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世间格局
“厌恶弱小的自己，面对唾手可得的强大的力量却又心生畏惧。多么可笑的想法，简直荒唐！”
“不过是对自身的无能和臆想寻找借口罢了。这样的你，竟还妄想要成为强者？”
脑海里一阵如雷贯耳的声音摄人心神，将凌尘飘飞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原来是阔别许久的童子，再一次出现。
“不要对自身的力量产生疑惑和恐惧；力量本身并不可怕，而在于使用者要如何看待。善恶只在一念间，能成人，亦能误人；对与错的定义，并非是眼前所看到的表象。寻其根源，才能看到一个新的世界。
“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凌尘心中突然涌出了这句话，他跟着喃喃自语道。
他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突然觉得童子说的话与这句话似乎有些关联，而且也是在一瞬间从脑海里蹦出来的。
“得亏你还记得这句话。”童子似乎有些意外，凌尘竟然还记得这句话。只可惜如今的他还是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深层含义，只待时间沉淀，将一切都化为现实。
“我举个例子，那群野畜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便是因为心中积郁而成的怨恨和愤怒。它们利用这股情绪，调集到了强大的力量，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不堪。而你们人类，便将其称之为‘堕落’。”
“负面的情绪往往更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是因为心中没有畏惧，二是因为它们甘愿将自身奉献出去，以不计后果的方式获得超乎寻常的力量。这便是力代，力量的代价。”
“而我要说的是第一种；内心强大的人，自然无惧于任何事物，更不会被情绪左右；这便是强者无畏。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第二点自然也就云消雾散。”
“因为第二点本就是建立在需要强大的力量的前提下，这何尝不是弱者自甘堕落的表现呢。真正的强者，实力源于对自身的信任，而非是走上这种异途。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
童子说得很细，将力量的层面一层层剥析，讲述了情绪对于实力的影响，自身对于情绪的把控；看清诱惑，明晓事理；想要获得任何强大的力量，都需要付出相同的代价。想要做为一个强者，心境是必修的第一关。
“强者无畏。”凌尘喃喃自语。他似有所感，心中在反复揣摩着这句话。
但随后，凌尘又轻蔑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又似乎是在嘲笑这四个字。
“但真正想要做到强者无畏，又谈何容易。”
任何人都不是生来便能如此强大，而是通过一步步的努力，才有了人们仰望的高度。同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千篇一律，埋头苦修便能成就无上的修行成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情绪和思维；看待事物的本源也大不相同，从而演化出三千大道。难道强者就必须无所畏惧，背负青天，战尽八方敌？这是自负，而并非是无畏。
凌尘不知道这种观点是对是错，但与自身的性格观念相违背。所以本能的，他
提出了反驳。
或许在成功的道路上就是如此格式化，就如同他们的理论考试一样，你只需要背下正确答案，填在相应的问题中，就能得到高分。如此循规蹈矩，便是成绩优异的体现。那么我以同样的方式照搬，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一位强者呢？
要知道，修行已是世间千年的大业。许多问题早已得到了系统的论证，而不会有分毫的偏差。照着这种方式按部就班的一步步走下去，只要你有足够的天赋和勤奋，是不是就能成为一位强者呢？
凌尘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童子。
童子沉默许久，最终点头认可了凌尘的猜想。童子明白这一切，其实事实本就是如此，凌尘不过是误打误撞猜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千年来，许多理论早已奠定下了不朽的丰碑，后人根本难以推翻；只能依照前人的脚步和经验，慢慢理解。
这便是强者之路的真实故事，只怕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只可惜，事实就是这样。
“想要成功，就必须循规蹈矩。”原来这一观念，已是千年来人们心照不宣的事实。或许你不能依靠这一观念登上最高峰去一览众山小，但至少能俯视时间的万千生灵，平民百姓；因为你的成就比他们高。在如此残酷的世界上，这就是一道万金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以笼统的方式，千篇一律的制造出一大批的伪强者。答案很简单，因为保护百姓需要实力，守卫疆土需要实力，守护自己更需要实力。同样的，压榨民脂民膏，贪污渎职，一样需要实力。
有实力，你就能高人一等。你就能享受到别人所没有的快乐。这是一个比拼手腕的世界，力气小就会被欺负。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话语权。强者无畏？或许是吧。
十余年来，凌尘第一次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切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需要重新构架这个世界的观念，以确保能够适应今天的谈话，能够不被这个世界残酷的规则所淘汰。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人们人们碍于眼界以及自身所处的环境，所以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以及能看到的。对于另一面的意义，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他们需要确保两极差距不会严重拉大，以谋求一个中点的平和；这样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能够接受的事情。他们处于黑与白的灰色地带，不受世俗的约束，却又有更多的规矩比约束还要重要。
理想中，世界本应该是和平而没有战事的。一切都在固定的轨道上徐徐运转，秩序井然。但这毕竟是理想的世界，即使是泯圣的神威，也只能实现大半的理想世界。事实上，泯圣也只实现了小半而已。
明面上人妖两族都遵守《五域共治》条例，人妖和平。但实质呢？妖族占领南荒域大半领土，屈居一隅而有不甘。东陵域与南荒域边境冲突不断，小部分妖族分散于五域各地，占领重要交通枢纽，收取“过路费”。
妖兽实力强劲，专挑商旅下手，与土匪强盗无异。和平联盟数次围剿，收获
却寥寥无几。久之便只能以暧昧关系并存，暗夜之林也正是如此。要说兽王与和平联盟内部没有纳贡关系，想必没人会信。
而人族内部，表面上是和平联盟统领各域城池，但七门却蠢蠢欲动。他们表面上屈于泯圣威势，暗地里的动作却又有谁能说得清楚。相互制肘，相互使绊，难以齐心协力。特别是在传言泯圣失踪以后，动作尤为明显。
暗地里已经有势力与妖族合谋，试探和平联盟的底线。靖原之战后，和平联盟虽以胜者姿态占领分松林，但高层态度却依旧保守。若非是主将廖敬良战死，只怕也难逃死罪。
由此后，妖族虽平息了动作，但只怕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有了泯圣坐镇五域之地，世间就不会存在真实的和平。
人们只会屈服于实力更加强劲的人，弱肉强食，这本就是世间至理。但泯圣想要维护弱者，他成功了，因为他的实力高于世间所有人。他一人，俯瞰世间万物。
但没有了他之后呢？制度崩坏，一切重归于万物之始。又一个比拼力量的时代来领，谁能稳定最强，谁就拥有话语权，就能建立一种他所认为的制度。变革天地，顺应人心。
大部分人认为真理应该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里，但少部分人的真理却需要大部分人的认同。
这无关于实力的大小，而是人心的转变。人心所向，便是真理。
“你也不必庸人自扰，现在的你连了解这些事情真相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你那满腔热血了。只要你有实力，一切都能实现。”
“不过也不要太过心急，凡事并无绝对。万事万物也不一定是惨无人道，世间自有黑白分明。你可以试着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并非是大相径庭，不过大同小异便可。”
童子看凌尘明显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这样的境地对如今的他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强者自会在这里面顿悟，而凌尘只会在这里面迷失。就像童子所说的，庸人自扰。没有足够的实力，忧国忧民，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实力实力，几乎每一次见面，童子都会提到这个词。凌尘虽然已经听得生烦，但也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他多么希望能一步登天，成为童子口中所谓的强者。但世间即便有捷径，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运气会降临的凌尘的头上。
况且，真正的捷径，就不需要付出什么吗？世间是公平的，在赠与他人的同时，也会夺去同样的价值。千秋大梦任谁都会做，但醒了之后呢？还是得面对现实，为了生活和所谓的理想苟活世间。
万丈高楼平地起。
没有一个夯实的地基，又如何能成就百年大业，万世千秋？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难得有这样一个童子主动找他的机会，凌尘便想问问它，他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所谓的地方。
“你想多久到，就多久到。”
“玩我？”凌尘眉头一皱，心中顿生反感。
童子玩味一笑：“当然。”
第八十三章 隆冬时节
隆冬时节，但万古魔禁里却并未太过萧条。绿意依旧盎然，常绿的阔叶颜色愈发深沉，粗壮的藤蔓也显得生机勃勃。这些顽强的生命并没有因为隆冬的肃杀而变得萧条，反而彰显出它们那顽强的生命力。
金黄的落叶铺垫在脚下非常厚实，如同十分柔软的地毯；时不时踩断的枯枝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不觉间，凌尘一行人已经走过了大半年的路程。原定计划三个月的路程，此时竟足足迟了小半年。
就连凌尘都已然怒火中烧，想要询问童子。而童子的回答同样精练：“你们走太慢。”
度过了金秋时节，步入隆冬。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但众人也能一步步的适应。一路上的艰难困苦，大家都是仰着头、笑着脸一路过来。
没有人责问凌尘，为什么会走那么久。因为他们也能猜到，凌尘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多余的问话，只会增加队伍间不和谐的情绪。
秋天，硕果累累，动物肥美。他们趁着这个好时节，狠狠的收获了一笔不菲的食物资源。准备过冬小动物，一身都贮藏着越冬的脂肪，最是肥美可口。
而万古魔禁里，冬天其实并不算太过寒冷。不会降雪，更不会结冰。但动物的习性不会改变，需要冬眠的动物一样会躲在舒适温暖的洞里度过整个冬天。
温度的明显下降，大家也都感受到了。他们基本都只带了夏天的衣物，因为东圣学院本就四季如春，不根本需要棉袄大衣。
所以如今的他们都是披着狩猎来的野兔皮毛缝补而成的外衣，看似粗犷野性，但却十分温暖。
他们的皮肤也因为长期暴露在野外，与篝火野味为友，皮肤看上去都有些泛着烟熏的古朴黄晕。但至少，他们还保有文明世界的气息，而绝非蛮夷。
视野相对变得开阔了许多，危险也同样上升许多。现如今的猛兽都是异常饥饿的捕食者，敌暗我明。许多时候，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四周的环境。半途遭遇突袭这种事情，早就已经是屡见不鲜。
生活艰难困苦，每天的食物都想着精打细算，尽可能的以能够食用的植物充饥。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在面对一株从未见过的植物时，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是能吃吗。
他们这个年纪，本应该坐在舒适安逸的课堂上，仔细聆听导师的讲课。一心学习、沉醉修炼，为将来的坦途打下良好的基础。
可是如今的他们，食不果腹，衣着粗犷，而无一片新衣。鞋子也是破烂不堪，多处缝缝补补。便是再耐磨鞋底，早已经磨穿了。还是宁元茹突发奇想，用一种藤蔓里的纤维，将其捣碎，而后以针线纳鞋底，再以碎布包边。坚实耐用，效果着实不错。
他们一点点的学习到最基本、最实用的技能。而这些技能，普遍都是下人仆从做的工作。他们作为孩子，可能会知道，但不一定会就。
这里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生存并非是生活。生活是追求理想与现实，以更质量的方式活着。而生存便是在当下的环境中竭尽全力，运用一切身边所能用到的东西
，艰难的活下去。
世间还有很多人，过着连凌尘等人都不如的生活。他们与凌尘同龄，甚至还要小很多。在城市的监牢中，艰难生存。
凌尘等人可以捕猎、采食，以大自然的馈赠生活下去。尽管十分艰辛，远离文明。但至少，他们还能活着。
而有的人，身在繁华的都市之中，却永远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排水沟、畜牧棚、茅房...随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没有人关心，也不懂得捕猎，甚至没有文明世界的一切物品。他们捡拾垃圾废物为生，沿街乞讨。即使是拥有健全的手脚，他们也找不到，也不愿去找门路刨食。
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命如草芥，或许他们已经不值得再活在世间。但和平联盟又规定，杀人犯法。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无故夺去他人性命，这便是不朽泯圣所宣扬的人人平等。这与在实力至上的这个世界规则相违背，但因为是泯圣所宣扬的真理，所以它便存在于世间。一切违背其真理之行，皆是犯法。
也正是有这一道律法保护他们，有的人便是有恃无恐。将自身弱势变为长处，博取同情，在律法的边界疯狂试探。和平联盟并非毫无底线，但这群人已然厚颜无耻，更甚于亡命之徒。
无奈，在这道律法的灰色地带，便诞生了这群可怜之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只是苟活在这个看似和平的世界下，未来是否会有大的转变，一切的命运又会如何，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会关心，下顿吃什么。
寒夜里，一行人围坐在一起，相互间算是取暖。北风呼啸，凛冽的寒风一直不曾停歇。他们不敢生火取暖，夜里的火光太过耀眼，不过片刻便会吸引到附近的野兽。
“我给你们做了一样小东西。”宁元茹借着夜里星空的微光，收好了最后一针。
“哦？”
大家都很好奇，宁元茹每次送给他们的东西都非常实用，让人觉得舒适又舒心。不知道这次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好东西出来。
从乾坤袋里又摸了四双一模一样的东西，宁元茹将其递给众人。
“这是我用鸟毛纳的鞋垫，冬天保暖用。”
冬天气候干燥，下雨也很少。行走多的山路，对鞋子和脚掌都是极大的考验。虽然如今的他们早已习惯了，并且脚上都已经磨出了死茧。但有这样一件好东西，自然不会拒绝。
入手的感觉非常柔软舒适，而且做工扎实，每一针一线都非常认真。尽管只是麻雀的毛，而且用料也参差不齐，但却非常受大家欢迎。事实上，宁元茹做的每一样东西，大家都非常喜欢。水壶、杯子、碗、衣服等等等等。
平时缝补鞋子，大家的脚码基本也都掌握，完全合适。宁元茹的贴心，在这些小细节里，彰显得淋漓尽致。
“我们这全身上下穿的，可都是元茹姐做的。”徐子卿打趣的说道。
“我的天哪！看看！看看，什么叫大家闺秀！王清雨，过来好好学好好看。
”王清云一边挥舞着手上的鞋垫，在赞叹于做工及用心的同时，也同样奚落了王清雨一遍。
“你去死吧！”王清雨反手扔过一根枯树枝，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得要承认自己能力的不足。虚心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对吧？”王清云开始以长辈的口气来说道王清雨了。
“万一要是以后，婆家说你这孩子，又不会女红，心手也不灵巧，找上门来。咱老爹也丢不起那个脸不是？”
“嘿，嘿嘿！！别动手啊。啊！轻点！轻点！老疼了。”
多数时候，对于王清云这样的作死行为，大家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认为这两兄妹不发生点口角，日子都不正常，生活也变得索然无味。
凌尘呼吸着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寒冷，鼻腔里有些刺痛，但心中却是一片轻舒。
他们走过盛夏，走过金秋，体验了无数的季节与感受。在每一个时间里，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属于回忆的味道。他们同甘苦，共患难；相互扶持，一步步前行。
最初的他们，还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恐惧，慌乱和不安的情绪在一直蔓延。凌尘作为一个半罐水，挺身而出，带领大家说走出这里。
那时的他们，还满怀希望，每天都在期待着能够走出这片森林。然后便是慢慢的失望，满满失望。走过万千光景，他们体会到了同伴之间的真情与关怀。他们信任彼此，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表达出一切的关怀。
