但其中必定还是有风人,看着战死的兄弟们如此之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不知是谁牵头唱起了风歌,很快,悲痛的情绪就扩散到全军,十多万的风军齐齐唱起风国的军歌。

    “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

    风歌开始时异常低沉,不过渐渐的变的高亢起来,这就是风歌的魔力,也是风国的底蕴,它总能把将士们的悲痛转变为悲愤,化为力量,投入到下一场的战斗中。不屈、善战、越挫越勇,这就是风人的传统。

    在返回风营的路上,乐天追上唐寅,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寅眯缝着眼睛,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乐天深吸口气,把心一横,说道:“大王,王海有三个兄弟死在宁人的手上。”

    闻言,唐寅转回头,看着乐天,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乐天正色道:“所以,王海不会背叛,即便背叛,也绝不会叛向宁国。”

    “……”唐寅没有接话,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部下会做出叛国的勾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

    乐天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不知大王还记不记得末将所说的随机变?”

    听到随机变这三个字,唐寅脑中灵光一闪,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回来报信的王海并不是真的王海,而是玲珑姑娘幻化而成?”

    乐天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了。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派到西岸打探的兄弟们早已经被宁人所杀,或者被俘,王海也在其中。而玲珑姑娘运用随机变,变成王海的模样,欺诈我军。”

    唐寅摇头,表示难以置信,说道:“王海上岸时可没穿军装,也没戴盔甲,仅仅穿着水靠!”水靠用现代的话讲就是潜水衣,是有弹性的紧身服。如果王海穿着军装或盔甲,或许还能借着衣服做掩护,掩盖女性的特征,但当时他穿的是水靠这种贴身的衣服,怎么可能把女性特征掩掉?自己和在场的那么多将士又不是瞎子。

    乐天明白唐寅的意思,他说道:“大王,末将说过,随机变不仅能改变人的外貌,还能改变人的体型。”

    “你的意思是,掌握这种技能,女人也可以变为男人?”

    “没错!”

    “呵呵!”唐寅笑了,不过是苦笑,他仰起头来,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即便王海是玲珑姑娘装扮的,那她又是如何得知我军选择在此地进攻?”

    乐天回道:“大王,玲珑姑娘千变万化,混入我军之内易如反掌,我大军皆向此地集结,又等待了那么久,她有充足的时间先潜游到对岸报信,然后再从对岸折回来。”

    这么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不过事情也就变的更加麻烦了,如果乐天所说是真,那么玲珑姑娘肯定是和宁军串通一气了,加上她又会随机变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技能,可轻松混入己方军中,日后己方大军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宁军的监视之下,这仗还怎么打?

    乐天不向唐寅解释还好点,听完他的解释,唐寅更加心烦,他宁愿是王海叛国,也不希望是玲珑姑娘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中作梗。

    回到大营,还未走到中军帐,就看到袁方迎面快步走来,在他身后,还跟有派去‘保护’他的数名侍卫。

    袁方满脸的关切,走到唐寅近前,先是深施一礼,而后急声问道:“大王,听说此战我军开局不利?”

    唐寅不信任袁方,所以这次的渡河之战也没把他带去。他看了袁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边向大帐走边心不在焉地说道:“新军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袁方倒吸口凉气,他加入风军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知道新军可是整整三万人,什么样的战斗能导致三万将士全军覆没,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去追唐寅,还想继续发问,这时候乐天伸手把他拉住,低声说道:“袁方先生,大王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你就不要再去烦大王了。”

    “啊!也是!”袁方想了想,无力地点点头,顿了片刻,他冲着乐天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乐将军提醒。”

    “袁方先生客气了。”乐天拱手还礼。

    看着袁方满脸落寞的返回自己的营帐,乐天恍然想起什么,伸手叫住一名正要离开的侍卫,暗示他随自己进入营帐。乐天带着侍卫进入大帐,先是看了一眼唐寅,然后问道:“兄弟,大王出战这段时间,袁方先生有没有离开过大营?”

    听闻这话,原本低着头沉思的唐寅抬起头来,看向那名侍卫。

    侍卫连想都未想,摇头说道:“没有!别说离营,就连营帐都未出去。袁方先生是听说大王回来了才出的营帐。”

    乐天皱起眉头,疑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侍卫说道:“我等一直都守在袁方先生的营帐四周,而且李兄弟也一直在营帐内和袁方先生下棋。”

    “李兄弟?”

    “啊!是李思。”

    唐寅点头应道:“李思确实是从我这派出去的侍卫。”

    乐天冲着唐寅施礼,然后对侍卫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快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

    等侍卫走后,唐寅怪异地看着乐天,疑问道:“怎么?你怀疑袁方是玲珑姑娘?”

    乐天点下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末将确实对此人有所怀疑,不过,侍卫们已证明他没有离开过营帐,看来此事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是啊!”唐寅也怀疑袁方,但只是怀疑他的投靠是否是出于真心,倒没怀疑他会不会是玲珑姑娘。遇刺那天,他与玲珑姑娘交过手,虽然自己跑了,但玲珑姑娘肯定是在自己的身后穷追不舍,不可能跑到自己的前面去。

    唐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对乐天说道:“等会众将回营,让他们不要到我这里来了,我现在想静心休息一下。”

    “是!大王!”乐天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随后慢慢退出营帐。

    唐寅胳膊拄着桌案,轻***隐隐做痛的额头,对象珑玲姑娘这种看得见却又摸不着、寻不到的敌人,他毫无头绪,也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这就象一根毒刺,钉在他的心头,象拔拔不掉,不拔又致命。

    这可如何是好!有此人在,自己不仅渡不过漳河,打不败宁军,甚至连河东都有可能得而复失。区区一敌,就让自己如此为难,灭宁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时候,唐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设想太过于乐观了,庞大的宁国也远不是那么好征服、吞并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第六百一十七章

    深夜,唐寅只身一人坐在帐内思考这场战争己方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现在,他的信心已经开始发生了动摇。这时,有侍卫近来禀报,袁方求见。唐寅哦了一声,扬头说道:“让他近来吧!”

    “是!”

    侍卫转身出去,时间不长,袁方缓步走入帐内。看到袁方,唐寅露出笑容,满面轻松地问道:“袁方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

    “微臣是特意过来探望大王的。”袁方走上前来,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低声说道。

    “我没事,区区一场小败,我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唐寅笑眯眯地说道。顿了一下,他摆手说道:“袁方先生请坐吧!”

    袁方应了一声,在唐寅的身旁坐下。后者问道:“袁方先生,你说说看,此战我军能不能取胜?”

    “这……”袁方沉吟一声,摇头说道:“兵之大事,关系国家的生死存亡,微臣不敢妄加推测。”

    “哎?”唐寅仰面轻笑,说道:“私下里说说你的见解也无伤大雅,袁方先生尽管讲来。”

    袁方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方正色说道:“我军自进入河东以来,连战连捷,已占领整个河东郡,上下将士,士气正盛,反观宁军,主将身负重伤,军中也缺兵短将,若论正面交战,我军占有绝对优势,我想这正是大王不甘心放弃此战的原因所在吧?!”

    这话正说到唐寅的心坎里,如果是在陆地上做正面交锋,唐寅有信心把十多万的宁国西部军全歼,偌大的宁国,偌大的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偏偏被一条漳河阻挠,唐寅实在是不甘心。他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说道:“继续说下去。”

    “不管我军的优势有多大,不管大王有多么不甘心,微臣都觉得此战也不能再战。”袁方说道:“其实,对于宁国而言,漳河和潼门一样,都是天险,风国倚仗潼门,进可攻,退了守,立于不败,宁国也同样如此,早在风宁两国刚刚交恶的时候,漳河就被宁国君主视为宁国的底线,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宁国便已在漳河建造战船,训练水军,百余年来,未敢有一日怠慢,宁军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战船不计其数,水军也异常精锐,极善水战,而这恰恰是我风军的弱点,大王若是非要强渡漳河,就是以我军之短对宁军之长,最终……怕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哦……”唐寅幽幽应了一声,仰起头来,沉默无语。原来宁国也是有远见的,并做好相关的防范,难怪宁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凑出那么多的大型战船。他沉思了一会,站起身形,在帐内来回踱步,走动之间,他的心思也在急转,喃喃说道:“袁方先生所言也有道理。”

    看着正在心里做着挣扎的唐寅,袁方暗叹口气,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微臣还想问问大王,要如何安葬今日阵亡的将士们?”

    “尘归尘,土归土,风国的壮士自然也要送回到风国去安葬。”

    “那……军中的宁人呢?”

    唐寅挑了挑眉毛,摇头说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袁方先生有何建议?”

    袁方说道:“大王对阵亡的将士不仅要一视同仁,更应厚葬宁籍的将士。”

    见唐寅露出不解之色,袁方解释道:“身为宁人,能投入到风军,帮风国与去打自己的国家,这不仅需要很大的决心,更需要极大的勇气。大王若想河东能长治久安,若想赢得河东宁人的拥戴,就应该厚待宁人,厚待宁籍将士,要让人们感觉到,在大王的心目中,没有风人、宁人之分。”

    呦!这倒是唐寅没有想到的。他细细琢磨,觉得袁方说的极有道理,俗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走到袁方***,冲着他拱手深施一礼。

    袁方吓了一跳,向来都是臣子给大王施礼的,哪有大王向臣子施礼的道理?!他坐在塌上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没有站起,直接从塌上跪到地上,叩首道:“大王这是做甚?折杀微臣……”

    唐寅伸手把袁方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袁方先生教训的极是,河东既然已重归风国,河东的百姓就是风国的子民,我是应该一视同仁,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

    看着一脸虚心受教模样的唐寅,袁方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惘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看不透唐寅的,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唐寅的性格太多变了,时而凶残狡诈,时而又宽厚仁义,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儒雅和善,很难想象在一个人身上能体现出这么多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个性,而这个人还仅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唐寅采纳了袁方的意见,翌日一早就传令下去,厚葬那些在渡河之战中不幸阵亡的宁籍将士,并给其家属发放多出一倍的抚恤金,另外还免除家属的四成赋税。这样的待遇绝对称得上是足够优厚,唐寅的做法也立杆见影,赢得河东宁人不少的口碑,也让宁籍百姓们彻底安下心来。

    人们最为担心的是河东易主后他们会不会受风人的压榨,成为人下人,不过通过唐寅对阵亡的宁籍将士的表现来看,这样的顾虑似乎已经是多余的了,风国的君主不仅没有欺压他们,反而还十分厚待,如此一来,人们继续在河东安家立业的信念也比以前坚定了许多。

    若论治国,唐寅完全是外行,在这方面也未必有多高的天赋,不过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拥有现代人的开明,这让他能分辨出哪些进见会对自己有宜,哪些进见对自己无利而有害,这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唐寅就成了拥有慧眼能分辨是非曲直的世间罕见的明主。

    唐寅采纳了袁方善待宁籍将士的意见,不过就目前到底要不要退兵休战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现在唐寅的处境有点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灭宁的口号已被他喊出去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休战,太损自己的威望,可若是继续开战,他也怕被袁方不幸言中,己方大军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正在他倍感为难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契机来了,宁国朝廷派出的议和使节渡过漳河,来到风营要与唐寅商谈两国议和之事。

    对于向风议和这件事上,长孙渊宏是强烈反对的,自己在前方拼死拼活的作战为的是什么?就是为驱逐风贼,收复河东失地,而现在倒好,远离战场、身处后方的朝廷竟然大笔一挥,将偌大的河东郡直接割让给风国,承认河东是风国的领地,不仅如此,还向风国赔偿大量的金银绸缎,这哪里是议和,简直就是向风国卑躬屈膝的俯首称臣。

    长孙渊宏无法理解朝廷为何要做出如此自取其辱的决定,这场战事己方明明还没有输,还有反攻回河东的希望,可是现在朝廷的一纸议和使他所做出的种种努力都变成无用功。

    他难以理解朝廷的决定,魏征又何尝不是如此,听闻议和使节已离都的消息,魏征忍不住仰天长叹:“安逸!我大宁就输在安逸二字上啊!”长年的安逸使宁国朝廷内外自视甚高,稍遇挫折,上下恐慌,不危自乱。

    这时候,长孙渊宏和魏征这两位貌合神离的主副元帅又站回到同一阵线上,同是坚决反对议和。按照魏征的意思,议和使节要过漳河,肯定得路过己方大营,到时己方把他强制扣押住,不让其过河,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议和了。

