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 霸凌（37）
点下高父的名字后，看着弹出来的呼叫页面，高娇丽的心跳得极快，厕所外面的云裳听得颇为有种“如雷贯耳”的既视感。
不过，也不知道是太激动以至于忘记了，还是高娇丽吸取了之前的冲动教训，这一次，她只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并未像是之前那般，胜券在握之后，就开始炫耀加威胁起来。
只要自己联系到了爸爸，只要自己联系到了爸爸……
一个呼吸的时间，这样的念头已经在高娇丽的脑海里面闪了好几个来回了——因为太激动了，她甚至一时半会都不知道等联系到了高父，她应该说什么，或是等高父来了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吞咽了一口口水，电话里已经传来了第一声嘟的声音，那是电话被打通之后还没有被对面的人接起来才会出现的声音。
高娇丽狂跳的心，更加激动了。
可就在这一刻，手机屏幕却突然乱作一团，乱七八糟的各种线条出现在了屏幕里，就跟天边的烟花突然爆炸了似的，唯一的区别是屏幕上的“烟花”，透着明显的杂乱、无序。
在高娇丽慌张的神色中，整个屏幕突然就黑了下去。
“不不不不……”高娇丽嘴里一边叫着，一边再次按手机的按键，可是这一次，不管她再按什么，手机都再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像是电量终于耗尽，又像是它终于还是坏了。
在那一刻，高娇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沮丧的感觉，好像老天爷都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
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她总是跟成功只差一步地错开呢？！
要是自己一开始就认出这是自己的手机，直接输入密码，多好？亦或是手机等下再坏，就给她几秒的时间，也好啊，可偏偏总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呢？！
这么想着的高娇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以为的“巧合”，以为的自己的不幸，其实就是云裳的有意而为之。
那个手机，在给到她手里的时候，云裳就已经对手机做了手脚了——她是一个喜欢做绝对把握事情的人，可不喜欢给对手留哪怕一点点的漏洞缝隙。
所以，高娇丽以为的一早就认出自己的手机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联系上高父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她只要认出了那是她的手机，她输入密码，给高父拨出电话的两秒钟之内，她的手机就会出现跟刚刚一样的反应——云裳在她手机里设置的是自毁装置，只要高娇丽拨出电话，除非是拨打到云裳手机里的电话，否则，任何一个电话，都会导致她的手机启动自毁装置。
而这，跟她一开始摔坏手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也就是说，其实不管高娇丽怎么选择，最终的结果都是手机报废，她联系不到任何人。
以为有了希望，再去失望，可比单纯地失望，让人绝望多了。
曾经的高娇丽就是这样一次次地给了蒲小花小小的希望，然后再一次次地亲手掐灭，这一次，云裳也就让高娇丽自己，狠狠地体会到了这样的感受。
“咚咚咚”
安静了许久的寝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来了。”云裳应了一声。
在迈动脚步的那一刻，云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依旧禁闭的厕所房门，在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高娇丽一下扑到了房门上的声音，这会儿大概是耳朵贴在门上，正在想办法听外面的动静呢。
打开房门，云裳看着站在外面的人，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你们来了。”
“恩。”站在前面的木晨、尚家友，一起低声点头，而就在站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人影，冰冷地站着，不言不语。
云裳早就习惯了闫成欢这样的反应，房门大大地打开，将这三个连夜赶来的人，放了进来。
“人呢？”刚关上房门，木晨跟尚家友都还没有说话，倒是一直非常沉默，一天几乎一个字都不说的闫成欢，开了口。
他说话的语气跟他的人一般，冷冰冰的，但云裳还是听出了他话语里面掩盖的急切。
云裳朝着厕所努努嘴，“稍等我一下。”
然后她走到了厕所门边上，扬声问道：“高娇丽，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自己走出来，还是我进来请你？”
此刻的高娇丽，还犹自不死心地将手机拿在手里，不停地按，也不停地到处点，偶尔还拍一拍，妄图将手机重新唤醒，让自己可以再打出求救的电话。而一边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的耳朵还是牢牢地贴在了厕所门上，想要听出外面的动静来。
开门的那一刻，她跟之前一般，也是想要大声叫嚷“救命”的，可就在她准备叫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云裳那一句“你们来了”。
那分明就是熟悉的人打招呼的语气。
高娇丽便知道来的人跟云裳是一伙的，没在浪费自己的唇舌，继续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更加着急地想要唤醒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人走近到寝室里的动静，她心中的不安与不详的感觉，陡然之间加剧了好几层，手上折腾手机的动作都急迫了好几分。
就在这时候，她就听到了云裳的话，她竟然问自己是她进来还是她主动出去？！
“呵呵……”高娇丽发出了自己的嗤笑声，看着被自己反锁得牢牢的房门，再伸手感受了一下厕所里那厚实的程度，她再度从喉咙里发出了呵呵声，“你倒是进来给我看看啊！”
绝望之后，破罐子破摔，高娇丽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是拿云裳没有办法，但她同时也知道，云裳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她不能打自己，最多也是饿着自己，往日里减肥，也不是没试过饿着的滋味，这一次就当减肥了。
这样想着的高娇丽，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想过，云裳是否会要了她的命。
这倒不是她属于高家儿女的自信，而是来自于一种对云裳习惯性的瞧不起：她不觉得云裳有胆子敢让自己死。
“好啊。”
云裳云淡风轻地应了高娇丽一声之后，又好心地提醒对方，“你要不要让开一点？”
“哼，你有本事就……”
“就”怎么样，高娇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因为当她刚说到“就”这个字的时候，一声怦然巨响从她的面前响起来，她陡然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牢固的厕所里在那一瞬间，似乎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一下就被人撕烂。
高娇丽原本是站在厕所门后面的，直面门的方向，在房门被踹开的那刹那，本能让她朝着旁边躲避开来，但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她半边的身体被厕所门迎面撞上，震动的疼痛，让她差一点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啊——”惨叫一声，高娇丽当场蹲在了地上，用没受伤的手捂住了另外一边被门甩到的手臂，还有大腿，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轻松一脚就将那看是牢固得纹丝不动的厕所门给卸了下来，云裳伸手，将被自己揣掉的厕所门从厕所里拿了出去，神态轻松地将其丢在了身后，然后再看向旁边的三个男人。
不出意外，木晨跟尚家友果然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望着自己，似乎还有些没从自己刚刚轻松一脚就踢掉了一扇房门的英雄事迹中回神过来，而总是一脸冷冰冰模样的闫成欢，那双没有表情的冷漠双眼，此刻正透出了类似于饿狼看到食物的幽幽光芒。
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高娇丽。闫成欢看不到长相，可光是从对方发出来的声音，他就已经目标明确了——“是她！”
猛地上前，闫成欢一把抓住了高娇丽的肩膀，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从厕所里拽了出来，狠狠地丢到了寝室中间。
“高娇丽！”闫成欢叫高娇丽的名字，那真的是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齿磨出来的。
见着闫成欢要冲过去，云裳伸手，先拦住了他。
“你要拦我？”闫成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云裳，那里面的暴虐，简直都要满溢了。
那一刻，云裳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闫成欢撕了自己，都是可能的。
其实，云裳一直都知道，表面上看，自己似乎是将闫成欢给救好了，让他从精神病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但实际上，云裳知道，他的病根本没有好，甚至可以说，更加严重了。
毕竟，执念也是病，而且扎根灵魂，比任何一种精神病都难治。
但同时，它其实有种一种非常好治的病，治疗的办法，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云裳就已经帮闫成欢想好了。
“我不拦你，不过，”云裳问闫成欢，“你难道不想让她知道你是谁，为谁报仇吗？”
跟之前相比，这时候的闫成欢至少还是可以沟通的，他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云裳，似乎是在判断什么，云裳则是坦然地回望着他，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片刻之后，闫成欢的目光终于不再那么逼迫与人。
云裳则是趁着这机会，叫了高娇丽的名字：“你还认识眼前这些人吗？”
高娇丽慢慢地抬起了视线，看着站在云裳一起的三个男人。
她的目光最开始带了那么一点点的茫然，显然不管是木晨尚家友，还是闫成欢，她一个都没认出来。
这其实也正常，在高娇丽这还不到十八年的一生中，她霸凌的人，真不在少数，加上这三人里，闫成欢跟尚家友的时间都比较久了，唯一时间比较近的木晨，高娇丽接触较多的，是他的妹妹，所以一时间是确实一个都没有认出来。
但也只是一会儿的时间。
很快，云裳就发现她的眼眶睁了睁，瞳仁一阵紧缩，显然是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云裳顺着她看的角度，发现站在对应角度上的人，是尚家友。
认出尚家友之后，其他两人的身份是什么，呼之欲出。
果然，很快云裳就发现高娇丽看闫成欢的眼神也不正常了。
最后，也慢慢地认出了木晨来。
见她终于认出了大家的身份来，云裳这才出声说道：“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
按照木晨尚家友以及闫成欢的顺序，云裳一个个地介绍下来，三个人的名字——介绍木晨的时候，云裳特意提到了他的妹妹——从云裳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尤其是说出闫成欢的名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娇丽终于露出了深切的惧意。
她在慢慢地往后退，目光也开始朝着寝室房门的方向游弋。
她这样的表现，云裳如何不知道她的动机，但她懒得给与理会，倒是闫成欢不耐烦了：“介绍完了吗？”
高娇丽虽然一开始没看清楚，但她通过这一句说话的声音，听出了就是这人将自己从厕所里拖出来的。
闫成欢，他是闫成欢……
“闫成欢”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匕首逼到了高娇丽的面前，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眼前的三个人，其实她都记得，但闫成欢，她的印象是最深的了。
因为这是她做的实验里面，第一个真正发疯了的人。
可现在这个人却站在她的面前，还用那种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看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好像能吃了自己。
这样的联想，让高娇丽更加害怕了，尤其是听到了闫成欢的声音，她几乎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他的迫不及待。
至于他迫不及待想要做什么，高娇丽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再一次看了一下房门，发现在自己不知不觉地努力中，自己已经快退到房门口了。
而那房门，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有反锁。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现在能够跑起来，一拉开房门，她就可以冲出去。
只要自己可以冲过去，外面的寝室都住了人，只要惊动了任何一个人，她就得救了。
一边是可怖的人，一边是阳光灿烂的希望，高娇丽趁着云裳跟闫成欢说话的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了房门，打开，自己冲了出去。
675 霸凌（38）
冲出去的走道上，没有任何人，高娇丽却没有觉得任何的异常，她只知道，自己跑出来了。
只要自己跑出来了，就是希望。
她还想再往外跑一点，距离那个可怖的寝室再远一点，可就在这时候，一双手突然抓住了她。
她惊恐地往回看，看到了云裳微微笑的表情。
以往的时候，高娇丽自己也喜欢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尤其是看到蒲小花在自己的脚下挣扎，看着她痛苦又卑微的面容，她就会一直这么笑着，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愉悦与开心。
可这一刻，当双方的位置互换，当她成为了那个被猫抓住戏耍的老鼠，当她开始面对这样的微笑，简直深恶痛绝，胆战心惊。
云裳抓住了高娇丽，就将她拖向寝室门。
高娇丽拼命地挣扎，想要脱离开云裳的魔爪，但云裳的力气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法挣脱，眼见着自己一步步地即将被云裳重新抓回到寝室里面去，再想到里面那三个人：一个被自己送去了精神病院的疯子，一个是被自己送去坐牢的囚犯，剩下那个则是被自己让人搅得破产，还将其妹妹送到了精神病院，生病的父母连看病的地方都找不到的男人，高娇丽的瞳仁深处，慢慢地泛出了深切而锐利的绝望。
这三人，都不但自己的人生被她给毁了，她还将他们的家，也一并毁了。
若是有人这样对她，她都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再下油锅，高娇丽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被云裳抓回去那间寝室之后，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尤其是想到一个蒲小花，昨天晚上对自己做出来的那些事，她就更加胆寒。
“放开我，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恐惧给了高娇丽前所未有的动力，原本身心疲惫，嗓子哑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她，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力气，拼着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求救声。
空荡荡的走道里，顿时充盈了她的尖叫声。
就在高娇丽被云裳强拖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她还怀着希望，盯着走道的方向。
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走道空无一人了，但她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自以为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并未在意这等异常。可现在，她如此大喊大叫了半天，走道没人就罢了，连那些关着的房门，里面好像是也没有住人一般，毫无动静。
走道上的异常，高娇丽发现不了，但自己这么大喊大叫了一阵，却没有一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神经再大条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云裳被拖进房间去了，又急又怕的高娇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遵从本能地再次开口大叫：“你们难道没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高娇丽，救命……救我——”
危机的关头，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利器，而这本来也是最大的利器，只可惜，云裳将她的利器早就被她封死了——之前顾媛媛等人，云裳是亲耳听到了她们，真的是一个个寝室地去通知了关于这边发生的事情。
早被打了招呼说有人冒充高娇丽，让大家最好什么都不要管，待在寝室里，这些人现在在听到果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自然是房门锁得更紧，甚至还担心一个不小心，弄出了声音，招惹到了高娇丽呢。
就算是有人不相信顾媛媛等人的话，但此刻听到了自称是高娇丽的人，居然在喊救命救自己，那么这些人，也只能无语地翻个白眼了。
高娇丽在这一所学校里，那是比校长、比班主任还出名的人物，向来只有她欺负得让人喊爹喊娘的，哪里还有人敢招惹她？！
再说了，就那声音，也不像是高娇丽的。
此刻的高娇丽虽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来，但她的嗓子受损，声带透着明显的暗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突然之间感冒了似的，那发出来的声音原本就跟自己平常的声音不一样了。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压根没有人站出来，在高娇丽再一次说自己是高娇丽之后，她依旧眼睁睁地看到了那些关闭着的房门，依旧还是关闭着。
保持着难以置信般的震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扇代表绝望的房门在自己的面前关上了。
让了高娇丽出去，再等着她发出叫声，再将人拉进来，这一切，都是云裳故意的。
她这个人报仇，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蒲小花曾经的求救无门，她也要高娇丽尝一尝这叫破喉咙的滋味。
将人重新拉进到寝室之后，云裳看着瑟瑟发抖盯着自己等人的高娇丽，她对其他三人说道：“我的仇报得差不多了，人我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她就再次打开了寝室门，准备出去。
关门之后，她突然掉头往后看，目光刚好与高娇丽对上，她再一次露出了那让高娇丽胆战心惊的微笑，丢下一句“你们尽情发挥，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看着高娇丽剧烈颤抖的瞳仁，她关上了寝室门。
这种事情，云裳没有听墙角的爱好，她打算离开。
没走多久，木晨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云裳挑眉：“这么快？”
木晨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有些说不出来的表情，他抓了抓头发，欲言又止。
云裳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我不会嘲笑你的。”
云裳的这句话，让木晨的神色霎时就放松了不少，不再犹豫，他开口说道：“可能是我太软弱了吧。”
高娇丽害得他的小妹至今都还在做心理辅导，他的父母也都还躺在疗养院里继续疗养，每每面对那样的局面，想到曾经自家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他真的是恨极了高娇丽，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可现在，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曾经想象过的要报复的所有行动，却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甚至他都看不下去闫成欢与尚家友对高娇丽的那些暴打，高娇丽的惨叫让他更是一刻都在那里待不下去了，这才匆匆地跑了出来。
可是，跑出来的路上，他不免又开始自我怀疑。
那样对自家下狠手的人，他什么都不做，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妹妹吗？
“不是软弱，”云裳说道，“也不是逃避，这是善良。”
木晨一愣，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想到云裳会对他说“善良”两个字。
“我……”
“没事。”云裳其实理解木晨，不但理解，本质上成不了木晨这样的人的她，还有些佩服这样的人。
她相信如果高娇丽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木晨自然会拼了命对家人报仇。
不过，云裳也不会因为尚家友跟闫成欢跟木晨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而小看了对方一丝一毫：这世上本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精彩，世间许多事情都没办法给与对错的判断，有的只是安于心。
高娇丽对闫成欢尚家友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们两个人不管怎么报复她，手段卑劣也罢，下流也好，云裳都不认为错。
第二个从寝室里离开的人，是尚家友。
闫成欢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因为他的精神问题，云裳让木晨在学校等着他，接到他之后，将他送回去了之前住的地方。
木晨发信息告诉云裳，闫成欢似乎精神再次出问题了。
云裳赶到了她租的地方去看他。
那时候的闫成欢，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衣服凌乱不堪，整个人的神色呆滞，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嘴巴起起伏伏，谁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不知名的虚空，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总之，他这个时候的神态，仿佛就是回到了云裳将他唤醒前的样子，再次成为了一个疯子。
云裳坐在闫成欢的对面，她先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再看了看他的唇形，读懂了他在说的话。
“报仇了，报仇了……”
闫成欢翻来覆去地，就是在说这么三个字。
读出了他的唇语之后，云裳担忧的神色焕然一新，她深吸一口气，对身边同款担忧之色看着闫成欢的木晨说道：“他没事了。”
“可是……”木晨皱着眉头望着闫成欢，这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云裳解释了一句：“他只是在跟过去告别，对曾经做一个交代。”
木晨：“？”
怎么突然有种云裳好像也出了问题的既视感。
有一些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云裳索性对木晨说道：“你先回去，等你晚上再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出于对云裳信任得接近于盲目相信的程度，木晨点点头，他又指了指房间二楼的方向：昨夜里，尚家友回来后，就进了那个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会没事的，你放心。”
尚家友的心态其实一直看上去都挺不错的，但实际云裳知道，他是在压抑自己，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的恨意与憋屈盘绕。
