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 霸凌（6）
陆昊之在教室里，心神不宁地没等上多久，盛白洁就再次出现了。
她趾高气扬地站在教室门口，叫着陆昊之的名字，让他出来一趟。
陆昊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惊慌地整个人都要缩到桌子下面去了，低着头，垂下视线，对盛白洁叫他的声音不闻不问。
“陆昊之，你是现在出来，还是等你爸妈亲自来学校接你？”盛白洁再开口问道。
对A班的其他人来说，盛白洁的这一句话，听不出来什么用意，但落在陆昊之还有云裳的耳朵里，这几乎就是**裸的威胁了。
陆昊之被吓得一个激灵，他抬起了视线。
“快一点。”盛白洁催促道。
到底还是不敢让父母来学校接自己，陆昊之站起身来，跟着盛白洁走出了教室。
“卧槽，他这是怎么了？是做啥事被盛老师抓住把柄了吗？”一边不明真相的男生低声问其他的人。
“肯定不是。”有人回答了他，“我估计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要真的是被老盛抓住了把柄，给点钱不就打发了，”那男生神态轻蔑，言谈中显然对盛白洁很是瞧不上眼——这也是整个高三A班的学生对这位班主任大多数时候的态度，“你看陆昊之吓成那个样子，我估计不好解决。”
大家讨论着关于陆昊之的事，不过猜来猜去，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错，谁也没联想到他得罪了高娇丽上面去。
等到下午一点的时间，消息才漏了出来，顿时整个A班都哗然了。
“他自己拿自己的手机给高娇丽发威胁信息，还警告高娇丽最好不要找自己，卧槽，真的是太刺激了……”打听到消息的男生，一脸神色亢奋地给班级里的其他人普及自己听到的关于陆昊之惹事的情况。
“他是不是疯了？”
“假的吧？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手机发？”
“他可能是以为自己威胁到了高娇丽，以为对方真的不敢查自己吧？”
“话说，他发的是什么啊？”
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的讨论，云裳耐心地等待着。
陆昊之的手机虽然是没了，但某些东西，并不表示就查不到了。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也的确是没有让云裳失望，下午第二节课刚结束，男生们又围绕在一起八卦陆昊之的事情，盛白洁就再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这一次，脸色不怎么好的她，叫的是赵德的名字。
赵德正好在最后一排跟着其他男生一起八卦，比起陆昊之威胁高娇丽这件事，他们更好奇的是陆昊之到底给高娇丽发了什么内容。
只可惜，说来说去，也就只知道威胁这事，短信跟彩信内容到底是什么，没人能说得出来。
就在赵德想着有没有什么其他渠道的时候，盛白洁在教室门口叫他的名字了。
赵德没想太多，他跟着就往外走。
可盛白洁下一句话，让他轻松的脚步，顿时有些沉重了。
“你把手机带上。”——盛白洁是这么叮嘱他的。
赵德顿时惊愣了一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裤兜里的手机。
手机这东西，其实他们都是随身携带的——也是因为这一点，再有人猜测陆昊之会不会是被陷害的时候，就有人反驳，认为不可能——赵德算得上是个手机的重度依赖着，如果换了其他的人，或许还是有记不清楚手机是不是一直在自己手上的某些时间段，赵德却没有这样的苦恼：他能百分之百地确认，他的手机一直都在自己的手上，从未被其他的人拿去用过。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赵德的神色重新轻松了起来，甚至他还能笑着告诉盛白洁：“盛老师，我手机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对此，盛白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赵德就这么跟着盛白洁离开了，直到当天下午的课程结束，赵德都没有回来了。
下课的时候，A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一起，陆陆续续都能听到，有的人在继续八卦陆昊之的事，有的人则是在疑惑赵德到底怎么回事。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云裳才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慢慢地掠过了陆昊之跟赵德的书桌，唇边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陆昊之的那个短信，是她发的，同步到了陆昊之的手机已发送短信里，发送给高娇丽的时候，发送账号的信息也被她加了一层代码，可视化出来的结果，就是陆昊之的手机号。
从表面上来看，高娇丽确实是收到了陆昊之的威胁信息。
这样的栽赃方式，简单粗暴，但其实也错漏百出，首先说不清楚的一点，便是陆昊之实在是没愚蠢到用自己的手机发信息的地步。
这种事情，换了其他的人，或许会起疑，说不定还会深入去调查一下，可高娇丽此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向来的生活，都是只有骂别人的份，哪里遇到过这样又骂又威胁的情况？
看到这样的短信内容，本就不顺的高娇丽只会暴跳如雷，内心的愤怒需要发泄，她才不会管陆昊之是不是无辜的——若她是这样的话，也根本不会出现蒲小花以及之前那些被她霸凌的情况。
可以说，云裳将高娇丽的心思算得极准，她果然一个电话过来，就让盛白洁给她处理问题。
而这时候，陆昊之手机里的短信，就成了铁板钉钉的证据。
至于赵德在其中的关系嘛，云裳就将线埋得深入了一点，不过，现在赵德被叫走了，显然这一条线，高娇丽果然还是发现了。
云裳给赵德安排的线，跟陆昊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陆昊之威胁高娇丽的那件事，其背后涉及到的利益关系，便是陆家跟赵家。
云裳在网上查过，最近陆家跟赵家合作，要做一个项目，但这个项目却被另外一个人截胡，这个截胡的人，打的是高家的关系，陆家赵家敢怒不敢言。
云裳索性就帮着他们“言”了。
不但“言”了，而且还“言”得非常彻底，用高娇丽在学校里干过的那些事，威胁高娇丽，让她看好自己的狗。
现在高娇丽逮住了陆昊之，只需要调查原因了，就会发现背后隐藏着的赵家。
查到了赵家，自然就会怀疑赵德。
至于赵德的手机里，云裳自然也是没有厚此薄彼地也给他准备了一些“料”。
原来那一世里，高娇丽对蒲小花的霸凌在蒲小花的忍气吞声之中，越来越变态，她似乎就像是一个在玩游戏的人，带着十足的好奇心，想要知道蒲小花的底限在哪里。
从KTV事件，到安排班上的男生，高娇丽的一步步试探，最终摧毁了蒲小花的世界。
而这些在蒲小花身边的人，那些选择了冷漠旁观的，云裳并不怪他们，也不会对他们下手。可像是陆昊之赵德这样的，助纣为虐，欺辱蒲小花的人，一个也别想躲过去。
上一世，他们巴结着高娇丽，欺辱蒲小花，那么这一世，云裳也先借借高娇丽的光，让他们好好地享受享受，被高娇丽霸凌的滋味吧。
当天晚上，关于赵德跟陆昊之联手，妄图威胁高娇丽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高三A班。
晚上的时候，属于蒲小花高娇丽等人的四人寝室里，一个人都不在。
高娇丽还在家里休养，范红包春燕两人，则是因为拉肚子拉得都要脱水了，也请假回家了，至于云裳，她则是被买通的门卫放水，被木晨接到了外面。
云裳被木晨带到了青山疗养院，他父母跟妹妹已经被接到了疗养院里，享受的是最高级别的待遇，拥有一个单独的院落，门口还配置了强壮的保安。
将父母送到疗养院，这对木晨来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他知道了演员，扮演自己的一双父母之后，就将父母送了进来，对他来说，最难的，还是被隔离囚禁在了精神病医院的妹妹木芽。
跟从监狱里将尚家友弄出来的流程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云裳没再去威胁精神病院里的领导，而是直接砸钱收买了里面上班的许多一线工作人员。
木晨是在今天白天，跟尚家友一起去了精神病院，接并替换出木芽的。
去之前，老实说，两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因为这件事，是云裳一手完成，只交代了木晨找到适合的演员后，直接去精神病医院就是了。
到了医院的门口，他刚拿出手机，想要跟云裳确定下“接头人”，结果就被门口一个身穿白大褂，一脸笑呵呵的中年男人叫出了身份来：“是木晨吧？”
眼见着木晨的眼中当即就升起来的警惕之色，那人安抚地笑了笑，说道：“自己人，云裳，知道吗？”
“云裳”是云裳告诉木晨的暗号，她告诉木晨，医院里能说出“云裳”两个字来的，都是自己人。
于是，木晨就安心了。
这笑呵呵的中年男人便引导着木晨进了医院。
木晨曾经也来过这医院，想要悄悄看一眼木芽，可进来之后，他才发现，木芽被单独隔离了在了医院的后院——那地方是医院来隔离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的，不但门口有巡检的保安，进入的流程也非常复杂，审批的手续，就是木晨根本办理不下来的。
而这一次，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带领下，他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后院。
门口的保安看到那中年男人之后，问都没问他们的身份，径直就让人放进去了。
进到这一方独立的院子后，中年男人告诉木晨，因为木芽身份比较特殊，是医院院长亲自下的命令，不管任何人，只要想探视木芽的，哪怕是医院里的医生，那都必须要跟他申请。
“那现在怎么办？”木晨问中年男人。
“等。”中年男人回复了木晨一个字之后，然后就让沐辰尚家友以及那位来替换木芽的女演员一起，到了院子里的一间办公室里休息等待。
休息室里，还有两个护士装扮的工作人员在处理东西。
女演员故意画了跟木芽相似的妆容，以防被人发现，在休息室的时候，她一直低头，不敢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发现不对劲。
在休息室呆了大概五分钟，就有人找来了。
也是一个看上去年轻的护士，她将手里盖了鲜章的审批文件展示给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点点头，几个人一起，就朝着隔离木芽的房间走过去了。
这一栋病区，一共三层楼，进入探视的时候，是要交相关的审批文件，而其中木芽还单独多了一个院长的审批。
一边走，中年男人一边给木晨三人介绍：“这个小姑娘是行政处的，工作内容之一是管理文件与公章。”
负责管理公章的人，自己给自己盖章，那简直小菜一碟。
而有了院长的盖章，其他什么流程都无所谓了。
将审批的文件交给了此处巡逻的保安，那保安就带着他们去到了隔离木芽的房间，将钥匙给了他们。
开门之后，中年医生带着大家都走了进去，房门随即关上，保安按照规矩，守在门外。
进去之后，木晨发现木芽的精神状态果然有异。
来之前，云裳就先打听过了木芽在医院的情况，提前告诉了木晨。
木芽被关进来之后，好消息是她并未受到任何身体上的折磨；坏消息却是精神上还是受到了一些折磨。
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正常人进来，都不会好受。
不过，最大的好消息是，不知道高娇丽是打算就这么关着木芽，还是她贵人多忘事，忘记被自己关到精神病院的木芽了，木芽的精神状态更多的是因为被关太久的抑郁跟害怕。
曾经开朗的姑娘，变得有些害怕人。
幸亏她还是认得自己的亲哥哥，抱住了木晨后，就不松手。
在他们两兄妹低声说话的时候，那位跟来的年轻护士，拿出了一套病服，给到了女演员。
那女演员换上之后，中年医生就催促大家，开门离开了。
从病栋退出，一直走到院门的时候，都比较顺利，木芽乖乖地抱住了木晨，不抬头不看人。
可就在走到那扇门的时候，木芽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她惊叫了一声，就朝着院子里面跑。
旁边办公室里，两个护士都被她给惊得走了出来。
同时，不远处负责病栋巡逻的保安，也在大声地问：“怎么回事？！”
那一瞬间，木晨几乎是绝望的，因为他发现，那两个护士看到了木芽的脸，而且从她们的反应中，他看得出来，她们认出了木芽。
644 霸凌（7）
那一瞬间，木晨的脑海里，甚至都涌上了不顾一切的想法。
他们一家已经退无可退，现在若是再被高家的人发现了这件事，他不敢再想象，接下来木芽会遭遇到什么。
可是，伴随不顾一切想法的，还有跟进着出现在“蒲小花”的名字。
他可以豁出去一切，却不能连累别人。
而就在他这迟疑的档口，那两个看到了木芽脸的护士，却是一个箭步向前，帮助他们抓住了刚好无意间跑到了她们面前的木芽。
“别怕别怕，这里没有坏人。”其中一个护士，不但保住了木芽，还将颤抖着尖叫的木芽，搂在了怀里，用手轻轻地不断地抚摸木芽的头，动手温柔呵护不说，就连安慰说出口的话，也是温柔得如水一般。
她这样的态度，让木芽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病栋那边，保安再一次出声询问。
“没事，是前面的病人溜进来了，”一个护士温柔安慰人，另外一个则是有意无意地当着那保安看过来的视线，大声回答道，“我们先把人送回去。”
精神病医院的病人乱跑，这在医院里是最常见的，那保安也就没在继续过问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将木芽重新送回到了木晨的身边，那一直在温柔安慰人的护士对木芽说道：“你看看，那不是你的哥哥吗？你还认得他吗？”
安静下来的木芽，在护士耐心的引导下，朝着木晨看了过去。
刚刚似乎是疯了一样的人，神志慢慢地恢复了，不需要护士再说什么，木芽自己就朝着木晨奔跑了过去，抱住了木晨。
从绝望到现在的失而复得，木晨整个人都有些发僵，但抱着在怀里的木芽，他感受到了那股灭顶的凉气正在慢慢地从自己的身上离开，他差一点崩塌的世界，终于稳住了。
“她们……”木晨看向中年男医生，手却指着两名护士。
“都是自己人。”男医生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别担心，安全得很。”
木晨：“……”
老实说，他很想问男医生，既然早知道两个护士都是自己人，那么刚刚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候，怎么一副跟两个护士不熟的样子，弄得他以为自己等人暴露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可能人家见着一个，就说这个是自己人，那不是傻子吗？
好不容易等木芽安静了，不颤抖了，木晨要准备走的时候，那温柔说话的护士突然出声叫住了木晨，“你蒙着她的眼睛，别让她看见这扇门。”
“啊？”木晨有些不明白。
中年男医生说道：“按照她说的做。”
“好。”既然这些都是自己人，木晨相信他们说的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捂住了木芽的眼睛，这一次，他们终于顺顺利利地走出了院子门，木芽再没有尖叫、发闹。
“之前有人给过这小姑娘心理暗示，若是她走出刚刚你看到的那扇门，就会叫你们全家的人都不得好死。”往外走的路上，男医生却是慢慢地解释说道，“我们都以为那心理暗示没成功，刚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先提醒下。”
听到男医生这样的话，再看看怀里明显对着过往人群有着害怕胆怯之色的木芽，再想想她刚刚突然的发疯，木晨的心难受得跟被一把刀搅来搅去。
“陈医生，这是去哪里啊？”一行人正走着，迎面走过来了一个护士，她笑颜如花地跟中年男医生打招呼，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缩在木晨怀里的木芽，问道，“这位是？”
“我的病人。”男医生随便解释了一句。
护士点点头，“是陈医生新的病人吧？”
“恩。”陈医生点点头，“刚进来的。”
“那我不打扰陈医生了。”这护士说着就要离开。
陈医生点点头，继续跟着木晨往外走。
“诶？”那刚走了两步的护士却是叫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问道，“陈医生，不是刚收的病人吗？你怎么往外走？”
陈医生：“……”
有点烦。
“怎么办？”木晨反正是看出来了这个护士一定不是自己人，只能悄声问陈医生。
“没事，稍等，”陈医生安抚了木晨一句话后，转身对那护士笑着说道，“还没缴费呢，我带家属去缴费，病人暂时不能跟家属分开，就一起了。”
这样的解释，相当的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毛病，不会引起人的半点疑虑。
那护士恍然的神色显然也是接受了陈医生这样的说辞，可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就让陈医生木晨等人不是很高兴了。
“陈医生你那么忙，怎么还做这种事？我带家属去吧。”——护士是这么说的。
陈医生：“……”真的是很烦。
“李护士，我让你领的东西呢？”就在陈医生想着怎么拒绝对方的好意的时候，一声肃然的女声插进到了两人的对话里面，一个面容严肃、神情冷锐的女医生出现，她不悦地望着那正在跟陈医生毛遂自荐的护士，“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张、张医生，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要要，我……”被叫做李护士的护士看样子是有些害怕那女医生的。
“不知道你可以问我，不知道就是你偷懒的理由吗？”女医生的耐心似乎也不怎么好，都没让李护士把话说完，就质问了回去，“现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你去才去吗？”
“我去我去……”李护士急急说了两句话之后，再也待不住了，转身就跑开了。
看样子是去拿女医生说的东西了。
她一走，女医生也跟着就走开了，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沐辰跟陈医生这边一样，好像他们就不存在似的。
李护士跟女医生前脚一走，这边，木晨跟尚家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被吓到了？”陈医生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幸亏我们运气好。”尚家友感叹了一句。
“哪有什么运气好？”陈医生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也是我们自己人，她是看到了这一幕，专门过来帮忙的。”
尚家友楞了一下，又跟木晨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中不由自主地都对安排这一切的幕后之主云裳，敬佩更深。
终于顺利地走到了医院外面，要离开之前，陈医生笑呵呵地对木晨说道：“你们就放心在外做事，这里都有外面在，那个代替你妹妹的女生你也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了。慢慢处理你们的事，不着急啊。”
听到陈医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木晨总觉得他在说“慢慢”跟“不着急”的时候，语气发音要重一点，似乎很是强调这两个字。
“不着急？”木晨重复了这三个字，看向陈医生，对方莫不是在提醒自己动作快点？
作为一个精神病医生，陈医生的心理学也是非常到位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木晨没有正确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于是笑呵呵地，压低了声音在木晨的耳边说道：“金主说了，按天给钱，所以我们大家都觉得，你就在外面好好地照顾好你妹妹，不着急回来，一点都不着急啊。”
木晨：“……”
他是真没想到云裳竟然是按天给这些人钱。
不过，这样的结算方式，倒真是对他们这边非常有利。
要上车的时候，木晨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叫住了男医生，问道：“那、那个申请的单子怎么办？”
先前那负责看管公章的女护士拿来的文件，在病栋那边的时候，他们交给了那巡逻的保安，之后那文件就没拿回来。作为一个有着工作经验的人，木晨知道一般这种申请文件都会归档，这岂不是说他们留下了漏洞给别人。
“别担心，”陈医生的神色依旧轻松，“负责文件归档工作的，还有回收所有文件的，都有我们的人，不可能有人发现院长的鲜章被用过了，那申请单，谁也看不到了。”
到此刻，木晨才知道，云裳交代他的，她收买了不少人，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敢情人家是将一条流水线上的工作人员全部一网打尽了，这还不算，就连会导致的意外也全部算在了里面。
虽然这一趟进去出来，波折很多，他们也是提心吊胆，但现在回想一下，却是能够发现，这一趟，从头到尾是真的安全顺利无比了。
不管出了什么问题，立马就会有“自己人”站出来解决，完全都不需要木晨操心。
而在这一刻，木晨也终于是理解到了云裳一开始告诉他的，有的时候小人物能发挥的作用可比大人物强多了——医院这件事情，可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木芽被木晨带到疗养院之后，她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
木家父母是先进来的，刚住进来的时候，疗养院那边已经安排了对应的医生对两位老人家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也制定相应的康复计划；今天白天木芽被带进来之后，疗养院也安排了对应的心理医生，制定了心理干预计划。
刚好今天寝室里没人，云裳出来吃饭，顺便也就过来看看木家的父母跟木芽。
看他们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云裳就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检查结果跟康复计划看了一遍。
看的过程中，云裳果然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两套康复计划其实都挺不错的，但却达不到最优的效果，尤其某些用药上，云裳也不满意。
想了想，云裳将检查结果跟康复计划全部拍照了下来，当着木晨的面，说是发给自己认识的一个很厉害的朋友，让他帮着看看。
木晨知道这一家疗养院的医生水平已经算得上是国内顶尖了，但云裳这样做，治疗的还是自己的亲人，他只会感激。
云裳并未在医院逗留太久，就自己离开了。
出来，找了个网评不错的地方，她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后，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准备晚上睡在外面——学校宿舍的条件，实在是太一般了，趁着今晚没人，她就在外面养精蓄锐一夜吧。
五星级酒店，云裳要了一个总统套房，洗了个澡出来，点的水果以及一些点心也送到了。
她就一边坐在沙发上吃东西，一边拿出了电脑，重新将木家父母以及木芽的康复计划进行了调整修改，然后发给了木晨，告诉他将这一份康复计划拿给对应的医师看。
“修改这两份康复计划的医生，在对应的领域，是国际顶尖级别的专家，但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透露身份。”为了让木晨跟医师重视这两份康复计划，云裳少不得得给自己的身份炮制得又神秘又高大上。
木晨听到之后，态度很是慎重。
挂了电话，云裳继续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首先她将班里剩下的那些，曾经欺辱过蒲小花的男生名单，全部整理了出来，一共五人。
也就是说，除开已经“落网”的陆昊之、赵德，还有三人。
陆昊之跟赵德的事情安排，是因为有一些上一世的记忆里，知道这两家最近刚好在开展生意上的合作，也确实是跟高家下面的某些人起了一点利益纷争。
知道对方的人是高家的人之后，陆家跟赵家非常害怕，但他们家也找不到其他的路子，所以就让自己的孩子去找高娇丽，想要通过高家女儿的关系，解决问题。
而在上一世，这个问题确实是得到了解决——他们用了侮辱蒲小花的方法，讨好了高娇丽，解决了自家的麻烦。
这一次嘛，云裳自然是要双倍地还给他们——陆家赵家不是担心得罪了高家吗？他们不是觉得高娇丽是他们的机会吗？那云裳就将这一层关系给他们毁得粉碎，不但让他们得罪了高家，更重要的是他们视为唯一希望的宝贝儿子，还狠狠地将高家的宝贝公主给得罪得死死的。
这一世，谁也别想翻身。
搜索其他三个男生家里信息的时候，云裳也顺便查看了一下陆家赵家的情况，果然是苦不堪言。
让云裳会心一笑的是，陆昊之的父亲，甚至提出了跟陆昊之断绝关系的办法，来降低整个高家的震怒。
没了家族的依靠，曾经的天之骄子，到底会沦落到什么程度，云裳拭目以待。
645 霸凌（8）
很快，云裳调查完了三个男生家里的信息。
然后，她又调查起了范红跟包春燕的家里情况。