其实许多事情都不需要说出来，即使是谎言，反过来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原由。他们不是没有焦虑过，说好的三个月，如今却已过了大半年。
有的时候，他们也能看见凌尘一人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沉思。那孤单的背影，让人心疼。他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压力与痛苦；作为同伴，需要的是帮他分担，而非是质问。
等大家都完全习惯了如今的生活之后，发现一切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自己动手做饭、捕猎、搭建营地、修补衣物、创造新鲜事物...一切都是从头开始。
其中的新意与喜乐，将其分享给大家，便会收获到更多的满足。他们哭过、笑过，也绝望过。但在同伴的陪伴下，一切都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每一张熟悉而温暖的笑脸，都会是这一生中让人难以磨灭的美好记忆。
他们已经不再期待未来。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明天，为什么不着眼于当下。看清脚下的路，然后稳定的走向远方。至于远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
就如同现在一般。
王清雨愤怒的拿着一根树枝追打着一脸惊恐，正四处躲闪的王清云；徐子卿一脸笑意，眼神时不时会飘到王清雨的身上偷偷打量；凌面对这两兄妹的打闹早已司空见惯，抬头仰望暗淡的夜空，似是在寻找那些还泛着明光的星星；宁元茹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宁元茹缓缓抬头，正好与凌尘的目光相对。两者相视一笑，各自移开。
第八十四章 目的地
竖日。
煮过饮水，食用些许肉干。将营地的踪迹都尽可能的消除掉，连同气味也一样。这些工作他们早已熟稔异常，现在做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就这样，一天的行程又再次开启。
这样的步骤，已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想必今日，也会是一如往常一天。
清晨的阳光并不耀眼，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迷蒙一片，时有时无。寒风依旧呼啸，但众人的衣物十分保暖。他们就像是全副武装的蛮夷，穿着臃肿而粗糙的兽皮，茹毛饮血。
脚下的枯树叶很厚，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办法很好的隐藏队伍的踪迹。所以只能更加小心的探查四周的情况，谨防意外发生。
森林里的植被已经不如夏季时那么茂盛，许多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还有的也只是挂着几片枯树叶。但依旧有苍翠墨绿的树叶，坚挺的生活在同一片区域里，十分醒目。
视野开阔，目光所及之处，一览无遗。翻过这座山头，下一座近在眼前。不知道还要走多远，前路上还有什么等待着他们。但这大半年的时间来，他们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无论是心性还是思维，相比起以往，都是天差地别。
与往常一样，众人迈着缓慢而坚实的步伐，看似随意的一脚踏出。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如同通过传送阵时一样的感觉。眼前一阵迷蒙，四周的景物便已在片刻间变了光景。
这是一片莺歌燕舞的花海，五彩斑斓。彩蝶纷飞，缤纷炫目。各色的花朵组成如彩虹一般的华丽景象，交织、穿梭。万花丛中，实在难以注意到盎然翠绿的小草，才是包罗万象的底蕴。它们并非不绵长，只不过相比起耀眼的花朵，也难免要逊色几分。
两旁生有许多树木，浓阴茂盛，生机盎然。目光远眺，前方还有一汪湖泊。规模并不宏大，却是此处难得的点睛之笔。湖水清澈透明，并无半点杂质。湖面光滑平静，如同一面镜子，倒映出洁白无瑕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天空，是纯白的；而它看上去却又那么五彩缤纷。不过是因为这世间的花草树木千娇百媚，感染到它罢了。
空气轻柔而温暖，就仿佛将人包裹在一汪温暖的泉水中；在隆冬的时节里，恰是最美妙的享受。置身其中，烦恼与忧愁早已抛飞九霄云外，忘却过往的辛酸苦楚。
这里是一片广袤的山脉腹地，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天边隐约还能看见一片万仞雪峰的冰山一角。它横断天际，山关难越。虽相距甚远，却让人在心头间难免一紧。在感叹于世间造化无穷的同时，也怀着一颗敬畏自然之心。
众人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景象，惊了，也呆了。他们从未曾见过有如此美妙的世界，就如同梦里的世界。
“这应该是幻觉吧。”他们每个人都这样想到。
半年多以来的光景，他们的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和树叶凋零的黄色。曾几何时，他们的内心也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他们喜欢新鲜事物，喜爱美景。可
现实中，他们需要活下去。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并不能帮到他们什么。
换句话说，他们的内心早已不再期许烂漫，不再相信奇迹。他们只会从现实出发，思考一切事物。
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活下去，是否有帮助。
他们还只是孩子。
小小年纪，他们学会了自力更生，学会了茹毛饮血。抛弃了童真的烂漫，也抛弃了理想和希望。一路走来，他们只想着一个目的：与同伴一起，活下去。
如今，他们再次看到了生机勃勃的世界，看到了如梦幻般的未来。那曾经丢失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从内心里开始萌芽。
“这是幻觉吗？”
凌尘还记得，刚到万古魔禁腹地的第一天，他们就被一只幻兽给下套了。而如今所看到的一切，简直就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那本应该是冰冷而孤寂现实，而不是如今那种能温暖人心的梦境。
“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凌尘再三与童子确认之后，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结果只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吼出来。
可是到了最后，凌尘还是只轻轻的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我们，到了。”
“啊...”王清云哈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轻松一些。似乎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只不过此时由凌尘说出来，会更加确定。
众人神情一滞，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内心产生多大的影响，甚至没有情绪波动。或许这一天早该来领，也或许它本就不该来，再或是来的太过突兀。
王清云一屁股坐了下去，整个人弓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兴许这样能轻松一点，不至于因为站着而感到累。
其他人纷纷效仿，盘坐在一起。兴许他们也觉得这样歇着，会更轻松一些。此时他们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个人神情看起来都十分淡漠，就如同失了魂一样。
也不知是谁偷笑了一声，紧接着，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很快乐，那是由心中而自发的一种快乐，那是满足的一种快乐。
他们放声大笑，释放内心积郁的苦闷。喜悦而欢快的气氛溢于言表，就正如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不久后，笑声却逐渐变成了哭声。
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并非是难过，也并非是痛苦；他们为过去，为一路走来的自己、同伴，为所遭遇的一切而哭泣；他们与过往告别，与成长相伴。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他们终于走到了梦想的地方，尽管这里并非终点。但要相信，终点离他们再不会遥远。
羽翼渐满，曾经梦想飞翔的雏鹰，如今终于踏出了他们的第一步，但这也才只是人生路上的第一步。他们梦想如雄鹰一样主宰蓝天，只是这一切都还太过遥远。
“我明明记得那一片区域，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我们马上
又出现在了这里？”凌尘问道。
就如同传送阵一样的感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个陌生的世界，又像是一片捏造的幻觉一般，美的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其实，它就在这里。准确的说，它就存在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而没有一个固定的位置。”童子解释这片土地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凌尘眼前。
“其实道理很简单，当你拼尽全力去寻找的时候，往往只会无功而返。而当你选择不再去追逐的时候，它便如此简单的出现了。”
“说起来容易，但要一个人真的放弃希望，是很难的；特别是生的希望。所以这些满怀执念的人，只会缺陷越深，在自己创建的囚笼里消亡。”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又如何会看透现实？选择听天由命，不过是另一种消亡的体现罢了。”
“满怀生的执念，与看透生死后的倦怠，并无二致。他们总是期待，前路便是生的希望。但其实，他们是在把自己送往地狱的边缘。”
“真正的生者，是相信自己，着眼于当下。在当下活出自己的未来。他们不期许明日，不相信奇迹。选择务实而平和的生存之道，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凌尘听不懂这一套大道理，现如今的他们也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有什么含义。但在无形之间，这些道理却奠定了他对世界的认知观念，以及生存之道。
他大致将童子说的话理解为：“我觉得时机足够了，可以让来这个地方了，然后你们便来了。”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能带我们到这里来？”
既然童子说这里存在于万古魔禁的每一个地方，那么凌尘就有理由猜测，童子是有能力在第一时间带他们来到这里的。
面对凌尘的质疑，童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用任何语言来为自己辩解什么。反而正是这种态度，让凌尘觉得这是在默认。
既然如此，那么童子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这样仅仅是为了磨砺他们的意志，注入一些新的观念吗？对于童子的想法，凌尘从未相信。
一直以来，他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童子心怀鬼胎，但如今他实力不济，也只能忍气吞声。
在既定的事实面前，争论已经显得毫无意义。
凌尘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大家都还在好奇的观望四周，此时他并不想发怒，影响到大家的心情。
童子也任由凌尘调整心态，待到觉得他已经平复了许多的时候，才开口道：“走吧，‘他’还在等你。”
许久之前，童子就说过，在万古魔禁的某个地方，还有人在等待着他。凌尘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凌尘也不信除了他们，还会有什么人会生活在这里。
这个“他”到底是谁，想必马上便会浮出水面。
凌尘招呼了一声正在四处围观的众人，一行人再次上路，寻找那位正在等待着凌尘的神秘人。
第八十五章 老树虬蚺
脚下的花海十分稠密，每走一步，就会践踏掉许多无辜的花草。
这些美丽的花朵，若是加以分开，放在任何一处都会是一道极为美丽的风景线。只可惜现如今只能如此作践，直让人摇头叹息不已。
女孩子的天性总是爱美的，只见王清雨和凌二人各自走走停停，时不时的会在花丛中寻觅出几朵漂亮的花，加入进自己的花束当中。
自然仅有美妙的鲜花争艳自然不够美，点缀绿叶，薇草；再加以修饰，一束漂亮的手捧花便成型了。
女孩子的审美，自然比一旁的三个大老粗要高上数倍。心灵手巧，便是如此。
“倒是挺好看的。”三人连连点头。对于事实来讲，他们并不会因为抬杠而去刻意的否定。
“但感觉没啥用处啊，除了好看以外。”
王清云接过妹妹手中的捧花，左右瞧了瞧，又嗅了嗅。露出了一抹十分惊讶的笑容：“挺香。”
说罢就将捧花顺手丢给了一旁的徐子卿。
徐子卿连忙接住，捧在手中一阵的小心翼翼。还紧张的左瞧右看，生怕花瓣会掉了一片。
“你这个样子，以后是讨不到老婆的。”王清雨一脸的嫌弃。
面对王清云这个样子的审美以及情操，对于他未来的婚事，作为妹妹的她，也同样上心。
回头看了看，发现捧花已经不在王清云的手上了。眼光连忙四下扫动，还以为王清云已经将花给扔掉了。结果找了一圈，才发现在徐子卿那里。
“还我啊。”王清雨瞪了徐子卿一眼。
“啊...”徐子卿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他以为这束花已经是送给他了，但结果看来是他会错意了。
徐子卿的的动作很慢，有些不舍的将双手中的花束递了出去。
但王清雨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正打算一把抓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凌的叫声。
“小雨你快看，那朵花好漂亮啊！”
“啊，在哪儿？”
闻言，王清雨赶忙转身跑开了。
徐子卿顿时如释重负，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也在一瞬间放了下来。趁众人不注意，赶紧将花束别到自己身后，再假装和大家一起看漂亮的花。
“元茹怎么不采花呢？”凌尘见宁元茹只是在一旁微笑观望，而没有学着那两人一样，采摘喜欢的花朵，不禁有些好奇的问到。
“花物之美，在于观赏。既然已经能够看到了，又何必费力去采摘呢。而且这些都只是普通的花草，无甚用处的。”宁元茹微微一笑的解释道。
“这你就说错了。”凌从一旁又采下一朵花，兴致盎然的说道：“采摘的过程也是一种乐趣。你只是感受到了观赏的乐趣，而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你的双倍快乐。”
说完后又是一个灵巧的转身，半空中只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好像有道理。”凌尘微微琢磨了一番凌的话，发现她说的确实没毛病。
“自然有道理。”宁元茹道。说完，便顺手摘下了身旁的那朵盛开的红色花朵。
一片广袤无垠的花海，一行人在其中缓慢前行；身后是被趟出的一条长长的
路。
此时心中基本大定，再无过多的烦恼。年轻便是如此，不会因为烦恼而一直郁郁寡欢。时光难得，此地气候宜人，放松心情自然是舒适安逸的选择。
至于见人，倒是不急的。既然大半年都等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时半刻的。
看似并不算太远的路程，结果一行人还是走了好些时间。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这一路的走走停停，嬉戏游玩。所以耽搁了许多时间。
穿过花海，一旁正是那明镜如水的湖泊。湖面波澜不惊，清新宁静。眼神触及之下，便被深深的吸引，目光再难以移开。
略微驻足停留片刻，感受着内心的那股非同寻常的宁静。透明的世界，映照内心的善与恶，洗涤心灵。
一阵清风带来了花海的美妙香味，深吸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睁开眼睛，微微有些眩目。调整心态，再次前行。
童子告诉他，等他的人，就在前方的那片树林里。
眼前的树林并不算得稠密，但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印象，十分规整。
这片树林位于雪山脚下，应是在初春冰雪融化时，会有雨水流经此地。似乎经过纯净的雪水灌溉后的花草树木，果真会更加娇艳翠绿，生命旺盛，活力非凡。
步入林间，清冷幽静的感觉瞬息而至。分明四周通透，光线充足，但不知为何，却能感觉到一股幽闭之意。就连此地温度都要低于外界些许，但兴许是靠近雪山的缘故吧。
这让人在不自觉间就变得肃穆神圣了起来，说笑打闹声都渐渐消失了。此地非同寻常，并且要见凌尘之人能在此地等他，来历也必然神秘；行事作风还是稳妥为重。
就如同拨开迷雾一般，众人在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映入眼帘的是并不是想象中的谁，而是一棵树。
空旷的林间只此一颗老树，盘虬卧龙，根叶繁茂；树干纹理分明，树皮灰褐虽不显眼，却无半点皲裂脱落的迹象。叶片晶莹翠绿，每一片叶子都苍翠欲滴，透出一股惊人的生命力。
但也仅此而已，虽然在第一眼见过之后会略微惊异于如此老劲却又拥有惊人生命力的树。但总体而言，却并没有让人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看起来这就是一颗老树而已。
树干并不算得粗壮，一人便可抱住，树冠虽然苍翠，但也仅余下不多的绿叶以及枝丫。就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头上仅余下些许白发。因为留得少，所以更显眼。
唯一算得上壮观的便只有地上这盘根错节的根须，粗略扫过一眼，便觉得这些老根很可能遍布整片森林。这也算得上是这颗老树唯一最有影响力的一处了。不过一路走来，凌尘等人都觉得这些树根，很挡道...