这一次，“恨意”尚家友已经抒发了出来，但“憋屈”还在他的身上，不过，所有的问题很快都会得到解决，尚家友身上的全部压力很快就都会消散了。
木晨听出了“没事”跟“会没事”之间的区别，他开口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云裳点点头，“你快回去吧，高家的好消息还是跟你妹妹父母同步一下，这对他们的心理生理都是莫大的安慰。”
“恩。”
等木晨走了之后，云裳没有再管沙发上像个疯子一般的闫成欢，而是洗漱一番，躺回到床上，一边翻看网络上关于高家的舆情，一边查看现实里某些人的动作。
现在网络上关于高家的讨论，那真的是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爆点，所有的网络平台几乎都被高家这事的讨论给淹没了——这种热度，真的是刷新了国内所有的新闻沸点峰值，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整个国家都没出现过全民参与度这么高的话题。
娱乐圈的顶级流量也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
事情越闹越大，许多的人已经开始联手到政府网站联名请愿，要求彻查高家，严惩高家的人。
如此民意汹涌，所有的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高家这一次，在劫难逃。
于是，那些曾经被高家打压的，那些曾经受到过高家威胁的，统统都站了出来，在网上不断地叠加高家人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证据；而那些曾经巴望着高家，讨好着高家的人，也有不少的反水，开始转变自己的角色，将自己塑造成了卧薪尝胆的卧底，这一层人，拿出来的证据，更多、更让人瞠目结舌，而且随着舆情的发酵，这样反水的人，几何式地增加，仿佛是大家都生怕是慢了一步，自己就要吃大亏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大概便是这样的道理了。
民意是这样，相关的高层里，更是汹涌动荡。
那些跟高家纠缠瓜葛在一起的人，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他们有朋友，自然就有敌人。现在这些对手，拿着云裳送给他们的东风，全部趁风而起，开始反击。
短短一个晚上一个上午的时间里，高父高母不但已经被看押起来，那些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也都在被押送或是在屋里瑟瑟发抖。
这样的速度，简直是快得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但这其实却才是正常的。
许多的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民意汹涌的成果，却不知道这样的场面，主要成果还是因为云裳暗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发布到网络上的那些信息，已经足够让高家以及其相关利益方被抓起来，但暗地里，云裳还给高家的竞争对手们，送了一份更加详细的、让他们拿着就可以将自己的竞争对手直接抓起来的强硬证据。
伴随着高家当时人以及名单里的人，在一上午的时间里，经过官媒发布，全部落网后，所有人以为已经达到了顶点的舆情再一次突破。
677 锦鲤来了（1）
高娇丽的突然发疯，让整个人群都沸腾了，尤其是她还是lt跑出去的，很快寝室里的许多人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跑了出去，一边跑，所有的人还打开了手机，纷纷都在嚷着要拍下这么精彩的一幕，发到网上去。
寝室很快人就走完了，很快就只剩下了三三两两个人。
突然其中一个女生开口问道：“诶，你们有没有看到范红跟包春燕？”
“对啊，你这么一说，怎么今天没看到她们两个？”另外一个女生就说道，“平时不都跟在高娇丽的屁股后面，形影不离的吗？”
有人猜测：“难道是知道高家出事，靠不上了，提前跑了？”
“跑？”有人冷笑一声，“跑得了和尚她跑得了庙吗？！”
“我知道范家的地址，要不要一起去找找看？”
“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包春燕家的地址，要不一起去？”
“等等，我们再叫几个人一起啊。”有女生眼睛发亮地提议，“我们去叫顾媛媛去，有她在，保证范家跟包家不敢不放人出来。”
“有道理，走走，快走，我是一分一秒都等不及看那两个狗腿子的样了。”
“走……”
一群女生一边说着就走了出去，寝室瞬间空档了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放在不起眼角落位置的针孔摄像头，突然化作了一段青烟，凭空消失了。
高娇丽突然发出高兴的不似人声的笑声的时候，云裳着实愣了一下，而在下一刻，天道离开的信息陡然加强之后，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来。
蒲小花是被高娇丽的霸凌生生逼死，云裳也以为她离开这个世界，也会以高娇丽的死亡为终结，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束竟然是高娇丽发疯。
不过，生不如死似乎确实比死亡的惩罚更值得高娇丽拥有。
这时候，云裳刚好走到了闫成欢的面前。
此刻的闫成欢还是保持之前的样子，双目无神地呆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好像是失去了灵魂。
他这样的表现，极容易被人看成是真的再次变成了精神病，但云裳却知道，他不是。
严格来看，此刻的闫成欢，其实是半清醒的状况，而这个状态是云裳将他强制从自闭状态唤醒时候，就存在的情况。
执念深深，用执念去强制打开自卑，云裳这算是以毒攻毒，效果是有的，但却治标不治本。
现在，她就要治本了。
云裳坐在了闫成欢的面前，她将识海里的精神力不断地往强度调整，完全无视现在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其实超过了承受能力也无所谓，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个身体坏了也没事——一直调整到了当前这个世界天道允许范围内的最强精神力，她才开口对闫成欢说道：“闫成欢，高娇丽疯了。”
一直麻木坐着的闫成欢猛地一抖，不敢置信般地抬头看向云裳。
“高家的人，现在也全部都被抓起来了，证据确凿，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就算是他的靠山是第一领导人，都没用了。”顿了一顿，云裳加了一句，“高家，注定了家破人亡。”
闫成欢的双目突然红了。
“闫成欢，”云裳的眉心微微地皱了一下，精神力强度超过身体负荷的压力，这种疼让习惯了疼痛的她，都有些感觉到吃力，但她还是再度将精神力加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爸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希望你代替他们的份，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闫成欢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眼前的云裳却仿佛是一个被人突然吹起来膨胀了的气球一般，在他的面前急剧变大。
“云裳，我……”
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尚家友也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还是突然有什么事情要找云裳，他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然后就跟闫成欢一起，看到了云裳“膨胀”的样子。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诡异到了两个人都只能瞪大了双眼看着，脑海里一片空白，别说叫喊什么的，甚至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砰”
膨胀到极限，“气球”云裳爆了。
爆炸的身体，喷溅出的血液、零星的身体组织，怦然喷向四面八方，也喷向了就近在咫尺的闫成欢的脸上、身上，甚至连稍远一点，还在二楼站着的尚家友都无法幸免，带着血腥味的湿润的感觉溅滴在脸上的那一刻，尚家友只觉得脑海里面代表理智的那根线，一下子就断开了。
“啊啊啊啊啊……”
尚家友原地乱跳乱叫，仿佛是一个疯子。
闫成欢这边却是看着地上、沙发、桌子等等地方，四分五散的各种人体组织，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是刹那瞬间的时间，地面上那些人体组织忽然变成了星星点点，开始消散。
一直紧盯着一切的闫成欢，在看到其中一个消散的时候，神色露出了丝丝的古怪，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移转目光就要去看其他的，却在转移的时候，仿佛再次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目光一滞。
这短短的一滞，仿佛一眼万年，再抬头的时候，闫成欢就看到了尚家友突然从二楼冲了下来，他拿着手机，一脸兴奋地对闫成欢说道：“你看，你看，她们站出来，要证明我的清白了。”
闫成欢的目光看向尚家友的手机，就看到了有人艾特他，说要还他清白。
“哦，对了，”尚家友又想起了一件事，切换手机页面到了自己的聊天群，将刚刚朋友发给他的一段视频播放了出来，一边说道，“高娇丽疯了，你看她……”
“恩。”闫成欢点点头。
看着脸上没有过多神色的闫成欢，尚家友有点担心地问道：“那你，没事了吧？”
从学校回来，闫成欢就一直不声不响地坐在这里，他真的有些担心他。
“我没事了，”闫成欢不是喜欢多话的性子，但他看得出来尚家友对自己的担心，于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我要亲眼看着高家的人得到报应，更要连带着我父母的份，好好地活下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闫成欢微不可查地停顿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恍惚如做梦的感觉，好像自己梦见曾经遇到个这个场面，然后有人告诉他，要好好地活下去，代替父母的份一起活下去。
“太好了。”听到不怎么说话的闫成欢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尚家友知道他是真的从自闭中走出来了，不由地为对方感到开心。
“滴滴”
正在这时候，尚家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
“恩，是我……恩恩……恩，好，我知道了……什、什么？”
看着尚家友不断地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小心翼翼的眼神，闫成欢耐心地等到对方挂了电话之后，才问道：“怎么了？”
尚家友犹犹豫豫地说道：“是、是那两个女生，就是要帮我证明清白那两个女生，她们说高娇丽疯了，赤身lt地跑出去，被许多人都看到了身上的伤，担心万一出事，你、你会受到牵连。”
尚家友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话音刚落，闫成欢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不解地眨眨眼，眼珠子转来转去，内心猜测：人，不会又疯了吧？
“就算是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呢？”闫成欢问尚家友。
尚家友：“会坐牢的……吧？”
“怎么可能呢？”闫成欢反问尚家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尚家友仔细想了想，突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这事，赔钱就可以解决，是我想多了。”
“你是真的想多了，”闫成欢打断了尚家友的话，“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别说打人了，就是杀人，我都不犯法。”
“哎呀，对啊。”尚家友一拍大腿，他怎么忘记了眼前的闫成欢，那可是一个持证上岗、官方认证的精神病啊。
高娇丽设计陷害闫成欢，逼着他住到精神病医院去的时候，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等于亲自给闫成欢发了一把尚方宝剑吧。
“我去，吓死我了！”
从黑暗里再次睁开双眼，云裳能说话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上面那一句。
老实说，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因为那一具身体负荷不了高强度的精神力而爆炸的。
她既高估了那一具身体的承受程度，又低估了自己的精神力强悍程度，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她估算快了天道让她离开的时间。
其实，这时间说下来，估算错误也就差了堪堪一秒而已。但就是这么一秒的时间，蒲小花的身体竟然就爆炸了。
自己爆炸的时候，云裳是真的有种完蛋了的既视感。
毕竟，身体毁了，可她还没离开那个世界的话，那她的轮回就算是失败了，飞升成仙也等于完蛋。
所以当时眼前一黑的时候，她甚至都判断不出来，这“眼前一黑”到底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毁了，还是因为自己离开那个世界导致的？
不过，稍缓了两秒钟的时间，察觉到自己的神识还在，云裳就松了一口气：很好，是自己离开了的眼前一黑。
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将内心的不安纾解了出来之后，云裳才开始观察，自己身在何处。
一看之后，她自己顿时就有些无语了。
这一世的自己，叫做锦程程，是一个靠坑蒙拐骗起家的骗子。
最开始，在天桥底下，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她赚到了人生的启动资金。
所谓特殊手段，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
一开始，她就是对路过自己身边的人，不断地暗示明示对方，自己算命很准，而且收费不高。
可这样，在天桥下面站了三天，她却是一单生意都没有。
随后，她在无意间受到了启发，开始对路过的人，拼命地告诉对方，对方近期要么是家里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要么就是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总之是怎么不好、怎么不幸，就说什么话。
当然，这些话，对于大部分根本不相信这一套的人来说，基本上都是不予理会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因为她说得太难听，而招来对方的辱骂、吐口水以及挨揍。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孜孜不倦地用着这一招数，因为正是靠着这一招，她终于开张了，做成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
因为那是她的第一笔生意，所以锦程程记得非常清楚。
那时候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一脸愁眉不展地经过她的身边，在听到她说自己眉心锁怨，定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而这东西看上去似乎已经在老太太身上一段时间，给她还有她的家庭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必然家里会多生事端，甚至殃及家中人的性命。
那老太太当下就被她的话给吓着了，哆哆嗦嗦地就将家里发生的那些怪事给说了出来。
锦程程其实不大记得那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怪事，甚至她都没有什么耐心听老太太去讲，只将自己那花费了三块钱从废品回收站淘换来的黄色符纸，塞给了老太太一张，张口就要了三百块钱的价格。
多年之后，锦程程之所以还记得那个老太太，除开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之外，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那个老太太出手太大方了。
她本以为对方肯定会跟自己讲价，不想对方直接就给了自己六百，说是这个数吉利，也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然后那老太太就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张符咒回家去了。
就这样她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是因为这样，她觉得自己终于掌握到了属于自己的特殊的发财之道。
接下来的日子，她继续用这样的办法，几乎每天都能捞到好几个生意，不过像是第一个老太太那么大方的，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尤其，反而她还遇到过，拿了自己符咒，听自己说了价格之后，把自己打了一顿不说，还继续拿走了自己的符咒的人。
678 锦鲤来了（2）
不管怎么说，锦程程到底还是靠着自己这一项“特殊技能”，在各大天桥下面流转，赚到了她人生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再接着，她就升级了她的特殊技能。
她开始专挑那种家里出了各种不好的事或是时运不济的人家下手，高价售卖自己从各地地方淘换来的乱七八糟、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有用处的符咒，最后自己是赚得盆满钵满，却害得好几家因为听信了她的胡说八道而耽误了正事的人家，家破人亡。
但凡知道事发之后，她拿着钱就跑路，再换到新的城市之后，故技重施。
就这样，慢慢地她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之后，不知不觉之间，接触到的人的层面就不一样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给她介绍了一单大买卖。
而就是这一单大买卖，让她命丧黄泉。
这一世的记忆，在云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待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果然就在天桥下面站着。
自己回到了锦程程第一天在天桥下面摆摊的时候。
这一天对锦程程来说，全都是不好的回忆，但对云裳来说，却是没什么大碍。
锦程程的全部身家加起来，就两个小马扎：一个自己坐，一个给客人准备；然后是一个算命幡，上面十分直白地写着“算命”两个大字；最后便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书包，里面装着锦程程算命的所有道具，还有几张泛黄的符纸——那是她从废品回收站刚淘换回来的。
这会儿时间接近中午，早饭没吃的锦程程，也就是云裳，肚子饿了。
原来那一世，锦程程是在附近随便买了一个煎饼应付吃了，继续卖力地给人推荐自己算命，但云裳可不打算亏待自己，她将小马扎收了，算命幡也收起来，背起自己的书包，准备找个地方先好好地吃饱喝足、睡个好觉再说。
正在收拾的时候，旁边就有同样摆摊算命的老头，就笑呵呵地叫了锦程程的名字，问道：“咋了小姑娘，这才来多久，就准备走了？”
在这天桥下面摆摊的人，可不算少数，有卖各种假证的、也有卖cd卡片啥的，自然也少不了算命的小摊摊——话说回来，锦程程之所以在这边摆摊，还就是因为看到了两个同行。
她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以前也没有什么算命的经验，更没有拉客的经验，就选择了这有同行的天桥下，打算一边找生意，一边跟同行们偷偷学点技术。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两个老头，一上午的时间，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则是拿出了象棋盘来，自己跟自己下棋，下得不亦乐乎。
这会儿跟云裳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那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老头，他刚好结束了一把，抬头看到新来的算命小姑娘要走了，就顺嘴问。
云裳看了一眼那老头，原来那一世里，锦程程好险几次因为不太会说话差点被人打的时候，这老头帮着拦过几次，算得上是恩人。自己这一世轮回，固然是为了报仇，但恩人的恩也是要报答的，她仔细看了一下老头的面相，当下已有决断。
“肚子饿了，去找点东西吃。”云裳笑容甜甜地回答那老头的话。
“哎呀，刚好，我家老太婆非得给我塞了一堆吃的，我没吃完回家，她还不高兴。正好都给你了，你就当我帮我了。”老头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他听到云裳说饿了，立马就要去拿自己带来的吃食。
虽然云裳并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但她还是没有拒绝老头的好意，一边接过来老头给自己的饼干牛奶，一边甜甜地说道：“谢谢赵爷爷，我明天也给你带好吃的。”
“不用不用不用……”赵老头连连摇手，“我一大把年纪了，不喜欢吃零嘴，你小姑娘，正在长身体，自己留着吃啊。”
“谢谢赵爷爷，你真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云裳的话，对一个摆摊算命的老头来说，那可是最好的祝福的话了，赵老头一时之间听得那是乐呵呵的，吃食直接全部给到了云裳手里。
云裳将大部分的吃食都装到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给赵老头说再见，“赵爷爷，那就明天见咯。”
赵老头高高兴兴地也跟着挥手，“再见再见，明天见。”
目送云裳的背影走远了，赵老头这才笑呵呵地准备再开一盘棋，正放着旗子，他突然愣住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等等，那小姑娘怎么知道我姓赵啊？我没说过我姓赵啊。”
“哼！”这时候那个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的老头，听到了赵老头的声音之后，他从鼻腔里发出了冷哼声音，眼角眉梢都吊着不屑，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不是你自己说你姓赵的吗？连我都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赵老头反问，“我没说过。”
“就是你自己的。”老头说得理直气壮，“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赵老头：“……”
很有道理啊。
本来还想要回嘴的赵老头一下子就被这个老头给问住了，越想越是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如果不是他自己说的，那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过自己是好久说的，他怎么一点印象跟记忆都没有呢？
最后，赵老头只能挠挠头，再次自言自语，“那应该是我说的吧。”
“就是你自己说的。”这一次强调的时候，老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被对方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了几句之后，本就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说的赵老头，不但慢慢地没有了疑问，而且到最后，反而还真有了一种的确是自己说给了云裳的感觉。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说出去的，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有个更纳闷的问题，他对重新闭上眼睛的老头问道：“还不知道你姓啥呢？我怎么称呼你啊？”
回答赵老头的，是老头的沉默声，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故意装着没听到赵老头的话。
本就是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对于对方的反应，赵老头也没怎么在意，他的棋盘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埋头就开始自己再度跟自己厮杀了起来。
对于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云裳并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去往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她应该明天晚上才会去的一个地方——废品回收站。
