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刘玄德命中注定的初战
话说，太平道教主张角的大弟子马元义，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各地来回奔波。UU小说
张角年纪大了，又是教主至尊，等闲无法来回各地。而他又深知，自己两个弟弟做事毛手毛脚，更兼自命不凡，要是没有自己压制，恐怕会坏了太平道的大计。因此，即便是已经揭竿而起的日子里，张角还是通过马元义，将自己的计划，传播给各地的大小渠帅，以做全局之策。
如今，冀州几乎被太平道占领，青州只剩下州府还在苦苦抵挡。徐扬荆三州虽然没有北方太平道声势那么浩大，但是张角初期也没对那些地方抱太大的希望，也就听之任之，只要有太平道存在，能够威胁州府不敢轻易出兵支援北地，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反而是如今还很安静的幽州，让张角有些寝食难安。
原本的计划中，民风彪悍，又是产马之地的幽州，本是太平道起势中的重要一环。但由于刘焉提前做了准备，幽州受到的波及很小。最初，张角也想在一开始，就突袭涿郡，但却出了偏差。曲县的意外攻破，显然使涿郡做好准备，他的计划也就成空。
既然无法突袭，幽州太平道又被压制，无法聚集起数十万的大军，张角干脆命令幽州冀州边境的太平教徒按兵不动，等待足够的时间之后，聚集起大军，以人海战术一举拿下涿郡。
经过一个半月的准备，果然在两州交接之地，聚集起近二十万太平道教徒。
二月中旬时，张角下达进攻幽州的命令，并将自己最中意的两名弟子。忠心耿耿的程志远，以及有勇有谋的马元义下放到此处，成为幽州之战的两名黄巾统帅。甚至，还将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两千马军，都交给马元义指挥。
马元义最大的梦想就是领军上阵。之前一个多月，眼看着各路兄弟旗开得胜，杀得官军望风而逃，他心中实在是又羡慕又遗憾，不知道多少个夜里，梦想自己能成为一方统帅。如今，见张角将最珍贵的马军都交给自己，感动之余就想好好报答张角的恩情。
马元义也果然没辜负张角的期待。即便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行动指示，但当马元义接收骑兵并与程志远汇合之后，立刻就和程志远商定，由他带领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先行杀入幽州各地的马场，趁幽州将士将目光停留在程志远十数万大军身上的时候，他则可以大肆掠夺战马。而程志远则带着为数众多的步兵，缓缓向涿郡逼近，让刘焉不敢轻易分兵狙击马元义的部队。
程志远没什么文化，也想不出好的计谋，打仗完全是靠他的一身蛮力。如今见最信任的大师兄将大部队交给自己，而亲身犯险，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直到马元义说明骑兵的重要性，这才让他勉强答应。但，即便是答应了，程志远也不愿马元义孤军冒险，火烧眉毛的驱赶着十数万黄巾军就匆匆进了幽州。
话说，马元义兴冲冲的带着两千骑兵进入幽州之后，本是雄心壮志，想要掠夺几万匹战马，组成黄巾军中最强的骑兵部队。但是，伴随着时间过去，一地又一地的扑空，他的心情
也越来越糟糕。
“该死，不知是哪个混蛋，竟然提前将马场中的良马统统收走！”马元义狠狠一挥手中的长枪，将又一处几乎全空的马场护栏打断，怒气冲天的骂道。
马场中是否还有马匹？有，一些腿脚不便的病马，又或是年迈体虚的老马，这种马匹别说是行军打仗，就是拉车拖货，都无法胜任。
“大帅，我们和程大帅的大军，已经相隔两天路程，还继续深入吗？”马元义身边的亲卫，眼见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深入个屁！”马元义的火爆脾气上来，但却也知道不该对身边人发火。沉默片刻后，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空马场，手中长枪一挥道：“走，去找程大帅的主力汇合。”
不愧是几百万黄巾中挑出来的精锐骑士，话音才刚落，两千余骑兵，后队变前队，瞬时间马蹄翻滚，蹄声如雷，保持着队形，向程志远所在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不知道黄巾贼中还有骑兵的刘备，虽然无奈的接受刘焉的命令，但是当他看到幽州高大良马，以及雄壮的五百骑士之后，心中的雄心壮志再次被点燃。
即便明知道黄巾军有十几万人，但是刘备还是想去见识一番。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傻到，拿五百人去冲十几万人的军阵，但起码可以靠着马匹的速度，在边缘诛杀一些黄巾贼。如此一来，带着人头回来，就算没有大功，但面子上也会好看不少。
主意打定之后，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关二爷，告别邹靖，一紧手中双股剑，领了五百精锐骑兵，离开涿郡。
路上，刘备便将自己的打算，小声告诉关二爷。这才换来关二爷脸色稍稍好转。若是刘备一意孤行，还没有太多忠诚心的关二爷，说不定会找个没人看见的机会，手起刀落将他砍了。
去了心病，关二爷看什么都顺眼。不说眼前这五百精锐骑兵，就连大耳朵刘备，他也觉得此人起码不傻。能够从白身直接跃到带领五百骑兵不说，还能够轻轻松松去混一圈，赚些军功回来，关二爷自然满意。
对于关二爷来说，只要不是去冲击那十几万人的大军，击溃边缘几千甚至万人的黄巾游勇，他可是信心十足。
就这样，两人带着骑兵行行走走，两天之后，来到名为大兴山的地方。
骑在高头大马上，虽然一路行军的速度不快，但是骑术不精的刘备，经过两天的行军，还是疲惫万分。此刻，见天色已到日落黄昏的时间，便把手一摆，让众军停下，准备安营扎寨，早早歇息。
可还不等众军落马，一名经验丰富的骑兵百人将便指着山峰另一边的天空对刘备说道：“将军请看，那处似有炊烟，看数量不下万人！据我所知，这附近除去少数山民之外，根本没有如此大的村镇。”
刘备和关羽都不笨，一听那百人将的话语，就知道他是说，那些炊烟很可能是黄巾贼的营地。
不管是不是，既然有问题，刘备也不敢大意，当下便命令
全军小心戒备，而他和关羽两人绕过不长的山脚，悄悄向炊烟所在之地靠近。
“云长，这岂不是天赐我等的功勋？”趴伏再一块足以挡住自己身形的巨石上，刘备看着眼前的景象，舔舔舌头极其兴奋。
别说是刘备，就连一旁的关羽，也双眼大睁，杀气腾腾。
原来，此处正是程志远所在的黄巾军主力。只不过，程志远也挑了这里安营扎寨。
若是换一个正统的将领，即便是手上百万大军，安营时也会探马四处，查看仔细之后，才会开始扎营。可是，程志远本来不过是屠狗之辈，哪里来的这些军事素养。手下喊累了，他便随便挑出一块平地，让众人卸下辎重，连哨兵都不派，就开始忙活起来。
此刻的黄巾军，除了中间有一处架起火灶，其余的散落四周，军械辎重，铠甲刀剑，随地都是，若真是有人突袭，别说起来反抗，恐怕连逃跑都成问题。
正因为看到这般景象，刘备和关羽才十分兴奋。当即两人略作商议之后，便骑马转回五百骑兵所在之处。
火速将几名百人将召集起来，说明黄巾军的状况之后，那些长久在边疆血战的骑兵将领也深知机不可失，当即让一众骑兵，扯下自己的贴身小衣，撕成几块包住马掌。随即众军上马跟在刘备和关羽身后，策马缓行，尽量减轻马蹄声，悄悄靠近黄巾军。
找到合适的攻击位置之后，刘备双股剑出鞘，关羽倒提冷艳锯，一众骑兵紧握长枪。只听刘备一声大吼，顿时五百骑兵怒吼出声，从山坳里突然杀出。
最外围的黄巾军，眼看空无一人的山地里，突然杀出一票装备精良的幽州铁骑，惊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妈呀，快跑，是官军！
刹那间，本就纪律松散的黄巾军四散而逃，根本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反抗，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跑的不够快。
见黄巾军混乱，刘备和关羽更是兴奋，拼命催打胯下战马，带着众军冲杀向黄巾军的主营。
程志远此刻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铺有虎皮垫子的大帅帐中，摸摸肚子想着吃饭，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心下不满的程志远以为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惹起闹营，当下大怒，冲出帅帐就大喝道：“前几天杀的还不够是不是？是哪边营地的小头目又想试试本帅的刀快不快了？”
“大帅，不好了，官军，官军……”一名小头目，冲到程志远的身边，吓的话都说不清。
“官军？什么官军？”程志远一惊，伸出蒲扇大手，抓住小头目的衣领，恶狠狠的追问。
“大帅，是官军袭营，不知有多少人马！前营已破，顷刻就会杀到这里！大帅赶紧走，赶紧走！”小头目被程志远一抓，脑袋清醒起来，说话也不结巴。
“啊？！”
程志远丢开小头目，放眼望去，前营方向一片喊杀声，周围除了自己的亲卫人马，到处都是溃军，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第十七章 黄巾大将马元义
程志远是个浑人。UU小说说的好听点，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说的不好听，就是没什么脑子，一根直肠子到底。张角手下，大多数都是市井之徒，这些人要么只会好勇斗狠，要么就是一肚子坏水。要是将军权交给这种人，张角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手下捅刀子。而程志远这种浑人，却能让张角放心。也因此，才会把幽州近二十万人的军权交给他。
程志远这种人，你让他死战断后，他二话不说就去了。至于生死，压根就不会去想。但是，你要是让他丢下自己手下的兄弟，只顾自己的性命逃跑，那是想也别想。
也正因为这种个性，程志远眼看着前营一片混乱，不断的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虽然面色铁青，但依旧没有任何迟疑，回身从帅帐里提起自己的铁枪，翻身上马，举枪对周围的几百名亲卫大喝：“众家兄弟，随本帅杀敌！进者生，退者死！杀！”
话音落下，程志远便一马当先，也不管身后到底有多少人跟上，拍马就向刘备和关羽所在的方向冲去。
将是兵的胆！
眼见程志远如此勇猛，一众亲卫不说，就连附近听到呼喊声的黄巾士卒，也是个个豪气冲天，提着刀剑，甚至是木枪竹矛，就跟在程志远的身后冲了出去。
此刻，刘备和关羽正杀的兴奋。说实话，最开始冲锋的时候，面对一眼看不到头的黄巾营地，就是关二爷之勇，也不禁心下发寒。但当见到伴随着己军杀入，黄巾贼兵只顾逃跑，丝毫没有反抗，就仿佛是一群鸡鸭任人屠宰的样子，就连那些忐忑不安的涿郡骑兵也兴奋的大喊大叫，片刻就杀红了眼。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强，速度极快。好的骑兵统领，会将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或是在侧翼一击而退，像挖蛋糕一样，一次次反复冲击，一点点吃掉对手。又或是直冲主营，击杀敌方大将。再则冲入敌方辎重营地，放火烧毁敌方的粮草。总之，不管怎么变，没有哪个优秀的骑兵将领，会放弃自己的速度优势。
刘备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也读过几天书，但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冲营之前的表现，尚且可圈可点，但冲入营地之后，却犯下一个极大的错误留在原地，把骑兵当步兵用。
关羽和刘备的情况类似，勇力过人，阵前斩将不在话下，但是统兵一道却从未接触过，自然也看不出现在问题所在。涿郡骑兵中几位百人将倒是经验丰富，只是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压根就没想到。
于是，区区五百人，就陷在了黄巾军前营，整整三万人的巨大营地里。
也幸亏，黄巾军确实是乌合之众，顺风仗打的有声有色，胆气来了，就是正规军精锐也挡不住。但是一旦遭到意料之外的打击，就变成一盘散沙。整整三万人，竟然被五百骑兵压制住，甚至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
此刻的刘备，正杀的爽快。别看他手持双剑，似乎是在马上用短兵器。但你得想到，他可不是一般人，“双手过膝”的非人类。一双长臂，加上一对长剑，舞的虎虎生风，若是见
他持剑，就想占兵器的优势，拿长枪把他捅下来，还没靠近就会被枭首毙命。
一时之间，刘备似乎比关二爷还要威猛，所行一路，皆是黄巾军的尸体。
大声呼喊着的程志远冲到前营，正好看到突前的刘备正在大展神威。当下就将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
浑人就是浑身，如果程志远借着马速，冲到刘备身边不声不响的手起枪落，刘备难保不被刺个窟窿。可他却大喊一声：“太平道大将程志远在此，狗官受死！”
这一声喊，正好给刘备提了醒，抬头一看，见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程志远飞马冲来，他也不敢怠慢，马身一转，还未交手就向关二爷冲去。边冲边喊：“二弟助我诛杀贼首。”
关二爷早已经发现这边的情况，翻翻白眼心下想道：“你跑就跑，还搞的好像是要准备杀贼，这都什么人。”
想是这么想，但毕竟也不能见刘备死在这里。当下，关二爷也不搭话，眯着眼睛策马迎上，很快越过刘备直接向程志远冲去。
程志远见一红脸大汉，高大威猛，心下也不敢大意，双手持枪，借着马速，飞快向关二爷刺出一枪。
关二爷抬手挥刀，格挡开刺来的一枪。仅只交手一下，便又重新眯起了眼睛，不屑的说道：“好慢的枪速，好弱的力量。”说话间，他突然想起军营中所见，那个长的和妹子一样清秀的银甲小将，暗自遗憾当日未曾与之一战。
另一边的程志远却已经惊骇莫名。
只是轻轻一击格挡，传来的力量却像是铺天盖地，要不是借着马速错开，程志远手中的长枪或许已经被挑飞。
可就算是知道敌将勇悍，并非自己可敌，但此刻程志远只能硬着头皮调转马头，再次冲向关羽。毕竟，他是一军统帅，要是在这里退了，那么黄巾军也会立刻全军溃散。
只是，这一次已经无法在利用马速提高自己的力量，刺出的一枪显得更是软绵绵毫无力气。
冷艳锯横扫在铁枪的中部，巨大的力量，让铁枪脱离程志远的掌控，翻滚着落向一边。关二爷再次举起大刀，高喝：“贼子受死！”