    关键时刻,魏征能表现得如此硬气,甚至敢违背朝廷意愿,冒着杀头的重罪要强扣议和使节,这让长孙渊宏颇感意外,也甚为佩服,不过他可不赞同魏征的想法,强扣朝廷派出的使节,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也无须冒这么大的风险。

    长孙渊宏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好好利用这个议和使节。

    宁国派出的议和使节有两人,官职同为鸿胪丞,是大鸿胪的下属官员,官阶为三品。鸿胪丞的主要职能就是涉外。这二人分别叫石听寒、覃亦,此次的议和,以石听寒为主,覃亦为辅。

    正如魏征预测的那样,石听寒和覃亦确实是先到的宁军大营。

    二人刚到宁军的大营外就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站岗以及巡逻的宁军士卒皆是无精打采,一各个哭丧着脸,向身上看,盔歪甲斜,手中的武器不是提着,而是无力地拎着,即便石听寒和覃亦为文官,也能看出己方士卒的军纪太过于松散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步流星向营内走。

    刚到辕门近前,周围的宁兵一拥而上,将二人以及身后的百余名随从拦住,喝道:“干什么?知道这是哪吗就向里面闯?!”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两位可是朝廷派出的议和使节石大人和覃大人,赶快让开,叫你们的统帅出来迎接!”石听寒和覃亦带来的随从语气不善地呵斥道。

    一听他二人是朝廷派出的使节,士卒们身子一震,面露敬畏之色,纷纷收起武器,其中一名小头目垂着头,颤声说道:“我家元帅恐怕……恐怕不能出来迎接两位大人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正在唐寅和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在帐内说话之时,帐外突然一阵混乱,大声的喊喝不时传进来。唐寅一皱眉头,向两旁的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示意了一下,让两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兄弟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同时还带近来两位,石听寒和覃亦。

    这二人满脸的涨红,眼中冒着怒火,进入帐内后,看到唐寅,二人的怒火更盛,石听寒连礼都未施,大声质问道:“风王殿下,我等前来与你议和,你为何背信弃义,又偷袭我国的河西大营?”

    唐寅冷笑着看了看二人,没有立刻说话,转身走回到帅案后,缓缓坐下,接着,他猛然一拍桌案,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石听寒和覃亦皆吓了一跳。唐寅目露凶光,凝声说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俩,你二人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你们不是说长孙渊宏已经病危了吗?”

    “啊?”石听寒和覃亦愣住,长孙渊宏是病危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他二人一脸茫然错愕的表情,唐寅知道,梁启猜测的没错,长孙渊宏装成病危,连石、覃二人也被他骗了。他冷笑着说道:“长孙渊宏根本没有病危,就在刚才,他还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指挥作战呢!你二人竟敢胆欺骗本王,你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来人!”

    随着唐寅的话音,外面的侍卫们一拥而入,齐声喝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伸手指着石听寒和覃亦,冷声道:“将此二贼拖出去,凌迟处死!”

    “是!”侍卫们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它国使节,只按命令行事,唐寅一声令下,侍卫们齐齐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石、覃二人按住,拽着就向外走。

    萧慕青等人吓了一跳,刚才不是说好要议和吗?既然是议和,此二人就绝不能杀啊!萧慕青、梁启、子缨不约而同地向唐寅看去,只见唐寅满脸的怒色,双眼射出阴冷的光芒,不过垂下的手却在暗暗勾动手指。

    萧慕青三人多聪明,一看他这个暗示,立刻明白了唐寅的意图。三人心领神会,纷纷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大王息怒!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能杀啊!”“是啊!请大王收回成命!”

    见风国的三名统帅同时给自己二人求情,石听寒和覃亦也很意外,不过生死关头,两人也没心思多想其他,连声叫道:“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啊?!”

    唐寅面沉似水,冲着侍卫们摆下手,示意他们暂且等一等,然后注视着石、覃二人,问道:“你二人何冤之有?”

    石听寒和覃亦这时候已吓出一身的冷汗,二人喘着粗气,连声说道:“大王,我二人进河西大营的时候确实是亲眼所见渊宏将军病危,躺在塌上已奄奄一息,至于大王今夜看到渊宏将军亲自指挥作战,那……是不是……大王眼花看错了?”

    “放屁!”唐寅气的挺身站起,提腿一脚把面前的桌案踢飞出好远。石听寒和覃亦见状,三魂七魄吓飞出一半,双腿发软,浑身乏力,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在地上。

    “本王眼花了?难道我全军将士都眼花了不成?尔等欺我骗我辱我,我岂能容你?”说话之间,唐寅心烦意乱地连连挥手,喝道:“拉出去,杀、杀、杀……”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石听寒和覃亦这时候傻眼了,长孙渊宏病危,是他二人亲眼所见,今晚为何又在战场上出现,他俩也搞不清楚了。

    看侍卫又拖着二人向外走,子缨挥手喝道:“且慢!”说着,他又对唐寅拱手道:“大王,依末将来看,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象是撒谎,而是长孙渊宏把两位大人也一并骗了。宁国朝廷主和,而长孙渊宏主战,他定是想借我国之手,杀掉石大人和覃大人,以此来破坏两国议和。另外,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石大人和覃大人又是为两国议和而来,请大王三思而行,万万不可中了长孙渊宏的诡计!”

    子缨这番话,看似在劝说唐寅,实际上是说给石、覃二人听的。长孙渊宏灵武高强,世间罕见,偏偏又极善谋略,精于用兵,有这么一个文武全才在,不仅己方无法再对宁国用兵,而且他对己方也是个巨大的威胁。在战场上无法打败此人,就得在宁国内部制造矛盾,搬倒长孙渊宏。既然宁国朝廷主和,长孙渊宏的做法无疑是与朝廷的决意背道而驰,如果能妥善利用石、覃二人,定能使长孙渊宏与宁国朝廷之间的矛盾变的尖锐,这对己方十分有利。

    果然。听完子缨的话,石听寒和覃亦脸色同是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子缨。

    唐寅明白子缨这番话的用意,暗道一声聪明。他故作考虑的沉吟了一会,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子缨,你的话也有道理。”说着,他冲着侍卫们挥挥手,说道:“放开他二人,你们先下去吧!”

    侍卫们听令,放开石听寒和覃亦,然后转身退出大帐。等侍卫们走了,石、覃二人也随之瘫软在地,两人在暗自庆幸拣回一条命的同时也在寻思子缨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难道长孙渊宏为了破坏议和,真要假借风国之手致自己二人于死地?

    缓了好一会,他二人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向唐寅连连叩首,急声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不用谢我!”唐寅哼了一声,坐到塌上,伸手指下子缨,说道:“要谢你们就谢子缨将军!还有,并非是本王要杀你们,而是贵国的长孙渊宏要借用你俩的性命来破坏议和,是长孙渊宏要杀你二人,明白吗?”

    是啊,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石听寒和覃亦虽是书生,但也不是脑筋死板的傻子,现在他俩也看出长孙渊宏的意图了,心中愤恨,牙根都痒痒。自己当时以为长孙渊宏要死了,那么悲痛,结果长孙渊宏倒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如果不是子缨一针见血的分析,自己二人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两人颤巍巍地长长嘘了口气,互相看看,然后齐齐转身又向子缨叩首施礼,说道:“多谢子缨将军搭救,子缨将军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哎?”子缨急忙抢步上前,将他二人搀扶起来,叹道:“两位大人何必如何客气?!石大人和覃大人宅心仁厚,秉性耿直,被阴险狡猾的长孙渊宏所利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长孙渊宏的所做所为实在让本将无法苟同,他为一己之私利竟要害两位大人死无葬身之地,其心实在是太过于歹毒了。”

    “为一己私利?”石、覃二人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子缨一笑,说道:“人人都是不喜欢打仗的,没有谁会喜欢战争,长孙渊宏那么坚决的主战,甚至不惜出卖两位大人,难道他真是为了尽忠报国吗?我看未必。其实对长孙渊宏而言,只有宁国发生战争他才能掌握兵权,才可以名正言顺又源源不断招收新兵,壮大自己的实力,河西远离良州,长孙渊宏的动向无法被朝廷第一时间掌握,一旦他生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子缨是信口雌黄,不过石听寒和覃亦听的却异常用心,等子缨说完,两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感觉子缨之言甚有道理,长孙渊宏确实是居心叵测,行为诡异。

    根本不给二人仔细思索的机会,子缨又继续道:“长孙渊宏的所作所为毕竟是贵国内部的事,我风国无权插手,现在,还是让我们来商谈议和之事吧!”

    议和?石听寒和覃亦跟不上子缨的思路,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难道,风王殿下已接受我国的议和了?那今晚为何还……”

    不等二人说完,子缨笑道:“那是大王不相信长孙渊宏病危之事,所以才故意发动一次‘小规模’的进攻以做试探,结果,果然试出长孙渊宏病危是假。”

    “哦!原来是这样。”

    “贵国的议和和约大王已经仔细看过了,不过,当初战无双、战无敌统帅四十万的大军侵入我风国,所造成的损失绝不是区区十万金子、百余万的银子、绸缎、绢帛就能弥补的,贵国只赔偿这些,不觉得太过欺人了吗?”子缨淡笑着说道。

    石听寒和覃亦吸口气,沉默片刻,又举目看向唐寅。后者端坐在塌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两眼冷冰冰的,不用说话,只看他的眼神就足够令人心寒。石听寒壮着胆子问道:“那……不知风王殿下认为赔偿多少为合适呢?”

    就赔偿多少的问题,子缨是无权决定的,不过唐寅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心思一转,说道:“两位请先回去,此事大王与我等还需再议。”

    “哦,这……也好!”石听寒和覃亦犹豫了一会,向唐寅深施一礼,说道:“微臣暂且告退。”

    “恩!”直到这个时候,唐寅才冷漠地应了一声。

    两人前脚刚走,唐寅死气沉沉的脸上就露出笑容,他先是赞道:“子缨,你做的好。”然后又对萧慕青说道:“慕青,赶快写封书信,传回盐城,将议和之事向邱真和元吉详细说明,让他二人起草一份议和的和约,当然要对我国有利,不过还得能让宁国接受。”

    “末将明白!”萧慕青拱手应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

    第六百二十六章

    “哈哈!”听完邱真的话,唐寅的心情豁然开朗,仰面大笑,赞叹道:“我有邱真,胜过坐拥千军万马啊!”

    对于唐寅这样的夸赞,位于左右的萧慕青、梁启、子缨、古越四人没有一个心生妒忌或者不服的,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邱真的宏观大略,目光长远。

    古越笑呵呵说道:“既然是拖,那就容易了,我看我军也别闲着,就地屯田,漳河东岸这边的土地即肥沃又是荒地,咱们可以自给自足嘛!”

    邱真连连点头,赞道:“古越将军所言极是,就地屯田甚好,就算我军日后要撤军,也可以把开垦出来的田地分给百姓,即能增加河东的粮产,又能让河东百姓分享和感激大王的恩惠。”

    唐寅伸手点了点邱真,笑吟吟地绕过桌子,坐回到铺垫上,嘟囔道:“你早该来河东!”他举目看向萧慕青,说道:“慕青,等会你去把宁国那两个使臣打发走,议和之事,就此作罢!哦,对了,言语尽量要客气,顺便再给二人些金银做酬劳,最好再用话暗示二人,我军虽不接受议和,但也不打算继续西进。”

    “末将明白。”萧慕青拱手应是。

    唐寅想了想,觉得已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摆摆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邱真还有些私事要商谈。”

    众人满怀奇怪,不知道唐寅和邱真要谈的私事是什么,但又不好多问,人们相继起身,向唐寅施礼告退。

    等四人离开后,大帐里只剩下唐寅、邱真以及象木头桩子似的分立两旁的上官兄弟。

    唐寅向邱真招下手,说道:“邱真,近前来坐。”

    邱真也很好奇,想知道唐寅到底要和自己谈什么。他抱起屁股下的铺垫,搬到帅案的侧面,与唐寅相邻而坐,然后问道:“大王,有什么事吗?”

    唐寅一笑,说道:“你当初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天我考你一件事。”

    邱真笑了,当初他与唐寅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确实是这么自我评价的,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唐寅还记得。他笑问道:“不知大王要考微臣什么事?”

    “你对毒药懂得多少?”