原来那一世里，锦程程便是在这个废品回收站里，找到了那一沓看上去丢在地上都没人想要的黄色符纸。
谁也不会想到，那一沓不起眼的符纸，竟然是中等品级符篆。
当然，纯粹靠着坑蒙拐骗“算命”的锦程程肯定也是不知道自己三块钱买到的符纸竟然是这个世界里相当罕见的还拥有品级的符咒——她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不过，她虽然不是行家，可云裳却是顶级行家，凭着回忆里对符纸的印象，云裳便知道了那是在自己所在世界里，都能排入到中等级别的符咒。
可别小瞧了中等这个品级。
这个品级，在云裳原本所在的世界，可能是算不上什么，可在现在这个天地灵气稀薄得跟没有似的世界里，这中等的符咒几乎就可以比拟云裳所在世界超极品级别的符咒了。
所以，锦程程以为自己三百块钱卖给那位白头发老奶奶，是自己赚大发了，实际上，真正赚大发了的人，却是那位白头发的老奶奶。
云裳可记得很清楚，锦程程给那位老奶奶的符咒，那是品相保存极好的驱鬼符，偏偏当时的那位老奶奶身上隐隐阴气漂浮——这自然也是云裳根据回忆看出来的，锦程程当时纯属于为了骗钱而胡说八道——这样的情况，多半都是家里某人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而锦程程给她的那张符咒正是对症下药的良方。
想到这里，云裳也不得不感谢这一世的自己当真是运气爆棚。
要知道锦程程用了三块钱买回来的符纸，足足得有三四十张之多，而且种类非常符纸，并非一类符纸，驱鬼符有，祈福、召煞、降灾等等，几乎就是一个全品类符咒大全。
能用三块钱淘换到这么一套东西，已经是极为罕见的运气了，但最牛逼的还是接下来锦程程胡编乱造之下，随便从里面挑选了卖给人的符咒，竟然一次都没有出错过。
也就是说，三十多张符咒，她虽然一张都不认识，可她一张都没有给错，都跟那位老奶奶一样，恰当地用在了最适合的情况下。
这得是多大的天运才能出现的情况啊。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一世的自己是人，云裳都要怀疑锦程程可能是锦鲤转世。
一边回忆这事，云裳一边按照记忆里的路，嘴边还吃着赵老头——她为什么会知道对方姓赵，当然不是因为看面相看出来的，原来那一世里，赵老头帮了她好几次，两人的关系不错，她也就顺理成章地知道了对方姓赵——送给自己的零食，大概走了快半个小时，肚子饱了，那废品回收站也就肉眼可见了。
略微地收拾了一番，云裳就走到了废品回收站来。
“你这是……”一般到废品回收站来，大部分的人都是来卖废品的，但回收站的老板看着两手空空的云裳，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来卖东西的。
“我想看看二手书。”云裳也懒得编理由，就用了锦程程上一世用的借口。
“哦哦，”老板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仓库，“就那边，回收回来的书本都放在那边了，你去看吧。”
废品回收也偶尔会有人来淘宝，像是这种来淘二手书的人，就是最多的，老板经验丰富地说道：“书可以按斤卖，也可以按本卖，你先进去瞧着，看瞧上多少，咱们就按照最便宜的方式算账。”
这老板也算得上是个厚道人，云裳点点头，就进去了仓库。
关于那符咒的位置，云裳是记得的，走进去之后，看了看外面的老板没有注意自己之后，她就径直走向了那符咒的位置。
符咒果然就在记忆里的位置，被回收站的老板跟一大堆报纸塞在了一起，看样子是打算当做废纸处理掉。
云裳将那些符纸全部整理了出来。
跟锦程程当初大大咧咧地随便抓不一样，云裳对待这些符纸的态度，可是极为小心的。
毕竟在这个天地灵气缺乏的时空里，这样还带着灵力波动的符纸，真的是太罕见了。
也是因为云裳的小心翼翼，上一世被锦程程因为不耐烦而毁掉了的好几张符纸都得以保全了下来，最终云裳得到的符纸数量可比当初的锦程程多了五张。
而且其中还有两张品级可以达到上等的符纸。
那两张符纸跟一堆报纸纠缠在一起，卡在了一个角落里，原来的锦程程是直接一把抓过来，当场就将这两张珍贵的符纸给损毁了。
那两张符纸都是拦腰被毁掉，锦程程总不能粘起来用，那未免也太不走心了，所以原来那一世，这两张符纸，都是直接给锦程程丢弃不用的。
而看到这两张符纸的时候，云裳再一次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这一世的自己，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这两张符纸都是很特殊的符篆，跟驱鬼符一旦破损就完全失效、如同一张废纸相比，这两张符纸，有破损也不会失效，但它会逆变。
按照当初锦程程破坏的程度，那两张符纸若是带在她的身边，不但会将她原本完好的符纸全部感染，甚至可能会为她招惹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就是这样，直接丢弃，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将这些符纸收好之后，云裳也没着急离开：来都来了，就随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的好东西咯。
花费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之后，云裳得到了答案：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所以，那逆天的好运气，果然是属于锦程程的，而不是属于现在芯子里已经换成了“云裳”的自己。
679 锦鲤来了（3）
虽然锦程程其实也是自己，但云裳不免还是在内心吐槽了几句天道的偏心。
她作为云裳的一辈子，可从来没有享受到过如此的好运气。
不过，转念再一想，作为云裳，她运气虽然不怎么行，但好歹拥有了飞升成仙的机会，可作为锦程程的自己呢？天道宠儿般的惊人运气，却硬生生地被自己给作死了，最后还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害得自己还要轮回回来还债……这么一想，云裳心中霎时就没啥不平衡的了。
再说了，上一世的锦程程一共得到了三十七张符纸，而她呢，却得到了四十二张，从结果上看，她的运气岂不是更好？！
将四十二张符纸随意地拿在手里，云裳就走出去跟回收站老板结账了。
云裳出来的时候，老板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拿的是自己仍在废纸堆里的那堆莫名其妙的黄纸了。
符纸对不懂行的人来说，看到了总是会觉得有些晦气，那老板之前还打算将这些纸拿出来烧了，现在看到云裳自己给挑选了出来，倒真是巴不得，所以开口也就要了跟上一世一样的价格：“五块钱，你走拿走吧。”
“这点点纸，一块钱都不够吧？”云裳用锦程程曾经的话回复回收站老板。
“这可不是普通的纸，你要是选的其他的废纸，我一块钱就给你了……”做回收站的目的，那也是为了赚钱，老板可不会承认自己之前都打算丢了云裳手里拿的纸，只强调这些纸跟一般纸的差别。
他的套路，锦程程都明白，云裳肯定也明白，她也没多花心思，反正就按照锦程程曾经跟老板商量的话走：“但也不能五块怎么贵吧？你都是乱丢在一边的，我是自己觉得这个纸不一样，才想买的，但这么贵，我还不如去买新的呢，新的都没你这个贵。”
作为不是同行的回收站老板，并不知道在风水这一行，写好的符纸可比空白的符纸赚钱的道理，当场就认可了云裳说的“新的更好还更便宜”的说法，于是主动做出了让步：“三块钱，不能少了啊，我辛辛苦苦拉回来，收捡浪费的时间，总是要赚点钱才行的。”
云裳看得出来，其实只要自己再继续降价，这价格肯定是还可以继续往下降低的，但一块三块的，其实没什么必要——要不是担心自己不还价，可能会出现未知的变化，刚刚五块钱，她就直接掏钱了。
最后云裳一如锦程程一般，掏出了三块钱给了回收站老板，自己则是拿到了四十二张符纸离开。
拿到符纸之后，云裳找了一处面店，先吃了一碗暖和的刀削面之后，她才起身，准备往回走。
回去哪里呢？自然是回去自己这一世从小长大得地方。
那个地方，自从锦程程被赶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没错，锦程程还是被赶出来的，严格来说，她是被打出来的。
因为害怕，所以她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只带着小马甲跟算命幡，到处算命，再去找一下公共场所解决睡觉问题。
原来那一世，出来之后，直到最后死了，锦程程都没有回去过。
云裳却是不怕的，她吃了面，就去坐了公交车，然后换乘两次，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附近。
锦程程从小住的地方，是a市极为边缘的一带城乡结合部——风岭村，那里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最近的一辆公交车，下车后，速度快的话，还得走上大半个小时。
云裳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回忆锦程程的小时候。
锦程程是个孤儿，被遗弃在了风岭村，被这一世的爷爷给捡了回去。
捡她的爷爷姓锦，具体叫什么，却没人知道，锦程程也不知道，周围的人都叫他锦老头，锦程程则是叫着爷爷。
等大了一些的时候，锦程程也跟着大家一起，叫锦老头了。
锦老头以前是谁，锦程程不知道，风岭村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知道的，就是几十年前，锦老头来到了这里，然后就花钱从一户村民的手里买下了一处屋子，一个人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几十年。
再然后，他在村子外面捡到了锦程程，将锦程程带了回来，养到了十五岁。
锦程程十五岁的时候，锦老头大病一场，因为家里实在是没钱，而且锦老头身份不明，也去不了医院，最后就在村里的诊所里，输了点液，弄了点药吃。最后也没熬几天，他就去世了。
而直到他去世，风岭村的人还是都不知道他叫啥。
锦程程一个小姑娘，跟风岭村大多数小姑娘一样，没上过学，就在村里这家做点事，那家做点事，赚点小钱养活自己，生活虽然贫苦，但至少温饱不用担心。
可锦老头这一死，她的世界就坍塌了。
首先，那一户将房子卖给了锦老头的人，找上门来，声称房子当年是租给锦老头的，现在锦老头死了，他们家就要收回房子了。
而且，不但是房子被收回去，那些锦程程跟锦老头一起努力开垦出来的菜地，还有菜地里面的十多只鸡，也全部被那家人以抵消欠下的房租为由，全部都给锦程程拿走了。
锦程程肯定不干，她去闹，去要，可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是人家一大家人的对手。
再说了，那一家人可是风岭村土生土长的村民，而她，说到底，还是外来户，村里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外来户得罪这样一家人。
锦程程是被那家人里身强力壮的孙子给打跑了的。
看着被打的她，村子里的人没一个站出来。
跑出来之后，锦程程就再也不敢回去了风岭村了。
她开始在外面流浪。
然后无意间看到了别人算命得了很多钱的事，就定下了当一个算命先生的宏伟目标，通过打零工，赚到了一些钱，陆陆续续地给自己凑下了现在的“身家”，终于在今天迈出了天桥摆摊的第一步。
结果，云裳就来了。
云裳的速度并不慢，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回到了风岭村。
离开的时候十五岁，现在十七岁，两年的时间，锦程程的五官长开了，身高也拔高了，几乎就可以说判若两人，走近村子里，云裳看得出来，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锦老头买的房子在村里中间的位置，云裳从进到风岭村，再到走到以前住的房子那边，用了近八分钟的时间。
那房子跟锦程程离开的时候，唯一的差别，就是看上去老化程度更严重了，显然这强行霸占了锦老头房屋的一家人，并不怎么爱护这个房子。
而且那被锦程程跟锦老头开坑出来的地里，已经长满了杂草，里面被圈养了几只鸡，但看上去都瘦骨伶仃的，显然没人好好喂养它们。
站定在了不远处的地方，云裳听到了房子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一家人是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的。
爷奶那一辈，共计生了七个孩子，五个女儿都嫁出去了，但两个儿子住在家里。然后两个儿子都各自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女儿也已经嫁了出去，但两个儿子，也就是孙子辈的两个孙子，年纪差不多大小，都正是要娶媳妇的年纪。
云裳来的时间非常凑巧，正是这家人请了村里的媒婆上门，帮自家小孙子说亲呢。
至于大孙子，上半个月已经定下了，也是住在风岭村的一户人家的女儿，双方都说定了，媒婆也正好就是这个媒婆。这家人对女方还算是满意，于是就打算让这媒婆继续帮忙，给自家的小孙子也说个好的媳妇。
小孙子是老二家的儿子，所以这会儿正是老二家的一家人在给媒婆提他们对孙媳妇的各种要求。
大孙子是老大家的的儿子，而给大孙子说的那个媳妇因为是本村的，云裳也同样认识，她听了一阵老二家提出来的对媳妇人选的要求，就已经知道了这老二家完全是比照了老大家去的——虽然他们一家没有明说，但谁都听得出来，他们的要求就是自家儿子的媳妇，一定要比老大家的媳妇更好。
“你是想娶天上的仙女吧你？！”老大家的人都听出了老二家的野心，翻着白眼就讽刺说道。
“就算是天上的仙女，只要她肯下凡来，那我儿子也是配得上的。”老二家的父母那是越看自己的儿子，越是觉得世上独一无二的优秀。
“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不会啊？”
“你那儿子才是癞蛤蟆……”
眼见着两边就要吵起来，媒人倒是赶紧说话，打断了这块剑拔弩张的气氛，“你这些要求呢，符合条件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只是……”
听到自己提出条件来的姑娘有人选了，老二家的也顾不得跟老大家吵架了，赶紧眼睛发亮地问媒人：“谁家的，你快说谁家的姑娘？”
“不是我们村的，是值安村的，只是吧，”说着说着，媒人就皱起了眉头，“这家人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可也不低。”
“那能有啥，我儿子条件多好？”老二家那是一家人都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家的儿子，那是真的优秀极了，“你说吧，对方啥条件？”
“彩礼这个数，另外还有一个硬性条件，”媒人咳了咳，“他们要求男方得自己有一套房子，独门独栋的才行。”
“妈呀，这他妈真娶个天上的仙女，也不止了吧？”房间里，云裳看不到媒人到底给这一家人比了多少的彩礼数目，但只听老大家的惊呼叫声就知道那数目肯定小不了，“这么多的彩礼，我们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孙子突然开口了，他大声地嚷嚷，“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这个。”
老大家的发出了讽刺：“就要这个？那你倒是拿钱出来给我们看看呐。”
“妈！”小孙子就冲着自己的母亲大叫。
老二家的也是一脸的为难，那数目确实是有点多了，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边的公公婆婆身上，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爸妈，这可是你们的宝贝小孙子的终身大事，大壮可是个最孝顺的孩子了，你们不能不管吧？”
老大家的立马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娶媳妇，你当妈的不管，还要打我爸妈的主意？”
老二家听这话也不乐意了，出声质问：“这是你爸妈，难道不是我爸妈？凭什么你们儿子说亲，爸妈能出钱，我们儿子就不行？”
“我们家儿子跟你们家能一样吗？大强可是我们老姜家的长孙，以后这个家都是要他来继承的……”
“放你妈的屁！我大壮也一样是爸妈的孙子，这个家怎么也轮不到你儿子一个人继承？那还有我大壮的一半……”
“……”
“……”
说着说着，姜家的两个媳妇就吵架上了。
他们两个吵起来，很快就波及到了丈夫跟儿子身上。
然后一场骂仗，眼看着就要升级成打架了，姜老头跟姜老太赶紧站了出来帮忙。
可自古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别说将两个孙子都当做宝贝疙瘩疼爱的姜老头跟姜老太了。
最后，这一场战役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以姜老头跟姜老太骂两个儿媳妇为终点。
可儿媳妇骂了，不敢说话了，媒人还在，小孙子的说亲问题还得继续解决。
姜老头跟姜老太互看一眼，媒人说的拿笔彩礼钱，数目太大了，他们一家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而且那个独门独栋的要求，他们更不可能了。
他们家这么多的人，加起来也就两栋房子。
而且，当初家里太紧张，缺钱，卖出了一栋，所幸后来那个买房的老头走了，他们收回了自己的房子，才能让一大家子的人匀开，不再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
现在小孙子结婚就要独门独栋的话，那岂不是所有人又要挤在一起了？！
680 锦鲤来了（4）
姜老太为难，可小孙子也确实是她最心疼的，于是，她出面对媒人说道：“他大婶子，你看我们家也确实拿不出来那么多的彩礼，你要不去那家人那边好好地帮我们说道说道，你放心，这门亲事要是可以成的话，给你的红包肯定不会少的。”
云裳听到姜老太的话，就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
反正给媒人的钱也得得亲事成了再给，而只要这门亲事成了，到时候就算是她少给、甚至不给媒人钱，媒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家现在要用到媒人的，也就姜大壮这个小孙子的婚事了，只要他这门亲事定下来，至少十多年的时间，他们家是用不上媒人的了。至于十多年之后的时候，姜老太可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去考虑——她能考虑到眼前，都是不容易的了。
云裳是了解姜老太的心思的，可问题是其他的人不了解啊。
首当其冲的，就是姜老大一家。
其他不说，给媒人更多红包这一点，不就是等于损伤了姜老大一家的利益了吗？刚被姜老太一顿数落的姜家儿媳妇顿时又站不住了，第一个就表达了反对的意见：“妈，我就算了，但大强也是你的宝贝孙子啊，你一碗水可要端平。”
说自己一碗水没有端平，这不等于是在挑拨自己跟宝贝孙子的关系吗？姜老太立马就急眼了，“我怎么没端平了？大强的媳妇不是都定下来了？”
“但你给大壮的媒人红包更多，说的媳妇条件不就更好了？要这样的话，那依我看，你也应该给我们家大强准备个大的红包，让他大婶子也给我儿子说个更好的。”
姜大强本就有些眼红媒人刚刚说的更好的媳妇，听着自己妈的话，迫不及待地就接了嘴：“奶，我也想要这个媳妇，你给我换一个，我那个给大壮，我要这个。”
“凭什么给你？”姜大壮立马不乐意了，“这是我的媳妇，你那媳妇都说定了，你自己都点头了，现在来抢我的媳妇，你要不要脸？”
“说定了咋了？又没有嫁过来，我是大哥，你是小弟，你就该让着我……”
“我是小的，你当大的，不该你让我吗？”
“……”
“……”
这下，又说吵起来了。
跟之前两个儿媳妇吵不一样，儿媳妇吵，姜老太那是谩骂加**，可现在吵架的两个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姜老太只能不断地安抚，说好了这个，那个不甘；说好了那个，这个又不甘。
好一顿鸡飞狗跳之后，还是姜老头站了出来，答应到时候给老大家一些补贴，这事才算了结。
但媒人红包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独门独栋”的要求又出来了。
听到姜老太一口答应下来，姜家大房一家顿时又跳脚了。
最后还是姜老太答应老大家也可以独门独栋，这才解决了这一顿鸡飞狗跳的问题。
不过，等媒人前脚走，后脚老大媳妇舔着脸问这房子怎么分配，他们家是老大，是不是应该他们一家住在这个新房子里的时候，战争再一次爆发。
又是一顿鸡飞狗跳之后，姜老太才说清楚，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房子，不管是老房新房，还得大家一起住；同时家里也没多余的钱，刚刚她当做媒人说的那些都不算数，到时候都不一定能给媒人钱。
听说都没钱给媒人，姜大壮又不干了，说自己一定要娶媒人说的那个媳妇。
然后，姜老太才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一家人，说是先将就按照她说的办，等把人娶进来之后，具体怎么办，还不是自己家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的事。
一般家庭，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老大家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虽然表面上看全部都一样，可因为姜老太许诺给了媒人更多的红包，姜大壮娶的媳妇比姜大强的好，老大一家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要补偿。
可得了便宜的老二一家，从头到尾都不认识自家占了便宜。
两房谁也不松口。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姜大强的身上，他一拍桌子，对姜老二一家三口，冷冷说道：“好啊，你们不给我补偿是吧？”
“凭什么给你补偿？”姜大壮立马就回嘴，“你娶一个媳妇，我也是娶一个媳妇，彩礼一样，媒人钱还不用给，我用的比你少，要给补偿，也是应该给我补偿。”
姜大强一声冷笑：“好，那我现在就去给媒人说，彩礼不可能多给，媒人钱也不多给，我看你他妈的怎么娶这个媳妇？”
姜大壮知道如果真让姜大强去说了，自己这门亲事，那么好的媳妇肯定泡汤了，立马也拍了桌子：“你他妈干！”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一个怂货，凭什么娶比我还好的媳妇？我告诉你，要是不给我补偿，你就别想懒蛤蟆吃天鹅肉了。”姜大强一边说，一边还挺直了胸膛，抬起下巴，挑衅地望着姜大壮。
“你你你！”姜大壮不是没有跟姜大强动过手，他确实是打不过自己比自己壮硕的大哥，只能咬牙切齿地望着对方，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姜大媳妇却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对姜大壮说道：“大壮，要是这样，你把你这媳妇让你大哥哥，我们家同意给你们家给点补偿，这总行了吧？”
“不行！”听说要换媳妇，姜大壮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强调说道，“那是我的媳妇。”
“哼”
姜大媳妇一声冷笑：“媳妇要挑好的，还不肯给我们家赔偿，你们一家倒是真会算。”
“一句话，要么给媳妇，要么给我赔偿，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出去告诉别人真相，你啥也落不到。”姜大壮抱胸威胁。
姜大壮那是媳妇也舍不得，给赔偿也舍不得，他不敢太过得罪姜大强，最后只能哭丧着脸望着姜老太，干嚎：“奶奶……”
姜老太说道：“大强，你说你都说到媳妇了，你就让让大壮嘛。”
姜大强的态度很坚决：“要么换媳妇，要么给赔偿，其他没得谈。”
见姜大强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最后姜老太只能让步，“老二家，你们家这门媳妇确实是说得要好一些，要不然就给老大家一些补充吧？”
“我们的这个媳妇不是都不给媒人钱吗？我们花钱少，凭啥还得给补偿，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蒋老二的媳妇立马就叫起来。
“好啊，那我现在就出去嚷嚷，我看你儿子还娶个屁的媳妇！”姜大强说着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显然是动了真心。
“不行不行，”姜大壮可是一门心思要娶媒人说的那个很不错的姑娘，眼见着事情确实是没了其他商量的余地，他只能站出来，“补偿、补偿给你们还不行吗？”
姜大强站在房子门口，脚步依旧是要往外迈出的意思，“其他人的意思呢？”
深觉得是自家吃亏的姜二媳妇是发自内心不愿意，可她才表达出不愿意的倾向，就反过来被姜大壮给一头骂，最后只能讪讪同意。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此就接触了，但云裳看着姜大强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往回走的迹象，就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呢。
果不其然，下一句，姜大强就说道：“我现在就要补偿。”
“我媳妇都还没看到，凭啥现在给你？”姜大壮就跳了起来。
“哼”
姜大强一脸老子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冷哼一声之后，说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小算盘，等人娶进来，你们肯定就不认账了，那时候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要想娶人，就现在给我钱，要不然我就出去了。”