来不及想一下：我命休矣。程志远还被之前的巨力，震的脑袋发麻，就见一道寒光向着自己的脑门上落下。
嗖！
叮！
在程志远顷刻之间就要被关二爷斩于马下时，只听一声箭矢的破风声和金铁交鸣声几乎同时响起。
关二爷挥落的青龙偃月刀，竟然被一支小小的箭矢击偏方向，险险擦过程志远的身体，只将他坐下的战马斩却马首。
“大帅勿谎！太平道大将马元义在此，敌将休得猖狂。”
炸雷般的怒喝声中，只见滚滚马蹄如雷入耳，数千黄巾骑兵从另一侧的山坳中杀出。为首一将，身高八尺，国字脸，浓眉眼，双眼如星，唇赤齿白，端的一付好相貌。身披兽纹麒麟铠，手持丈八点睛矛，胯下一匹棕色大马，高大威猛，让那将看起来更是气势不凡。
关二爷也没急着追杀落马的程志远，睁眼定睛向来将望去。只见那将正将手中的长弓，丢入行囊，但却丝毫不减马速，可见骑术之精湛。
刚刚回营的马元义，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怒火。这一趟幽州之行，没取得任何马匹不说，还白白浪费不少时间。半刻前，当他率部刚靠近黄巾大营，就见大营中乱成一团。仔细一看，竟然是区区几百骑兵，就杀得黄巾军士四散而逃。当即大怒，率部出击。
骑兵冲锋时，远远望见程志远危急的马元义，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箭，这才勉强救下程志远的性命。
眯着眼看了看青龙偃月刀上的一点白印，关二爷冷声对躲在自己身后的刘备说道：“大哥且退，此人乃劲敌！”
“如此……二弟多加小心。”刘备看关二爷郑重，也知道自己上前就是添乱，当即退入自己的骑兵队列中，结阵准备抵御黄巾骑兵的冲锋。
关二爷豪气冲天，上阵挑将从无退却，即便心知来者不善，但也没有任何迟疑，一拍战马，便迎向马元义。
原本，不管是关二爷还是刘备，都觉得既然是两军大将对垒，那马元义自然会按着惯例，挥停麾下的冲击，待到两军大将单挑分出胜负，再行厮杀。
哪知道马元义心下暗恨黄巾军不争气，根本不管冲击的敌军旁还有大量的黄巾士卒。手中长矛一挥，除了他自己略微放缓马速，迎向关二爷之外，麾下铁骑竟一刻不停，不分敌我的直冲向刘备所在的涿郡骑兵。
“贼将敢尔！”眼见如此情况，关二爷也知道不好，顿时大怒，浑身血气再提三分，挥刀就劈向马元义。
关二爷的本事，除了天生神力之外，刀法之快也是天下少有。不少与之交手的敌将，往往是挡不住他的前三刀，就已经一命呜呼。然而，这一次，却没有让他得逞。
只见马元义双手举枪，横在自己的面前，硬硬生生靠着蛮力，架住关二爷的冷艳锯。
“来的好！吃我一枪！”
双方的兵器才刚离开，马元义手中的长矛就灵活的转了个圈，自下而上，快若闪电。
关二爷不敢大意，反手横扫，恰好挡开刺向胸前的长矛。
两人你来我往，战马互相撕咬，竟战成一团，分不出胜负。
另一边，刘备和他所率的涿郡骑兵就没那么好运。黄巾军骑兵含怒出手，连自家人都顾不上，更何况是他们。再加上两千黄巾骑兵具是一时之选，弓马娴熟不在涿郡骑兵之下，又有冲击之利，胜负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不过是几息之间，涿郡骑兵的阵型就被冲散，顿时变成一面倒的大屠杀。
“事不可为！二弟速走！”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刘备，远远的喊了一声关羽之后，头也不回的策马就跑。
哎！
心底暗叹一声，关羽挥刀逼退马元义，沉声道：“大好汉子，奈何从贼，若不悔改，来日必取你性命！”说完，调转马头，追着刘备的残军而去。
第十八章 黄巾大军将至
眼见关二爷策马而去，马元义还待追赶，却被追上来的程志远拉住。
此刻的黄巾营地一片混乱，虽然只是前军营寨，但收拢残兵，重新安营扎寨也不是小事。又见刘备等残军已经远遁，马元义也只能恨恨的收枪，率部回营收拾残局。
逃过一劫的刘备等人，远远行出数十里，这才逐渐放慢马速。原本威武的五百骑兵，此刻仅仅只剩下百十人，就连那几名百人将，也陷在黄巾营中凶多吉少。
看着灰头土脸的一行人，刘备仰天长叹。
“二弟，如今我等虽苦战一场，也杀敌数千，但是苦无首级为证，想来回去涿郡也只是惹人耻笑，不如另投他处吧。”刘备冷静下来之后，小声对身边的关羽说道。
“我等拼死杀敌，何人敢笑？”关羽斜着眼睛看向刘备。对于涿郡，关羽还是很有好感。
“哎，即便人前不说，背后议论，我等又如何受得了。”刘备有自己的心思，知道如此回去之后，虽然刘焉不一定会责怪，但是以后也会觉得在刘焉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早已经没有返回涿郡的念头。
“这……”关羽也觉得刘备说的有一定道理，迟疑着问：“那我等去往何处？”
“先回涿县，那里我有两个相熟的马贩。此二人虽是商人，但性格豪爽，手上也颇多钱财，如能说动二人助我成军，那我等的粮草器械就不用愁，更可以招兵买马，聚集乡勇再战黄巾。”说到这里，刘备见关羽还有些迟疑，便忽悠道：“即便不行，我们再回涿郡，也不过是相差几日。二弟，你看如何？”
关二爷也没多想，觉得刘备说的有道理。再说，打了败仗，他又连黄巾军中一个将领都没斩杀，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便点头同意刘备的提议。
于是，刘备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又用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活，忽悠剩下的那些涿郡骑兵。果不其然，百多人中，竟有七八十人被他说动，愿意跟随他出走。而剩下的那些，都是在涿郡中有亲人家小，自然不会跟随。
刘备也不为难那些要离开的骑兵，好言劝慰一番无果之后，便任由他们离去。而他和关羽则率领剩下的部众，向涿县的方向行去。
刘备等人离开涿郡的那天起，整个涿郡就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黄巾军没来之前，幽州还有不少故土难离的百姓，不愿意躲避到涿郡之中。但是当黄巾大军逼近之后，前来涿郡之中避难的乡民越来越多。即便，每天涿郡只开两个时辰的城门，也有大批难民涌入。幸好，田丰早已经做好准备，因此安排乡民的事情到也平稳。
刘焉也知道，真的要与黄巾军面对面的决战，凭他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左思右想之后，刘焉行文上书，向朝廷保举陈涛等人任官。
在田丰的一力要求之下，陈涛被保举为幽州参军，同幽州别驾，参赞军务，成为幽州文官里的第一人。而田丰仍任幽州主簿，参赞军务，行军司马一职。邹靖依旧是武官中的第一人，任职幽州校尉。而张飞、赵云、赵灵儿三人则担任牙门将一
职。至于虎牙妹子和赵灵儿是女性，无法在大汉朝任职的问题，刘焉很巧的忘记写上了。至此，涿郡的军事安排刘焉一力交给陈涛等人处置。
可怜大耳朵刘备没想到，只要再多呆上几天，就能获得牙门将这种统帅千人的的职位。不知道今后当他知道时，会作何感想。
虽然有了正式的官职，月俸也是大大提升，但是陈涛这几日却兴致不高。此刻，他正坐在涿郡西门的城楼上，看着城下邹靖田丰带领大批士卒，严格检查入城民众的包裹物品，收缴刀剑武器，登记造册，安排居所。
即便城下乱哄哄的热闹异常，但陈涛还是托着下巴坐在城墙内沿，望着天空发呆。
原来，好几个月前，陈涛就对虎牙妹子说过要娶她为妻。虽然虎牙妹子不曾逼迫，但是陈涛从她的神情中，也能看出几分期待。只是，按陈涛的想法，娶妻嘛，自然得要有房子。总不能自己娶了虎牙妹子，最后住到张家庄上去。那不就成了上门女婿了嘛。
涿郡虽然是幽州州府，但比起中原的大城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此地的房价也不贵，一个精致的小院，也不过是几百贯。对于从刘焉那里坑来百金的陈涛来说，完全负担的起。但问题是，陈涛不想呆在涿郡。
到不是这里不好，关键在于这是东汉末年。此后的幽州，不但遭受长时间的黄巾动乱，更有公孙瓒的崛起。甚至以后，袁绍与公孙瓒交锋，曹操和袁绍交锋，涿郡都会受到波及。住在这种随时都会被战火覆盖的地方，陈涛真的没有安全感。
如果历史不出大的偏差，未来近百年，整个中原大地烽烟四起，真正安全的地方还没多少。陈涛觉得，也就是徐州和蜀地成都相对安全一些。可是，不管他怎么忽悠虎牙妹子，她就是不愿意离开涿郡。这一来二去的，眼看着黄巾军到来，陈涛就更闷闷不乐，想着自己的婚期怕是遥遥无期。
“哎……”望着天空，陈涛无奈的叹息一声。
“老师因何叹息？”田丰的声音突然从陈涛身后传来。
“是元皓呀。”回头看了一眼田丰，陈涛勉强一笑：“无事，一些杂事罢了。元皓不在下面管理难民，来此可是有事？”
“是，前几日随刘备出征的将士回来了。”田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刘备趁黄巾军立营未稳，率众冲营，但被随后赶到的黄巾军骑兵劫杀，大败。出征将士，十不存一。刘备此人自觉无颜面对刺史，带着少数残军出走他方。”
“咦？此次黄巾军的主帅，不是叫程志远吗？有关云长之勇，即便是败，也不应该会败的这么惨吧。而且，黄巾军中何时有了成建制的骑兵？”田丰的话，让陈涛皱起眉头。
“根据回来的士卒所说，程志远险些被关将军斩杀。但是，最后却被率领骑兵的黄巾大将马元义救了下来。据说，这马元义和关将军交战三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万万没有想到，黄巾军中竟然也有能与关将军抗衡的战将。”田丰感慨道。
“马元义？你没记错？确实是叫马元义？”陈涛一惊
，他很清楚的记得以前玩过的某个游戏中，作为张角大弟子的马元义应该在黄巾暴/动前，就死了。
“老师很在意此人？”田丰一愣，但很快说道：“据丰所知，马元义是张角手下的大弟子，也是最得他信任的弟子。至于其生平，那丰就不知了。另外，黄巾军攻占整个冀州，虽然获取战马艰难，但是凑其几千匹也不算离奇。只是苦了我等，防御涿郡的压力更大。”
陈涛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没有说话。
本该混乱的幽州平静数月，但现在蜂拥而来的黄巾却是历史上的数十倍。
刘备的初战，从大胜变成惨败。
本来该死的马元义，却还好好的活着，其武力更能战平关羽。
还有什么，是无法预料的呢？
涿郡城楼上的北风很冷，陈涛的心也同样冰寒。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正一步步脱离他所知晓的范围。
这天晚上起，陈涛谁也不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日一夜。望着通宵未灭的烛火，张飞等人分外担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晚上，实在忍不住的张飞拖着被抓来的田丰，准备让他去探探情况，却见书房的门突然打开，顶着两只熊猫眼的陈涛走了出来。
“嗯？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看眼前张飞赵云田丰外加赵灵儿都在，陈涛有些迷糊。
众人见陈涛不像有事的样子，纷纷尴尬的笑笑，顾左右而言他。
“搞不明白你们在捣什么鬼。”陈涛翻翻白眼，抓着准备溜走的田丰道：“元皓，你来的正好。拿着，立刻让军中铁匠，将这些东西打造好。另外，让邹靖从军中挑选一千精壮力大的士卒，单独成军，我有大用。”
拿着陈涛塞过来的几张蔡侯纸，看着上面画着的东西，田丰虽能看懂物件，但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老师，这是……”
“守城时候能派上大用。嗯，要这么……”
经过陈涛的一番解释，就连一旁的赵云张飞等人也是双眼放光。
“老师大才，我这就去准备，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田丰兴奋的小跑而去。
“元皓，别忘记准备最后一张纸上的东西。能凑到多少，就准备多少。”
“是，老师放心，丰知晓。”远远传来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兴奋。
众人见陈涛并没什么问题，便逐渐散去，只留下虎牙妹子相陪。
“陈朗，昨天是怎么了？”挽着陈涛的手臂，没人时，虎牙妹子尽显温柔。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陈涛笑着望向张飞：“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既然来到这里，那我就必须得做点什么。最起码，我想保护你，不让你颠沛流离。”
看着陈涛疲惫，但却异常灿烂的笑容，小虎牙慢慢露了出来，幽幽说道：“我信你。”
“哈哈，大汉，我来了！”
陈涛兴奋的抱起张飞转了个圈，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天空大叫。
第十九章 涿郡城头三声笑
大汉王朝光和七年二月二十八。www.uu234.cc
地处幽州的涿郡，如今仍被冰雪覆盖，北风凛冽，呼啸而过。天还是蒙蒙亮的清晨，街上除了来回巡视的涿郡甲士，没有谁愿意在这大冷天里清早起身。只不过，那些负责保家卫国的带甲之士却已经整戈待旦，冒着寒风立身城墙之上。
涿郡刺史府中，刘焉端坐首位，一众文武分坐两旁。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人多动弹一下，一股肃穆之气围绕在大厅中，让人不禁屏息而待。
“报，探马急报，黄巾贼子大军约十五万，距城五十里，最迟两个时辰，兵临城下。”一名传令兵，冲入大厅，大声说完之后，在刘焉的示意下退出。
刘焉面色不慌，威严的扫视在座众人之后，他起身向端坐在文官首位上的陈涛一拜：“涿郡的安危，就交于先生。击退黄巾贼子之前，先生可代焉下令，不必询问。但凡城中所有，先生任意驱使。拜托先生了。”
陈涛急忙站起，躬身行礼道：“既得刺史看重，涛粉身碎骨必保治下子民平安。”
刘焉笑着点点头，又正色转向其余众人：“参军陈随波，已得焉之将领，代焉参赞军务，在座各位还需精诚团结，令行禁止，共保我涿郡子民。若有偷奸耍滑者，违令不尊者，斩！”
“诺！”不管文武，同时起身。
“随波，城池如何防御，你就直接下令吧。”刘焉含笑坐下。
陈涛也不扭捏，对刘焉一拱手，随即转身面向众人：“黄巾军势大，极可能分兵包围四门。但东门外地势较高，平地较少，不适合大军扎营。所以，黄巾军更可能围三缺一，以瓦解我城中斗志。而西门面向冀州黄巾军来处，对贼众来说，进可攻，退可走，必是主攻方向。”
陈涛拿起放在刘焉桌案上的令箭，大声道：“校尉邹靖何在？”
“末将在。”邹靖大步而出，半跪行礼。