    “毒药?”邱真没想到唐寅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满面的茫然,小心翼翼地说道:“略知一二。”

    “那你知不知道,有哪种动物身上的毒液在被人服下后可以长时间的潜伏,十多天甚至几个月都不发作?”唐寅目露精光,凝视邱真。

    邱真托着下巴,沉吟许久,方开口说道:“天下毒物,数不胜数,被人服下,立刻毙命的剧毒实在太多了,但要说十多天甚至几个月都不发作的,少也又少,屈指可数。往往这类剧毒的发作是需要有引子的。”

    “哦?”唐寅精神一振,追问道:“详细说说。对了,此毒用银是探不出来的。”

    邱真再次陷入沉思,用银探不出来,又能潜伏那么久……过了半晌,邱真露出苦笑,对唐寅拱手道:“大王,恕微臣才疏学浅,这类的剧毒,微臣只知道一种。”

    唐寅问道:“哪一种?”

    “据臣所知,有一种名为金蛙的毒物,此蛙的皮表会分泌出剧毒,此毒无色无味,投入酒菜中,银针是探不出来的,而且被人服下后,对人体也没什么危害,会一直残留在体内,但是人体一旦受到外伤,哪怕是被极细的针刺破皮肤,此毒便会立刻发作,无药可解,三声毙命。因为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特性,此毒便被称为‘见血封喉’!”

    “三声毙命?”

    “就是数完一、二、三的时间,人便已经死了。”

    “哦!”唐寅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随即垂下头,眼珠连转,沉默无语。知道唐寅在想事情,邱真也不打扰,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的眼睛突的一亮,嘴角挑起,幽幽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会这么做,难怪会说起这个,哼哼,好狡猾的贼子!”

    “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邱真狐疑地问道。

    唐寅摆下手,示意邱真稍等,然后他扬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外面的侍卫们快步进帐。唐寅说道:“立刻找程锦程将军前来见我!”

    “是!大王!”

    等侍卫出去之后,唐寅这才低声向邱真详细解释起来。

    邱真抵达风军大营一晃又过去数日,圣祭大典日渐临近,唐寅也准备动身去青远城。在临离开军营的前一晚,唐寅特意邀请满营的众将,共用晚餐。

    宴会虽然是在军营中举动,但还是十分丰盛的,菜肴种类也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营帐内外飘满香气。

    帐内。唐寅居中而坐,众将们分坐两旁,营帐的正中央生起篝火,上面架着一只油汪汪的烤全羊。

    军营中没有侍女,唐寅的侍卫们这时担负起侍女的工作,为众人上菜上酒。此时,就连受伤的上官元让和吴广二人也到了,为了照顾两人的身体,唐寅还特意在大帐里摆放两张软塌。

    看着众人已到齐全,欢声笑语的畅聊,唐寅清了清喉咙,随即端起酒杯。见状,众人立刻收住话音,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唐寅一人身上,同时也纷纷把酒杯端起来。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正色说道:“第一杯酒,敬那些在河东战死的我军将士!”说着话,他把手腕一翻,将杯中是酒水缓缓洒在地上。

    “敬我军壮士的英灵!”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效仿唐寅,洒酒于地。

    唐寅环视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摆摆手,说道:“列位将军都坐吧!”

    众人齐齐拱手道:“谢大王!”

    唐寅又倒了第二杯酒,对众人说道:“这第二杯,我敬各位兄弟,此战我大风能顺利收复河东,全凭诸位的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我先干为敬!”说着话,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末将敬大王!”

    唐寅含笑问道:“各位兄弟,你们都说说,我军自如河东作战以来,打的怎么样?”

    萧慕青象是生怕被别人抢了话头,失去奉承的机会,急忙回道:“大王英明神武,在大王的率领下,我军连连取胜,大败宁军,收复整个河东,大王之功,已远胜风国历代君主,堪称大风千百年来的第一人!”

    扑!周围众人险些把刚刚喝下的酒又吐出来,虽然人们早已对萧慕青的阿谀奉承习以为常,但明显他拍马屁的功夫还在日渐增进,现在简直已夸浮的无边无沿了。唐寅哈哈大笑,是被萧慕青逗笑的,他点点萧慕青,笑道:“慕青的嘴皮子和统兵打仗一样厉害,这点甚好!”

    “嘿嘿!大王过奖了!”萧慕青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只要能讨好唐寅就行了。

    唐寅慢慢收敛笑容,幽幽叹口气,说道:“慕青,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神武啊!这次对宁作战,仅仅是收复了河东,却未能灭宁!”

    众人相互看看,无奈苦笑,直到现在,大王还对灭宁之事念念不忘。其实从内心来讲,人们对灭宁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对于此事也不是那么十分积极,毕竟九大诸侯国已经并存千余年了,框架非常稳固,一国想吞并另一国,那是难如登天的事,如果风可以灭宁,早就灭了,哪至于要等到现在?

    唐寅明白众人的想法,他今天也想借此机会把此事好好谈一下。

    他目光一转,看向坐在最末的袁方,笑问道:“袁方先生,你对我风国灭宁一事有何看法?”

    袁方目前的官职就相当于个随军参谋,官阶在众人中是最小的,他没有想到唐寅会把这个问题突然抛给自己,愣了一会,他方拱手说道:“回大王,灭宁之事不易!”

    唐寅点点头,说道:“是不易啊!你本是宁人,那你站在宁国的立场上说说,我风国有没有可能灭宁?”

    袁方暗皱眉头,拳头也慢慢握紧,他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微臣能力有限,不敢妄言。”

    唐寅一笑,说道:“常言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帝国内的诸侯割据已有上千年,为了土地和城邑,各大小诸侯连年征战,兵戈不断,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如果有个人能站出来,结束这种纷争割据,取消诸侯国的划分,使天下一统,岂不快哉?这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听闻此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一各个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包括邱真在内。大王这么说,那么是有心灭八国,让风国一统天下?这太不可思议了,也有些异想天开嘛!

    似的看出众人的想法,唐寅淡然而笑,幽幽说道:“这并不是异想天开!宁国,我是一定要灭的,灭宁也仅仅是第一步!诸位将军皆随我白手起家,现在已身为国之重臣,是不是也都开始贪图起安逸,少了当初的那份冲劲?男儿在世,就应该轰轰烈烈,闯出一番大业,创建万世不灭的功勋,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如果我等的双手每日只用来抓起食物填饱肚子,而不用来持剑杀敌,还留它做甚?我相信,只要诸位兄弟都能把双手借予给我,随我去征战天下,那么天下就如我们的囊中之物!”

第六百二十八章

    第六百二十八章

    想不到还敢有人教训自己,风将身子僵硬了片刻,接着猛然转回身,拢目寻声看去,只见就在他不远处端坐一名中年人,四十出头的模样,白面短胡,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书生。可能是因为二楼酒客不多的关系,他一个人就独占一张桌子。

    “哼!”风将冷笑一声,问道:“阁下想找麻烦吗?”

    那中年人倒是十分从容,冲着风将淡然一笑,说道:“将军近前说话!”

    风将险些气笑了,听对方的口气,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他抬手握剑,晃身走到中年人近前,低头看了他两眼,毫无预兆,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领,将其硬提起来,狞笑道:“我看你居心叵测,定是逆贼,来人,把此贼给我拿下!”

    还未等风军士卒上前,那名中年人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块军牌,举到风将的眼前,淡然说道:“将军请看这是何物?”

    是风军的军牌?!风将只看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己方的军牌。他急忙接过,定睛细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风·随军参事·袁方。

    军牌上只注明风字,后面并未写具体隶属哪一军,这明显是风国中央军的军牌。随军参事官阶并不高,但也要分隶属于谁,中央军的随军参事可是君主的近臣,即便是郡尉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何况他这个郡尉下面的一个低级将领?

    那风将看罢之后激灵灵打个冷战,抓着中年人衣领子的手立刻松开,回递军牌时手都直哆嗦,结结巴巴道:“末……末将不知参军大人在此,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参军大人多多海涵!”

    中年人笑了,扬手接回军牌,重新揣于怀中,然后对风将低声说道:“算了,不知者无罪。我奉大王之命,藏于暗中,秘密保护大王,你不可对外声张,若敢透漏出风声,我要你的脑袋。另外,这里我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可疑之人,你速去查核其它地方吧!”

    “是、是、是!多谢参军大人不怪,多谢参军大人!”得知对方的身份后,风将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是鞠躬又是拱手,态度异常谦卑,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再贪图美色了,对着冲上前来的数名士卒挥挥手,连声说道:“撤、撤、撤!”

    这一行风军,来的快,撤的更快,眨眼工夫全部撤离酒馆。

    透过窗户,看着风军走出酒馆,身影消失在街头,酒馆内的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冷声说道:“风军果然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不除唐寅,在河东将永无我宁人翻身之日!”

    中年人面无表情,没有接话。

    那名白衣女子站起身形,走到中年人近前,轻声问道:“刚才暴露了身份,不会引起风军的怀疑吧?”

    中年人摇摇头,淡然说道:“不会。地方军并不了解中央军的情况,想来那个风将也不敢把见到我的事情张扬出去,何况,”顿了一下,他微微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唐寅也快到了。”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白衣女子,说道:“让大家把聚灵丹都服下,风军应该不会再来此地临检!”

    “是!”白衣女子对中年人倒是必恭必敬,接过药瓶,将里面的丹药统统倒出来,分发给酒馆内的众人。

    在她分发聚灵丹的时候,酒馆掌柜和店小二拿着两只大包裹走上楼来,放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沉闷的重响声,将包裹打来,里面是清一色的弩机。没有人说话,酒馆里出奇的安静,人们逐一上前,各取一只弩机,然后又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白衣女子紧挨着中年人缓缓坐下,细声问道:“在风营那么久,真的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中年人轻轻叹口气,摇头说道:“唐寅的戒心太强了,尤其是对宁人。”

    白衣女子听完沉默无语,不再问话。

    且说那队离开酒馆的风军,为首的将领好象生怕再被中年人叫回去治罪似的,走出不远就转弯拐进一条小巷子,回头瞧瞧,见中年人没有追出来,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同时扶了扶胸口,喃喃说道:“可吓死我了!”

    “将军,那个人是谁啊?”跟在他左右的士卒们茫然不解地问道。

    “不该你们知道的事就不要问!”风将没好气地训斥一声。

    下面的士卒们纷纷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问。

    “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如此避讳啊?”这时,一句话音从小巷的里端传了出来。

    风将以及下面的士卒们皆吓一跳,进入小巷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过里,里面没有人,怎么会突然有人说话呢?人们急忙举目看去,只见在小巷里不急不慢地走出三人,这三人同穿青色布衣,二十多岁未到三十的样子,打扮普通平常,和寻常的百姓没什么分别。

    不知道这三人是从哪钻出来的,风将面色一沉,急忙挺直身躯,冷声喝问道:“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瞎了你的狗眼!”左手边的青年突然抖手,一道黑光直向风将的面门飞去。

    风将本能反应的抬手遮挡,只听啪的一声,黑光正击中他的掌心,风将下意识地一握,感觉掌心里多出一块冷冰冰的铁牌。他急忙摊开手掌,低头一看,眼睛顿时长长了。这块铁牌是由黑铁打造,上面烙印着精致的图案,正中间印有两个大字:暗箭。

    风将看着暗箭二字,冷汗不知不觉的顺着面夹流淌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撞了什么霉运,先是碰上了中央军的参军,现在倒好,又遇到了更加可怕的暗箭。暗箭的品级是不高,但权利可太大了,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军中的将军,若发现有不法行径,可先抓、先审再上报。别说是他,风国的任何一个大臣或是将军都得罪不起暗箭,对于他来说,暗箭只是在传说中存在的。

    他手捧着暗箭的军牌,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间那名青年走到风将近前,轻轻拍下他的肩膀,笑呵呵说道:“兄弟不必紧张,我们来此不是为找你的麻烦,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什……什么事?”

    “刚才你去查了那家酒馆?”

    “是……是的!”

    “和里面的人发生了争执?”

    “是的!”

    “既起争执,为何不抓?”

    “这……”风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道:“不是小人不抓,而是不能抓?”

    “哦?这是为何?”

    “因为……因为酒馆里有……有位参军,中央军的参军!”

    听闻此话,青年眼睛顿是一亮,幽幽说道:“参军?”

    “是的!小人看过他的军牌,确是参军没错!对了,他……他叫袁方!”

    青年略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两名同伴,嘴角扬起,悠悠而笑,随后摆手说道:“好,我知道了!”说着话,他伸出手指,敲了敲风将手中捧着的军牌,又道:“你拿着这块军牌,立刻去找郡尉杜清将军,让他调动一切可调之兵力,前来此地,围剿逆贼!”

    “逆贼?谁……谁是逆贼?”