“给给给。”姜大壮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转头就去看姜老太，“奶，你说咋整啊？”
这时候叫姜老太，显然姜大壮想要姜老太出这个“赔偿”的钱。
姜老头姜老太手里的钱，对姜大强来说，那无异于也是等于自己的钱，见姜大壮去问姜老太要钱，顿时又不满意了：“你凭啥问奶要？”
“你的亲事，妈也出钱了，现在是为了大壮的亲事，为了公平，妈也得出钱吧？”姜二媳妇抢答了姜大强的话。
“那你家也得给一点出来吧？”姜大媳妇又抢了姜二媳妇的话头。
“凭啥我家还要给？”
“凭啥不给？不给你就等你儿子娶个屁吧。”
“你才娶个屁！”
“……”
“……”
两个媳妇再次吵了起来。
云裳：“……”
最后，经过一番翻来覆去的较量，决定了由姜老太把她原本准备给媒人的钱都先给姜老二一家，同时姜家大房也得掏出少许的钱来，作为姜家大房到时候要陪着他们演戏，尤其是要搬回到老房子去住的赔偿。
云裳听得出来，拿到了这一笔赔偿，姜老大一家可是高兴得很。
蒋老二家虽然不怎么高兴，但想到媒人说的那姑娘一家条件好、长得也不错，慢慢地也就高兴了起来。
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云裳就看到这一家人，从和谐到对峙再到再次和谐起来的家庭氛围转变，心中大概对于如何“报答”这一家人的事，有了底。
像是这样家里每一个人都只会自私地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的家庭，是真的不太多，而像是姜家这样，还能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地住在一起，没闹出什么大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通过刚刚看到的这一幕，云裳便知道这一家人自私自利到了这样的地步，还能一大家人“和谐”地住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们便是老二一家的弱势，尤其是彭大壮在彭大强的面前，硬气不起来。
就看刚刚的情况，姜大强稍微表现得强势一些，姜大壮立马就怂了回去。
可，若是姜大壮强势起来了呢？
只要姜大壮强势起来，老二一家强势起来，整个姜家的平衡局面就会被打破。
一旦表面上的平衡破局，那么等待姜家的，不可能是什么美好的未来。
所以，云裳打算破局。
首先，云裳去到了风岭村的坟山。
找到了锦老头的坟，云裳将之前自己买来的香蜡纸钱给他烧了，再磕头之后，她看了一下整个坟山的风水，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阴地。
拿出了自己在废品回收站收集到的那一张接近于上等的符咒，云裳小心翼翼地顺着其中一角，将符咒撕裂出了一个小口子来，她再将这符咒，埋在了这处坟山最阴之地——本来属于灵符的符咒，再被破坏了原本架构的前提下，又埋在了阴湿之地，会主动地吸取阴湿之地的晦气、阴气，对被破坏的部分进行补充，灵气与阴气碰撞，灵符会完成逆转，成为一张煞气符。
埋好了符咒之后，云裳从坟山离开，顺着山脚走下来，她拐去了另外一边的小路，很快就走到了风岭村一户人家的门前面。
这里，便是那媒人的住处。
“你是？”媒人刚回来不久，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隔壁村说姜家人的亲事问题，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云裳，上下打量一番，好奇问道。
云裳没有说废话，她自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里立马就传出来了姜老太熟悉的声音：
“你们当我是傻的吗？我怎么可能会给她多余的媒钱？别说多的，这次一分钱我都不可能给。”
“乖孙，你别担心不给你说媳妇，媒人钱都是说成了之后才给，到时候媳妇都给你说成了，钱给不给那还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再说了，我两个孙子都有媳妇了，我还要媒人干嘛？”
“对了，等大壮结婚了，咱们家还得去找她，就说大强的婚事不顺利，让她把大强的媒人钱，也给我吐出来。”
“……”
姜老太的声音实在是太有代表性了，第一句声音出来的时候，媒人就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来，而这几句被云裳精心挑选出来的话，听完之后，媒人的整个脸色都变了。
681 锦鲤来了（5）
“你是谁？这是哪里来的？”手机，媒人还是认识的，手机录音的功能，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是听出了那声音是姜老太的声音，知道了对方对自己的心怀叵测，但更加让她警惕的还是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云裳笑了笑，自我介绍：“程奶奶，我是锦程程。”
“什么？”被云裳叫做程奶奶的媒人程老太，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个略微有点耳熟的名字是谁。
毕竟，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的锦程程在风岭村又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我是锦程程，我的爷爷是锦老头，他两年前去世了。”云裳提起了锦老头的名字。
这下程老太终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她再次上下打量了云裳一番，看着出落得倒是越发水灵的少女，媒人的职业习惯，让她下一句话问出口的话就是——“有对象了吗？嫁人了吗？”
云裳：“……”
“程奶奶，这是我无意间录下来的，你还要听吗？”催婚的体验，云裳的轮回里可是不少的，她赶紧转移话题。
果然，程老太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开了，她的脸上重新再次开始堆积起愤怒来。
而且，因为想起了云裳的身份，关于姜家的人不地道，欺负孤女还将人赶走的事，整个风岭村的人都知道，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连问云裳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过程都省略了。
“这些王八蛋，烂心肺的鬼玩意！”程老太咬牙切齿地骂着。
其实对姜家一家人的人品，她也是不信的，姜家大孙子的那门亲事，那主要还是因为姜家给送了礼，她才去做的，后来也是看姜家在姜大强的亲事定下来之后，爽快地支付了媒人钱，这才同意了姜家老二家的这一门亲事。
结果，没想到人家就在这里等她呢。
不但如此，这会儿听了前因后果——先前云裳为了快准狠地引起程老太的注意，所以是从录音里面挑选了几句“精华”的话给她听，现在对方对她没了戒备的意思，她就索性将录音整个放给程老太听了。程老太是越听越愤怒，尤其是听到姜家不但不打算给姜大壮的这笔钱，还打算找理由将已经给了自己的媒人钱，还得要回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我呸！一家断子绝孙的玩意儿，媒人钱都敢打主意，黑心肝的破落户……”
骂着骂着，程老太就要去找姜家的人算账，云裳拦住了她：“程奶奶，你现在去找她们有啥用？那一家人的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有个更好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程老太望着云裳，一时半会没说话。
云裳微笑等着，也不说话。
在锦程程的脑海里，有一段记忆，可能她自己都记不到了，但云裳却能将那段记忆翻出来，轻易地还原每一个细节，而这一段记忆，便是跟程老太有关系的。
在大概十年前，程老太为了赚一笔媒人费，故意隐瞒了男方家里的一些问题，将一户还比较不错的人家的女儿给骗着嫁到了男方家里，最后女方发现了男方的问题，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离婚”这两个字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这样的地方里，不管是谁的错，但凡是涉及到了离婚，那被瞧不起的，背后总是被人骂的，永远都是女方以及女方的家属。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女儿受尽了委屈，尽管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女方一家依旧不许女儿离婚，最后那女孩子终是受不了，上吊死了。
这件事在风岭村闹得有些大，还惊动了警察上门，当然最后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什么办法？”程老太开口问道。
云裳便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程老太沉默了一阵，皱着眉头反问云裳：“你这算什么好办法？那我最后还不是等于要给姜家说亲，你没听到那姜家的老太婆说了吗？不会给我媒人钱。”
云裳的办法还是要程老太继续给姜家姜大壮说亲的。
云裳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程老太无比吃惊的话：“我给。”
程老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姜大壮的亲事，姜家人自己都不想给，锦程程这个将姜家欺负，甚至还扫地出门的人，竟然说自己要给，她怎么可能相信？
“你是疯了吧？”程老太无语地上下打量了锦程程一眼，“还是你傻的？”
“你别管我疯还是傻，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做，姜家许诺给你的钱，我一分都不少你。”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云裳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她塞到了程老太的手里，“先给一半，事成给你剩下一半，如何？”
两千块钱的媒人钱，这在整理风岭村那都是大手笔了，程老太反弹性地一把就抓住了手里的钱，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什么了，大手一挥，态度非常干脆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那你现在有合适的人选了吗？”云裳问程老太。
“当然有。”程老太回忆了一下刚刚云裳说的要求，这样条件的姑娘，在她这里可是相当多的，这一思考，脑海里就出来了好几个人。
“如果比我想的还好，我可能还会多给一点，作为奖励。”云裳霎时看出了程老太的心思，为了能让对方选出最符合自己要求的人，她再追加了一把诱惑给程老太。
这话，换了其他的人说出来，程老太说不定还得犹豫一下，怀疑是真是假，但云裳这给一千块钱的姿态太大方了，大方到她压根连怀疑对方的心思都没出来一下，瞬间在脑海里将同时出现的几个姑娘家过渡了一下，最后挑选出了最符合云裳条件的姑娘。
她张嘴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姑娘，从个人脾气到整个家庭的情况都给云裳介绍了一遍。
云裳那是越听眼睛越亮，很显然，程老太介绍的这个姑娘，真的是太符合她的要求了。
“就她了。”云裳最后指定了程老太挑选的人，又爽快地掏出了两百块钱给程老太，然后对她说道，“程奶奶，你可得加油哦，这门亲事要成的话，你说不定还是可以拿到姜家的媒人钱呢。”
云裳的话，让程老太喜出望外，她确认问道：“我还可以拿姜家的媒人钱吗？”
“当然，我跟你的事情，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你照样跟姜家收你的媒人钱，不过，”云裳提醒程老太，“你也知道姜家的打算，能不能拿到姜家的媒人钱，那可得靠你自己了。”
之前听说了姜家不给钱的打算之后，程老太就不打算再给对方说亲，而且还打算上门去找一找姜家的晦气，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收到了云裳的钱，反正都要给姜家说媳妇了，如果还能再拿到姜家的那一笔媒人费，那她不是发达了吗？
这么一想之后，程老太顿时更加乐意给姜家说这门亲事了，至于姜家想要赖账的事，哼，她之前不知道，事成之后再收钱，那是真的有可能泡汤了，可是现在她提前知道了，姜家还想要占她的便宜，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我自有办法。”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再交谈了几句之后，云裳就先走了，她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了程老太，说是有事联系她就行。
而都等她走远了，程老太才从喜悦之中反应过来，她怎么忘记问最重要的事情了。
刚刚云裳的办法，竟然还是让她继续给姜家说亲，虽然那女方的条件确实是不行的，但姜大壮在风岭村的风评也不行，能娶到媳妇，那已经是要感谢老天爷了。所以程老太有些想不明白，云裳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她还是稍微明白那么一点点，因为云裳提的那个女方的条件啊，是真的不怎么行，程老太已经可以想象等女方嫁到姜家去之后，姜家会面临怎样的鸡飞狗跳了。
可是，姜家再鸡飞狗跳，那也总比娶不上媳妇好啊。
显然，在程老太的心中，针对姜家那样的人，最好的报复办法，就是让姜大壮娶不上媳妇，可云裳要报复姜家，却还亲自掏钱让姜大壮娶上媳妇，程老太是真的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她再多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庆幸起来，自己幸亏没有问云裳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自己问了，那不等于是提醒对方不要那么干，那她岂不是要损失好大一笔钱——她如果给云裳说明白了，云裳不给姜家说亲了，她不但得不到云裳的钱了，姜家那边的钱也得不到了。
还是现在这样最好，云裳给了她一笔钱，而等她给姜家说上媳妇了，还能从姜家手里弄点钱出来，真是太一举两得了。
程老太就这么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而且她还生怕云裳反应过来了，很快就收拾了东西，去往她给云裳说的那户人家去了。
反正到时候，女方都说定了，云裳再想要反悔，可是来不及了。
云裳其实早就猜到了程老太的小心思，不过，她可没打算拆穿对方——她甚至是巴不得对方就这样想呢：程老太越是这样想，她的行动才越快，她的计划也就能更快地实施起来，多好。
看看老太太健步如飞地离开风岭村的背景就知道，她的计划应该很快就能开始了。
当天下午，云裳步行走到了公交站台，再次坐车、转车，回到了城里。
锦程程刚结束了前一段时间的打工生涯，身上有两千多的现金，她在她算命的天桥附近，租了一个非常便宜的旅馆，准备开始自己的算命大师生涯。
那个旅馆，她一共给了三天的钱，今天是住的第一天。
回去旅馆之前，云裳先去了一趟附近的蛋糕店。
附近的蛋糕店倒是不少，云裳一个个地看过来，好几家都因为她穿得太穷酸，服务生连理都不理她，甚至还有好几个翻白眼的。
云裳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继续镇定自若地观察看过来的蛋糕店。
一排的蛋糕店很快看完了，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心动想要购买的想法，最后的两家蛋糕店距离非常近，云裳看完之后，就在对面的公共长椅上坐下，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她可是夸下海口，要给天桥下那位赵爷爷带好吃的过去，思来想去，蛋糕应该是最适合赵爷爷目前的情况了，可问题是她刚刚看到的那几个蛋糕店，都让她有些不怎么喜欢。
“小妹妹……”
盯着虚空某一处，正在走神的云裳，突然被人叫回了神。
一回神，她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温和的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温温柔柔地笑着，温温柔柔地叫她小妹妹，然后再温温柔柔地将手里端着的小蛋糕递给了云裳，温温柔柔地说道：“小妹妹，这个蛋糕，姐姐请你吃。”
云裳有些愕然，她眨眨眼，看了看女孩站在的方向，突然明白了过来。
敢情她刚坐在这里走神，走神的时候大概眼睛刚好盯着了人家蛋糕店橱窗的方向，被这个女孩子以为她想吃，偏又没钱买，所以自己从店里拿了这蛋糕出来，说是要送给自己。
看女孩子的时候，云裳不免又看了一下自己，确实是穿得太穷酸了，今天又走了不少的路，还去废品回收站跑了一趟，这模样确实像极了流浪的人。
对于对方的好意，云裳没有犹豫，她伸手接过了对方递给自己的蛋糕来。
“这蛋糕是我自己做的，你帮我尝尝看，好不好吃？”女孩子一看就是一个很善于为他人着想的好人，她把蛋糕送给云裳，还不断地给云裳找台阶，生怕会伤害到了云裳的面子。
云裳倒是个真的耿直的人，她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管是卖相还是气味都太一般的蛋糕，吃了一口后，老老实实地告诉好心的女孩子：“大姐姐，真的不是很好吃。”
“噗嗤”
女孩被她的坦白一下子给逗笑了，眉眼弯弯的，给人的印象更好了。
“姐姐也是才开始学的，这样吧，明天我再做一个，你再帮姐姐尝尝，看姐姐有没有进步，如何？”好心送了东西，却还被嫌弃，女孩子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着要再送蛋糕给云裳吃。
这么好的人，必须有福报。
云裳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对女孩说道：“这样吧，大姐姐，我来教你做出这个世上最好吃的蛋糕，如何？”
682 锦鲤来了（6）
云裳这话，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那都是相当的“大言不惭”了。
拿着蛋糕过来的女孩，能在云裳说出她的蛋糕不怎么好吃的时候还笑出声来，足见是个脾气极好的女孩，所以她并没有因为云裳的话而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会做蛋糕吗？”
“当然会，我还是绝世高手呢。”云裳这话可一点水分都没有掺杂进去，毕竟她的轮回里面，有的是当顶级厨师的时候。
“那，要不，试一试？”女孩对云裳发出了邀请。
云裳一开始在这附近的蛋糕店闲逛，原本就是想要找个地方做蛋糕，只是连续走了几家，都没怎么瞧上，女孩所在的蛋糕店，她也没怎么瞧上，但现在倒是觉得可以了。
毕竟蛋糕店虽然不怎么样，但人不错就是非常好的了。
走进女孩的蛋糕店的时候，云裳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紧挨着这家蛋糕店的另外一家蛋糕店。
她一路闲逛过来，也看到了不少的蛋糕店，但这些蛋糕店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一家都有自己店面的覆盖范围，也算得上是很正常的情况了。可现在这个女孩所在的这样一条小街上，按照之前云裳看到的情况来判断，只需要一家蛋糕店即可。
然而，现在这里不但有两家蛋糕店，而且还是互为邻居的情况。
任何一个商家、尤其是蛋糕店这种甜食的商家，都应该知道，如果两家距离靠得太近，不管生意再好，都会影响到彼此的生意，一般情况下，除开极为特别的情况，很少会这样两个商家紧挨着开蛋糕店的。
什么是特殊的情况？恶意竞争便是其中之一。
云裳只一眼，就已看出来，女孩自己所在的蛋糕店，应该是早先就在的，而她家隔壁的蛋糕店，通过一些卡在缝隙的鞭炮纸屑就知道，这家是后来新开的。
新开的这一家，不管是店铺面积，还有里面的装修都比女孩家的要好不少，这对于定位时尚、小资的蛋糕店来说，其产生的打击对女孩家的店面，是致命的。
比如，就在云裳跟女孩说话，再到自己进到她家的店面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一共过来了十三个人，其中九个人直接就选择了去旁边那家店，剩下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是去到了女孩家的店，剩下两个，刚好进去的时候，发现了旁边这家更大的蛋糕店，几乎是迟疑都没有，她们的脚步下意识地就退出了女孩家的店，去了隔壁。
也就是说，十三个人，最终十一个都去了隔壁店。
进到女孩的店之后，云裳一看里面做的那些蛋糕，就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两家店，还留意了一下。
旁边那家店，她没瞧上眼，倒不是因为里面的蛋糕做得不符合她的心意，主要还是里面店员那一副趾高气昂的高傲感，让她没好感；而女孩这家店嘛，则纯粹是因为店面看上去不怎么大，还有些陈旧，她看一眼就过了。
现在走进来，云裳就知道了，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这家蛋糕店迟早都要输给隔壁。
先不说蛋糕店的装修问题，就说这蛋糕的质量，那确实是不能跟对面比的——这个不能比，指的是蛋糕的制作质量，以及色香味等全方面。
“大姐姐，你是才开始学做蛋糕吗？”云裳问女孩。
女孩的脸色一红，微不闻声地点点头：“恩。”
云裳又问：“大姐姐喜欢蛋糕吗？”
女孩这一次眼睛亮了亮，“非常喜欢。”
“那就好，”云裳点点头，“我先做个小蛋糕，大姐姐你来尝一尝。”
说完，云裳反客为主，就去到了蛋糕店后面的小房间——这家店太小了，云裳只一眼就看出了分布来，轻易地就找到了后面的蛋糕制作间。
女孩这个客人反而像是个主人一样地跟在云裳后面。
进去的时候，女孩都没有想太多，她只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喜欢做糕点的小姑娘，甚至还觉得对方可能还不如自己，已经做好了收尾的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进入到自己的操作间之后，就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间一般，动作行云流水，安排井井有序，一点都没有她做了一个多月还偶尔会显得手忙脚乱的慌乱感。
明明这些东西都是按照她自己顺手的位置摆放，甚至有一些工具，还放在了一眼很难找到的地方，可对方就是这么厉害，需要什么的时候，都压根不需要问自己，就直接上手拿到了东西。
这份动作的熟稔度，以及眼力，真的是太厉害了。
女孩一边感叹，一边就站在云裳的身侧，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打下手的，结果却什么用场都没派上，光在一边惊叹了。
她也不得不惊叹，她从小看父母做蛋糕长大，最多也是在最后面，当一个个精致、好看的造型出来的时候，感叹父母的手真巧。可到了云裳这边，她发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好看，一举一动都透着美感，让她看得都快傻眼了。
直到云裳将那个几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用各种水果、奶油做出来的蛋糕人递到她的面前，她都还是傻眼的状态。
“尝尝。”云裳做了好几个，有动物有人物，她拿了一个小动物的人递给女孩。
女孩拿在手里，看着掌心里从来没见过的小动物，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莫名地就觉得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到她光是看着心都要化了。
“尝尝味道。”云裳又催促了一下。
“这、这……我舍不得。”女孩是真的舍不得。
云裳：“……”
忘记这一茬了。
云裳理解女孩的心思，她没再要求对方一定要吃，而是将还剩下的部分奶油，直接递给了女孩，“你尝尝。”
女孩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拒绝，她添了添奶油，眼睛猛然发亮，然后再喂下了一口，眼睛更亮了。
“好好吃，这奶油。”云裳制作奶油的时候，她也看着的，没有觉得对方似乎比自己多了什么工序，可现在再尝这奶油的时候，她发现对方做的，比自己做的，还有自己父母做的，都做得好吃。
甜而不腻，这真的是奶油的最高境界了。
“你平时怎么做的，做一遍给我看看呢。”反正现在空着，蛋糕还需要一点烘焙的时间，云裳就让女孩打奶油给自己看。
而从女孩的第一个动作开始，她就皱了眉头：这可是相当不标准了。
对于拥有众多经验的云裳来说，她自然不会觉得凡事一定要按照标准跟规范来实施才是最好的，毕竟真正站到了人类顶尖的那些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几乎都没用大众认定的标准来，而是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但那毕竟是站在顶尖的少数的人，对一般人来说，并不现实。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你想成为一个行业的佼佼者，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最好最科学的办法，严格按照这一套办法的规则做事，就足以了。
现在，云裳便有一套最适合女孩的办法，足以让她制作出更美味的奶油与蛋糕出来。
观看了一遍女孩的演示之后，云裳开始规范她的操作步骤，比如蛋清的用量，牛奶的占比，打的幅度与时长，静止的时候需要多久……这一套标准，云裳全部给女孩精准到了克数跟秒的单位，以确保精准性。
让女孩大概明白了要求之后，云裳让她再尝试了一遍。
毕竟是第一次，而且每一步跟下一步之间的衔接，全部都是严格的要求，这第一遍，女孩真的是错漏百出，做到最后的时候，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做甜点了。