这两人是从多久跟在高娇丽的身后的，云裳不知道，不过从蒲小花认识高娇丽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跟在高娇丽的身边了。不管高娇丽做什么事情，她们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几乎是所有高娇丽出现的场合，她们二人都在。
如果两人对于蒲小花遭遇到的霸凌跟虐待，只是冷眼旁观，云裳是不打算找两人的麻烦的——这个处理原则，跟云裳对待其他人的原则是一样的，高家势力强大，一般的人家根本招惹不起，贸然出手帮忙，只会招来自身的大麻烦，所以云裳并不会去报复那些选择了冷漠旁观的人——可这两人，可不是什么旁观，她们从来也都是参与者与施暴者。
甚至蒲小花会遭遇到被同班男生那样对待，这个出主意的人，就是范红。
那天，正好是陆昊之主动找到了高娇丽，对于家里的事情，他给高娇丽道歉，说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希望她可以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帮他家里说一句好话。
高娇丽从来都是瞧不起班上这些唯唯诺诺的男生，听到陆昊之不自量力地说什么什么都可以为她做的手，她直接就嗤笑出声了。
然后，她就反问陆昊之，她有什么需要让他帮忙才能做的事。
陆昊之当时就被问傻眼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可笑。
而就在这时候，一边漫不经心耍手机的范红，突然就对高娇丽说：“丽丽，你最近不是说蒲小花无趣得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说不定能让她有趣起来。”
“什么主意？”高娇丽顿时就有了一点兴趣。
然后，范红就提出了让蒲小花差一点当场发疯的建议来：“晚上，让陆昊之来。”
一边说，范红还朝着高娇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两人经常一起厮混，高娇丽一下就理解到了范红的意思，当场就挑高了眉。
不过她还没表态，就在一边同样也理解到了意思的蒲小花就一直摇头，哀求地看向高娇丽，嘴唇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不断地摇头、落泪。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干净了，但那些都是不认识的男人，她可以眼睛一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不知道。
可陆昊之不行啊，她认识他，他是她的同学，她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曾经被她拒绝过的。
蒲小花不知道的是，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反而是激起了高娇丽的兴趣，她当即就对陆昊之提出了要求，说是只要陆昊之按照她说的做，他求她的事情，她帮他。
陆昊之会拒绝吗？
陆昊之简直是求之不得。
那一晚，陆昊之被带到了学校的女生寝室，任凭蒲小花哀求，任凭她大叫，陆昊之没有放过她，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救她。
绝望一层又一层地笼罩在蒲小花的心上，看不见的未来，变成了漆黑的深渊，深渊底似乎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她。
再后来，跟陆昊之关系比较好的赵德知道了这件事，他主动找上门来。
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吞下肚，云裳目光深深地望着窗台的方向。
这一世的自己，真的是实惨了。
不过没关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她都会一步一步地帮自己讨回公道。
陆昊之跟赵德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表面上看，似乎自己对着两人的惩罚，跟他们曾经对蒲小花做的事相比，有些轻松了。但他们两个得罪的是高娇丽，云裳只需要保证，在高娇丽的后续调查里，发现更多的陆昊之赵德对她的不满，高娇丽就一定会帮自己，成倍地讨回公道。
事实上，随后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如云裳所料，不管是陆昊之还是赵德，引起了高娇丽暴怒的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陆昊之突然被人套了麻袋，打瘸了一条腿；至于赵德，也不知道高娇丽用了什么方法，他竟然疯了。
这个疯了的人，理所应当地被高娇丽给送到了木芽所在的精神病院。
而从事发到发疯再到赵德到精神病院，一共才过去三天的时间而已。
云裳料到了两人的下场不可能好，加上自己忙着其他的事，也就没关注，不过三天后，她还是知道了消息——因为赵德是被高娇丽给送到了木芽所在的精神病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位代替木芽的女演员，有的时候太无聊了，还会去串门，看一下发疯的赵德。
调查了范红跟包春燕的家庭背景之后，云裳接到了木晨的电话。
电话里的木晨很是激动，但比他更激动的，是背景里面正在说话的其他人的声音。
“那、那个，医生想要跟你说说话。”木晨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为难。
这个情况在云裳的意料之中，她点点头，说：“可以。”
木晨就把手机交给了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医生。
“你好。”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正在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激动，“我姓黄，你叫我小黄就是了。”
云裳：“……”
“黄叔叔好。”云裳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
对方也是听到了这一声“黄叔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激动过头了，在那边嘿嘿地笑了几声之后，说出了他让木晨打电话的目的。
果然是因为那一份康复计划来的。
云裳的那一份经过她修改的康复计划，以目前的医术技术来说，堪称完美，同时还将医生不大确定的几个判断点，全部给了正确的盘点，并且还在旁边将其规律注释了出来。
这让看到这一份计划书的医生，当即惊为天人，虽然木晨翻来覆去地强调了好几次，云裳说了负责修改的医生，不愿意被人知道身份，但这医生一直坚持要打电话来。
不过，他打这个电话倒不是为了知道隐瞒身份的高人到底是谁，只是想要通过云裳这个中间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这也是木晨最后同意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云裳坦然地接受了医生的感谢，并许诺一定会将他的感谢转达。
电话挂了之后，云裳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关上电脑之前，她最后再处理了一下盛白洁跟副校长的账户问题。
是时候该让这两个人发现自己的账户问题了——当然，云裳埋藏的那些他们盗取学校资产的痕迹，这两人肯定是没有本事发现的，不过发现自己账户里的钱不见了，还是可以的。
除开处理这两人的账户，她还将学校资产里那些除非审计的情况，否则一般不会被检查的财产进行了转移，一步一步地留下，被盛白洁副校长联手盗取的痕迹，然后再做下被两人转移到一个神秘的账户里。
到了神秘账户，自然，就是谁也不能再继续查到任何信息的账户了。
云裳又将这笔钱转移出来，送到了木晨的账户里。
做完这一切，云裳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学校里。
估算了一下，云裳觉得自己接下来至少有三天的时间，是自由的——所谓自由，指的就是范红、包春燕以及高娇丽，都不可能在三天的时间内回到学校来。
范红跟包春燕还在虚脱得拉着肚子，已经连续换了好几个医院了，谁也查不出来病因，短短三天的时间，两个人就瘦得仿佛脱了一层皮。
作为亲自下药的人，云裳知道两个人保持这个情况会大概保持三天左右，三天之后，药性就会减弱。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两人还得受两天的折磨，两天之后，药效退散，她们会慢慢地恢复。
不过，这个恢复肯定不是立竿见影的，毕竟是拉了三天的肚子，还是那种拉脱水的程度，便是药性没了，她们亏空了三天的身体，也得好好养一养。
年轻人的身体，倒不至于需要将养多久，吃得好一点，睡上一觉，就能恢复大半——毕竟，云裳并不打算要她们的命，只是想要将这几个人赶回家去，让她好筹谋安排自己的事情。
所以，云裳给了她们三天的时间。
至于高娇丽嘛，她的整个心思，现在都放在了陆昊之跟赵德的身上。
而伴随着查到的证据越来越多，她用在陆昊之跟赵德身上的报复手段，也在升级。
云裳也给了她三天的时间——这个时间还是保守的估计，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会多，不会少。
当然，如果提前了，也没事，云裳有的是事情给高娇丽安排。
没了这三人，云裳就非常方便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班上，自从高娇丽开始针对蒲小花之后，并未出现其他某些人也跟着霸凌蒲小花的情况，反而是所有的人，都在尽力地跟她保持着距离。像是之前的陆昊之赵德那些，其实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平时对蒲小花都是视而不见的——正是因为这个情况，云裳不管做什么，都顺利得很。
甚至，她不去上课，同学没感觉，上课的老师们，也是丝毫不惊讶。
第一天，云裳就悄无声息地出去见了一个人。
“你……”到了约定的地方，对方看到云裳的长相之后，神色露出了迟疑。
“你好，”云裳的神色倒是坦然得很，“我就是云裳，给你转款的人。”
对方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神色，在听到云裳说“转款的人”之后，迟疑之中的“怀疑”消散，更多的是震惊之色爬到了眼中。
她来之前想过各种情况，却始终没想到那个给她一口气转账五十万的人，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我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了，”云裳将手里的东西推到了对方的面前，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将这些东西，分别放到书房、客厅以及主卧室就行。”
那人打开了云裳推过来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圆柱形物体，大小还没耳机大，看上去很是不显然。而这么看着都不显眼了，若是将它们放到房间里去，就更不起眼了。
看到这些小东西之后，对方一直悬着的人，总算是落到了实地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一个陌生人，突然给你转账五十万，还说自己要找她帮的忙非常简单，不管换了谁，只怕都是提心吊胆的。
只是，她太需要那一笔钱了。
因为需要，她不得不来到了这里。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那人看不懂云裳给的东西是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云裳并不打算隐瞒对方，于是实话实说：“针孔摄像头。”
“摄、摄像头？”对方刚缓和的脸色，霎时又紧张起来，唇色有些发白，微微哆嗦着，“你要拍先生跟太太？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被发现了，我会被打死的。”
“那你就藏得隐秘一点，不要被他们发现就是了，”云裳努努嘴，“你自己看，这些摄像头才多大，就算是现在丢在地上，只怕都不会被人发现。”
原本云裳是打算黑进高家的监控的，但动手之后，她才发现，高家居然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唯一的一个监控，就是在大门口的方向，可那里的监控对云裳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一点，倒是让云裳很是意外，像是这种“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室内室外安装监控才对。
不过，没有监控也无所谓，她自己弄点摄像头进去就是了。
调查了一下整个高家的下人，云裳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位已经在高家工作了快十年的保姆身上。
照理说，能够在高家工作这么多年，这个保姆的兜里肯是不菲的，只可惜的是，她有一个热爱赌博的儿子，再多的钱，都不够那人输的。最近这人又欠下了一笔钱，要到了保姆的面前，可保姆早就被他掏空了，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云裳的转款就到了。
646 霸凌（9）
听了云裳的话，保姆的神色还是有些犹豫。
她在高家工作了十多年，算是在高家呆得最长的佣人之一了，也是因为呆的时间久，所以对于高家人的处理问题方式，以及高家人的势力，都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
她可是亲眼看到过先生跟太太，在家里，将人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放摄像头被发现之后，会面临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保姆立马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你换一个吧，这个，我真做不到。”
“那就还钱吧。”云裳没跟保姆废话，“把钱还给我，我就当没这事发生。”
“我没说不做，你换一个，换一个我肯定行。”保姆哀求道。
“五十万做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还要我换一个？”云裳嘲笑。
保姆神色挣扎：“真的不能换了？”
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暗之色，云裳饶有兴致，她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要求，你看着办吧。”
“这个肯定不行的。”保姆这一次的语气越发的坚定了，似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在心中做下了什么决定。
云裳淡淡一笑：“那就是谈不下去了，还钱吧。”
“那可不行，”保姆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我又没说不帮你。”
云裳挑眉：“怎么，这是打算耍无赖了？”
“我就耍无赖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到底是高家出来的保姆，耍无赖的气质上，还真有几分高家人的影子，“反正钱已经到我手上了，还是不可能还的，你还是想想其他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摄像头的事，就免谈了。”
明明是自己拿钱办事，现在这保姆愣是说出了一种似乎云裳拿钱求她办事的气场来。
云裳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年轻，就觉得我好欺负？”
“小妹妹，做阿姨的奉劝你一句，高家不是你能招惹的，摄像头的事，就别再想了。以后你会知道，阿姨是为了你好。”
“如果是为了我好，那就顺便把我的钱还给我呗。”云裳似笑非笑地说道。
保姆：“……”
“我又没说不帮你做事，现在是你自己不提的。”保姆辩解。
云裳纠正说道：“不对吧？不应该是你不想按照我说的做，但又想吞没了我的钱，阿姨，你这样又当又立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啪！”云裳的话，说得可是相当难听了，保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小妹妹，看上去人不错，嘴巴怎么这么脏？我也不怕把话放在这里，高家那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这摄像头，我是不可能帮你放到高家去。你呢，也别怪我拿钱不办事，我这是为了你好。要不然若是让高家的人，知道了你的事，知道你想往他们家放摄像头，你想过后果吗？”
说到最后，这位显然已经开始威胁起了云裳来。
这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云裳在来见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反威胁的准备，当下，神色没有丝毫的惊慌，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高家的人，怎么会知道我想往他们家放摄像头？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阿姨这是打算出卖我，把这事告诉高家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保姆也就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反正你要么换一个我能完成的任务，要么这事就算了，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我呢，也保证不会跟高家的人揭发你。”
这口气，还跟云裳赚了一大笔钱似的。
“好啊，”云裳噗嗤一笑，身子往后扬了扬，整个人倒在了软糯的沙发上，看上去懒洋洋的，说话的语气也是懒洋洋的，“那你现在就给你家主子打电话吧，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说。”
保姆没想到云裳会这样说，她奇怪地看了云裳一眼：“你是不是疯了？”
“不打吗？”云裳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扔到了保姆的面前，“这样吧，用我的手机打，这样我就更跑不掉了。”说着，她还催促了起来，“快啊，赶紧去跟你的主子揭发我。”
云裳这异于常人的态度，让保姆的心惴惴不安，她狐疑地望着云裳，强调说道，“我要是电话打过去了，你可就跑不掉了，你知道那些曾经像是你这样打过高家的主意的人的下场吗？”
“我当然知道，”云裳反问保姆，“不过，我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你不知道吧。”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高家工作十七年了，我……”
云裳一下坐了起来，略微靠前，整个人接近了保姆一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保姆，打断了对方的话，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来告诉我一下，你拿了我的五十万，还出来见我，你说，被高家的人知道这些事后，你会面临什么？”
保姆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笑容霎时凝固在了唇角。
云裳继续说道：“高家的人对对手确实是心狠手辣，但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对叛徒的态度，好像更不能容忍一点吧。”
一边说，云裳一边欣赏着保姆逐渐变得惧怕的眼，以及逐渐失去血色的脸。
“你刚说你在高家工作了十七年，那想必这几个人你都应该认识吧。”说着，云裳将之前收在自己包裹里的几张相片丢到了桌面上，其中最上面的一张，就是一个保安。
保姆对那保安是印象最深刻的了。
这个保安跟她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到高家工作的，但还没三个月，这个保安被发现鬼鬼祟祟地进出过先生的书房，就被先生关在了书房，暴打了一顿。
打这个保安的时候，他们这些下人都在叫到了客厅里，整整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就在客厅听着书房传来了年轻保安的惨叫嘶吼以及求饶，然后再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当他从房间里被拖出来的时候，保姆看到的，是一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样的血人。
那时候，保姆就被吓惨了，连续几天她都没有睡好休息好，梦里自己总是会变成那个被打的人。
可她到底还是坚持下来了，没有提出离职。
一来，那是因为高家给的工钱真的不错；二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不敢提出离职，怕自己提出离职也有可能招惹到先生不满意。
接下来的几张相片里面的人，保姆都认识，他们每一个，现在都已经死了。
保姆突然记起来了很多年前，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外面的人对付他，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人，他会让那些人尝尽苦头，但若是家里的人敢背叛他，他不会让他们活着。
这事已经发生太久了，加上这些年保姆在高家呆得还算是相当顺遂，让她渐渐地竟然有些忘记了高家人的狠毒。
若是被先生知道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便是她没有帮云裳，她也是死路一条。
不，不对，其实从她还没有来这里开始，在她接受了云裳的五十万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跟选择了。
一想到这里，保姆突然神色怨毒地看向云裳：“是你，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
如果不是云裳一开始给了她五十万，然后还告诉她，她要她帮的忙，非常简单，对她来说，就跟举手之劳一样。而且，她还说了，如果到时候她给她说了事情，她若是觉得为难，可以不做。
想着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五十万，自己想不做还可以拒绝，保姆这才答应了云裳。
她原本是想得好好的，她就来看看，听听云裳要求她做什么，如果真的无关紧要，她就帮了这个忙，但若是忙不好帮，她就不帮。
可，现在她才知道，在她答应对方来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上了对方的贼船。现在自己已经在对方的船上了，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跳是死，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这时候，保姆终于明白了“对方给了五十万，怎么可能只是让她做一个举手之劳的事？
对方这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我、我把五十万还给你。”保姆突然放软了态度，哀求云裳，“我都还给你，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找其他人。我不要你的钱，总行了吧？”
“当然，”云裳笑眯眯地说道，“不行。”
高家经营这么多年，对于自己住的地方，几乎就是铁桶一片。尤其是他的铁血政策，整个高家，近些年来，云裳也是查到了不少高家下人被收买的记录，但清一色的结果是，全部失败。
这些下人的做法也很有高家的特色，他们会先首先贿赂人的钱，然后转头就跟高家家主报备。
可以说，这保姆是云裳难得发现的漏洞——急需钱，偏偏还不想她儿子赌博的事被高家的人知道。
云裳便用了那样的方法，先把保姆给骗了出来。
而现在，既然人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云裳可不打算放她走。
再说了，现在对方都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让她换一个人，等她揭发自己吗？
“我多还给你一些，十万，我多给你十万，好不好？”保姆继续哀求云裳。
“我这么说吧。”云裳看保姆似乎还没想明白问题的关键，于是她解释得更直白了一些，“现在我的事情已经被你知道了，不管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可能答应。对你来说，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合作，要么就去揭发我，大家一起完蛋。哦，对了，这里要补充一句，你的下场肯定是比我凄惨的。你选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保姆见云裳根本不给自己其他的选择，恨得红了眼睛，态度比之前更加怨恨云裳。