    青年漠然说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参军!”

    风将双腿一软,险些没坐地上。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声说道:“是、是、是!小……小人这……这就去!”

    “对了,顺便告诉你家将军一声,我是程锦!”

    扑!风将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程锦乃暗箭之首。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带着一干手下士卒,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跑,去找杜清报信。

    看着风将带着士卒们跑了,左手边的那名青年说道:“将军,看来大王所料不假,袁方果然有问题!”

    “哼!在他偷偷离开军营的那刻起,就已证明此人非善类。”青年看了看左右两名同伴,说道:“召集兄弟们,我们进酒馆!”

    “将军,等会要动手吗?”

    “尽量不要,若能震慑住对方为最好!”青年幽幽叹道:“今日是圣祭大典,我等需顾及大王以及大风的颜面,能不发生乱子就尽量避免乱子。”

    “明白了,将军!”

    青年左右的两名同伴双双拱手应了一声,紧接着,二人身子周围腾出黑雾,眨眼工夫,身形已消失无踪。

    所过的时间并不大,小巷里突然生出一团黑雾,瞬间凝化成人形,这只是开始,巷子里腾出的黑雾越来越多,只是弹指之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小巷已站满了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之多。

    那青年眨了眨眼睛,挥手扯掉身上的青衣,露出里面黑色锦缎的官服,接着,将衣内暗藏的佩刀抽了出来,悬挂于腰间,什么话都未说,率先走出小巷,直向城门附近的那家酒馆而去。

    突然在巷子里现身的众人也纷纷甩掉杂乱不一的外衣,露出清一色的黑色官服,挂起佩刀,快步跟上青年。

    这么一大群身着异样官服的人突然进入酒馆,立刻引来酒馆内众人的侧目。

    一方坐在椅子上,一方站在酒馆门口,默默的对视,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可是平静的表面掩饰不住滚滚的暗流,更掩饰不住双方的杀气,一刹那,酒馆内的气温都好象骤降好几度。

第六百三十章

    第六百三十章

    青年相信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但唐寅竟如此谨慎的提防自己,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再看程锦,而是扭头望向窗外,幽幽说道:“大王的仪队快到了。”

    程锦此时脸上在笑,心里却十分难过,唐寅一直主张即入风军、就为兄弟的观念,程锦受到的影响也很深,现在让他去‘处理’昔日的同袍,这种事情是他最不愿意去做的,但又不得不去做。他幽幽说道:“先生,大王是个好君主。”

    “大王灵武虽高,但现在并无灵铠护体,若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乱箭齐发,即便大王侥幸不死,也难免不会负伤。”青年幽幽说道。他的话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了。

    听闻此话,蒋千千以及周围的暗箭众人脸色皆变的阴沉,手也随之摸到腰间的佩刀上。唐寅那么信任暗箭,是因为暗箭对他最为忠诚,暗箭的忠诚要比其他风军多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有唐寅在,暗系修灵者才在风国有了生存之地,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穿上官服让万众敬畏,如果唐寅不在了,暗系修灵者在风国的地位瞬间就会被剥夺,会象其他诸侯国一样,遭受光明系修灵者的排挤甚至迫害。所以唐寅对他们而言,即是大王、君主,又是他们得以生存的根本。

    程锦叹口气,说道:“在我眼中,大王对军中将士,无不视为兄弟,对黎民百姓,也倍加爱惜,河东回归风国,在大王管治之下,定会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顿了一下,他身子略微前探,正色说道:“袁方先生,收手吧!现在收手还不晚,随我去见大王,还有一线生机。我从不劝人,你是第一个……”

    “这说明大哥你已经变的心慈手软了!”

    这话并未是青年说的,随着话音,从楼下走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皆是二十多岁,身穿黑色的官服,腰间挎着佩刀,脚下薄底快靴。这两位不是旁人,正是暗箭二队的队长嘉熙和三队的队长傲晴。

    两人在这个时候来了,令程锦颇为头痛。傲晴倒是没什么,为人低调又随和,难办的是嘉熙。嘉熙为人又阴又毒,而且反复无常,野心又甚大,有他在,程锦想对袁方心慈手软都很难。

    “呵呵!”青年突然笑了,说道:“看来暗箭的兄弟们都到了。”

    嘉熙连理都未理青年,在一旁找个空座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程大哥,大王马上就要到了,还和他废什么话,赶快解决麻烦吧!”

    程锦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再次说道:“请先生随我去见大王!”

    正所谓是兵败如山倒,一步之差,满盘皆输。青年此时心里如明镜似的,如果暗箭的人都到了,己方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谁都跑不掉。暗箭内是没有顶尖的高手,但也没有一个弱者,实际相对平均,又都是诡异的暗系修灵者,极难对付。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时候,一旁的嘉熙再次冷笑着说道:“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程大哥为何不直接带着他的人头去见大王?如果你不忍下手,兄弟可以代劳!”说话之间,他挺身站了起来。

    他一动,周围的酒客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形,手里紧紧握着藏于桌下的弩机。酒客们要动手,穿插其中的暗箭人员哪里还会干坐着,也跟着站了起来,握住佩刀的刀把,摆出随时出刀的架势。

    嘉熙一句话,轻易的便把酒馆内的平静打破,双方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

    “事情我自会处理,无须你来多话,坐下!”程锦侧头,冷冷注视着嘉熙,语气严厉的低喝道。

    嘉熙眯了眯眼睛,随即扑哧一笑,边重新坐下边慢悠悠地说道:“你是大哥,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过若是出了问题,大哥在大王面前也不好交差啊!”

    程锦暗叹一声,嘉熙的话虽然刺耳,但也是事实。他再次举目,看向对面袁方。

    袁方嘴角扬起,淡然笑了笑,说道:“我可以随你去见大王,不过,我有个条件。”

    程锦精神一振,立刻回道:“袁方先生有话请讲。”

    “我随你们走,但放他们离开。”袁方在说话时看了看左右的酒客们。

    这话不仅出乎程锦的意料,也让白衣女子和周围的酒客大吃一惊。人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齐齐向他看去,白衣女子更是抓住他的手,低声急叫道:“小姐……”

    袁方冲着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他含笑看着程锦,说道:“不然一会大王的仪队到了,那时动起手来,丢的可是风国的脸面。而且,在座的这些皆为宁国各门派的志士,就算今天你们能杀光他们,那也除不了后患,只会让憎恨风国的修灵者变的更多,宁国志士对大王的刺杀也会更加频繁,程锦将军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其中的轻重。”

    程锦倒吸口凉气,暗暗点头,袁方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一味的杀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见他竟然露出犹豫的表情,嘉熙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疑问道:“大哥不会真要放了这些刺客吧?这可是纵敌之罪!”

    程锦当然明白纵敌之罪有多严重,不过他更相信大王能体谅自己的苦衷。他沉吟了好一会,方缓缓地点下头,说道:“好!袁方先生随我去见大王,在场的其他人我一律不究!”

    “大哥……”程锦要放走袁方以外的其他刺客,嘉熙是真急了。

    “别说了,如果大王对我的所作所为追究下来,我一人承担。”程锦正色说道。

    你承担得起吗?嘉熙心中咬着牙叫道。他的为人是不怎么样,但毕竟和程锦是相识多年的兄弟,此时见他要以身试法,他心中即着急又毫无办法。

    这时候,酒馆外突然脚步声阵阵,振奋人心的鼓声和悠长的号角声连成一片,显然,唐寅所在的仪队已经到了。

    听闻声音,酒馆内每一个人的身躯都是一震,神经也随之绷到了极点。化装成普通酒客的刺客们都在等着袁方的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二楼的刺客乱箭齐发,一楼的刺客趁乱冲杀出去,致唐寅于死地;暗箭人员都在小心翼翼地紧盯周围刺客的一举一动,这时候,只要对方稍微做出个动作,都可能会引来他们的致命一击。

    双方人员皆睁大眼睛,身上的肌肉紧绷的如石块一般。

    轰、轰、轰——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百姓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大,‘大王万岁’、‘大风万岁’的叫喊此起彼伏。

    外面已象是一锅烧开的沸水,热闹非凡,而酒馆里却冷如冰窖,寂静的鸦雀无声,人们都在默默等着命令,双方的命令又出奇的一致,杀还是不杀!

    “大王——”

    “是大王——”

    百姓的呼喊声更大,那是唐寅已到近前。这时,白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紧紧抓住袁方的胳膊,眼巴巴充满期盼地看着他,对面的程锦业已握住刀把,在桌下,他的佩刀已经抽出过半。

    轰、轰、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缓缓从酒馆前行过,动手的命令袁方却迟迟没有下达,听着百姓的呼喊渐渐弱去,沉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衣女子紧抓袁方胳膊的手也缓缓松开,眼泪滴落下来,现在她终于明白,袁方刚才对程锦所说的话并非缓兵之计,而是真要这么做。

    其他刺客们看向袁方的眼神多是不理解,甚至是愤怒,既然他们肯来行刺唐寅,就早已把生死置之于肚外,现在袁方为了顾及他们的性命,竟然放弃这个除掉唐寅的绝佳机会,他们即难以理解,又觉得这是对自己必死之心的侮辱。

    “从今以后,我与玲珑门恩断义绝!”一名刺客猛然站起身,将原本藏于桌下的弩机狠狠向桌子上一扔,甩开大步,向楼下走去。

    唰!

    两名暗箭人员突然窜到那名刺客的身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那名刺客瞪圆眼睛,双手抬到腰间,作势要亮出自己的武器,这时候,程锦摆摆手,说道:“让他走!让他们统统都走!”

    程锦是暗箭的老大,他的话没人敢不听,冲上前来的暗箭人员无奈地缓缓退后,眼睁睁看着那刺客扬长而去。有人开了头,其他刺客也不再逗留,一各个狠狠瞪着袁方,扔掉弩机,纷纷离去。

    “大哥!”

    嘉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前去,甩程锦几个耳光,把他打醒。但程锦依旧不为所动,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对面的袁方。在程锦的默许下,酒馆里的刺客连同掌管、店小二都走的一干二静,到最后,酒馆里只剩下暗箭、袁方和那个白衣女子。

    其实袁方要比其他刺客冷静的多,脑袋也清明的多,他很清楚,当暗箭找上门来的那一刻起,己方的行动就已经失败了,以暗箭狂热以及对唐寅的死忠,关键时刻,暗箭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毫不犹豫的以暗影漂移闪出去为唐寅去挡箭,暗箭出现的那一刻,己方就失去了杀掉唐寅的机会,再动手,只是徒送性命罢了。

    不过袁方肯在这个关键时刻妥协,也并非完全放弃希望,他还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撒手锏。

第六百三十一章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其他刺客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白衣女子还坐在袁方身边,他转头说道:“小玉,你也快走吧!”

    “我要留下来陪你!”白衣女子幽幽说道。

    袁方摇摇头,正色说道:“你必须得走。”他很清楚留下来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白白送命。

    白衣女子深吸口气,道:“一直以来,我都听你的安排,但这次,我一定要留下陪你。”

    袁方默然,从白衣女子的眼中,他看到了她那股不可动摇的坚定。

    “呵呵,好啊,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好!”嘉熙在旁冷笑着说道。

    这时,程锦站起身形,对袁方说道:“袁方先生,我们也该走了。”

    袁方缓缓起身,问道:“我们去哪?”

    程锦说道:“城北,祭坛!”

    袁方也正有此意,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应道:“好。”还没等袁方跟随程锦向外走,嘉熙快步上前,手掌一摊,伸到袁方近前。在他掌心里是一颗散灵丹。他含笑说道:“袁方先生还是先把这个服下吧!”

    程锦摆摆手,说道:“不需要,我相信,袁方先生是不会跑的。”他想跑也跑不掉,程锦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有这么多暗箭的精锐在场,袁方和白衣女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这点自信程锦还是有的。

    听他这么说,嘉熙也不强求,耸耸肩,将散灵丹又收了回去,不过人已走到袁方的身侧站定。

    此次行动,暗箭人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明面上就有百余号人,隐藏于暗中的人则更多,在如此众多的暗系修灵者押解下,袁方和白衣女子确实没有逃脱的可能。

    当以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出了北城,来到祭坛的时候,圣祭大典已经开始举行。主持祭奠的是从盐城赶过来的大宗伯张勋。大宗伯是一国祭师的最高官职,属从一品,平常的时候不参与朝政,也很难见到他的面,只有象圣祭大典这种大祭祀的时候才会出来。

    此时祭坛的四周已聚满了风军以及人山人海的百姓,风军在里,百姓在外,放眼放去,黑压压的无边无沿,少说也有数十万人之多。

    程锦等人还未到近前,就见前方涌过来一大队风军,为首的一位不是旁人,正是河东郡尉杜清。远远的看到程锦,杜清的眼睛顿是一亮,急忙翻身下马,抢步来到程锦近前,必恭必敬的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程将军!”