第一个成品奶油出来的时候，女孩自己都不敢尝一口，她觉得按照自己刚刚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做出来的东西，肯定还不如自己之前的呢。
不过，最后她到底还是尝了一口。
一尝之下，她就有些愣住了。
好吃诶。
虽然跟云裳的比不了，但比自己之前做的那种连自己都吃不了几口就闷甜的奶油，真的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制作过程中急速失去的自信心，随着女孩又尝了几口自己做的奶油，慢慢地开始恢复。
这时候，云裳做的蛋糕也终于好了。
云裳切下了一小块给女孩品尝。
经过奶油事件，女孩再也没有认为云裳只是一个蛋糕业余爱好者了，她在她的心中早就变成了那种不出世的糕点高手，吃蛋糕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品尝到这个世界最好吃的蛋糕的准备。
可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口蛋糕下去，女孩还是惊叹连连。
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蛋糕？！
看着女孩眼睛发亮，云裳如出一辙，先让女孩做了一遍，然后指出相关问题，再一次将做蛋糕的步骤、用料以及时间，给女孩整理出了一个精细的规范出来。
按照云裳的规范去做，当然过程中依旧有些没眼看，可做出来的蛋糕，果真是比之前好吃不少了。
学习的时间里，云裳还跟女孩一起做了不少现成的小蛋糕出来，摆放到了外面的展台——这小店面除开女孩，还有一个服务生，看上去跟女孩年纪差不多大，云裳让服务生将小蛋糕切成四四方方小小的一个个，再放上牙签在一边，但凡是有个人过往，她就热情地招呼路人品尝，免费品尝。
免费品尝这一招非常好，许多的人，甚至是那种目的明确去隔壁蛋糕店的人，都被这服务生说的免费品尝最新新品的话给吸引了过来，一个个拿起了牙签，纷纷吃了起来。
放在外面免费品尝的蛋糕，都是云裳做的，喜欢蛋糕这一类糕点的人，味觉都是类似的，所以每一个品尝的人，都纷纷地亮了眼睛。好些的人都是迫不及待地要跟服务生买这种蛋糕。
这些蛋糕只有少许，而且还全部都摆到了外面来，要买肯定是没有的。
听到这一类的问题，服务生不但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反而一种正好等着人发问的既视感——云裳早就给服务生说好了面对这一类问题的回答话术，她立马就回答道：“这是我们明天才推出的新品，欢迎你明天到店里来买哦，保证味道一模一样。”
服务生的话，让好些的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听说明天有，好些人就说明天一定来。
然后也有那心思灵活的，就走到了店里面，打算在里面挑选点吃的。
却不想进去之后就被放在玻璃柜上一排排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给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一个个开始吵着嚷着要买这些小可爱们。
服务生照理是拒绝的。
她再度用云裳提前准备给她的话术回复大家：“这些是展品，作展示用的，不出售哦。不过，”故意地吊了吊大家的胃口，服务生才继续说道，“明天开始，咱们家就会开始限量出售各种萌萌哒的小动物还有小人，欢迎大家到时候来选购哦。”
用云裳教的话术，服务生迎来送往的了许多的人，直到八点左右，外面试吃的小蛋糕没有了，人流才减少了，她也才得了空闲休息。
“老板老板，”一想到那么多的人都在说明天一定要过来买，服务生就兴奋得不行，她趁着外面没人，冲到了操作间，对女孩说道，“好多的人都说明天要来买。”
从父母去世到自己接了这家蛋糕店，女孩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轻松又有盼望的感觉了，她笑了笑，“我晚上一定多准备一些。”
“是要多准备一点。”云裳也点头。
现在女孩的速度已经快了不少，质量上，只要严格按照她给的方案来，肯定是有保障的，现在的云裳已经没在管女孩的蛋糕制作问题了，她在做自己想做的蛋糕。
用了女孩店里的材料，云裳做了一个诚意十足的大分量蛋糕出来，然后她就带着蛋糕，以及女孩给她的一些点心，告辞了。
对于女孩，她也只是顺手帮忙，未来会变得怎么样，还得她自己努力才行。
不过，有她给的改进的方子在，倒是让女孩可以在努力的道路上，走了一点捷径，而这，就算是她对她的善意的报恩吧。
683 锦鲤来了（7）
拿着蛋糕，云裳回到了锦程程租住的地方。
锦程程是个节约的姑娘，选的旅店自然是最便宜的那种，又破又旧，连洗澡的地方都是公共的，不过云裳倒也不嫌弃，回去还洗头洗澡后，才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睡了一个懒觉，她才带着自己做的大蛋糕，来到了天桥下面。
“赵爷爷，早。”远远地，云裳就看到了赵老头又在开始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早早早。”赵老头一边乐呵呵地跟云裳打招呼，一边继续自己跟自己对弈。
云裳将大蛋糕提到了赵老头的面前放下，“赵爷爷，这是我送给你的回礼，你看你喜欢吗？”
赵老头是看到云裳带了一个大盒子过来，但他没留意具体是什么，注意力主要都在眼前的棋盘上面，现在云裳将这个蛋糕放到了她的面前，他想不注意都难。
而看到竟然是一个大蛋糕之后，他吃了一惊：“怎么买这么大的蛋糕？不行不行……”
“这是我自己做的。”云裳笑眯眯地说道，“赵爷爷，我最近正在学习做糕点，这样的蛋糕我昨晚做了好多呢，大家都吃不下了，我就给你拿来一个，让你，还有你的家人都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云裳这么一说，赵老头反而是不好决绝，可这蛋糕着实有些大，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随身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恩，在呢……啥……啊，真的？哎呀，还真是……我、我、我记得呢……你少冤枉我，反正我就是记得的……我买了，肯定买了……好好，我马上回去，行不行？”
赵老头挂了电话，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好巧啊，”云裳打破了赵老头的尴尬，“没想到刚好是赵爷爷儿子的生日，我这个蛋糕，看来是跟赵爷爷一家非常有缘分，赵爷爷你怎么都得收下了。”
赵老头的电话声音很响，云裳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老太太的声音，说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好不容易儿子说要回来吃午饭，问他在哪里，赶紧回家去。
哦，还催促一定要买一个蛋糕回去。
赵老头听云裳说的话，就知道自己刚刚接的电话都被她听到了，反而没了先前的尴尬与不好意思，乐呵呵地说道：“你别少，还真是太巧了。”
“那赵爷爷你快回去吧，刚好带上蛋糕，一家人好好一起吃一顿饭。”
“你跟爷爷一起吧，这蛋糕……”赵老头就对云裳提出了热情的邀约。
“不了，爷爷，”云裳拒绝了赵老头的好意，“我跟我其他朋友约了，你赶紧回去吧。”
一边说，云裳就一边跟赵老头招手拜拜。
转身，云裳就找了公交车，坐上车，去风岭村了。
到了风岭村之后，云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坟山。
在坟山上，她拿出了自己买的香蜡纸钱，再度给锦老头烧了一回，然后才去了她买符咒的地方，将符咒给挖了出来。
被埋在坟山一晚上，那本有些少许褪色的黄色符纸，拍掉上面的泥土之后，竟然有些焕然一新的既视感，但只要五感稍微强一些的人，便能感受到拿在手里的这张符纸，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似乎要比正常温度低一些。
作为一个五感尤其强大的云裳，云裳能明显地感受到手里符纸的阴沉，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这便是表示这一张符纸，非常完美地完成了逆转，由灵符变成了煞气符。
将符纸折叠成小小的模样，云裳将其装到了一个带了暗扣的项链里面，然后她就去了记忆里姜大壮喜欢呆的地方。
姜家人大概还是有一点好的，那就是喜欢赌，但只是喜欢看，从来不会上手。
这时候，不管是姜大强还是姜大壮，都在风岭村一处村民自己开设的赌坊里。
到了那里，云裳很快地就找到了姜大壮，不过那时候姜大壮跟姜大强站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面前的赌局，高深谈论，真的是像极了兄友弟恭的典范。
云裳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姜大壮尿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跑到了这家开赌局的人家厕所里，上了厕所出来之后，手也不洗，急匆匆地就要冲到前方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云裳提前一步，拦住了他。
“大壮哥哥。”十七岁的少女，模样正是水灵灵的时候，加上云裳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看上去那可是相当不错，至少当她甜甜地冲着姜大壮笑着的时候，姜大壮颇有一种眼睛都看直了的感觉。
“你……”
“大壮哥哥，我有话想给你说，”这边不时地有人经过，以防万一，云裳打算先把人给引开，“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
“好好好。”姜大壮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答应了。
云裳就带着他，走到了村里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然后开始给彭大壮告白。
没错，就是告白。
“大壮哥哥，这是我在外面买来的礼物，说是可以保护人平安的，送给你。”云裳将手里装了煞气符的项链递给了彭大壮。
彭大壮从小到大，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礼物给自己，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少女，他一双眼珠子就跟粘在了云裳身上似的，手本能地接过了云裳递给他的项链，半天都没说话。
“大壮哥哥，我帮你戴上吧？！”看他这一副样子，云裳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好好好……”彭大壮点头。
云裳又重新从他的手里将项链拿回来，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让他下蹲一些，自己给彭大壮给戴上了。
戴好之后，云裳对彭大壮撒娇一般地说道：“大壮哥哥，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据说是很灵验的符咒，答应我，要一直戴着它，好吗？”
这符咒来之不易，还逆转得如此完美，云裳可不希望彭大壮转身就给自己弄丢了。
“好好。”人生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彭大壮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那个，大壮哥哥，我最近有些忙，等几天，我再回来找你，恩，到时候我要是看不到我送你的礼物，那我可不依哦。”说完这句话，云裳趁着彭大壮还没有从“有女生送我礼物”的惊喜中回神过来，一溜烟地就先跑路了。
她的跑路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彭大壮其实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就算努力地追上去，但也很快就看不到云裳了。
最后，彭大壮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一边嘟囔着往回走。
而这时候，云裳已经在赶往最近的公交车站了。
昨晚上，程老太告诉她，她已经跟对方谈好了；今天上午的时候，她还又打电话给云裳说了一声，说是自己已经跟姜家的人说好了，原先那个姑娘不适合，她相中了一个更好的人选，姜家一家一听这个新的人选比之前的姑娘还好，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该是带女方上门相看了，相看时间定的是两天之后，而云裳下一次回来的时间，也是等这一门相亲结束之后。
坐车慢悠悠地重新回到市里，云裳先找地方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就朝天桥的地方走去。
正走着，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这个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可是太少了，云裳拿出手机来一看，果然就是程老太的电话。
“程程啊，时间改了。”电话才接通，程老太就在那边没头没脑地说了起来，“改到明天了，我给你说一声啊。”
虽然程老太是说得有点没头没脑的，但云裳跟她交接的工作中，涉及到的时间，貌似只有一个。
于是，云裳问道：“孙家明天去姜家相看？”
所谓孙家，正是程老太按照云裳的要求，给姜家姜大壮挑选的儿媳妇。
“恩。”程老太那边果然点了点头，“孙家那边有点着急，姜家也着急，我就给协调了一下时间。”
关于程老太双方着急的说法，云裳也就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相信是因为程老太这个媒人的着急。
第一，时间长了，孙家那边的实际情况不容易瞒住姜家；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程老太着急她这边的尾款呢。
“行，那等明天确定了，你记得给我说一声。”给她同步了，她才好去做接下来的安排。
“行行行，”程老太满意得答应了下来，后问道，“明天要是定下来了，那你答应我的钱……”
“我的你不用担心，”现在全身加起来，大概还有五六百的云裳，十分慷慨地就应下了要给程老太一千的话，“倒是你，姜家的你可得快点拿到手哦。要不然，等他们家知道孙家的情况，你可就啥都没了。”
“那肯定的，明天我一定得要到。”程老太可是开心得很，这还是她第一次说亲事，能得三方的钱呢。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给云裳炫耀，“孙家那边也还要给我媒人钱呢，我这是……”说着说着，程老太又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停顿了片刻，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云裳，“你不会因为孙家给我给钱，就要扣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钱了吧？我告诉你，孙家的钱是我凭本事得的，你答应我的，要是少了一分，我……”
“你放心，答应你的，分文不少。”跟这种嗜钱如命的人，云裳也懒得多说废话，她直接打断了程老太的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嘶——”
云裳刚挂断了电话，一声刺耳的刹车的声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的身体先判断出了问题，朝着旁边一躲开，但因为事发突然，她脚下一打滑，整个人一下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啊？谁让你从角落突然冒出来的！”
摔在地上之后，云裳才注意到了果然是一辆车突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现在驾驶位的司机，伸出了脑袋，手指着还摔坐在地上的自己，声声都是指责她的声音。
云裳看了看自己刚走出来的地方，诚然她确实是刚从角落拐弯走过来，但她的速度并不快，如果这一辆车按照正常允许的速度开车的话，不至于就差点撞上了她。
结果，这司机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云裳可不是个受委屈的个性，她原本在摔倒的时候，及时调整了身体姿势，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也就小腿稍微擦了一下。可现在，她索性就保持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副受伤很重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我……”司机虽然来得及看清楚云裳突然出现，但他眼睛可是看得清楚现在摔在地上的云裳分明就没受伤，以为对方想要碰瓷之后，他神色大怒，手指着云裳，就要破口大骂。
但就在这时，一声严肃中透出了丝丝温和的中年男声叫停了司机的大骂，接着男人就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他快步走到了云裳的身上，一双眼睛关切地看着云裳，一边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裳先是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眼神有那么片刻的怔愣，非常快，快到中年男人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云裳的怔愣，接着云裳的目光重新转回到了那司机的面容上。
此刻，眼见着自家老板已经下车去了，那司机便是有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他也跟着下车来。而在下车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云裳重新落回到他身上的目光，眉心一皱，冲着云裳做出了恶狠狠的威胁动作。
对于司机的威胁，云裳只给与了一个冷笑，她点头，回答了身边中年人的话：“我腿很疼，不会是被你的车给撞断腿了吧？！”
云裳话音刚落，原本就怀疑她碰瓷的司机，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他想也不想地就接了云裳的话：“我根本都没撞到你，怎么可能撞到腿？彭总，你别被这个骗子给骗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要骗钱的。”
684 锦鲤来了（8）
司机的话音刚落，云裳就在那边“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
那中年男人见状，就对司机说道：“掉头，准备去医院。”吩咐完这句话，中年男人又安抚云裳，“别怕，我们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一定不会有事的。”
“彭总！”司机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老板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皱着眉头，脱口而出，“公司还等你回去开会呢，你怎么……”
司机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司机”应该对自己上司说话的语气。
中年男人猛然一抬头，紧盯着司机，然后再次强调：“我说了，现在去医院。”
司机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问题，缩瑟了一下，低着头，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好的，彭总，我马上去掉头。”
说着，司机就转身拉开车门，启动车子，开始准备掉转车头。
这一切，司机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完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对中年那人翻了白眼，也没人注意到自己停顿的那一下，其实是在咒骂中年男人，更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阴狠毒辣，他跟以往那般，完美地掩饰了下来。
事实上，司机确实是掩饰得非常完美——至少对中年男人来说，是这样的。
可对云裳来说，他的掩饰却是错漏百出。
首先，云裳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动机不纯；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云裳现在是坐在地上的姿势，她的方向正对着了司机，所以司机咬牙切齿地低声谩骂的表情，如数全部落入到了她的眼中。
“我不要那个凶的人送我，”看着司机上车，云裳就开始作了起来，“我看到他心里就不舒服，我心里一不舒服，我腿就更疼了。”
“这……”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其实他没有告诉云裳的是，他原本是打算让司机送云裳去医院，而他自己则是另外打车去公司。
刚刚司机说的没错，公司那边还等自己回去开会呢。
不过，回想一下刚刚司机的态度，他这司机是个急脾气的人，有的时候面对他，都控制不住脾气，更别说这个一开始就得罪了他的小姑娘了。如果真单独让司机送小姑娘去医院，只怕两人说不定还真得闹出点什么事情出来。
“我要你送我去医院，我不要那个司机，哎呀，我的腿好疼啊……”云裳凄凄惨惨地叫着，“要是让他送我，还不如让我疼死在这里算了。”
“好好好。”中年男人终于松口了，“我送你去医院，别怕啊，一定会没事的。”
等司机将车掉头好之后，他就在车上的驾驶位等着，看着自家的老板将云裳搀扶着送上车，他依旧跟个大爷似的，丝毫没有要挪动一下屁股，下来帮帮忙的意思。
中年男人对这司机的容忍度非常高，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司机一句话，只在将云裳扶上车之后，他从座位上拿起了一份资料，走到了驾驶位那边，对司机说道：“我送这个小姑娘去医院检查，你打个车，先把这份资料拿回去交给高经理，让他们开会讨论，我回来听结果。”
司机愣了一下，出乎云裳意料之外的，他同意地非常爽快：“好，彭总，我这就送回去。”
然后，司机就打开了车门，接过了中年男人手里的资料，中年男人则是上车，开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云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滞留在原地的司机，只见他拿着手里的资料，朝着车子不停地挥手告别，而在车子即将转弯的那一刻，云裳看到了他奇怪的动作。
“等一下！”等车子刚转弯，云裳突然出声。
一个急刹，中年男人停车，急切地问云裳：“怎么了？”
而就在中年男人转头的那一刻，先前还行动不便的云裳，一边手脚灵活地打开了车门，一边急急地对中年男人说道：“快下车，快。”
中年男人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配合着云裳，飞快地下车，走到了云裳身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被云裳一个嘘声的手势给静音了。
“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云裳先给中年男人打好了招呼之后，才引导他跟着自己拐过了刚刚拐过的街角，然后指着还在前方的司机说道，“你看。”
刚刚在车子即将拐弯的那一刻，一直挥手告别的司机，突然收回了手，然后他的目光就紧盯着手里的资料了。这样的动作，对一个应该赶紧送资料回去的人显然是不适合的。
再联想到司机之前在知道自己要单独送资料去公司之后的爽快，他那个不适合的动作是要做什么，云裳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所以，她迅速地让中年男人停车，带着中年男人拐弯回来，让他亲眼看看司机在做什么。
果然，一拐弯过来，中年男人就看到了那本该去送资料的司机，此刻站在原地，打开了自己交给他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资料翻了出来。
因为里面的资料不少，他不方便看，这会儿还蹲在了地上，将4a纸打印出来的资料摆满了一地。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一直都对这个司机信任有加，这么重要的资料，也是想也没想地就让对方帮自己转送到公司去，可对方倒好，竟然光天化日下就偷看了起来。
中年男人脚步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是想要去找司机对峙，可才迈出去一步，不知道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云裳原本也不希望中年男人就这样打草惊蛇的，本也打算阻止，见他自己收回了脚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资料很重要吗？”云裳问中年男人。
以她之前看到的中年男人对司机的纵容，如果那只是一份普通的资料，断不会出现中年男人刚刚那样的表现。
云裳的这一句话让中年男人仿佛突然回到了现实，他目光紧紧地落在云裳的身上，有探寻、有疑惑，更有丝丝的戒备。