“命你领两千步军，防御北门，无有将领，不得私自出击。”将手中令箭交给邹靖，又亲手扶起，“邹将军，北门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必不负参军重任。”邹靖一抱拳，持令箭急步离开大厅，调动兵马去了。
陈涛又拿起一枚令箭：“主簿田丰何在？”
“田丰在此。”文质彬彬的田丰，一脸正色的走出。
“命你领两千步军，防御南门。”同样扶起田丰后，陈涛又道：“南门或有佯攻，元皓智计过人，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当无大事。若是黄巾军无有动静，你也可来我处，与我共商破敌之策。”
“诺！”田丰开始还有些遗憾，自己不能跟随在老师身边学习，此刻听陈涛这么一说，当即大喜，接了令箭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想来，是准备快点做好布放，也能到陈涛身边学习奇谋妙策。
陈涛将一枚令箭拿到刘焉的面前，恭声说道：“刺史体贵，本不该让刺史亲临一线。但若是将士得知，刺史大人尚且甘冒箭矢，必然军心大振。涛恳请刺史大人率部两千，亲临东门。若东门真有战事，不管是真是假，涛必让子龙、翼德火速驰援。望刺史
首肯。”
刘焉先是一愣，但随即猜到陈涛的打算。
涿郡里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二千步军，四千骑兵。黄巾军则有十倍的兵力。如此大的兵力差距，涿郡军中将士必然心中恐慌。要消除这种影响，一城之主亲自上阵，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若真要刘焉去防御西门，他肯定是心中戚戚。但是东门外根本不适合大军攻城。陈涛这是即找到个由头可以振作士气，又给了刘焉一个最安全的去处。
“城中军务，都由随波决定。既然随波如此说，焉敢不从命！”刘焉想明白之后，欣然同意。
“刺史英明。”陈涛赞叹一句之后，两人起身相视一笑。
“连刺史都负责一门的安危，那我呢？”虎牙妹子一看四个城门都分光了，当下也不顾场合，急的站起来就问。
“张将军勿急。”陈涛正色道：“牙门将张飞何在？”
“我在……哦，末将在！”虎牙妹子一高兴，平时的言语冲口而出，待看到陈涛瞪眼，这才一吐小香舌，正色答应后，大步走出，学着邹靖的样子半跪下。
“命你统帅四千精锐步军，平日跟随我防御西门，若其他三门告急，你必火速驰援。”
“诺！”虎牙妹子一听自己有人家两倍的兵力可以带，当即大喜，兴高采烈的接过陈涛手中的令箭。
陈涛看虎牙妹子转身向赵云炫耀的样子，暗自摇头叹息：这是还没长大的张翼德呢。
拿过最后一枚令箭，陈涛望向赵云：“牙门将赵云何在？”
城中的步军除了两千之外，已经分完了，这两千人显然要跟随陈涛防御压力最大的西门。赵云知道，这次自己必成骑兵将领。
压着心中的激动，赵云沉稳的走到厅中，单膝半跪道：“末将在！”
“命你统帅城中四千骑兵，每日整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击，不得有任何松懈。”
“诺！”
赵云接过陈涛手中的令箭时，一向沉稳的手掌都在轻轻颤抖。四千骑兵可是涿郡中的所有机动力量了。光是陈涛这份信任，就让赵云难耐心中的激情。
“平日里，我与子龙多次探讨过骑兵作战。子龙年纪虽小，但却是一员天生的骑兵大将。此次黄巾大军围城，最终还是要靠骑兵出击，才能将其击退。而探马来报，黄巾军中有能与关云长相斗三五十回合不落下风的猛将，子龙切勿轻视。”陈涛小心的嘱咐道。
“参军安心，子龙记下了。”赵云平复心情，稳稳的点头。
“恶……”眼见没有分到自己的军令，赵灵儿一急，差点把平日习惯的“恶人”喊出口，幸好及时醒悟，不然铁定要被赵云训斥。
“参军大人。那我呢？”即便是戎装，赵灵儿一样调皮，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盯着陈涛。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在说：若把我闲置，一定要你好看。
翻翻白眼，陈涛没好气的说道：“小赵将军自然是跟在我身边，难道要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上阵杀敌不成？西门的防御，我来安排，但真正上阵杀敌，还要看你。”
“哦，原来是这
样呀。”赵灵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没哥哥姐姐那么威风，但也不错。嘻嘻。”
无奈的摇摇头，拿这个小丫头实在没办法的陈涛，也不多说，和刘焉寒暄两句之后，便领着赵灵儿离开议事厅，直向西门城楼行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涛立在西门城墙上。在他身后，由于黄巾军还未分兵，布置好防务的刘焉、田丰、邹靖，以及统帅后备马步军的张飞、赵云，再加上小丫头赵灵儿，众人一字排开，都来观看城外黄巾军的阵容。
看着缓缓逼近的黄巾大军，陈涛心下暗自想道：万人成海。以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景象，到今天总算明白了。
有穿着汉军皮甲的，有穿着肮脏绢布的，有破麻裹身的，服饰五花八门，绝大多数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出奇的是人人精神抖擞，哪怕是在这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双眼中依旧闪烁期待的精光。
在黄巾军中，最统一的就是脑袋上系着的那条黄色布条。让人一眼看去，简直是一片黄色的海洋。
即便对方衣着残破。即便刀剑铠甲不齐。即便军姿混乱。但是，十数万人一起行动，又缓缓逼近所带来的压力，依旧让城墙上的涿郡将士们感到透不过气来的威压。
别说是那些普通的士卒，就连刘焉、田丰这样的名士，此刻都说不出一句鼓舞士气的话来，只知道愣愣的看着城外那连绵成海，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巾军。
“哈哈哈哈……”
突然间，陈涛扬天狂笑。笑声高昂，连绵不绝。
被黄巾军气势压住的众军将士，都愣愣的看着这位新任参军。此刻众人想的最多的，恐怕就是猜测这位年少的参军大人，是不是被黄巾军给吓疯了。
“咳咳……哈哈……咳咳……”
一直狂笑到喘不上气来，陈涛这才咳嗽着停下。
“老师，为何发笑？”田丰上前一步，恭声问道。
“为何？”陈涛不屑的扫视周围众军，扬声道：“涛一笑那黄巾贼，自抬身价，随便找来一堆老弱病残的穷苦农民，给他们一把木枪竹刀，就以为组成军队。就这样的军士，就算是涛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杀他百八十个！”
众军将士一愣，再看城外黄巾军，确实有不少人拿着竹矛木枪，当下有人便笑出了声。
陈涛又扬声道：“涛再笑，涿郡之军兵强马壮，甲硬剑利，精兵强将，此等黄巾愚贼却不自量力，送上门来送死！”
这一回，凡是听到陈涛话音的军士，都是抬头挺胸，如有荣焉，跟着便发出嘲讽的大笑。
待到众军笑声平息之后，陈涛声音转冷：“我三笑，拥强兵，穿坚甲，握利刃，面对胡蛮铁骑尚且不惧的涿郡甲士，竟会被城下这些手无利刃，不识军阵的乡土农民，吓的说不出话来！众军将士，尔等告之于涛，可笑否？”
一时之间，羞愧与怒气，同时涌上众多军士的心头。面色憋的通红尚且不知，握着武器的手背都已青筋毕露，之前的畏惧，顷刻之间便被怒气所取代。
第二十章 城头三战气如虹
眼见周围将士都用吃人的目光瞪着自己，陈涛心底暗自抹把冷汗，面上神色不变。UU小说
噌！
利剑出鞘的龙吟声落下，陈涛冷峻的声音响起。
“涛乃是书生，尚且敢握剑除贼。尔等甲士，带甲卫国是为天职，如今，敢战否？”
被陈涛一激，此刻的涿郡将士哪还有畏惧之心，憋着怒气大吼：“战战战！”
长剑一指城外，陈涛声音再次响起。
“涛体弱无力，且视贼如蝼蚁，十万蝼蚁，又有何惧。尔等勇武，以一敌百，如今蝼蚁在前，惧战否？“
“战战战！”疯狂的怒吼声，响彻涿郡上空。
陈涛的长剑又指回涿郡城中。
“涛孤身至此，且不愿涿郡子民受贼屠戮。尔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皆在城中，如今，黄巾将至，愿战否？”
“战战战！”
此刻，别说是那些被激起血性的士卒，就连田丰都挥舞着手臂大声怒喝。
陈涛突然双拳合拢，一躬到底：“涛代涿郡千万子民，谢众军将士！”
城墙上众人都愣住了。
半晌，田丰同样对着陈涛一躬到底：“丰愿为涿郡子民效死！”
紧接着，赵云、张飞、赵灵儿、邹靖以及众多说不上名号的部将神色郑重，同时躬身。
“我等愿为涿郡子民效死！”
众多城墙上的将士，哪怕甲胄在身，行动艰难，也同样毕恭毕敬的回礼。
“我等愿为涿郡子民效死！”
一时之间，涿郡城头士气如虹。
此刻的程志远和马元义并肩而行，策马走在先锋部队的最前面。涿郡城头上的呼喝声，让马元义微微皱眉，马鞭一指城上，对程志远说道：“志远，涿郡官军竟然有如此气势？”
程志远抓抓脑袋，粗豪的说道：“管他呢，说不定是狗官给了高官厚禄，那些一打就跑的窝囊废做美梦吧。”说着，旁若无人的仰面大笑。
马元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说道：“如今天色尚早，让中军前去扎营，志远与我一起上前探阵，如何？”
程志远当然没有二话，说着就点上五千黄巾步军，列成还过得去的方阵，在二人的率领下，向涿郡逼去。
“娘的，这黄巾狗贼真不懂行军之道？营寨且没扎下，就来攻城？”邹靖一看黄巾军的动向，一拍城墙边上的箭垛，大声怒骂。
“攻城倒是不像，探阵却是真的。”田丰略一思考，就笑着说道：“想必是刚才老师激起兵将士气的动静，惊动到黄巾将领吧。”说完，他就用佩服的目光望着陈涛。
三言两语就将低落的士气提升到极致，又点名是为城中父老而战，此次围城期间，怕是无人敢不尽全力了。否则，不说黄巾贼子，就是城中百姓都会生吞其肉。
一想到这些，田丰看陈涛的眼神就更为敬佩。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耀武扬威？陈……参军，让我带一千人马，出城去将那贼首的脑袋提回来。”虎牙妹子见黄巾军不紧不慢，大摇大
摆的上前，当即大怒，差点喊出“陈朗”。
“咳咳……”陈涛被虎牙妹子的话噎得连连咳嗽：“张将军莫急。”
说着，他靠近虎牙妹子说道：“都说多少次了，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知道不？别动不动就去提人家脑袋的。哎……”
“刚才人家怒了嘛，下次人家记得，别生气。”见陈涛不高兴，虎牙妹子也懂得服软。
“先生，张将军确实性急了一些。但是她说的也没错，如今我军士气正旺，避而不战反而不美。我观黄巾军立营未稳，不如由我率马军出城袭他一阵，也好叫黄巾贼子知道我军的厉害。”之前同样被陈涛一席话激起血性的赵云，也上前请战。
见众将都有请战的意思，陈涛用看白痴的目光扫过他们，但就是闭嘴不言。直到众人发觉他的异常，停止了纷乱的请战声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
“明明可以不用将士拼命，就能杀退贼军，为何要出城血战？”
“啊？”
众将看了看城外三百步开外的黄巾军，皆不知如何杀死，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老师，敌军尚在箭矢射程之外，我等……”田丰以为陈涛不懂军事，上前小声提点。
“不可能呀。”陈涛抓抓脑袋，仔细看了看黄巾军的距离，皱着眉头说道：“抛射的话，绝对能够覆盖那片距离才对。”
“抛射？”田丰双眼一亮，急切的问道：“老师请明言，何为抛射？”
“你是文官，肯定不懂抛射。子龙，你告诉他。”陈涛挥挥手，想当然的说道。
“咳咳……”伪娘一脸的羞红，尴尬的说道：“先生，这个……何为抛射？”
“啊？”陈涛没想到连赵云都不知道。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邹靖等人：“你等若是守城，敌军进攻，如何射箭？”
“那还有怎么射的，随便瞄准城下敌军，开弓射箭呗。”邹靖说着还摆出一个向下开弓的动作。
“嗯，我明白了。”陈涛这回算是知道，这群乡下人根本不知道抛射之法。
“还请先生言明。”田丰双眼放光的请示。
“不用言明，你看一遍就会。子龙，且开弓。”陈涛挥挥手。
“是，先生。”伪娘二话不说，提起一张三石硬弓，用他那看起来细弱的双臂，轻松张开。
羡慕的看着伪娘举重若轻的动作，陈涛上前将赵云的手臂向上抬起，直到斜指长空：“就是这个姿势，然后只要将箭头方向对准黄巾军所在位置放箭就行。”
“啊？这……这……这要如何瞄准杀敌？”伪娘都觉得这种射箭法太无稽。
“嘿嘿，抛射本就不是对准某个敌人放箭的。好了，都不要围着，去调集一千兵士，传授此法。记住，不准单独放箭，听到号令，再一起射出。”陈涛将半信半疑的众人轰走。
此刻城下的马元义等人也已经停住脚步，站距离城池大约三百步的“安全地带”。
“看，那些孬种，一见我等到来，就乱哄哄的想逃跑。”程志远见城墙上兵士在快速移动，立刻得意洋洋的笑道。
马元义微微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便也不说什么，只想看出个究竟。
就在此时，城墙上的兵将也已经调集完成，集中在最靠近黄巾军的一段城墙。
本来嘛，防守城池，弓箭是最重要的武器。虽然大多数兵士不是什么专业的弓兵，但是只要提起弓，放上几箭也没什么问题。再加上城楼里本就备有大量弓矢，而陈涛又不要求素质，片刻间，千人便已经持弓在手。
“众军听令，上箭开弓。”邹靖一声大喝，上千士卒立时开弓上箭斜指长空。即便中间有几个笨的没听懂，但看别人的样子照做也没多大问题。
回头见陈涛点点头，邹靖大喝一声：“放！”
刹那间，上千箭矢离弦而去，化作道道银光，向着半空飞去。只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失去力量，从半空中掉落。看着这一幕的众人无不暗暗摇头，想着，陈涛也毕竟是人，看来军略确实不擅长。
然而，那些掉落的箭矢却是去势未减，划过大大的弧线，雨点般落向黄巾军所在的位置。
“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一阵箭雨中，竟然有近两百名黄巾军倒地，更多受伤哀嚎。
“发什么愣呀，开弓上箭！”陈涛知道黄巾军很快会回神后撤，见众将都在发呆，当即大叫。
“啊？诺！开弓上箭。”这一会邹靖的声音明显带着兴奋。
很快，三轮箭雨过后，黄巾军仓皇逃窜。就连那程志远，要不是马元义在身边护着，都会挨上几箭。
“我的娘，那城上的官军到底是使了什么邪法，这弓箭怎么飞的那么远？”跑出几百步的距离，程志远回头，看着原来所处之地，尚有数百名黄巾军失去行动能力，哀嚎着在接下来的两轮箭雨中被钉死在地，背后冷汗直冒。