    程锦一笑,拱手还礼,说道:“杜将军客气了,你我平级,怎能以末将自称?!”

    郡尉虽属地方官员,但官阶可不底,和郡首平级,相当于副军团长。但在程锦面前,杜清不敢摆任何的架子,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的怠慢。他连连点头应是,随后他疑问道:“我刚刚接到程将军的军牌,说是城内有刺客,我正要派人赶过去,程将军怎么出城了?”

    程锦说道:“刺客已被我拿下,我正要带刺客去见大王!”

    “啊?”杜清大吃一惊,愣了片刻,他举目向程锦身后瞧了瞧,果然,暗箭的人群中站有一男一女两个平常百姓打扮的人,他急忙说道:“好、好、好!我这就令人为程将军开道。”

    “恩!有劳杜将军了,不过不要太张扬。”

    “是!明白!”

    在杜清的命令下,郡军率先冲入百姓当中,在人群里硬是挤开一条通道,让暗箭人员进入。有了郡军的开道,为程锦等人省去不少麻烦,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又穿过风军的封锁,终于走到祭坛下。

    由于圣祭大典正在举行,程锦也不敢打扰,他把大部分的手下留在祭坛下面,只带嘉熙、傲晴、蒋千千等几名核心骨干押解袁方和白衣女子上了台阶,前往祭坛顶端去见唐寅。

    此时唐寅正坐在祭坛顶端平台的右侧,兴致勃勃的看着大宗伯张勋在平台中央手舞足蹈,如同跳大神似的。在他身后还有邱真、舞英、上官兄弟等人。

    程锦上来时,唐寅没有注意到,但上官兄弟可看见了,二人立刻迎上前来,低声说道:“程将军,大宗伯正在举行圣祭,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吧!”

    抬头向平台中央看了看,程锦小声说道:“是急事。大王所料不错,袁方果然心怀叵测,潜入青远,欲行刺大王,现已被我拿下,我必须得立刻见大王。”

    “啊,是这样……”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大王。”

    “好。”

    上官两兄弟快步走回到唐寅身后,元武弯下腰身,贴近唐寅的耳边,细声说道:“大王,程锦将军到了,同时还在青远城内抓到袁方,并把他带来了。”

    “恩!”唐寅的目光依旧落在张勋身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象对这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似的。邱真低头看了唐寅一眼,对上官兄弟说道:“让程锦把袁方带过来吧!”

    “是!邱相!”上官元武应了一声,然后挺直身躯,向程锦等人招了招手。

    见状,程锦向身后的嘉熙、傲晴、蒋千千等人甩下头,带着袁方和白衣女子,快步向唐寅走去。到了唐寅近前,程锦等人躬身施礼,说道:“大王。”

    直到这时,唐寅才收回目光,转头对程锦等人一笑,说道:“平时看不出来,张勋这老头子手脚还挺灵活的。”

    扑!程锦等人默然,只有傲晴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唐寅目光一转,又看向袁方和白衣女子,他微微皱眉,疑问道:“我的袁方先生是哪一位?”现在袁方已变成黑面青年模样,身上又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唐寅已认不出来他了。

    未等程锦等人说话,袁方跨前一步,拱手施礼,说道:“微臣袁方参见大王!”

    唐寅眨了眨眼睛,惊奇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方摇头叹道:“随机变果然厉害,千变万化,神鬼末测。”说着,他又问道:“这位小姐是……”

    “是微臣的知己。”

    “哦!”唐寅笑问道:“怎么?只你们两个人就欲行刺本王?”

    听闻此话,嘉熙和傲晴都充满担忧地看向程锦。后者深吸口气,拱手说道:“另外还有四十多名刺客。”

    唐寅道:“人在哪?”

    “已经被属下放了。”

    “放了?”唐寅挑起眉毛,难以置信地看向程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程锦解释道:“那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从犯,而且今天是圣祭大典,城中的百姓太多,一旦动起手来,不知要殃及多少无辜,也有失大王和风国的脸面,所以属下自做主张,把他们都放了。”

    唐寅看着程锦,挑起嘴角嗤笑一声,幽幽说道:“我看你不仅是自做主张,还自做聪明呢!”

    程锦老脸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说道:“这是属下的失误,请大王治罪!”

    唐寅摆摆手,说道:“起来吧,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的就跪来跪去。”说着话,他举目又打量白衣女子两眼,疑问道:“上次在酒馆外行刺我的人就是你吧?”

    白衣女子冷然一笑,说道:“大王的记性很好。”

    听她言语中带着轻蔑,周围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嘉熙沉声道:“大胆!”

    唐寅摆摆手,毫不在意,他淡然说道:“小姐的灵武很不错。”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到袁方身上,拍拍自己身旁的空椅子,说道:“袁方先生请过来坐吧!哦……对了,现在我不应该再叫你袁方了,不知先生的真名可否赐教?”

    “袁紫衣。”袁方倒是一点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在唐寅身边坐下。

    唐寅笑了,从内心来讲,他也不得不佩服袁紫衣的这份气度和魄力,在明知自己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他仍能表现出如此的从容,这可远非常人能比。他含笑说道:“看来,我也不应该叫你紫衣先生,而是应该叫你紫衣小姐,或者玲珑姑娘!”

    袁紫衣的双目闪过一道幽光,反问道:“大王是从何时发现的?”

    唐寅幽幽说道:“我先问你个问题吧,上次你们在酒馆行刺我的时候,你为何要助我?”这个问题也正是程锦等人异常好奇的。

    袁紫衣耸耸肩,淡然说道:“一击不中,已经失去了机会,本就应该撤退,之所以冒险穷追不舍,那完全是在为我混到大王身边创造条件。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大王如果舍弃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自己逃命,我们是拦不住的。”

    唐寅点点头,是啊,当时的刺客虽多,但自己若是施展暗影漂移逃命,是没人能追得上自己的。他幽幽说道:“可是你们错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扔下兄弟不管而独自逃命的,当时就算不敌,我也会和你们死战到底。”

    “是的!这是我们的失误,也是因为我们那时还不够了解大王。”袁紫衣轻轻叹息。

    唐寅眯眼笑了,肩膀耸动,悠然说道:“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第六百三十五章

    唐寅看看袁紫衣,再瞧瞧站于一旁的白衣女子,含笑说道:“放她离开,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袁紫衣说道:“大王有什么条件?”

    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给我随机变的修炼方法。”

    听闻这话,袁紫衣和白衣女子脸色同是一变,随机变一直都是玲珑门一脉单传,当初连神池都对此技能垂涎三尺,想尽办法企图得到而未能成功,现在唐寅又向她索要随机变的修炼方法,袁紫衣哪能应允?

    她几乎连想都未想,一口回绝道:“不可能。”

    唐寅先是一愣,接着肩膀耸动,仰面而笑。他站起身形,缓步走到白衣女子近前。

    本能的预感到唐寅图谋不轨,白衣女子下意识的后退,不过现在她的灵气已被封住,哪里还能快得过唐寅。后者一伸手,轻易的把她抓住,然后向回一带,将其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的手指一边缠绕着白衣女子的秀发,一边笑呵呵地说道:“灵武一学本就是让天下人共学的,紫衣小姐又何必藏私呢?只有你肯交出随机变的修炼方法,不仅你这个小丫鬟没有性命之忧,连你我也可以一并放掉,这个交易很公平,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白衣女子用力的扭动身躯,想挣脱开唐寅的控制,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唐寅仍把她搂得紧紧的,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出于羞涩,白衣女子脸色涨红如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唐寅,你别做梦了,就算杀了我,小姐也不会把随机变给你的!”

    “是吗?”唐寅低头瞅瞅怀中象小刺猬一样的白衣女子,阴笑道:“象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杀了岂不可惜?我军中还有很多没碰过女人的兄弟,把你奖赏给他们不是更好?”

    “无耻!”白衣女子又羞又气又恨,挣脱不开唐寅,猛然低下头,对准唐寅揽住他的手臂,用力咬了下去。令她意外的是,唐寅好象不知道疼痛似的,非但未吭一声,连搂着她的胳膊都未颤动一下。见状,白衣女子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很快,她的口中就品尝到一股腥甜的味道,那是唐寅的血。

    唐寅任凭白衣女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啃咬,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袁紫衣身上,笑问道:“紫衣小姐,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交出随机变,你二人便可回你们的宁国去!”

    袁紫衣垂目看着桌面,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能把随机变传给你们风人,那样会害更多的宁人丧命。”

    真是顽固啊!唐寅无奈地叹口气,说道:“看来,紫衣小姐非要*本王用强硬的手段了。”说着话,他放开怀中的白衣女子,跨前一步,来到袁紫衣近前,弯下腰身,贴进她的面庞,狞声说道:“暗箭有很多酷刑,尤其是对付女人的酷刑,即便你是铁嘴钢牙,暗箭也能把它翘开!反正你终究是要交出随机变的,现在交出来,即可以活命,又能免受皮肉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袁紫衣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反而问道:“大王是想成就大业对吗?”

    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唐寅点头应道:“没错。”

    “不过在大王的身上,我实在看不出任何能成就大业的威武之气,因为大王的威武都用在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身上了。”袁紫衣针锋相对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唐寅听后,老脸顿是一红,怒火也直冲脑门,狠不得伸手把袁紫衣的嘴巴撕拦,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两眼闪烁着幽光,抬手轻轻抚摩着袁紫衣白皙的脖颈,嘿嘿冷笑一声,说道:“紫衣小姐想激怒本王,最好是让本王能失手杀了你对吗?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好了!”说着话,他五指突然回缩,死死扣住袁紫衣纤细的粉颈,接着向上一提,将其高举到半空中,与此同时,黑色的火焰由唐寅的臂膀开始燃烧,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地向他手掌蔓延过去。

    那是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

    唐寅很欣赏袁紫衣的头脑和能力,并不想杀她,不过她的态度太强硬了,留下她对自己已无任何的帮助。

    袁紫衣当然知道黑暗之火的恐怖和作用,看着黑暗之火一点点的延伸到唐寅的手掌,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挑起嘴角笑了。她的笑容让唐寅觉得异常刺眼,就在黑暗之火马上要蔓延到唐寅的手掌时,黑火突然散去,他手臂向外一挥,将袁紫衣重重甩到床上,然后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大王可以杀了我,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随机变的修炼方法,但同样的,宁军也会得到,玲珑门里并非只我一人会随机变,得知我是死在大王的灵魂燃烧下,玲珑门为了替我报仇,会将随机变的修炼方法传给宁军,到时宁军会更难对付,潜伏到大王身边的刺客将会更多!”袁紫衣半卧在床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该死的女人!”唐寅这时候真的气急了,正要向床前走,发觉自己的胳膊异常沉重,似乎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瞧,原来那白衣女子还在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肯松口,而且被她咬的地方已经浸红好大一块。

    “你是属狗的吗?!”唐寅另只手一挥,手刀不偏不正,击中白衣女子的脖根,后者连声都未吭一下,当场昏迷过去。不知道唐寅这一击用的力道有多大,白衣女子是生还是死,床上的袁紫衣惊叫道:“小玉——”

    说着话,她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向白衣女子扑去,可还没等她到近前,唐寅已抢先将她的腰身扣住,随即稍微用力一甩,又将她扔回到床上,邪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随机变在床上是不是也能随机万变!”说话之间,他一步步地向床前*去。

    袁紫衣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冲着唐寅低吼道:“畜生!”