虽然中年男人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但云裳也大概能从他的反应中猜到正确答案了，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又重新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那司机是不是救过你？”
如果说刚刚中年男人的戒备还只是浅浅淡淡的一点的话，那么现在他在看向云裳的眼神中，戒备应远远地超过了疑问，“你是谁？”
他这样的反应再次证实了云裳问题的答案，云裳回答了他的话：“我是个算命的。”
中年男人：“……”
显然，中年男人怎么想也没想到云裳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给你看一个消息。”云裳将自己坐在车上的时候，手机上网，搜出了一则权威官媒发布的新闻资讯，现在她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中年男人，让他看自己专门为他搜出来的消息。
中年男人实在是搞不懂云裳要做什么，只能先半疑半信地先接过了云裳递过来的手机，看向手机打开的新闻内。
首先是标题：【权威发布】双胞胎可有可能不是同一个父亲。
然后，就是某某丈夫一直都很困惑，因为他有一对双胞胎的儿子，其中一个跟他小时候长得如出一辙，可双胞胎的另外一个，却是一点都不像他。那时候，丈夫以为那个儿子是长得像妻子而已，可直到他看到了妻子小时候的照片，也是一点都不像。
那时候，丈夫曾想过妻子会不会是妻子出轨，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两个孩子是一起出生的，是双胞胎。
可当他好不容易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一次查血，赫然发现那个跟自己长得不像的儿子，血型跟他的也对不上。
越想越是觉得不太对劲，丈夫就带着双胞胎儿子去做了亲自坚定，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跟他长得不像的，果然真的不是他的儿子。
而这时候，专家才站了出来告诉大家，即便是双胞胎，医学上也存在一定的概率，并非同一个父亲。
正是因为这个真相的揭穿，这个丈夫才知道了自己妻子出轨多年的事实。
中年男人在看到那个标题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而跟他看完整篇新闻报道，脸色更是有些发青。
“我看你的面向，你此生命定一女，”云裳看中年男人看完了新闻，她才继续说道，“如果有多的，建议你最好也去做个亲子鉴定。”
“你什么意思你！”哪个男人被人提醒自己的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都不可能有好脸色，中年男人也不另外，他沉着眉眼，盯着云裳，“我看你这小姑娘是……”说着说着，中年男人突然停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云裳一番，尤其目光在云裳的腿上停留得多了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你刚才真的是假装的？”
“刚刚那司机在，我不方便，所以才装作了腿受伤，引你们分开，”云裳这时候才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你是好人，我不想你受到蒙骗，你也不用担心我要算计你什么，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你信就去做个亲子鉴定，如果不愿意相信，也没事。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愿你好人有好报。”
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云裳转身就走了。
“等等！”中年男人突然出声叫住了云裳。
云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声叫住云裳。
只是，就这么让对方走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让对方留下来，不让人走，也不对劲啊。
中年男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还有这么犹豫不决的一面。
对于中年男人的犹豫不决，云裳很理解，毕竟谁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都得凌乱。
云裳原本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谁让那司机得罪她了。
再说了，这中年男人温和善良，她也不忍心看他晚景凄凉。
原本个人都有个人的道，个人也各有个人的命，但她是重生。
不管这个中年男人前几世的轮回做了什么导致他这一世要遭遇这样凄惨的命运，在这一个轮回原本的轮回里，他也都付出应有的代价了。那么在云裳重生的这一次轮回里面，在他的“第二次”命运里，云裳将他的命运扳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也不算阻碍天道循坏。
最关键的是，云裳并不打算干涉到底，她只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出来，剩下的就是中年男人自己的事情了。
他可以选择相信她的话，去做亲子鉴定，然后发现他一直被隐瞒的真相，也可以选择将她当做一个神经病，无视她的话。
也就是说，她给了男人改变命运的契机，但能不能抓住，还是靠中年男人自己了。
知道中年男人估计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云裳丢下了一句“不必多说什么，若是你想要感谢我，就给福利院养老院捐点钱，当回报社会吧”，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而这一次，直到她都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中年男人再也没有开口叫住她。
叫住对方又能怎么样了？说她诈骗吗？可对方只是说了话，并没有要求任何的报答——捐钱那个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诈骗犯会说出来的话吧；可若说她不是诈骗，那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已经许久没有产生过这么荒唐而又无力的感觉了。
不管他怎么去想云裳的行为，都没有办法得到一个能让他自己觉得合情合理的解释，到最后，似乎他真的只剩下一个合理的选择：相信对方真的是个算命的，相信对方是凭着面相看出了自己的问题。
可是，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咔嚓”
就在中年男人犹豫的时候，一声相机快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寻声看过去，看到了自己那位司机，正拿着他手机的相机，挨着将他的文件资料拍了下来。
“资料很重要吗？”
“那司机是不是救过你？”
云裳之前问过的两个问题，霎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
这两句话闪现之后，就是云裳另外一句话：“你此生命定一女”。
这一刻，中年男人的神色中再不见了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司机偷拍自己资料的画面后，回到了车上，启动车门，目的地，自家别墅。
685 锦鲤来了（9）
对于中年男人会怎么选择，云裳就不管了，她重新回到了天桥下面，摆出了自己的小马甲。
天桥下算命的生意相当的冷清，一般偶尔会有几个人过来，那几乎都是那位一般不睁开眼睛看人的老头的生意。
听着对方的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云裳在一边无语地摇摇头。
按照锦程程上一世的经历来说，这一天也是没有生意的，但云裳想到了一些曾经被忽略掉的细节，所以她依旧还是来到了天桥下面摆摊。
没让她无聊太久，大概在下午三点半左右的时候，她要等待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头发长长的，带着墨镜跟鸭舌帽的女孩子，看上去像是二十四五，似乎才大学毕业的样子，但云裳知道，这是一个已经生下了一个五岁小姑娘、今年足有三十三岁的已婚妈妈。
那女人其实早就出现了一阵了，不过她一直都站在远处，盯着这边看，这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戴上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跟做贼似的，走到了那再次又闭上眼睛的老头边。
“你好，我、我想买一点，就是那、那个符，你、你有吗？”不但行为像是个做贼的，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女人也像极了做贼。
“你是什么情况要买符？”算命的，多多少少都会沾边，卖一点符咒之类的，老头也是不另外的。
“我、我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女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周边看，神色焦急又害怕，“就那种在没人的时候，就会有什么东西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很吓人……”
“恩，”老头神色严肃地点点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种情况的？”
“快两周了。”
“那你两周前，有没有去过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平时都是上班回家，两点一线，没去过哪里。”
“……”
“……”
两人就在云裳的身边，一问一答的，看上去还真是颇为有一种挺像是那么回事的感觉，但云裳知道，不管是算命的老头，还是女人，都是假象。
那算命的老头，根据云裳看到的，他只懂一些非常浅显的算命术，而且其中大部分都还是错误的，至于现在帮女人要做的驱逐妖邪，从他的问话里，更能看得出来是外门当中的外门——真正的内行，在女人提出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之后，就应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而不是照本宣科地问一下什么时候发现的，什么地方发现的。
妖邪一事，可不是警察破案。
果然在问了一些有用没用的消息之后，算命的老头就拿出了自己据说祖传的珍贵符咒，然后告诉女人，他这符咒也所剩不多，是看到女人确实可怜，才愿意割舍出手。
听到这样的话，云裳就知道老头打算狠狠地宰女人一笔了。
如果说算命老头是个外行，那这个来咨询求救的女人，那也是个大外行。
一般人家，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想到来找天桥下面的算命先生，大部分的人，首先想到的都应该是寺庙一类的地方。
不过，云裳知道，这女人是慌了、怕了，病急乱投医之下，才让她找到了这里来。
“两千？”女人先是被算命老头的出价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情况，立马又说道，“只要有效果，两千就两千。”
说着，她就要掏钱给钱了。
就在这个时候，观摩了一阵的云裳，突然走上前去，拦住了要掏钱的女人，对她说道：“他是骗你的。”
眼前自己就要赚到两千了，算命的老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手，而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插手的人，竟然还是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新来的小丫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算命老头先是竖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云裳一眼，然后又对女人说道，“你别理她，就是个疯子精神病。”
云裳懒得理会这老头，继续对女人说道：“他是骗你的。他的这个符，就是普通的一张纸，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你他妈的！”算命老头平时闭着眼睛坐在一边，看上去倒真是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但听到云裳当面搅和他的生意，顿时什么脸面都维持不住了，打骂了几声难听的脏话，还伸出手来，就要教训云裳。
云裳哪里能让一个老头给自己打到了。
如果对方是普通的老头，云裳就直接躲开了，但对算命老头这样，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的，她可没有“尊老”的习惯，尤其是她还知道因为这老头的胡说八道，给眼前这女人家里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轻松地云裳就抓住了算命老头伸过来的手，然后一扭一送，那老头就是一声嚎叫。
在他发出嚎叫的那一刻，云裳手腕上略微用力，将他往后一推，老头就一边惨叫一边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了身形。
云裳与算命老头的交锋，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女人只觉得两人好像就说了几句话就动上了手，然后下一刻，云裳就把算命老头给推开了。
“这……”女人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千块钱拿在手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裳用手指了指算命的老头，对女人说道：“我可以帮你，你别被他骗了。”
“好哇，我就知道！”算命老头一听云裳这话，手腕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他瞪着眼睛，一副知道了真相的语气，说道，“你果然是来抢生意的，你……”
云裳冲着算命老头微微一笑，三个字让他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免费！”云裳是这么说的。
“你是有病吧？”憋了半天，算命老头也就憋出了这句话来。
云裳回以微微一笑。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相信她，你看她才多大一小姑娘，她能懂什么东西。”算命老头懒得再跟云裳说话，将主要目的放到了女人的身上，而他的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了女人手里的钱上，“你这事可不是小事，要是没了我的符，耽误下去，问题可是会越来越严重的，你自己想想吧。”
说到后面，算命老头已经开始威胁起了女人。
“我买，我就要买你的。”女人本就害怕得不行，一听算命老头的话，立马就表态要买，然后再一次伸手将钱给算命老头递了过去。
“他的符根本没用。”就在女人递钱过去的时候，云裳再一次开口说道，“你就是花再多的钱，买到的是废纸，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现在应该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花钱买心安。”
云裳的一席话，让女人刚还坚定的眼神一下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她既然能几乎不怎么犹豫的前提下拿出两千买算命老头的符，那是因为她是真的害怕，想要尽快地解决自己的问题，而免费的东西，往往不会发生什么作用，反而是自己给钱买回来的东西，她还心安一些。
可现在，云裳却点出了对她来说最重要、也是最在乎的问题，她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
看着本来爽快要给钱的女人在云裳开口说话之后，再次迟疑了起来，算命老头看向云裳的目光已经要喷火了，“我的符乃是组祖传下来的镇妖符，就连妖怪邪魔都能镇住，一个小小的阴魂算什么东西。”冲着云裳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符之后，算命老头又对女人说道，“我两千块钱卖给你，那是因为看我们两个有缘，要是换了别人，别说两千了，两万我都不可能卖的。”
“好一个祖传！”云裳冷笑一声，“王四海，你既然说自己的符是祖传的，那么我问你，这符是你哪个祖宗传给你的？”
陡然之间，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算命老头——也就是王四海，被吓了一跳，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云裳，“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算命的，算你的名字又有何难？”顿了一顿，云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但能算出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手里那所谓的符，是在一家寿衣店，花了两块钱买的一叠，现在竟然要两千块卖给人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行事，你就不担心你的阳寿折损吗？”
云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王四海听得胆战心惊，因为云裳全部都说对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虽然打着算命的旗号，但王四海这人，实际上却是个神佛不信的主，可现在陡然被云裳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买的符纸由来，他的内心当即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与可怖。
自己的名字，他可以认为是自己无意间泄露过，毕竟他在这天桥下面也有一段时间了，被云裳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稀奇，但问题是那一叠符纸。
那符纸他一直都对外声称是祖传下来的，遇到家长说小孩不听话的，他就拿出符来，说是能帮着小孩子听话；遇到说自己撞鬼了，他就拿出来说是驱邪祟的；遇到那种想要保佑自己撞大运的，他也会卖给对方，说那是增加好运的符……总之，对方需要什么，他的这个祖传的符咒的功效就是什么。
因为一直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所以对于自己这符纸的由来，王四海那是相当的保密了，每每符纸用完了，需要再去采买的时候，他都从来不去同一家寿衣店，而是不停地换店购买。
而且，每一次去买的时候，他也会稍微乔装。
这么几十年，王四海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人能说他的符纸问题，可以说，天上地下，除开他对于符纸的来历知道，剩下的，也只有天知地知了。
可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张嘴就叫破了，这如何不让王四海心惊胆战。
“我是做什么的，这么两天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云裳望着王四海，“算命有道，本是逆天改命的事，更需要命者自救，尽行善事，可你倒好，打着天道的幌子，做出这些坑蒙拐骗的事，王四海，你知道不知道在这样下去，你的寿命都快被自己折腾光了。”
原来那一世里，因为王四海的欺骗，女人买到了假符回家，因为一心信任那符咒的效果，女人在后面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再没有去想其他办法求救，最后她死在了自己的噩梦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被揭穿符纸的事情，让王四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现在又被云裳说什么自己的寿命要折腾光了，他顿时怒火中烧，跳脚骂道：“放你妈的屁！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去！”
“你要让谁死去！”一声威压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递了过来。
正吵着的几个人顿时齐齐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然后就齐齐地看到了一身警服的一个小伙子，而在他的身侧则是站着上午拿着蛋糕消失了的赵老头。
看到警察的时候，王四海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缩瑟了一下。
像是他们这种在天桥下面做营生的，尤其还是算命这种，平常最害怕、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便是警察了。
“程程，你没事吧？”站在警察身边的赵老头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云裳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赵爷爷。”云裳微微一笑。
“没事就好，你放心，有爷爷在，还有我……”差一点就说漏嘴跟自己一起出现的警察是自己的儿子，赵老头赶紧轻咳两声，重新说道，“咳咳，还有警察同志在，一定不会让你这个小姑娘被人欺负的。”
“谁欺负她了？”比起云裳，王四海更害怕的还是警察，当下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揉起了自己的手腕，一边揉，一边发出突如其来的惨叫，“哎呀，我的手腕好疼，一定是刚刚被这个人拧断了。”
云裳：“……”这拙劣的演技，真是没眼看。
686 锦鲤来了（10）
“我刚好是医生，要不我帮你看看？”云裳笑眯眯地建议说道。
“就是你害的我，你会好心帮我？”
“警察在这里看着呢，”云裳指了指一边的警察小伙子，说道，“我可不敢对你做什么。不过你要是是胡说的，污蔑我，那警察也正好可以帮我作证，送你进大牢。”
“不稀罕，我要验伤也要到医院去！”王四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手疼，那么医院肯定会给自己开药方的，那就足以证明他受伤了。
“可以啊，”云裳却是一点都没有被他的态度给吓到，反而非常友好地说道，“不过，在去医院之前，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让警察解决一下，你的诈骗问题。”
“什么诈骗，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裳打断了对方的话，反问道：“你欺骗无知群众，用这么一张废纸，就要对方给你两千块钱，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这不是废纸，这是……”
“这是什么？”云裳眼睛一眯，“朗朗乾坤之下，难道你还要警察的面，宣传封建迷信思想吗？”
封建迷信一直都被社会所不容，也是国家重点打击的对象，当下私下的交流、买卖，国家是不管的，但若是你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可不就容得国家不出面了？
王四海虽然是个油头，但对于国家对他们这一行的态度，他还是非常知道的。
当下，就直接被云裳给问哑巴了。
“你现在手还疼吗？还疼的话，我就跟警察一起，先将你送到医院去验伤，然后我们继续说诈骗跟宣传封建思想的事；如果不疼了，就赶紧走人。”
疼，就要被问责，严重还有可能给关进去，王四海不是笨的，他听到云裳最后半句“不疼了就赶紧走人”，立马明白过来，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如果他不闹，这事就这么算了，但若是他要不依不饶，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一个是有可能被关起来，一个是损失两千块钱，王四海立马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选，陡然冲上前，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不行，我、我的事还没解决呢。”眼前的事情，变化得太快了，快到女人一直都没反应过来，而等待王四海收拾了东西要走的时候，她才陡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四海，“这位师父，符纸、符纸你还要卖给我才行啊。”
王四海此刻只担心自己慢了，就会被警察给抓住，他不耐烦地推开女人，粗暴地说一句“不卖了”，转身就要跑。
“师父、师父……”被王四海推开的女人，就要跟着去追王四海，颇为有一种买不到符纸绝对不罢休的气势。
云裳伸手拦住了对方。
“你干什么？”女人又急又气，“你让开！”
云裳说道：“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你解决什么解决！”女人却没有接受女人的好意，“你个小孩子呢，你懂什么，快让开……”
“你别管我懂不懂，我这里也有祖传的符咒，包治百病的那种，比王四海的更加厉害，你难道不想看看吗？”
赵老头：“……”
警察：“……”