五轮箭雨，不过区区五千箭矢，竟然钉死了六七百名黄巾军兵。这种战果，若是听人说起，必定以为是胡说八道。可现在，却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
“哎，要是黄巾军站的更密集一点就好了。”
见陈涛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田丰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满脸激动的说道：“老师，定要将这抛射之法，传于学生！”
“啊？”陈涛茫然的说道：“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嘛，那就是抛射了。最多也就是让弓手训练一下，以其效果更好一些。嗯，这个方法适合拿弓箭射不准的人，只要人多，大致位置一放，其他的就听天由命，看运气了。”
“确实如此。”赵云上前一步，脸色红润，有些兴奋的说道：“先生此法绝妙。哪怕没有经过训练，只要是身强力壮，能够开弓上箭的民夫，集结成阵，同样可以杀敌取胜。先生此法一出，我涿郡之中，等若多了数万弓手！”
“呃……”说实话，赵云说的话，陈涛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别人可不知道，佩服之余，心中各自暗想：难怪参军胸有成竹，面对数万黄巾贼军也不露惧色，原来是早有妙策！
此刻，陈涛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显得更为神秘多彩。
第二十一章 布防涿郡城
区区几百人的损失，对于拥兵十五万的黄巾大军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损失，但程志远却咽不下这口气。之前命悬一线时还未想到，此刻等到安全有了保障，只觉得自己的面上被城头的官军狠狠扇了个巴掌。
“大师兄，还未交战，我等就折了五六百兄弟，这于我军士气不利。今日天色尚早，不若让我带前营兄弟去把涿郡拿下，晚间也好让大师兄住在刺史府里，尝尝当个刺史是啥滋味！”程志远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口出狂言。
马元义勉强对程志远笑了笑：“志远不可轻敌，这涿郡与我等之前遇到的官军完全不同，恐怕城中有高人相助。刚才那阵箭雨，绝不一般。今日我军远来，还是先安营扎寨，让兄弟们好生休息，待到……”说到这里，马元义压低了声音。
“嗯？哈哈，大师兄妙计，小弟这就去办。”程志远听完之后，当下大喜，策马就先回了中军大营，一面命人生火做饭，一面又派遣邓茂、孙礼等部将各自率兵三万，包围涿郡南北两门。
程志远走后，马元义皱着眉头又回身看了一眼涿郡城头，这才策马率领余下部众返回黄巾大营。
一个时辰之后，涿郡城楼上。
“这黄巾贼用兵甚怪。”邹靖看着城门前的黄巾军走的一个不剩，疑惑的自语道：“先前营寨未稳，便来挑战。此刻，即已立下营寨，又为何不战？难道是想要围困，以耗尽我军粮草？”
田丰皱着眉头摇摇头道：“若是围困之举，恐怕贼军更为不利。看他们的装饰，粮草应不多才是。但确如邹校尉所言，今日时辰尚早，为何围而不攻？”
陈涛已经在城墙上吹了近两个时辰的冷风，在他又望了一眼黄巾军连绵不绝的营帐之后，转身向城楼走去，口中说道：“大家都回去洗洗睡吧，今日白昼应无事。”
“老师何出此言？”田丰跟上问道。
“啊？”陈涛一愣，想当
然的说道：“既然明明有十倍之兵，却围而不攻，那肯定是要用计呗。若是安排了内应，一时半会的，恐怕他们也联系不上，那只剩下趁夜强袭夺城。打仗不都是这样嘛。白天刚到，士气正盛，好好休息一番，正好晚上厮杀。”
陈涛自顾自的走入城楼，准备找个角落缩起来睡觉，只留下田丰等人若有所思。
片刻后，田丰长叹一声：“老师大才，我等不如。”
众人不解，追问田丰后，他解释道：“老师之前也已说过，贼众十倍于我。兵法云：十倍而攻。今日又是首日，黄巾军未吃败仗，必然士气可用。如今却按兵不动，想来是积蓄体力，又让我等轻慢。待到夜间，我等将士疲惫，而彼精气十足，趁夜强袭，我军危矣。”说到这里，田丰面露笑容，“只可惜，那贼子岂会知晓，一动一静皆在我师心中。区区小计，只会自讨苦吃。走，众位将军且去休息，待老师起身，必有安排。”
众将恍然，心佩陈涛之余，也将心中不安放下，纷纷离去，各自歇息不提。
虎牙妹子轻手轻脚的走入城楼，环视一圈，便看到陈涛正在内间角落里，靠在一堆盾牌上，歪着脑袋。走近一看，发现他已经鼾声细微，显然是已入梦乡。
想起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陈涛都只睡一两个时辰，虎牙妹子心中一阵怜惜，轻轻解下背后的披风，小心翼翼的盖在陈涛身上，悄悄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张清秀脸庞，虎牙妹子不禁想起一年前陈涛倒在张家庄外的样子。
原本只是做件善事，却没想到救回来一个冤家。一想起两人耳鬓厮磨的种种，虎牙妹子面上一红。如今，当年只知道抬头望天，一语不发的“傻子”，已是名动涿郡的大贤，但在她的心中，陈涛依旧是那个呆呆的“傻子”，未曾有丝毫改变。
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来，虎牙妹子带着笑容入梦。
虎牙妹子醒来的时候，发现陈涛已经不在身旁，而她的披风也正覆盖在她身上。仔细倾听，城楼外间，偶尔可以听到陈涛的声音。虎牙妹子一扯身上的披风，起身大步走出。
“元皓，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老师放心，数日之前就已按先生之计准备好。如今，只是将那几条岔道堵上，周围百姓也早已迁走。”田丰恭敬的回答道。
“嗯，这就好。”陈涛回头又对赵云说道：“子龙，你且去休息，晚间才好奋力杀敌。”
“先生安心，子龙无事，能在先生身边聆听教导，子龙甘之如饴。”伪娘腼腆一笑。
陈涛想了想之后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其他三门，传我将令，各调集二百弓手，再从飞儿姐手下调动九百弓手，一千五百人单独组成一军。将其分为十队，我有大用。顺便，去问邹靖校尉要几个耳聪目明的部将过来。现在已是黄昏，迟些入夜，正好能排上用场。”
虽然不知道陈涛要再组新军有什么用处，但是赵云也不多问，一拱手快步而去。
陈涛又回头吩咐田丰：“元皓且去寻找一些浓墨，带来此地，我有大用。”
田丰一愣，但也立刻答应，离去之时，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
“飞儿姐，你起来了呀。怎么不多睡一会？”眼见虎牙妹子从城楼里出来，陈涛笑着迎了上去。
“你体弱，这城楼上风大，披着。”虎牙妹子将手中的厚实披风裹在陈涛身上。
“我这穿的都已经像是山中狗熊了。”陈涛无奈的苦笑。
不理会陈涛的抱怨，把披风给他扣上之后，虎牙妹子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都已经是参军大人了，还是这么贫嘴。”
两人说说笑笑一阵之后，气喘嘘嘘的田丰，带着几名同样气急的书办，急匆匆的步上城墙。远远的就听他喊道：“老师所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第二十二章 城头夜话
“元皓辛苦了，让那几个书办跟我来。www.uu234.cc”说着，便向西城墙的北端尽头走去。
涿郡不是大城，西侧城墙南北长度不过三千米左右。陈涛命令几个书办跟在自己身后，将墨汁融入木桶中，又拿了一个大大的拖把，每隔百米就画出一道横线，将整片城墙分成三十个区块。又在这些区块中，从南至北，标记上一到三十的记号。
做完这一切，赵云带着一千五百军士以及五六名部将登上城墙，静待陈涛的命令。
只见陈涛随意在军士中挑选了六十人，每两人站入一片区块。又让六名部将各自负责相邻的五个区块。随后，他看夜色已晚，便让这六十名军士用点燃的火箭，使抛射之法向城外正前方各射出十箭。
夜色之中，火箭落地的位置相当显眼。虽然十支箭矢前后落点不同，陈涛也不介意，取离城池最近的一支火箭为标点，让那六名部将记住。
“你等可曾记下各自负责的位置？”眼看时间差不多，陈涛郑重的问道。
“我等已然记下。只是不知……”六名部将带着疑惑回答道。
陈涛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自己的安排说出。当他说的越多，周围众人的眼神就越是明亮，直至最后，赵云忍不住说了一句：“早间观先生使将士用抛射，云尚觉先生不通军阵，如今见先生安排，云羞愧难当。先生之才，世间罕有。”
田丰等人也是连连点头，大表佩服。而那六名部将，则郑重其事的要求军士们各自再多射几箭，将那些地点牢牢记下，以便来日大展手脚。而赵云，则将那一千五百名军士，分为十队，每队负责相邻的三块区域，要他们熟悉地点，也让他们明白陈涛的意图，静待来日大战。
做完这一切，陈涛让众人散去，自己则带着赵灵儿坐在城楼避风处，静待“打仗中一定会出现的夜袭”。
果然如陈涛所料，马元义白天让程志远离去，就是为了保存黄巾军将士的体力，准备晚
上夜袭。但是，当半夜子时时，他却有些举棋不定，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师兄，已经过了子时了，兄弟们都等着呢，还不动手？”程志远又一次来催促。
看着程志远一力请战的样子，马元义心中叹了口气，暗自想道：师尊让我来取涿郡，若一直按兵不动，未免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如今，士气可用，若冷兄弟们的心，再想取涿郡势必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马元义不再犹豫，扔下手中的酒杯，虎躯一动，提起铁枪，便走向程志远道：“我去袭城，你带三千兄弟在外接应。若无军令，切不可鲁莽行动，切记。”
“大师兄放心，志远必然谨遵大师兄将令。”程志远抱拳道。
对着程志远点点头，马元义不再多说什么，从黄巾军中点了三千精壮之士，当即便悄悄拔营，向着涿郡方向摸去。
茫茫夜色中，陈涛站立在涿郡城头上，身边除了赵灵儿之外，其他人都被他强行赶去休息。虽然，对于黄巾军是否会来夜袭，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万全把握。但是，兵危战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多想一些，多做一些准备，总好过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能想的，能做的，陈涛自认为都做了。他也想过在城外空地上点上几堆篝火，以便夜间能及时看清黄巾军的动向。但是想想，黄巾军也不是傻瓜，要灭掉篝火何其简单。更何况，涿郡兵少，贸贸然出去点火，只会增加无谓的损失。
至于，城头上点火，在弄点铜镜之类的聚光，做个简单的探照灯。这种办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想想，一来耗费铜钱甚多，二来黄巾军若是真要夜袭，也会先遣人沿着城墙角摸到门边，待打开大门之后，才会大军攻城。即便是弄出了所谓的探照灯，城墙角也会是灯下黑。
万人成海，数万顶帐篷，就变成连绵不绝的汪洋。望着黄巾军营地如同繁
星般的点点火光，陈涛心中也感慨颇多。
哎。
轻叹一声，陈涛收回了望向黄巾军营地的目光，正想回头，身后赵灵儿的声音响起。
“陈恶人，你在看什么呢？”
陈涛一脑门的黑线。我怎么就恶人了？不就是抢了你一根油条嘛。
“小灵儿，我现在可是参军。军中无戏言，小心我治你一个不敬上官的罪名，让人脱了你裤子，打你屁股！”陈涛转身呲牙咧嘴，面相凶恶的说道。
赵灵儿面色一红，随即挥舞她的小拳头，在陈涛面前狠狠比划一阵：“你敢打我……打我……打我那啥，我就找我哥去，让他揍你。”
“哈哈，子龙现在肯定是听我。再说，你喊我恶人，子龙听到第一个打你屁股。”陈涛恶作剧得逞，大笑着继续逗小丫头。
赵灵儿一想，现在的赵云确实对陈涛言听计从，每次都数落自己不好，小嘴一瘪：“那……那……那我去找翼德姐姐哭，让她揍你。”
“呃……”一想到虎牙妹子对这小丫头的宠爱，陈涛心中还真没底。
“嘻嘻，怕了吧。”赵灵儿得意洋洋的说道：“大恶人，快告诉我，你刚才看什么呢？不然我就去找翼德姐姐去。”
“好好，你赢了。”陈涛举起双手做个投降的动作，“我只是在看黄巾军中的营火数量。”
“这火光有什么好看的。”赵灵儿立马没了兴致。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军中人员密集，白日尚好，夜间一旦走水，就很可能炸营。所以，行军打仗的时候，即便是照明用的篝火，都有专门的军士负责看守。而一旦夜间出兵，虽然不至于将全部的营火都熄灭，但是人员不足，就会留下仅够照明的火堆，其他悉数熄灭，以防风卷残火，引燃军营。
如今天寒地冻，黄巾军又大多衣不遮体，点火取暖就是必要的手段了。所以你看，黄巾军中的火堆是不是特别的多？”
第二十三章 夜袭是个技术活
经过陈涛一番解释，赵灵儿也来了兴致，细细看了半天之后，突然指着较为中间的黄巾军营地说道：“咦？那边为什么火光要比其他地方少很多？是不是那边的人出营了？”
“呵呵，小灵儿果然聪慧。www.uu234.cc确实如此！”陈涛点点头说道：“我每隔半个时辰就出来看一次，半个时辰之前，那处仍星火点点，如今却是寥寥无几，想必黄巾军出营了。”
“先生之才，鬼神难测。云叹服。”忽然，赵云的声音传来。
“哥，你怎么来了？”赵灵儿开心的跑去拉赵云的衣角。
宠溺的摸摸赵灵儿的螓首，赵云笑着道：“你每天跟在先生身边，要多看多学，将来必定会受益无穷。”
“知道了，哥。”赵灵儿撅着嘴，满不在乎的随口敷衍。
赵云只能无奈苦笑。
“子龙来的正好，你且去做准备，迟些一见信号，便按计行事。”
“诺！”
不说城楼上陈涛等人已然发现黄巾军的动向，此刻马元义也已经带着三千精壮之士埋伏在距离城门最近的阴暗处。十数名黄巾壮汉，悄悄从城墙角落处靠近，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摸到城门边。
其中两人，手持利刃，身手敏捷的翻上吊起的吊桥上，不出片刻，就将吊索割断。轰然落下的吊桥，本该发出巨响，但留在护城河另一边的是十数名黄巾军力士，却一起站起，伸手将吊桥托住，轻轻放下。
眼见吊桥已经放下，躲在城门洞里的黄巾军士不再犹豫，钢刀插入门缝，三人一起发力，内侧的门栓瞬时被挑开。十几名黄巾军士，各顶一边城门，在嘎嘎嘎的巨响声中，将城门打开。
铛铛铛！
“贼军夜袭！贼军夜袭！”
黄巾军的动作已经引来城上守军的注意，一阵铜铃声骤然响了起来。
可还不待城中士兵跑到城门口御敌，马元义大声呼喊着，就已经一马当先杀入城内。三千黄巾悍卒持刀挺枪紧跟其后，不过是数息之间，就已经冲入城中。