“我觉得你应该怪你自己，”云裳笑眯眯地说道，“拿到我的钱，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去跟高家报备一下呢？如果你报备了，再来见我，现在的场面，可就是完全相反的结局了。”
保姆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需要云裳说，她此刻想到这一点，真的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为什么没有先跟管家报备？
为什么……
这个时候的保姆已经丝毫记不起来，她当初拿到这五十万的巨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隐瞒下来。毕竟五十万，实在是太多了，她想如果自己去报备的话，或许就只能留下十万了，但若是不说的话，这五十万可就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看着保姆那怨恨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脸色，云裳觉得这一棍子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给对方吃个定心丸，也吃一颗甜枣了。
于是，她开口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个摄像头，它这么小，放在偌大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保姆这时候才认真地去看那摄像头。
云裳继续说道：“事成之，我会再给你两百万。”
两百万的说法，让保姆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但很快，五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她眼中的光亮就慢慢地黯淡了下来：“有两百万，我怕我根本没命花。”
“怎么会没命花？你对我、对我们要有信心一点，只要我拿到了证据，就是高家完蛋的时候。”顿了一顿，云裳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现在除开帮我，也没什么其他可选择的余地了。”
再说了几句，保姆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而在她将那些针孔摄像头收起来的时候，云裳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对了，提醒一句，别动不该动的歪心思，否则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
正在捡摄像头的保姆，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云裳：“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儿子在我们手里，”云裳笑呵呵的态度，却看得保姆内心一阵阵地发寒，“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你好好干，你儿子也就好好的。要是你不想好好干，那你儿子，我就不好保证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647 霸凌（10）
保姆不愿意相信云裳的话，但当她看到云裳手机里，她那宝贝儿子跟一群陌生的人在一起，似乎还玩耍得很好，而那些陌生人，在她儿子看不到的角落里，都对着镜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个别的，还拿出了冷冰冰的匕首，对着她儿子后脖子，比划了好几下，保姆就知道，云裳没有骗她了。
仿佛是被抽掉了气的气球，保姆整个人一下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求求你，你别伤害我的儿子……”
“只要我们是一伙的，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儿子。”云裳将从保姆身上掉落出来的几个摄像头，一个一个捡起来，重新放到了保姆的手里，“阿姨，记住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将这些小东西放进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闭好你的嘴巴，对你跟你儿子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我会的。”
云裳勾唇，温柔一笑：“我相信你会的。”
蒲小花本就长得很柔美，配合上云裳温柔的笑容，若是其他的人看到了此刻云裳的脸，必然是惊艳的，可保姆却丝毫感受不到美，她只能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凉气，从脚底直窜脑海，将她整个人冻得全身发寒、发冷。
她发现眼前这个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原来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心机深沉、手段厉害。
在面对先生太太的时候，她虽然也是害怕，但却没有现在面对云裳之后的窒息感，仿佛自己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对方的算计，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随时都有可能要了自己还有儿子的命。
“我一定、一定会做到的。”保姆哆嗦着身子，她抓住了云裳放到她手里的针孔摄像头，一遍又一遍地跟云裳保证，“我一定会做到的，你们一定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好，”云裳依旧温温柔柔，“那，我们就等着阿姨你的表现了。你可千万注意调整下自己的心态，要是被高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的保证就不作数了。”
“我会调整好的，我一定会的。”
搞定了保姆的事情，云裳的整体计划就完成了最关键的一环，她的心情很好，点了下午茶，就在茶餐厅里，继续吃着美味。
此刻虽然是该上课的时间，但她相信她没出现，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要折磨自己去上课呢？
明明甜点这么好吃。
正吃着美味，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那是她之前设定的提醒程序。
看到那提醒后，本不打算回学校的云裳，决定回学校去了。
而就在云裳的提醒震动的同一刻，在学校的盛白洁，正在皱眉望着自己的手机。
“余额不足”的四个大字，让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可能余额不足？一定是APP的问题。
这么一想，盛白洁退出了支付，又重新下单了一次。
“余额不足”四个大字，再次弹了出来，提醒着她。
不对啊，她账户里的钱怎么可能余额不足，她就是买一杯奶茶喝而已。
难道是银行卡用错了？
盛白洁名下有好几张银行卡，她想了想，没太在意这个提示，而是点击更换了另外一张银行卡，准备支付。
“余额不足”四个字又出现了。
盛白洁：“！！！”
本来是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的盛白洁，再也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了，她坐直了身子，再一次点击更换了银行卡支付。
“余额不足”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腾地一声，盛白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是第一张银行卡没钱，她可以安慰自己是记错了；第二张没有钱，就已经不太对了；而现在，竟然连续三张银行卡上面都没有钱，连一杯奶茶的钱都支付不起。
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盛白洁皱着眉头，一边在她独立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边开始查询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情况。而等到她是看到“零”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脚步一歪，整个人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她慌慌张张地将自己另外几张银行卡全部拿了出来，查了一个遍。
每一张，既意外也不意外的是，全部都是余额为零的信息。
盛白洁赶紧拨打了银行的电话，要求对方核查自己账户里的余额。
所有的信息再一次得到了验证，银行客服查到的，她的账户里余额为零。
“怎么可能？我的钱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我的钱去哪里了？”盛白洁有些失控。
“盛女士，你好，这边查询过了，你这张卡上从未充值过，你的……”
“放你妈的屁！”盛白洁怒吼，“这张卡上，我昨天看到都还有好几万的，你现在告诉我，我没钱，你是在搞笑吗？”
“盛女士，你看你是不是记错了呢？我这边确认过了，这张卡确实是一张空白卡，没有任何交易记录呢。”
“放屁放屁。”盛白洁粗鲁地打断了客服的话，“你们监守自盗，盗取了我账户里的钱，将我当三岁小孩子骗吗？”
其实几万块钱，对盛白洁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有的时候，她买的衣服包包都不止这个价位，但问题是这一通电话拨打之前，她已经查看了自己全部的银行卡，全部都是零。
她的银行账户里的钱，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万，现在却只查到零，这让她怎么接受。
跟客服说了几句，可对面的客服坚持说她咨询的那一张卡上，没有任何流水，还建议她重新再找看看，是不是记错了银行卡。然而，当她将自己的电话信息给过去，这客服也只能查到这一张银行卡。
然后，客服又说了，也许是其他家的银行卡，建议盛白洁再核实核实。
客服的话，也算是从侧面提醒到了盛白洁，她一愣之下，径直就挂断了电话，找出了自己另外一家的银行卡，打了过去。
余额为零，流水空白，这是这一家客服告诉她的。
盛白洁再换了一家银行。
依旧还是一样的答案。
“不可能，我的钱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一定是你们，你们监守自盗，你们这些贱人，不要脸的偷了我账户里的钱，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最后一张银行卡也被告知了“余额为零，流水空白”，盛白洁再也受不了了，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客服，大声叫骂。
“盛女士，你若是坚持认为账上有钱，我也是建议你最好报警处理呢，你放心，我们银行一定会全力配合的。”客服的声音软绵绵的，但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不绵软，反而很强势。
你不是怀疑我们盗取了你的钱，你有本事去报警啊你——这是盛白洁解读出来的意思。
仿佛自己的钱就是被接线的电话客服给盗取了，盛白洁恶狠狠地威胁说道：“你给我等着，敢动我的钱，我一定让你牢底坐穿、不得好死。”
“好的呢。”
啪一声，挂了电话的盛白洁，转身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打了过去，但是那边却要求盛白洁准备相关资料以及本人携带身份证，到派出所立案。
“我那么多的钱不见了，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一百多万，你知道一百多万是什么概念吗？”听到电话那不温不火的声音，还让自己带资料去附近的派出所，又急又气的盛白洁，对着报警电话就怒骂了起来。
“这还是需要你带着相关资料去一趟派出所……”那边正在跟盛白洁解释。
盛白洁完全听不下去，她对着电话那边就说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你工号是多少。”
那边楞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将自己的工号告诉了盛白洁，然后再次提醒对方，涉及金额巨大，建议她尽快到派出所立案检查。
盛白洁挂了电话之后，她下一个电话，就给高娇丽打了过去。
可打来打去，都没打通。
心中又焦急自己那上百万的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高娇丽最后只能耐着性子准备好了资料，带着资料打车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再去派出所的路上，她也在不断地联系高娇丽，想要通过高娇丽的关系，解决目前的问题，可是，打来打去，始终还是没有联系上高娇丽。
最后到了派出所，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立案要求跟流程走。
派出所这边听说涉及到了上百万的金额，倒是非常重视她的案情，在立案过程中，就有警员联系到了对应的几家银行。联系的警察出示了警官证后，银行那边也是非常配合，纷纷传来了他们在后台的截图取证：清一色的空白流水。
原本还很着急的警察在听到银行那边的反馈跟后台截图后，再看向盛白洁的目光就有些不怎么友好了。
警察提证，银行肯定会配合，而银行后台的那些系统信息，都是受到国家监管，不允许进行人工的删减——也就是说只要银行那边提供了后台信息，没有流水，那就是真的没有流水。
再说了，这不是一家银行，这是好几家银行都出现的情况。
要让银行那边冒险去修改账户的个人信息，如果是涉及到好几十亿，警察们还愿意相信这是有可能发现，但问题是现在涉案金额也就上百万而已。
这个成本根本不足以让银行去人工修改自己的后台记录。
面对警察告知的，她账户上确实是没钱的说法，盛白洁差点气疯了。
可，更加让她生气的是，她自己的钱不翼而飞就算了，就在她在派出所的时候，她竟然还联系收到了十好几条催还贷款的短信。
每一条短信，涉及到的金额都在五六十万的范围里，整体算下来，她的贷款金额竟然高达七八百万。
看到那些短信，盛白洁根本每当一回事，这个时候的她，压根没认为那些贷款短信是真实有效的，只以为是诈骗短信。
看过一样就算了，盛白洁继续纠缠着警察，要他们必须去彻查银行，否则，她扬言自己就要上网曝光派出所，揭穿派出所跟银行的勾结。
正说着，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前遇到这种陌生号码，盛白洁是从来不接电话的，但这一次不同，她想到了好久都没联系上的高娇丽，以为是对方给自己回拨回来了，她赶紧地按下了接听键。
“盛白洁，我警告你，你欠我们的钱，最好立马给我还了，否则的话，我听说你说东力国际高中的老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学校的领导，让他们知道……”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对方一来就直呼自己的名字，还能说出自己的工作地点来，这让盛白洁没有第一时间就挂断对方的电话，但听了几句之后，越听越不像话，她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对方是专门做催收工作的，平时什么样的人遇不到，盛白洁这样态度的，他早就司空见惯，闻言只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盛白洁，我告诉你，欠钱不还的人，我见得多了去了，趁着我现在还好好地跟你说话，乖乖赶紧地把钱还上，要不然的话……”
这一次，对方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就被盛白洁打断了。
“要不然的话，怎样了？杀了我吗？好啊，你来啊，我现在就在派出所，你有本事，现在就来啊。”
“派出所是吗？你以为你躲到派出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对方一点都没有被盛白洁吓到，反而态度更加嚣张了，“像是我们的公司，没点自己的人，我们敢出来混吗？”
“哦？”电话那头突然换成了一个重低音的男人声音，“这里的柳仁路派出所，盛白洁女士刚好到我们派出所报案，听说你对她造成了人身威胁……”
“诶？她真在派出所？”对方明显惊讶了。
“我们的电话是07547634。”
对面沉默了一阵，最后丢下一句“好，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警察没有等多久，很快，办公室里的报警电话那台座机就响了起来。
648 霸凌（11）
值班警察拿起了电话，“这里是柳仁路派出所……”
“我知道，”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就透过电话传了出来，“我是想要知道……”
“恩，盛白洁女士正在外面派出所。”刚刚那一幕，办公室里的警察都看到，也听到了，所以接电话的警察，提前“抢答”了那人的问题。
诡异的突然沉默之后，“嘟嘟嘟”的电话声音响起来——对方挂断了电话。
接电话的警察：“……”
无奈地笑了笑，接电话的警察，将电话挂上。
结果刚挂上，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再次接起了电话。
“警察同志，”依旧是刚刚那个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递了过来，“我也要报案啊，你们赶紧帮我们抓住那个叫盛白洁的，我要告她恶意贷款。”
接电话的警察：“……”
这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神展开了，原本是原告的盛白洁，突然之间变成了被告。
虽然这人先前态度恶劣，甚至还威胁盛白洁，但警察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受理对方的报案，于是交代了对方准备相关的资料，上门来立案。
对方一丝迟疑都没有，说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面面相觑一阵之后，所有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就都集中在了盛白洁的身上。
盛白洁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自证清白，结果声音还没出口，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抱着这个电话可能是高娇丽的想法，盛白洁再一次接了电话。
“盛白洁是吧？你收到短信了吧？你在我们公司借的钱，今天可是最后还款日……”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白洁掐断了电话。
然后又要下一个电话打进来，盛白洁犹豫了好几秒，终于才下定决心，按下了接听键。
“盛白洁，你再不还钱……”
听到这个声音后，盛白洁果断地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再来的陌生电话，她就不再接了。
电话不接，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就改成了短信轰炸，一时之间，盛白洁的手机热闹得就跟在跳舞一样。
就在盛白洁恼怒地抓起手机要往地上砸的时候，她的手机页面上突然跳出了“高家公主”四个字。
本来是怒火冲天的盛白洁，霎时脸上涌现出了狂喜的神色。
“你们这些人，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们付出小瞧我的代价！”这么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威胁之后，盛白洁唇边擎着一丝自满的得意，接了电话，“丽丽，我……”
开口说话的盛白洁，是派出所里所有人都不曾看到过的温柔神色以及说话语气。
可惜，显然，电话那边的人不领情。
“盛白洁，你是不是有病？”高娇丽怒火高涨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递了出来，因为办公室很安静，而高娇丽说话的声音又非常大，派出所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对盛白洁的谩骂，“那些给我打电话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他妈的敢把我的联系方式随便给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盛白洁被高娇丽骂得一头雾水，偏偏又不敢像是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高娇丽，只能极尽卑微地说道：“丽丽，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敢把你的电话给别人呢？肯定不是我给的，你误会我了……”
“我误会你妈！”高娇丽那边显然是气得不轻的，“盛白洁，你以为我是傻逼吗？我很好骗吗？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解决那些催债的，要是电话再打到我这里来，你这辈子别想好过。”
说完，高娇丽就挂了电话。
盛白洁懵了一瞬，她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了起来。
电话短信，不要命一样地轰炸着她。
看着陌生的电话，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挂掉，但当手指头就要伸到挂断电话的选项时候，高娇丽的话从她的脑海里掠过“你马上给我解决那些催债的，要是电话再打到我这里来，你这辈子别想好过”，她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她终于明白了高娇丽的话了，敢情是这些催债的，联系不上她，就将电话打到高娇丽那边去了。
催债的人，会电话轰炸当事人通讯簿里的人，这个类似的新闻，盛白洁也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新闻，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被轰炸的人，还是她最不敢招惹的高娇丽。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盛白洁终于不敢再挂掉电话，她赶紧接了电话。
“谁让你们联系我通讯簿里的人的？你们这是犯法你们知道吗？我警告你们，最好立马停止……”接了电话的盛白洁，立马就质问并威胁起了催债的人。
可谁知道，对方压根就不买她的账，反而趁机威胁：“盛白洁，我告诉你，现在趁着我们好好跟你说话，赶紧把钱给我还了，要不然的话，别说你通讯簿里的人，不得安宁，你工作的地方，你的领导你的同事，你爸妈还有你家所有的亲戚，立马都会知道你贷款不想还钱的事。到时候，搞得身败名裂的，活不下去的人，是你！”
“你敢！”盛白洁咬牙切齿，“你知道高娇丽是谁吗？你再敢跟她打一个电话试试，老子弄不死你。”
“你还敢跟我叫嚣！”那边果然怒了，“我现在就打，你他妈弄死我一个给我看看。”
正态度嚣张的盛白洁，听到对方说真的要打，高娇丽刚刚威胁的话，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边上——“你马上给我解决那些催债的，要是电话再打到我这里来，你这辈子别想好过”，她的心一紧，生怕这个电话真的打了过去，到时候惹毛了高娇丽，这些人肯定是落不到什么好，但连累到她就不划算了。
“别别别别，你别联系她，”一想到高娇丽，盛白洁的态度立马就软化了下来，“我还、我还钱还不行吗？”
对方没想到这样一个威胁就能起到作用，顿时喜出望外，立马得寸进尺，“你最好马上还钱，否则的话，我肯定还是要联系通讯簿里的人。”
“那么多的钱，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凑啊。”盛白洁还记得自己那已经被盗得干干净净的账户，若是以前，五六十万，她肯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但现在，就是一百块钱，她都拿不出来。
“行，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点，我要是没看到钱，会发生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毕竟是第一次催债，对方肯定是要给盛白洁筹钱的时间的，于是很好说话地就答应了。