这位刚刚还在说王四海宣传封建迷信呢，结果人家前脚一走，后脚她自己就开始说了起来。
女人压根就没听进去云裳的话，她见云裳拦住自己，脚步朝着旁边一迈，继续固执地要去追王四海。
这一次，云裳没有再去出手拦住那女人，反而抱胸站在原地，一边看着女人跑走的身影，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你第一次听到那女人叫你的声音，是在夜晚，此后也都是在晚上才会听到，但从昨天开始，你白天也可以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了。”
云裳说前面的话的时候，女人跑走的速度没有丝毫的迟缓，可在听到云裳说“昨天开始”那一句话之后，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背对着云裳，站停在了原地。
云裳勾唇一笑，问道：“我刚说的对吗？”
好一会儿，女人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云裳：“你、你怎么会知道？”
女人非常确信，就算是刚刚那算命的老头跟她确认情况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这件事，而且，关于这件事情她也从来没有给身边任何人说过，云裳是怎么知道的？
云裳微微一笑：“我不是说了，我是算命的。”
“你、你真的可以帮我吗？”比起刚刚王四海什么情况都要问自己，云裳现在显露出来的这一手，显然更加让女人信服，她用带着希望的眼神看向云裳，确认地问道。
云裳点点头，“当然。”
“我……”女人露出了感恩的神色，正要开口说什么，云裳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要你的钱，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免费，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条件，你得帮我做件事。”
女人连问云裳是什么事都没问，就开口答应了下来：“我都答应你。”
她实在是被那个声音给吓到了，只要能解决那个声音的问题，她什么都可以做。
云裳点点头，又突然看向一直站着没说话的警察，“这件事，还得需要小赵哥哥帮忙。”
警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叫到名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云裳叫自己叫的是“小赵哥哥”，又在愣了一下，“你、你知道我是谁？”
云裳噗嗤一笑：“小赵哥哥的面相，是赵爷爷的亲儿子无疑。”
“哈哈哈哈，我就一直都说嘛，我儿子长得最像我了。”赵老头一听就露出了开怀大笑。
“赵爷爷，面相跟长相可是两回事。”云裳提醒得意的赵老头，“小赵哥哥的面相是你的儿子，但我看他这模样跟你可是一点都不像，想必小赵哥哥一定是随了母亲的相貌才是。”
赵老头：“……你这小丫头，让我开心一下都不行。”
“没事，赵爷爷，有更高兴的事情等着你呢。”
赵老头露出了惊喜之色，“什么事情？”
“小赵哥哥以后的儿子，那就是你的小孙子，眉眼嘴巴都会跟你长得非常相似，你带着你的小孙子走出去，没有一个人会怀疑那不是你的孙子。”
赵老头果然就开心了，“真的吗？”
“真的，”云裳笑道，“如果不真，到时候你来找我，让小赵哥哥给我关起来，我都没有二话的。”
“那可不行！”赵老头连连摆手，“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跟我儿子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感谢你的。”
小赵接过了赵老头的话，“对啊，真的非常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蛋糕，我们那案子，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破案的。”
原来，云裳早上送给赵老头的蛋糕，被赵老头拿回家去之后，因为实在是做得太大了，赵家的人几乎没怎么吃，小赵返回警察局的时候，赵老头就让他带上去给同事们都尝尝。
小赵也不是第一次吃蛋糕了，那蛋糕的味道确实是不错的，于是他就带着剩下的蛋糕到了警察局，给刚好在局里值班的同事们，都分了一块。
最后刚好剩下了最后一块。
小赵在看审问的犯人资料的时候，恰巧发现他们一直在问口供的其中一个犯人，跟自己竟然是同一天的生日，看着还剩下的最后一块蛋糕，他就干脆将蛋糕弄好，给那个犯人送了过去，并祝他生日快乐。
这本是一个随手的举动，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犯人吃了两口之后，先是对小赵表达了感谢，然后竟然主动提出，要如实交代犯罪事实。
这可是让小赵他们简直喜出望外啊。
要知道这个关押着的犯人，他的身上牵连着非常重要的信息，可警方盘问了数次，这人的嘴巴严实得很，什么消息都不给，眼瞅着案子最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线索，就要断在这里了，没想到一块蛋糕竟然柳暗花明了。
当即，小赵还有他的同事们，什么都顾不上了，按照这人提供的线索，飞快地展开了行动，不但成功地抓到了幕后真正的嫌疑人，还在那嫌疑人的住处搜查到了好几个关键的证据，证明了他们之前怀疑的几起大案，果然都是这个人做的。
因为认证物证俱全，警察局这会儿已经整理好了相关资料，准备将人移送到检察院，发起诉讼。这一块就不属于小赵负责的事务了，他空闲下来，这才想起了这一切都是那一块蛋糕带来的，然后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找到了赵老头，让他带自己来见云裳，想要表达对云裳的感谢。
“这、这也是你算到的吗？”女人在一边听完了整个故事，因为她自己刚刚经历了原本就只有自己才应该知道的事却被云裳脱口而出，所以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她第一的反应，便是这不应该是巧合。
听到女人的问话，原本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的赵老头，也有些愣住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云裳直接叫自己“赵爷爷”的事情，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再回头来看警察局这件事，赵老头霎时就跟女人一般，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了。
小赵没有女人跟赵老头类似的经历，他唯一经历的便是蛋糕这件事，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都是透露出了巧合的意思吗？
便是对方可以算，怎么能算出他刚好将蛋糕带回去了警察局，又怎么可能会算计到他刚好无意间知道了那个犯人跟自己是一天生日？最关键的，还是他送给那犯人蛋糕是真的突发奇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做。
不过，要说真的是巧合的话，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局面，也真的是巧得让人心惊。
而这时候云裳的回答也刚好解答了他的疑问。
“巧合而已。”云裳笑了笑，说道。
这事情如果真说是云裳算到的，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赵老头跟小赵很快就接受了云裳的解释，反而是女人有些不怎么能很快接受——毕竟，她遇到的事情，可比这个还匪夷所思呢。
不过，女人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她只想解决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那、那个，我的事情怎么办啊？”
“小赵哥哥，现在能从警察局调点人手过来帮忙吗？”云裳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反而问起了小赵来。
小赵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云裳：“现在那个案子已经移交了，我们整组人都比较有空。”
“那就太好了。”云裳笑了笑，又转身问那女人，“你现在白天可以听到几次那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昨天是第一次听到，一共听到了两次。”女人回答道。
云裳点点头，“那今天你听到几次了？”
“一次。”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在我来的路上听到的，我真的很害怕，刚好看到了你们，就、就想要跟那个老头买点符纸……”
“也就是说，今天六点之前，至少还有一次。”云裳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过，距离剩下那次的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了，她想了想，“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去你的家里？”
女人有些犹豫：“我家里有小孩子，我担心、担心吓到了她。”
“不会的，”云裳安慰说道，“我们就在你家做一点普通平常的事，不会搞出什么大动静来，吓到小朋友的。”
听云裳这么说，女人的神色稍微安心了一点，“那、那现在就去吗？”
“早点解决问题，你也早些安心不是？”云裳对小赵跟赵老头说道，“赵爷爷、小赵哥哥，你们跟我一起吧，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点忙。”
“行。”小赵虽然对云裳到底要做什么，有些稀里糊涂的，但他也没有多问，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云裳要进行的事情，似乎是非常重要的，而她叫上自己，肯定也跟自己有关系。
赵老头对云裳神神秘秘的态度，很是感兴趣，也是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去。
于是，所有人一起，在小赵便车的护送下，一起去到了女人的家里。
687 锦鲤来了（11）
女人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小区对出入车没什么要求，小赵直接驱车到了小区里面，停在了女人的单元楼下面。
停好车之后，所有的人一起上楼。
女人的家住在三楼左边第一间房，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客厅，收拾得很整洁、干净，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客厅铺设好的软垫上，正在自顾自地玩积木。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小女孩歪头看过来，待看到女人之后，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从软垫上站起来，一边甜甜地叫着“妈妈”，一边就张开双手，朝着女人跑过来。
女人弯腰，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小玲儿在家乖不乖？”
“妈妈，小玲儿很乖的，一直玩木头，没有哭。”
“恩恩，妈妈就知道小玲儿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了。”女人顺着女儿的话，夸奖了小玲儿几句之后，才疑惑地东西张望一眼，问怀里的女儿，“小玲儿，奶奶呢？”
小玲儿先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女人小点声之后，才稍微压低了一点自己的声音，说道：“奶奶在睡觉觉，妈妈不要吵到奶奶了，要不奶奶会凶凶的。”
听了女儿的话，女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她有些心酸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配合着女儿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那咱们都小点声，不要吵到奶奶了，奶奶一定是太辛苦了，才要睡觉觉的。”
小玲儿点点头，“恩。”
看得出来，小玲儿是真的相信了自己妈妈的话，认为自己的奶奶是真的太辛苦了，要睡觉，而丝毫没有觉得是因为奶奶不喜欢自己。
小赵跟赵老头是第一次到女人的家里，不清楚女人家里的人口结构，更不知道他们家里的关系，但放任一个小孩子自己在客厅玩，当奶奶的却跑去睡觉这件事着实有点诡异，他们稍稍地察觉出了点什么。
至于云裳，那她可是太清楚了。
甚至比女人这个亲妈，可能都还更加清楚这个家的情况。
云裳之所以会刻意地等这个女人出现，倒不是因为锦程程在原来那一世里跟这个女人有什么交接，严格上来说，锦程程跟女人之间是没有丝毫交接的。
因为锦程程知道女人的时候，女人已经死了。
那时候锦程程也是在天桥下面算命卖符，然后用了她的特殊方法，她着实做了好几笔生意。那一天，她也是按照自己的讨论，将正路过的一脸犯愁的小玲儿的奶奶，也就是女人的婆婆刘老太给吓得大惊失色。
然后刘老太就邀请了锦程程来自己家，锦程程也就是这个契机见到了小玲儿，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女人的事：她在锦程程来的前一周，也就是云裳现在所在的时间的一周之后，女人死了。
根据刘老太的说法，自从女人死去了之后，她似乎是走得不甘心，她的鬼混一直围绕在自己家，每天家里都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最奇怪的还是自己的小孙女。
因为小玲儿总是时不时地就说妈妈在叫她。
对于刘老太的说法，一开始，其实锦程程有些半信半疑。
她虽然是个算命的，但其实锦程程本人是压根都不相信这些的，就跟她自己卖符的道理一样，她也压根都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存在，认为所有的这些问题，都是人在搞鬼。
至少她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所谓的鬼怪做的事情，事实最后都证明了那的确是人在背后算计呢。
也是因为不相信，她才会那么大大咧咧地同意了刘老太上门检查的说辞。
可，刘老太说得实在是太绘声绘色的了，上门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从坚定的无神论者慢慢地被刘老太给说得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但，就在她真的开始偏向于相信，并且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想要跑路的时候，刘老太的一句话，又让她的心稍微坚定了下来。
因为刘老太一直在强调小玲儿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之前是晚上的时候，但最近已经发展到了白天。可问题是从锦程程见到小玲儿开始，一直都没有发现刘老太所谓的小玲儿“发病”的情况。
听刘老太说小玲儿至少两三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发病”状态，锦程程就在心中告诉自己，她就在这里守着，如果小玲儿真的出现了刘老太所谓的“发病”，那她再跑路也是来得及的。
但如果，小玲儿没出现的话，那么看刘老太那么害怕、重视的样子，这可不就是她赚钱的机会到了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锦程程已经知道了，越是表现出了害怕的人，给起钱来也是最大方的了。
她这一呆，在刘老太家就从白天呆到了晚上，刘老太口中所谓的小玲儿每天必须出现好几次的“犯病”的情况，却是一次都没出现。
这时候，锦程程就已经在心中认定了刘老太说谎。
关于刘老太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撒谎，锦程程并没有去细想原因，她整个心思都放在了赚钱上面。
当晚，离开之前，她又从自己的那一堆废品回收站淘换来的黄纸里，随便地拿出了其中一张符纸来，告诉刘老太，只要她买下这张符纸，贴在家里，她家中近期发生的所有怪事，都不会再出现了。
锦程程没来家里之前，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刘老太简直太清楚了，可锦程程在家里这一个白天的事情，家里什么怪事都没发生。这样的事实已经足以证明对方的能力，虽然那符竟然贵得需要六千块钱，刘老太依旧咬牙买了下来。
拿着那六千块钱，锦程程是高兴得不得了。
离开之前，锦程程去跟小玲儿告别。
白天的时候，都是锦程程陪着小玲儿在玩耍，小玲儿已经许久没有人陪着自己玩耍过了，她很是舍不得锦程程，一双眼睛中，眨巴眨巴地就落下了眼泪。
锦程程对小玲儿也是非常有好感的，她摸了摸小玲儿的脑袋，将自己兜里的糖果悄悄送给了小玲儿。
小玲儿投桃报李，她将自己存钱罐里的钱都给了锦程程——因为小姑娘看到自家奶奶给锦程程同样东西的时候，锦程程非常高兴，她也想要喜欢的大姐姐开心，就将自己存了许久的钱，全部给了锦程程。
锦程程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竟然就真的收下了小玲儿好几年的压岁钱，而且，她生怕被刘老太发现了，连跟小玲儿再多告别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趁着刘老太不注意给跑掉了。
半路上，她还忍不住地掏出了小玲儿给的钱，在那边数了数，竟然有四千多。
算下来，这一趟就已经是超过一万的收获了，锦程程可是开心得不行。
云裳每每回忆到锦程程那一副见钱眼开，连小朋友的钱都拿走的行为，真的就是一脑门的汗。
所幸，她给的符咒，最终也是发挥了应有的功效，救下了小玲儿的性命。
不过，小玲儿那钱，也算是结下了一份善缘，让云裳提前出手了。
而且，这一世，云裳不但要救下小玲儿的母亲，她还会改善一下这个家的情况，尤其是刘老太对小玲儿的态度。
上一世的锦程程是个粗心大意的，她看不出来刘老太对小玲儿的敷衍态度，还单纯地认为能拿出六千块钱来解决小玲儿问题的刘老太是一位对小玲儿非常好的奶奶。可云裳却能从许多的细节之处看得出来，刘老太对小玲儿几乎是称不上喜欢。
就像是现在看到的情况一样，小玲儿一个才五岁的小姑娘，一个人被丢在客厅里自行玩耍，刘老太却光明正大地呆在房间里睡大觉。这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疼爱小孙女的家庭里，都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毕竟五岁的小姑娘，还不太懂事，一个人独处，还是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将小玲儿安顿好，女人就赶紧拿出家里的杯子，给赵老头小赵云裳三个倒了三杯茶水。
在这个过程中，云裳取出了自己包裹里的一线香。
她让忙完了的女人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将香点燃之后，就坐在香的面前，让她不要走动。
对于云裳的安排，女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按照云裳的交代，乖乖地坐在了燃香面前。
这时候距离十八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云裳对女人交代说道：“如果你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你就示意我一声。”
“恩恩，”女人点头，又问道，“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听到那声音，你就示意我一声就行。”
女人点点头。
云裳又转身对茫然地望着这一切的赵老头说道：“赵爷爷，这个事情不能被打断，你就帮忙负责陪一下小朋友耍积木吧，千万不要让她靠近到她妈妈的身边。”
上一世，在女人去世之后，这家里就换做了小玲儿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足以证明搞出这一切事端的幕后之人，将目标转到了小玲儿的身上。
这一世，云裳不想小玲儿被惹到这些糟心事上面，所以在对方还没发现小玲儿的存在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小玲儿跟女人接触。
赵老头没想到自己还能领取到这样的任务，不过看着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无辜地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自己一行人，却不吵不闹的小姑娘，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喜欢。
“小玲儿，这是在做什么呀？”走到小玲儿的身边，赵老头的脸上堆满了柔和的笑容，尽量也软着嗓子跟小玲儿说话。
小玲儿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她虽然还小，却能极快地分辨出对方对自己的恶意善意。
“爷爷，小玲儿玩这个木头。”
“积木”两个字，小玲儿还有些不理解，她就一直都叫着“木头”。
“那爷爷也想玩，能不能让爷爷也玩玩啊？”
“恩，小玲儿教爷爷。”
上了年纪的人，大概都会有一种本能，总能在第一时间就跟差了几十岁、横跨两个代沟的小孩子们，迅速地聊上天。看着自家老爸这无师自通的本事，还给小朋友哄得非常开心，小赵想自己以后大概是不用担心他孩子的问题了。
这边小玲儿跟赵老头玩耍着，女人也待在云裳指定的范围内，看着那一炷燃香，空闲的云裳，开始跟小赵聊了起来。
但其实主要是小赵在问云裳问题。
“我们、我可以知道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吗？”小赵从遇到云裳，再被叫来女人的家里，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现在见云裳空闲起来，他出声问道，“或者是我们现在在等什么？”
云裳没有直接回答小赵的疑问，反而问道：“小赵哥哥是警察，应该不相信我们算命风水说吧？”
小赵犹豫了一下，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对面的这个小姑娘跟自己的老父亲一样，以算命师自居，在天桥下面摆摊呢。
他一个警察，肯定是不相信这些天理命说的——要相信这些东西的话，那他还当什么警察，出家算了。
而他之所以能让赵老头去天桥下面摆摊，倒不是因为同意了赵老头算命这件事，只是自己的老父亲就这点爱好。再说了，他也不乱说，就给人看看星座什么的，遇到那种真的有事，还病急乱投医的，他还能帮着好言给劝劝。
反正自从有一次，有一个人生病了，却不去看医生，反而求到了天桥下想要买符纸，结果却被赵老头三言两句地给哄骗到了医院去了之后，小赵就再也不阻拦自己的父亲去天桥下面摆摊了。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小赵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直接，以免伤害到了小姑娘的颜面，于是委婉地说道：“我不怎么相信。”
察觉到了小赵刻意照顾自己的用心，云裳笑了笑，然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说道：“那这可就有些不好办了，人家叫小赵哥哥过来，可是想要小赵哥哥帮忙的。”
688 锦鲤来了（12）
云裳叫自己过来肯定是为了帮忙的，这个事情，小赵是知道的，但云裳一直都没说出来是什么事情，他也没找到机会问。现在趁着云裳自己提出了，他就打算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结果他刚张嘴，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惊呼，“我听到了，我听……”
“嘘”云裳示意女人淡定下来，然后她的目光就看向女人面前的燃香。
小赵、女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云裳的目光，看到那燃香的时候，两个人都同时瞪大了双眼。
客厅本是比较封闭的环境，可那本该朝上方飘动的香烟，竟然无风自动地朝着好几个方向在变动。
看上去，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但一开始确定不了方向，所以每个方向都在转动、变化，最后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后，烟飘向的方向终于定了下来。
“西南……”云裳喃喃地自语了一句，继续盯着那烟的方向，可惜的是，接下来大概十多秒的时间里，那烟都再没有什么变化。然后在近一分钟之后，这股诡异的变化终于消失了，烟重新自立地飘，恢复了正常。
可云裳的神色却反而因此低沉了许多，眉心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原本她想利用对方做法的时间，找出对方的方位来，但估计对方现在还不打算动手，只对女人召唤了几声，就停手了。而这样的程度，她没办法进一步确定对方的位置。
当然，对方最终要动手的时候，那时候她肯定是能找到对方的具体地址，可一来，女人又要多受一段时间的苦；二来对方出手老练，云裳觉得极有可能女人并不是对方唯一的目标，若迟几天定位到对方的位置，那么中间这些时间，出现其他的受害者就不太好了。
所以，她希望可以尽快地定位对背后之人的位置，而这也是她跟着女人到了她住所，还叫上了小赵警察的原因。