凌尘在看到这颗老树的第一眼，便想到了曾经在幻境中看到过的那棵树。
那颗直耸立于天宇的大树，树冠布及半壁天空，高耸入云。那仿佛是一颗代表希望与未来的大树，通过它，人们得以望见天空，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
而眼前的这棵树，只是一颗风烛残年的老树，仅此而已。
难道在等他的就是这棵树吗？凌尘很疑惑，也很不解。为什么会是
一棵树，它等凌尘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阵大风忽然吹起，众人不免都眯缝起了眼睛。树叶随风飘舞，哗啦啦的，旋律动人。只是他们早就已经听惯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此时也不见得能听出美感来。
大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林间响起了一串古怪的靡靡之音，很富有感情。应该是话语，但凌尘等人根本听不懂。难道是这棵树发出来的声音吗？但这样就陷入了一个僵局，听不懂应该怎么办。
丹田中的沧狄眼神虽然依旧冰冷，但此时的神情已有些激动。他似是想要挣脱束缚，去到外面的世界，奈何身上的封印太过强劲。所以，它选择寻求别的办法。
在以往对付敌人时，因为凌尘能力不够，差点丧命。所以童子曾抹去了封印中的一个符文，致使沧狄的意识可以在凌尘的身体里存在片刻。但这样只能是在凌尘意识模糊，甚至是意识沉睡的时候才可行。如今凌尘意识清醒，所以这条路是根本行不通的。
既然如此，便只能主动交流了。
“凌尘，吾，想借你身体一用。”
这是自沧狄被封印以来，第一次主动找凌尘交流。
凌尘也同样很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沧狄是一个冷漠到近乎死亡的样子。这样做主动来找他，还是第一次。
“你想干什么？”凌尘好奇的问道。
“与它交流。”
“沧狄能听懂大树说的话？它说的是兽语？”凌尘一阵狐疑，因为那种声音根本就不是兽语。
虽然凌尘自己对兽语的学习也不多，也就在小镇上导师教的那几句，但对于音调和发声的差异还是能完全听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转述？”凌尘留了个心眼，他认为沧狄的想法并不简单。
“好。”沉默片刻，沧狄答应了。
“我说一句，你跟一句。”沧狄道。
这样的做法倒是省心许多，至于沧狄会不会转述一些错误的信息，他也阻止不了。但他相信，以沧狄的性子，想来是不屑于做这些勾当的。
（晚辈冰甲蛟龙，拜见前贤。）
（哦？懂事的孩子，至今任不忘先辈。）
（晚辈不敢。）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沧狄一阵错愕，没想到什么都还没问，就直接被劝退了。他很想在多问几句，但面对眼前这位先辈的威严，它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晚辈告退。）
凌尘全程照着沧狄的话一调不差的照着读，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等了半天以后，发现沧狄并没有在说话了，凌尘心中便更是疑惑。
接连呼喊了沧狄好几次，发现沧狄都没有再理他。凌尘一时间有些无语，这尊大神可真是好送不好请，明明是他主动贴过来的，结果跑的比谁都快。
说了半天结果还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旁的众人倒是把凌尘当了个稀奇在看。毕竟对于一种全新的语言，确实感觉很有兴趣。
就在大家迫不及待的询问凌尘到底有什么收获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董叶文，我在此等你一千年了。”
第八十六章 论因果
声音如同一个苍劲有力，内圆浑厚的老者发出。不似饱经风霜，却沉寂千年，任时光篆刻，留下伤疤。
“董叶文？谁？等了一千年？一千年？？？”不仅是凌尘，众人心里也满是疑惑。仅仅只是一句话，却感觉包含了无数的秘密，引人遐想。
一千年前在干嘛？那时候好像上古之战已经快结束了。此时凌尘突然想到了一篇在学堂里学过的文章，与此时的环境十分相吻合。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问今是何世？”
因为千年前的大战确实浩大且惨烈，五域划分，人族占据主导，权势重新洗牌......那是一个黑暗而动荡的时代，如果有人真能找到一片桃花源避难，想必确实是最完美的结局。只是这棵树似乎是在等人。
“我曾允诺与你的东西，现在便交予你。”
看来大树是会说人话的，既然如此，那么最开始为什么要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呢。
古树的树干里流转出细丝般的光晕，从根须一直到树冠，再到一根最为粗壮坚实的枝桠上，一枚新的嫩芽从缝隙里悄然钻出。它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成长、蜕变；变为一枚小巧的花苞，开花，散蕊；结出果实。然后果实吸收养分，成熟；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就这样垂在了老树的枝桠上。
果实不算得太大，看起来颇为喜人，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差。
但紧接着，红彤彤的果实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还来不及阻止，整颗果子就只剩下皮包的一颗灰褐色外衣的种子。
众人不禁暗叫可惜。
果肉拿来尝尝味道也是好的呀......
种子从老树上脱落，掉入凌尘手中。凌尘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但看起来就只是一枚普通的种子而已。
下一刻，种子自行飞入凌尘的丹田之中，将凌尘给吓了一大跳。只是进去以后，种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自行沉浮，并没有别的异常。
“既然还有客人来了，也不好让你们空手而归。”
说罢，老树从枝桠上为数不多的的叶子里，抖下了五片树叶。五片叶子分别飞入了其他五人的手中。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这枚叶片便能让你恢复如初。”
老树语出惊人。
只是一句简单的描述，却让人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要知道，便是医济天下的万药堂，也只是听说过有救人性命的神奇丹药，并且还只存在于传闻中。
而眼前这枚小小的叶片，却能让人在垂死之际，直接恢复如初。便是能治愈一切伤病？这效果简直逆天，就仿佛存在于书中的仙药一般。
众人赶忙小心翼翼的将叶片保存好，毕竟这便算得上是另一条生命了。
“万物皆有灵性，此地严禁杀生。若是觉得饿了，便食用这些果子吧。”说完，老树根茎处流光流转，就仿佛如流星雨一般眩目，却非常漂亮。
整片树林里的树仿佛都是它的附生一般，明明不是果树，却都在同一时间开花结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诱人的果实。每一枚果实都足有拳头大
小，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味。
这一奇景甚至引动了附近的许多动物，松鼠、鹿、蝴蝶等等，纷纷从林间隐现，来此分上一杯羹。
凌尘等人自然是不拒的，有这么果实，他们也是吃不完的。既然古树说了不能杀生，他们便只能与这些动物们和平共处了。虽然这些动物看上去都很肥美......
“你们可以留在此地些许时日，想要离开时，自会将你们传送出去。”
说完了这句话，老树便再无声音。但此时谁还在管它，都在欢欢喜喜的摘果子吃。树上摘下的果子便可以直接吃，香甜可口。众人的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此时正好可以填饱肚子。
不仅可以饱肚，而且还能怀揣；这正是吃货最理想的结果。况且这些果子都非常的美味，咬下一口鲜美多 汁，简直满足。
“等等。”凌尘虽然也在以好奇且惊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急速长成的果实，但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童子曾告诉过他，在这里等待他的，是一种叫因果的东西。这棵树就是因果吗？但它为什么没有对凌尘提及，而是给了凌尘一棵树种，便匆匆让凌尘离开。
“你就是因果？”凌尘突然对着大树问道。
此话一出，天地间瞬息刮起了狂风，让一旁正在摘果子的众人都是一惊。树叶哗啦啦的吹拂而来，迷得凌尘有些睁不开眼。
老树枝桠上为数不多的叶子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妖风吹拂下，全然掉落。整颗老树显得光秃秃的，如同没有灵气的死物一般。
凌尘也是一惊，难道就是这个问题，就直接将这颗老树给害死了？老树没有动静，被吹拂掉落的树叶变得黯淡无光，变成了普通的落叶。
王清云本想耍个心眼留下几片，说不定这叶子也有他们那种翠绿叶片的功效也说不定呢。但一拿进手心，树叶就如同流沙一般**沙化，最终变为齑粉。
暗自又叫了一声可惜，王清云今日已经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可惜了。但是眼看着如此功效显著的好东西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得不到，任谁想来都会痛惜感叹。
“因果...”
“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明日果。”
凌尘还未来得及用心揣摩这句话，大地突然开始震颤了起来，。如同地震一般。果子也被震落，掉得四处都是。鸟兽四散，急袭奔逃；也不乏贪心的小松鼠，纠结再三，最终还是死死抱起一颗果子，转身便飞快的跑开。
几人在地震中四处摇摆，根本站不住身形。好在震颤并没有持续多久，过得些许片刻便停了下来。
“别慌，保护好自己！”虽然凌尘也是自身难保，但他还是大喝一声，提醒众人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凌尘连忙寻找同伴的踪迹，好在大家并无大碍，只是凌不小心手臂被磕破了一块皮。但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为提，比这更严重的伤大家都受过。一路走来，什么苦难没有吃过，这些已经只能算是微不足道。
“树。”
徐子卿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凌尘顺着徐子卿吃惊的眼神往回望去，发现原本扎根在此地的
那颗老树，此时竟不见了踪迹。
凌尘往前跑了两步，上前仔细查看。
原地留下了一个丈许宽的大洞，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难道那棵树掉下去了吗？随手从一旁捡起一块土扔了进去，发现过了半晌竟还没有任何回音。
凌尘双眼一瞪，看来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事情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便没有再节外生枝的必要。
赶紧退开身形，尽可能的离此地远一些。凌尘皱着眉头，但没有多说别的。叫众人收拾一下，手快的捡些果子，然后离开这里。
他本能的不想和这些神秘未知的东西扯上关系。
仅仅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便瞬息远遁。难道这个叫因果的东西，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因果到底指的是什么，一个东西，一件事，一句话；还是...一段尘封的历史？
“因？果？果...”凌尘微微思索片刻，看着手上的这颗红彤彤的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嗯，味道不错。”
既然想不透所谓的因果是什么东西，自然就不必自寻烦恼。他隐隐觉得，这个东西会在以后的某一天，让一切都豁然开朗。
“能捡的都尽量捡走。”王清云嘱咐了大家一句，一边捡果子还一边吃着。
片刻后，这里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没了大树，要见的“人”也都已经见到了。虽然整个过程感觉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此行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我感觉那颗种子似乎比我们的叶子要厉害很多啊。”走出树林，王清云便忍不住好奇开始询问了起来。
“有什么厉害的效果吗？”王清雨也十分好奇的凑过来问道。
毕竟他们的一片叶子就是一条命，而一颗种子会有什么逆天的能力，又会变成什么呢？
“不知道。”
凌尘也有些疑惑，这颗种子飘进了丹田之后再无响动。与黑色符纹一样，如同大哥一般的存在，不能撼动分毫。
“我觉得那颗种子能让你变成一棵树也说不定。”王清云调侃道。
“参天大树啊，从屁股长出来。”
说着说着，王清云就开始说起了骚话。凌尘也懒得理他，按照原路打算返回之前的地方。
“低俗。”王清雨啐了一口，全然表示不屑。
对于自家哥哥不正经的行为，身为妹妹也表示救不了他，就让他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也为世间除去一大流氓。
“诶，能拿出来看看吗？是不是跟我们吃的果子核一样？”
“我们吃的果子没有核。”王清雨又在一旁插嘴道。
“拿不出来，在丹田里面。”凌尘道。
“真可惜。”王清云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有片叶子就够了。想想放哪里好呢？”
“不如放我肚子里吧。”凌尘道。
“好说，把你那颗种子拿出来，哥尝尝味儿。”王清云眉头一挑，轻快的道。
“拿不出来。”
“那不就完了。”王清云白了凌尘一眼。他都还没空手套白狼，居然就有人想来套他了。
年轻。
第八十七章 湖边居所
“你们要打算怎么处理这枚叶片？”王清云手上拿着这枚叶片，已经不知道瞧过了多少次。
入手温凉，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叶片苍翠欲滴，鲜艳明亮，全然不似一片被从树上摘下的叶片一般。
“当然是留着了，万一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可是能救命呢。”凌道。
“我也也觉得。”王清雨点了点头道。
徐子卿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在一旁点头附和。能留下一招后手，在当今世上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我也觉得。”王清云也认真妥善一点会比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就比如之前好几次，队伍中便人遇险。而有一次凌尘更是在生死线上徘徊良久，最后还是众人辛苦搜集了草药，徐子卿找到的一颗土参才救下众人。
“元茹你...嗯？嗯？！”王清云正打算问问宁元茹怎么看，结果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难以置信。
只见宁元茹正将那枚宝贵的，能救人性命的叶片，喂给了那条菜花蛇！
叶片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翠绿色的液体，流进菜花蛇的腹中。
“这...这这！你这...你...”王清云被惊得几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接连说了好几个“这”，结果都没能说出口。
“你这也太浪费了吧？”凌尘白了王清云一眼，替王清云说了出来。
“对！”王清云锤了凌尘一下，心想还是凌尘懂他的意思。
“这枚叶子既然是给的你们，你们自己就有自己的安排。元茹选择这样，自然也是有她的打算。虽然我也确实觉得很浪费，不过我支持她。”凌尘说道。
因为不仅是凌尘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自由选择的权利；也是因为凌尘曾听宁元茹说过，这条小菜花蛇曾替他吸出过寒毒，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
如果凌尘拥有这枚叶片，要让他用这枚叶片去救这条蛇，因为这条蛇曾经救过他。理由虽然不错，但想必凌尘并不会同意。他并非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怜悯世间的心每个人都有，但要损失掉自己的利益去拯救他人，这种事凌尘现在还做不来。
不过宁元茹却能做得出来，从某些方面来讲，还是替凌尘做出的选择。帮助凌尘，救下小蛇一命。
宁元茹善意一笑，来到这里以后，见得最多的就是宁元茹的笑容。平时的她自然不苟言笑，但有的时候，她都会笑起来。而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笑容。
“我只是觉得，团子和我很投缘。你们就当我是在，为你们试药吧。”
这个理由说出来众人都不再好说什么了。看来宁元茹的思想，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
“啊，对啊！它叫团子来着。小家伙居然还有个奇怪的名字。”王清云忍不住有些想要逗弄这条小菜花蛇了。
“我不喜欢蛇。”凌皱着眉，一脸的苦瓜相。
喂过了叶片，团子果然变得生龙活虎的，在宁元茹怀里四处游荡。小家伙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还时不时吐出粉红的小信子。不过看上去却有点调皮捣蛋了些，以后怕又是个
惹祸精。
“效果显著。”宁元茹微微扬了扬嘴角，看样子竟有些许俏皮。
“我也不信那老树敢给我卖假药。否则我非劈了它拿来当柴烧。”王清云撇了撇嘴，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许肉痛。
多好的珍稀异宝啊，就这样给糟践了。唉...
凌尘伸过手去，也想要试着逗弄一下这个小家伙。没想到团子竟然直接从凌尘手臂上缠绕着，爬到了凌尘的头上盘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认人了。”
“不过我怎么觉得...”