盛白洁送了一口气，刚挂了电话，另外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就响了起来。
“罗校长”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看到“罗校长”的名字，盛白洁的眼皮顿时抽跳了好几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她的脑海里升腾起来。
那一刻，她十分想要直接砸了手机，可罗校长的电话都已经打进来了，若是自己不接或是挂掉，肯定都不会有好事等着自己。
高娇丽她得罪不起，罗校长作为东力国际高中的校长，她的最上面的顶头上司，她也是得罪不起的。
心中祈祷着罗校长的电话跟现在的事情无关，盛白洁颤抖着手指头，按下了接听键。
“盛白洁！”刚接通的电话里，就传来了罗校长中气十足，带着显然的怒气的声音，而且称呼还不是经常用的“盛老师”，而直接是连名带姓地叫，光是凭着这开头语，盛白洁就绝望地知道了，罗校长的电话只怕跟高娇丽的电话是一样的目的。果然下一刻，罗校长就质问开始了，“刚刚有无数个电话打给我，说是你欠了钱不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个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校长，校长，对不起，我、我出了点事，那些电话都是冤枉我的。”盛白洁一边道歉一边解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有很多人打电话，说我贷了款。校长，你是知道我的，我、我怎么可能去贷款呢？”
在学校里，盛白洁从来都是在各种场合尽力地炫耀着自己的资本，名牌的包包、衣服鞋子，眼睛眨也不眨就能买下，而且，她也从来都不遮掩自己跟高娇丽的关系，甚至对着所有人，刻意地夸大她跟高娇丽之间的关系。学校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攀附上了高家，罗校长也是知道的，盛白洁觉得光是凭着这一点，罗校长就应该知道她肯定是被冤枉的。
这个理由，刚刚面对高娇丽的时候，盛白洁不敢说，但面对罗校长的时候，她就敢说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罗校长一声冷哼：“你平日里铺张浪费、挥霍无度，有贷款算什么稀奇？但你这让催债电话都打到学校来了，也太过了吧？”
“不是的，校长，你听我解释，我……”
“我不想听你什么解释，照理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管。但你这个事，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影响到学校了。盛白洁，看在你对学校还算是尽心尽力的份上，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解决掉这个事。否则，真闹大了，谁的面子，只怕都不好使了。”说完这句话，罗校长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声音传来，盛白洁还没从罗校长突然的挂断电话里反应过来，一个新的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很想就此挂断电话，但每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高娇丽威胁的话，就紧随着出现，她只能抖着手，硬起头皮接了电话。
经历过高娇丽跟罗校长之后，盛白洁终于收敛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接到的催债的电话，她的态度都特别好，甚至还主动记下了对方的电话，许诺一定在一天的时间内，搞定钱款的问题。
因为她的态度好，这一波催债的电话解决得还是挺快的。
而就在派出所对面的车里，云裳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盛白洁，一边将她刻意拦截了两次的高娇丽的电话，放了进去。
为了能保证高娇丽这个电话能打进到盛白洁的电话里，云裳转头还将其他拨打向盛白洁电话的信号，全部进行了屏蔽。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才接通了盛白洁的高娇丽，可想而知的暴怒。
盛白洁自然是卑躬屈膝地道歉不止。
到现在这个地步，盛白洁都不知道，她如今的状况，全部都是云裳一手造成。
在盛白洁的手机里，早被云裳植入了定位系统，在知道她来到派出所后，云裳就联系了木晨，让他开着车，将她也送到了这边。
到了这边之后，她就一边通过盛白洁的手机监听派出所里面的情况，一边随意地切换她的手机信号，甚至为了能让高娇丽早一步发现问题，她还专门帮了那些催债人的忙，让他们轻易就拿到了盛白洁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信息，让他们催债的电话打到了高娇丽那边。
催债的人能有什么好话，更别说还是在联系盛白洁联系不到的前提下，这些人几个电话打过去，本就因为陆昊之赵德的事情，心情不好的高娇丽，当场就炸毛了。
然后，云裳再引了一部分的人，电话打到了罗校长的头上。
而在盛白洁处理问题的中间，云裳又引导了几个催债的电话打到了高娇丽的电话里。
高娇丽压根不知道盛白洁的债方有那么多的人，只以为是盛白洁的问题没处理好，她心情更加不好了。
但就在这时候，她联系盛白洁的电话，却打了两次都没打通。
这下，可想而知高娇丽怒到了什么程度。
从小到大，她就没经历过有人不接她电话的情况，哪怕是她的一双忙得要死的父母，也不另外。
所以这次电话打通之后，她根本听不进去盛白洁的任何解释，只告诉对方，她是在找死，如果再有一个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她就让她体会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盛白洁直接被高娇丽这一句威胁，吓得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649 霸凌（12）
看着派出所的一团乱，云裳无语了片刻，然后对木晨说：“去酒店吧。”
没人回宿舍之前，云裳也不打算回去学校的宿舍住，反正也没哪个胆大包天的，胆敢去查高娇丽住的寝室。
木晨点点头，开车送云裳回酒店。
半路经过一家商城的时候，云裳让他等自己一下，然后下了车去。
进到商城里，云裳选择了一家运动品牌的店，买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装扮，又买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最后买了一个黑色的运动包，将全部东西都放了进去，结账走了出来。
重新上车，这一次，木晨直接将云裳送回到了酒店里，他在开车离开了。
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厨艺也是相当不错的，云裳在车上的时候，就叫了管家服务。到了自己的总统套房的时候，她点的饭菜，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吃饱喝足后，云裳坐在软软的沙发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再一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首先，她先黑进了派出所的监控，看了一下那边盛白洁的情况。
之前说是要到派出所报案的那个人，果然是来了，也带着相关的资料来，警察立案后，盛白洁就从原告变被告了。
云裳在网上利用盛白洁身份做下的贷款，选择的全部都是那种无良的专门坑人的贷款机构，其中好几家甚至还逼死过人——这几家有人命官司在身的，云裳的贷款额度也是最高的——至于现在来报警的这一家，勉强算是所有她选择的贷款公司里面，对比之下，稍微好一点的，所以云裳特意多泄露了一点关于盛白洁的信息给这一家公司。
其他家的公司，都还处于第一次催债的情况，这种第一次催债，一般都会给贷款方一点时间，但这一家公司，拿到了云裳给他们准备的盛白洁当前的债务情况，发现这人名下竟然在许多的贷款公司里带过款，而且其房产车也都全部处于抵押的情况，他们自然就坐不住了。
这种情况下，傻瓜都知道，再等催债，只怕是人财两空。
所以他们很果断地准备了资料，上门报案了。
打的小算计，是想趁着其他的贷款公司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地先把自己的损失给要回来。
毕竟这个时候，盛白洁的名下还是有房产那些在的，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就啥都没了。
要说这贷款公司的人，也算是做了不少年了，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数额的贷款，就他们目前查到的，加起来，就已经算得上是触目惊心了，更别说，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是查到了盛白洁名下的全部贷款。
所以，这才马不停蹄地赶紧来了派出所报案。
这时候的他们，还想着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却不知道，早在云裳下套的时候，他们的钱，就别想要回去了——云裳提前将盛白洁的资料给到他们，可不是为了提醒他们去要钱，而只是为了让他们找警察报案。
毕竟盛白洁的那些问题，只有报案了，警察介入处理，才能顺理成章地曝光出来。
接收到了这家贷款公司的报案之后，警察这边，再一次调取了盛白洁的资料，开始对她名下所有涉及到了经济的账号进行盘点与审查。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就是吓到了全部的人。
盛白洁的账户下，光是贷款就欠下了上千万的额度，最关键的是，警方还发现了她名下金融账户里出现的不知来源的大额度流水。
原本以为就是一个涉及十几二十万的经济小案子，在看到盛白洁那账户上动辄上百万的流水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小案，只怕可能是近些年来，M市最大的经济案件了。
从下午盛白洁来报案，再到晚上警方查到了大额财产来源不明，当天晚上十点左右，派出所正式移交了这一案件，M市公安厅，当即就成立了专项重案组，并申请到了相关的经济专家以及网络安全部的同事进行配合，开始全面地审查盛白洁名下的全部资产。
整个过程中，云裳一直在观察着警方的动静，发现她刻意藏起来的几个盛白洁名下的账号都被负责网络侦查的警察发现后，她就抹消了自己的痕迹，也不再管警方接下来的动作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非是高家全力出面保盛白洁，否则的话，她死定了。
近五千万的经济问题，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死刑，妥妥的。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那位副校长也跑不了。
云裳将这一条线，暗藏在了盛白洁的其中一个账户里。
这么重要的案件，警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只要核查盛白洁账户里的所有流水，一定就能找到副校长在其中的猫腻。而只要警方顺藤摸瓜，副校长的贿赂、贪污以及盗取学校公共资产等问题，也会全部一并曝光出来。
这里面一些是真的，但更多的，还是云裳留下的手笔。
当然，这里面还有更深的暗线，只不过，现在的时机还不行，所以最后的一条暗线，云裳藏得很深，深到除非她主动暴露，否则的话，以现在的黑客水平，谁也发现不了。
盛白洁跟副校长的事情，接下来就等警察处理就是了，云裳开始检查高家那边的情况。
那保姆的动作也算是快的，当天回去，所有的摄像头就按照云裳的要求，放好在了各个房间里面。
去派出所的路上，云裳简单整理了一下，确认所有的摄像头都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就打电话给了木晨，让木晨安排在保姆儿子身边的人，给保姆打了一个电话，算是个保姆报个平安，也算是给她乖乖做事的奖励。
将摄像头跟电脑里面的小程序对接之后，再跟手机上的预警程序连接上，云裳关于高家家里的布置就差不多了。
电脑里面的小程序，是一早就写好了的，算是一个小型的机器人，它会通过收集到的视频、声音等，进行分析，一旦提炼到了云裳需要的内容，它就会触动云裳手机里的预警机制，给云裳报警，表示自己收集到了她想要的内容。
就算没有触发到云裳想要的内容，它也会主动总结看到的、听到的内容，进行汇总、保存，等待云裳查阅，避免云裳可能会错过的内容。
一个下午的时间，几个摄像头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东西，云裳大概地看过一样之后，重新标注并优化了一下自己的小机器人，主要是将高家里面的几个人的身份，长相以及声音全部进行了一对一的打标签——这样小机器人在收集分析数据的时候，会更加精准。
刚将小机器人的优化搞定，云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云裳勾唇一笑，接了电话。
“云裳，抓到了。”电话那边，是尚家友的声音——因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一世的名字，所以云裳让尚家友跟木晨叫她云裳。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云裳将黑色的运动包打开，取出了自己刚买的黑色运动套装，穿戴上之后，她将头发扎在了一起，塞在了鸭舌帽里。
离开酒店的时候，她又掏出了早就买好的黑色口罩，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只这样看过去，连她是男是女都有些不好分辨了。
跟尚家友约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废工厂，云裳到的时候，尚家友正在入口处等她。
云裳跟着尚家友走，很快就走到了他电话中告诉她的关人的地方。
生锈的铁门，被走在前面的尚家友推开，云裳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四周的几个保镖——那都是尚家友雇的；接着，她就看到了她本次出行的主要目标任务——彭鹏。
没错，这就是班上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羞辱蒲小花的男生。
跟其他的人相比，这个男生更加的变态、恶心。
他有sm的爱好，每一次，都将蒲小花折辱得生不如死。
可以说，蒲小花那么快选择了死亡，这个彭鹏可是相当的“功不可没”。
这个男生，是云裳一开始就派给了尚家友的任务，这几天，尚家友也在一直地跟着彭鹏，今天终于给他找到了机会下手，将人抓到了云裳一早要求的这个地方来。
“我要的东西呢？”云裳看着似乎陷在昏迷中的彭鹏，问尚家友。
听到云裳这句话，尚家友的脸色微妙地一滞，伸手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个箱子，没忍住，说道：“让其他人来吧，你没必要……”
“不用，我要自己来。”报仇这种事情，怎么能假手他人呢，云裳断然拒绝了尚家友，“你们出去吧。”顿了一顿，补充了一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尚家友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还想要再劝两句，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他招招手，将守在房间里的四个保镖全部叫了出去。
刚走出去不久，他就听到了那房间里传来了彭鹏色厉内荏的威胁声音，“你你你你是谁，我告诉你你你最好放了我，我我……啊……啊啊啊啊……”
彭鹏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惨叫声就取代了他的威胁。
云裳用手里的皮鞭给了彭鹏四五鞭子，推了推脸上刚刚带上的口罩，又一脚粗暴地踢开了她之前就让尚家友准备好的水桶——水桶里的水，就在刚刚尚家友等人退出去的时候，被她尽数地泼到了彭鹏的脸上，这才将被打昏过去的人弄醒——她如此尽透出了残暴的动作，加上她先前废话不多话，毫不留情地就是几鞭子下来，熬过了一阵疼痛的彭鹏，也不知道是冷水浇在身上的寒意，还是其他什么，他看着云裳的时候，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清醒了吗？”云裳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加上完全没办法分辨男女的外表，彭鹏显然将她当做了男人。
“你、你是……”
“啪”一声，云裳的鞭子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巨大而刺耳的声音。
那鞭子就摔在了彭鹏的身侧，距离他的脚尖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他被这声音，也被那以为会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只是手跟脚都被用尼龙绳子绑得死死的，就算是用尽了全力想要逃开，却根本逃不开那鞭子的范围。
“还想威胁我？”云裳继续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嗓子听上去像极了一个粗狂的男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彭鹏倒算得上是一个相当识时务的人，先前那软绵绵的威胁，换来的一顿毒打显然已经让他明白了，对方根本不受自己的威胁，赶紧压低了态度，“……你是要钱吗？我给你我老爸的电话，你给他打电话，你问他要钱，他就我一个儿子，一定会给你钱的。”
“我要的不是你爸的钱，”云裳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照理说，彭鹏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的，可就那一双眼睛露出来的凶狠与残暴，也让彭鹏看得胆战心惊，而等云裳的话说出口，他就更加心惊胆战了，“我要的是你。”
“我、我能做什么？”彭鹏有些搞不清楚云裳到底要什么，但对方的凶狠，他是有切肤的感受的，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都做，只求求你、求你别打我。”
“那这就有些麻烦了。”云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啊，只想打你呢。”
云裳的态度是轻描淡写，但正是因为她这云淡风轻一般的态度，反而让彭鹏更加害怕，他的身体抖得更加明显了，哀求的声音中透着哭泣之声，“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云裳看着彭鹏，上一世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翻腾，曾经的蒲小花，比现在的彭鹏，更加千倍万倍卑微地哀求，求他放过之后，可惜，最终激起的只是彭鹏更加激烈的暴虐，他从心里身体上，给了蒲小花双重的打压与绝望，而现在，云裳就要将他曾经在蒲小花身上做过的一次，一次性地全部还给他。
“彭鹏，”云裳叫了一声彭鹏的名字，就在彭鹏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对方，眼中扬起希望的时候，他的世界被云裳下一句话，瞬间拉入到了绝望的深渊——“记得你喜欢玩的那些花样吗？今天你就亲自自己体会下，你说好不好？”
650 霸凌（13）
彭鹏原本是不知道云裳口中所谓的“花样”是啥意思的，但当他看到云裳手里的鞭子，再看到云裳一脚踢翻了那个箱子里面，滚出来的蜡烛、手铐等等东西，他的脸色顿时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虽然才是一个高中生，但作为一个已经沉浸此道足有两年时间的老手，彭鹏霎时就明白了云裳说的“花样”指的是啥了。
“我、我没有……”彭鹏想要辩解，尽管他自己自己的辩解是何等的苍白无力，“……你误会了，我没有玩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作为施暴的一方，彭鹏自然是享受的、愉悦的，但现在的事态很明显，他变成了被虐的一方，他哪里还能有半点的期待？
而且，看到那些眼熟的道具，不可避免就想到了曾经使用过那些道具的场景，那些女人的惨叫声、哀求声，似乎此刻就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震动他的耳膜。
当时的他有多享受，现在的他就有多害怕。
“好了，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们开始吧。”口罩下面，云裳微微一笑，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再次打在了彭鹏的身上，换来对方尖锐的惨叫的同时，她收回鞭子的时候，非常有技巧地撕下了彭鹏身上的衣服。
等彭鹏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变成了条状的时候，云裳扔掉了手里的鞭子，拿出了打火机跟蜡烛，笑着朝彭鹏走了过去。
……
整整一个小时的时候，尚家友跟四位保镖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听着彭鹏的惨叫，听着他从哀求卑微的态度，慢慢地开始咒骂云裳，再到又开始哀求云裳，然后再咒骂……一圈一圈地循环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到尚家友担心会不会出事的时候，也不知道云裳用了什么办法，彭鹏的声音会在短时间之内，再度飙高。
如此循环之下后，他的声音沙哑得就像是漏气的风箱一样。
靠近一个小时的最后五六分钟，彭鹏的惨叫哀求饶命，变成了单一地哀求，他在求死，求云裳杀了他。
最后的结束，是在一声尚家友以为彭鹏再也叫不出来却又突然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之中。
这一声之后，云裳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到的彭鹏的血迹揩在了黑色的运动服手袖上。然后她取下了口罩，对尚家友说道：“按照之前的计划，送回去吧。”
尚家友点点头，目光敬佩地送走了云裳。
他被云裳安排了负责彭鹏的事之后，也不可避免地知道了一些关于彭鹏的事迹，看到那些受害的女生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位才十七岁的同学，竟然做下了这么多恶劣变态的事。
对于云裳要对彭鹏做的事，尚家友并不反对，他之所以在一开始提出让云裳考虑，只是觉得这些事，还是男生来做比较好。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云裳做的好。
这个观点，在他走进房间里，看到了模样凄惨到了差点让他惨不忍睹的彭鹏时候，更加确信了。
从工厂除开，云裳打开了自己随身带过来的黑色运动包，她将沾染上了彭鹏血的鞋套、上衣外套脱了下来，加上脸上的口罩，一股脑地塞到了运动包里，然后背着包，回去了酒店。
再去洗澡之前，打人一顿，有些饿了的云裳，再次叫了酒店服务，要了点夜宵来吃。
洗澡出来，她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那是她设定的警方查到副校长线索的预警声音。
听到那声音，她会心一笑，看来睡一觉起来，明天等她回去学校，就能看到这位副校长被带走的身影了。
说不定还能看到罗校长以及其他一些校董的难看脸色呢。
冲着这一点，云裳决定早睡早起。
第二天一早，云裳回到了学校。
她依旧没有去上课，就在距离教务处不远的地方等着。
果然没有等太久，警车就出现在了学校的大门外面。
这会儿毕竟是上课时间，警车开进来的时候，没有开警报，算是静悄悄地开到了教务办公大楼。
一共三辆警车，刚一停下车，就有警察从车上直奔下来，朝着教务处大门冲了进去。
凭着云裳的耳力，她知道教务大楼那边，那位副校长早就被校董还有罗校长他们，团团围住了。
警察是在昨天晚上就发现了副校长这一条暗线，发现了，自然就申请了调令，开始调查他的相关账户、来往信息。
他账户里的那些信息，云裳也是用了一定的这样手段，如果是进行普通的审查，可能还不一定能发现他账户里的问题，但那些警察是发现了问题才搜查过来的，也就等于是说带着已经知道的结果去查，掘地三尺之下，自然就能发现云裳掩藏起来的那些关键信息。
这么一查，很快就查到了东力国际高中的头上，也就很快查到了学校账户里实际已经被盗取一空的资金。
云裳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检查了一下警方的进展，发现她藏的暗线，几乎已经被全部挖了出来——唯一还保留的，便是她专门留给副校长跟盛白洁的两个账号：那是两个人巨额财产消失的地方，不管是盛白洁贷下的那么多巨款，还是副校长贪污盗取的学校巨额资金，全部都消失在了那两个账号里。