    “是吗?”唐寅哈哈大笑,看着床上已害怕到极点还硬装镇静的袁紫衣,笑嘻嘻地说道:“紫衣小姐可还要陪本王一起做畜生之事呢!”说话之间,他已走到床前,一把将坐在床上的袁紫衣推倒,然后顺势跨坐到她身上。

    袁紫衣奋力抵抗,对唐寅又推又拽,可惜她已服下散灵丹,灵气无法凝聚,只凭自身的力气,又哪能敌得过唐寅。唐寅象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不管她如何用力,他都是纹丝不动。

    他伸手抓住袁紫衣的衣领,没见他如何用力,只听嘶的一声,袁紫衣身上的衣服自领口到衣襟全部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通过中衣前胸凸起的两点可以判断出来在她的中衣下面并未穿贴身的内衣。

    唐寅咧嘴笑了,不理袁紫衣的拼命反抗,继续去撕扯她的中衣,很快,袁紫衣的中衣也被撤出数条大大小小的口子,露出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

    可能是耗光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也可能是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袁紫衣渐渐停止挣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屈辱的眼泪簌簌流淌在床褥上。

    唐寅见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邪笑道:“怎么?紫衣小姐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

    袁紫衣闭上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倒是眼泪流的更多了。

    唐寅看罢,顿觉得兴趣缺缺,囫囵不清地嘟囔一声,翻身从袁紫衣的身上下来。他对袁紫衣只有兴趣,但并无性趣,对她用强,更象是猫对老鼠的戏弄,或者说是单纯的报复,现在袁紫衣放弃了抵抗,唐寅的兴致也没了。

    他站在床边,一拉床尾的被褥,将袁紫衣的身子盖住,然后象得胜的小孩子似的得意洋洋道:“这可是你自取其辱,怪不得我!”他虽然把袁紫衣抓住了,对方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对话时袁紫衣总是能占据上风,有把他*疯的本事,这让唐寅即郁闷也气不过,现在袁紫衣躺在床上哭的象泪人似的,唐寅的心情豁然开朗,觉得舒坦了许多。

    关键时刻,他竟然能收手,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这让袁紫衣十分意外,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笑的得意的唐寅,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正在这时,房门连响,有人在外面急促的敲门。

    唐寅回头一瞧,原本在房内的程锦不知什么时候已退了出去,大开的房门也被关死了。唐寅双手向身后一背,沉声道:“近来!”

    房门打开,程锦从外面走了近来,紧跟着又近来一位,乐天。

    看到唐寅衣杉整齐的站在床前,而袁紫衣泪流满面的缩在被子下,乐天的眼中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唐寅看的清楚,立刻意识到程锦想歪了,他用力清了清喉咙,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和她没做什么,我也没那么快。”

    “咳、咳……”程锦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全部卡到嗓子眼,他面红耳赤地连续咳嗽着。

    乐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茫然地看看唐寅,再瞧瞧垂首而站的程锦,然后轻声说道:“大王……”

    “乐天,你不在漳河大营,跑到青远做什么?”唐寅疑问道。

    “啊?是这样的!大王,出大事了!”乐天回神,想起正事,大步流星走到唐寅近前急声说道。

第六百三十八章

    第六百三十八章

    唐寅只率千名侍卫,一路急行,直奔霸关而去,期间有路过盐城,不过唐寅没时间回都耽搁,连停都未停,越过盐城,直接南下。

    当他快要进入宛城地界的时候,突然后方有探马来报,说上官元吉、张哲、宗元等大臣已从盐城追过出,正向唐寅这边急速赶来。

    听闻这个消息,唐寅一愣,不知道元吉、张哲他们追过来要干什么。他狐疑地看向身旁的邱真,后者耸肩而笑,说道:“大王,如果微臣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来阻止大王迎接圣驾的!”

    唐寅听后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道邱真的猜测有理。

    他做到心中有数,传令下去,全军暂时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将受到追杀的落魄天子接进风国,肯定会遭受到群臣的强烈反对,这一点,唐寅心里也多少有些准备,对这些反对的声音,唐寅无法逃避,只能正面去面对,想办法说服众人,不然的话,很可能导致君臣离心,矛盾重重,为日后埋下无数的隐患。

    所过的时间不长,就见后方尘土飞扬,马蹄声轰鸣,行来一支规模不小的马队,其人数草草打量也有五千之众,在马队还里有十多驾的马车,等马队到了唐寅所在队伍的近前,快速停下来,骑士们纷纷下马,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大臣们也一同钻出来。

    唐寅举目望去,好嘛,朝中的核心大臣们几乎都到了。其中有右相上官元吉、御史大夫张哲、少府宗元、大司空江露、大司寇王佐、大学士张含、治粟内史张鑫等等。唐寅看罢,心中暗笑,好大的场面啊!

    以上官元吉为首的大臣们快步走到唐寅近前,纷纷跪地施礼,齐声道:“臣等拜见大王!”

    唐寅背着手站在原地,环视众臣,心中苦笑,看众人的架势,不想是来拜见自己的,更象是来*宫的。他这么想也不是没道理,如果仅仅是拜见,何至于带上五千之众的骑兵?

    他不动声色地摆摆手,说道:“各位爱卿都起来吧!”

    “谢大王!”众人齐应一声,纷纷站起身。上官元吉对唐寅拱手施了一礼,率先问道:“大王这是要去何方?”

    唐寅向左右挥挥手,将周围的侍卫们打发走,然后眯缝着眼睛看着上官元吉等大臣,含笑说道:“我要去哪,你们会不知道吗?行了,不要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话各位就请直说吧!”

    “大王可是要去迎接圣上?”上官元吉将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错。”唐寅回答的干脆。

    众大臣们相互看看,异口同声道:“大王万万不可!现在圣上正受川、贞两国大军的追杀,大王若是把圣上接进风国,岂不是把战火也引到风国来?请大王三思!”

    唐寅笑了,气笑了,他幽幽说道:“各位大人,你们可不仅仅是孤的臣子,更是圣上的臣子,你们觉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天子有难,诸位都想袖手旁观吗?”

    张哲跨前一步,正色说道:“大王,天子有难,身为臣子,我等确实该助一臂之力。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我国与宁国的交战已消耗大量的兵力和国力,而且直到现在与宁国的战争也还没有结束,如果再引来川、贞两国大军的进攻,国之危矣,请大王务必以大局为重,以千千万万的风国百姓为重,收回成命,安保大风社稷无忧!”

    唐寅嗤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张哲啊张哲,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张哲哪能听不出来唐寅此话的挖苦,他身子一颤,跪倒在地,向唐寅叩首说道:“大王可以怪臣、怨臣甚至责臣、杀臣,但微臣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大王这么做,就等于是拿社稷和将士、百姓们的性命当儿戏,大王若是明君,又岂能因为贪图女色而让大风的千里河山毁于一旦?!”

    听闻张哲这话,其他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跪下,齐声说道:“大王圣明,请大王务必收回成命!”

    唐寅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迫过,而且还是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们。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他脸色阴沉的吓人,冷声说道:“你们皆认为我是因为贪图女色才做出的决定?”

    不然呢?唐寅心仪公主殷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为了破坏殷柔和李丹的婚约,把公主强抢回风国,唐寅都能在自己刚刚登上王位根基未稳的情况下贸然对宁国动武,争夺河东。因为河东本就是风国领土,对于这场起因可笑的战争,大臣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阻止,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是风国的生死存亡之刻,众人也不能再容忍唐寅继续胡作非为下去,哪怕他是风国的君主。

    见众人跪伏在地,连个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无疑是代表众人都默认了,唐寅气的七窍生烟,咬牙说道:“原来孤在你们心中的形象是如此不堪!”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如果孤一定要去迎圣驾入风,你等又将如何?”

    众大臣们相互看看,谁都没敢说话。这时候,张哲挺直身躯,说道:“臣等带来有五千骑兵,就算是架,也要把大王架回都城去,如果大王真要一意孤行,硬去迎接圣驾入风,那就将臣等以及五千将士统统杀光吧!”

    唐寅这时候真要被张哲等人气疯、*疯了,他两眼射出幽幽的绿光,箭步来到张哲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向上提起,狞声说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杀你?”

    张哲满脸的平静,淡然说道:“就算大王要杀臣,臣还是要说,大王不能去!”

    妈的!唐寅另只手抬了起来,拳头握的紧紧的,要杀张哲很容易,一拳下去就能把他的脑袋打碎,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些拦阻自己的大臣统统都杀光,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这些大臣都是朝中的核心骨干,他们若死了,朝廷也就垮了大半,风国也将彻底乱套。

    唐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闭眼等死的张哲,连续做了数次深呼吸,命令自己赶快冷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汹涌澎湃的心情总算是平缓了一些,停在空中的拳头也随之缓缓放下了去。

    怎么办?要怎么说才能说服这些大臣?唐寅转动脑筋,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闻声,大臣们纷纷抬起手来,茫然地看向唐寅,原本闭眼等死的张哲也睁开双目,满脸的迷惑不解。

    唐寅松开紧抓张哲衣领子的手,顺便帮他扶了扶有些褶皱的官服,然后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还真都是鼠目寸光,认为孤只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迎圣上入风。”

    难道不是吗?大臣们的表情更是茫然,张哲皱着眉头,说道:“个中原由,还望大王明示!”

    唐寅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仰起头来,说道:“诸位反对迎圣上入风,不仅仅是怕引来川、贞两国的进攻吧?你们还怕自己会成为臣下之臣!”

    他这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把天子接到风国来,大王的上面又多了一个天子,到时大王都是臣子,他们这些风臣也就成了臣下之臣,地位急转直下。众人听完,老脸皆为之一红,垂头无语。

    唐寅淡然而笑,幽幽道:“你们这么想,我并不怪你们,因为你们的顾虑也是对的。不过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才是风国的主宰,无论谁来,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即便天子到了风国,也仅仅是空有皇帝的称号罢了,风国朝政、军务依旧掌握在我们手里。另外,有天子在我大风,我们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时,我国将收授各国的朝俸,而且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借口,想对哪国出兵,便可对哪国出兵,因为我大风的军队是天子之师、正义之师,无论打谁都是平叛平逆,而它国要来打我们大风,那则是叛军、逆军,是大逆不道,在道义上,我大风时时刻刻都站在至高点上。这是一个机会,是大风崛起强盛的绝佳机会。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想做安逸之臣,那就请你离开大风的朝廷,我也不需要这样的臣子,我要的是能助我完成千秋伟业又雄心万丈的栋梁之才。各位大人,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吧!”

    他在关键时刻能编出这么一大套的道理出来,一是唐寅的反应够快,其次,也和他所了解的历史知识有关系,毕竟在中国的历史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屡见不鲜,人们也都耳熟能详了,而现在风国所面临的选择又与其何其的相似。

    在场的大臣们听闻‘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心绪同是一震。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也没有过先例,可正是因为这些,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也更大。这些大臣各个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很快就意识到把天子握在自己手里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本来在来的时候,大臣们都是一条心的,打定主意要阻止唐寅接天子入风国,可是听完唐寅这番话后,人们的心里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首先说话的不是唐寅的那些心腹,而是最不受他喜欢的张鑫。

    张鑫眼珠连转,突然拱手叩首,大声说道:“天子有难,臣子责无旁贷,理应鼎立相助,大王不惧万难,欲迎圣驾入风,可见大王尽忠报国之心,微臣愿随大王鞍前马后,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在这个时候,唐寅太需要赞同和支持的声音了,张鑫这一句话,对唐寅而言价值又何止万金?唐寅日后之所以能那么宠信张鑫,估计也和张鑫此时的这句话有直接关系。

第六百四十章

    第六百四十章

    关卡内的莫军听闻唐寅的回话后都愣住了,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名队长模样的莫兵不确定地再次问道:“来者何人?再说一遍!”

    这回唐寅回答的更干脆,一字一顿道:“风、王、唐、寅!”

    哗——莫军众人总算是听清楚了,人群中也响起一片哗然。风王唐寅来了?他来干什么?如果说是对己国动武,但看起来不象啊,对方只有千余人,难道是受大王的邀请入莫,但是自己这边也没接到这方面的通知啊!

    就在人们还处于茫然和错愕中时,唐寅已催马来到关卡近前,他低头环视面前的莫军,问道:“你们的将军在哪?”

    莫兵的队长下意识地向后面一指,说道:“在……在军寨中!”

    “立刻叫他出来见本王!”唐寅坐在马上,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说道。

    那名队长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刚要转身跑回营寨送信,但转念一想,又把脚步收了回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唐寅。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青年头顶玉冠,腰系玉带,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锦袍,这种打扮确实是君王的装束,不过他还是有些不信唐寅能亲来莫国。

    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怔怔发呆,唐寅颇感不耐烦,将手中的马鞭扬起,信手一挥,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鞭头正打在那名队长的头盔上,他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你们的将军出来见孤!”