“嗯，我也觉得。”
众人在一旁议论纷纷。
“你们觉得什么呢？”凌尘被这小家伙的热情也是吓了一跳，听见他们在一旁小声的议论着，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们觉得团子盘在你的脑袋上...”凌说道。
“就像...”王清雨见到这一幕，也同样皱着眉头，仿佛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东西一般。
“像坨翔。”王清云在一旁抢着说道。
“啊？”凌尘一阵惊疑，没想到这小家伙身体上的颜色竟让人能联想到排泄物，可真是意外。
“主要是外形，像。”徐子卿比了一个手势，大致上就是那个意思。
“行了，谁愿意和你们讨论这些恶心的话题。找个地方，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凌尘将团子取下来交给宁元茹，对众人说道。
“那咱们多久离开这儿？”王清雨问道。
“歇两天吧，调整调整状态。而且这里环境这么好，也是难得。”凌尘四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如此美景的确令人沉醉。
“没了那颗树，我们要怎么出去？”在识海里，凌尘也暗自询问童子道。
“关它何事？我不是带你们进来的吗？想出去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带你们出去。”童子道。
“去到哪儿？”
“传送阵，直接送你们出去。”
有了这样的答复，凌尘也算是安心了一些，心中多少也有了些底。
而且他们其实并不着急着会到原本的世界，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兴许许多事情也变了样子。他们若是回到原本的生活，又得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是必然的。
因为许多本能他们都在这里养成了，而这些条件在现实生活中是不需要的，甚至是相违背的存在。往后他们便不再需要茹毛饮血，也不必担心时刻存在的袭击。他们大可安心睡觉，降低内心的防线。
这个过程是必要的，他们必须在短时间里找回过去的自己，以一种全新而又熟悉的生活，重归文明。
“确实啊，要是我们就这个样子回去，指不定让人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野人。”王清云指着身上穿的兔子皮，打趣的说道。
“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嫌弃我元茹姐做的衣服了？”王清雨在一旁娇喝道。
“你这丫头不要断章取义，我是在打趣身上这造型，谁说嫌弃了？无理取闹。”王清云白了王清雨一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嘛，眼看着这两人又要互掐
起来了。众人都不再理会什么，开始往来时的路上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就在来时的湖边，搭建一个简单的小房子，能遮风避雨就好。至于这两人，权当无事发生就好。都是过来人了，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附近的冷松长得不错，一会儿多收集一些，我们就用这些来盖一个庇护所好了。”不远处有一片松树林，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就用这些材料，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搭建出来。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他们条件反射的到了一个地方便开始以搭建庇护所为第一任务。无论天晴下雨，头上能有一片遮阴的地方，总会是一个心灵的安慰。漂泊浪荡在外，也让心能有一个归属。
这些事情他们已然轻车熟路，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各行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任务，但又能配合得非常默契，通力合作。
这里偶尔的一阵风很大，但并不会觉得寒冷。所以凌尘将庇护所搭在了湖边的两颗松树之间，以斜坡的方式三面加固；内里空间敞亮，进出自如，很是惬意。在抵御大风的同时，也能欣赏到外界美妙的风景。
松针一层层的铺盖在上面，很稠密，能够遮风挡雨。夜晚这里可能会很冷，因为临近雪山的缘故。所以地面铺了许多的干草，夜晚睡觉的时候会十分干燥温暖。
松针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木质清香，以及混合着松油的气息。很淡，但是闻得太久了也会觉得有些许头晕。
新建好的庇护所很满意，凌尘从里面慢慢的爬出来，摘掉粘在头发上的枯草。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片天空湖，心中一片空灵。
在这里，仿佛一切烦恼都能被抛下。它如同一面干净的镜子，照进人最本源的内心，直视自己内心的世界。胆小、怯懦、优柔...一切的一切，每一幕都在真实的体现出来。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正视自己的内心，也可以选择去逃避。这并非是在强迫谁去做某件事，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行为，无关乎谁是否强大与弱小。
来到湖边，凌尘缓缓的半蹲下身子，应当是想蹲下歇息片刻。搭建庇护所忙了好一会儿，因为热的缘故，便除下了身上的兔子皮。此时任由轻风吹拂，心旷神怡。
湖水平静，其实也只是从远处看着如此而已。此时就站在一旁，也发现经由风吹过之后，湖面也会泛起阵阵涟漪。不过是因为四周的景物太美，从而衬托出湖水很美的景致。
低头往下看，只有认真才能看清水下的样子。因为天空很白，反射的光线会让人看不清镜子下面的事物。但是水下也没什么奇特的东西，无非是有些沙土和水草。
“这么美的湖，我以为水会是甜的。”
轻轻捧起一捧湖水，凌尘轻轻的抿了一口。发现这水其实和普通的水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还比不上以往喝的地下水。看来在虚幻美丽的外表之下，万事万物其实都有它普通的一面。
一旁有一块小石子，凌尘将其捡起来，揉捏在指尖；就如同弹弹珠一样猛地将其弹了出去。
“波~”
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连浪花都未曾泛起，不过片刻间便消散于无形。
第八十八章 与凌玥话
夜幕，是色彩渲染的极韵。光华与夜色的交织，促成了远光如梦的界限。正空中的那颗启明星十分的耀眼，独树一帜。今夜，是它独自闪耀的光辉。
“我想去百花仙谷。”凌的眼中充满了希翼，那是她向往的未来。
“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曼妙轻柔。我梦想着有一天，能穿着广袖流仙，展现我最曼妙的舞姿。”
“哦？你还会跳舞啊？”王清云适时的插上话来。
“自然会。”凌傲然一笑。
“不如我们大家请凌小姐舞上一曲，让我们开开眼如何？”王清云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
也只有他才会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下，鼓动起一些异样的情绪；让人不得不参与其中。但偏偏是这种强迫的感觉让人并不反感。因为大家也需要用热闹的氛围来保持状态，平时大都自矜而已。
“好！”众人纷纷鼓掌。
夜晚，大家围坐在一起，本应是平静的夜晚，被王清云这么一鼓弄，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让开一小块足够凌使用的区域，众人拭目以待。
“跳得不好你们可不能笑话我。”再次强调了一句，与之前的骄傲不同，此时的凌竟已经开始在为自己可能出现的失误提前找好借口。
“不会的，你多心了。”大家都赶忙劝慰道。有热闹看自然是好的，众人以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呼~”凌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是在朝夕相处的众人面前，此时的她也显得略微有些紧张。
“小女子献出一支歌舞《烟雨江南》；望诸位品鉴。”凌双手横盖，轻挽衣袂；向众人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哦？！”看着凌如此认真的模样，倒与正式的表演并无多大差异。这着实让众人来了兴趣，同时也忍不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帷幕遮天影，花落时节雨；”
古韵的传唱曲调令人倍感亲切，是当下时节最为流行的曲调儿。余音绵长，深远悠久；如空灵传唱，又如婉转缠绵。
仅开口的第一句，就完全惊艳到了在座的众人。纯净动听的嗓音，经华丽的辞藻修饰后，显得越发明亮动人。
“虫鸣独夏夜，莺燕胜丝竹；”
“烟波缥缈尽，笑意醉风清。”
“青石有人意，花开颜自矜。”
“南坊巧拨弦，艳绝琵琶音；”
“桂舫兰棹影，荡漾水波清。”
“夜初笙歌起，红灯挂枝低；”
“笑语欢歌曲，梧桐三更雨。”
“弦断空引绝，万籁天俱寂；”
“晓色映天明，深巷添人影。”
古韵如是，只字片语，道尽世间真意；世事浮华，难言几度秋雨。
他们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来到了烟雨江南；莺歌燕舞的美妙世界，独有鸟兽虫鸣。真实的江南，是宁静而祥和的纸页。一如烟波画卷，缥缈虚幻。小雨淅沥，化作动听的丝竹，缠绵悱恻。
沉醉在迷蒙的云雾间，感受张弛间心灵的脉动，在微波里酝酿。河沟细窄，但足以领略江淮风景。光亮的青石板上，映照出一朵盛开的梅花；旋转、旖旎、腾飞。万千丝带飞跃而起，迷人心神。那婉约而又劲巧的抛飞，欲拒还迎。
江南，其实也并非枯燥。夜初起，红灯挂；细雨未歇，笑语渐起。自是梧桐三更雨，桂舫游桨兰棹影。举杯邀月留空谈，云深暗语心空明。
丝竹琵琶婉转悠扬，袅袅不绝。笙歌妩媚，在欢歌笑语间加快了节奏。如坊外的阴雨，来势汹汹。终于在某一时刻，将一切推向**；银瓶乍破，琵琶断弦。悠扬的琴乐在瞬间戛然而止，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惊雷炸响，雪白的电光映照在人们惊恐的脸上，发现一切都不过虚惊一场。舒心甚宽，温柔乡里再次响起了呢喃细语。
夜色难明，晓雨未歇。天街初晨的青石板上，渐渐从深巷里走出了匆忙的人群。
曲终，凌微微欠身行礼，静止伫立，脸上洋溢着一股动人的色彩。
众人一时间还沉醉于动人的歌舞之中，一时间难以自拔。久之，在凌笑盈盈的眼神里，大家才在匆忙之间归回现实。
王清云咽了咽口水，可能还未能从那种奇妙的境界里走出来。那如此吸引人的绝画风景，烟雨江南，它的真实面貌有当是如何？直到听见身旁有掌声响起，王清云才赶忙使劲的鼓掌。只是那喝彩的欢笑声中，不知不觉间多了一种难言的情愫。
凌享受着众人给予她的肯定和鼓励，在掌声中，她再次欠身行礼，随后落落大方的与大家坐在一起。
“小，没想到你跳舞竟然这么厉害！唱歌也很动听！真的太厉害了！”王清雨一脸的崇拜，仿佛又重新认识到了一个新的凌一般。
“不比舞姬差多少。”宁元茹轻笑着道。
“嘻嘻，以前当着兴趣就学了一些，谈不上的。不过我还是希望有机会可以去百花仙谷修行。”凌腼腆一笑，对于自己的理想与期望，她从不掩饰的向往。
舞姬是高贵典雅，懂得礼仪之舞的表演者。为各大礼仪活动，政治交涉，特定节日进行节目助兴。她们同出自于一个地方，七门之一的百花仙谷。
看似只是简单的艺人，但她们要学的却极多，且管束严格。并且她们身份地位尊崇，有别于风尘女子，神圣不可亵渎。在民心民意里，她们的知名度已隐隐盖过实力绝强者。这是对于民心而言的分量，而绝非实力恒等。
由衷的赞叹之后，大家发现再没有节目可以接得出手的了。便想着聊会儿天，交交心。其实这么久以来大家聊天的时间非常多，彼此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已经非常熟悉彼此了。但有些埋藏在心里的话，却不一定有人会懂。
看机会难得，凌在心里似乎盘算起了自己的想法。看凌尘独自一人正在湖边发呆，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众人还在有的没的聊天。王清云兄妹眼看着又要掐起来了。机会难得，凌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凌尘身边。
“发呆啊？”凌猝不及防的想要吓唬凌尘一下，但发现凌尘似乎不为所动。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凌尘便继续看着湖边。
此时湖里只能泛起淡淡的幽光，并不能看清什么东西。
“凌尘，你...喜欢，萧紫魂？”凌试探性的问道。
“算是吧。”
“嗯？”凌内心一阵疑惑，什么叫算是吧？但她并没有再多问。
“凌尘，正因为你喜欢她一个人，所以就放弃了一切？”凌有些难以理解，不
明白凌尘为什么会这样抉择。
他喜欢萧紫魂，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因为她，就放弃了所有的爱，真的值得吗？他真的看不到宁元茹为了他所付出的一切吗？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女，从不会多说一句话，总是以默默无闻行动去帮助所有人。她帮助大家，却从不所求回报。
明明王清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她却依旧渐渐把话题隐去，就为了等凌尘的一句话。她从不期待什么，换句话说，她从未奢望过什么，仅仅是那个人，说一句‘我喜欢你。’可是却显得那么困难。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凌素未谋面的人，她叫萧紫魂。
元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女子，知书达理，不苟言笑。从小便熟知所谓‘三从四德’，一直以来，所有人的要求，或者是请求，她都从不会拒绝。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无妨，大家能过得更好，她就心满意足，不再奢望什么。
偶尔时候，大家坐在篝火前，一起畅谈人生之时，她也会偷偷的将眼光偏向凌尘。那个从来严谨细微，顾全大局，却在此时与大家融为一体，谈笑风生；仿佛所有的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倘若不是那个晚上，那个如同小孩子一般哭泣的人，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人，可能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相信。她宁可大家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可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一无所有，却还在强撑着。有时，元茹都不襟为他默默留下眼泪。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个叫萧紫魂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凌尘不明白，凌为什么会突然找到他，对他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还看不出来吗？”凌心想，这句话已经是明示了，难道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他从来自诩；不，并不是他自诩，而是大家都认为他聪明非凡。而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也总是面面俱到，关心到所有人。而今天的这样的一句话，他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凌是不信的。
“我需要看出来什么呢？”凌尘哑然失笑。他不明白，可能真的不明白，凌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他天生就应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般。
凌看着凌尘，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凌尘。那个穿着破烂乞丐装的自己，第一次审视凌尘一般。那么陌生，而又警惕。不过此时，眼神里多的情绪，就仿佛看着一个白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一般。
“元茹喜欢你啊！”凌此时多么想，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说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即便是后来，她每天都在想，为什么那时候她没有说出那句话，为什么没有完成元茹的嘱托。可能在心里的最深处，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吧。
“你自己多留心吧。”抛下这句话，凌便转身离开。她显得十分生气，却并不明白，也并未说明，到底是因为什么。
凌尘一抬手，想要叫住凌，却发现她早已远离，回到人群当中，便只好作罢。
“这妮子，搞半天说什么呢...”凌尘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在意。
“连个话都只说一半，难道对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凌尘撇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但总不能逼着别人把话都说完吧。
第八十九章 超级传送阵
过了一会儿，凌尘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待够了，便打算起身回到队伍里。毕竟这里虽然美不胜收，但夜晚也的确显得单调了一些。
正打算起身，身后有传来了一个叫声。
“尘哥。”
“嗯？”来人是徐子卿，正站在她身后，就像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许多时候他也确实是这个样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内向本分。
“怎么了？”凌尘问道。
“那个，有件事情，想找尘哥...”徐子卿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凌尘温和一笑，有勉励徐子卿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明白了凌尘的意思。徐子卿内心踌躇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尘哥可以给我一颗内丹吗？”
“内丹？什么内丹？”被徐子卿这么一问，凌尘反而有些糊涂了，他还真不知道内丹这个东西。
“就是...就是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遇见的那只独眼幻兽的内丹。”徐子卿解释道。
因为徐子卿也没有说清楚原由，所以凌尘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听他这么说起来，也就明白了。
“噢！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怎么，你有用吗？”凌尘问道。
这样问自然是有根据的。同为印修，凌尘也知道有些阵印是需要阵眼才能发挥作用的。阵眼千奇百怪，只是一个笼统的叫法，它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是自己；只要能发挥出阵印的威力都可以。
“嗯，有...有些用处...”徐子卿支支吾吾的说道。他的小动作很多，眼神也在躲闪，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凌尘一般。但凌尘早就已经看惯了他这个样子，此时反而不觉得奇怪。
在储物戒里一阵捣鼓，终于找到了那颗尘封在角落里的鸽子蛋。夜色下有些看不清外形，不过手感倒是很顺滑；凌尘顺手就将其抛给了徐子卿。
“走吧，我们过去了。”凌尘说道。
“哦，哦！好。”徐子卿赶忙将内丹保管好，听到凌尘的声音，有连忙应了一声。跟在凌尘的身后，一起往营地走去。
这枚内丹凌尘自己也是无用的，兴许可以被丹田吸收之后当做一次性的虚灵来使用，也可以以后拿去卖掉，反正用处不大就对了。既然徐子卿说有用，那凌尘自然便给了。
如果凌尘当时多留心一下，就会发现，徐子卿为什么会知道那枚幻兽内丹的事情？因为当时的他，明明已经重伤昏迷了才对。只可惜，凌尘对同伴，从不怀疑。
回到营地，发现大家聊得都十分热闹，只是要排除掉言语过激的王清云兄妹二人。
发现凌尘回来了之后，凌第一时间将脸别到一边，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紧接着又转过头和宁元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总之来讲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而宁元茹也只是笑吟吟的点头，还转过头来别有深意的看了凌尘一眼。想来是因为之前对于凌无来由的话导致的吧。
凌尘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这事儿与自己无关。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懒得再管了。女孩子的心思，是根本揣测不了的。
是夜，五个人挤在一间简陋的松枝棚下，沉寂无
话。在过往的大半年时间里，有这样的庇护所，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睡树桠，树洞，草地等等地方。如今这里看上去很安全，但还是保留了一人守夜的习惯。
徐子卿一人坐在营地外，看着手中的那枚幻兽内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就像是郊游一般，几乎将这里的的每一寸土地都踏足了。草地、花圃、森林、天空湖、雪山脚下...