这两个账号，其实是云裳凭空捏造的两个账号，现实中，根本没有这两个账号的存在，只是留下了线索，让警方知道两个人的钱都汇向了同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是在哪里，这个账号到底是什么，警方就不知道了。
从起床到回到学校，云裳知道警方那边的专家都还在一直努力地想要破解那一层神秘的路径，但可惜的是，那却是警方能做到的最后底线了——他们正要想破解那一层代码，破解出代码最终指向的账户信息，按照现在这个时代的黑客水平，大概还需要一百年，而且还是发展得比较快的那种。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副校长的巨额钱到底流向到了什么地方去，但人有问题，钱财上有问题，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这不警方就来学校抓人了。
而同时，学校这边也是发现了学校涉及到的资金账户上的问题。
云裳给了一点线索，让学校网络安全部很快就找上了副校长——就在警察来之前，副校长已经被罗校长叫到了他的校长办公室好一段时间了。
副校长诚然是有问题的，但关于学校资金的时候，确实也是云裳栽赃给他的，所以在面对罗校长以及校董等人的质问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大叫冤枉。
而等到罗校长让负责网络安全的人拿出证据来的时候，警察就上门了。
警方在来之前，是见到过副校长的相片的，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副校长来，最前面的两个警察互看一眼，上前就将副校长抓住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赶紧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副校长本来还在奇怪警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结果下一刻就被人给抓住了，压根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他，开始大声质问警察。
“这是逮捕令，我们怀疑你跟一起重大经济盗取案有关系，现正式逮捕你。”就有警察拿出了申请逮捕的调令给副校长看，一边看，一边示意抓捕的警察给副校长戴上手铐。
“什么盗取不盗取的？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副校长一边叫着冤枉，一边看向罗校长，“……校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这样对罗校长叫着解释着，显然此刻的副校长以为现在这一群警察是被罗校长报案才叫来的。
罗校长并没有理会副校长的辩白，他在听到警方说的“重大经济盗取”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有些愣住了，此刻被副校长一口一口地叫着，反而让他很快回神过来。
一步上前，罗校长一手抓住了那个展示逮捕令的警察，他的双手放在了那个警察的手臂两边，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他犯了什么罪？”
他这样抓住警察问，其实是有些失于礼貌，但那警察知道他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加上出发之前，他也知道这一次他们要抓的人，是盗取了学校的大笔公款。也就是说，严格上来说，这位罗校长是受害人，也是案子的关键证人之一，是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警方大概地解释说道：“我们查到了他的账户上有巨额财产不明，我们的经济团队最后查到了这几笔巨款，全部来自校方……”
听到对方说“巨额财产”以及“来自校方”两句话的时候，本就在追问副校长关于学校公共账户里不见了的那些巨额资金的下落的罗校长，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亲人，他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们账户上的钱，全部不见了，连一分都没剩下。”
最后，警察不但带走了副校长，也将罗校长以及好几个自觉要一起的校董，都带往了公安厅：一是为了录制口供，二也是为了保证案件的原告。
看着警车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看着手机里拍下来的照片，云裳会心一笑。
心情愉悦地登陆上了学校的校园论坛以及M市当地比较出名的八卦论坛，将刚刚拍下来的画面，全部放到了论坛上，然后再将事情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描述，最后再将消息打包，发到了几个当地比较有名的电视台跟杂志社，云裳就心满意足了。
堂堂M市最好的私立国际高中，学校账目上的钱财一空，不管是面对如何补上空缺，还是面对媒体、家长们的质问，都足够让罗校长还有东力国际高中的校董老师们，头疼个几天几夜了吧？！
云裳要报复的人，虽然是高娇丽那些上一世直接参与了霸凌蒲小花的人，但高娇丽在东力国际高中如此明目张胆地霸凌所有人，没有罗校长这样的人的纵容，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
云裳并不直接报复，但给这个烂透了的学校，给这些视而不见的人多添堵，还是可以的。
处理好这些信息之后，云裳就接到了尚家友的电话。
“云裳，彭家真的找人了，”尚家友在那边将自己监视了彭家人的动静告诉了云裳，“他们家找了一个在网络上还挺出名的黑客，想要找出你来。”
昨天晚上，尚家友按照云裳交代的那样，将凄惨无比的彭鹏送回去了彭家。
当然因为彭家家门口就有监控的关系，所以他们将彭鹏放在了一个距离彭家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然后打电话通知了彭家的人来接人。
同时他们还告诉了彭家的人，他们留了一个礼物在那边，让他们拿回去的时候，也务必要看一眼。
这件事情，彭家若不追究，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的话，彭家看到的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网络上。
说完话，尚家友就挂了电话——那电话显示的并非真实的电话号码，而是经过了云裳修改掩饰的ID。
彭家若是听进了威胁的话，不追查，那就是真的没事；但若是追查起来，这个号码就是摆在明处的最明显线索，他们一定会首先想办法查这个电话背后的人。
而只要他们查，尚家友这边就会知道，云裳也会知道。
彭鹏毕竟是彭家唯一的儿子，他在彭家极为受宠，可以说他能变成这样的样子，便跟彭家人的溺爱脱不了关系。从痴迷上**之后，前前后后，关是云裳随随便便调查到的受害女性，就多达十数人，而这些，彭家的人都知道——每一个这样的事情被压下来，其背后都有彭家父母的手笔在。
这样疼爱孩子的人，在见到那样凄惨模样的彭鹏之后，很难不采取行动。
所以，云裳一开始就告诉了尚家友，让尚家友故意露出了自己的手机号——自然是被云裳篡改后的手机号给彭家，以防万一。
651 霸凌（14）
现在彭家果然就来查她了。
“我知道了。”云裳表示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再度离开了学校。
私立高中这样的学校这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高档网吧，云裳选了一个看上去最不错的，走了进去，然后特别一掷千金地包了一个私密性最好的包间。
关上房门，云裳打开了包间里的电脑。
彭家找的黑客还是挺有水平的，现在已经查到了那被她篡改之后的电话，正在一步步地妄图破解她的代码，修复真正的数据。
这种情况，换了其他的人，早就该着急起来了，云裳却是一点都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将自己放在云端的备份资料下载下来，给自己弄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ip地址，覆盖在了现在的网吧ip上，才开始自己的编辑。
她让尚家友给彭家准备的礼物，其实就是关于彭鹏的一些视频。
视频主要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当天晚上她对彭鹏做的那些事情——没错，当天在废旧的化工厂里，她将他对彭鹏做的那些事情，全部录制了下来，她就是要让一直在帮着彭鹏擦屁股的彭家的人知道，那些曾经遭遇到彭鹏这样对待的女人们的亲人们的感受；另外一种视频，里面的主角也是彭鹏，但彭鹏的角色却完全变了，他成了上一个视频里云裳的角色，作为施暴的一方，他的表情既变态又享受。
后面的这些视频，是云裳黑进了无数彭鹏经常光顾的酒店ktv等等，好不容易找到的，从头到尾，加起来的受害女人，足有十多个。但不管是她还是尚家友都清楚，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毕竟对大部分的酒店ktv那样的地方来说，包厢里，其实很少会安装监控设备。
不管是前者视频还是后者视频，视频的主角都是彭鹏，其他的人，包括云裳自己在内，要么马赛克处理，要么就是蒙头蒙面，谁也看不出来是谁。
这样的视频，交到了彭家手里，云裳是在告诉彭家，彭鹏的事，若是他们不追究，那么这些视频，也就不会曝光出去；但若是他们要追究下去，那么首先曝光的，便是彭鹏的视频。
彭鹏对那些女人做的事，光是看视频，就能看到其残暴的一面，更何况，受害的女人数量，哪怕相对实际的人数偏少，但依旧是触目惊心；至于他被打的那个视频里，他全身上下，都裸露地暴露在了镜头里，云裳还拍了好几张高清无码的照片混在里面——这些照片，哪怕大家明知道彭鹏是受害者，但若是曝光出去，丢面失了面子的，依旧是彭鹏跟彭家人：这就像是那些被强奸的女人不敢报案的心理是一样的。
但这样的前提下，彭家的人还是选择了动手。
不过，大概彭家的人，都没想到，他们这样的做法，早就落在了云裳的意料之内。
也就是说，云裳早就料想到了彭家的人不会选择沉默。
甚至可以说，云裳连他们不会选择报案，而是选择找黑客来，想要通过私下的办法找到她，然后私了报仇，这一点云裳都想到了。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云裳才会提前安排尚家友给彭家打电话，刻意爆出一个漏洞的点来给对方。
其实，彭家这样的处理办法，不难猜到。
首先，他们肯定不敢报警，毕竟一旦报警，他们家的秘密也是守不住了。
彭鹏固然是受害者，但也只是这一个案件里的受害者，对大部分的案件来说，他都是始作俑者，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而这一点，彭家的人显然不愿意看到。
可，看到自己从小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孩子，这样被人虐待，彭家的人也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样的“进退不下”之下，又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在手里面，彭家在这个时候，会做出的选择，真的不多，而找一个技术不错的黑客来进行核查消息，算得上是目前局面里最好的选择了。
没有几秒的时间，视频下载完毕，云裳将其进行压缩打包，放到了那正在被彭家请来的黑客攻破的地方——那原本破解之后，就该是尚家友的真实电话号码，现在云裳将视频放到了那电话号码的地方，只等黑客成功破解之后，看一看这刺激的画面。
随后，她反其道而行，开始破解黑客的电脑。
这对她来说，也不废太多的力气，就成功地进入到了黑客的电脑里，然后翘着二郎腿，欣赏着黑客如何一步步地尝试攻破她的防火墙。
等了一会儿之后，没什么耐心的云裳，索性开始帮着黑客一起，破解自己的防火墙。
她看到他的代码之后，转头就开始修改自己的代码，以保证黑客能顺利地破解自己的防火墙。
而在黑客以为自己终于成功的那一刻，一声尖锐的嘶吼蓦然从他的电脑传了出来。
那声音大得已经突破了音量的限制，甚至因为太过于高声，声音中还掺杂了点点的电流声，似乎是电脑开到了最大的音量，也无法表达出那声音的音之高。
第一声尖叫声之后，紧随而来的，是持续的惨叫与呻吟。
“你在做什么？！”一声男人的怒吼，从被云裳监控的黑客电脑那边收纳了进来，接着云裳就透过黑客的电话，看到了彭鹏的父亲从门外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他的手指头还伸向了坐在电脑面前的黑客，怒气质问，“我花钱请你来，是为了让你找个的吗？还不赶紧给我关了找人！”
颐指气使的态度，非常符合彭家暴发户发家的气势。
其实早在彭父说话之前，那黑客就已经在关他电脑的声音了。
关闭的时候，他还在纳闷，因为他习惯关闭电脑的声音，照理说声音不应该开启才对。
这时候，黑客还没发现端倪，可等他将自己电脑的音量全部关掉，可电脑里那声音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有种因为太过于撕心裂肺，越来越刺疼耳膜的既视感。
“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作为看过了云裳送过来那一段视频的彭父来说，他早就听出了黑客电脑传出来的声音是自家儿子的惨叫，心疼加愤怒，他的手指头都要戳到黑客的脸上了，“我让你关了，你是聋了吗？”
黑客却是在这个时候沉下了脸色，如果说刚才他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现在看着自己电脑已经显示关闭却依旧在发出声音的扬声器，他就知道不对劲了。
不但不对劲，而且还是很不对劲。
看着对面突然急速敲打起来的键盘，再看着对方敲出来的一串串代码，云裳会心一笑。
通过扬声器的事情会暴露她的存在，她一早就知道，但对方想要找到她的存在，却有些艰难了。
“我让你关，你到底……”就在这时候，彭父发现自己说了半天让黑客关上声音的事，对方不但没做，反而理都不理自己，继续在那边鼓捣他的电脑，顿时勃然大怒。
“闭嘴！”彭父还没说几个字，就被失去了耐心的黑客吼了一声，“要不想你家的事曝光，我劝你现在最好立马闭嘴。”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信不信……”
这一次不只是黑客觉得彭父聒噪了，连电脑这边的云裳都有些嫌弃对方，本来只是利用黑客的电脑播放声音的，她这时候，干脆直接将视频也切放了出来，而且还是整个屏幕的那种。
黑客原本还在系统页面操作，突然之间，他面前黑色的页面一下子消失了，一个十足辣眼睛的视频画面在他的面前播放了出来。看那视频画面里，那全身光溜，似乎痛苦，又好使表情享受的人，黑客一时之间，愣住了。
没错，云裳给他还有彭父播放的这一段，是她从其中一家ktv获取到的视频，视频里，彭鹏神志恍惚，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模样疯癫，但凡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嗑药了。
这一段视频，并不在云裳送给彭家的那一段视频里面，是她单独挑选出来，打算能彭家的人找上来的时候，给他们的礼物。
看着画面里开始嚎叫，行为举止宛如疯狗脱缰，完全没了半点人模人样的彭鹏，彭父的脸色铁青，他突然上前，一把推开了已经呆住的黑客，然后就去拔掉电脑的电源。
但黑客这是笔记本，拔掉了电源之后，自身带的电池，随随便便都能供应七八个小时。
所以画面依旧没有停止。
又急又火的彭父，失去了理智一般，抓起了电脑，使劲地砸向了地面。
砰一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破碎，但这点动静，显然不能影响这世界级顶尖配置的笔记本，继续播放视频画面。
彭父听到那声音竟然还在，抬脚就是连续几脚狠狠地踩在了笔记本上面。
看着这样的彭父，黑客皱皱眉，但他并没有上前去阻止，只默默地看着彭父发疯一样地踩他的笔记本，直到里面再也发不出来任何一声。
老实说，其实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笔记本的，但刚刚这台电脑失控的样子，让他颇为有些胆战心惊。
他知道自己的技术在黑客里面绝对不是顶尖的，但拔尖却是绰绰有余，以他目前的水准，便是那些顶尖级的黑客，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控制他的电脑，还让他半点痕迹都查不出来。
这时候的他，宁愿相信是这台电脑出了问题，也不愿意相信这让自己毫无办法的场面，会是由另外一个黑客炮制出来的局面。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在他的电脑被彭父完全破坏的那一刻，周围突然再次响起了先前那突然从他电脑扬声器传来的声音。
熟悉的男声发出尖叫开始，黑客与愣住了的彭父俱是一震，然后下一刻，门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仔细听也混杂了不少的尖叫。
彭父身子一抖，猛地冲出了房间。
黑客紧随他之后，也跟着冲了出去。
此刻，彭父跟黑客身处于彭家的二楼，两人出来之后，就能看到一楼大厅的情况。
而此刻，刚刚那让彭父恼怒得摧毁了黑客电脑的画面，正在他家那硕大的客厅电视上，高清无码播放。
客厅里有佣人在干活，先前彭父与黑客听到的那些嘈杂的人声，便是这些人突然被打开的电视上，放出来的画面给惊住了的声音。而看清楚画面内容之后，女性佣人都是失声跑出了客厅去，男的也出去了几个，但更多的却留在客厅，似好奇，又似什么奇怪的表情，眼睛紧盯着电视不放。
“滚，赶紧给我滚出去！”站在二楼，彭父对着下面客厅站在电视面前看的佣人一阵大叫。
听到主人家的吼叫，几个男性佣人霎时明白了过来，赶紧低下头，一个个灰溜溜地往外走。
“不对，给我关了电视，关了！”叫了让人滚之后，彭父似乎反应了不对劲过来，又挥舞着手，命令下面的人去关电视。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男的，立马走到了电视机旁边，点了一下开关。
结果电视半点不受影响，依旧在播放着高尺度的画面。
“电源，你是傻逼吗？电源……”彭父气得跳脚大骂。
那男的又绕到了电视后面，看到了电源，一下子拔掉了。
电视失去了电源后，屏幕霎时就黑了下来，一楼客厅重新恢复到了安静，二楼的彭父呼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了一阵腿软，扶着红木做的扶梯，他整个人缓缓地坐了下去。
结果，他才坐到地面，就再一次听到了自家儿子的声音。
这一次，似乎是从他的卧室发出来的。
再也坐不下去了，彭父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自己的卧室冲过去。
因为动作剧烈且突然，差一点，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所幸，他及时扶住了墙壁，避免了摔跤的局面。
然后，他离弦之箭一般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一阵显而易见的砰砰之后，那声音再度消失。
目睹一切的黑客却知道，事情肯定还没完。
果然，下一刻，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652 霸凌（15）
彭鹏的声音，先后从彭家各个房间的电视、电脑上，以次出现，每一次声音都非常大，大到彭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到底是哪里又在播放了，然后他就在第一时间冲过去，对那正在播放的家电，毫不留情地毁尸灭迹。
当再一次那声音响起来，彭父冲向那声音的来源处——他的书房，看着书桌上果然正在播放那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一把抓起了自己的电脑，正要如法炮制的时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一台电脑里，可是装了他不少的东西，其中有不少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被自己毁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气急了的彭父，俨然已经失去了正常人应该有的判断，他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地盯着黑客，问出了一个让黑客无语的话：“你能修复吗？”
“不能。”黑客摇摇头。
他将彭父的一切行动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彭父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连个电脑都不会修，你还会干什么？”彭父可还记得，这人是他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推荐的人，对他推崇得很，但现在连个电脑都不会修，还算什么黑客。
黑客没有跟彭父解释“黑客跟修电脑”的区别，因为他说的他不能修，指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指了指彭父手里的电脑，解释说道：“你已经看到这个人的能耐了。如果你是单纯的电脑坏了，我还是可以修一修的，但现在入侵的这位高手，我做不到。”
如果说之前黑客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是自己电脑出问题的想法，那么在彭家客厅的电视突然开始放映起来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绝对是遇到高手了。
作为一名黑客，自己的电脑竟然被人入侵了，而且还是对方主动站出来，他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光是这一点，黑客就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所以，彭父如果只是损坏了电脑，那可能还有机会修复好，但现在是被这神秘的高手入侵，黑客丝毫都没有自己能够将电脑修复的想法。
而察觉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黑客自己不免都有些讶异。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顶尖级别的技术，但在之前的黑客技术大会上，便是面对当时排名世界第一的黑客，他都从未退缩过，虽然最后依旧惨败，可他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可现在面对这神秘的高手，他却连过手的想法都没有，就已经全面认输了。
想到这一点，黑客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吧。
先前在黑客大会上，那些黑客再厉害，他却能看得出来对方厉害在哪里，可现在这位高手，他连痕迹都摸不到——这样能不动神色地潜入到他的电脑里，便是那位排名第一的黑客也不是能轻易做到的。
彭父神色一愣，他的想法都还停留在自己破坏电脑跟让黑客帮自己修电脑的想法上，一下子没转到黑客说的话题上来。
可下一刻，他就对黑客的话有了震颤灵魂的理解。
因为，黑客的话音刚落，那本来还在播放彭鹏视频的画面，霎时变成了一片黑色的背景，四个白色加粗的字，从上面滑过：他说得对！
看到那四个字，再联想到家里刚刚发生的那一连串事，彭父仿佛见鬼一般地直接就将笔记本丢在了地上，再没有了里面有重要东西不能丢失的想法，他不管不顾地再一次像是对待黑客的电脑一样，使劲地就要一脚踩上去。
黑客到底还是个有良心的人——毕竟是收了钱的雇主，看他刚刚那样子，似乎是这台电脑是真的很重要，于是他快一点拦住了要去踩已经被丢在地面上的电脑的彭父。
“放开我……”彭父大叫一声。
老实说，对彭父这样年纪的人来说，电视电脑突然自己打开，自己放东西，现在电脑还能自己开始对上话了——如此诡异的情况，全部加在一起，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真的撞鬼了。
对于已经被鬼附身的电脑，便是再有什么东西，他都不能要了。
“我要关了它，关了他。”彭父叫着。
“不用毁电脑，拆了电池就可以了。”黑客对彭父说道。
一个黑客的技术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
黑客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先前彭父都记得切断了电视那些的电源开关，怎么到了自己紧要的电脑，却就只知道毁了。
他这个说法，让彭父一愣。
是啊，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忘记了？！
就在彭父“反思”的这一秒，那被他扔到地上却丝毫没有损坏的笔记本电脑上，再次出现了四个字“他说得对”。
“啊啊啊啊啊……”这四个字，不知刺激到了彭父哪一根敏感的神经，他突然大吼大叫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推开了黑客，然后对着电脑，就是狠狠地一脚踩下去。一边踩，他一边神色狠厉地大叫，“我让你装鬼，我让你装，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铃铃铃……”