见城门大开，三千黄巾军已经进去了一半，躲在外面观望情况的程志远心下大喜，似乎已经想到能够去搜罗城中珍宝的快
活。
进入城中的马元义却丝毫没有程志远的兴致。除了一开始，杀死几名跑来增援城门的涿郡士兵之外，马元义发现，守卫城中的士兵出奇的少。而正对城门的一条大街上，则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异常安静。
然而，大量的黄巾士卒已经冲入城中，马元义眉头一皱，艺高人胆大，呼喝一声：“守好城门”当即拍马，率部直冲入长街中。
涿郡的城市格局和汉朝其他城市差不多。中央是刺史府，以其为中心，东南西北四条直街联通城门。马元义此刻冲入的，正是涿郡西直街。
“点火！”黑暗中一声怒喝传来，只听城门附近冲出两队准备多时的涿郡兵将。每人手中都抱着一个陶罐，不管不顾，将其往城门与直街中间的空地上一丢，随即数十支火箭飞落，地面上瞬间燃起巨大的火墙。三千黄巾精锐，竟有两千被火墙隔断在城内。
“哈哈，蠢贼，你等中了我家参军大人的计！众军士听令，杀！”赵灵儿带着近千长枪兵，从内侧城墙附近冲出，两面夹击困守城门的几百黄巾军。
本已大乱的黄巾军，顿时惊慌失措。但这批贼军却也骁勇，眼见自家大帅还陷在城中，竟然死战不退，和赵灵儿率领的涿郡兵将战成一团。
另一边，马元义所率领的黄巾军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侧，房顶上，窗户里，突然冒出来无数的涿郡甲士，手持长弓，对着进退失措的黄巾军就是一阵乱射。
马元义作为首领，更是被重点关照。此刻他铁枪舞成一团，才勉强扫落那些箭矢，哪还有时间去指挥自己的手下。
身处箭雨中的黄巾军士，想要往附近小街中躲避，却发现入口皆被堵死。即便想要砸破周围房屋的窗户，也发现木窗内部被钉死。仅仅五轮箭雨过后，两千多黄巾军士，还能活动的已经不足一成。
马元义眼见三千弟子，瞬间被屠杀殆尽，双目充血，怒气冲天。就在此时，一员黑甲大将策马从刺史府的方向行来。而他身后，则是五百刀盾兵。
“狗官受死！”马元义正是怒气无处发泄，眼见此人，立刻拍马上前，挺枪就刺。
那黑甲大将手持丈八蛇矛，
嗤笑一声，挥矛扫开马元义的长枪，反刺向他的胸口。
方一交手，巨力传来，马元义就知不好。心下惊愕之余，原本血气上涌的大脑也冷静下来。
见对方天生神力，比之自己尚且高上两分，出枪速度又极快，急切之间马元义横身卧马，这才勉强躲开了黑甲大将的一击。
知道硬拼不是自己的长处，躲过一劫的马元义挺枪再战，用小巧灵活的枪法，渐渐扳回劣势。只可惜，对方的神力惊人，又枪法娴熟，根本无法让他找到致胜的机会。
眼看身后黄巾军士的声息越来越少，马元义头上的冷汗也渐渐浓密。心中拿定主意，手中发力，再次与黑甲大汉硬拼一下。接着巨大的反震力，两马分离，他头也不回，策马就向城门的方向冲去。
“想跑！”黑甲战将大怒，一拍战马，猛追不休。
马元义一路见自家兄弟横尸遍地，虎目含泪，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只想赶在城门被关闭之前，冲出城去。
此刻，赵灵儿率领的步军，已经逐渐将城门洞附近的黄巾军歼灭，只是城门尚且被尸体挡住，一时难以关门。
而另一边，马元义已冲到火墙附近，一提缰绳，胯下战马长嘶龙吟，四蹄腾空，竟从火墙上飞跃而过。
“挡我者死！”马元义眼见城门正徐徐关闭，大吼一声铁枪飞刺向赵灵儿。
眼见浑身带火的马元义像是地狱恶鬼般从火墙里冲出，本就吃了一惊的赵灵儿，只勉强提枪格挡，虽然挡开长枪，但传来的巨力却不是她所能承受，差点被扫下马去。
也就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马元义破出城门，策马向黄巾军的营地冲去。
三千黄巾，除两三百尚未入城之外，余者皆战死城中。而大渠帅马元义，更是浑身带火，须发皆黄，凭着勇悍与一身武艺，勉强杀出城去。
涿郡首战，黄巾军在陈涛的谋算下，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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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枪挑一将，马踏联营
黑甲大将追到火墙前，隐约看见马元义冲出城门的一幕，当下提紧马缰，停下战马。待到周围的涿郡士卒迅速拿沙土扑灭余火之后，那黑甲大将策马缓行到城楼前，取下戴在脸上的鬼脸面具，赫然正是虎牙妹子张翼德。只见她抱拳对城上的陈涛说道：“末将无能，让那贼将跑了，请参军治罪。”
陈涛摆摆手，毫不介意的说道：“张将军辛苦。那黄巾贼将必是能与关云长战成平手的大将。是我思虑不周，未想到对方会让主将袭城。张将军斩杀黄巾贼军无数，何罪之有。”
见陈涛丝毫不怪罪，反而将让对方逃走的责任背到自己身上，虎牙妹子咬咬嘴唇，默然不语。初次上阵，本以为可以斩杀敌方大将，但没想到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让对方跑了，甚至差点伤到赵灵儿，虎牙妹子心中不甘，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决心，必要斩那敌将。
陈涛见城中火势已灭，赵灵儿又呼喝众人徐徐将城门关上，便招呼二位女将上城墙，带着几分期待，望向黄巾军的大营。
“参军还不去休息？”虎牙妹子在众人之前，虽然关心，但也知道分寸。
“呵呵，黄巾军若是以为，今夜战事到此为此，恐怕他们要大吃一惊了。”陈涛神秘的笑了笑。
见二人不解，陈涛也不多说，只是兴致勃勃的立在寒风中，紧盯城外黄巾营盘。
却说，城外的程志远，一开始见袭城顺利，心下兴奋。可是，当城中火光冲天，又喊杀声四起，他便坐不住了。左等右等，就是没有见到马元义的传令兵出来，他几次想要率领麾下杀入支援，可一想到马元义走之前郑重其事的交代，便又不敢违抗将令。
就这么焦急的等待片刻，忽见城中一股黄巾溃兵逃回，程志远赶紧抓住一个，这才知道入城的黄巾军中了埋伏，连马元义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程志远大急，片刻都不再等待，立刻招呼部众，准备出兵救援。可还不等他冲城，就见马元义浑身焦黑的带伤飞马而回。
程志远不敢怠慢，上前就护住马元义，刚想开口，就见马元义摇摇头，示意回营再说。
之前激战，些许烫伤马元义还没觉得怎么样，此刻安定下来，只举得浑身疼痛。在程志远的搀扶下，马元义回到大帅营帐中，接受简单的包扎之后，狠狠灌下一坛酒水，这才长出一口气：“城中官军参军设计，我等入城不久就被火焰分隔，众多军士皆被射杀，唯独我策马逃生。哎……愧对战死兄弟的在天之灵。”
“大师兄说的什么话。我等既然揭竿造反，早就想到有这一天。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师兄不必如此。只恨那城中狗官参军奸猾，若是破城，定要杀他祭旗。”程志远安慰道。
马元义不语，默默饮酒，心中却想：“看之前的准备，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此人许久前就已经料定我会袭城？难不成，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事？”
见马元义不说话，程志远还以为他心中难安，又宽慰几句后，便劝说
他早早休息，以便明日攻取涿郡。
二人话别，正要分账而睡，忽听大营后方传来一片嘈杂声。
“不好！”马元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要站起提枪，却发现腿脚无力，只能一推程志远道：“必是那城中军士，趁某大败之机，偷袭大营。志远快去，迟则晚矣！”
程志远一惊，不敢怠慢，提枪便冲出帅帐。摇摇晃晃的马元义，稍待片刻，腿脚恢复知觉之后，便也勉强走出营帐。此刻，整个营盘已经乱成一团。中营与后营交接处，已是火光冲天。
看那熊熊燃烧的大火，马元义面色苍白，一下坐倒在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双眼充血的盯着涿郡城，隐约能看到一文士站在城墙边。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闷血，呢喃着说道：“这是要断我十五万兄弟的生路！”
却说，赵云傍晚领了陈涛的将令，子时之前，就已率两千骑兵聚集于涿郡东门。待到见城中火起，银枪一摆，率着部众就杀出东门。按照陈涛的计划，在城外绕了一个大圈，躲过南门外的黄巾营盘，在马元义回营许久之后，悄悄摸到西门外的黄巾主营附近。
命令全军停下之后，赵云看黄巾营地中刚刚平静下来，除了有少数隐约可见的探哨之外，异常安静。当下就将几名百人将叫到跟前。
“参军说过，黄巾军每战必跟着不少家眷。前中左右四营都是黄巾精壮，这最大的后营，必定是些老弱妇孺。我等从中营与后营结合部杀入，只待找到粮草辎重，放火烧去就杀出回城。尔等注意收拢将士，我军兵少，不可分散，更不要无意义的残杀妇孺。你等可明白？”
“谨遵将令！”几名百人将拱手行礼。
赵云也不多话，银枪一摆，既不呼喝，也不喊杀，策马就从阴暗处冲出。两千涿郡铁骑紧跟其后，一时间马蹄雷动，地面巨颤，直向那黄巾营地冲去。
听闻马蹄声，惊恐万分的黄巾急着跑向放有警钟的望亭，却没想到，黑暗中飞来数支箭矢，但凡有人靠近那警钟，无不穿喉而过，横死当场。一时间，竟让黄巾军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开！”冲到草草搭建的栅栏面前，赵云手中长枪银光大盛，怒喝一声，一枪将那栅栏轰飞数米。一众骑兵不用减速，跟在他身后，就冲入了营盘里，见人就杀。一时间，整个黄巾营地，乱成一团。
赵云银枪连点，刺翻四五个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卒，大喝道：“不需缠斗，点火烧营。”
话音落下，就再次策马，带着麾下铁骑，一路冲杀向中部。
不出片刻之后，果然在中营的后方，发现堆积如山的黄巾军粮草辎重。赵云顿时大喜，从马背的口袋里，取出一端缠着麻布的短木棒。这些麻布无不浸透火油，一碰火星就燃成火炬。将这些火炬悉数丢在粮草上之后，又有骑士丢出装有火油的小陶罐。
顿时，火借油势，恶焰冲天。
赵云策马横枪，挡在辎重营的最外围，但凡有黄巾士卒想来扑救，无不死在他的枪下。黄巾军见
那小将，手中长枪舞成一团骁勇异常，除了几个不要命的，哪敢上前送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辎重营已被火焰包围。
眼见任务已经完成，赵云也不停留，带着众多骑兵，加快马速，在程志远调集军队的时候，就从营盘北端杀出。一进一出之间，竟只有不到百人不知所踪。
“将军骁勇，此战大功！”眼见已经离开黄巾营地，兴奋的百人将上前恭贺。
“嗯，还不得松懈。参军言明，勿将贼军引向东门，我等从北门杀入城中。”赵云点点头，丝毫不为所动，沉着冷静的说道。
“诺！”
一众将士，带着胜利的喜悦，策马扬鞭，向着涿郡北门奔去。
却说，北门外的黄巾贼将邓茂，今夜先是听闻涿郡城中喊杀声震天，此后又见主营方向火光大起，心知主营有变。思来想去，若是主营有失，那留在此处也无用处。于是，便命令副将统领大营，严防死守。而他自己则点起一万兵马，向着主营的方向行去。
邓茂率部正出大营不久，就闻如雷马蹄声传入耳中，当下不敢大意，下令部下结阵。
赵云也没想到，这半路上竟然会遇到接应的黄巾大军。可他乃是常山赵子龙，岂有畏惧之理？眼见邓茂部众不多，又都是步军，结阵也乱七八糟，当下就长枪一摆，高喝道：“贼军挡道，进者生，退者死，杀！”
“杀！”
将壮兵胆，主将骁勇，士卒也敢用命。顿时，涿郡骑兵气势如虹，飞马冲阵。
“我乃太平道大将邓茂，来将通名。”
“取你性命者，常山赵子龙！”
邓茂的话才刚说完，只见一名银甲银盔的白马小将冲至跟前，手中银枪宛若游龙惊鸿一现，飞刺向他的面门。
邓茂想要举刀格挡，却哪里来的急。仅一回合，就被赵云刺下马去。
一名涿郡百人将眼见敌方大将身死，急忙下马割取首级，复上马高举邓茂的头颅，大喊：“敌将已死，降者不杀！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黄巾军本就害怕涿郡骑兵，此刻见自己的渠帅被对方小将刺死，哪里还有战心，发一声喊，四散而去。
赵云率部追杀一阵，已近北门黄巾大营。此刻营中一片混乱，几名黄巾军的小头领，想要压制，却毫无效果。
眼见如此，赵云当机立断，大声道：“此营已乱，众军随我杀敌！”
话音落下，又是一马当先，杀向北门外的黄巾营盘。
“官军骑兵来了，快跑呀。”
军心已失的黄巾大军，又变回胆小怕死的乡土农民。除了数百冥顽不灵者被赵云率部悉数剿灭之外，其余部众四散而逃。
赵云也不贪功，将营地里剩余的粮草物资烧毁之后，便带着众军大摇大摆的从邹靖把手的北门退入城中。
这一夜，常山赵子龙的名号，第一次回响在大汉的土地上，开始属于他的传奇。
第二十五章 骂阵挺有趣
赵云率着涿郡骑兵由北门缓缓而入，正想要部下解散军士，前去陈涛处缴令，却没想到一众人快步向他走来。www.uu234.cc
眼光锐利的赵云，一眼便看到刺史刘焉走在最前，陈涛、田丰以及张飞、赵灵儿紧跟其后。他急忙下马，快行几步，上前行礼道：“末将参见刺史大人，参军大人。”
“呵呵，子龙免礼。城外一战甚是精彩，子龙有万夫莫敌之勇，我心甚慰。”刘焉笑着虚扶赵云，对其赞不绝口。
“全赖参军神机妙算，子龙微末之功，不足挂齿。”赵云最让人喜欢的地方，就是从不贪功，哪怕是天大的功劳，在他口中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
陈涛上前一步，冲着伪娘眨眨眼，笑着说道：“子龙难不成是觉得，我出去提枪纵马，会比你打的好？”
“哈哈……”众人皆笑，陈涛的武力值，恐怕也就是和市井十来岁的小乞儿一个级别。
众人笑毕，陈涛郑重的问道：“赵将军，此战我等还不知战果如何，细细道来。”
赵云不敢怠慢，当即正色说道：“依参军之计，我军趁夜突袭黄巾军主营，烧毁后营粮草无数。回军途中，遇贼军北门大营渠帅邓茂，云已斩之，片刻即遣人提头来验。后复趁贼军北营慌乱，大破贼营。因夜色已深，云恐追击贼军溃兵反受其害，故烧毁敌军粮草器械，即刻率军回城。请参军定夺。”
“好，好！”陈涛连声说好。原本，他只不过命令赵云去烧黄巾军的粮草，没想到还附带了一个北门大营，外加还算有点名气的黄巾军将领邓茂。
刘焉更是听得喜笑颜开，不断的夸赞赵云勇猛，其余众人也是一阵恭维。
“随波智计过人，妙策败贼。子龙勇冠三军，万夫莫敌。二位皆是我涿郡栋梁。”刘焉笑着拉住陈涛和赵云的手，就往刺史府行去，要为二人摆宴庆功。
“刺史大人，既然我等立下如此大的功劳，那么，这个……”陈涛在刘焉面前搓搓手指。
刘焉一愣，但和陈涛相处久了，他的动作刘焉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哈哈，赏！不光是随波和子龙，就连今日作战的诸军士卒，皆有赏。”