看日出日落，云海翻涌；听鸟兽虫鸣，大地律动。这便是自然之美，不仅能有令人陶醉的风景，还能让身心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在这里，大家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无忧无虑。不必为了世间的一切而烦恼，看开一切执念。
但相对的只是大多数而言，仍有偏执之人不会因此而醉心当下。舒适的环境只适合小阶段的修养调整，而不能将其作为一种常态。人一旦没有了敦促的压力，只会一直懒散下去，一事无成。
所以，他们准备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们习惯性的再次喂养了林间的那只鹿，那是几天前他们发现的。这只鹿并不怕生，在凌尘等人用果子喂过几次之后自然就熟络了起来，时不时的会跑来讨要食物。
而且这只鹿挑食得紧，只吃鲜嫩的绿叶嫩草以及老树给予的果子，一般的食物它都看不上眼。
凌尘问过童子，知道了他们会被传送到万古魔禁边缘的传送阵。那里是各大门派以及四大院合力修建的大型传送阵，通过那里就能回到文明世界。
只是不知道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外界又变了哪番模样。而当初为了救下凌尘的柳元导师，如今也已长眠异土。
当初柳元扔给凌尘的乾坤袋里面，装着他们六人的参赛证明，以及一页加印了大红印章的晋级凭证。只是作为导师的他，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学生们，终有一日能走出这片绝地。但想必九泉之下的他，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拆掉了他们搭建的庇护所，也消除掉了许多他们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回望眼前，此刻的风景一如来时一般美丽。只是有些人，本就不属于这里。
一阵天旋地转，他们离开了这片故土，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
眼前矗立着一片巨大的祭坛，这是一个超级传送阵。脚下的石砌历经风吹雨打，仍不见丝毫风霜。半空中足足涌现有十二个漆黑的洞口，规模之宏大，前所未有。想比起之前他们所见到的传送阵，与之相比简直寒酸得紧。
据童子描述，在他们脚下便是一座灵石矿脉，以它浩瀚的灵力资源来支撑这么一座庞大的传送阵运转。
这里便是外界了，他们已然脱离了万古魔禁的规则约束。
当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刹那，那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就将众人的观感完全唤醒。是灵力，是灵力的感觉。他们感受到了灵力，也能同时开始吸纳灵力。
尽管万古魔禁之中同样存在灵力，可是那种灵力是完全陌生的，不能使用的。而如今所见到的灵力，才是他们熟悉的，可以吸纳的灵力。
就仿佛久旱逢甘霖，在这一瞬间，灵力化作雨水滋润了干涸枯竭的
丹田，也滋润了众人久久抑郁积压的内心。
脚下便是一座灵石矿脉，升腾而起的灵力除了用作传送阵的正常运转之外，多余的一部分正好被众人吸收掉。
在这里修行能事半功倍。原本灵力枯竭后，以他们的修为，完全需要好几个时辰，甚至是一整天才能恢复。而如今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已然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充盈。
“哈哈哈哈!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王清云一阵狂笑，体内灵力涌现，皮肤表面涌现出一股褐色的的金属光泽。
众人纷纷睁开眼睛，眼中同样涌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就在大家打算再好好交流一下心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凌尘还在打坐。
此时他的表情十分沉凝，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样。眉头紧锁的他，让人看起来觉得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要破境了！”王清云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招呼众人撤离此地，在周围严加警戒。
“徐大脑袋？你在那边干嘛？”一扭头，王清云发现徐子卿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便询问道。
之前众人都在修炼，因为他们都是武修，是需要灵力供给的。而唯独徐子卿是印修，所以在这大半个时辰里，只有他有一个人是在干自己的事情的。
徐子卿闻言一动，缓缓侧身，露出了一个小巧的鹿脑袋。
“呦呦~”
那只鹿仿佛回应王清云的疑问，还跟着叫了一声。叫完之后又继续埋头吃徐子卿手里的果子。
“你怎么把这玩意儿也弄来了？”王清云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因为怕惊扰到了正在修炼中的凌尘，所以压着声音道。
“我没有，是它自己跟着过来的。”徐子卿一脸的委屈的解释道。
“当时你们都在修行，我便只能在这边照顾它了。”末了，徐子卿还补充了一句：“都快把我的果子给吃完了。”
说完后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王清云。
“唉，行了。”看着徐子卿那可怜的模样，王清云也知道是错怪他了。“把这家伙搞过去，不要让它离尘子太近了，不安全。”
“怎么弄过去？”徐子卿问道。
“用果子啊！果子！”王清云感觉快要暴走了，感情徐子卿在这里喂了它半天，还不知道怎么给弄过去。
“快没了...”徐子卿小声试探的说道。
“我...！”王清云捏起拳头就欲暴打徐子卿一顿。
徐子卿见状赶忙紧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十分惧怕王清云的毒打。但王清云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徐子卿而已。
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大把果子递给徐子卿，王清云道：“弄过去，别让他打扰到了尘子破境。很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懂吗？”
说罢，王清云还拍了拍徐子卿的肩膀，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作为队伍里的老大哥，在徐子卿面前，他时刻都在上演一个恶霸的角色。
“嗯，嗯！懂。”徐子卿连忙点头。收好果子，又拿出来一点诱惑着鹿往外围走去。
这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最好赶快排除掉。万一在凌尘突破的边际，这家伙突然冲出来捣乱，后果是难以承担的。
第九十章 灵力相冲
凌尘正盘坐在石砌上，进入了更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在外界看来，他此时面色沉凝，眉头紧锁。散布在周身的灵力忽明忽暗，状态非常不好。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传送出万古魔禁之后，没有了规则的约束，凌尘的丹田便开始自行吸纳灵力。这与王清云等人的状况相同，他们都是如此。
但凌尘却遇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的体内正充盈的是沧狄的灵力，这种附带着狂暴的妖兽属性和冰寒之力的灵力。
尽管凌尘自身的灵力在这股霸道的灵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它毕竟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自然会竭尽全力的排斥外来者。
于是凌尘的体内就上演了两股力量相互交锋的状态。自身灵力具火属性，虽然弱小，却悍不畏死；拼命的从自经脉涌入，想要直达丹田。而沧狄的灵力也同样不逞多让，以单方面的优势进行碾压。
凌尘的全身经脉便是主战场，冰寒与炽热相互碰撞。经脉里就如同万千蚂蚁在啃食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没有办法阻止身体吸纳灵力，因为这完全是自发性的，由外而内的一种引导。既然无法解决自身的问题，那么就只能解决掉这股外来的灵力。
本来凌尘是打算直接唤灵，以庞大的灵力消耗将其完全挥霍掉。可是自身灵力根本进不去丹田，强行运转沧狄的灵力，让局面变得更为被动。
原本沧狄的灵力还只是被动排斥，但现在已经完全具有侵略性的开始主动攻击。不仅存在于经脉之间，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战场。它正在大肆破坏凌尘的身体，于是便出现了凌尘最初脸色沉凝的那一幕。
“沧狄，沧狄！”
此时的状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两股力量的交锋，凌尘作为主角，却根本无计可施。
眼看着经脉破损，血肉模糊。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内伤已经十分严重；身体各处时时刻刻都在向元神传递着剧痛。倘若内伤蔓延至五脏六腑，那便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将意识沉入丹田，凌尘拼命的呼喊着沧狄。因为他觉得，这股灵力供给是沧狄的，只要让他切断与自身灵力的供给；那么剩下的留在体内的灵力，靠他自己便能慢慢的给消磨掉。
虽然这个办法不能立竿见影，还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目前为止，凌尘能想到的唯一能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
“慌什么。”片刻后，沧狄的声音才慢悠悠的传来，还带着些许呵斥。
“你赶快...”
“听我说。”
凌尘话都还没说完，便被沧狄无情而冰冷的话语给打断了。
“运气若旋，凝气如拳；张弛有度，蕴盎心间。沉气夯实，海纳百川；敛气丹田，碎筑元丹。”
“你给我说这些干嘛？”凌尘已然有些沉不住气了。
还以为沧狄会给他什么好的建议，结果只是背了一遍筑元丹的口诀？这玩意儿凌尘在刚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倒背如流了。如此基础的东西，现在又拿出来干嘛。
“照做。”沧狄的话语依旧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
“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沉寂片刻，凌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这句话似乎将沧狄也给噎住了，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但此时的情景早已势同水火，再这样耗下去，凌尘就真的没了。
“朽木。”终于，沧狄给予了凌尘最真实的评价。
“将吾之灵力，凝练成丹；局势可解。”
沧狄的解释很简单，意思就是将它的灵力在凌尘的丹田里再凝练出一颗元丹，这样就能解决当前的局势。
虽然解释很简单，凌尘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可是这种方法，他却是闻所未闻。
众所周知，修行者在练气凝练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将灵力先凝练出气旋，再缓慢的一步步凝练成内丹。而这枚内丹，同样是需要经受住千锤百炼的。需在一次次的破碎之后继续凝练，一般这个过程是持续九次，也就是常人所说的九品元丹。
只有这种质量的元丹，被灵兽吞服之后，两者才能形成共生关系。从而开启修行路上的下一个境界唤灵境。
而如今的凌尘早就已经位列玄天三境，跨越了元丹足足一个大境界。况且凌尘体内早就已经有一颗元丹，只是被沧狄吞掉了。以如今的境界再去凝练元丹？该怎么做？照着原本的方法再重修一遍元丹境？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吗？
虽然心中有种种疑惑，但此时已经不是再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了。时不待我，凌尘需马上行动起来。
说起来也好笑，凌尘一路走来，接连的练气、元丹、唤灵三个境界，居然没有一个境界是他亲自修行上去的。如今再过一遍，也当是熟悉一遍流程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是否会如想象般的那么顺利。
口诀其实很简单，首先便是将灵力凝聚成一个小气旋，这样做是为了在凝练元丹前打好一个定桩，也就是所谓的根基。
以如今凌尘对于灵力运用的熟练程度，这种小事还难不倒他。但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连灵力运转都不会的萌新，那就干脆等死算了。
其次便是忽悠初次入门的修行者，不要慌，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接着就是将丹田之中的灵力一层层的凝练下来，以达到一种近乎实质的效果。只有这样，才能筑成一颗成品的内丹。
但这还不算完，因为刚筑成的内丹无论是品质还是质量都有待提升。所以还需要继续吸纳灵力，继续凝练，继续筑丹。如此循环往复九次，方能大成。
其实一般人做个五六次就已经受不了了，太费时间。而且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提及，其实没多大区别。而更有人不小心在碎元丹的同时，还将丹田给一起引爆了，导致丹毁人亡的悲剧。
别说，修行路上的傻瓜，大有人在。而这种死法，也被列入了修行界最悲催九大死法之一。
刚一上手，凌尘就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之前他因为强行运转灵力打算唤灵，导致灵力暴动，如今的灵力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如臂使指的灵力了。
随着难度的大大提升，凌尘也只能自认倒霉。
此时的他倒是想起了修行界的一段告诫话语：不作死，就不会死。此时放在他身上，倒也应验。
但凌尘自身对于灵力的熟练程度，自己也是心中有数的。不过耗费了比平时更久一些的时间，便在丹田的缚灵阵旁建立了一个灵力气旋。
此气旋一建成，便有冰寒灵力开始主动往这里汇聚，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而气旋的作用便是将散乱的灵力聚集起了，方便凝练和管理。
看似完成了一部分，但就实际上的作用而言，效果甚微。沧狄的灵力因为气旋的缘故，看似有一丝败退的迹象。而凌尘的灵力便以此为突破口，蜂拥而至。战斗的激烈程度想比之前还要勇猛。
凌尘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丹田里的所有冰寒灵力全部凝练成一枚元丹。之后再调集经脉中残余的冰寒灵力，汇入元丹之中，此劫才算真的解开。
不断地向自己施压，同时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凝练灵力。虽然凌尘只是个半吊子的印修，但此时他那异于常人的精神力给了他足够的专注力与耐力。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头晕目眩，虚脱无力。
渐渐的，随着一层层的挤压，丹田中的冰寒灵力已然变成了一片薄如蝉翼的深蓝色薄膜。而其中蕴含的惊人灵力，也同样不可想象。
凌尘封堵住了十二经，防止在这个时候会有新的灵力汇入丹田来捣乱。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会前功尽弃。
小心翼翼的将薄膜拖入气旋之中，然后就看着薄膜渐渐的被气旋所吞噬。随后灵力定型，一颗并不算得太过圆润的小珠子就这样诞生了。这，便是元丹。
灵力气旋依旧在稳定运转，裹带着新的元丹。凌尘现在还并不打算将灵力气旋打散，因为后面碎丹重铸的时候，气旋还有大用。一次的成丹，凌尘显然是不会满足的。
此时元丹已然成型，凌尘也便不再惧怕了。缚灵阵里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灵力，但已然被元丹吸纳，不再兴风作浪。
见此，凌尘便小心翼翼的将封堵住的十二经尽数打开。
一瞬间，奔腾的灵力如滔天洪水，势不可挡。如此巨大的冲击力，饶是凌尘也难免受到损伤。胸口一闷，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初时凌尘还担心，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会打散他刚建立好的元丹和灵力气旋；但显然是他多虑了。剩余在十二经中的冰寒灵力就仿佛回到了家中一般，尽数涌入了元丹之中。而新涌现的灵力便是凌尘自己的灵力，一股亲切而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灵力并未充盈，但吸纳已然只是时间的问题。看来此次的难关，也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外界的众人见凌尘原本状态并不好，刚刚又喷出一口鲜血，状况显然有些堪忧。但突破境界这种事时刻都伴随着风险，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一路高歌，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以为凌尘是在突破境界。其实凌尘只是单纯的灵力相冲，产生了排斥而已。
第九十一章 呆萌鹿
有惊无险的度过一劫，凌尘也同样庆幸不已。借助这难得的时间，以灵力调理内息，抚平受损经脉和身体中的各处暗伤。
这些东西都只能暂时做一些应急处理，不知道真正愈合又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凌尘也发现，新建好的元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除了有沧狄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之外，凌尘自身的灵力也可以通过这枚元丹转化为冰寒灵力。
这就很厉害了。
简单来说就是，凌尘现如今可以用自身普通的灵力，释放出冰寒灵力的强大效果。这枚元丹，俨然成为了两股力量的媒介。
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将冰寒灵力转化为普通灵力呢？如此脱裤子放屁的想法，也只有凌尘会多想想。
轻吐了一口浊气，凌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凌尘便一手将其抹了。眼神四顾，发现四周并没有人，而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记得众人来到此地的时候，分明是早上才对。难道他打坐处理这些东西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有人吗？老云？小雨？”凌尘坐起身来，因为内伤的缘故，动作也显得些许缓慢。
“啊！尘哥醒了。”远处听见有人的叫声，是王清雨的。
“这边！”王清雨朝着凌尘招了招手。怕凌尘看不清，还专门跳起来挥舞了几下。
“你们干嘛呢？”凌尘疑惑的问道。同时挪动着身子往那边靠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众人围在一堆，看样子是在，杀鹿。对没错，就是在杀鹿。
“啊，尘子，感觉怎么样？”王清云一手拿着匕首正开膛破肚，一手满是鲜血。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王清云问道。
“还行吧，有惊无险。”凌尘点点头。
“真羡慕你，我们都才元丹境呢，你只怕已经玄离境了吧。”
“哪那么快。刚刚走火入魔了，调理内息呢。你以为我干嘛？”凌尘白了王清云一眼，无奈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误会了。“我们还怕这头鹿影响到你破境，所以就给宰了。”
凌尘闻言心中一暖。虽然不是破境，但状况显然比之还要危险许多，若是被外界因素打扰到，也相当的危险。
“别听我哥瞎说，他们就是馋的。”王清雨白了王清云一眼。
看来事情的经过，她是清楚原由的。害的凌尘白白暖心了一阵，原来是因为吃啊...
“瞎说，你哥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王清云大言不惭的道。“徐大脑袋发什么呆，过来帮忙啊。”
“这头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凌尘看了一眼，发现这体型的确很眼熟，就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就是那头特别挑食，只吃果子的鹿。”凌在一旁说道。
“这？你们...唉，真实服了你们了。”凌尘闻言想要说他们几句，但最终也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吃白不吃嘛。况且这东西又这么挑食，怎么好养活。天寒地冻的，还不如进我们五脏庙里来暖暖。”说起骚话来，王清云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随你们了，一会儿我可只管吃。”
“这你就不厚道了，至少也来帮帮忙啊...”
几个时辰前。
众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眼前正在大剌剌吃着果子的鹿。只见它神情悠闲，云淡风轻。在面对这么多人眼神的注视下，依旧泰然自若，自顾自的吃着果子。
“它怎么也跟着来了？”王清雨疑惑着问道。
他们都有喂食过这头鹿，所以看体型来说自然是认识的。
“不会是因为贪吃吧？”凌看着吃着果子这么香甜的鹿，也忍不住吐槽道。
“呦呦~”
“......”
看来大概就是了，在他们传送的时候，这头鹿也跟着过来了。只是他们这么多人竟都没注意到有一头鹿靠近了过来，兴许是那时候放松了警惕吧。
感觉也是，他们在传送过来之后，就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丹田之中的那股渴望愈发明显，众人也不得不打坐修炼。以至于只来得及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环境，在确认了安全之后便直接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修行之中。
只有徐子卿一个人看着众人都盘腿修行，而他却只能陪着身旁的鹿玩耍。这头鹿似乎有那么几分灵性，看徐子卿一个人太过孤单，还用脑袋蹭了他几下。看上去是在撒娇，其实也不过是想要讨要吃的了。
所以徐子卿只能百无聊赖的一边用果子喂食鹿，一边注意同伴们的情况，顺带起着警戒四周安全的作用。
“看着感觉很不简单的样子，我们怎么办啊？”王清雨问道。
这头鹿虽然看上去贪吃了一些，不过也确实能感觉到存有灵智的。虽然并不算得太过健全，但已然是一只品阶不低的灵兽。
“要不放了吧。”凌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说道。
“它回不去的。”宁元茹道。
确实如此，宁元茹一句话说到了关键点上面。这里已然离开了万古魔禁的位置，而他们是从万古魔禁的中心区域，又一个神秘空间里过来的。此时将这头鹿放回去，想必它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路凶险，他们几人都是九死一生才因为好运走出来的。以这只天然呆萌的鹿，又能走多远？况且，漫山遍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它回去了，也只是送上一顿美餐罢了。
“就是，怎么放？难道我们还给送回去不成。”王清云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这...”