就在这时候，一阵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彭父本能地打开了随身的手机，然后他就看到了屏幕上的三个字：“我还在”。
“啊啊啊啊……”彭父又是一声叫，毫不留情地将手机恶狠狠摔在地上，使劲地踩。
看着这样状若疯癫的彭父，黑客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那位神秘的高手刺激得精神不正常起来。
就在他怀疑的时候，又是一声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彭父瞪着一双因为怒火攻心而赤色的双目，凶狠地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那是在一楼客厅的外面，似乎是别墅庭院传来的声音。
“关掉，关掉！”他大声地叫喊着。
伴随着他的叫喊，却有更多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全部都是一样的铃声，让人很好分辨，这背后绝对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关了，砸了，我让你们砸了！”彭父此刻的表现已经完全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了。
看着这样的彭父，黑客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那从来都是静音的手机，竟然也发出了一模一样的铃音来。
他刚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就看到了对面的彭父，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一般地看向了自己。
黑客：“……”
虽然彭父几乎是将彭家那些电视电脑或是砸坏或是切断了电源，但云裳依旧通过彭家的监控，看清楚了彭家发生的一切。
看到彭父露出疯癫模样朝着黑客冲过去之后，云裳就没再管彭家的事了。
对彭鹏的报复，她并不打算算到彭家父母头上来，但教养出这样的儿子，这对父母也算是“功不可没”，现如今是彭父要招惹她，她就索性给个教训好了。
当然，如果彭家还要继续，她是十分乐意奉陪的。
所以，云裳在清除自己上网痕迹的时候，顺便留了点东西，如果彭家要继续，她就跟着继续；如果彭家不继续了，那么等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自然会有天道来解决这个遗漏。
从网吧出来之后，云裳叫了车，去了一趟孤儿福利中心。
虽然自己离开之后，天道肯定会去安顿好蒲小花的父母，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想要趁着自己在，尽力地帮着给与一些安排。
这一世的父母就蒲小花这一个女儿，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重新去要一个不怎么现实，所以云裳想到了收养。
她早就收集好了相关的资料，按照顺序，准备依次拜访m市的几所福利孤儿院。
对于要收养的孩子，云裳并没有什么要求，打算就看一个缘分。
她没有用蒲小花的身份，而是用了虚拟的一个身份，借着其他人参观的机会，买了一点东西，顺着人流去到了第一所福利院参观。
跟其他的人看福利院的那些领导或是工作人员准备的参观流程不一样，云裳有自己的参观方式。
她非常快速地浏览了一圈福利院，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朋友们的说话与反应，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那一所福利院。
接下来的两所福利院，云裳都采用了同样的方式。
短短五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迅速地看完了三所福利院，现在正在前往第四所福利院的路上。
每一所福利院，从进去到参观解释，她用时从未超过半个小时，说的是五个小时的时间，其实其中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都是浪费在了路途上。毕竟这些福利院的距离都不算太近。
这一次要去的福利院是一个比较小型的福利院，距离上一家参观结束的福利院算是比较近的距离了，大概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如法炮制，云裳在福利院附近，买了一堆礼物，去跟福利院的门卫攀谈。
门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云裳这种情况，初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时候，脸上笑容还是挺真挚的，当场就拿了一个登记册出来。
名字联系方式都还没问，第一个问题居然就是问云裳捐款多少。
这不一样的流程让云裳露出了稍显的兴趣之色，她反问门卫：“一般个人爱心人士，平均捐多少？”
门卫打量了一下云裳，尤其目光在云裳买的大包小包上逗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般都在十万左右吧。”
这个答案，让云裳一下就知道这位是把自己当冤大头来宰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别说个人了，就算是那些以企业为名的捐款，也都不一定能达到十万。
她笑了笑，没戳穿门卫的话，只强调地再问了一遍：“我问的是个人爱心人士。”
她这句话立马就让门卫知道自己的报价太高了，眼中先前的熠熠之光慢慢地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鄙夷的神色，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热切，理由找得也很是敷衍：“哦，刚我听错了，个人的话，一般也就五千到三万不等吧。”
云裳知道这门卫的话，还是存在很大的水分。
至少对现在这个小福利院来说，不可能个人捐款.asxs.就是五千——不是其他世界，就是她刚刚参观过的三个福利院，十块二十块的个人捐款的多了去了，个人里面上千的，也集中在两三千的范围，五千到三万这个范围，已经算得上是少数的了，可现在却被这个门卫描述成平均水准。
“我先看看吧。”捐款对云裳来说，别说三万，就算是三千万，都没问题，但她可不当冤大头。
这种“先看看”的说辞，一般情况下就等同于不给，门卫自然是不知道云裳可不能按照一般人来对待，他当下眼中的鄙视都要溢出来了，还当着云裳的面，就翻了一个白眼，手里的登记册几乎是扔到了云裳的面前，“先登记，登记完了，直接进去看就行了。”
云裳并不太在意这个门卫的态度，她登记了自己弄的假身份信息，将买来的礼物，交给门卫之后，就进了福利院。
原本说像是她这样的爱心人士来参观，福利院再怎么都得来一个人帮着安排，可这位门卫倒是好，看她似乎是没有捐款的意图，不但不合适她的身份，甚至连叫个人来交接都不管，就让她自己去福利院里面随便逛。
要知道福利院里面都是一些小孩子，不对参观人员进行身份审核，万一有人口贩子假冒了进来，拐带了孩子出去，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了。
可被说什么有门卫看着，所以不用担心孩子被带走，这门口的门卫一看就是极不负责的，只怕人口贩子光明正大地将孩子从正门口带走，他可能都发现不了什么。
看吧，就这么点时间，那门卫已经缩回到了自己的门卫室里，拿着手机耍了起来，对于门口偶尔走动进出的人，他连眼皮子都没掀起来看一眼。
云裳摇摇头，她有预感，自己要的“缘分”，大概就在这里了。
653 霸凌（16）
没人来干扰自己，这个结果，云裳也是挺满意的。
因为她就可以自己随走随看了。
慢慢地走着看着，不用去观察细节末微的地方，只是从大体上去看，云裳也看得出来这一家小福利院，确实是不怎么样的。
首先看得出来，经济条件确实是不怎么样，许多的用品物品看上去都颇为年代久远，修修补补的痕迹显眼得很；功能玩耍区的配置，也是简陋得很，好几个教室，一连看过去，连起码的地面保护措施都没做。
越看，云裳越是无语。
“你在干什么！”就在云裳慢慢“参观”的时候，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中年妇女的厉声呵斥，“又是你，石小虎，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来偷东西，上次我是不是打你打得轻了？”
云裳皱眉，循着声音，走到了福利院的后厨范围。
“你手里是什么？给我，我让你给我，你没听见啊？你聋了吗？”
云裳刚到，就看到了一个神色愠怒的、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拉着一个小男生瘦弱的胳膊，钳制住那小男生的同时，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不客气地去抓小男生的手。
论力气，小男生不是中年妇女的对手，但他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动作却很是灵活得很。虽然被中年妇女抓住了胳膊，跑不了，但他却像是泥鳅似的，每每中年妇女伸手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手了，都能被他灵活得躲开。
“我让你别动，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中年妇女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抓住石小虎的手，她怒气冲冲地威胁对方，“赶紧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石小虎不但没有被对方威胁到，反而将另外那一只一直没有被中年妇女抓到的手，背到了自己的背后，距离中年妇女远远的，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绝对不可能将手里的东西给她。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云裳看清楚叫石小虎的小男生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引起了中年妇女的暴怒——竟然是一个馒头。
而且眼力好的云裳，看得清楚，那是个放冷了的馒头。
现在的时间点是下午四点过，不到四点半，吃午饭，肯定是太迟了，但若说是吃晚饭，肯定也有些太早了。
不早不晚，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去偷——按照云裳先前听中年妇女自己说的——一个冷馒头，这些信息集中起来，一个大概的完整故事，已经在云裳的脑海里，勾勒出来了。
中年妇女看到了石小虎的动作，那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用手指头，指着石小虎的鼻子，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是不是不给我，是不是不给我？”
回答她的是石小虎的紧闭的嘴巴，跟倔强的神色。
“妈的，给脸不要脸！”中年妇女终于失去了耐心，她那指着石小虎的手指头收了回去，拳头变成了巴掌，就朝着石小虎的脸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没娘养的野种，老娘……”
石小虎的一边胳膊被中年妇女牢牢地抓住，他挣扎了许久，都未能挣扎开，眼见那耳光就要落下来了，他没有像是一般人那样做出闪避的动作，反而闷着脑袋，直接朝着中年妇女顶了过去。
先中年妇女的耳光一步，石小虎的头，顶在了中年妇女的肚子上。
云裳看他紧紧地咬着牙的样子，知道这一撞的力气可是不小的，而且，还是撞在了人体柔软的肚子上。
果不其然，中年妇女惊叫了一声，整个人被石小虎撞得连连退了好几步，手也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石小虎的胳膊。
“哎哟哎哟，”中年妇女捂住了自己被撞得火辣辣痛的肚子，眼睛却是恶狠狠地望着撞她的小男生，神色透着同款的恶狠，“石小虎，老娘今天饶不了你。”
石小虎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撞开了中年妇女之后，就抬脚准备溜掉了。
结果才跑了三四步，后面就传来了中年妇女的谩骂，“你他妈的个杂种、野种，怪不得你妈不要你，肯定是一早就看出了你不是个好东西，你给老娘等着，看我不去……”
“不去”怎么样，中年妇女还没说完，她就有些吃惊地看着突然转头，朝着自己像是一个炮仗一样地冲过来的石小虎。
背对着云裳跑过去的石小虎，云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她看得到中年妇女的脸色，看着对方露出陡然吃惊的样子，云裳也大概能想到小男生的神色了——一个能让成年人露出吃惊的脸色来，必然是很凶狠的了吧。
送到福利院来的小孩子，大都是孤儿或弃婴，这样背景下长大的孩子，大都心思敏感，而中年妇女先前辱骂的话，几乎就是踩着石小虎的伤口上，一边用刀捅，一边还撒盐。
小孩子大都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石小虎此刻只怕是恨不得跟中年妇女拼命了。
石小虎跑过来的动作很快，他好像是没看到中年妇女，又像是故意瞄准了对方，炮竹一般地、直挺挺地朝着中年妇女冲了过去。
要具体形容当时的场面的话，那就好像石小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当做了自己的武器，狠狠地去撞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被他眼中露出来的恨意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了。
可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中年妇女还没想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石小虎已经都冲到了她的面前，一如云裳预料的那样，他果然就是将自己当做了武器，再一次狠狠地撞在了中年妇女的身上。
不过，这一次，中年妇女可不是先前那样——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石小虎又是突然发难，她才会被他顶了一个正着——这一次，石小虎从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一段距离冲过来的时间，就给了中年妇女一点缓冲时间，这时候，他再撞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本能地就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侧身也是狠狠地一撞石小虎。
这一次，被撞得连连后退的人，换成了石小虎。
“你个小瘪犊子，我今天不打死你！”先前就是因为一个没注意，就被石小虎给撞在了肚子上，这才一晃眼，竟然石小虎还想要故技重施，这让本就恼怒的中年妇女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她叫骂了一声，就要去打石小虎。
石小虎倒也机灵，被中年妇女撞开之后，丝毫不恋战，顺着后退，转身就跑了。
中年妇女赶紧去追。
云裳看了一下两人之间奔跑的距离，再看看两人奔跑的动作，就打消了帮石小虎的想法：这位小朋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但跑起来的速度可不慢，甚至很有逃命老手的风范，一边跑一边还记得拐弯；至于中年妇女，两人都还没跑出云裳的视线外，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得不行，就这模样，能抓到石小虎才怪了。
将这一幕记在心里，云裳继续在福利院游荡。
她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又尽量避开了福利院的那些大人们，倒确实是见到了不少参观的时候绝对不可能见到的画面。
比如本该陪着小朋友们上课玩耍的福利院老师们，许多都是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要么是拿着手机看电视、打游戏，要么就是两三个人吃着瓜子聊着八卦；比如应该清洁工做的卫生，云裳却看到一个女人，闲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嘴里却指挥着好几个大一些的小孩子，让他们扫地、擦桌子，动作慢了的，还要被骂上几句。
走到福利院的后院，那里不知道是谁开辟出来了一片菜地，云裳见到了大概七八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孩子，正在里面摘菜。
看这些小孩子们小心翼翼，生怕破坏或是踩到了小青菜的模样，云裳可不觉得这是他们自发的行为，综合自己进到福利院看到的一切，只怕这也是某些大人偷奸耍滑的安排了吧。
不过，云裳环视了周围一圈，竟然一个大人都没看到。
没有大人守着，这些小孩子却没一个有偷懒的意思，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是认真地在干活。
就在云裳想要上前问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判断出了那脚步声是谁后，云裳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起了身形。
没过一会儿，石小虎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小花、小花，你……”石小虎嘴里叫着“小花”的名字，就冲了过来。
听到“小花”两个字的云裳：“……”
老实说，因为这一世的自己，名字是蒲小花，刚听到石小虎叫“小花”的一瞬间，她还以为在叫自己。
不过，通过“小虎”“小花”目前听到的福利院孩子们的这两个名字，云裳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福利院给孩子们起名的敷衍。
“小花妹妹不在，”一个摘菜摘得最多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对石小虎说道，“小虎哥哥，小花妹妹刚踩坏了一颗菜，被院长奶奶带走了。”
石小虎一听，神色都变了，“我去找她。”
说完，石小虎转身就跑了。
云裳听到这话，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
通过这说话的小男生，她知道了几个信息，这么些小孩子在这里摘菜，应该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安排的，而她刚才疑惑的，为什么没有大人守在这边，敢情是大人才带着没做好事情的小花刚离开了。
一个能让这么多的小孩子干活的人，带着一个犯错的小孩子走了，这样的组合放在一起，怎么想怎么都不是好事。
云裳想了想，她没有跟着石小虎一起找过去，而是径直去到了福利院的前面。
到了前面之后，她随便找了一个人，表明了自己来这家福利院，想要捐款的想法，那人果然就带着她去院长办公室了。
去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办公室没人。
“你稍等一下，我去找院长过来。”对要来福利院捐款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福利院的人态度都是好的，那人客气地跟云裳说了一句后，她就退出了院长办公室。
说是去找院长，实际云裳听到她拿出了手机，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这人三言两句地解释了一下，说是有人来捐款之后，电话那边就说立马过来。
挂了电话，大概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有，摘菜的小男孩嘴里的“院长奶奶”，就出现在了院长办公室。
因为整个福利院到处都是这位“院长奶奶”的照片，云裳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而看到所谓的捐款人，竟然这么年轻的时候，“院长奶奶”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不过，她的迟疑很快就消失了：她看到了云裳账户上三十多万的余额。
云裳告诉对方，自己是代表父母过来的。
三十多万的余额，对方还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高中生，这对“院长奶奶”来说，可是好事，她的脸上当下就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跟云裳说话也是温柔的语气。
这位院长奶奶姓石，全名石秀英。
听到她姓石，云裳大概也就明白了石小虎的“石”的来历了。
“云裳，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下，等下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福利院。”石秀英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出办公室，去做她口中所谓的“安排”。
被她安排了，自己还能看到些什么，再说了，自己想要看的，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云裳开口打断了石秀英要做的安排，“要不我们先见见孩子们吧。”
云裳已经说了自己的目的是捐款，然后再收养一个小孩子，此刻提出要见福利院的孩子们算得上是顺理成章。
“行。”石秀英答应得很是爽快。
不过，她依旧还是让云裳等一下，她还是需要先安排一下。
云裳已经参观过了，知道许多的孩子都不在一处，石秀英肯定是需要时间安排下的。这一点时间，她也不是很在意，点头同意之后，就在石秀英的办公室，一边听她说福利院的各种不容易，一边等待。
654 霸凌（17）
石秀英在跟云裳沟通的过程中，十分服务周到地问了云裳想要收养什么样的小孩子，云裳提了一句“听话乖巧”后，结果后来她被安排见到的小孩子，果然就尽都是一些听话乖巧的。
而且年岁都不大，基本上都不到六岁。
其中先前在才菜地奶声奶气说话的小男孩，也在里面。
虽然云裳说的是她去见见孩子们，但三十多万的钱充分地发挥了它的好处，最后还是小孩子们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给带到了石秀英的办公室来。
福利院不大，可石秀英的办公室却是不小，大概十几个小萝卜头一起走进来，乖乖地站成了一排，竟然一点都没有显得拥挤。
云裳大概地看了一眼，这十多个小朋友里，有一半是她之前在菜地看到过的，剩下的，就都是一些新面孔。
云裳稍稍注意了一下那几个新面孔的小朋友，从某些小朋友衣服上不易觉察到的褶皱跟水渍可以看得出来，估计这一些小朋友之前是被安排了擦地、洗衣服之类的活。
“这些，都是我们福利院里，是最好的了。”石秀英的话带着显然的邀功。
云裳再度看了一下所有的小朋友们，从左到右，靠近云裳的方向，全部都是男孩子——这小小的细节安排，也再次见证了福利院这些工作人员们的“贴心”，具体一点来说，应该是对有钱人的贴心：重男轻女在这个时空也是存在的，所以在福利院里，小男孩总是比小女孩受欢迎。
云裳提出要求：“我想看看全部的小朋友。”
石秀英大概是第一次遇到云裳这样的情况，愣了愣，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就让人继续下去安排了。
最后，云裳是在一间据说是福利院最大的教室里面，见到了福利院的全部小朋友。
这些小朋友跟之前在石秀英办公室见到的那一批一样，都是收拾了一番才过来的，但这一番收拾，却是匆忙完成，表面上看每个人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可细节上，却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像是之前云裳看到被福利院清洁工使唤着打扫卫生的那几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孩子，好几个都能看到手上的脏污跟头发的凌乱。
值得一提的是，云裳在这一批的孩子们，居然还是没有看到石小虎。
“全部孩子都在了吗？”云裳问了一下石秀英。
石秀英的语气非常肯定：“都在了。”
云裳没说什么，就客随主便地按照福利院一般参观的既定流程进行。
这些流程，云裳在前面几个福利院已经非常清楚了，她只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流程进行到了她等待的地方：因为涉及到了收养领养问题，福利院方需要介绍一下眼前这些孩子们。
介绍之前，果然石秀英依旧十分贴心地先把小孩子们的资料给到了云裳。
云裳很快就找到了所谓石小花的资料。
石小花，四岁，是个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瘦弱的小姑娘，福利院安排的第一批所谓的“乖巧”孩子里面，一开始是没有她在的。而现在她出现在了面前的人群中。
云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小姑娘，跟手里资料的照片相比，这小姑娘现实中更加瘦弱，看上去比她身边同龄的四岁小孩子小了一些，面色也更加枯黄。