“多谢刺史大人。”陈涛和赵云同时行礼，身后跟随的骑兵，更是一阵欢声雷动。
赵灵儿用胳膊肘捅捅田丰，小声说道：“每次大恶人骗刺史的钱，你都要上前说几句。这次你怎么不去说大恶人了？”
“呵呵，小赵将军不知，此次老师可不是为自己，乃是为浴血奋战的众将士请赏，丰又如何会去阻止？”田丰笑眯眯的回答。
“切。”赵灵儿不屑的瘪瘪嘴，暗自嘟囔：“我看就是为了多骗点钱，好娶翼德姐姐。”
与涿郡中的欢喜不同，此刻的黄巾军中却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好不容易安抚住混乱的黄巾士卒，清点损失之后，才知道，运来此地的粮草十不存一。接着，又有探马来报，北营被破，邓茂阵前力战而死。整个北营三万大军，如今溃散的不知去向，能收拢多少，还得天亮之后才能知道。
邓茂
跟随程志远多年，两人亲如兄弟。得知他的死讯之后，程志远如遭雷击，呆立半饷之后破口大骂，发誓要涿郡全城陪葬。只有马元义安坐不动，也不管程志远发泄，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泄一通之后，程志远也逐渐冷静下来，坐在马元义身旁，沉声道：“多亏大师兄事先安排，将大部分粮草留在五十里外。若是当初按我的意思全部运来，这回恐怕只能撤军了。”
马元义点点头说道：“涿郡城中兵将勇悍，又有高人相助，我等之后不能轻易赴险，以免再被其所趁。”
“那该怎么办？”程志远没了主意，期待的望向马元义。
马元义抬起头，目光坚定，沉声说道：“我军尚有两月粮草，不算妇孺，也还有七八万兄弟。涿郡城中兵少，我等不弄小计，只以正兵攻城。明日，你就使人前去骂阵，让那城中官军出城来战。我军势大，官军必不敢轻出。趁这机会，便派人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待三日之后，我等正兵攻城，看那涿郡官军可有办法抵挡！”
“好，就按大师兄说的办。”程志远也没有其他办法，立刻连连点头。
二人商议完毕，马元义缓步走出帅帐，在夜色中看向灯火通明的涿郡城头，心中暗自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要挡我圣教替天行道，那我便只能取你性命！如今，某计议已定，且看你如何应对。
涿郡城中，宴席已开，众人酒过三巡，便浅尝即止。毕竟，如今只是小胜一阵，城外黄巾大军仍在，众人也丝毫不敢懈怠。刘焉盛赞陈涛和赵云一番之后，就将话题转回到战事上。
“随波，依你看，黄巾贼军遭此大败，是否会就此退去？”刘焉开口问道。
陈涛想了想摇摇头：“从子龙口中所述，烧毁的粮草，满打满算也不过够他们半饥半饱的吃上月余。想必黄巾军的主帅，也不是无能之辈，必然有粮草储备。如今，他们虽有小败，但元气未失，想来不会如此轻易退去。”
“参军，若是要劫粮道，云愿领军出战。”赵云起身请战。
陈涛摆摆手，让赵云坐下后说道：“两军交战，奇正结合方是上策。若一味弄险，最终难免自食恶果。如今，我等已烧去一次粮草，想必贼军也会更重守备。涿郡兵少，强行劫粮，即便成功，死伤众多，也是自毁长城。”
“老师所言极是。”田丰赞同的点点头。
冲着田丰微微一笑，陈涛环视众将说道：“各位也不需惶恐，我等虽兵微，但却有大将数员，一旦贼军露出破绽，必定让他有来无回。”
听闻陈涛这么说，众将顿时露出笑容。
刘焉连连点头附和，又问道：“依随波之意，此后贼军会如何用兵？”
“必是加紧赶造攻城器械，以正兵攻城。”说到这里，陈涛对刘焉拱手道：“城头防御，涛已做安排，必让那黄巾贼子撞个头破血流。”
见陈涛如此自信，刘焉顿时安心，又劝了众人一番酒之后，便散了宴席，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两军相安无事。黄巾军
昨夜大败，折腾了半宿，早上也无力出兵，这倒让陈涛安心睡了个好觉。
中午刚吃过饭，便有士卒来报，说是黄巾军出阵，正在西门外叫骂。随即，陈涛便带着赵云张飞踏上城楼，却见赵灵儿正持弓拿箭，气冲冲的从城楼中冲出。
“小灵儿，这是怎么了？”陈涛上前拉住赵灵儿。
“大恶人，城外那无耻的混蛋，扯着嗓门骂我们。放开我，让我去射死他。”赵灵儿气的小脸通红。
“哦？”陈涛来了兴趣，当即把赵灵儿交给赵云，走到箭垛旁，探出脑袋观望。
只见两名大汉，光着膀子，手脚挥舞的大声喝骂。每骂上一句，他身后列阵的黄巾军士卒，就大笑出声。
“城上的狗东西，是男人就出城一战，要是女人就窝在那里。”
“刘焉那老狗是老乌龟，你们就是群小乌龟，涿郡就是个乌龟窝。”
“听说，你们涿郡狗官里还有女人，难怪你们都是娘们样，没种和爷爷一战。”
陈涛听的津津有味，感慨道：“原来这就是骂阵呀，就这也能逼人出去一战？那得多傻呀！”
正说着，城下骂阵的大汉突然看到了陈涛，抬手指向他骂道：“那白脸无须的小乌龟，快快出城投降。否则，等到破城，爷爷把你抓了打扮好，卖到窑子里去做兔儿公！”
之前，张飞和赵云尚能忍耐那大汉的污言秽语，此刻见陈涛受辱，哪里还能忍耐。
虎牙妹子银牙一咬，对赵云说：“子龙，射死那厮。”伪娘也不搭话，接过赵灵儿手中的强弓，就要开弓上箭。
陈涛却一脸笑意的回身止住众人，笑道：“慢来慢来，待涛逗逗他。”说着便转身，复探头出墙。
“那大汉，你裤子掉了，涛是来看个稀奇的。”
城下的大汉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还没看清楚，城头上就传来一片哄笑声。
涿郡将士，被这厮骂了半个时辰，早就怒气冲天，眼见他犯傻，哪有不取笑之理。
陈涛也不得意，待众人笑声稍落，又扯着嗓子喊道：“那大汉，你太傻，还是快点回家种田去吧。否则，等到我军破了黄巾，抓到你，想卖也没人要呀。”
“哈哈哈……”
涿郡城头上一片哄笑，那骂阵的大汉气的面红耳赤，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他的样子，众军更是笑成一片。
陈涛笑骂之时，黄巾阵中，马元义和程志远也正小声交谈。
“大师兄，有从城中出来的兄弟认识此人。此人叫陈涛陈随波，现任幽州参军，我等昨日大败，必是此人诡计。”
“竟然如此年轻。”马元义眼中一惊，但随即双眼露出凶光，“即如此，我便先除了此獠。”
话音落下，马元义抬手取弓，一拍马股冲出阵去。只见他策马狂奔，直到距离陈涛不足三百步时，马缰一抖，战马四蹄离地飞跃而起。
好个马元义，借着战马飞腾之力，手中强弓开弓上箭一气呵成，瞬间便射出一道银光宛若闪电，直向陈涛的面门飞去。
第二十六章 连珠之射显神威
陈涛的眼睛虽然能够看到那飞射而来的致命威胁，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www.uu234.cc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一身武艺防身，在突如其来的危险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忽然，身后一阵大力传来，他的身体像是破麻袋一般，被身后之人拎开。
原来是张飞眼明手快，一把扯住陈涛的腰带，将他从城墙边上拽开。几乎与此同时，赵云的身影已经闪到他的面前，手中长弓挥起，正中箭身，将那致命的箭矢打向空中。
城墙下，刚刚落地的马元义已经认出拉拽陈涛的，正是昨夜力压自己的黑甲大将。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知道已无机会再杀对方。
还不等马元义策马回身，就见城头上一名银甲年轻武将，手中长弓怒开，三支箭矢并列在弓弦上。说时迟，那时快，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三支箭矢便离弦怒射而出，呈一列飞射马元义的额头、咽喉、胸口三处要害。
“没想到涿郡竟然还有如此擅射之人！”马元义内心一惊，但艺高人胆大，心下也不慌张，挥舞手中的长弓，上下翻飞，准确的将那三支箭矢打落。当他正想开口说上几句，却没想到抬眼一看，又有几支箭矢临空射来。
一箭快似一箭，赵云接连五箭，用的竟然是流星赶月，连珠之射。
此种射发，最强之处就是控制力量，每一次开弓比上一次都要更强上一分。五支箭矢，后发而先至，待到靠近目标时，已是五箭齐至，让人分不清楚究竟哪根箭矢会先射来。
面对如此神射，就连马元义也是满头大汗，一阵手忙脚之后，总算是勉强格挡下了所有箭矢，但还是有一支箭矢只是微微偏开，射穿了他胯下战马的咽喉。
一声悲嘶过后，高大的战马轰然倒地，马元义有些狼狈的提前跳下马背，站在一旁，望着战马尚在抽搐的身体，目光显得有些悲伤。就是这匹马，昨夜怒跳火墙，才能让他如今站在城外。
赵云再想开弓的时候，手中长弓已经受不住连续开弓的压力，嘣的一声断为两截。恨恨的瞪了一眼城下的马元义，赵云将手中长弓丢开，回身对陈涛就是一拜：“末将无能，不但让先生受惊，还未能拿下敌将，请先生……”
陈涛开始确实是惊魂未定，任谁在生死边缘走上一圈都会如此。但此刻他已经平复心情，见赵云一脸的自责，也不等他说完，笑着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子龙在说什么呢。他射我一箭，你还了他一箭囊，还将他的战马射死，明明是我们占了大便宜。”
赵云抬头，看陈涛神色真挚，心下感动之余，也暗暗警示自己，要更加小心护卫。
“飞儿姐，子龙，你们先让开。这人应该就是昨夜杀出城去的那人吧。让我和他说几句。”陈涛见张飞和赵云还挡在身前，想要把两人拉开，却根本无法拽动分毫，只能摸摸鼻子，无奈的苦笑。
“先生不可！”赵云大急。
“没事没事，有你们在，怕什么。”说着陈涛已经从两人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在把脑袋探出城墙的时候，陈涛看见，马元义身边也已经聚满手持盾牌的黄巾刀盾兵。想来之前一阵对射，也让黄巾军内心惶恐，生怕自家大帅有个闪失。
“喂，那大汉，可是昨夜袭城的大将？可敢通名？”陈涛扯着嗓子喊道。
“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何不敢。太平道天师座下大弟子，马元义。”
“昨夜看你突围而去，就知你一身好武艺。在下也不劝你投诚，只望你别辜负了这一身的艺业！”陈涛说完就要缩头回去，马元义却开口将他叫住。
“你可是幽州参军，陈涛陈随波？昨夜我等袭城之计，可是被你看破？”
“哼。”赵云挺身上前，不屑的说道：“区区小计，岂能骗过先生。实话对你说，我家先生数日之前就已料定尔等愚贼会来偷城，早就等着
你们上门！”
虽然早已想到会是这样，马元义心下依旧吃惊，默默的站着，盯着陈涛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涛见马元义不再说话，便回身走入城墙内侧，随手对身后的赵云和张飞招了招：“走吧，这几天好好休息，看那黄巾军的动向，这几日必定只会围而不攻。咱们也正好趁现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待来日破敌。”
赵灵儿看陈涛向城墙楼梯附近走去，追上两步，跟在他的身边道：“大恶人，你这是要走？”
“是呀，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如回去逛街。”
“那带我去吧。”赵灵儿指着自己的鼻子，讨好的说道。
“你？”陈涛回身瞄了赵灵儿一眼，见她的小脑袋点的飞快，“你得留在这里，你可是将军，负责守卫西门。哈哈，我走喽，吃油条去喽。”
“哼，大恶人，吃死你！”赵灵儿气的将手中长枪一顿，做着鬼脸大声诅咒。可陈涛却丝毫不在意，哈哈大笑着步下城墙，直气的小丫头跳脚。
张飞无奈的上前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安慰几句后，便追上陈涛的背影，和赵云一起跟在他的身后离去，只留下羡慕不已的赵灵儿一个人生闷气。
陈涛行走在涿郡街道上，但凡与他相识之人，皆会上前请安。当日城楼上三笑三战之说，早已经在涿郡传开，再加上昨夜大胜，陈涛的人气也是与日俱增。如今的涿郡中，或许还有人不识刘焉，但却无人不识这位参军大人。
“原本还担心城中士气低落，没想到百姓安居，如此便好。”找个茶摊坐下，和善的与店主打声招呼，要了三碗茶水一些点心，陈涛看着路上行人，微微点头。
“全赖先生妙计保全。”赵云笑着说道。
虎牙妹子却是咬咬嘴唇，皱着秀眉有些自责的说道：“若是昨夜能将那名贼将拿下，或许黄巾军已经退了。”
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战争（上）
“非也非也。”陈涛摆手，“飞儿姐，我不是安慰你。事实上，昨夜放他离去，比把他抓住更有利。”
“嗯？”虎牙妹子不解的望着陈涛。
“昨夜击杀黄巾袭城兵勇，目的是为了杀杀对方的锐气。黄巾军与普通的军队不一样，他们之前都是一些百姓，即便有好勇斗狠之辈，但绝大多数都没经过训练，也无很强的战斗意志。如果士气正盛，打顺风仗，这样的军队相当强悍，可以说很难抵挡。但是，一旦他们的士气下降，那么纪律散漫，不通军阵，甚至于会怨天尤人，大量出现逃兵等等弱点就会暴露出来。
如果昨夜将那马元义抓住，固然是让黄巾军少了一名大将。可是，据我所知，此次带领黄巾军的总大将，应该是程志远才对。马元义既然是张角座下的大弟子，必然威望极高。如果在黄巾军气势仍盛的时候，抓住他，你觉得程志远会如何？”
虎牙妹子想了想，皱眉说道：“你是说，那程志远会死命攻城，以做援救？”
“飞儿姐聪明！”陈涛赞扬一声：“援救不援救不知道，但是起码，程志远会做出一个我努力攻城的样子，否则他即便退回去也很难向张角交代。黄巾军势大，若是逼着他们四门齐攻，不计性命的死命攻城，我等即便是能够守住涿郡，必然也是死伤惨重。如此，不智也。”
赵云皱着眉头插口道：“那按先生之说，此人我们还抓不得？”
“此一时，彼一时。”陈涛摇摇头，“等到黄巾军正面攻城，在西门受挫，损失惨重的时候，就是我们设法擒杀敌酋之时。那时，即便程志远想要命人死命攻城，部下也会想起在西门的惨痛失败。兵无战心，程志远又有何能力挽狂澜？”
张飞和赵云对望一眼，赵云抱拳对陈涛说道：“原来先生早有计较，难怪昨夜让我先行埋伏，而不去助张将军杀敌。”
“哈哈，只是凑巧罢了，我也没想到那马
元义会杀入城中。”陈涛笑着摆手。但张飞和赵云两人却都不信，各自觉得陈涛是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涿郡城头一片平静，黄巾军除了开始还来摆摆阵势，之后连兵都不出，只顾着打造器械。
黄巾围城之后的第五日清晨，天还蒙蒙亮，便有西门士卒上门来报，说是黄巾军摆开大阵，看似准备攻城。
陈涛不敢大意，急忙穿戴整齐，赶赴西城楼。
登上城墙，放眼望去，只见黄巾军无数方阵一字排开，战鼓擂擂，兵阵缓缓前移。