一时间，大家也都没了主意。要怎么处置这头鹿，现如今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要是能把它当本命兽宠给封印了就好了。”凌略微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头鹿的品阶绝对不低，当本命兽宠绝对合适。而且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到达了元丹境界，此时正需要一只本命兽宠。
“你们看我干嘛？这么蠢的鹿，我可不想让它做我的兽宠。”王清云被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推脱。
“我们的实力也不够啊。”王清雨有些气馁的道。
“就算是要当本源兽宠，也得有印师刻缚灵阵啊。徐大脑袋，你会吗？”王清云偏过头看着徐子卿。
“少卿还没天赋成为印师。”徐子卿尴尬的笑了笑，自嘲的道。
就是嘛。”王清云一摆手，示意别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强求。
“那不是还有尘哥哥呢吗？”王清雨一手指着正在修行中的凌尘，正欲接话，却发现凌尘刚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幕刚好被众人看见，都免不了被吓了一跳。
“别过去！”王清雨想要过去看一下情况，连忙被王清云喝止。
此时凌尘更需要安静，任何外界的事物都不能打扰到他，否则他的状况只会愈发危险。破境这种事，只能靠自己。
“你这暗箭伤人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刚刚那是什么？灵力外放？玄梦境强者！佩服佩服。”
将王清雨拉到一边，王清云又开始闲不住调侃妹妹了。一个连元丹境都还没到的人，怎么可能会灵力外放去伤人呢。
“你...！”王清雨被说的都快哭了。虽然她知道这事与自己无关，可事情就是这样好巧不巧的的发生了。刚指过去，凌尘就吐血，这种巧合也确实不常见。
“好了好了别吵了。”眼看着这两人又要掐起来了，凌连忙站出来阻止。按说这种事情放在平时他们都是懒得理的，但此时状况不一样，就不让他们两人在这里胡闹了。
“哼！”王清雨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王清云。
王清云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屑。
“要不我们...吃了它吧。”徐子卿在一旁畏畏缩缩的举了举手，提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馊主意。
他们以为众人会一次斥责他一顿，所以他都是显得小心翼翼的。结果发现似乎并没有斥责他，反而是众人一时间没了声。
王清云也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仿佛拨开云雾一般豁然开朗。
“可以啊徐大脑袋！”王清云一巴掌拍在了徐子卿的肩膀上，“我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清云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就是如此，他们本职工作不就是吃肉吗？想当初为了生存下去，就连天上的鸟儿都没放过。如今这么大的一只猎物就在眼前，众人竟想着将它放了？可真是罪孽。
也不怪他们如此，接连修整了好多天之后，算是勉强回归了现实当中的生活。一些打打杀杀什么的，也就渐渐隐藏了回去。况且他们现在也并不缺食物，那种果子很神奇，吃几颗一天就不会觉得饿了，也不会怀念什么肉之类的东西。所以深陷局中的他们当面对眼前这个问题的时候，竟一时间还有些手足无措。
“咱们真的要吃掉它吗？”凌闻言还有些舍不得，她隐约间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并不太好，可是仅他一个人的意见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好了，别纠结什么了。当初咱不也是这样一路吃过来的吗。放心好了，一会儿保准有你们的份。”王清云笑呵呵的道。
说完，看着眼前的这头鹿，眼里直冒金光。
“徐大脑袋过来帮忙！你出的馊主意你来解决。”
“不是清云兄长同意的吗...”
“少废话，过来帮忙。”
徐子卿一脸的苦瓜相，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王清云给打断了。无奈，只能与王清云狼狈为奸。
“你们可真的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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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修补缚灵阵
倒不是说什么对这只鹿产生了心心相惜的感情。只是老树说在那里严禁杀生，还专门给他们了这么多的果子吃，渐渐的大家也就都适应了。这突然却送上门来的食物，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清理出来一块空旷的地方，大家已经在开始搭灶台烧水炖肉了。
天气依旧寒冷，但枯木依旧是森林之中的主角，并不会因为有那么神圣庄严的传送阵而缺席。
此时倒是一身轻松，刚经历了一次苦难，虽然全身上下都是暗伤，疼痛无比，但收获也是丰富的。有了那颗元丹，凌尘就可以随意调集灵力，还能将自身的灵力转化为冰寒之力，战斗力完全可以提升好几个档次。平时自然还可以使用自身的灵力，伪装起来隐藏实力，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只是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颗元丹又应该怎么说。因为这个东西不仅凌尘没有遇到过，相信许多关于修炼的书籍上也没有提及过。那么凌尘有理由相信这颗元丹的价值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但不知道的是这枚元丹在自己的体内是否又会有什么新的影响。现如今自身的灵力以这颗元丹为界限，基本算是互不干扰。可是万一再有什么突发情况，难道又会出现这次的情况吗？
“凌尘，去魔地，他有话跟你讲。”
正在一旁看热闹而有些出神的凌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叫住了，是沧狄。它从不会主动找凌尘，除非是有什么事情。
这里到万古魔禁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大概是方便修行之人被传送来了过后可以直接进入万古魔禁。
这边做饭正热火朝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凌尘打了一声招呼，便独自离开了营地，走到万古魔禁的范围里。
果然，到了这里之后，灵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流失，连同沧狄的灵力一起。
“什么事？”凌尘询问丹田之中的童子。
之前童子便说过，离开了万古魔禁，它便不能再露面。以至于现在说话都得以这种麻烦的方式了。
“当然是因为缚灵阵的事了。”
一提及这个，凌尘顿时上心了许多。因为遇到危机，所以童子抹去了一枚符文，以沧狄的意识来自救。而这个问题一直遗留到了今天。看来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倒也值得凌尘来跑一趟。
“你说修补需要一座灵力矿脉，就是这座？”凌尘指了指脚下的地面，下面自是有一座灵力矿脉在维持传送阵的运转。
“不然你再给我找到一座？”童子戏谑的道。
“修补封禁大阵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这座大阵本身就需要达到一个完整的状态。这样等你斩灵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枉死，懂了吗？”童子道。
“现在我必须要给你说一下你的斩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和和沧狄达成协定之后再斩掉这座大阵吗。”凌尘表面上轻松的道，但实际上他也因为这座大阵的符文密集而复杂程度感到心慌。
“呵呵...”
“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
“你的斩灵，就是要挑战九绝。”童子的笑容愈发灿烂，正是在笑凌尘的无知与自大。
“哦...什么？！”凌尘近乎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
九绝是什么？天地间的九位至强者，至今还无一人能踏足他们所在的领域。他们的实力，已然与天道合为一体，他们就是天道意志的代言人。
而现在童子居然要凌尘去挑战这样的九人，简直是自寻死路。仅仅只是一道残存千年的意念，就足够凌尘死上千百次了。
“自然不是让你去挑战真正的他们，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童子继续贬低凌尘，毫不留情面。
“都是以意念所化作的九人，境界定然是与你一样。但仅仅是通天境，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同境界无敌的存在。所以你最好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给你留下的这么多灵力铺垫在这个阵法之中，就是等同于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让你有了接触九圣的机会。你可以随时临摹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熟悉他们的招式，思维，和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你必须要记住每一个细节进行应对，稍有差池，你便输了。”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挑战的机会只有一次。这要么跨过这道坎，看见新未来，要么咱们一起玩完。这是你将来必须要跨越的一条断崖，好自珍稀。”
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不努力打败这九个人，那么大家就都别活了。
“还有就是对于以后你修行的方向，这个沧狄会指导你。我得提醒你两点：第一，你那只剩下一半的元神，得想办法修复好。要不然你是没有办法好好修行下去的，最后的元神通天你根本越不过去。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倘若你运气好斩灵成功了，不要急着踏入法则境界，千万不要。记住了吗？”
凌尘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第一点倒是好理解，毕竟他的元神是个什么状况，他自己是清楚的。至于第二点他就确实不明白了。但看样子童子也不会跟他解释的，所幸也懒得问了。
“还有，出了这里我就...”
“知道了，我就当你死了行了吧？”凌尘一脸的无耐，这个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直重复讲一个问题。
童子：“......”
“缚灵阵你打算多久修复好？”凌尘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毕竟大半夜的独自回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结果童子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嗦嗦的说了半天，还全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说，现在还只是玄梦境的凌尘，哪里会考虑斩灵的问题，哪里会需要有挑战九圣的决心？搞笑嘛不是。
“已经修复好了。”童子道。
“哦？这么快？”凌尘有些惊讶，毕竟聊天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就已经修复好了？那传说中的需要一条灵脉，凌尘也感觉像是在诓他。
看了一眼缚灵大阵，但以凌尘的境界来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多一个少一个对于这么一大片足有上万符文的大阵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我还帮你洗髓伐经了一遍。”童子道。
“你怎么还会有这热心肠？”这倒是轮到凌尘惊讶了，没想到童子还真帮他洗髓伐经了一遍。不仅身上的暗伤都有一定程度的治愈，甚至连经脉都隐隐扩充了许多，感觉以后灵力的运行会越发流畅。
“还有什么事吗？”凌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对童子的好感也略微提升了那么一点。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如现在这般，笑得出来。”童子冷笑一声，转眼便没了影。
“对了，传送阵...算了。”童子似乎想要提醒凌尘什么，但结果又没说出来。
“切。”凌尘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营地。
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万一他们担心了可不好。毕竟终点就在眼前，这个时候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显得有些那得不偿失了。
“尘子你蹲号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到营地，凌尘就看见王清云蹲在灶台前。锅里正炖煮着鹿肉，一股肉食的浓郁香味正散发出来。
“肚子不舒服。”凌尘随意扯了个故，没打算说出来。
“那你待会儿就别吃了。听元茹说，鹿肉是大补。你刚拉了肚子，我这是怕你虚不受补。”王清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没这么说过。”一旁的宁元茹表示，这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看吧。”凌尘摊了摊手，意思是说还是有正义站在他这边的。说完就欲凑到铁锅面前，看一眼炖煮的情况如何。
“嘿嘿嘿，手洗了吗？就凑过来。”王清云伸手赶忙将凌尘挡住，控制在安全区以外。
“叫你煮之前先过一遍水，再把血沫全捞了，你看看你这弄的是什么？”凌尘皱了皱眉，一副嫌弃的样子。
“今天是我掌勺，你管那么多干啥，到时候吃你的就行了。”王清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来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是放心。
凌尘并不理他，往锅里接连扔了好几样东西。
“你干啥？”
“香料。”凌尘白了王清云一眼。
“哦？”闻言，王清云好奇的往锅里瞅了几眼，只可惜天太黑根本看不太清。
从一开始凌尘就在收集香料，因为这里没有任何调味料，甚至连盐巴都没有。所以对他们来说，有味道的食物就显得十分美味。
这也是以前宁元茹拜托他的，但是由于一直没有好的机会炖煮食物，现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一次好机会，凌尘也就不私藏了，大大方方的拿出来，放进了锅里。
不一会儿，香料的味道顿时散发了出来，众人深吸一口无不陶醉其中。他们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吃到过美味的食物了，如今终于有了一股香味，简直难以抗拒。
这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香味，更是他们对原本世界的怀念。那熟悉的味道，那美好的感受，总感觉在味蕾间绽放，让人难以忘怀。
但这些其实都只是他们闻到味道以后的想象而已；锅里的肉，其实都还没有炖好，而他们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食用了。
第九十三章 清风吹拂
“嚯！这味道...真香！”
吃在嘴里，众人也不禁感叹有味道的食物吃起来就是香。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草果其气味，让人简直欲罢不能。
这头鹿，大概便是因为贪吃，所以害了自己吧。但它的精神是高尚的，至少它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在座的众人。让他们在离别之时，能够享受到这样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们煮了一整只鹿，所以食物是非常非常丰盛的，完全足够六人大快朵颐。或许这接近一年多的时间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敞开肚皮吃。
原因很简单，在不知道明天是一种怎样的环境下，当然要作留存以备不时之需。倘若有了食物便一次吃完，那自然活不过这么久；细水长流才是久远的打算。
只是后来凌尘回忆，那鹿肉其实并不好吃，膻味很大。混合着一股辛香料的味道也十分刺激，没吃多少就感觉有些上头，脑袋晕乎乎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偏偏觉得很美味，至少他们都这样觉得。六个人很难以置信的将一整头鹿都吃完了，大概是强迫着自己吃下去的吧。
他们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说着一些话题；或有趣，或伤感。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兴许是有人觉得鹿肉很好吃，又兴许是有人觉得鹿肉很难吃。他们都舍不得彼此，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因为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他们都知道，明天，就是分别的时候。
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以后，大家也都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孩子了。为了理想与前途，为了明天，他们要过得比现在更好。
或许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吧。
很香，也很难受。那是心间无法放下与割舍的情怀，那是最纯真与善良的友情。但无论天涯海角，情谊总是不会消散。
天下并没有不散的宴席，总会有自己出门闯荡的那一天。尽管前路迷茫，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有同伴在，一路上不会孤单。尽管他们已经不再与你同行，但却还会一直默默的支持与鼓励你前行。
只可惜他们没有一杯浊酒，有的只是无限的感触与伤怀，只是无人敢提及。或许到了最后，都只会化为无力的微笑，以此来勉励大家。
很可惜，今夜的天空漆黑一片，深邃得令人害怕。
这里不再是万古魔禁中那唯美的星河，闪烁的群星让人仿佛置身虚幻。那是璀璨又明亮的星空，尽管危险，却那么迷人。
“怎么出来了？”宁元茹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看有人来这里，于是便问询道。
夜已深，但还有悄悄话在蔓延。兴许是最后一夜了，有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在今晚都会明了。
“吃太撑了，出来走走。”凌尘漫不经心的来到宁元茹跟前，又看似十分随意的坐在了宁元茹的身旁。不过看样子距离有些太远了，于是又往近处挪了挪。
宁元茹全程都看着凌尘这样尴尬的掩饰，但也没有点破什么，反而一阵忍俊不禁。似是想要笑出来，但嘴角却挂着一抹甜蜜的笑容。
“咳咳。”凌尘清了清嗓子，想以此来掩饰自己之前的那番掩耳盗铃的行径。
“你以后，准备干嘛？”凌尘问道。
“学医吧。”宁元茹的回答虽然看似随意，却带着肯定而自信的口吻。“爷爷在延宁（东陵域延宁城）有一家医馆，我想去做学徒。”
“你说过我适合学医，其实我也觉得这条路不错。一路走过来，我也越发感受到人间疾苦。这个世界太大，而我的心却很小；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行于山野，济世救人，怀着一颗怜悯世人之心。可能我现在以为的医者，便是如此吧。”
兴许是她觉得这话与凌尘所说的意见相关联太多，于是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呢？”
“我自然是去东圣学院了。”虽然凌尘觉得宁元茹的问题问得有些多余，但他还是回答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去东圣学院？其实我觉得，以你的天赋，去玄清宫挺好的。”宁元茹道。
“哦？
为什么？”凌尘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于自己未来的路，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去东圣学院，其实就是为了见那个人，对吧？”宁元茹抿了抿嘴，心中似是有些不适，但还是微笑着说道。
“算是吧。”凌尘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不能失信。”
这大概就是现在唯一能坚持着他一直走下去的信念了吧。做出的承诺，就不能失信于人。
“所以说，东圣学院只是你现在的一个选择。而对于将来要走的路，你真的选好了吗？”宁元茹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情与凌尘讨论道。
“这是关乎未来的事情，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真的很难得，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这算是作为朋友之间，宁元茹能提出的最明确，也是最直观的建议了。当局者迷，作为旁观者的宁元茹，自然将凌尘的一切状况都看在了眼里，也自然能分清楚这件事背后的优劣。而凌尘作为当局者，往往并不能看到更清晰的故事脉络。
“那你怎么不去七门呢？毕竟机会摆在了眼前。”凌尘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宁元茹道。
“用你的话讲，叫‘志向不同罢了’。”宁元茹也巧妙的用凌尘说过的话来回应凌尘，搞得凌尘只能一阵无奈的失笑。