    “啊?是、是、是……”队长回过神,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头盔,再不敢耽搁,转身就向后方的要塞跑去。

    他走了,其他的莫军面面相觑,对近在咫尺的唐寅即想围拢上去,但又不太敢放肆。

    风莫两国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在唐寅称王之前,两国还处于敌对,都在边境布置下重兵,就差没有直接交战罢了,那时候连两国的贸易都是终止的,而唐寅登顶风王王位后,风国与莫国的关系才得到大大改善,双方由互派使节,渐渐发展到已有贸易往来,不过两国在边境布置的重兵并未撤离,严格来说,现在风国与莫国并非敌对关系,但也绝非友好关系。

    那队长走后时间不长,要塞里就象是炸了锅似的,从里面涌出来上千人的莫军,为首的一位,是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头顶将盔,身戴将甲,背披红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他快马加鞭,冲到关卡前,勒住战马,先是瞪着大环眼把关卡外面的唐寅打量一番,然后又看向唐寅背后的千名风骑兵,他慢慢皱起眉头,闷声闷气地疑问道:“阁下是风王唐寅?”

    没等唐寅说话,他身旁的上官元武突然大声喝道:“大胆!你直呼大王名讳,该当何罪?”

    那名莫将被上官元武这嗓子吓了一跳,他咽口吐沫,沉默了好一会才勉强抬起手来,拱手说道:“不知风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下有礼了!”

    唐寅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莫国的臣子都是象你这样和大王见礼的吗?”

    魁梧莫将脸色顿是一变,想要发作,骂声已到嘴边,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犹豫半晌,终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心不甘情不愿的冲着唐寅施了一礼,然后也不等唐寅让他平身,他猛的站起身形,又翻身坐回马上,疑问道:“不知风王殿下突然到我莫国,有何贵干?”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恭迎圣驾!”

    啊?魁梧莫将暗吃一惊,唐寅是来接天子的?难怪他会亲自来莫国。不过自己并未接到这方面的消息啊,让风国把天子接走,这是朝廷什么时候的决议?魁梧莫将沉吟了片刻,疑问道:“不知……风王殿下可有我家大王的文书?”

    噗嗤!唐寅笑了,疑问道:“恭迎天子,还需要什么文书?”

    “这……”魁梧莫将被唐寅一句话顶的没词了,他深吸口气,继续问道:“那……那风王殿下进入莫国,总得经过我家大王的同意,有大王的许可吧?”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天子有难,尔等不去相助,却在这里与我罗嗦,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你有轼君之意?”

    这一顶大帽子扣在莫将的脑袋上,可把他吓的不轻,不管天子有多落魄,有多无用,但毕竟还是天子,轼君这个罪名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底层将领能承受得起的。

    唐寅根本不给他仔细寻思的时间,震声喝道:“让开!若是因受你拖累,导致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保不住!”说完话,他不理莫将的反应,催马向前走去。

    见唐寅迎面走过来,莫将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的侧马让到一旁。他把马让开,下面的士卒们更不敢阻拦,人们纷纷向两旁躲闪,空出一条通道出来。

    看对方把道路让开了,唐寅哪能错过这个机会,拍马扬鞭,顺着通道快速地飞奔而去。他跑的快,与他同行的众人也不慢,一各个紧随唐寅之后,飞快地穿过莫军关卡。

    等唐寅一众跑过关卡好远,那莫将才回过神来,他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唐寅说了一大通,可到最后他也没拿出大王允许他入境的凭据啊,就这么把唐寅放入莫国,一旦让朝廷知道,自己哪里担当得起?

    想到这里,他激灵灵打个冷战,连声叫道:“快、快、快!都给我放箭!绝不能把唐寅放跑!”下面的士卒们刚把弓箭拿起来,还未拉弓弦,莫将又开始暗暗摇头,放箭也不行,万一自己真把唐寅射死了,导致风莫两国开战,这个罪名更大!他急的抓耳挠腮,又连声叫道:“收箭、收箭!不能放箭!”

    六神无主的莫将过了好半晌才把心绪稳定下来,挥手叫过一名千夫长,令其赶快给己方驻军的大营送信,说唐寅带着千余名骑兵突然入境,去接天子了。

    莫将送出去的消息一路传到莫军主力大营,莫军的统帅戴全听闻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唐寅贸然闯入莫国,如果是统帅大军进来的还好理解,可以认为他是要对莫宣战,只带千余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要接天子到风国?

    戴全觉得好笑,天子现在就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各诸侯王都避之不及,除非唐寅是疯了,不然他怎会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戴全麾下的众将们纷纷向他进见,要马上出兵拦截唐寅,即使不能杀唐寅,也得把他驱逐出莫国,不然任由他在莫国横冲直撞,也有失莫国的脸面。戴全没有采纳众人的意见,他倒是真想看看唐寅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确实是要接走天子,那倒是一件好事,正好把莫国的麻烦引到风国去了。

    他只是派出大量的探子,紧盯唐寅的动向,另一边,他又令人给镇江飞鸽传书,说明边境的情况。第二天,戴全的飞鸽传书就传到镇江,接到这封边境急报,莫王邵庭也吓了一跳,唐寅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只带千余骑就冒失的闯入自己的莫国,这简直就是胡闹嘛!至少邵庭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在朝堂之上,他将此事向众臣讲明,然后询问众人唐寅到底是什么意图。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唐寅亲自入莫,又只带千骑,明显是为了避嫌,他肯定不是为入侵莫国而来的,既然不是入侵,又连入莫之前向莫王知会一声这种最起码的礼数都未遵守,必然是事出紧急,除了为天子之事外,再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见众臣皆为人唐寅是为了天子之事才突然闯入莫国,邵庭颇觉得不可思议,他满面的茫然,狐疑地问道:“唐寅对圣上当真如此忠心?宁可得罪川、贞二国也要救下天子?”

    他话音还未落,有人扑哧一声笑了,三王子邵博。

    邵博拱手说道:“父王,儿臣所知,唐寅要救的应该不是天子,而是一个女人。”

    “啊?”邵庭茫然地眨眨眼睛,疑问道:“女人?什么女人?”

    “是公主殿下!”邵博嗤笑道:“唐寅垂涎公主殿下的美色,这在风国已不是秘密,唐寅之所以要对宁出兵,争夺河东,据说也和公主殿下有关系。这次他之所以急匆匆的闯入我国,想必他要英雄救美才是真!”

    “哈哈——”

    此言一出,朝殿之上的众臣哄堂大笑,就连邵庭也忍不住边笑边摇头,悠悠说道:“真看不出来啊,风王竟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唐寅如此贪图美色,风国危矣!”

    “想不到风国竟出此昏君,这对我国倒是十分有利!”

    “……”

    众大臣们纷纷附和,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说好话的。

    邵方和董承相互看了一眼,二人皆未言语。

    就私交来讲,邵方视唐寅为朋友、知己,如果他真是为了公主一人而甘愿得罪川、贞二国,置国家安危于不顾,那就令他太失望了。

    而董承和他想的不一样,在董承看来,唐寅可非寻常之人,他对莫国的威胁甚至要远胜于宁国,唐寅接天子的具体目的他是不知情,不过看到满朝大臣那种从内心深处对唐寅生出的轻视之意,他隐隐有一种担忧之感。

第六百四十一章

    第六百四十一章

    帝国天子殷谆逃到宁莫边境,莫国这边是可以出去,但是宁国却把边境封闭。

    刚开始殷谆等人还以为是仅仅这一处地方被宁国封闭,结果顺着边境走下来,发现但凡能进入宁国的城池、道路都已关闭,而且还驻扎了大批的宁国地方军进行看守。宁国的意图已经再明白不过,阻止天子入境。

    当殷谆等人走到南华城,见到南华城也是城门紧闭、吊桥高挂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南华城是宁、莫两国边境最大最繁华的城池,连这里都被宁国关闭,说明宁王严初已是铁了心的不想让自己进入宁国了。

    殷谆仰天长叹,这时候他总算看清楚了,什么忠臣,什么栋梁,平日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把精忠报国挂在嘴边的王侯到了关键时刻统统都靠不住,川、贞两国发难,其余的七大诸侯王竟无一人出手援助,甚至连一个敢站出来支持公道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他幽幽说道:“难道,真是帝国气数已尽?天欲亡我昊天?”说着话,殷谆的眼泪掉了下来,其他的大臣们围在左右,也皆是垂首而泣,以袖口拭泪。

    正在众人心生悲愤、万念俱灰之时,后方有侍卫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尖声叫道:“陛下,大事不好,川、贞联军的先锋已经追上来了!”

    哗——听闻这话,君臣一片哗然,人们无不脸色大变,心中骇然,冷汗直流,川、贞联军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现在前方已被宁国封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聚集在殷谆身边的大臣基本都是文官,武将们在上京抵御川、贞联军进攻时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就算有逃脱出去的也和殷谆一众跑散了,此时得知追兵将至,人们都慌了手脚,包括殷谆在内。

    殷谆贵为天子,从小到大都在生活在皇宫里,过着奢华又安逸的生活,哪里遇到过战争。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慌张地看着周围的大臣,连声问道:“怎么办?现在朕该怎么办?”

    大臣们耷拉着脑袋,没人答话,甚至都没人敢抬头看殷谆一眼。正在这时,只听众臣后面有人突然开口说道:“皇兄先走,我来阻敌!”

    听闻话音,人们纷纷回头望去,说话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公主殷柔。

    此时殷柔还穿着公主华丽又高贵的衣裙,只是洁白的锦缎上已布满泥污和灰尘,原本合体的服饰现在看上去也略显肥大。在逃亡的这一个月里,殷柔也整整消瘦了一大圈,圆润的面颊凹陷下去,但是那丝毫不减她超凡脱俗又精致绝伦的美丽,反而还能让人在惊艳之余又生出几分的心疼和怜悯之情。

    这段时间里,变化最大的可能就属殷柔了,原本她是帝国的公主,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什么事情都需要她去管,而现在等于是从天上摔到地下,成为无家可归、受人追杀、朝不保夕的流亡公主,以前她身上的稚嫩和天真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超出她年龄的成熟。

    对眼前危急的局势以及重重的困难,殷柔比殷谆适应的要快许多,这也是她强于殷谆的地方。

    殷谆最疼爱的就是殷柔这个妹妹,听她说要留下来阻敌,殷谆哪能同意?他连连摇头,分开众臣,走到殷柔面前,说道:“不行,那太危险了,你得和皇兄一起走!”

    殷柔暗暗苦笑,己方众人都已疲惫到了极点,而且还带有那么多的家眷,哪里能跑得过人家的先锋骑兵,若是无人阻拦,用不了多久敌人就能追上来,到时谁都走不了。她急声说道:“皇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皇兄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殷谆的拳头松了握,握了又松,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未舍得扔下妹妹不管,自己先逃命。他向四下望了望,最后目光又落到近在咫尺的宁国边城南华。他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向南华城的城门前走去。

    宁国已把南华城关闭,而且城上还有重多的宁兵看守,见天子单身一人走过去,殷柔和众大臣们皆吓一跳,纷纷追上前去,急声问道:“皇兄(陛下)要做什么?”

    殷谆一字一顿地凝声说道:“让宁兵给朕开城门!”

    众人相互看看,皆未言语。既然宁国已经封闭边境,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即便天子出面,恐怕也无事无补。

    果然。殷谆连护城河都未能接近,城墙上的箭支已然射了下来,只听嘭的一声,一支雕翎箭钉在殷谆的脚前,与此同时,城墙之上有人高声喊喝道:“城下来人止步!若再敢进前一步,我等将乱箭齐发!”

    现在殷谆的气愤已经压过恐惧,他未听城墙上的警告,又上前两步,大声回喊道:“朕乃堂堂天子,谁敢向朕放箭?”

    呦!听闻殷谆的话,城墙上放箭的那名宁将也是一惊,拢目仔细打量城外的青年,心中嘀咕道:原来这就是天子殷谆啊!宁将沉默了片刻,随即拱起手来,说道:“在下吕德,因甲胄在身,无法向陛下见礼,还望陛下海涵!”

    殷谆哪有心情听他的废话,急声说道:“你速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朕入城!”

    呵呵!吕德心中暗笑,迎朕入城?殷谆还当自己是天子呢?真是可笑至极!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请谅在下恕难从命,我家大王已下令封闭南华城,任何人不得进出,陛下若要进城,也得有我家大王的指令!”