“来了！”陈涛心中一动，随身佩剑龙吟出鞘，高声呼喊道：“贼军将至，保我涿郡父老就在今日，凡我涿郡男儿，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涿郡城头，众多将士们齐声高呼，士气急速提升。只是，谁都不知道，陈涛的手掌心已经是汗水淋漓。
在黄巾军的列阵之前，站着三排不穿甲胄，两两抬着细木排的壮汉。看那木排的长度不过五六米，应该够不到涿郡七八米高的城墙。想来，是为了让后续攻城军队踏过护城河所用。
在这之后，则是六个各自由千人组成的弓箭方阵。看他们集中的位置在城门的正前方，想必此处应是黄巾军进攻的重点所在。再之后，则是刀盾兵组成的攻城列阵了。站在城楼上望去，简直一眼看不到头，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士卒列阵。他们之中，每隔一定的距离，就能看到几名壮汉抬着云梯或是一根巨木。只是不知，那巨木是用来撞开城门，还是另有他用。
城墙上，六名部将调配的十个一百五十人弓箭方队也已经列阵准备完成。只是，黄巾军尚未进入预设的攻击地点，这些士卒也只是持弓在手，保持警戒。
咚咚咚。
黄巾军中，战鼓的声音忽然强烈起来。伴随着战鼓声，无数头裹黄巾，手持各种武器的士兵们，开始上下
高举手中刀剑，口中大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万人成海，数万人的声息铺天盖地，此刻涿郡城楼上一片安静，不管是当兵多年的精锐，还是刚刚征召的新兵，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压着一座大山，紧张的气氛已难用言语言表。
位于中央的黄巾军帅旗处，一面三角形的小黄旗竖起。刹那间，最前方的那些手抬木排的黄巾士卒开始发力狂奔。
“射！”城墙上，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负责守城的士兵们开始用手中的弓箭攻击。
涿郡城墙上，布有约一千五百刀盾兵。此刻，黄巾军还未开始攀爬城墙，因此，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手持弓箭，漫无目标的对着城下冲来的黄巾军射击。
看黄巾军冲击的阵型十分松散，陈涛就知道马元义一定是忌惮先前的抛射，不敢将人集中。面对如此情形，陈涛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守城将士们能多少杀伤一些。
“陈朗勿急，此波贼军不过是搭桥过河。”眼见陈涛握着佩剑的手背青筋毕露，张飞上前悄悄挽着他的手安慰。
陈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却一刻都不离开战场。
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城头也不过两轮箭雨，除了特别倒霉的一些之外，绝大多数黄巾军顺利冲到护城河边，将手中的木排努力丢过去，在两岸之间搭起一条细长的木桥，随即便转身就跑，冒着箭矢冲回本阵。
当上百架木桥架起后，黄巾军的损失仅仅是寥寥百人。
眼见浮桥已成，黄巾军帅旗旁又立起一面红色小旗。原本列阵在后的黄巾步兵，开始缓步向前。随即，又两面分开，从中分出一支穿戴皮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精锐部队。
虽然看到了这些步兵装备精良，身材壮硕，显示是一支精兵，但是陈涛不知道，这五千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黄巾力士。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战争（下）
这些黄巾力士都是太平道的狂信徒，甚至可以说是宗教疯子。www.uu234.cc他们甘心为张角生，也甘心为张角死。黄巾暴、乱最初，就是这些黄巾力士杀退了官军的围剿。其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可谓黄巾军中精锐里的精锐。
从冀州来时，程志远总共也就带了八千黄巾力士，如今一次用上五千，也算是赌上血本了。
几名黄巾将领，在黄巾力士的方阵前来回策马，大声呼喊，似乎是在鼓舞士气。不出片刻，当帅旗旁的红色小旗左右摇晃几下之后，五千人的大阵，按着浮桥的位置，开始分出百来个小阵。
待各小阵站稳阵型，帅旗旁的小红旗向前一挥，就听那几员策马扬鞭的黄巾将领抽出佩剑，大喝道：“大帅有令，力士上前，攻城！杀！”
各阵立时分出小半，每队约二十人，冲向涿郡。其后还有从步兵阵列中分离出来，扛着云梯和巨型原木的普通黄巾士卒数百人。而另外的三千黄巾力士却站立不动，继续等待战机。
几乎与此同时，等待在他们身后的数千黄巾弓弩手，紧跟着冲锋的黄巾力士上前结阵，准备用弓箭压制城头上的涿郡士兵，以便攻城。
“十六至二十五区，密集结阵，目标贼军弓手阵，抛射！”陈涛大喝一声，身后早就做好准备，却一直未动的那十组专职弓箭手立刻开弓上箭。
“放！”
陈涛一声令下，雨点般的箭矢如漫天蝗虫，铺天盖地的飞射向黄巾军的弓弩手。
区域锁定打击。这就是陈涛用的战术。这种在现代炮兵中广为流传的有效攻击手段，让两千年前的黄巾军付出了血的代价。
根本不管逼近的黄巾力士，这些黄巾力士，自有负责城头守备的将士去阻击。后方列阵的十组专职弓手，唯一的目标就是那些黄巾军中的弓弩兵。只要不被黄巾军的弓箭压制住，陈涛就有信心，即便是十万大军攻城，也休想入雷池一步。
利用城墙的高度，以及抛射的超远距离，那些黄巾军的弓弩手，甚至还没有进入预设的攻击地点，就已经
遭到灭顶之灾。
黄巾军的弓弩手本就不着甲胄，防御力可想而知。抛射之箭又是从上而下，命中的部位，绝大多数是头部或者上身。箭矢密集，往往中箭就是被射成刺猬。虽然黄巾军人数众多，但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阵列中，如出现秃斑似的，一块挨着一块，大片弓弩手倒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黄巾军的弓弩手，已经被这超强的打击吓破了胆，但是没有后方的将令，又有谁敢后退一步。后面那些钢刀出鞘的督战队，可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无令后退，定斩不饶！
横竖是死，黄巾军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不管死了多少人，依旧冒着箭雨努力整队，刚一踏入预设之地，也不用将领命令，举弓就射。只可惜，这样的效果实在太差，稀稀落落的几支箭矢，根本无法对涿郡城头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而与他们不同，涿郡的弓箭队，却是越战越勇。原本只是辅助而已的弓兵，眼见自己的战阵杀伤大量贼军，可以说拿下了守卫战的第一攻，信心大增。在几名部将的指挥下，一箭快似一箭，顷刻之间就射出五六轮箭雨。
在这近万支箭矢的覆盖打击下，六千黄巾弓弩手，还能活动的不过半数。后方的马元义终不想整个弓弩军覆灭，下令后撤，这才让这些黄巾弓弩手逃过一劫。
眼见那些弓弩手已退，陈涛立刻下令己方的弓手也退后休息，保持体力。开弓射箭可是相当消耗臂力的工作，若是连续开弓，只会让这些弓手失去战力。至于冲到城下的那些黄巾力士，则有城头上的守备军应对。
双方还未短兵相接，西门外的空地上就已经满是黄巾军士卒的尸体，漫天的血腥味直让人作呕。陈涛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依旧在强行忍耐。
黄巾军弓弩手退下的时候，那些抬着云梯和原木的黄巾兵也已经冲过护城河，纷纷将手中的云梯和原木架上城头之后，就死命抱着梯子或是原木，用自己两三人的力量，稳定住梯子，不让城上的守军推倒。
原来，这些原木也是简单的梯子。黄巾军将这
些原木整根砍伐下来，在木身上挖出许多可以攀爬的坑洞，手脚并用之下，并不比云梯难爬，甚至更为坚固，不易被摧毁。
紧随其后的黄巾力士，口咬钢刀，身如猿猴般顺着梯子或者原木爬向城头。但凡射来的箭矢，大多被他们套在手臂上的钢盾挡住。除了几个倒霉的之外，竟很少有人被射落。
蹬梯而上的黄巾力士，显然要比那些顺着原木爬的快上许多。不出片刻，绝大多数梯子上都已经有三四人，最上方的已经距城头不到两米，似乎抬脚就到。
“哈哈，那些狗官军除了耍弄一些阴谋诡计之外，果然是一无是处的狗东西。守城竟然不知道准备滚石檑木！”程志远眼前攻城如此顺利，涿郡官军除了射箭，竟然不知道丢下石块巨木，众多黄巾力士已经如同蚂蚁般爬满城墙，心中大快，张狂的哈哈大笑。
马元义的双眼紧盯着城墙上那一身文士服装的年轻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果然，程志远的话音才刚落下，只见城墙上，每个箭垛之间，都探出几名身穿重甲的魁梧壮汉。
这一千名重甲士兵，就是陈涛在数日之前，便让田丰邹靖准备的杀手锏。
这些士兵，内穿小号皮甲，外穿铁制重甲，身材魁梧不凡，都是有一身蛮力的涿郡兵勇。他们是从整个涿郡军队中选出来的精锐。平日不负责任何军务，只顾锻炼力气。待到敌军攻城的时候，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机。
只见这些人，三人一组。左右两人手持巨盾，护住中间之人。而当两面巨盾移开只时，中间那名巨汉，手握一物，猛然向快到城头的黄巾力士挥去。虽然只是落在黄巾力士的盾牌上，但是上百名黄巾力士，竟然无一人可以抵挡，就像是小石子般被横扫出去，顿时摔成肉泥。
有几名巨汉用力过猛，手中之物又异常沉重，竟然脱手将那物和黄巾力士一起飞出。可那物还没落下两米，就咣当一声，重重撞击城壁上。原来其后连着一根铁链，即便脱手，城上的巨汉也可以拽着铁链将其拖回！
第二十九章 最血腥的一天
涿郡城头上那些壮汉手持的铁色物体，正是十数日前，陈涛整整一天一夜在书房里琢磨出来的守城利器。www.uu234.cc几个月来，他曾经和田丰数次讨论过城市攻防。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古往今来，除去计谋夺城之外，绝大多数城池都是被敌人登上城墙而失。
别看守军站在城墙上，似乎占了很大优势，其实攻城方也不是傻瓜，一般都会给攻城的士兵配备足够阻挡上半身的圆盾。这些盾牌举在士兵的头顶上，一来可以抵挡弓箭，二来只要快到城头，就会给守军带来很大的麻烦。
守军中，绝大部分用刀剑。冒着攻城方的箭矢，将身体探出城墙就已经是很大的风险，更何况，在上半身无处着力的情况下，要挥舞刀剑劈向下方的敌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力量若是小了，劈在盾牌上根本无用。若是力量大了，反而会失去重心，有掉下城头的风险。若是是用长枪向下捅，也是一样的道理。而且，攻城方的圆盾，还会滑开长枪之类的兵器，守城的难度就更大。
陈涛想了很久，怎么才能一击就把爬在梯子上的敌人直接给打下去，甚至一下就把梯子给毁了？最终，他拿出的就是现在这种，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完全靠力量取胜的兵器……铁制实心狼牙棒。
这东西，要多丑有多丑，要多粗糙有多粗糙。陈涛当初就吩咐田丰，只需要将铁水融了，倒入模具中，凝固成形就可以。除了握把的位置稍微打磨过，不会扎手之外，其他部分纯粹就是粗制滥造，带着无数凸起的大铁棒。
这么一根东西，重达数十斤，尾部连着铁链，栓在箭垛上。士兵拿着他，挥舞向爬墙而上的敌军，仅仅是挥舞起来的力量，就足以让梯子上敌军被打飞出去。不管是拿着木盾还是铁盾，只要顶不住这股巨力，下场都是一样。而且，一旦敌人距离还远，这几十斤的铁棒也能仍出去，就像是可以回收的滚石檑木，威力巨大。至于那些木质的梯子，更是经不起此物的摧残，往往一两下，最前端的部分就已经碎裂。矮了一截的梯子，也就等于废了。
为了能挥舞这种重量的武器，陈涛命人从军中专挑力量大者千人，单独成军。每三人为一组，在每两个箭垛之间的空隙中，就布置一组。让这些壮汉穿上双层铠甲，两人持盾，一人攻击。这样，就算是遇到敌军弓箭压制，也有足够的防御力，减少这些壮汉的伤亡。若是战事持久，攻击者体力不足，就三者交替。而那些粗制滥造的狼牙棒，则一早就绑在箭垛上，每个箭垛上都捆有三根狼牙棒。
如今，黄巾军的弓箭手被压制住，城上的守军挥舞狼牙棒更是毫无顾忌。百多部梯子、原木上的黄巾力士，就像下饺子一样，只要到了位置，就是一棒打飞。
马元义和程志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黄巾力士，楞是连城头都摸不到就死伤大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马元义才对程志远说道：“让剩下黄巾力士顶上去，弓箭手也给我冲出
去，不压住城头，别说是破城，就连城墙都摸不到。”
程志远应了一声，随即便命人传令。
原本士气有些下落的黄巾力士，见到后续增援到来，鼓起勇气，悍不畏死的接连爬上云梯，冲城墙猛攻。一时之间，战况激烈。
另一面，接了命令的弓弩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出阵。几乎在他们动作的同时，一直盯着他们的涿郡部将，不需陈涛的命令，连连调派弓箭队严正以待。
黄巾弓手的指挥将领，这回是有苦说不出。不管他从哪个方向派出弓手，对方的弓箭像是张了眼睛一样，就会覆盖到哪里。几次冲击死伤无数不说，楞是没往城上射出几根箭。
马元义眼见战况不利，当即下令聚集在城门正前方的攻城部队出动。又让自己身后的骑兵做好准备，只待城门撞开，就杀入城去。
这些攻击城门的黄巾军，十数人抬着一根巨木，分成几队，在周围手举盾牌的士兵保护向，猛冲城门而去。
之前的攻击中，城门前吊桥上的吊索早已割断，一众带着撞木的士兵们，顶着漫天的箭雨，顺利冲过吊桥。
进了城门洞，自然安全许多，那些黄巾士卒，正待发力撞门，突然从城墙上丢下不少陶罐，碎成一地陶片。虽然没有砸到他们身上，但是几个聪明的士卒却已经是面色惨白，当下也不管后面是否有督战队，扔了撞木拔腿就跑。还不等他们跑出几步，城楼上的火把就丢了下来，瞬时火光冲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几个浑身是火的黄巾士卒，冲出几步，便倒地不再动弹，焦臭味弥漫整片空间。
火油燃起的大火猛烈，但去的也快，城门前又没东西可烧，除了将撞木引燃一截之外，很快就熄灭。只是那一团团黑漆漆散发着焦臭的物体，却让人忍不住呕意。
而城门内侧，赵云正指挥不少士卒提着水桶，不断的泼到城门上。虽然涿郡的城门已经包上铁皮，些许火焰无法伤及，但陈涛担心温度过高还是会引燃木门，因此专门让赵云负责此事。赵云虽然不明其理，但对于陈涛的指派却从不怀疑，认真的命令几百士卒不断泼水。