“我们其实也不是必定的把握可以被七门中意，和学院选拔一样嘛。况且，学院毕业之后通过考核是可以在和平联盟任职的。况且，大哥也希望我能在和平联盟里混个一官半职的；再不济也可以落在地方任职，这感觉也没差吧。”凌尘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祝愿你了。”宁元茹偏过头来笑着说道。
宁元茹的话也只是建议而已，既然凌尘已经有他自己的打算了，那说再多也是无益。
“你也是。”凌尘同样微微一笑，报以回礼。
“要是我以后来找你看病，你收钱吗？”
突然，凌尘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本正经的向宁元茹询问道。
“你若任职和平联盟，生活便是无虞，自是要收的。”
“若没有呢？”
“那更要收了。不听我劝，自认倒霉咯。”
“咯咯~”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矜而动听；如冬日的一抹暖阳，微风和煦，沁人心脾。
“跟你聊天真的很轻松。”
凌尘身子向后一仰，但双手早已撑在了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好，是冷的。
“我会记得的。”
“记得什么？”宁元茹也学着凌尘的样子，两人一起仰望黑夜。
“一切。”
宁元茹心中一颤，似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却一闪即逝。那是一种仿佛窒息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悲伤。便是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好呀。”
竖日。
一行人站在传送阵前，表情十分轻松，看起来大家都很高兴。而且他们已然穿上了新的衣裳，告别了兽皮。虽然有些寒冷，但体内有灵力运转，一时间也不碍事。毕竟他们是要回家的，若是穿成原始人的模样，确实会招来许多是非。
而他们也在为这一天做准备，至少他们每个人都还有那么一件像样的衣服拿得出手。
传送阵的情况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便是在有人传送之时，传送阵会自动亮起。届时只需站在其传送阵当中，便可直接被传送出去。这其中的原理便是搭上去往目的地的顺风车，而非是这里的传送阵主动传送。
天空之上一共有十二道洞口，分别对应七门，四大院，以及中原主城。这些地方以前都有直接派遣其门下精英前来历练，但多数都是九死一生。如今凌尘等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已然是极为幸运的。
“你们打算去哪儿？”
眼前的这么多条路，虽然有许多，但想必众人也早已经想明白了。此时再问一遍，也不过是活跃活跃气氛罢了。
“东圣学院。”凌尘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可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啊。
浩逸轩。”徐子卿道。
浩逸轩同属七门，为印修大宗，世间印修的朝圣之地；徐子卿选择浩逸轩也自然无可厚非。
“百花仙谷。”凌开心的笑道，仿佛她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百花仙谷的一名正式弟子了。
“我也要去！”王清雨挥了挥手，搂住凌的手臂，叽叽喳喳的叫到。
“你在这儿捣什么乱，自己回家去。”王清云白了王清雨一眼道。
“略略略~要你管。是吧，小姐。”王清雨最后的话音明显都已经变了味道，似是别有所指。
“有我陪着，你就让她一起去试试吧。”凌笑着看了在一旁撒娇的王清雨道。
“咳咳...那好吧。”王清云难得放下脸皮妥协了一次，“不过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回家一趟，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略略略~”说完还朝着王清云做了一个鬼脸。
“嘿，你这妮子...！”
“老云准备去哪？”凌尘问道。
“我？我去东圣学院啊。怎么，我没跟你说过吗？”王清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倒是让得凌尘反而一惊，王清云跟着他一起去东圣学院干嘛？
“好男儿自然要报效家国！我的理想是做官，当然要走学院这条路了。”王清云道。
这还是听王清云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说起自己的理想。以往他也说过无数个理想，只是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凌尘就没放在心上。如今可不一样了，不是他天南地北的瞎扯就行的；而是真的关乎未来的命运，儿戏不得。
“那你怎么不去中原？那里的教学资质与条件都比东圣学院要好得多。”凌尘道。
“哥这不是来陪你呢吗？”王清云反手抱住了凌尘的肩膀，笑呵呵的道。看这样子是打算就这样搪塞过去了，只是凌尘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原来这里最不靠谱的人，还是王清云。
“我和你们一起走，从东圣学院到延宁城，路程要近很多。”宁元茹道。
“行吧，那我们走咯！”王清云招呼了一声，就打算身先士卒。
“等等。”凌尘突然叫住了众人。
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绣的乾坤袋，那是柳元导师临终前交给凌尘的。
“这是你们的参赛证明，虽然已经没什么用了，大家就当是留个纪念吧。”凌尘将其一一发给了众人。
上面不仅有每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灵力印记用作防伪；更有和平联盟加盖的一种特殊印章，外界难以伪造。这便是一种变相的身份证明，不过此时也只能拿来留作纪念了。
众人一阵沉默，气氛一时间低沉了许多。
“哎呀真的是！”眼看着好不容易带起来的气氛就这样被凌尘给破坏掉了，王清云佯装生气，拍了凌尘后背一巴掌。
“走了走了。”
捎带片刻，凌尘，王清云，宁元茹三人找准东圣学院的传送阵，三人站定，与大家欢笑告别。一阵光华闪过，三人消失在了传送阵之中。
“我们也走吧。”过了一会儿，百花仙谷的传送阵亮起。凌微微一顿，眼中晶莹闪烁。拉着王清雨的手，两人向徐子卿告别。
“我们走了哦，书呆子。”王清雨朝着徐子卿挥了挥手，转眼消失在了传送阵之中。
徐子卿一直挥动的手等到王清雨的身影彻底消失，都还没能放下。
到了最后，一个诺大的祭台之上，空旷一片；只剩下了徐子卿一人。
最后一个离开的，才是最能感受寂寞的。
回望魔地，那是他们青春挥洒的地方，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看准了去往浩逸轩的传送阵，徐子卿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无奈的释怀。眼中紫色光芒闪过，徐子卿淡淡一笑，一脚踏入了传送阵。
当一阵风吹过，每次都会带来一缕怡人的清香，涵盖着一份独特的记忆。多年后，无论身在何方，当清风再次吟唱，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起；那是一个并不美好的地方，有一群快乐的伙伴，一段美好的回忆。
（本卷终）
第一章 临阳城
一阵光华闪过，凌尘三人跟随着一大群人被传送到东陵域临阳城。混在人群之中的他们，显得并不起眼。
临阳城便是东圣学院所在的城市，东陵域的超级大城，繁华程度仅次于主城渝都。
所有的传送阵都建设在主城的最中心位置，这里被称作中央广场。也是最大的物流交易，人员流通区域。
“好热闹啊。”一出传送阵，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时隔近一年之后，再次看到这么热闹的人群，三人多少也有些拘谨和紧张。
“接下来干嘛？”王清云询问道。
他们被传送过来的时候，时间应该是晌午十分。然而到了东陵域之后，却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两地之间的时差竟足有小半日。
这些知识凌尘虽然也知道，考试也做过。但真的应用起来的时候，却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以至于现在他们的时间非常赶紧。酉时过后，传送阵就会关闭，所以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自然是宁元茹需要通过传送阵去到延宁城，但现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灵石。每人每次使用传送阵的费用是三十钱，也就是三十中品灵石。联盟工作人员及各隶属军部个人及集体免费，学生半价。
这个价格并不算太贵，但也绝不便宜，足够一位学生一个月的富足支出了。
但即使如此，和平联盟所运行传送阵的费用，每年累计的亏损都是天文数字。入不敷出和便民行为，和平联盟选择了前者。而不仅仅是这一项，在许多利民项目上，和平联盟的做法可圈可点。这也是为什么民心如此拥护和平联盟的原因，因为它的存在，是真的为老百姓谋福利。
来到多宝阁，宁元茹用手令取走了三十五钱。其实他们身家都还是很富足的，毕竟原本的打算是要到临阳城生活足足两个月的，除了比赛以及日常花销，有些零用自然也是合理的。
而凌尘的大哥梁寒烁，也是将其“老婆本”给了凌尘。足有两千的中品灵石，相当于他们整支队伍一次任务的毛利。所以说，现在的凌尘，其实是不缺钱的。他们在万古魔禁里，使用的也只是身上现有的灵石而已。
时间也差不多了，但还来得及。宁元茹向二人告辞，开始踏上回家的路途，
“对了，你不是有那个参赛证明吗。一会儿拿出来去试试，看能不能混成个半价。”王清云突然说道。
“这...不好吧？”凌尘眉头一皱，似乎觉得这个方法一点也不稳妥有一种欺诈的感觉。
“哎，试试嘛。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但毕竟又不会少些什么。谁会跟钱过不去。”王清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行吧，我去试试。”宁元茹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减免一半的灵石费用，对他们现如今的身份来讲，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能省下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罢，宁元茹便拿着参赛证明去到了两个守卫身边说明情况。大致的意思就是忘了带学员证明，用去年的参赛证明能不能将费用减免一半。
“能成功吗？”凌尘有些担忧的望着前方道。
“你慌啥。”王清云白了一眼，“成不成就是多少十五钱的事儿。”
“话
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觉得骗人不好。”凌尘道。
“骗人？哪里骗人了？我们本来就是学生好不好。”王清云两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
学生在这里并非单指四大院的学员，也泛指一切二级及以下学院学生。而二级学院便是如桐新学院这种设立考点的考核院校，至于凌尘所在的万源学院，只是不入流的乡镇学院，应联盟响应与号召所建立。师资力量及学院规模只能勉强达到及格水准。在和平联盟造册的学院名单里，属于三级扶贫院校。
但是有意思的是，学员证明却只能在所属二级及以上院校才能办理。贫穷不配拥有福利？
其实并非如此。
虽然规定说必须要有学员证明，但其实很多学生只要有能证明自己是学生的和平联盟正规证明，基本上都是可以半价使用传送阵的。至于能否半价，其实就是取决于守卫是否放行。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普通成年人对于学生都有足够的宽容和照顾，他们既是未来的希望，也是如今的弱势群体。所以在许多方面，都会给予一些照顾。
宁元茹虽然也穿着寻常服饰，但衣物经过多次洗涤，难免会发旧泛白。而在原始丛林里混迹了近一年多的时间，肤色相较以往也有些黝黑。而且他们一行路途匆忙，根本来不及打扮。
这便给人一种出身乡村，却又弱势可怜的贫穷学生。而这类学生一般都非常刻苦学习，上进努力。
所以很容易的，宁元茹花费半价进入了传送阵。临行前与守卫行礼，与凌尘二人遥遥告别。
“可真有你的。”凌尘无奈的叹了口气。平心而论，换做是他，肯定做不出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特长。虽然我求生的本事不如你，但到了这里，哥的本事，也够叫你学的。”王清云有些得意的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作为守卫，他们要保证的只是中央广场的治安问题。对于宁元茹这一类的问题，只要不是故意骗取福利，一般都会给予方便的。毕竟传送阵的费用又不是从他们那里出，和平联盟每年在其它地方赚的钱也同样是天文数字。多赚点少赚点，其实都无所谓。
送走了宁元茹，两人也要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了。
这里是主城，但离东圣学院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可是此时这么一耽搁，已然酉时已过，许多店铺商行都开始陆陆续续打烊了。
“糟了。”暗叫一声不妙，凌尘撒腿就跑。
“你慌什么，慢点走。”王清云倒是不慌不忙的道。
“你有钱坐马车？”凌尘反问了一句，便有开始继续跑了起来。
“...”
“等等我！”反应了过来，王清云也跟着凌尘跑了起来。
好容易来到东圣学院的范围，两人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去东圣学院的任务只能搁置到明天。
“豁！真香。咱们先吃点东西吧。”王清云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此时按以往来算，只能是下午，但他们也确实已经饿了。不远处有一个面摊，香味便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只有一方桌椅，一片帆布围顶。这里是小街巷口，油灯的光
芒在黑夜里很微弱，但足以看清方圆。
“老板，有啥吃的都做来，饿坏了。”王清云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下，就吆喝道。
“好嘞。”
凌尘见他这样子也懒得数落什么，坐在了一侧。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面摊里忙碌的身影。
老板年近半百，身形有些佝偻，很干瘦。但语气却很精神，想来也是一个风趣乐天之人。
两大海碗面，有些许肉末；配的小菜看起来也很精致，但关键是味道极为鲜美。这是他们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第一次吃到味道如此丰富的食物。
不知不觉间，两人吃得已然停不下来了，都在埋着头疯狂的往嘴里送，根本顾不得其它。
看到原本还算有些许气度的两人，此时吃起面来竟变得这么狼吞虎咽，老板也开始暗自打量起了这两人来。
年纪看上去十五六岁，衣着也不算华丽，反而有些旧了。两人面色不算得白皙，看来不是富家弟子。两人身材也相差无多，看上去有些许壮硕。
可能是工人一类的吧，做了一天的工。耽搁了吃饭的时间。毕竟学生已经不大可能在此时出校了，而且看他们的着装谈吐及吃相上也不像。哪个学生吃一碗普通的面会吃这么香的呢？
唉，小小年纪，就开始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累。世间之人，也大多是如此。这边老板正在脑补故事，却突然被王清云的高喝声打断了。
“老板，再来两碗。”
“不好意思，二位公子，面条已经卖没了。实在是对不住您。”老板有些歉意的笑着说道。
“小本生意，准备的食物也不多。刚刚那些已经是全部的了。”
“况且这时辰马上就要宵禁了，咱也得收摊子了。”老板耐心的解释道。半百之龄的他，已然不急不躁，万事平和。
“宵禁。”凌尘与王清云对视一眼，才又恍然大悟。
这里不是万源镇那个小小的镇子，也不再是秩序全无的万古魔禁。而是真正的大城市，数百万人口的临阳城，自然有其不一样的管理方式。
“多少钱？”王清云抹了一把嘴，指了指整个桌子，示意两人一起多少钱。
“三十块。”老板佝偻着身子，很和煦的说道。
这个价格在临阳城里已经很便宜了，路边摊基本就属于城里的最低消费；而且这价格还是两人的饭钱。
王清云看了凌尘一眼，戏谑的挑了两下眉头。
凌尘顿时语塞，看来是让他付钱了。
好在凌尘没有乾坤袋，不需要用灵石维持运转，所以现在他还是有些许钱两的。在储物戒里找了几下，翻出了三十块灵石，凌尘将其交给老板。
老板惊讶了一下，此人居然是使用的储物戒；看来这二人的身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ps：货币规则为：1上品灵石=100中品灵石=10000下品灵石。
主流货币为中品灵石，下品灵石大家可以理解为零钱，而上品灵石用作特殊消耗，如传送阵等等；不作为主流货币，但可以理解为硬通货，价值远大于100中品灵石。
货币通常的称呼方式：“块”是形容下品灵石，“钱”是形容中品灵石。
第二章 借宿民居
解决了吃的问题，住的问题自然也得一同解决才是。夜晚宵禁之后，在大街上遇到漂游浪荡之人，必然免不了一通盘查。若是差人不高兴，自是要带到府衙住监牢的。
他们身上现有的灵石并不够，况且此地物价并不与镇子上相同，处处贵得离谱。也怪那时候宁元茹去多宝阁换灵石的时候他们没有一起跟着换一些，以至于现在处处受限。贫穷果然才是限制行动的罪魁祸首。
“老板，能不能让我们兄弟二人去您那里投宿一晚。我们是出来探亲走门路的，刚来这城里，认不得路。身上的钱俩也不够住宿的。”王清云突然对着面摊老板说道。
“您放心，我们给钱，只是现在身上也没得多少了。只将就一晚就好。”王清云有些许希翼的说道。毕竟无论如何，有机会总要去试试嘛。
闻言，老板面露难色。
“两位，不是咱家不想帮忙，只是家里就只有两间房。老母病重独居一间，我妻儿居一间，实在没有多余的屋子给二位留宿了。”
原来老板也是个苦命之人。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只能去府衙里蹲着了。
将碗筷随意的收拾了一下，两人向老板打了个招呼，便打算离开。
“诶，两位小哥等等。”凌尘二人正打算离开，却被老板给叫住了。
“家里有一口天井，如果两位不嫌弃，就暂时在那儿委屈一晚吧。”老板说道。
夜间若是被巡察差役抓住，免不了一顿盘查。万一遇上了敲竹杠的，只怕这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恐惹了事。
老板左思右想，最终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闻言，二人面露喜色。
“谢谢老板，您看给您多少钱？”王清云顺势试探着问道。
“钱就不必了，你们不嫌弃便好。”老板宽慰一笑道，“对了，我那老母亲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二位还需噤声。”
“这是自然。”两人连忙点头称是。有这样免费行个方便，自然好过他们四处游荡。
说罢，两人还很勤快的帮着老板收摊，擦桌椅。
看到这两人手脚这么勤快，说话也还算礼敬；想来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混混和心术不正的坏人。再说了，老板也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人，有啥好让人惦记的。
扶着推车，三人行过大街小巷，最终在一片住宅区停了下来。
所有房子的制式都是统一的，因此可以看出是出自和平联盟之手。是安置房，专门给穷人住的。也难怪王清云在说借宿的时候，老板会面露难色。
本来自己的情况就不好，还要去同情别人。但在这个世上，越是穷人，便越能感受到其无私与慷慨的品质。
“放在一边就好。”老板指了指墙角，示意将推车搁置在那边就好了。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没有开门，门里就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有些许佯怒，但声音低沉虚弱，似是身体状况不佳。
“有客人。”老板轻声说了一句，便进了屋内；同时朝着凌尘二人招了招手。
凌尘欲进去之时，被王清云伸手拦了一下。一时间，凌尘有些不解，但还是就这
样跟着王清云在屋外等待了片刻。
“进来吧。”老板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来。
这时，王清云才对着凌尘点了点头，两人前后走进了屋子里。
原来是避嫌。
第一次进陌生人的家里，还是突如其来，没有准备的那种。作为客人，自然要等主人将屋内收拾收拾。这样给自己也留了面子，给客人也留了好印象。
一进门便有一股很强烈的中药味道袭来，虽然并不算很好闻，但这种味道他们也还能忍受。毕竟在野外生活了这么久，腐烂尸体什么的也是常有的。
屋内并不大，进门便是卧室了。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有，显得很扁窄。但一应物品的摆放都十分规矩，想来是主人时常整理的结果。
灯光并不明亮，只有一盏油灯，显得很昏黄。一位妇人站在角落，朝二人轻轻行了一礼，两人也赶忙行晚辈礼。
“内人。”老板朝二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两人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随意进入别人家里，见到家眷也不避嫌。在穷人之间，这些繁俗的礼节就都免了。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两人自然是不敢正眼打量家眷的，不礼貌。
只知道妇人穿着靛色布衣，与老板一样，很是朴素。
里面的天井黑洞洞的，看样子也并不宽敞。老板将之前放在外面的桌椅搬了进来，放在了天井里。
“两位小兄弟，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将就了。”老板说道。
“多谢老板。”凌尘和王清云同时拱了拱手。
虽然没有睡的地方，但也好过去府衙里蹲大牢啊。反正也只是应付一晚，一切从简便好。
“茅房就在后面。”老板指了指天井后的那道门说道。
两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姓于，叫我老于便好。你们不必拘谨，家里环境简陋，随意便好。”
“多谢于叔。”王清云行礼道。
“多谢于叔。”凌尘也跟着行礼。
老于点了点头，便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并把门虚掩了一下。毕竟天井里没有光线，留一道缝隙，也至少看上去没那么暗。
“两位小兄弟，来投宿一晚，明日便离开。”
屋里响起了细微的蚊蝇声，想来是老于在向内人说明情况。
“母亲的药煎了吗？”
“已经服下了。”
“淮儿呢？”
“老秦家玩去了。”
......