    “大胆!”殷谆气的七窍生烟,喝道:“你区区一宁国子臣,竟敢对朕无礼,你该当何罪……”

    未等他把话说完,城墙上的吕德已仰面大笑起来,说道:“陛下,在下虽为宁国子臣,但也比丧家之犬要强得多,不是吗?哈哈——”

    这一句话,险些把殷谆气的背过气去,他身子剧烈地哆嗦着,伸手指着城头上的吕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地叫道:“大胆……大胆……”

    后面的殷柔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兄长,退后几步,说道:“皇兄还是快走吧!”何必自取其辱呢?她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

    殷谆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殷柔,悲由心生,颤声说道:“朕还算是什么皇帝?还算是什么天子?区区一子臣都敢辱骂于朕……”

    听着殷谆的自语,殷柔的眼泪又再次掉下来,后面的大臣们更是抱头痛哭。

    南华城外,悲声一片。

    可就在这时,忽听后方轰鸣声隆隆,人们下意识地举目一瞧,直吓的头发丝快要竖立起来,只见远处好象升起一面飓风似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就连地面都在阵阵的颤动。

    是追兵到来!众人眼中的泪水立刻被浓浓的惊恐所取代。

    殷柔第一个回过神来,拉着殷谆的手急声道:“追兵到了,皇兄快走!”

    殷谆看着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尘土,表情已变的木然,走?自己还能向哪走?天下之大,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他目光呆滞地喃喃说道:“朕不走了……朕……也太累了,川、贞两国要捉朕,就让他们来捉好了……”

    “陛下!”大臣们闻言,哭喊着纷纷跪地叩首。

    也罢!殷柔将心一横,把殷谆的手握的更紧了,她侧头喝道:“肖敏!”

    “臣在!”肖敏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问道:“公主殿下?”

    殷柔深深吸口气,斩金截铁地说道:“令侍卫们布阵,与敌兵决一死战!”

    肖敏虽然只是殷柔的侍卫长,但现在军中已无将领,在两千侍卫当中,她的官阶反而是最高的。听闻殷柔的指令,肖敏倒吸口凉气,忍不住抬头看向殷柔,此时后者的脸上流露出异乎寻常的坚定,坚毅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动摇,久随殷柔左右的肖敏明白,公主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将牙关一咬,躬身应道:“是!公主殿下!”

    说着话,她转身就要指挥侍卫们布阵,殷柔突然又把她叫住,低声说道:“小敏,给我一把剑,我要防身!”

    肖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还是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殷柔。

    殷柔接过沉甸甸的宝剑,紧紧抱在怀中。她只是个文弱公主,想单手把宝剑提起来都费劲,哪里还能用它防身?到最后时刻,用它自刎免受羞辱才是真的。

    皇宫的护卫军战斗力是极强的,虽然只剩下两千人,但其中的修灵者极多,即便是最底层的普通士卒也都是以一敌十的壮汉,不过,经过尽一个月的逃亡,又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之下,人们的体力早已透支,而且战马也都没了,只能在步下作战,二千侍卫,又如何能挡得住两万多人先锋马队?

    很快,这两万多骑兵就追杀到近前。

    近距离的观看骑兵,声势更是骇人,那轰鸣的马蹄声震耳欲聋,一匹匹的战马奔驰开来,如洪水猛兽一般,仿佛就算前方有座大山阻挡也能将其硬生生的撞开似的,无人能抵其锋芒。

    等骑兵接近侍卫们的战阵时,如潮水似的想左右两边分散开来,将布着圆形战阵的天子一众团团包围起来。骑兵并没有立刻勒住战马,而是围绕着天子这边的圆阵快速的打转,一匹匹飞驰的战马在人们眼前如走马灯似的闪过,直晃的人们头晕眼花。

第六百四十四章

    第六百四十四章

    背后突然伸出一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前,姜鹏来不及仔细思索,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催马向前,想把背后神秘又恐怖的敌人甩掉。

    或许太过于紧张的关系,他忽略了一点,对方的刀虽然是从背后伸过来的,但却是弯弯的镰刀,他向前一冲,脖子也正好撞到刀刃上。

    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姜鹏的身躯骑着战马冲了出去,但脑袋被镰刀的锋芒硬生生地切落下来,摔滚在地,直到死,他都未动明白自己背后突然出现是敌人是谁,又是打哪冒出来的。

    扑!猩红的鲜血由无头躯体的断颈处喷射而出,远远望去,真好象一道红色艳丽的喷泉,战马又向前跑出几步,尸体才侧身翻落下马,喷射到空中的血水散落下来,好似血雨,浇得横伏马背的殷柔满头满身。

    她是趴在马上的,看不到姜鹏是怎么被人杀的,不过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摔落在地的断头以及无头的尸体,无论对于哪个少女而言,此情此景都是无比恐怖的一幕,更何况是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殷柔。

    她美丽的双目瞪的滚圆,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嘴巴渐渐张开,接着发出长长的尖叫声,趴在马背上的身子也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想从马身上下来。不过她这么一挣扎,再加上她的尖叫声,失去主人的战马受惊,稀溜溜的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几乎是直立而站。趴在马背上的殷柔还未弄清楚怎么回时,身躯已被战马掀下来,感觉自己正急速的下坠,暗道一声完了!她闭上眼睛,正准备承受摔地之痛时,不过痛楚却迟迟没有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殷柔缓缓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躯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更准确的说她是被人横抱在怀中的。她目光慢慢上移,顺着那人胸前的灵铠缓缓向对方的脸看去。

    她看到的是一张朝思暮想却又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俊脸,俊脸的主人似乎在笑,嘴角微微上扬着,亮晶晶的虎目微微眯缝,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唐……寅……”

    殷柔无法确定自己所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她轻轻叫出来人的名字,同时缓慢地抬起手来,摸向来人的面颊。他的脸颊有黑黑的胡茬,很硬,也很刺手,不过那火热的体温却能带给人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寅……真……真的是你吗?”

    即便摸到了他的脸,殷柔仍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看着怀中清瘦又憔悴的殷柔,抱着她的身躯却象是捧着一支轻若无物的羽毛,来人的眼中闪过怜惜和心疼之色。他重重地点下头,轻声说道:“是我!”

    多么熟悉的声音,已不知在梦里听到过多少回。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她还是能清晰的认出来,那确实是唐寅的声音。一瞬间,她坚持了近一个月的坚强彻底崩溃,情绪失去控制,紧紧抱着唐寅的身躯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她的心里已再装不下其他的东西,只剩下一个声音:他来了!他没有放弃自己,没有忘记承诺,终于来救自己了……

    看着窝在自己怀中哭成泪人的殷柔,他的心也象是被刀子狠狠刺了一下,紧紧的缩成一团,他慢慢蹲下身形,将殷柔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抽出手来,拭掉她脸上的泪珠,他的动作又轻又柔,似乎生怕自己手指上的灵铠会划痛到她。

    他多希望,现在只有他和殷柔两个人,但事与愿违,周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川军、贞军们愤怒地嘶吼着、呐喊着,催马冲杀过来,无数支长枪对着他和殷柔恶狠狠的刺去。

    他暗暗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的身子一动未动,只是等周围的骑兵马上要冲到近前时,他手中的镰刀才猛然抡了出去。

    嗡!

    镰刀在空中画出一只圆形的寒光,寒光仿佛水晕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越散越大,到最后形成一只巨大的光环。

    那并不是刀光,而是灵波。

    扑——以他和殷柔为中心的灵波扩散到四面八方而来的骑兵中,盔甲、肉骨被切碎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连成一片,整整一圈的川、贞骑兵,战马身首异处、马上的骑士拦腰而断、刺出的长枪裂成两截,一断断残缺不全的尸段散落满地,只见人、马尸块的断口处,光滑如镜,好象被激光扫过似的,受其冲锋时的惯性,倾洒而出的鲜血一同向他和殷柔喷去。

    他弯下腰身,以自己的身体护住怀中的殷柔,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的洁净,敌人的污血理应由他来承认,而不应该溅到她的身上。

    顷刻之间,他的头上和后背象是被血雨淋过似的,血水顺着他的灵铠滴滴答答流落。

    这技惊四座又不可思议的一刀,将随后冲杀上来的川、贞骑兵同时震慑住,别说人们惊讶骇然,就连战马都受惊的稀溜溜怪叫,四蹄连连后退,马头一个劲的向后扭。

    “杀——”

    川、贞骑兵的身后突然有人呐喊一声,数名骑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由后刺来的寒光挑下战马,与此同时,肖敏从外面冲杀近来,等她进入圈内,定睛一看,也吓了一跳,只见公主正窝在一个血人的怀中,放声大哭着,而那满脸满身都是血的血人两眼正闪烁着幽幽又诡异的绿光,扬起的嘴角带着邪气又噬血的笑意。

    惊站在原地好一会,肖敏才把那血人辨认出来,下意识地怪叫道:“唐寅?”

    没错,突然出现的这位正是千里迢迢从风国一路赶到宁、莫边境的唐寅。

    当唐寅得知天子是向宁、莫边境逃亡的时候,他心急如焚,如果天子被宁国接纳,那他再想抢回殷柔,也就难于登天了,日后再想对宁动兵也不可能了,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统统都成了幻想。

    结果他没日没夜的拼命追赶还是慢了许多,天子先他一步到达宁莫边境,正当唐寅有万念俱灰之感时,令他无比兴奋的消息传来,宁国全线封闭边境,拒不接纳天子入境。听到这个消息,唐寅兴奋的差点直接在马上蹦起来,仰天长叹:天助我也!

    而后,走投无路的殷谆一众沿着宁莫边境向东行,而唐寅则由莫国境内向西行,在南华城外刚好与天子一行人碰了个正着,而且还是赶在双方交战到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从而刀斩姜鹏,救下殷柔。

    这时候战场上的局势更加混乱,皇宫侍卫在与川、贞骑兵交战,后杀上来的风骑兵又加入战团,皇宫侍卫不知道这队黑盔黑甲又异常骁勇的骑兵是什么来头,不过见他们疯狂地砍杀川、贞骑兵,证明来人即使不是己方的援军,至少也不是己方的敌人。

    有了帮手出现,皇宫侍卫们士气大震,刚刚还面临着将要全军覆没的险境,这时候一下子把形势逆转过来,皇宫侍卫不约而同的纷纷向风骑兵靠拢,配合风骑兵与川、贞骑兵交战。

    虽然皇宫侍卫加上风骑兵的人数仍远不如川、贞骑兵那么多,但是人们的斗志都已经振奋起来,加上姜鹏突然被杀,风骑兵又来的突然诡异,川、贞两军皆有些混乱,双方在战场上暂时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姜鹏被突然出现的来敌莫名其妙的削掉脑袋,卢文也吓了一跳,他急忙催马赶过来,分开己方的人群,看到一名身罩黑色灵铠、浑身是血的人正搂抱着痛哭的公主,他的怒火立刻涌到脑门,也没问对方是什么人,他提起灵枪,直向唐寅冲去,同时大喊道:“狗贼子放开公主!”

    又来一个找死的鬼!唐寅心中哼笑。他仿佛没看到来敌似的,将镰刀向地上用力一插,然后双手托起怀中的殷柔,看向愣站一旁的肖敏,说道:“小敏,公主暂时由你照看!”

    “啊?是……是!”肖敏这时候还处于震惊之中,本能的答应一声,身子机械般的走上前来,接过唐寅怀中的殷柔。

    把殷柔交给肖敏的瞬间,卢文已冲杀到他的近前,灵枪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寒光,直刺向唐寅的面门。

    “哼!”

    唐寅冷笑出声,双膝微微弯曲,在枪尖要接触到他面颊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如弹簧般高高弹跳起来,这一跳,足足有三米多高。很难想象,人能原地跳起这么高,只见唐寅纵身到半空中的同时,脚尖一勾挫在地上的镰刀,镰刀受力,打着旋弹飞起来,身在半空中的唐寅手臂随意的一挥,精准无比的凌空抓到刀杆,接着,伸出去的手臂狠狠下劈,镰刀挂着刺耳的呼啸声,劈向卢文的脖子。

    说来慢,实则极快,唐寅那一连串如同杂耍般的动作是在半空中瞬间做完,一气呵成。卢文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怪招,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刀法,他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唐寅就消失不见了,接着有道刺眼的光芒突然闪过,再后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扑!

    卢文的首级自他的肩膀上滚落下来,战马驮着无头的尸体从唐寅的脚下狂奔而过。

    这是干脆低落的一刀,更是充满灵性的一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43/ 第一时间欣赏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 作者:六道所写的《唐寅在异界》为转载作品,唐寅在异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唐寅在异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唐寅在异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唐寅在异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唐寅在异界介绍:
他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但在现实世界中却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杀手。
而去到了混乱不堪的异界,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他的实力却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挥舞手中的武器;在这里,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走上那条属于他自己的王者之路。
他的名字叫唐寅,他的一切,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唐寅在异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寅在异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