眼见城中有火油，想要撞开城门怕是没有办法，黄巾军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城墙。只可惜，城墙上的惨状更是让人不忍目睹。
千辛万苦爬上城墙的黄巾力士，往往手还没有摸到城墙的边，上面的巨、棒就已经挥落。想要闪避？人在梯上，如何闪避！想要举盾格挡？薄薄的盾牌就像是纸片一样，只要那巨、棒挥落，要么是连人带盾一起打飞，要么就是盾牌破裂，上半身直接被那巨、棒打中，化成无数肉块。
整整五千黄巾力士，花费一个时辰，死了三四千人，竟无一人能冲上城头。而涿郡守军这一边，仅仅只有数十人的伤亡。当然，这得归功几位部将所指挥的弓箭队压制得力。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难以想象的伤亡比。
“哎，收兵吧。再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马元义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
“大师兄，时辰还早，不如让南北两门同时攻城！”程志远不甘心就此退去。
马元义摇摇头说道：“我已算过，此处城头最多也不过三四千守军。涿郡城中有近两万大军，南北城门齐攻，也不会比这里好多少。更何况，黄巾力士都无法冲上城头，志远觉得那些普通士卒能有此能力？”
程志远愣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涿郡方向，心不甘情不愿的鸣金收兵。
望着潮水般退去的黄巾军，涿郡城上一片欢腾。开战之前，任谁都觉得这必然是一场苦战。却没想到，战到此时，黄巾军付出近万人的代价，涿郡巍然不动不说，连守军伤亡都极少。除了少数被弓箭所伤，另有几名重甲壮汉战死之外，绝大部分毫发无伤。
自从黄巾军开始攻城，就被赵灵儿强行拉入城楼中的陈涛，面色沉重的从城楼中行出。周围的将士们，看到这位年轻的参军，全都投以佩服的目光。每当陈涛的目光扫向他们，众人无不昂首挺胸，以军礼迎之。
看着众将似乎在等自己说话，陈涛沉吟片刻后说道：“黄巾已退，全赖将士浴血。如今，赶紧将受伤的将士收容到兵站，战死的……好生收拢，待战后安葬。”
“诺！”
众将齐声喝道。
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烟火袅袅，血腥味，硝烟味，焦臭味混杂在一起的怪味，不断刺激着陈涛的鼻子。扶手搭在箭垛上，陈涛轻叹一声：“这就是战阵。延续百年的乱世，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战阵？”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上天才能知晓。
“参军大人，伤兵都已送往兵站，战死的兄弟也已收敛，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名部将走到陈涛身后，抱拳行礼道。
陈涛点点头，回身道：“让弓弩部曲和重甲部曲都下城休息。今日黄巾应无力再战。”之前他站在城墙上观望，见黄巾军后撤较为匆忙，阵型也很松散。虽然看不到黄巾士卒的表情，但是他也能猜到，此刻的黄巾军必定是士气低落。
往日与田丰的交流中，陈涛也学到不少。感受最深的就是，古代战场上，胜负的成败，更多的是取决于士气的高低。若士气如虹，弱旅也可胜强敌。若是士气低迷，就算是有百万大军，也难免一败。
如今，见黄巾军的样子，想来先前的血战以及巨大的伤亡，确实给了黄巾军极大的打击。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想来短时间内，都已经没有勇气再蹬涿郡城头。
“小灵儿，随我去兵站看看吧。这里交给他们就行。”
“好哒！”赵灵儿双眼放光，眉眼弯弯，嬉笑着就跟在陈涛背后。这几天来，她一直被“困”在这城墙上，几次想开溜都被陈涛抓住，现在总算有机会出去转转，哪里还会不开心。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便下了城墙。
第三十章 战事稍歇
马元义和程志远收兵回营之后，两人就一直窝在帅帐里喝酒消愁。程志远是因为折了邓茂，起先今天信心勃勃的要为邓茂报仇，但却遭遇大败，心气难出，只能喝酒消愁。而马元义则为未来的战事发愁。
原本，马元义来幽州之前，就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张角看看，他马元义能文能武，即便是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可是，自从来到这幽州之后，就事事不顺。先是想去掠夺马匹却空跑一场。接着，大兴山下又被刘备关羽伏击一阵，先失锐气。紧接着，又在这涿郡城中袭城失败，白白葬送三千兄弟性命不说，连他自己都差点陷在城中。接着，又被赵云烧了粮草，挑了北门大营，最后还陪上大将邓茂的性命。如今，正兵攻城，却付出近万人的代价，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即便是心性沉稳的他，也在这连番打击下，意气消沉。
黄巾军的主帅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此刻黄巾军的士气会低迷到什么程度。更何况，黄巾军和其他军队还不一样，行军打仗尚且带着家眷。如今一日之间就没有近万士卒，后营中更是一片哭声，愁云惨淡。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传来，已经有几分酒意的程志远勃然大怒：“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个鸟！哪个不张眼的再哭，老子砍了他！”说着，他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要去取自己的钢刀。
马元义急忙拉住程志远，劝道：“失了夫婿、子侄，就让他们哭吧。”
“哎……”程志远将钢刀一丢，抓起酒坛灌入口中之后，双眼赤红的说道：“大师兄，你说，这涿郡城咋那么难打？以前老程遇到的官军，都是熊包鸟蛋，还不等老程提刀，就他娘的跑没影了。这涿郡城里的兵，难道是铁打的不成？怎么左打右打，就是没弄死几个！”
马元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涿郡虽兵将勇悍，但某也不惧。只是，看城中守备，甚至是所用兵器，都是某闻所未闻。想来，那城中的参军，是不世出的大才。”
程志远牛眼一瞪，不满的说道：“大师兄，那白脸狗官有什么好怕的。大师兄怎么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马元义无言的喝了一口酒，轻叹一声道：“若不是连遭败绩，某又怎会知道，这行军打仗，区区文士竟比你我这等武将更难对付。”
程志远脑袋清醒了一些，想想最近几天的遭遇，无奈的坐下，颓然道：“大师兄，那你说该怎么办？这涿郡我们到底还打不打？”
马元义眼中精光爆闪：“如何不打？幽州各地无马，想必都已经被收入这涿郡之中。我军缺马，天师要我等来此处就是为了战马。若此时退去，如何向天师交代？”说到这里，他眼神黯淡下来，“只是，要如何打，还得从长计议。”
“好，有大师兄这句话就行。明日，待老程用兵，定将那城头拿下！”程志宇拍着胸脯道。
“志远稍安勿躁。”马元义劝说一句后苦涩的说道：“我军看似十五万之众，但真正能战之士不过七八万人，个中精锐不过五万。今日一战，便折了近万，若明日还是如此战况，你说我们这些兄弟，够送上城去给那些狗官军杀几天？”
“那如何是好？打又不能打，退又不能退，大师兄，你倒是拿个主意。”程志远急道。
马元义想了想说道：“这样，明日我等让军中老弱上阵佯攻，你我则在阵中细细分辨。若是能看出破绽，再驱精锐攻城。你看
如何？”
“好，大师兄，就按你说的办。”程志远虽是名义上的统帅，但对马元义极为佩服，而他自己又想不出办法，当即就拍案决定。
话说，陈涛带着赵灵儿离开城楼之后，就向着南街走去。涿郡被包围之前，陈涛就一力主张在南街两间相邻的药铺后面，强行征用了几栋小楼，将这里称呼为“兵站”。实际上，就是战地医院。
不论是前几日夜袭中受伤的士兵，还是跟随赵云出征的骑兵，又或是今日血战负伤的甲士，皆被送来这里集中治疗。
陈涛不懂什么医术，只知道古代人不知道细菌的存在，受伤之后，往往把伤口随便弄块破布一包，止血上药就算是治疗完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是天数。实际上，有不少士兵本身的伤势并不会致命，而是被二次感染，这才一命呜呼。所以，陈涛写了几条陈条，比如必须用煮沸的水清洗伤口，必须用干净的布煮过晾干之后才能包扎，要注意兵站的卫生等等。至于到底有没效果，他也不知道。
这兵站自从建立以来，陈涛还是第一来。本想快点前往兵站，好看看伤员的状况，却没想到跟着的小尾巴赵灵儿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一会要买冰糖葫芦，一会要买唐人，一会又要糕点，总之，凡是看起来挺好吃的甜食，她都要。
“小灵儿呀，你吃这么多甜食，不怕变成胖子？”陈涛看着一手糖葫芦，一手糖霜柿子，手腕上还挂着一袋桂花糕，连那杆风鸣枪都被她夹在腋下的赵灵儿，无奈的摇头。
“吃甜的会变胖子吗？”赵灵儿歪着脑袋，伸出小香舌舔舔嘴角的糖霜，一脸好奇。
“会！怎么不会？”陈涛夸张的说道：“甜食吃多了，一天就会胖一圈。过不了一个月，你连门都走不出去。以后呀，你哥哥想要给你说个婆家，估计都没人敢要你。”
“呸，我才不要找婆家呢。我变成胖子，就赖着我哥。”赵灵儿满不在乎的说道。
陈涛摇摇头：“子龙是大将军，以后要征战四方，怎么能让你赖着。”
“哼，那我就赖着你！”这话刚一出口，小丫头的脸瞬间就红了。一低头，赶紧向前跑去，远远的还传来她的声音：“陈恶人，大恶人，不理你了。”
“哈哈，这丫头。”陈涛笑着摇摇头，加快几步，向着兵站的方向行去。
赵灵儿站在兵站门口，见陈涛上前后，自觉的跟到他的身后。陈涛也不多说，抬步上阶就走入厅中。这兵站本就在药铺后面，如今早已经打通，也方便大夫救治伤员。
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一个在抓药的学徒，就只有一个小厮在厅中。那小厮一见陈涛，先是一愣，随即忙慌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不知参军大人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先前从城头上送来不少伤患，几位大夫都在后堂兵站，我这就去请他们迎接参军大人。”
陈涛不在乎的摆摆手：“不需行礼。你等用心救治兵勇，何罪之有？涛只是过来看看，不用劳烦各位大夫了，你带我进去看看就行。”
见陈涛如此身份对自己也是和颜悦色，小厮心下感佩，暗道：陈参军果然与传闻中一样，丝毫没有官架。
这么想着，小厮更是不敢有不敬之举，按着陈涛的意思，就引他和赵灵儿步入后堂。
越过一面断墙，陈涛便看见不少还
来不及处理的轻伤士卒正坐在屋檐下，或是靠墙休息，或是低声交谈，还有一些正抓着面饼大口吞食。这些士卒，大多数是被箭矢擦伤，因伤口不深，大多已经凝结，便被大夫们先安置在此地。
“参军大人！”一名士卒抬眼看到陈涛，楞了下，随即站起就要行礼。
陈涛快走一步，上前按不住他，轻声说道：“不用多礼。内间大夫们想必正在救治重伤患，千万别惊扰了他们。”
围上来的士兵们一听，顿感陈涛情义，口中不说什么，但却目光炯炯的死盯着他，神色之间可见激动之色。
“都愣着干什么？先去坐着。”说着陈涛也不废话，一下就坐在那尚带血污的台阶上。看他坐下，士兵们也纷纷围坐在他边上。
笑着望着周围一圈人，陈涛开口说道：“今日城头一战凶险异常。你等奋战不休，伤而不退，涛虽是一介书生，却也心感敬佩。如今战事且休，你等的要务，就是好好养伤。留待有用之身，他日再为涿郡子民而战。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有人敢克扣你等的吃食，随时可来找我，涛必给你等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一众士卒顿时双眼微红，感动莫名。在这个时代，士兵的地位极其低下，平日里就算是商贾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是如今，在陈涛城头三笑三战之后，涿郡城中百姓对士卒们如同亲人，知他们为保涿郡父老乡亲奋战，每每遇到都是关怀倍增，早就让这些士卒们念着陈涛的好。更何况自从他掌军以来，粮草钱饷从不短缺，更让这些大老粗感动。
现在，他们不过受了一点轻伤，陈涛便亲自过来查看。若换成其他将领，得了这么大的功劳，早去庆功喝酒，哪会管他们的死活。两相对比，如何不让这些质朴的士卒感动。
“也就是参军大人的命令，不然这点擦伤哪用来此，吐口吐沫就行了。参军大人放心，若是明天那群黄巾贼子敢来攻城，我必上城墙，虽死不惧。”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粗豪的说道。
“好，勇气可嘉。”陈涛笑着点头赞扬，“但你也已说了，这是涛的命令。若是有伤不治，带伤上阵，可是违反了涛的军令。你想涛是治罪于你，还是不治罪于你？”
“这个……”大汉摸摸脑袋，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顿时引来周围士卒的哄笑。
陈涛又和众人谈笑许久，仔细问了每个人的伤势，一一叮嘱。本来，他还想去内间看看，但从窗户里看到，大夫们都在忙着治疗，而那些重伤患又大多沉睡，想了想就此离开。一进一出，他已在这呆了两个时辰。
走出大门，赵灵儿咬着嘴唇说道：“大恶人，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收买人心？”
“收买人心？”陈涛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也算是吧。只是，我不想他们流血之后，再要流泪。”
赵灵儿不解的望着陈涛，但他却已经不再多言。
当晚，赵灵儿找来赵云，将白天的事情细说一遍，随后拉着赵云道：“哥，大恶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云听完沉默良久，这才轻叹一口气，双目微红的说道：“先生仁义，云不及……”说完，又一瞪赵灵儿，“若下次还敢叫先生恶人，云定要代师尊教训你。”
见疼爱自己的赵云动了真怒，赵灵儿不敢反驳，连声答应，心下却把陈涛骂了十遍八遍，害的陈涛连打喷嚏，还以为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