其实这一批小孩子的脸色都不怎么红润，联想到一开始她看到的石小虎偷一个干瘪馒头的事，云裳也知道福利院的孩子们，生活条件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在这个“不行”的大环境下面，孩子们的待遇，只怕还有个三六九等的区别。
石小虎跟石小花只怕都在末端。
此刻小小的石小花，站在了人群的末尾处，她原本个子就矮，身边还都是十多岁的小孩子，几乎就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她自己，似乎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对站在前面的云裳石秀英等人，没有显露出任何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的好奇心，目光大多数时候，也是看向窗外，似乎是外面有更吸引她的什么东西在。
虽然说是会全部介绍一下福利院的全部小孩子们，但那么多的小孩子，根本不可能一一介绍，最后福利院一方也都是主要将他们认为有希望被收养的小孩子们主要进行了介绍。
石小花也果然不再名单里。
这会儿的时间也不早了，云裳也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介绍环节结束之后，她指着后面这会儿完全都看不到身影的石小花说道：“我想要那个小孩。”
对于云裳会选择介绍都没介绍的石小花，石秀英跟其他的福利院工作人员都是惊愕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拿到云裳的捐款，以及还能趁机减少一个吃饭的人，那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所以，大人们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福利院的一个工作人员，将石小花拉到了云裳的面前，用恭喜的话告诉石小花，她马上就要被人收养了，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马上就会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大概也是看在三十多万的面子上，这个负责的工作人员还在最后的时候，特意加了一句——“你以后还会有姐姐。”
石小花对于那人说的各种好处，刚开始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在听到对方说马上就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之后，她脸上的懵懂，开始出现了丝丝的向往，再到对方提到“姐姐”后，她的笑容就很明显了。
等到对方说完了姐姐，石小花高兴的神色中，掺杂了一丝丝的困惑，然后问对方：“哥哥呢？”
“啊？”那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
“没有哥哥吗？”石小花问道。
“这……”工作人员看向云裳，问云裳，“你们家里有男孩吗？”
显然这位工作人员将石小花问的“哥哥”，理解成了她希望收养她的家庭，除开“姐姐”，还能有个“哥哥”。
可云裳却不觉得石小花问的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没有纠正工作人员，而是摇摇头，“没有。”
“没有哥哥哦~”当着外人的面，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每一个似乎都耐心十足，她软软地对石小花说道，“虽然没有哥哥，但你马上就会有一个姐姐……”
“不，哥哥，我要哥哥。”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工作人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听说没有哥哥之后，石小花的整个脸色就变了，她一边说着要哥哥，一边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看样子似乎就准备往外跑了。
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拉住的那一瞬间，云裳看到了那工作人员脸上一闪而过不耐烦，拳头也在那一刻捏紧了，不过，到底理智还在，知道有外人在，所以忍下了骂人的冲动。
“小花乖哦，客人还在这里呢，我们不能做没礼貌的小孩子。”
工作人员说的话都很正常，可当她在说到“没礼貌”三个字的时候，云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石小花微微颤抖的小身子，似乎害怕极了那三个字。
“我、我想要哥哥，”石小花整个人缩了起来，怯生生地看了一样云裳，又看向那拉住了她的工作人员，声音小小地说道，“小虎哥哥，我要……”
石小虎并不在现场，而且刚刚云裳确认名单的时候，石秀英自己亲口说的全部人都在这里，此刻石小花突然张口说要石小虎，那工作人员当场就变了脸色，用警告的眼色以及警告的语气，对石小花说道：“有客人在场呢，别说话。”
工作人员的声音很小，也是故意转了脸，去瞪石小花，但云裳何等强大的五感，光是从她那说话的语气上，就能知道她故意背对自己的脸，得有多难看。
再说了，就算她听不到她说了什么，突然之间背对自己去看石小花，云裳也能知道她想要干嘛。
“我来吧。”云裳装作没听见、也没看到工作人员的态度，她蹲在了石小花的面前，看着咬着嘴唇的小姑娘，笑着柔声问道，“你叫小花，是吗？”
石小花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就站在云裳身侧的工作人员，等云裳清楚地从石小花的眼中看到了那位工作人员的点头后，石小花才怯生生地点点头：“恩。”
“我的名字也叫小花，你也叫小花，我们当姐妹。我做你的姐姐，你当我的妹妹，好不好？”
对于小朋友来说，是非他们分辨不了，但在分辨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方面，简直天赋卓绝，加上云裳的精神力本就比一般人的强大，她刻意释放自己的好意的时候，感染力会远超一般人。
石小花接收到了云裳的好意，她眼中处于陌生的害怕慢慢地减少，“姐姐妹妹”的说法，也便于了这个四岁小孩子的理解，但她还是在表达自己意见之前，再度移动了自己的目光，去看了看依旧站在云裳身侧的福利院工作人员。
见到对方点头之后，石小花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点点头，脆生生地说道：“恩，做好姐妹。”
云裳循循善诱：“那我叫你小花妹妹，你叫我小花姐姐，好不好？”
石小花果然是个很乖巧的孩子，顿时就顺着云裳的话，叫道：“小、小花姐姐。”
“恩，”云裳答应得也是脆生生的，笑容满面地叫石小花，“小花妹妹。”
这一声“小花妹妹”仿佛是对石小花最大的鼓励，她又再度叫了云裳一声，“小花姐姐。”
云裳继续答应，然后又叫了对方一声。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叫了几句之后，云裳就将小小的石小花抱在了怀里。
看着就瘦弱得让人心疼的孩子，抱住了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比看上去还瘦弱，云裳都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就能感受到石小花分明的肋骨，小小的肚子，也是扁扁的。
压下了眼中的阴晦，云裳拍了拍石小花的肩膀，又帮着她锊了锊头发，再说道：“小花妹妹，等下就跟小花姐姐回家好不好？”
石小花先是高兴地点点头，但随即又皱了小眉头，“小、小虎哥哥……”
“好了，”那就站在云裳身侧的工作人员，就在这时候，强势地插话进来，语气又急又忙的样子，“收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先带小花下去收拾收拾。”
一边说，那工作人员也朝着石小花伸出了手，似乎就要带着石小花先离开。
从刚开始石小花提到石小虎的名字，就被工作人员打断，再到现在她再提到石小虎的名字，就要被工作人员匆忙忙地带走，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云裳都不相信。
“不用了，”云裳直接抱着石小花躲开了那工作人员伸过来的手，然后她无视对方不悦的脸色，径直地走到了石秀英的面前，说道，“石院长，贵院对于收养两个小孩子的家庭，有什么要求吗？”
石秀英露出困惑的神色来：“你要收养两个？”
“恩，”云裳看了看怀里的石小花，“我听小花妹妹一直在念叨一个小虎哥哥，想必是她在福利院的玩伴，反正收养一个是收养，收养两个也没差，”云裳摆出了十足有钱人的嘴脸，“你就说下收养两个有什么条件吧。”
云裳的话，大概就是石秀英近期听到的话里面最好听的话了。
她的眼中滑过了一丝光亮，唇角也憋不住要扬起笑意，却又被自己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将手拢成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面上换上了一副十足的为难之色，犹犹豫豫地皱眉说道：“这个，同时收养两个，只怕有些不符合规定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云裳配合着想要演戏的石秀英。
听到这问话，石秀英的内心是都要笑开了花了，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最后只能再次用拳挡住自己的口唇，装作嗓子不舒服地轻咳了几声，然后继续用为难的神色看向云裳：“办法是有，只是……”
石秀英故意停顿了一下，云裳立即就问道：“只是什么？”
石秀英却在这时候叹口气，一副真是太为难了的样子，半晌，她对云裳说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就怕她不去办公室说的云裳，欣然点头。
655 霸凌（18）
在云裳跟石秀英去她的办公室之后，旁边那位一直蠢蠢欲动的女工作人员，再度站了出来，她的脸上热情洋溢，十分好客地对云裳说道：“你们先去谈事，小花就先给我带着，”顿了一顿，她还一副为了云裳好的样子，补充了一句，“小孩子都闹腾，一会儿吵着你们说事了。”
“没事。”云裳笑眯眯地再度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可爱的小花妹妹，我得多跟她待会儿。”
“我……”那女性工作人员还想要继续说什么，这一次却是被石秀英给打断了，“你照顾好这里的孩子们就行了。”
语气不耐，显然是有些厌烦了这一直在碍事的工作人员。
“走吧。”也不理会那工作人员是什么态度，石秀英交代了一句之后，就笑着对云裳客气说道。
“恩恩。”云裳点头，两人都不再看那工作人员一眼，朝着石秀英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两步，云裳看了看教室里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女性工作人员，再想想她三番四次想要先带走石小花的动作，还有其中牵扯到的石小虎，云裳走路的脚步一顿。
这时候，她就听到了那女性工作人员对教室里其中一个小朋友，命令一般地说道：“去把石小虎叫过来。”
那小朋友立马就跑步出了教室，看样子是去叫人去了。
想了想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云裳可不觉得这个工作人员把石小虎叫过来，是为了好好地跟他说话。
想到这里，云裳原本就不想跟石秀英虚与委蛇的心，更加懒了，她直白地问石秀英：“石院长，我个人捐六十万，可以同时收养两个孩子吗？”
石秀英没料想到云裳这么直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眼珠子一转。
看她那转动的眼珠子，云裳就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了，于是开口说道：“六十万是我现在全部的零花钱了，多了，就得去找爸妈，但他们肯定不同意同时收养两个小孩……”
钱对云裳来说，其实多少都无所谓，但她却不是很想便宜了石秀英，尽管她已经决定了这六十万给到了石秀英，她也会全部弄走。
原本还想要狮子大开口的石秀英，听到云裳这话，一下就哑巴了。
六十万的额度，跟她之前心中想的那个数，是有一定差距的，但诚如云裳说的那样，如果她要超过了六十万的钱，她就得找自己的父母。
先不说她父母是否会同意她想要的捐款额度，就说家里已经有一个小孩的前提下，再收养两个小孩，这种事，父母同意的概率太低了。而一旦双方出现了矛盾，说不定反过来还会波及到自己这边，最后一个都不收养了，钱也不捐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里，石秀英的眼珠子也不再转了，而是直直地看着云裳，略带着为难的语气说道：“不瞒你说，按照我们院里的规定，要同时收养两个小孩，捐款额度肯定不止六十万。但我看得出来，你跟小花这么投缘，连小名都一样，我想若是小花到了你们家，肯定会很幸福快乐的。看在孩子的面上，我相信福利院的所有领导们，也愿意跟我一样让步。不过六十万是最低额度，如果不能一次性付现的话，只怕还是不要操作啊。”
石秀英的脑子倒真是很聪明，发现事情可能存在变数，尤其万一被云裳的父母知道，那变数更大，她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了“一次性付现”这一招来。
反正只要云裳的钱已经给了，到时候便是云裳的父母知道了，后悔了，想要追问这笔钱，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先不说已经捐出的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就说能给自家孩子六十万零花钱的父母，为了面子，也不能干出这样没脸的事。
总之，先把六十万拿到手里，才是万全之策。
“那肯定没问题，我可以现在就给钱。”云裳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十分积极主动。
石秀英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她也积极地说道：“我先办理帮你办理收养手续。”
云裳又问道：“好久可以办理完啊？我今天可以带他们回家吗？”说完之后，云裳又小孩子脾气一样地补充了一句，“最好能今天就定下来，我带他们回家去，这样我爸妈就拿我没办法了。”
云裳说的这个话，完全说到了石秀英的心坎上——她也是这样想的，就得全部手续都弄好了，让云裳的爸妈发现了，想退货也不能退货了。
“行，我尽力。”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云裳刻意地放慢了脚步，因为在谈话中，石秀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不知不觉之间，配合着云裳的速度，也是慢悠悠地走着。
这么点时间里，两人并未走多远，反而是之前跑步离开去找石小虎的小朋友，这个时候，已经跑步回来了。
而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正跟着石小虎。
两人走过来的方向，正巧是背对着云裳跟石秀英的。
但，背对着，并不影响云裳知道石小虎来了。
她想了想，将怀里的石小花调整了一下抱着的方向，让石小花的脸对着了石小虎过来的方向，而看到了石小虎的石小花果然就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来，她大声地叫道：“哥哥、小虎哥哥……”
石小虎倒是并没有看到她，刚要跟着人冲到教室里面去，听到了这一声呼唤之后，他脚步一停，就看到了被云裳抱着的石小花。
因为石小花这一声叫，云裳理所应当地转过来了身子，光明正大地看向石小虎。
石小虎的样子跟之前她看到他的时候差不多，只是衣服凌乱了一些，头发也乱了，不知道中间那一段时间，他跟石小花见过面没。
看到石小花被外人抱着的那一刻，石小虎脸色一变，脚步不觉地就掉了一个头，起步的姿势已经摆出，正要朝着云裳跑过来，却不想刚身子前倾，就被身边刚刚叫他过来的男生给拉住了。
那男生指了指教室里的女性工作人员，“赵老师还等着你。”
岂不料石小虎看都不看所谓的“赵老师”一眼，甩手挣开了男生抓住他的手，急色匆匆地朝着云裳石小花的方向跑了过来。
“小虎哥哥……”石小花还在眉开眼笑地叫着。
“你放开小花，”石小虎几个箭步就冲到了云裳面前来，声势汹汹地叫道，“你快放开她。”
“你怎么说话的？谁叫你这样的态度对待客人的？”云裳还没反应，她身边的石秀英先一步怒了，现在云裳对她来说，就等同于财神爷，石小虎这样的态度，无异于很容易得罪对方，所以她眉心沉沉地瞪着石小虎，先一步发难，“你叫什么名字，我今天……”
“没关系的，石院长。”云裳劝了石秀英一句之后，她真的将怀里的石小花放下来。
石小花刚被放下，自己就主动地跑到了石小虎的面前，刚甜甜笑着叫了一声“小虎哥哥”，就被石小虎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小小的石小花之后，他依旧眼神戒备地望着云裳。
“石小虎是吧？”云裳倒是没有受到石小虎态度的影响，反而她其实很喜欢石小虎这样的态度——在这样的福利院里面，石小虎这样的小孩子确实是不容易受到工作人员的喜爱，可他对石小花却是保护神一般的存在，也只有这样个性的石小虎才能将小小的石小花保护得起来——所以，对石小虎说话，也透着尊重与喜爱，“我也叫小花，你可以叫我小花姐姐，以后咱们就一起照顾小花妹妹，好不好？”
“一起照顾？”石小虎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云裳一眼，“你这么大了，还能来福利院？”
“不是我来，是我带你们一起走。”云裳将自己要同时收养石小花跟石小虎的事说给了石小虎。
“你？”这下石小虎的表情更怀疑了，“你能照顾我们两个吗？不是要我打黑工，照顾你吧？”
云裳：“噗嗤。”
没想到这个石小虎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
“说什么呢你！”石秀英又忍不住要呵斥石小虎，却再一次地被云裳给打断了，“石院长，要不你先帮我办收养手续吧，我先跟他们两个聊聊，熟悉熟悉。”
一边说的时候，云裳眼角的目光注意到了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那位被称之为“赵老师”的女性工作人员，一边补充地对石秀英说了一句，“哦，对了，我先把钱转给你。”
石秀英原本还有些话要说，结果听到云裳这句先转钱的话，瞬间什么话都没了。
结果就在那赵老师过来之前，石小虎跟石小花都被云裳带着，再一起被石秀英带着，去了她的办公室办理转账事宜。
又一次落空的赵老师，气得直跺脚。
不过，她也没那么容易就放弃，在云裳跟那位被石秀英叫过来办理转账业务的财务人员交接的时候，云裳就注意到了赵老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到了石秀英的身边，然后悄声地想要石秀英跟她出去一趟，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可对石秀英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着六十万的现金进入到自己的账户更重要的事。
但，赵老师锲而不舍。
最后，还是因为六十万额度过高，财务需要一笔十万地收钱，重复操作六次才能完成，而重复的过程却是有些枯燥，石秀英这才勉为其难地跟着赵老师到了外面去。
云裳一边跟石小虎石小花沟通交流——当然，主要是跟石小虎沟通，她将蒲家的情况，蒲家父母的为人等等，都告诉了石小虎，然后一边偶尔地听了几句关于赵老师跟石秀英的沟通。
那赵老师果然是来阻止云裳收养石小虎的。
她不断地跟石秀英强调，石小虎这个孩子相当不听话，又是白眼狼，而且非常擅长于挑拨是非，若是让他离开了福利院，还去了像是云裳这么大就能有六十万零花钱的有钱人家，他一定会转过来报复福利院的。
石秀英只觉得她太过于大惊小怪。
见石秀英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赵老师只能进一步地将话题说得更加严重，好像石小虎一离开福利院，转头就会去买一把菜刀，回来杀光福利院所有人似的。
“不至于的，赵老师，”石秀英劝赵老师，“你是不是平时乱七八糟的电视看太多了？”
“不是的，院长，我真的……”
“我们免费给吃给穿，平时也就多让他们做了一点活，这怎么就能让他记恨成你说的样子了？”石秀英打断了赵老师要解释的话，反问，“你自己说说，我们又不是饿着他们了，只是吃得稍微差了一点，怎么就能让他恨我们恨成那个样子？”
赵老师顿时就语塞了。
听到外面这一阵突然而来的沉默，云裳却是会心一笑。
光是云裳自己撞见的石小虎偷拿馒头这件事，还有当时那中年妇女的举动，以及她嘴里骂出来的那些话，就可以猜到石小虎在这个福利院的大概境遇。
从这一点上来推断，这位赵老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从石秀英的话来看，她却对石小虎真正的遭遇毫不知情，只认为赵老师小题大做了。
这个事情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得赵老师说出实情来，但可惜的是，她肯定是不敢说出实情的。
退一步说，就算是说出了实情，也不会影响云裳收养石小虎这件事——虽然可能会麻烦一点。
最后直到六十万都到账了，赵老师也果然还是没有能说出实情来。
得知钱到账了，石秀英对云裳的态度更加积极了，收养手续能省则省，几乎是跳过了所有的流程，啪啪啪地，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帮着云裳办完了全部的收养手续。
因为那六十万的关系，石秀英甚至连为何收养石小虎石小花的那人姓蒲，而不是跟云裳一个姓——云裳到福利院用的是自己的假身份，姓名倒是自己真正的云裳——这件事都没过问。
只不过，看到她在看到云裳给出来的蒲小花父母的身份信息时候，冲着云裳露出来的“我懂”眼神，云裳大概也知道她到底懂了什么。
656 霸凌（19）
因为院方的配合，石小虎石小花的收养过程，异常的简单，最后唯一剩下要做的，便是将两个人的姓名更改后，加入到蒲家的户口本上。
这个东西，福利院开具了收养证明之后，云裳拿着这东西去蒲家所在的户口所在地，就可以操作了。
而在等待石秀英准备收养证明的那一会时间里，那位无孔不入的赵老师又打着要帮石小虎跟石小花收拾东西的名义，想要带两个人先“下去收拾”一下。
云裳当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我们家什么都不缺，所有东西我都会给他们买新的，不需要带任何东西上。”——云裳是这么拒绝赵老师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在板上钉钉她要收养石小虎石小花的前提下，她还费心费力地想要将两人单独带走一会儿，无非就是想要警告威胁一下这两人，不想要石小虎或是石小花透露出之前在福利院遭遇的一切。
云裳并不怕她威胁石小虎，石小虎那个性也不像是能被她给威胁到的，但现在都要离开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增加石小虎对这个福利院的不开心回忆了。
在云裳的阻挠下，赵老师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裳将石小虎跟石小花带走。
直到坐上了云裳叫的车，看着福利院在自己的身后消失、不见，石小虎才用一种似乎才回神过来的语气，“我、我们真的离开了？”
“那是当然。”
“你真的一起收养我跟小花吗？”
“恩。”
“不会分开我跟小花？”
“不会。”
“你发誓。”
这个多疑的小孩，云裳笑了笑，竖起手指头真的开始发誓：“我发誓，我会让我的父母一起收养你们两个，绝对不会分开你们，若是我没做到，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
“哎呀哎呀哎呀……”听着云裳对自己恶毒的诅咒，石小虎连连地叫了几声，打断了云裳的发誓之后，他还怪起了云裳，“你怎么说得狠？也太过分了。”
“怕啥？我说的都是真的，又不会实现。”
“但、但也不好听。”
“没事，”反过来，云裳还安慰起了石小虎来，“不会实现的。”
石小虎就陷入到了沉默中。
这沉默保持了大概十分钟，就在云裳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他低声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对不起，谢谢你。”
云裳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了笑容：“没关系，以后对我这个姐姐多好点就行。”
“我会像照顾小花妹妹一样照顾你的。”这大概是石小虎能想到的对人最好的方式了。
云裳点点头，“恩，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将两人从福利院接出来之后，云裳先是带着两人去了一家普普通通的餐店吃饭，吃完饭之后，又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歇脚。
等安顿好石小虎石小花休息下，云裳才给蒲父打了电话，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的地址给了他，让他跟蒲母过来一趟。
蒲父蒲母很快就赶过来了。