没错，女人这一段奇怪的经历，并不是她或是她身边人以为的“撞鬼”或是“撞邪”，而是活人在背后捣鬼——因为云裳在女人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与鬼怪煞气相关的东西存在，结合原来那一世里，女人突然死亡，这奇怪的现象就转移到了小玲儿的身上，云裳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她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做一些禁忌的术法，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女人的信息，选中了女人，可在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女人死亡，然后又发现了女人的女儿也符合他们的要求，继而将相关的术法用到了小玲儿身上。
这样的猜测也跟上一世，刘老太说给锦程程的几个奇怪的地方是吻合的。
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小玲儿时不时地说有人在叫自己，可每一次刘老太自己都没听到过，然后这样的情况，刘老太自己亲口说的，也发生在自己儿媳妇的身上——当时的锦程程并不认识女人，所以她不知道女人的情况是怎样，而现在云裳发现了女人的情况与当时刘老太所说的情况一样，足见当时的小玲儿确实是被对方选中了，成为了自己母亲的替身；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刘老太跟小玲儿分别都经历过，也正是让刘老太害怕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觉得已经死去的女人，似乎是阴魂不散，还在家里、附近，走走转转。
这个世界的灵气并不太充足，同样供养阴魂的邪煞之气，也是稀缺货，一般的人在死亡之后，极难转化为阴魂，更别说停留在阳世那么长的时间——当时，刘老太跟锦程程相遇的时候，女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周了。
这样的时间长度，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导致出现这样问题的原因，便是女人非正常死亡。
可，刘老太却告诉锦程程，女人是自杀的。
这可不是刘老太自己说了算的，而是有警察上门，法医给出的确定报告。
而这看上去毫无问题的一切表现，就越发证明了女人死亡的问题，毕竟活人可以说谎，但世界大道的意志不会说谎，女人的阴魂停留在世过长，便是最好的反驳“自杀”死亡的驳论与证据。
所以女人绝对不是自杀死亡，她的死亡受到了人的恶意操纵，这个过程中，导致了阴魂出现异变，才能在阳世停留那么久的时间。
不过，女人阴魂的停留，却不是为了报复，反而是为了守护。
不管是刘老太还是锦程程，在整个事件中，都忽略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女人每次阴魂出现的时间，总是小玲儿出现不对劲的时候——这些问题，其实是刘老太描述给锦程程的，但刘老太描述得比较零散，锦程程又一门心思在钱上，所以当时的所有人都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云裳在回忆的时候，通过细节的还原，才确定了这一点。
而这一点的确定，她几乎就可以完整地还原上一世被掩盖起来的真相。
女人应该是在死亡的那一刻，不知什么原因知道了真相，同时也知道了对方选中了自己的女儿，异变导致她的阴魂留在人士。而阴魂虽然会失去作为人的时候的记忆与是非判断，可对女儿的爱，却化为了阴魂的执念，她守护在小玲儿的身边。
每一次当小玲儿出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她的出现会带出一些异端来，也就被刘老太给发现，误以为撞鬼了。
女人是无辜的，小玲儿更是无辜的，所以云裳特意回到了天桥下面，特意等到了锦程程在原来那一世的时候，错过的女人。
她给女人的那根烟，经过了特殊的加工，会与女人形成整体感应，在女人听到那“声音”时候，烟就会变成gps一样的东西，自动地去定位术法传递过来的方向。
只可惜，时间太短，云裳也只能分辨得出这背后的人，现在在这个城市的西南方向。
这样的位置太大概了，不足以定位到背后人。
正在犹豫之间，云裳看到了正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小玲儿，突然开口问女人：“你女儿的出生日期，给我一份呢。”
“啊？”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女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云裳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女儿的出生日期。”
女人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就坐在云裳身侧的小赵，大概是人民警察坐在这边，给了她信心，她张口将小玲儿的出生日期给说了出来。
云裳又问了一下具体的时间。
女人都告诉她之后，云裳闭着眼睛，在心中默默地验算了一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小玲儿这生辰，竟然是难得的天赐灵体。
天赐之体，是云裳在某一个轮回的叫法，这样的身体，对常人来说，没有任何的感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若是修道的人眼中，尤其是那种走邪魔外道的，这身体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个世界，灵气邪煞之气都非常的匮乏，那么对于这样的“好东西”，邪修都会想尽办法夺取。
想到这里，云裳不禁有些开始担心起了原来那一世里，小玲儿后来的命运。
因为，锦程程卖给刘老太的符纸，主要的作用，是防护，但那符纸并没有被带在小玲儿的身上，而是放在了刘家家里。
也就是说，如果是呆在家里，小灵儿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但一旦她离开符纸的保护范围内，那只怕就有性命之虞了。
毕竟，天赐之体太宝贵，一般邪修都不可能放弃。
只是云裳再担心，那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了，她现在能做的，便是保护好这一世的女人跟小玲儿母女两个。
“那声音晚上还会再出现，如果可以，我想让小玲儿帮帮忙。”
云裳想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最好的还是尽快将幕后之人给抓出来，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让对方发现小玲儿的存在。
只要发现了小玲儿，她不信对方不心动，而只要对方心动，想要进一步动作确定的时候，就是她定位下对方具体位置的时候了。
云裳用不太复杂的话，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给讲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小玲儿跟我一起，像是刚刚那样做，就能抓住那害了我的凶手了？”女人重复了一遍云裳的话。
云裳补充了一句对方漏掉的关键的信息：“还需要小玲儿的一滴血。”
光是小玲儿坐在那边，什么线索都不给对方的话，对方根本不知道坐在女人身边的是天赐之体，也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不行！”女人断然拒绝，急急说道，“小玲儿那么小，怎么可以？用我的、用我的行不行？”
云裳摇摇头，“要是可以用你的，或是我的，或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我都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这个办法其实云裳一早就知道了，但她没有再最开始的时候提出来，就是抱着或许能定位到对方位置的侥幸，但现在事实告诉她不行。为了尽快破案，她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小玲儿还那么小……”女人眼眶有些发红，“……我真的舍不得。如果只能这样，我还不如忍受这个声音算了。”
“这个声音，不是你忍受、习惯了，就能解决问题的，”云裳懂女人的舍不得，所以她耐心地对女人说道，“你自己也发现了，她从夜晚发展到白天，次数也在慢慢增加。你自己难道没有注意到吗？有的时候，你很容易被这声音叫得神思恍惚，做出一些你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来。”
云裳的话，让女人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弱弱地辩解：“你看刚刚她也叫我了，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云裳打破了女人侥幸的心理：“那是因为我在这里。”
烟是云裳特意为女人定制的，烟中掺杂了让人能保持清醒的成分在，加上燃香承担并分走了大部分来奇怪声音的效用，这才让女人未受到丝毫的影响，而只是单纯地听到了叫她的声音而已。
实际上，声音对女人的影响会越来越强，强到最后，上一世它甚至掌控了女人的生死。
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血色尽退，连唇色都有些透出了淡淡的白，眼眸中，露出了恐惧与害怕。
作为亲身经历了一切的人，她未尝不知道云裳说的，都是真的。
最近她的确是发现了，伴随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出现的更加频繁之后，她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好几次突然醒转的时候，她都发现自己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而至于自己为何突然走到那些陌生的地方，她竟然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样的经历，她一共经历了两次：一次她到了厨房，莫名其妙地拿起了菜刀，当时的她并未多想，但直到下一次，她在马路上走着，前一刻还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听到了那声音，下一刻，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了马路的中间。而就在她的面前，距离没超过三十厘米的地方，正停着一辆小轿车，那车窗被摇下，司机从里面伸出了头，正在骂她是不是不要命了，闯红灯就算了，竟然还是在车流最多的时候。
得亏那司机车技娴熟，停了下来，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次的经历，尤其是闯红灯那一次之后，当自己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女人就会集中自己的精神，专注眼前的事。
而她这样的表现，竟然起了作用，好几次要迷糊的时候，她都飞快地醒了过来。
所以，在女人的内心深处，她又存在着一丝丝的侥幸。
而正是也因为这一份侥幸的心理，才让她很随意地址打算在天桥下的算命师傅那边买符纸，并没有用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但凡是她的态度认真一点、谨慎一点，都不至于出现上一世那样的悲剧。
689 锦鲤来了（13）
“一定要小玲儿的吗？”女人带着一丝希冀，“我的不行，那、小玲儿的爸呢？她爸爸的血可以吗？”
云裳没说话，只默默地摇摇头。
要是可以的话，她根本不会提这茬的。
女人的表情顿时充满了绝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正在玩耍积木的小玲儿身上，喃喃地说道：“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云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有我在这里，没有万一。”
女人望着云裳，神色从迟疑到犹豫，口风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放松：“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要她自己牺牲什么，她肯定毫不犹豫，可现在云裳竟然开口要的是小玲儿的血，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答应呢？！
云裳理解女人的为母之心——原来那一世，本来已经变成阴魂的女人，已经早就忘记了阳世的种种，可她却牢牢地守护在了小玲儿的身边，不就是因为这一份爱得深沉的母爱吗？所以，她点点头，承诺说道：“我保证小玲儿不会出事。”
“那、那只一滴血吗？”女人再次确认问道。
云裳再次点点头。
女人垂下了眼帘，好一会儿，她都在沉默着。
“如果不尽快解决你的问题，迟早也会伤害到小玲儿，再说，”云裳说了一句重话，“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小玲儿在这个家里，你觉得她能幸福开心地活下去吗？”
女人猛然抬头，目光带着惊愕望着云裳。
云裳淡淡地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
“你、你怎么会……”云裳那一句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听上去似乎是没什么，但女人却能从她的话里，体会到其中某个重点发音的地方——“这个家里”——一般的人说这句话，一般的表达都是你真的出事了，小玲儿该怎么办，很少会有人强调“这个家里”，除非是对方知道些关于这个家的不同寻常之处。
女人很想问云裳，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可她的话才问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天桥下云裳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些“未卜先知”，似乎比现在这个情况更让她感到震撼。
“我答应你！”这一刻，福至心灵，女人迟疑犹豫的眼神，刹那之间，变得坚定了起来，她望着云裳的双眼，声音掷地有声，“谢谢你，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云裳笑了笑，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说简单也就简单，说复杂也算是复杂。
简单的是接下来只需要女人跟家里安排好，晚上不住在家里——因为根据之前的经验，晚上正是那声音活动频繁的时候，这时候最是好追踪，可大晚上的，云裳几人留在女人家里多有不便，最后便商量一番，打算去附近找个酒店继续完成；复杂的则是要想办法拿到小玲儿的血。
这一点，自然就只能女人去处理了，云裳跟小赵还有赵老头三人，很有默契地先出了门，去单元楼下面等女人。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女人就下来了。
她的一双眼睛都透着红与湿，显然是刚刚哭过，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看车上的三人，只默默地对跟她一起坐在了后排座位上的云裳，低声说了一句“拿到了”。
“恩。”
既然别人不想让自己看见狼狈的样子，云裳也就装作并未发现女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叫了一声“小赵哥哥”，前面的小区就开车，前往附近最近的酒店。
找到酒店之后，云裳就让赵老头跟小赵先回去，说是有事电话联系。
自从见到那无风却自动改变方向变化的燃香之后，赵老头可是对云裳要做的事情，感兴趣得很，他听到云裳打发自己走，竟然开始一本正经地提议，说是自己跟着，毕竟是两个姑娘家家的，又是晚上，他担心她们的安全问题。
可惜的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能留下来，而是小赵留了下来。
送走依依不舍的赵老头之后，三人先找了一个地方吃饭。
吃饭之前，小赵找了一个地方，将自己一身警服给换了下来，穿着刚好放在车上的便服，他们选中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面馆。
刚点了面条，云裳就诧异地看到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那位让她觉得熟悉的客人，是一个看上去快四十岁的男性，中等个子、国字脸，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实，而他本人，也确实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此刻，这个人，正跟另外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老头一起吃饭。
只看面相，不用两人说话，云裳便知道了老头是她那位熟悉的客人的亲生父亲。
可中年男人却仿佛不知道那位老人的真实身份，他将老头搀扶到了面店里最靠外面的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对老头说道：“老人家，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不用了。”老人一把抓住了中年人的手，“不用了，小伙子，我、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的，老人家，你看我也饿了，我们正好一起吃。”中年男人宽慰着面露不好意思神色的老人家。
“那，那我、我喝一口汤就行。”看得出来，老人是真的饿了，可他也不好意思占中年男人的便宜，只退后一步说道。
“好。”中年男人满口就答应了下来，“我吃面，你帮我喝汤，我最不喜欢喝汤了。”
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老人忐忑不安的神色，终于是有些轻松了下来，他笑着点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先坐着。”中年男人交代好男人之后，就走到了面店里面的收银台点菜，云裳耳力超群，听到中年男人点了两个大碗的牛肉面，还轻声地叮嘱了店员一句，其中一碗的面多煮会儿，老人家的牙不行。
“怎么了？”看着云裳突然站起来，小赵奇怪地问道。
女人那边，却是神不守舍的样子，听到小赵的话，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了站起来的云裳。
“没事，我去问一下菜。”云裳随口敷衍了两人之后，走到了中年男人已经离开的柜台面前，她对服务员说道，“刚刚那两人的面，”云裳用手指了指中年男人与老人，才继续说道，“我给了。”
一边说，云裳一边拿出了手里的钱，两碗大碗牛肉面，加起来一共三十二块钱，云裳给服务员给了一百，又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钱，你都给他们算成牛肉加上去。哦，对了，别说我给的，就说是店里搞活动，他们是刚好是今天进来吃饭的第一百名客户，你们店给他们免单了。”
说着，云裳又悄悄塞给了那服务员五十块钱，冲她眨眨眼，“这是辛苦费。”
原本可有可无神色的店员，在收到云裳五十块钱的辛苦费之后，面色瞬间笑若桃花，不着痕迹地将钱收下之后，她也冲着云裳眨眼睛：“你放心，一定给你办妥，保证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云裳冲着对方竖了一个大拇指之后，重新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因为对云裳保持了极大的好奇心，小赵从云裳离开座位到回来，都一直默默地看着。这家面店面积不太大，他们的座位距离收银台又偏近，竖起耳朵听的小赵，将云裳跟收银员的“交易”听得清清楚楚的，在看到云裳回来之后，他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目光望着云裳。
云裳狡黠一笑。
“你、你认识他们？”小赵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云裳摇摇头。
“那……”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小赵，突然注意到了门口那一对他以为是父子的中年男人与老人的对话，听到中年男人问老人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两人竟然不认识。
知道两人不认识之后，小赵霎时就理解了云裳先前的行为。
“真是个好人啊。”小赵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他才感叹完，就看到云裳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过来，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也是。”
“我当然是。”
两人说话之间，他们的面上来了，三人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中年男人的面也跟着上桌了。
“这、这……”看着那许多的牛肉块，满满一碗的面条，中年男人震惊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弄错了，弄错了……”老人却在另外一碗面放下来的时候，对服务员说道，“我们就只要了一碗……”
“是两碗。”为了完成云裳的任务，不负责大堂、只负责收银的收银员，这时候当了一次服务员，她将两个大碗的面放到了中年男人跟老人的面前，按照云裳教她的套路说道，“恭喜两位客人，我们店今天做活动，凡是进入到我们店来吃面的第一百个客人，是要免费送对方店里的招牌牛肉面的。两位是一起来的，这面就自然一人送一碗。”
中年男人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忙不迭地冲着冒充服务员的收银员说感谢。
老人也在听明白之后，跟着说谢谢。
收银员跟着说了几句之后，就退了回去。
而老人跟中年男人，则是双双美滋滋地吃起了面条。
在吃的时候，中年男人发现老人的手有些僵硬，似乎是有点握不住筷子，他赶紧接过了两人手里的筷子，动作非常熟稔地说道：“我来喂你。”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开始喂起了老人。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看到送到嘴边的牛肉，他干涉的眼眶有些湿润，却是大口地吃下了中年男人喂的牛肉。
因为云裳的关系，小赵很是在意这两人，注意到中年男人很是熟稔的喂饭动作之后，他先是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继而又恍然。
多半都是家里也有老人，或是小孩子照顾，才能让中年男人如此动作娴熟吧。
就在这时候，云裳突然说道：“他妻子怀孕了，因为家中困难，就打算在家生产，可生产当日，却遇到了难产，打了急救电话，将人送到医院之后，因为实在是拿不出来钱，医院不给安排，最后妻子死在了医院，孩子也错过了时间，焖死在了母亲肚子里。”
小赵：“……”
小赵很想问云裳一句，这是故事还是现实，因为云裳说话的语气，真的是像极了她刚刚说的话，是关于那中年男人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云裳又继续说话了：“而他呢，与妻子恩恩爱爱，二十八岁那年，妻子顺产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两人视若珍宝。可在儿子五岁那年，他却突然失踪了。从那时候开始，他跟他的妻子一起，开始全国各地地寻找自己的儿子。这一找就是四十多年。”
小赵的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云裳，每一个都是那么急迫地想要知道，但他最后忍住了，从其中选择了一个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问道：“最后找到了吗？”
按照云裳那一句话的氛围来看，应该是找到了才对。
可云裳开口，却让小赵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云裳给了小赵干脆的答案：“没有。”
“那……”小赵再张口，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想要问什么，可云裳却仿佛是知道一般，在他迟疑的片刻，说道：“穷尽一生，他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最后饿死在了路边。”
小赵：“……”
原本还有些饿的，现在这会儿，他是一口面都吃不下去了。
想了想，小赵尝试地问道：“他、他的妻子呢？”
“早就死了。”云裳淡淡地看了小赵一眼，“儿子不在的第二年，她就灌下农药，抢救无效，死了。”
“……”小赵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甘心，他问道，“你这是在哪里看来的故事？”
虽然心中有隐隐的察觉到，但小赵还是希望云裳说的，是故事。
“不是故事，这是现实。”云裳指了指一个正开开心心地喂饭，另外一个高高兴兴地享受的两人，断了小赵最后的一丝希望，“我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