老于将屋子里唯一的一盏油灯端出来，放在两人的桌前。微微一笑，便又离开了。
另一扇门想必就是老于的母亲住的地方了，生活条件的确艰苦。这个天井还有些厨具放在角落，想来就是日常做饭用的。
凌尘与王清云对视了一眼，王清云撇了撇嘴，一脸的爱莫能助。
“阿妈，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喊声，想来就是他们的孩子了。本以为这么大年纪的二人，孩子都应该已经成家立业了，没想到竟然还如此羸弱。
“功课做完了吗？”老于闻言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了许多，俨然一位严父的模样。
“这就做...”本来开开心心的孩子听到
父亲的严肃的声音，一瞬间便吓了一跳，赶忙在屋里翻出作业，跑到了天井之中。
“啊。”小孩惊讶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奇怪家里为什么会多了就两个人。
“没礼貌！叫哥哥。”老于出言训斥了一顿。
小男孩闻言很听话的叫了一声“哥哥”，便自顾自的爬到桌子上做起作业来。
“犬子淮儿。”只听老于介绍道。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了解。
凌尘偏过头看淮儿写的作业，只是简单的写文字，以及熟记熟背的古诗文，都是小时候他们同样学过的东西。算数也很简单，但看样子小男孩似乎有些吃力。
凌尘便在一旁耐心的教导小男孩，甚至连同小孩的教材里的一些内容也跟着一起讲了一会儿。
而小男孩似乎也很有耐心，跟着凌尘竟学了好一会儿，十分投入。中途老于还过来给油灯加了一次油，便又离去了，似乎是怕自己的行动打扰了正在教学和听课的两人。
凌尘主要就是给小男孩讲了一些课本里的知识，以及他以前没有掌握的地方也都细心的讲了一遍。
对于凌尘来说，这些都是很简单的知识。但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讲，一切都还是新鲜事物，得换个方法让他记住才是正确的。而凌尘在原本学校本就是品学兼优，不然也不会心怀梦想想要考上东圣学院。
凌尘的这个样子俨然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老于和妻子看在眼里，自然也喜乐无穷。有人愿意免费教导孩子学习，仅仅只是住一晚，自然值了。
他们都是受了教育的亏，以至于没有文化，什么也不懂，也不会。自然就只能掌一门手艺，勉强糊口。而面对下一辈，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够青出于蓝，不要走上他们的老路。这是每一个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望。
小孩子明明才六七岁的样子，但却很争气，也很认真。凌尘一直辅导到小孩有困意之时才结束。明日小孩还有课，自然不能因为他这个半吊子老师而耽误。
老于来将淮儿接走，还向凌尘二人道了谢。虽然他算不上老师，但看吞吐便知不是一般人，俨然一副文化人，有涵养的样子。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最受尊敬，一种是有知识的人，他们受百姓尊敬；一种是印师，他们受修行者尊敬。
“感觉你讲课还不赖啊，头头是道的。以后有没有想法做个导师什么的？”王清云别有兴致的说道。
他的成绩虽然不如凌尘，但在修行上，凌尘是自认为比不了他的。至于为什么，那便是凌尘的直觉了。因为他始终认为，王清云要比他厉害，无论在什么方面。所以对于王清云平时总是装傻充愣，凌尘也只得白他一眼。
“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去看看情况。”凌尘说了一句，便吹了油灯，趴在桌子上睡了。王清云见其这么迅速，简直就没想在跟他接话一样，也只得无趣的趴在桌子上睡了。
朦胧间，凌尘好像听到了一些细碎的交谈。
“母亲的药还剩下一剂，家里的米面也没多少了；淮儿的鞋也坏了，一直叫嚷着要买新的...”
“先给母亲抓药吧...不够的我再想想办法。”
寂静的夜里，透露着多少的无奈与辛酸。
第三章 经年流转
次日。
天还没亮，但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凌尘与王清云便起身告辞。
双方都说了一些客套话，虽然字面上很奉承，但都是由心的感谢。萍水相逢，能有这等心胸，已然不错了。
两人走后，老于在天井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布袋，里面有些许灵石。虽然不多，但已然能解决这个家庭的燃眉之急了。
天色新亮，大街上开始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面馆饭店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张了，街道两旁时不时的便会多了一些小摊位，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日之晨的复苏是在喧闹声里展开的，贩夫走卒、奇人异士；纷纷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突然之间被这么多人包围，摩肩接踵；一时间凌尘还有些不大适应。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就只有他们队伍的六人，如今再次看到了这么人，又感受到了喧闹的气氛，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拥堵和惧怕的情绪在蔓延。
从这里到东圣学院还需穿过好几条街景，需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他们的确不认得路，但总会有人认得的，毕竟东圣学院的名气可是如雷贯耳。
今日天气晴朗，云层白厚，是难得的美妙天气。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东陵域已然来到了二月末的初春时节。
人不知春，草木知春。
尽管阵阵微风吹来莱带着些许寒意，但心中的温暖与希翼，早已不知有几分热情。
就这样走走停停，沿途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之后，两人终于赶在中午以前，来到了东圣学院的大门口。
“这便是东圣学院...吗？”凌尘见着眼前辉煌的建筑，喃喃自语。
一根根巨硕的石条严丝合缝的堆砌在一起，远远望去，足有上千阶。另一端已深入云霄不可见。仙鹤遨游，云雾盎然，宛如一片人间仙境。
尽头之处隐约可见一道门楼，高度竟隐约与天际齐平。漆身金红相间，刻有飞鸟走兽，百花百草。
正中有一金匾，镌刻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万世师表”。便是云雾缭绕，也挡不住匾上的荡气光辉。仙风拂金云，百鸟初现影。
此情此景，浩大过世间所有见闻，震慑人心。美好事物总是一瞬及逝，无法过多仰望。云海翻腾，浩大景象不再可见。
凌尘心中泛起千朵浪花，震撼得无以复加。
“看够了？”一旁熟悉的声音略显戏谑的问道。“看够了我们就走吧。”
“呼。”压下凌乱的思绪，凌尘便大步向前走去。
或许今日后，成败就此显现。这将近一年以来所吃的苦，所受的罪，在今天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嘿嘿嘿！你干嘛？”见凌尘大马金刀就向前走去，王青云在背后急忙喝止。
凌尘转身，看着王清云那戏谑的表情，略微思量就知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果然，王青云说道：“这是东圣学院正大门，只有在三年一届的招新或者身份尊贵的人道临才会开放。我们啊，看看就行了。”说着，王青云眺望石阶的远方，眼神飘忽，思绪已飞去千里之外。凌尘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子又在意
淫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哪一天便从这里上去。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凌尘和王青云不过昨天才刚到，凌尘都还没来得及去打听，这些情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们这一路问过来的，都只是在问东圣学院在哪，可没说到底要去哪个大门。
“多读书，是好事。”王青云语重心长叹气道。
“想来某人应该是沉迷武修而疏于柳师课程，导致如今两眼一抹黑。以至于我若不加阻拦，便会丢人现眼。”话语一转，王青云依旧时刻不忘记调侃凌尘。
“好了，废话少说。该往哪里走？”这么多年里，凌尘早就对王青云的冷嘲热讽免疫了，无奈的问道。此时他全然没有了嬉笑打闹的心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沉寂。
“跟着我就对了。”拍了拍凌尘的肩膀，王青云看准一个方向转身便走。凌尘见此也快步跟上。
这里是东圣学院的正大门，也就是南门，而他们是从西门一路绕行过来的。至于目的地，自然是来往人流最多，也是他们所必须要到的东门。
“听说过登天路吗？”王清云一边走，一边问凌尘道。
“知道。”凌尘点点头道。
虽然这些东西他了解得都比较少，但某些特定的比较出名的事物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所谓的“登天路”，就是东圣学院的另一种招收学生的标准，也是他们今天来此的目的。
而登天路也并非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其实就是九层台阶。入选的条件很简单，只需要成功登上第九层台阶，台阶之上的青铜大钟便会自动撞响九声，寓意九天和鸣。
届时便会有学院相关负责人前来此地进行一系列的手续办理，而之后你便成为了东圣学院的一名内院弟子。
同时，你也会成为整个学院接下来几天所关注的焦点。能登上天路之人，必然会成为学院的内院弟子，而学院的内院弟子，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登天路。但凡能登上九层台阶之人，无一不是具备了证道之资，问鼎天路之人。
但这样的人，万难存一。
几乎可以说每天都有人前来排队，想要尝试着登天路；但无不铩羽而归。无奈之下，只得悔恨自身没有根骨，也没有绝佳的天赋。
相比起四院正考，这条路算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一条路。只需九步，鱼跃化龙。可是世间有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天才，会错过四院正考，然后靠着自身的天赋问鼎天路呢？
所以在四大院的门口，每天都会有许多自恃天赋异禀，异想天开之人。不去刻苦修炼，只想着哪天可以登上那最高的台阶，从此便走向人生巅峰。
每天前来挑战之人络绎不绝，失败了也不气馁，然后继续挑战。这种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进入学院，而是纯粹的在外面想要捣乱。毕竟人一旦多了起来，想要维护秩序就变得很难了。
因此，四大院便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挑战登天路需要四钱，通过之后免费返还。
自从有了这条脱裤子放屁的规定之后，前来踏足之人也越发少了许多。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
么多的闲钱来这里耗下去，况且大门内外来往的学子路人数不胜数。虽然挑战失败并不丢人，但难免有人嗤之以鼻，喝以倒彩。而真正能登上天路之人，谁又会真的在意区区四钱。
然而对于登天路最大的问题便是，不会对人本身产生损害，只会评估此人在每一个境界的潜力。
而九层台阶下镌刻的，其实也就时印师符文，出自东圣学院院长之手。因效果显著，且出错率低，供给少，副作用近乎全无；也得到了其余三院的接连效仿。登天路也就成为了当下区分天才与平庸的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办法。
虽然和平联盟倡导的是众生平等，但人行世间，便应该存在强弱之别。区别对待并非是因为残酷，而是有的时候不得不如此。
很多东西并非是需要数量就能弥补的；强者，往往并不能被替代。
“身上的钱够了吗？”王清云问道。
“我换了一百钱，应付一些日常的开销肯定够了，放心吧。”凌尘道。
毕竟他们也是知道这个挑战需要四钱的狗屁规矩，但没有办法。有的人不树立一些规矩，是管不下来的。
来到东圣学院的东门，时间已过正午。额头上微微冒了些虚汗，天气已然在渐渐转热了。
此地便没有了南门那宏大的气势，却是一座恢弘典雅，古朴厚重的大石门。远远的便能看见大门上无数的鸟兽图案，栩栩如生，简直巧夺天工。
大门分三拱，并无太多华丽的颜色装饰。但仅仅只是简单的伫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这里是四大院，是万亿学子倾心的理想之所。
恍惚间，凌尘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飘然若仙的女子。她美丽动人，如同一朵盛开的洁白莲花一般。
只是眼前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四周喧哗的声音也渐渐的销声匿迹。凌尘有些眩晕，感觉四周的环境都变得有些不太真切了。他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心中过度的烦闷，却不知为何。
“尘子，尘子...”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凌尘！嘿！”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片什么，只是很模糊，看不清。但凌尘还是强忍着不适，用双手将其抓住了。是王清云的手，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王清云的手，以此才有了些许依靠，身体也不再东倒西歪。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王清云关切的问道。
“大概吧。”凌尘摇了摇头，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吧。”凌尘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东圣学院的大门处走去。
刚刚他仿佛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画面，那个白衣如莲的女子，想是他曾在哪里见过的。只是细想之下却再无任何记忆。
他总觉得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总是谈不上为何熟悉。
走到石门边，凌尘慢慢摩挲，感受着石门上的一股冰凉触感，心中仿佛也宁静了许多。蓦然间，凌尘偏过头，看到了石门边有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兰花，盛开得十分耀眼。
只可惜缺了一片花瓣...