云裳在大厅接到了蒲父蒲母，然后将两人带到了自己开的房间里，将收养石小虎石小花的事情给蒲父蒲母说了。
蒲父蒲母都是善良的人，要说服让他们收养两个苦命的小孩子，并不复杂，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只有两个难点：第一，他们自己亲生的孩子是否介意；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经济情况。
收养石小虎石小花的决定是云裳做下的，这也是她为了自己离开这个事情后，蒲父蒲母不至于膝下无子女而做的准备，自然是不介意的；至于第二点，原本对蒲家来说，是最大的困难，可现在有了云裳，这困难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云裳告诉蒲父蒲母，她是在福利院遇到石小虎石小花的，两个小孩子被福利院的人虐待得很是可怜，她于心不忍才将人接了出来，想要自家收养。至于钱方面的问题，她让蒲父蒲母不用担心，一来她的学习成绩好，现在读的私立学校又大方，给了不少的奖学金；二来，现在她参加了好几个数学方面的比赛，都拿到奖项了，等奖励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后面她也会继续参加这些比赛，相信以她的成绩，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云裳说的这些，几乎都是围绕她的学习成绩来的，不但充分地想蒲父蒲母展现了自己的好成绩，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还因此能赚到不少的钱，蒲父蒲母自然没有丝毫担心的。
最后，云裳将之前自己准备好的一些资料给蒲父蒲母看了，看到其中好几个奖项，已经被评选到了国际上，一旦获奖，光是那奖金的数额就已经赶得上蒲父蒲母好几年的收入，更别说，一旦得奖，国家跟学校还有重重的奖励在后面。
退一步讲，就算是没有得到奖励，那入围的奖金数额也是不菲的。
不过比起奖品，女儿如此优秀出众，还得到了那么人的肯定，这一点，才是最让蒲父蒲母感到高兴的。
蒲小花从小就表现得优异，又听话又懂事，以往不管她在家里提出了什么要求，蒲父蒲母都是尽量满足的，而等蒲小花上了高中，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之后，不知不觉之间，整个蒲家隐隐地形成了以她为主心骨的氛围。
有的时候，蒲父蒲母遇到了什么问题，都会联系下蒲小花，想要听一下自己宝贝女儿的意见。
所以，现在关于收养石小虎石小花的事情，几乎是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蒲父蒲母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在听说那个四岁的小姑娘也叫“小花”之后，两人更是觉得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云裳将福利院给的证明资料给到了蒲父，让他回去之后，尽快将石小虎石小花的户口落到自家的户口本上，然后安排两个小孩子读书的事情。
同时给蒲父的，还有云裳得到的几笔奖学金以及奖励。
蒲小花转入到东力国际高中读书的时候，学校方面就给了蒲家一笔不菲的转校费，当时双方也有承诺，只要蒲小花在学校表现一如既往的好，肯定后续还会有奖励——东力原本就是用这样的办法，吸引了不少成绩好但家境一般的学生入读。
给这个钱的时候，云裳还是解释了一下，说是自己连续两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名，这是学校给的奖励。
蒲父要云裳留下一些，自己看着买点喜欢的东西，云裳说她在学校什么都不缺，这些钱，要蒲父帮她保管。
最后还是蒲母做主，让蒲父将全部钱都拿过去了。
鉴于石小虎石小花已经睡下了，而云裳定下的房间，也不可能退款，蒲父蒲母便在云裳的劝说下，住到了她之前给自己定的房间里。
至于她自己，则是准备回学校睡，早上再过来。
知道蒲父蒲母会担心自己的学习，云裳还是对两人解释了一下，学校这两天在考试，因为是完全模拟高考来的，所以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考试之外的时间，是让学生自行安排的。
不过为了更加模拟高考环境，学校的建议是考试期间，大家最好放松，保持最好的心态跟休息，不建议大家像是平时那样，紧巴巴地看书做题复习。
这些，在东力国际私立高中，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以前蒲小花也是给蒲家父母说过的。刚巧学校也是两天前刚考过了月考，云裳拿来用用，也是不错的。
听说是学校的安排跟建议，蒲父蒲母自然就不再反对了——在这一辈父母的心中，学校的安排，总归是最好、最科学的——只是天色已经黑了，蒲父到底还是不放心云裳独自回学校，当下就亲自将她送回到了学校，看着她进了学校后，才放心地回去旅店了。
蒲父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云裳后脚就从门卫处走了出来，离开了学校。
现在门卫处的人，都被木晨给收买了，她进进出出，简直不能更加自由。
离开学校之后，云裳叫了车，一边去自己住了几天的五星级酒店，一边打了电话给尚家友，“现在在哪里？”
尚家友报出了两个字：“清都。”
云裳又问道：“还是两个人？”
尚家友点头，“是，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云裳勾唇一笑，又问：“那个女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可以到。”尚家友答。
“行。”云裳想了想，突然对出租车师傅说了一句，“师傅，换个地点，我去清都。”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对电话里的尚家友说道，“我过来一趟，你们该怎么就怎么，不用等我。”
“恩。”
云裳的车子，是在半个小时后才到的清都。
清都，在m市算得上是一个偏高档的消费场所，人均消费一般都在四位数之上。
云裳到的时候，门口便有模样俊朗的服务生走过来接待。
将尚家友一早给自己的房间号给到了服务生，那服务生便带着云裳一路往里。
服务生并未将云裳直接带到尚家友的房间，因为刚走到里面不久，知道云裳来了的尚家友就主动出来接人了。
让服务生离开之后，云裳跟尚家友到了他之前定下的包厢。
包厢里，除开尚家友，还有四个人在，其中两个是之前云裳在废弃工厂就见到的人，另外两个则都是新的面孔。
四人看到云裳之后，都跟云裳点头示意，云裳回以点头——这些人其实都是云裳给尚家友找的保镖。
云裳让尚家友帮着在做的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云裳专门选择了一家口碑非常好的安保公司，按照最高级别的条件，让对方每天至少四个人在尚家友身边，负责尚家友的安全。
当然，大部分的场合里，这些人要尽量不暴露安保的身份，得像是普通人一样围绕在尚家友的身边。
尚家友定下的房间是唱歌的包厢，属于套房，云裳进来之后，尚家友就带着她走到了里面的套房去，四个保镖则是看上去随意地坐在外面，说话聊天，还有人兴致起来，一展歌喉。
这种时候，不管谁突然冲进来，保证都不会怀疑这就是来清都玩的人。
“他们就在对门的隔壁，那个女人已经进去了快半个小时了。”进入到里面的套房后，尚家友就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
云裳点点头，“先等她回来吧。”
尚家友点点头，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我找到闫成欢了。”
云裳的神色一喜，“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按照你说的，这段时间都在重点留意高家各个名下房子的周边情况，昨天果然就在高家在盘山路的别墅周边，遇到他了。”尚家友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我安排了两个人专门跟着他，先前刚问了一次，他还在高家盘山路的别墅那边。”
“他的神态呢？如何？”
“又正常，又有些不正常，”尚家友尽力地描述他看到的闫成欢的感受，“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安静，但有的时候，又会突然地露出奇怪的笑容，又会突然哭、突然发火、突然打自己……”
“有视频吗？我看看。”
“有。”尚家友赶紧将录制视频的手机拿出来，但还没来得及给云裳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了？”尚家友问道。
“她回来了。”外面负责的四个保镖之一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她进来。”这一句，却是云裳的吩咐了。
云裳的话音刚落下，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穿着也非常时尚的年轻女孩，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进来。
“任务我完成了，剩下的钱呢？”女孩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云裳。
“钱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你的账户上了，你自己先打电话确认一下。”云裳先回答了女生的话，又问道，“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
“有几个还睁着眼睛，但估计跟瞎的没啥两样子。”漂亮女孩回答了云裳一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确认账户余额去了。
很快，女孩就确认了账户上的钱果然到位了，而且比之前许诺了还多了一成。
看到女孩电话还没挂就露出来的满意笑容，云裳等她挂了电话之后，才开口说道：“多的一成，算是辛苦费，也算是定金。”
“什么意思？”女孩有些不明白，辛苦费她懂，但“定金”是什么意思。
“三天之后，我会想办法确认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如果中招，咱们之间的交易就结束，如果还没有的话，”云裳笑了笑，“那还得再麻烦你一趟，当然，出场费，我会按照现在的付。”
女孩没想到这事还能有后续，她眼睛一亮，突然说道：“老实说，得了这个病之后，我一直都觉得生不如死，但这一刻，却突然觉得，这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云裳笑了笑，不予评价。
在她心中，不管什么情况下，艾滋病可都算不得什么好事。
657 霸凌（20）
送走了女孩之后，云裳拿着尚家友的手机，继续看刚刚被女孩打断而没有看成的视频。
视频录制的时间不长，但就是这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视频的主角——闫成欢，先是咬牙切齿，嘴也动来动去，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一会儿又神色沮丧，还自己给了自己两耳光；这两耳光下去，好像又将他的神志给打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正常了不少。
这样一段视频，尚家友已经看了不下数遍，每一次他都看得心中难受。
云裳却是注意到了闫成欢那动来动去的嘴说的话——她会读唇语。
闫成欢翻来覆去地，其实也就说了一句“高家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原来这闫成欢，便是在东力国际私立高中里，被高娇丽霸凌的三女两男里除开尚家友的另外那个男生，而他也是被高家弄得最惨的一个了。
跟木芽的情况一样，他也被高娇丽给弄到了精神病院里待着，而这一待就是两年多。
木芽待了几个月，而且高娇丽还没怎么管她，只是让她一个人先待着，她的心理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更别说闫成欢在里面待了两年多，更别说高娇丽还特意嘱咐了人要好好地看管他。
闫成欢跟木芽是进的同一个精神病院，云裳也打探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至于闫成欢的父母，那也是真的心疼儿子的，从闫成欢进到精神病院之后，就在不停地想办法想要把人捞出来，可那时候高娇丽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闫成欢的身上——木芽的事情能解决得那么顺利，从侧面来说，也是因为蒲小花的事情获利。这个时候的高娇丽的目光关注点放到了蒲小花的身上，也就没怎么管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木芽了，才无形中让木芽逃过了一劫，可闫成欢就没有那么多的运气了——不管闫家父母怎么使劲，塞多少的钱，根本没人敢帮忙。
那是自己的孩子，闫家父母不可能放弃，让闫成欢呆在那样的地方。
尤其是知道闫成欢在里面受到了虐待之后，闫家父母更是急了，但各种方式都尝试通了，他们依旧找不到人为自家的孩子说话，让高娇丽放了闫成欢。
绝望之下，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闫家父母策划绑架高娇丽，依次交换精神病院里的儿子出来，再一家人双双逃往国外。
可惜的是，计划失败，他们不但没能将儿子给救出来，反而被高家以绑架罪给关进了监狱。
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人双双死在了监狱里。
监狱里的通报，是他们自杀身亡，但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时候，闫成欢的精神状态本就已经出了问题，再得知父母双双死亡之后，他整个人就真的疯了。
差不多到关了两年的时间，作为一个已经标准的精神病，正常应该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闫成欢，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医生告知恢复了，将他赶出了医院。
一个精神病在外面，别说生存，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流浪汉一样的闫成欢，在外面会遭遇到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这么一对比，被污蔑清白，关到了医院的尚家友，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尚家友的案子，因为那两个女生的指证，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尚家的情况跟闫家不一样，闫家父母上面都没有老人了，下面也只有闫成欢这么一个儿子，才能做出那般不管不顾的危险计划出来，而尚家呢，他们上面都有自己的父母，同辈也还有兄弟姐妹，根本不能豁出去对抗高家这庞然大物。
云裳将尚家友从监狱里弄出来的时候，一开始，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回去看，虽然理解，但心中总是有一些埋怨的。可等他看到了闫家的一切之后，他的内心一片惊恐与庆幸：惊恐的是，高家这样的手段，真的是太疯狂了；庆幸的是自家的父辈长辈们，都安然无事。
虽然自家的生意不可避免都受到了影响，可到底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
包括他在内，大概高娇丽觉得他名声毁了，又要坐牢一辈子，教训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再管他了。
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最后连命都牺牲进去了，那对尚家友来说，他更宁愿自己的父母就是那无情无义的人。
便是他们不爱自己，但只要他们都活着，尚家友也是开心的。
之前在精神病院知道闫成欢一家消息之后，当天晚上，被云裳从监狱接出来好几天都从未想过要回家的尚家友，第一次联系了自己的父母。
处于小心的目的，他将自己的父母约了出来，在一个云裳出钱，木晨买下的私家会所里，也是他最近落脚的住处，见到了他的父母。
尚家父母没想到尚家友竟然已经在外面了，看着明显消瘦了的尚家友，尚母泣不成声。
尚家友坐牢的时间里，尚家面临高家的打压，尽管家里的人全部都在担心尚家友，可谁也不敢去看他。
他们不怕自家的生意受到连累，但怕尚家友受到牵连，怕他在牢里的日子不好过，甚至连找人打听都不敢，只做出了一副怕得罪高家，干脆跟自己的儿子恩断义绝的绝情样子来。
可实际，几乎每一天，尚母都在以泪洗面。
这一次见到了尚家友，她在心疼尚家友消瘦的时候，尚家友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父亲母亲，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多岁。
就这一面，他心中的隔阂消失一空，如同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他扑进了尚母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尚父尚母都陪着他哭。
等这一段情绪过去了，尚家友才把自己的“奇遇”讲给了自己的爸妈。
他跟父母联系的时候，提前给云裳说了一声，云裳告诉他，不用隐瞒，可以将他们在做的事情都告诉他爸妈，所以他也就一丝一毫不隐瞒地告诉了父母。
尚父听得眉头紧锁，云裳这摆明了要对付高家的态度，他既赞成也不赞成，更重要的是，这事太危险了，他不想自己的儿子牵扯在里面。
但他同时也明白，这是机会，这是他儿子的机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唯一的机会。
高家不倒，尚家友这一辈子就毁了。
他提出了想要见云裳一面，但尚家友却自己拒绝了。
在高家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尚家友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跟他们这边牵扯上任何的关系，甚至这一次见面之后，他也要求尚父尚母要继续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以为他还在监狱里过日子。
他们不能打草惊蛇，尚家友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云裳的任何计划。
最后离开的时候，尚家友告诉父母，云裳知道家里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接下来，她会帮着尚家填补资金的漏洞，让父母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
结果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尚家父母就接到了好几笔来自国外的订单生意，提前给付的定金金额达到了八成，不但能让尚家迅速地填补上公司资金的全部漏洞，剩下的钱，也足够他们完成这几笔订单，再大赚一把。
就这一手，尚父对尚家友的担心，几乎是消失了大半，后来尚母悄悄去见尚家友的时候，他让尚母带话，让尚家友好好跟着云裳做事，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他们尚家的机会。
再说闫成欢的问题，云裳在精神病院里查到他的情况之后，就安排了尚家友开始查找闫成欢的下落。
流浪汉的痕迹其实很不好找，最开始，尚家友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最后还是云裳提醒了一下，可以重点考虑下高家各个房子的附近。
其实这也是云裳的猜测，闫成欢如今的下场，全部都是高家一手造成，便是已经发疯，但人的执念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云裳研究过精神病院里闫成欢的监控视频，也调取了当时他离开精神病院时候的精神状况，这个人自从疯了之后，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但他从来都没有发出声音。
这情况对其他人来说，大概就是一个疯子不用在意的疯言疯语，可对能读懂唇语的云裳来说，她却是在第一时间“听”出了闫成欢说的话，一如尚家友录的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高家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如此执念的人，云裳想或许他会想办法去到高家住的地方。
然后，尚家友就果真在盘山路那边的高家住宅附近，找到了他。
“现在是不是安排了人跟着他？”云裳问尚家友。
尚家友点头，“安排了两个人。”
先前跟他一起在废工厂出现的四个保镖，今晚就过来了两个，另外两个便是被尚家友安排去跟着闫成欢了。
“让他们报一下地址，我们现在过去。”
尚家友不知道云裳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对她的话，从来都是没有疑问，当场就拿着手机，跟那两个人确认了地址后，一行人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清都。
到了闫成欢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联系上监控闫成欢的那两个保镖，他们将他们带到了一处荒芜的树林里——高家位于附近的房产，是主要用于偶尔的休假，讲究的是清静无干扰，盘山路这一代，已经属于郊区，山林密集，高家便在这山林中，扩修了一片别墅区出来，除开他们自家人，还送给了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几户人家。
因为是在山区，别墅区附近的安保，做得甚严。
一般来说，像是闫成欢这样的流浪汉，一旦出现在附近，就会被别墅的安保人员给驱赶走，但最近高家还有其他别墅的主人家们都没来居住，别墅里都是佣人们，安保人员的巡逻也就跟着偷懒，检查范围就缩减在了别墅附近，一时半会也就根本没发现附近来了一个流浪汉。
闫成欢躲在距离别墅区大概不到一公里的山林里，按照监视的人的说法，他就一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通往别墅的路，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他在等待什么，云裳知道，尚家友也知道。
两个保镖将云裳跟尚家友带到了闫成欢所在的地方，听到动静的闫成欢，机警地转头看他们。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根本不可能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那眼神，清冽、冷锐，带着深切的审视，但在看清楚云裳等人的脸后，闫成欢的眼神在下一刻晃了一下，清醒的感觉随即就从他的身上消失，木然、呆滞占据了他的双眼。
就这么保持木然的神色，闫成欢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看了一阵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似乎就要离开了。
尚家友就要出声叫人的时候，被云裳举手拦住。
“先看看。”云裳说道。
然后，他们就看着闫成欢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山林里杂草丛生，也有不少的小树苗或是被砍走留下的树桩，便是正常的人，在其中行走，都得小心翼翼，四处环顾才行，可闫成欢呢，他压根就不看路，双目空荡荡地望着前往，视线的焦点不知道最终落到了哪里，但肯定没落在前方行走的路上。
所以，还没走两三步呢，闫成欢就被地上凸起的部分给绊住了脚，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从地上爬起来，他继续往前走，而这个时候，因为倒地起身的关系，他的方向跟刚才走的方向已经改变了。
又是走了没几步，他重蹈覆辙，又一次摔到在了地上。
起身，方向再度变化，他在继续走，再摔……
没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闫成欢已经狠狠地摔了三四跤了。
所幸，山林里地面湿润，土壤软和，让他不至于受伤太重，不过地面的凹凸不定，也给他拉出了一些伤势出来，膝盖的地方，已经显眼地出了血。
可这人，却像是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一般，他无视疼痛与伤，再一次从地面爬起来，又要重蹈覆辙的时候，这一次更换的方向，让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别墅区上。
这一刻，云裳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再度恢复了正常人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